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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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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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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35 A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六章 荷花缸裡的陪葬物

「水缸?」包大同讶异地瞪大眼睛,「什麼时候水缸也能成為文物了?」

    「有可能。如果年代非常久远的话。」万里说,「不过文物一般都是大型陵墓出土的陪葬品之类的,我不懂考古,但是陪葬水缸好像有点奇怪。听人家说啊,在西安这种地方,随便拿个小铲子挖几下,兴许就能掏出好东西来,可是水缸听起来怎麼那麼--那麼--」

    「我没说那是很珍贵的,很有考古和工艺价值的水缸。」阮瞻无奈地说。

    「那你说是『文物』?听起来好高贵似的!」包大同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要故弄玄虚好吧?」

    阮瞻轻嘆了口气,不知道怎麼说才好。这几个人,只听他说了个话头就一直凭自己的想法猜测下去,哪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我说这三个荷花缸是『出土文物』,是说它们确实是从土裡挖出来的,也确实有了两、三百年,甚至更久的歷史,而且更确实是发生了一些怪事。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懂不懂?」

    「就是说这三个水缸没有什麼价值,唯一值得研究的就是由这三个水缸引起的怪事?」包大同问。

    阮瞻点点头,「没错,这三个水缸很大,上面画满了荷花,如果说有物质方面的价值,也就是缸面上画的那些鲜艳的红莲,為什麼能埋在土裡那麼多年却没有变色了。」

    「你说这三个水缸很大,那麼它们是做什麼用的?」一直没说话的小夏插嘴道,「是因為画满莲花而得名莲花缸的呢?还是养荷花用的?假如和灵异事件有关的话,我曾听人说起过,有的地方是用水缸来做為死者的容身物的,是不是--」

    「等等!」万里打断了小夏的话,转头看著阮瞻,「你说有三个水缸?」

    「是三个。」

    「咱们现在有两个附在小孩身上的妖邪,不会再出现第三个吧?」万里吓了一跳,就这两个已经够要人命的了,还三个?那不是致他们於死地吗?

    「假如你们不一直提问,听我简单的说完就会明白了。」阮瞻被这三个人折磨得充满无力感。

    这就是他不喜欢和人接近的原因之一,人多瞎捣乱。不是人多就能快速解决问题的,有时候一个人反而更能把事情办好。

    「你说你说,我们不再插嘴了。」小夏拉万里坐在床边,又瞪了包大同一眼。

    见这三个人终於安静了下来,阮瞻慢慢地说,「我才说了,因為有了这个地址,我相当轻鬆地找到了当年出事的地方。可是小地方的人比较迷信,加上那件怪事还有遗祸留下,所以开始时当地人不敢讲,还以為我和五年前来的大城市的记者一样,是来找麻烦的。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断定张子新确实是从这个地方失踪的,至少是来过这裡,并且做了一些人憎鬼厌的事。」

    「有联繫就好办了!」包大同才一说话,就接到小夏的一对白眼飞刀,连忙住口。

    「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上当时村裡出了点事,村长的孙子在雨夜的山上迷了路,回家后有些神智不清,已经闹腾半个多月了,於是我帮了他们一把,所以他们才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阮瞻继续说,「溪头店比较乾旱,因此五年前,他们想建一个水库,实际上只是一个蓄水池而已,好在雨季的时候可以储存一些水。对於这件事,县裡只给了一些财政拨款,所有的劳力全是村裡自己出的。但因為这件事做成后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只要有壮劳力的人家都出人出力去挖水库了。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村民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当时大家都很兴奋,都猜测会是宝物什麼的,要知道兵马俑也是一个农民挖自己的菜地时无意中发现的。可正当大家憧憬著发财扬名的前景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壮劳力把那个深埋在土裡的东西挖了出来。这东西一出土,大家又是失望又是奇怪,因為那是三个当地称為荷花缸的东西,并不怎麼特别和珍贵,奇怪的只是為什麼会有人在这麼深的地方埋下这种荷花缸。」

    「我插一句嘴。」包大同小小声的,还用两指比划了一下,证明他插的话有多麼微不足道,「挖水库的话,应该是白天,可是我想知道是什麼日子、什麼时辰让那东西见了天日,你问过了吗?这点很重要!」

    「我怎麼会忘了这个,那东西出来后,是否足够凶邪,日子和时辰相当重要。」阮瞻说,然后把这些细节告诉了包大同,又道,「因為这件事情太可怕了,所以村民甚至记得当时的天景不太好,阴沉的厉害,也一直不下雨。」

    「接下来怎麼样?」万里提醒阮瞻继续说下去。

    「那三个荷花缸一大两小,大的在中间,两个小的分开左右,就那麼一溜横摆著。虽然这出土的东西让大家很失望,但因為这麼神秘的出现,村长还是指挥人把那三个水缸从坑裡抬了出来。小心的打磨乾净上面的泥土后,村民们才看到这荷花缸与眾不同之处。先不说缸面上画的荷花在深埋这麼久后还那麼鲜活,像浸了血一样红艷艷的,就连三个水缸的盖子也不是普通之物,一般水缸的盖子也就是木头的或者是和缸体一个材质的,但这三个缸盖却是由一种淡黄色的石头做成的,上面还有符咒一样奇怪的黑色纹路。当时就有人说,这缸盖怕是玉石的吧,那样可就值了老钱了,有人这样一说,其他人就说,这荷花缸埋的那麼深,年头恐怕是不少了,只是缸盖就那麼值钱,裡面装著金银财宝也说不准。看刚才抬水缸上来的时候,要四、五个壮劳力才抬得动,肯定裡面有不少东西。大家既然这麼说,村长就做主把这三个水缸抬到了村裡祖庙去,然后当天晚饭后全村人的面开缸。」

「大凶!」包大同说了一句,把小夏吓了一跳。

    自从刚才他听到阮瞻说起的日子和时辰就一直皱著眉头,也没有像影视剧裡的道士一样掐指算算。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此刻他听到阮瞻说那些村民在祖庙开缸,突然冒出一句。

    「不错,是大凶。」阮瞻点头。

    「你刚才告诉我的是公历的日子,我算计了老半天,才算出那天本来就是农历的七月初七。」包大同说,「他们出土的时候天阴而不雨,因此而气凝而不去,结果还被抬到祖庙去,借了那裡的阴气,更是在下晚后才开缸,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全佔了去。别说他们本身就凶,就是不凶的东西也会带邪气了。现在可好,凶上加凶,所以我们才吃了好多亏了。」

    「不怕不怕,我们是BOSS终结者。」万里笑了一下,「阿瞻你继续说,到底那水缸裡面是什麼啊?」

    「当晚全体村民兴兴奋奋地来到祖庙,在村长的主持下开缸。当时大家都很兴奋,可没想到那缸盖却怎麼也打不开,就好像被什麼无形的东西封死了一样,叫了好几个村裡力气最大的小伙子合力去搬动也不行。

    可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是觉得裡面有宝贝,於是想尽办法去开缸,折腾到快半夜了,一个莽撞的小伙子终於忍耐不住了,跑回家拿了柄大铁鎚来,想敲下那个石头缸盖,可是天热汗多,他手一打滑,铁鎚砸到中间那个大缸上,一下子就打那个缸打碎了!

    水缸一裂开,那个很重的石头盖子也塌了下来,砸得地上一阵尘土飞扬。等场面平静一些,围在週围的人也本能的散开,大家这才看到,水缸完全碎了,石头也碎了,而缸裡裡没有什麼金银财宝,只有一具枯骨,已经塌下来的石头砸得支离破碎!

    当时好多人吓坏了,没想到把人家的『棺材』抬到了本村的庙裡来,吓得扭头就跑。但也有胆大的人留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口碎缸,发现缸裡的枯骨散著髮,牙齿残缺,但在几颗完好的齿间死死咬著一个金铃,碎瓦旁边堆著几件陪葬的珠宝,地上还有一柄刻满了咒文的铜柄拂尘,明显死前是一个老道士。

    有了金银的诱惑,又有这麼多人同时在场,人们登时不那麼怕了,就连跑到门口的人也走了回来,又是好奇这老道的身世,又是疑惑為什麼会埋到他们村裡,但更多的是对财富的贪婪和覬覦。这也不能怪他们,溪头店自然环境恶劣,人们非常穷困,自然对金钱极度渴望。现在发现了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怀疑那两个小缸是这老道的陪葬品,一定会有更多的财物!

    於是大伙先是收起老道身边的财物,包括他嘴裡的金铃,然后就动手想把那两个小缸也打开,但是為了怕砸坏宝贝,不能像对大缸一样用砸的。这麼商量著,就有人试图去搬石头缸盖,奇怪的是,刚刚明明死也打不开的,这时却很轻易地能挪动了。而当村民又惊又喜的时候,缸裡突然传出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叫了一声妈妈!

    而那时,因為现场闹哄哄的,还有的家长带著孩子,所以大家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以為是村裡的孩子在叫,对财富的渴望让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起著哄就把缸盖掀开了。而当那几个站得最近的人看清缸裡有什麼时,都是惊叫一声,跳出老远,手中一鬆,石头缸盖再一次掉落!

    这一次,荷花缸并没有全碎,而是像被劈开一样裂成好几块,有一个不知什麼丝的网混合在缸体裡,使缸体碎而不散。从这些裂缝中大家看到,原来这两个缸裡没有一点金银财宝,而是各有一名五、六岁的小孩盘膝坐在缸裡。因為他们抬缸进祖庙时是按照挖出来的位置排列的,所以男左女右,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小孩子不像那老道一样只是一堆枯骨,而是衣著鲜艳、面目如画、栩栩如生,五心向天的盘坐在那裡,显然他们本身才是陪葬的东西。

    村民们吓坏了,一溜烟地跑回家去,谁也不敢大半夜的把这两个小孩子重新埋葬。可是当天晚上,村裡一直有两个小孩的声音在喊,妈妈!妈妈!村裡的狗没有一隻半夜吠叫的,还有的村民家听到有小孩一边敲门一边喊妈妈,吓得连被窝也不敢出!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很高的时候,村长才在村裡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的陪同下,领著一群壮劳力去了祖庙。他们想把挖出来的这三位重新请回土裡去,还特地请来了在当地据说因為顶仙而有仙力的神婆来。可是一近祖庙,他们就觉得情况不对,不仅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还有暗红色的血跡从祖庙门口一直滴到裡面去。

    大家吓坏了,但是又不能不看看情况,於是大白天的点著火把,在那个神婆和村长的带领下进入了祖庙。一进大门,就看到地上有好多死狗,每一个都是被利齿咬破喉咙吸光了鲜血,村裡没一隻狗能够倖免,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狗昨夜一声也没叫就死在了这裡。而庙堂裡,那对如同活著一样的小孩子也变了样子,除了嘴边有血跡外,整个身体全部开始腐烂了,似乎因為见了光和空气,他们的肉身再也无法保存。

    那神婆说,因為有祖先的魂灵庇护,所以那两个小鬼已经离开了,但因為已经惊动了他们,所以必须重新风光大葬才行,而且要葬到离村很远的地方,最好离过一条河的。这可让村裡的人為了难,要知道溪头店是旱地,周围的村也都一样,再说,你把这凶神葬到人家那裡,别人肯定不同意。如果还要过了河,那要走出几百里才有这样的地方。

    大伙一边商量怎麼办,一边又找了三个在当地比较常见的荷花缸,把这三具古尸必恭必敬地装殮进去,祈祷这些鬼神不要因為村民们无意的冒犯而降罪。可是这根本没有用,神婆说的什麼祖先庇护也根本不起作用。那个老道倒是没有闹腾过,可当晚那两个小孩的声音又出现了,挨家挨户的敲门找妈妈,有几家的门上第二天还发现了小孩子的黑手印。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了,事实上从这天开始,村裡就莫名其妙的死人,不是有人走路走得好好的,就一头栽倒在地,头撞上石头,当场死亡,就是有人不明不白的上吊自杀,还有好朋友之间突然拔刀相向的,当时离这三个水缸比较接近的人更是疯的疯,病的病,就算是八字超硬的村长,虽然自己没大事,可老婆却疯了。

    这下大家害怕了,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三个瘟神送走。他们村很贫困,本来想拿老道身边的那几件珠宝卖了钱分一下的,这下也知道没那个命得这飞来外财了。於是把珠宝偷偷卖给了前来私收古物的文物贩子,拿著那笔不菲的收入,想办法把那三个荷花缸裡的东西厚葬到五百里外的河那边。」

    「从此后,他们就没事了吗?」听阮瞻讲完后,小夏问。--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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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3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七章 童男童女

「算是没事了吧!」

    「可是『算是没事了』是什麼意思?」包大同问。

    「意思是说,溪头店从此后并没有受到『很明显』的骚扰。」阮瞻斟酌著字句,不知道该怎麼形容溪头店的情况。

    事实上,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平安无事了,半夜裡再也没有小孩敲著门喊妈妈,但从那以后,整个村就像生了重病、被抽走了阳气的人一样,再也没能恢復以往的健康。以前只是贫困罢了,现在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阴暗、脆弱的气氛之中,没有丝毫的旺盛生气,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所有的人噤若寒蝉,村裡人的身体也非常脆弱,连饲养的家畜和狗狗们在内,三天两头生病,也不知道是当时被吓得太过,还是那三位瘟神降下了什麼灾祸。

    对这一切,阮瞻看在眼裡,心裡很明白是怎麼回事。要知道人的头顶和肩上总共有三盏阳灯,所以总有老人说半夜走夜路,千万别回头,因為一回头,阳灯就会灭,等三盏灯全熄灭,人就没有先天的气息来抵挡阳气了。但就算走夜路遇邪,阳灯熄灭,只要能熬过危险的时刻,第二天白天,大地升腾的阳气还是会自然给予人类足够的补充,就像添满了灯油一样一到夜晚,阳灯又会亮起!

    可是溪头店的人却并不是这样,他们身上的阳灯只有两肩上各有一盏,头顶上的阳灯无影无踪,不是一时的熄灭,而是根本的消失了!

    这让他对那两个小小妖邪的实力更有了深刻的理解,他们的阴力太强横了,竟然在出世的一瞬间,吃掉了村民的阳灯化為己用。他们在地下被埋了几百年,储存了无尽的力量,身為灵体竟然可以採取阴阳中和之术,不仅提升了自己的力量,还可以使自己随处游走,而不受埋骨之地和昼夜之分的限制。

    这真的、真的、真的是很难对付的。

    而对於溪头店的村民来讲,要想彻底根除这种阳火微弱、随时会有外邪入侵的情况,就要灭了这两个妖孽才有可能。这件事他办不了,要正宗的道术传人包大同才行。到时候,只要分离了这两个妖孽吞食的人类阳气,再施法放回村民身上就可以了。

    「看来他们好像对溪头店这样的穷乡僻壤不感兴趣。」包大同说,「事实上从他们出世到今天,有五年的潜伏期。那这五年他们在干什麼?又為什麼不出来為祸?是因為他们在修炼自己呢?还是他们想安静的『生活』?而后来又是什麼诱因让他们跑出来犯罪的?」

    「张子新算是诱因吧?」万里说,「至少他来到溪头店,让那对妖孽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我想,他们被埋了那麼多年,被埋时年纪也不大,可能对世界是非常好奇的。也许这就是五年中他们都没有祸害人类的原因。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也许他们做过坏事,可由於隐密或者伤害不大而没有暴露出来。而最近这些引起人们恐慌的丢失小孩的事,可能是出现了什麼我们不了解的原因才促使他们如此的。」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麼原因,只是随心所欲吧。」小夏想起小童的眼神,打了个寒战,你也说他们被埋时只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所以虽然经过了几百年,他们的智力可能成长為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狡猾残忍,可是他们的心智也许还是小孩子。你们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是很难猜测的,做什麼事也是凭自己一时的好恶,不一定有理由,也没有规律可循。」

    「我赞成小夏的说法,也许当年张子新来到这裡后,他自身的情况或者他来自的地方引起了这对妖孽的兴趣,所以他们就跑出来了,也许四处游荡了一阵,也许就直接潜伏在我们的城市裡。」包大同说,「想想这是多麼可怕的事,对於大多数人来讲,每一天我们身边都可能有不寻常的东西在窥伺著,危险就在我们身边,可我们却并不知道。」

    他的话让大家沉默了一阵,然后他才接著说,「我不明白的是这件是為什麼没有闹得眾人皆知,而且就算张子新的朋友没有向警方透露什麼,警方难道也没发现什麼可疑的事吗?」他继续说。

    「很简单。」万里摊开了手,「要嘛是村裡人胆小不肯说,要嘛是被当地政府当作封建迷信的事件给压了下来,要嘛是那对妖孽做了什麼手脚。不过既然张子新知道的话,证明这件事在当地还是有流传,再说阿瞻不是说当地的小报有记载吗?大概是没被广泛的注意到吧?后来又被压下了。现在的问题是,张子新怎麼引火烧身的,而且河那边出了什麼事?」他说著,又看向阮瞻。

    「据村裡人讲,当年这件事过后不久,就有一个大城市来的、姓张的记者来到他们村打听这件事。大概是乡下人对记者这个身分比较敬畏吧,所以他们虽然怕再招惹到那『三位大仙』,但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张子新。张子新当然是不信的,一门心思要找到其中的破绽,於是又是跑到挖水库的那块地上调查,又是到祖庙裡搜索物证,最后他还去了一趟重新埋葬这三个枯骨的地方。」

    「河那边的村子没发生什麼事吧?」小夏问。

    「还好。」阮瞻说,「溪头店的居民一来怕他们葬到别人的村子边,人家不会同意,二来也是有良心,不想给别村带来灾祸,所以选的那个地方是河上游的一片荒地,附近没有村镇,背靠著一座荒山。」

    「哇,溪头店的村民果然好,如果我是妖灵也不会祸害他们了。」包大同夸张地探口气,「又是把我挖出来,让我重见天日,又给了我一块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让我吸灵气,就算我是喜怒无常的小孩子心性,也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说是当年的事。」阮瞻提醒他,「经济发展得那麼快,那块坟地早在三年前就被当作无主坟地给平了,现在那地方是一条平坦的公路,一天有数不清的车辆从上面通过,他们是没办法在那种环境中修炼的。」

不会是死亡公路什麼的吧?就是那种车子一到哪个地方就出事出故的。」包大同问。

    阮瞻摇摇头,「那裡没出现过什麼重大事故,你别忘了,张子新是五年前失踪的,假如那两个妖孽是因為他而离开溪头店,而且他们又强大到不必受埋骨之地和日月阴阳的限制,那个所谓的坟墓早在五年前就空了,只是一堆枯骨而已,又怎麼能為祸过往行人呢?

    」

    大家一想也是,都点点头。

    「现在问题出在张子新身上,他来到溪头店后遭遇了什麼?他是怎麼失踪的?」万里把话题导回。

    「据村长介绍,张子新在村子裡折腾了几天后,就準备去河那边调查。当时他是住在村长家裡的,村长极力劝阻他不要去,但是他非常直拗,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动身了。他没有交通工具,五百里的土路不知道他是怎麼走的,以前村民们把那三具枯骨下葬的时候足足走了一个星期才到,如果来一个往返的话,应该至少两週,可是他在第七天半夜就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有几个村民因為去镇上回来晚了,才一进村口就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在村裡跑,好像想藏身哪裡。有一个村民认出他就是城裡来的张记者,所以叫了他一声,哪知他一扭头,差点把那几个村民吓死。因為他的身子和脖子都没动,整颗头却转了一百八十度,而且脸上一片惨白,五官模糊到看不清楚。而正当大伙吓得挪不动脚步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突然出现。一人牵著他一隻手,硬拉著他走远了!而从那以后,他再没出现过。所以说,他在法律上虽然只是失踪,但从村民们的口述裡可以断定,他必然是死了,不然不可能七天之内往返,而且也不可能是那种状态。」

    「那麼他的魂魄--」万里有些担心的说,「是走了?还是被困在那裡?或者被吃了,这两个妖孽一出世就吸了许多狗的血,那麼他们现在带走那麼多小孩,是当作食物了吗?」

    「这要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才会揭开谜底。」阮瞻说,「不过村长给了我一本笔记,是张子新当年留下的,可能是他走得太急,忘记在村长家了。」

    「啊?有笔记?在哪在哪?」急性子的包大同直跳起来,「上面说得什麼?」

    「我收起来了,以后会有用的。」阮瞻淡淡地说,「至於上面说的,就是他那几天调查的情况。」

    「他怎麼说?」万里比较好奇,一个无神论的记者是怎麼解释这见怪事的。

    「他认為溪头店準备挖水库的地方,以前是一座修道人的坟墓,中间的大缸是一个老年道士,这从他的散髮、牙齿和残留的一点衣物上看得出来;荷花缸上经歷多年没有退色的绘画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工艺,很有研究价值;缸体中的丝网也是製缸时混的,大概是為了防裂;而且他挖出了被村民掩埋的缸体碎片和碎石,发现那上面有用奇怪的顏料书写的黑色符咒,他认為那是丧葬习俗的一种,类似於陪葬经文一类的;那两个被挖出来时面目栩栩如生的小孩,也是古时候最残忍的一种陪葬方式--陪葬童男童女。他们的头顶和双手手心在活著时被打上洞,灌入水银,再加上过去的一些古怪但又深奥的防腐技术,所以使这对童男童女可以歷经百年而尸身不腐。而当村民把他们挖出来,让他们接触到了空气,尸体才迅速腐烂;至於最恐怖的半夜敲门和杀死村裡大小狗隻的现象,他认為前者是村民在惊恐下集体出现幻觉,后者是出现了兇猛的野兽。」

    「狗是最敏感的动物,再兇猛的野兽也不可能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杀死。」包大同说,「这说不通。」

    「没错,这个问题他在笔记裡也有解释。他认為一定是一种能分泌特殊物质的稀有生物,可以散发出类似迷幻剂的东西,这才让那些狗儿乖乖和它到了祖庙,然后任由他残杀。」

    「解释得很好,可是哪有这种动物啊。」万里说,「如果真的有,那国家还不马上抓来保护研究!」

    「在这个问题后,他画了一个巨大的红色问号,大概也是先做个假设,然后慢慢求证吧,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阮瞻轻嘆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其实在我看来,他猜测的前几项都对--老道士死后,由於地位比较高,所以陪葬了童男童女,而那些符咒、他手裡的拂尘和他嘴裡死咬著的金铃都是為了镇住灵体之用的,只是对於那对童男童女他的判断出现了错误。那童男童女陪葬前只是普通的小孩不假,但在活生生被陪葬后,有可能因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发生了变化。

    之所以有那些符咒和法器,大概就是為了让这两个小孩死去后的灵体也不能离开,而陪著老道士,做他永久的奴僕。可是这老道士显然没有那麼大的法力能使自己成了魂体后还可以修炼,再或者,他死后的灵魂甚至都没有先天的凶气。可是你们知道,越是小、越是柔弱的人,横死后的怨力也就越大,那对童男童女有可能在死后產生了巨大的能力,因而吞噬掉了老道士的灵魂,甚至可能得到了他以前修炼过的法术归為己有。可是他们又被那拂尘、金铃和满缸的符咒,甚至那个不知名的网子压在地下出不来,这一呆就是几百年,直到溪头店的人无意中挖到他们。又因為拿走那些能压制他们的东西,而使他们彻底摆脱出来。

    他们的修炼可能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毕竟当年他们那麼小,可正因為这种无意和心无杂念,才使他们从老道士那裡继承来的法术精纯而高端,考虑到这几百年的黑暗与寂寞,再考虑到他们智力的成长,如果他们后来為了破土而出而勤加练习的话,就可以想见他们现在有多麼厉害了!」

    阮瞻的话说完,大家又是半天没说话,每个人心裡都在想像这对妖孽当时所遭受的野蛮酷刑和如今他们的法力高深、為所欲為。

    这要怪谁呢?也许他们是受害者,可是当他们成為强大的害人者时,被伤害的人们又该如何?!

    「那个--就是说--」小夏猜测著,「虽然有三具枯骨出土,实际上,老道士已经魂魄无存,害人的只是这一对意识不到自己在害人的童男童女。那麼如果按照我们的推测,就是小童和张嘉琳!可是吕妍呢?她在扮演什麼角色?张子新究竟走了没有?」

    「慢慢来,不要急,问题还多得很。」阮瞻扯了扯嘴角,向小夏盪漾开一朵笑意,「比如说他们為什麼会找上我们,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还有啊,他们和包大法师好像有仇似的。你忘了吗?小童曾经说过--他变成什麼样,我都记得。那麼,咱们的包大法师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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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购物

包大同搔了搔头,「我可不记得什麼时候得罪过这小鬼妖。我一直隐居,入世后除了和你们合作,就没有插手过其他的灵异事件,怎麼会认识他们?」

    「或者是你的前世呢?」万里说。

    「老大,我拜託你认真想一想,好吧?」包大同烦恼地站起来,「那老道连魂魄都没了,拿什麼转世?不过他可真是我道界的败类,死就死了吧,还拿童男童女陪葬,妄想以魂体修炼,然后再获重生。恐怕他也不是想让童男童女陪伴那麼简单,说不定是想吸他们身上的真纯之气呢!唉,我就不明白了,长生既然那麼重要,又為什麼漠视其他人的生命呢!」

    「那老道的魂确实被吃掉了吗?」小夏很疑惑,「不是说他们都被封在缸裡了吗?怎麼吃?」

    「这个你就不懂了,如果老道士的魂魄没有被吃,那两个不懂修炼法门的小孩是不会成长為法力高深的妖童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利用这种『先天』的办法传承下来。」包大同解释道,「虽然对於外界而言,三个缸是密封的,可在他们之间会有相通的办法。怎麼说呢?就好比一个单元房,外面可能锁住了不能进入,但裡面的几个房间还是可以走来走去的。」

    「可是他们对你的态度不像是随意的,好像欲杀之而后快!这是為什麼?总有个因头吧?」万里奇道。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放。」阮瞻接过话来,「只要你知道,他们在针对你,以后做事小心就好了。」

    他的话,大家都赞成,而且心裡也都明白,既然了解了那两个妖童的身世,他们就该主动出击了。而对手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正面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大家的精力和体力都得到恢復,特别是一直奔波和消耗的阮瞻。

    可小夏不能休息,她还要上班,虽然万里建议她请假,可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这麼对待她的本职工作了。否则就算潘主任再偏心,她也要面临被辞退的危险。

    趁著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小时。好在是夏天,衣服穿的简单又不用化妆,所以当她坐在万里超速驾驶的汽车来到所裡的时候,才迟到了十五分鐘。这对於最近她的怠工纪录来说,已经不算什麼了。

    其实在那两个鐘头裡,她并没有睡好,一直在作怪梦。具体梦到什麼,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直有两派人打来打去,梦中的她很害怕,醒来后又全部忘记了,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在听阮瞻讲到那两个妖童的来歷时给她的心理暗示,还是有什麼事情要发生。

    连日的紧张和几天没有睡好让她疲惫至极,等著复印文件的那点时间都差点倚著墙睡著,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应付完一天的工作,摇摇晃晃地跑到十四楼,想找万里一起回家,却被告知,万医生有一个病人正在闹自杀,他已经赶去了。

    夏天裡黄昏的阳光依然灼热,曝晒了一天的地面也蒸腾著热气。小夏漫不经心地站在公车站,只觉得头昏脑胀,周围的人声和车声对她而言只是一片『嗡嗡』的噪音。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一句话--等车就如同等人,许多的车、许多的人,却永远没有你要等的车和你要等的人!

    她要等的那个人呢?离她那麼近,却总是让她擦肩而过,永远触摸不到似的!

    她身边有很多男人,完美老公型的万里;可爱情人型的包大同;大厦裡广告公司的时尚先锋;甚至她可以暗恋成熟大叔型的潘主任,可為什麼她都不爱,却偏偏爱上了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呢?有时候,她感觉他是如此爱她,把她当作珍宝一样的呵护著,可有时候,他又突然冷漠疏离,让她分不清这感觉是真实的,还只是因為她犯花痴而產生的幻觉。

    上、下班高峰期的公车是很要命的,好不容易等到她要坐的车了,却发现已经挤得不成样子。她没有勇气上车,决定去坐地铁,虽然会绕一点远,但想来车况会好一点。想来还是自己的家好,离所裡比较近,她总是走路上、下班,不用受这份罪。可是,如果回家住,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呆在他身边了!

    她边想边向地铁站走,快到站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家大型商场的巨型广告牌,上面宣传著一个名牌内衣。她身材不错,所以对内衣比较在意,很是捨得投资,此刻见到漂亮的模特儿、梦幻般的内衣,让她忽然有了一种想购买的冲动,根本无法抗拒的冲动!

    她的脚步迟疑著,理智终於没有战胜慾望,向商场走去。

    这家商店比较有名,可是前些日子一直内部整修,所以小夏并不熟悉调整过的柜檯位置。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一进门后就直接通过扶梯上了三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内衣部,好像装修后来过似的。但她还没来的及意识到这一点,就已经被美丽的内衣吸引住了。

    她挑了一套,发现竟然没有店员来服务,於是心血来潮的去试衣间试一下。她没意识到自己行為的反常,平时买内衣时,只按著相应的型号买就好,从来没有在商场裡试过。此刻却不知怎麼,好像心裡有一个声音指挥她一样,只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她也没注意到,内衣部的旁边,是儿童服装部。

    对著更衣室的镜子反覆照了几回,她很满意内衣的效果。可正当她要换回自己的衣服时,却发现更衣室的小门打开了一道门缝。这可把她吓坏了,还以為有色狼,担心自己已经走光了,大叫一声。

    可是,她没有发出声音!

    更衣室木质的墙壁上,不知道何时伸出了一隻小孩子的手,死死的按住了她的嘴。接著,木门打开了,张嘉琳站在门口!

她还是原来那副样子。长髮、復古的衣裙、青白的小脸、一对没有丝毫活人气的大眼睛盯著小夏,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夏吓呆了,连挣扎也忘了,就那麼和张嘉琳对视著。而张嘉琳在站了一会儿后,突然扑上来,用力抓了小夏一把!小夏从不知道有什麼东西能那麼快的,她连眼睛还没眨,只觉得眼睛一闪,左胸处就传来一阵疼痛,耳边听到一声尖叫。

    那不是她的叫声,而是张嘉琳的。由於她太靠近小夏的护身符了,明显被那护身符散发的黄光烫了一下,但儘管如此,还是在小夏的手臂和胸部中间地带抓了一条血淋淋的五指痕。

    这一刻,小夏突然觉得,这小姑娘恨她!

    可是為什麼要恨她?他们為什麼又要恨包大同?她和包大同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们啊!

    但是她来不及细想,因為在护身符发出光芒的一瞬间,那从墙壁中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小夏急忙趁这一眨眼的机会冲出了更衣室!

    是不是走光,她已经顾不得了!好在她的裙子是两件套,她另一隻手还抓著上衣挡住胸前春光,她是赌张嘉琳不是实体,赌她怕了自己的护身符,赌自己闹出大的动静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才硬冲出去!

    膝盖和手肘传来的疼痛证明,张嘉琳确实不是实体,但她这一撞也没有把张嘉琳撞飞,只是穿身而过。小夏也不向后看,一边大叫救命一边爬下来,绕过货架就跑。但她立即发现,无论她叫得多麼大声也没用,周围的人根本看不到她存在,彷彿她是透明的一样,可她明明听到外界的嘈杂声音,為什麼其他人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呢?

    不知从哪裡伸出一根木棒,把小夏再一次绊倒。她还没起身,就有两条小腿出现在她面前,两隻穿著小红皮鞋的脚抬起一隻,恶狠狠向她的头上踏来。

    她连忙向回缩,才一转身,张嘉琳就又出现在她背后,再换方向,还是一样,好像有无数个张嘉琳把她包围了一样。她这才明白,她的护身符对这种法力强大的妖童作用不大,只能保护她不被袭击身体上的重要部位而已,但饶是如此,张嘉琳还是抓伤了她的皮肤!

    嘎吱--

    一声轻响在小夏的耳边响起,近得就在她的身侧。她骇然四顾,发现自己就跌坐在童装部的几箱还没开封的服装箱中间,声音就是从箱子后面传来,而张嘉琳就站在她的对面,阴魂不散地盯著她!

    「阿--姨。」箱子的缝隙间传来一声呼唤,声音僵直,不似人声。

    一颗头慢慢地从箱子后面探了出来,面目如画,唇红齿白,可是却笑容呆滞,皮肤发亮,竟然是一个儿童的木头模特儿。他一边叫著小夏,一边从箱子后面走了出来,因為膝盖不能弯曲,姿势极其怪异。

    小夏胡乱穿上衣服,想躲到箱子后面去,但突然感觉双手手腕一紧,瞬时被冰凉僵硬的东西抓得紧紧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两个小木头模特儿。他们是一男一女,身上穿著商场裡展示的服装,上面还带著品牌和价格标籤,一左一右拉著小夏,机械地转动脖子,抬头看她,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好像是给鐘表上弦一样!

    「我--们--走--吧!」他们齐声说。

    「要去哪?!」小夏奋力挣扎,想摆脱那两个小木头的钳制,可她根本办不到,就这麼被硬拉著向一道看起来像逃生梯似的门走去,张嘉琳倒退著引路,眼睛中白惨惨的光一直盯在小夏身上。

    「我不去,放开我!」

    她记得商场裡的木头模特儿都很轻,有时候她不小心撞一下都会倒似的,為什麼这两个那麼沉重?她的双手快要生生扯断了,可还是不能从那五指不分的木头手中挣脱开!

    眼看著离那道门越来越近了,她叫得声嘶力竭,还踢翻了几个货架上的东西,意图引起他人的注意,但她绝望的发现,这些都是徒劳的,虽然她身在热闹的商场中,却好像在孤岛上一样无援!

    到了门边上,她一脚蹬住门框,死不肯离开,看张嘉琳恼火地望著她,竟然有些胜利的喜悦。

    终於,她不再是冷冰冰的不变神态了,终於,她可以让这妖童费些力气,不会那麼轻易制服她!

    「进商场要小心我们!」腿上一麻,一隻手又抚上了她的大腿,同时像蛇一样凉的话在她身侧响起。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展示西装的木头男模。这让小夏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支持,直接被一股大力推到了那扇门中。

    黑暗,无边的黑暗!

    她不知道那门的后面通向哪裡,只觉得黑得不同寻常,那两个小木头人也还拉著她的手,两侧却传递给她极强的压迫感,感觉是走进了一条铺著木地板的长走廊,并不住向下。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因為万里说她有幽闭恐惧症的倾向,所以对封闭窄小的环境非常敏感。

    邦-邦-邦--

    木头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就在她身体的两侧响起,前方有两盏寒气袭人的小白灯飘飘忽忽地前进著,正是张嘉琳的眼睛。那她自己的脚步声呢?

    為什麼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是张嘉琳搞怪,还是她的魂魄离体?

    一瞬间,她非常后悔。她不该去买东西的,明知道现在正是危急的时刻,那两个攻击性如此之强的妖童不会只守不攻,為什麼还是粗心大意了呢?

    「你不去买东西,我还是会想其他办法抓住你的。」她脑海裡突然挤进了这麼一句话。

    小夏一惊,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地突然想买东西是受了蛊惑。想来,万里的病人也不是无缘无故要自杀的,一切是為了把万里从她身边调开。毕竟万里是神鬼不侵的体质,想迷惑他可没那麼容易!

    娇脆的童音阴沉地笑了起来!

    小夏明白她听得懂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所以她才如此得意。

    「有什麼就冲我来,不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去给阮瞻设陷阱!」她以為自己又被当成了饵来引诱阮瞻上勾,气坏了,冲那两盏小白灯大叫。

    她只是想爱他,想给他温暖,想把他从他黑暗的内心世界裡拉出来而已,从来不想成為他的负担,甚至是他的弱点,為什麼所有人都这样利用她呢?她寧愿死,也不愿意拖累他!所以她尽量平静心情,怕他那麼敏感的人能感受到她的危险!多少次了,只要她有麻烦,他就能感觉得到,并且会立即赶来,就连在司马南的梦杀术中也是一样,这让她感觉和他血肉相连,亲密无比,可是也让她觉得会是带给他危险!

    她要试著自己解决问题!她一定有办法!

    「阮瞻是个什麼东西?我根本不放在眼裡!」那个声音又进入小夏的脑海,「我要的是你!」

    这小妖童要的是她?為什麼?

    「还有包大同!」

    原来他们两个是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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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44 A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 两难之选

一转身,一瓶红酒被碰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洒下一地的红色液体。阮瞻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心裡这种不安感是从何处而来。

    「老闆,我来打扫。」刘铁乖巧地走过来。

    阮瞻点了点头,闪身到一边,挥手间又摔碎了一个酒杯,不过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默默走到楼梯口,坐了下去。

    一定是出事了!

    他想著,感觉心中野草丛生,并渐渐浸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每个毛孔都紧缩起来。

    一般而言,能让他有那麼强烈的感应的,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万里、小夏、或许还有包大同,甚至,他的父亲。

    这个世界对他是冷漠的,所以他也冷漠地对待这个世界,可是在他的生命裡,温暖他的东西也始终存在,虽然很微弱,可是為了这些温暖,他可以对抗一切。所以,儘管他那麼不喜欢介入灵异事件,也一件件介入了,并且当现在发现有妖灵危害世人时,他这样冷漠的人竟然忍不住想要出手!

    是那些温暖改变了他吧?何况小夏已经慢慢地融化了他心裡的坚冰!他明白,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些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是什麼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一个小时前,他突然心有所感,但这一次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麼东西两面夹攻他的心房,让他一时之间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不知道要跟踪哪一方面的信息,不知道正遭遇危险的是谁?!

    因為强烈的感情,他和小夏之间本来有著清晰的心灵感应,可是為了让她忘记在洪清镇中发生的事,他强行销去她的记忆,这不仅让她的身体脆弱了很多,就连他们之间的感应也模糊了起来。他以為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切,可现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麼后悔。假如因此而使小夏受到伤害,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电话打过了,万里的不通,小夏的也不通!而正当他急得团团转,準备跑出去找找看的时候,两方面的信息又先后断绝了!但这没让他感到好受些。相反,更让他觉得有些什麼事正悄悄的进行,可他却无从知晓,更是无所适从。

    一旁的包大同看到阮瞻这副模样,非常意外。

    他和阮瞻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算浅了。但在他看来,阮瞻这个人在外表无论如何变化,内心永远是冷漠淡然,举止也永远是从容不迫的,即使遇到很大的危险,也从未见过他慌乱,现在是什麼难事能影响他到如此呢?

    他今天在楼上养息了一天,晚上酒吧营业了才下来。因為他知道阮瞻虽然没有自损,但為了救他,很是伤了一下内息和元神,所以下楼来帮忙照顾酒吧的生意。所谓不劳动者不得食嘛!可是他呆这儿半天了,见阮瞻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既不说话也不抬头,彷彿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

    「阿瞻!回魂回魂!」他技巧的暂停了和几个酒客的閒聊,来到阮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阮瞻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反应。
    包大同大奇,才想继续叫他,阮瞻突然坐直了身子,接著站起来,快步走到吧台去。

    原来是有电话打进来,可是因為酒吧裡还响著悠扬的音乐,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电话铃响,阮瞻离电话最远,但却听到了,显然他表面上虽然呆呆的,但心裡一定警醒万分。

    包大同看著阮瞻,只见他认真的听著,然后说了几句什麼,似乎有些疑惑,接著就又回到楼梯口来。

    「什麼事?」包大同正经地问。

    「溪头店的村民打电话来。」

    「什麼?」阮瞻的声音很低,包大同还以為自己听错了。

    「我离开溪头店时给了村长一笔钱,还告诉他会找法师来帮他们全村做法,给他们驱邪避凶。作為条件,我留下电话号码,让他们发现什麼特殊状况就找人去镇上打电话给我。」

    「你真谨慎,这样不错,谁知道那对妖孽还有什麼新花招?」阮瞻做事这麼滴水不漏,让包大同著实佩服了一下下,「现在有什麼消息?好的还是坏的?」

    阮瞻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只说前几天他们那裡下暴雨,因為溪头店总是旱,所以这一场雨让大家都高兴坏了,特别是孩子们。其中有几个孩子不听家长劝,淋著雨跑到山脚下去玩,结果发现了一具尸体被暴雨从山上冲了下来。」

    「这事报警就得了,告诉你干什麼?」包大同耸耸肩。

    「村裡人迷信,前几年又出了那麼多事,他们怕两件事是相关的。」阮瞻烦躁地抚了抚额头,「而且这位死者是穿道士服的。」

    「啊?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包大同讶然道,对这个情况相当意外。

    「我得去看看。」阮瞻说,看了看手錶,「但是这边的事我放心不下。小夏早就应该下班了,可是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电话也不通,单位的电话又没人接。万里这傢伙,手机也打不通!」

    「说不定两人私奔了。」包大同开了句玩笑,但心裡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然你先盯著这裡,我出去找找看。」

    可他的话音才落,酒吧的门就开了,万里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阮瞻和包大同站在楼梯口看著他,却没有小夏的踪影。

    「小夏回来了吗?」万里问。

    「你问谁?我还问你呢!」包大同说。

    阮瞻没说话,但一颗心一直往下沉。

    「我有一个病人出了一点状况。」万里嘆了口气,「轻度抑鬱症患者,本来好好的,心裡状况已经明显缓解了,结果今天闹自杀。我被急著叫去,折腾了三个小时,他突然又想开了,不自杀了。」他边说边四处张望,「小夏真的没回来吗?」

    「骗你干什麼?」

    「可是我从患者家回来,回去了诊所一趟,律师事务所已经没有人了啊?」万里有些吃惊,「这种敏感的时候,她应该不会乱跑!我打她的手机试试。」

「已经打过了,没人接。」包大同拦住他,抬头看了看阮瞻,见阮瞻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她果然是出事了吗?為什麼他后来感觉不到她的危险了呢?

    铃--

    电话声再度响起来的时候,三个面面相覷的都听到了,但还是阮瞻最先扑过去抢电话。万里和包大同在一边看著他,只见他点了点头,脸色越发苍白。

    「小夏有事!」万里了然,率先走了过去,「怎麼了?」

    「一个小时多前,一家商场的员工在内衣部的试衣间发现了一个顾客遗失的背包,而且在附近的童装部发现有挣扎打斗的痕跡。」阮瞻的眼神焦虑不安,「后来在消防通道发现了两个童装的木头模特儿,模特儿的手掌上有血跡。」

    「童装?」包大同心裡『咯?』一下,「那个背包--?」

    「是小夏的。」阮瞻说出这个名字,觉得心裡像被一柄锋刃极细的刀画了一下,找不到伤口在哪裡,可是一直血不止。其他两个人虽然已经猜到事实,但还是愣了一下。

    「警方打来的电话?」万里问。

    「是,警方在小夏的背包裡发现了小夏的记事本。上面还有这裡的电话号码。」

    「那我们把她救出来!」包大同挽起袖子,「我们现在就去找吕妍母子拼命,一定和她们有关的。」

    「慢来!」万里拦住他,「焦急只会坏事,至少要策画一下才行。阿瞻,你说怎麼办?」

    阮瞻有几秒鐘没有说话,强迫自己冷静。当得知小夏被绑架的一瞬,他心乱如麻,几乎不能思考。她是他的弱点,任他平日裡多麼冷静沉著,遇到她的事,他就不能冷静的对待。或者,这就叫做『关心则乱』!

    「我们是一起出击,还是兵分两路?」包大同是急性子,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认為溪头店那边的事是偶然的吗?假如是偶然的,我们就一起去救小夏,假如不是,那边的事怎麼办?」

    「溪头店?」万里很意外,「那边又出什麼事了?」

    包大同把刚才的事对万里说了一遍。而阮瞻则沉默著,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考虑著对策。

    「為了谨慎起见,我们兵分三路。」阮瞻认真考虑一下后,沉声道,「溪头店的事或许和这边的事无关,可是我们不能冒险,所以要有一个人去现场调查一下;而警察刚打来电话,是要我们一个人去配合警方工作,这也要一个人去;另外一个,就去把小夏找回来,你们的手机号码给我,记得随时保持联络。」

    他一向不用手机,不过后来小夏送过他一个。在那个手机裡,他只有小夏的电话号码,保证她随时可以呼叫到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她是他一个人的,好像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虽然这想法非常白痴,可是他一直保持著这个样子。现在為了方便联络,不得不添加上万里和包大同的号码。

    「怎麼分配任务?」包大同问。

    「这还用说,各取所长唄。」万里说,「我人头熟、会说话,所以我去配合警方工作;你熟悉道法流派,所以你去溪头店研究一下那个去世的老道士;阿瞻和小夏有心灵感应,而且法术最高,所以他来救小夏!」

    三人分工完毕,各自行动。「小夏--小夏--」

    黑暗中,小夏听到有人呼唤她。那声音如此熟悉,让她立即站起身来。

    是阮瞻吗?

    她仔细地听著,心裡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希望他来救她,渴望他安全的怀抱;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他来,怕他遭遇到什麼危险!因為现在情况不明。

    她不知道这裡是哪儿?从那个长长的黑走廊一路向下走来,就被关进了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应该是一个房间,不算太大,大约四、五平米的样子,因為虽然看不见,但当她被猛地推进来时,大约踉蹌了五、六步就撞到了对面的墙壁。按照正常的房型来说,应该没有判断错。

    另外,从隐约隐约的回声上来猜,这个房间是空的。

    进来后不久,她本想站起身凭藉摸索研究一下这个房间的格局,好给自己谋得逃生的机会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一直坐在黑暗潮湿的角落裡没动。

    在陌生的环境中,一动不如一静,仔细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和逃走的种种可能!

    这是阮瞻告诉过她的,她决定照他说的做。况且这房间太静了,连她呼吸的声音和活动时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很清晰,很有惊心动魄之感。

    思考,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因為她知道,如果她让一个念头在心裡停留的时间稍长,就会让张嘉琳感觉到。所以每当她思索一下逃生的事,就立即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或者回想一个电影的片段,或者心裡哼唱一首歌,总之她虽然成功的让张嘉琳没来找她麻烦,但这种一心两用之法,让她的思维也混乱不堪!

    只是她渐渐发现,她心裡想得越来越多的,竟然是和阮瞻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知道这不行!会让张嘉琳体会到阮瞻对她的重要,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拼命不去想他,可此时,他的声音偏偏出现在她脑海裡。

    也许是太想他而出现幻觉了吧?她一开始是这麼认為的,可当他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发觉这是真的,他一定是知道了她被绑架,因此跑来找她了!

    她紧张地倚住墙壁站著,一时无法控制心中所想,生怕被张嘉琳发现什麼,虽然自从她被关进这个小黑屋,张嘉琳就没有出现过,什麼也没有出现过。

    她突然想起她的护身符,那个护身符本身就有保护她的力量,又被阮瞻加持过,所以想侵犯她的东西根本不能靠近她的要害部位,除了她自己,别人也不能把护身符从她身上扯下来。

    如果不是这个护身符的保护,张嘉琳恐怕早杀了她了,不知什麼原因,小夏明白她非常憎恨自己。现在她一定是去想其他杀掉自己的方法了,那麼在此之前,这个护身符也许能阻隔断那妖童对自己内心的窥伺。

    只是要用护身符护住心臟还是头呢?人的思维虽然是通过大脑,但心情是不是会通过心呢?

    小夏犹豫了一阵,当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再一次引起她的心悸时,她毅然取下护身符按在心臟部位。大脑是科学的说法,现在她是在灵异事件中,一定是心灵比较重要!

    阮瞻--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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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51 A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 人皮娃娃

小夏把护身符从心臟处拿开,拉短了可调节的细绳,把它像戴抹额一样放在眉心之中!这一次,护身符的作用是阻隔张嘉琳对她的思维探测!

    她只想对阮瞻示警,告诉他不要轻易跑来救她,所以当她一感到心中有了他焦急的回应,就立即停止呼应他了。通过和他的心灵交流,让他凭藉感觉找到这裡来,非她所愿!

    她是他的伙伴,可不是他的拖累,这句话不只是為了说来听听的,她一定也能做到!想到这裡,她平静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气开始自救。

    手机,就在左手腕上。因為她怕手机放在背包中听不到呼叫,所以每逢夏天,她都是把手机放在腕式手机套裡。在她被强行拖到这裡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电池悄悄取了下来。这个手机是她唯一对外联络、甚至保命的东西,不能被张嘉琳发现!

    悄悄装回电池后,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双手紧护著手机,随便按下了一个键,但儘管如此,『滴』的一声按键声还是从掌心中传了出来,在这死寂的房间裡显得格外刺耳和突然,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好在,房间裡还是沉寂著。小夏咽了咽口水,慢慢把手机从掌心中拿了出来。

    许久的黑暗后,萤幕上突然出现的幽幽的微弱蓝光有些晃眼,让小夏在几秒鐘后才适应这种照明。从这裡不同寻常的黑暗和潮湿发霉的空气来看,她一直以為她是被关到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裡,大约十几平米的样子,此刻被光线一照,完全证实了她的判断。

    小夏高举起手机,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四、五米的地方是一堵空荡荡的墙。除了一扇看来很沉重的木门外什麼也没有!

    儘管知道那扇门不太可能会是开著的,但她还是慢慢走过去尝试了一下。脚步声一步步地迴响著,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心上似的,让她有心惊肉跳之感。她这才知道,寂静本身也是一种惊悚,因為每个最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显得与这寂静格格不入,似乎是心臟额外的负担!

    手触到门把手,一股又冷又粘的感觉立即传来,已经生锈的金属上,似又长了一层青苔般,让人感觉摸到了一条蛇。小夏立即缩手,在旁边的墙上抹了抹,确定了此路不通。於是她想找一找这房间裡有没有木棒和铁条类的东西,让她可以当作工具用。可是她才一回身,就突然產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这房间裡有很多『人』,不只有她一个!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只有自己在这个地下室裡,从没感觉到还有其他『人』。但这一刻,她却突然感觉到了,这让她的汗毛根根倒竖,一想到曾经和许多『人』一起坐在黑暗中,他们一直盯著她,而她却浑然未觉,她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

    无预兆的,手机的光芒消失了,小夏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从黑暗中看到光明需要适应,但从光明中回到黑暗,需要适应的时间更长!此刻,眼前的黑暗像无底的深渊似的,而可怕的是,她知道她是被很多很多的『人』围著。

    她僵站在那裡,一动也不敢动。

    四周,死寂延续,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是与她对峙一般。咬咬牙,小夏又按了一下手机,忍受著那好像要敲碎空气的按键声,向前挪动了一步,好让手机萤幕的蓝光照射得远一点。

    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并不是墙体的黑,而是有著浓重的阴影,模模糊糊的一片,高矮不等、形状各异,但就算看不清楚,小夏还是能判断出那是许许多多的人形,从外观上来判断,好像是--许多孩子!

    血液挤压著她的心臟,让她无法呼吸,心裡有一个念头在慢慢扩大。她的腿发软,好像再走一步就会跪倒似的,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蹭。

    一个小孩子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大约五、六岁大,女孩,捲头髮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穿的衣服却歪歪扭扭,钮扣没有扣好,鞋子也没穿对左右脚。她是倚墙而立的,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是伸手要人抱。

    她的皮肤、头髮和眼睛看著好像是真人的,可是却神情呆滞,眼睛眨也不眨,就那麼直直地、空洞地看著前方,一动也不动,比木头还要安静!

    一瞬间,小夏有些不能确定这是真人还是木偶,於是她强迫自己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小女孩的脸庞和头髮。一触之下,她吓得立即缩手,因為手指尖的感觉告诉她,这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可也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也就是说,这是真人娃娃!

    骇然之下,小夏挪动著手机向旁边看。就见这小孩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再旁边还有,用手机粗略地一照,竟然有十几个之多,女多男少,每个小孩全都一个状态,彷彿灵魂已经被抽走了,只剩下躯壳!

    这是那些失踪的孩子吧?

    那是什麼感觉?小夏无法形容。如果在正常状态下,一个人被很多天真无邪的小孩围绕,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可此刻在这黑暗的地下室裡,眼见著他们冰凉如尸体,但又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她,没有呼吸、没有欢笑,她就觉得从心裡一直冷上来,害怕极了,这最脆弱柔软的人类成為了最吓人的恶魔!

    一个紧挨著一个,足足有两、三层,他们就在小夏曾经坐过的那面墙的两侧墙角裡呆著,或站或坐,但整面墙的中间地带却是空著的,似乎专门等小夏填补进去,彷彿这房间不是地下室,而是某个人的玩具架子。这些孩子和小夏都是摆放在上面的玩具!

    被摆在架子上,小夏曾经经歷过,可那只是魂魄附在瓷娃娃的身体裡。此刻所有的『娃娃』都是真人的形象,感觉更加恐怖!

    一晃眼,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小夏的眼前。

是张嘉琳!她就站在另一侧的墙角最外侧的地方,和小夏所见的是同一装束,只是所有的娃娃全是睁著眼睛的,只有她是紧闭双眼!

    最近几次张嘉琳袭击他们,全是以虚幻的形象出现的,虽然幻化成张嘉琳的样子,实际上是那两个妖童之一。根据阮瞻的调查,很可能就是那个陪葬的童女。為此,小夏一直怀疑张嘉琳这个第一个失踪的小孩子,已经因為不堪折磨死去了。现在看这小女孩的肉身明明白白在她眼前,忍不住想上前确认一番。

    指尖冰凉,呼吸断绝,和其他的小孩一样,张嘉琳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从医学角度来讲,假如人体有一段时间不呼吸就会造成脑损伤,更会有其他身体伤害。那麼这些孩子算是死了,还是活著呢?如果是死了,那麼现在的孩子们就是人皮娃娃。虽然有人类的躯壳,但却没有人类的灵魂;如果还活著,那等他们打败这对妖童,救出这些孩子,他们还能正常生活吗?

    「我在这裡!」张嘉琳突然开口说话,眼睛也猛地张开,骇得小夏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手机也恰在此时失去了光线。

    黑暗中,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好像有什麼向她走来。她急忙又按了一下按键,果然在蓝光中,见到张嘉琳站在她面前一张小脸被蓝光映衬得更加诡异和阴森。

    「我不喜欢这个身体!」她又说。

    不对,虽然张嘉琳站在她的身边,可是说话时并没有动嘴。也不像是从腹腔中发出的声音,说话声显然来自她的身后!

    小夏迅速爬起来,转过身去!

    只见她身后的那面墙,也就是有大门的那面墙上,一条黑乎乎的影子从上面走了下来,就好像走下台阶一样简单,一步就踏到了地上!

    那个影子也是个五、六岁小孩的样子,头上梳著两个像小羊角一样的髮髻,身上穿著一件残破的红色衣裤,胸前掛著一件分不清是什麼质地的饰物,就好像长命锁之类的,衣角处,有一块明显的污渍,不知怎麼,小夏觉得那是她刚才把青苔抹到墙上时弄脏的!

    这小影子一步一步的走近,但是她的面目还是黑漆漆地看不清楚,似乎已经腐烂了,发出一股奇怪的味,不只是臭,还有药味,薰香味,湿泥味!

    这时候,小夏已经顾不得她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了,一把扯下护身符,举在身前,「别过来!」她大叫!

    「那个对我没有用!」

    小夏打了个寒战!谁说兇猛的东西才是可怕的,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不协调的东西,比如孩子的身体却有著成人的眼睛,就像小童那样;还有稚嫩的嗓音却用著冰冷的语调,就像眼前的这一位!

    「那你来啊!」小夏的愤怒胜过恐惧。

    『唰』的一声,密闭的地下室中,平白无故的刮起了一阵风。这风是如此之寒冷,吹在小夏身上,立即让她全身都有了一种掉入冰河中的刺骨寒意,不禁牙关打颤。

    「关你个十天、八天,你的护身符就没有圣光了。毕竟这不是宝物,只是凭藉著上面的法力和念力才能护著你。」小小的黑影说著成年人才会说的话,「可是我也不能等,因為过个十天、八天,你会饿得皮肤也缩了起来,那就不好办了!」

    小夏骇然!难道她是要剥了自己的皮吗?

    本能的,面对著小黑影的逼近,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面。

    「放心,我不要你的皮,我是要你的皮囊。」当没了护身符阻碍思维,小夏也不再刻意隐瞒心意,小黑影又开始读懂她的内心,「我已经三百多岁了,不能总是小孩子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只有皮肤,是支撑不住魂魄的,所以我要你。」

    原来,这小女妖想要的是她的肉身!可為什麼是她?

    「你也没有多漂亮,可是我哥哥喜欢。」小女妖忽然改变了调子,嗡声嗡气地说,「再说,我也不是想要你一具皮囊,我会多準备几身『衣服』的!」她说著欢畅地笑了起来,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只听得到她『咯咯』的笑声。

    小夏想像自己和其他各式各样的女人像衣服一样掛在这地下室中,等著小女妖随时取用,冷汗都下来了,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反抗愿望。

    「不过我真想像哥哥那样拥有自己的身体,可以慢慢长大呢!」小女妖幽幽地嘆了口气,语气中有无限的悲凉和无奈,在这种环境下听来,让人心酸又惊惧。

    「去投胎啊!」小夏回了一句,想起地葬王菩萨,刚想念上一句,就又被打断了。

    「念他的名字,於我根本没有意义,我没有去过他那裡,他管不到我这一边!」小女妖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对著小夏一挥手,一股阴风向小夏直接打去,虽然被护身符瞬间散发的光芒挡去了大半,但扫到她的胳膊上的餘尾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刀刮一样的疼痛。可是此时,她的脑子裡闪过了一个念头,要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刚才说她的『哥哥』?难道是小童吗?她说她的哥哥能自然生长,而张子新死的时候,吕妍才怀孕,难道小童生下来就是鬼童吗?可按照民间的说法,一个人自出生就有灵魂,那麼小童的灵魂是什麼?為什麼这小女妖没去当个鬼童?

    「没人给我机会去轮迴,所以我现在也不想去了!」小女妖还在愤恨之中,没有注意到小夏心中所想,「没有人再能摆佈我了!」

    「我同情你。可是你已经从受害者成為害人者了。」小夏知道对怨气如此重的小女妖进行劝服,肯定作用不大,但為了争取时间,她还是这样说,同时拿著手机的手又按了一下键,保证不会使这房间瞬时黑暗,「不合理者不存在,你在给自己找麻烦!」

    「白痴!」小女妖轻蔑地说,「真不明白我哥哥為什麼还要娶你!」

    娶她?!这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和这件事的两件罪魁祸首之一谈话,一个接一个的信息让小夏一时无法接受,但所有的信息都没有比这个更让她害怕的了!小女妖说的哥哥确实是小童吗?可他才五岁,不对不对,是三百多岁了!可就算他三千岁了,这又与她何干?為什麼选上她?他们兄妹两个為什麼都选她?是她特别倒霉还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小夏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有点消化不了这些情况,而就在她一愣神的时间,小女妖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挨近她,可那护身符的光芒再度把她拦住了。

    这让她很气愤,冷哼了一声后,回手捏诀,指向了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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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12:02 PM |只看该作者
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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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3:5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 半夜敲门

『卡巴』一声,静室裡传来了骨节的脆响,一隻如钢铁般坚硬、又如小爪子般尖利的小手在小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握住了她的小臂。这小小的铁钳不留情地捏著她的腕骨,让她痛叫出声。

    接著,就像是打开了机械玩具的开关,那些小孩全部动了起来,和距离小夏最近的张嘉琳的动作一样,这些有血有肉,但无知无感的小傢伙像是和小夏有仇似的,兇猛的向她抓了过来!无论她如何闪躲避让,就是不停的纠缠著她,并且把她越為越紧,并且逼入了角落裡。

    小女妖得意地笑了起来,稚嫩但又老成的声音在昏暗中回荡著、徘徊著,正是她传递给的孩子们的邪力,才让这些无邪天真的天使变成了立大无穷的恶魔!

    身上的一处一处的扭痛通过神经反应到小夏的大脑皮层,让她意识到她快被拉倒了,还有几双小手在拉她的胳膊,试图抢夺她的护身符!

    她明白,这护身符只能对付妖邪,可这些小孩子虽然魂魄被困,现在如行尸走肉,可是他们并不是魂体,护身符并不能保证她不受到人类的『物理攻击』,而小女妖正式利用这一点来打碎她最后的防护。

    不能让这小女妖得逞!

    小夏心中涌上这个念头,於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拉回双手,在被推倒的一瞬间重新把护身符又掛在脖子上,同时双手握紧手机!护身符被阮瞻用灵力加持过,而手机裡,还有她可以保命的东西!

    后颈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是那条拴住护身符的红绳勒进了肉裡,可儘管这样大力的扯,护身符还是稳稳地掛在小夏的脖子上。那古怪的细绳是阮瞻為她换上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质,就像钓鱼线一样细,也一样的韧。除非她的头断了,否则没有人能把那护身符拿走!

    刚才趁乱,她已经把手机偷偷藏在腰侧,不再凭藉手机萤幕的微弱光线来照明。所以此刻,她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挣扎著,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一双双僵硬的小手把她死死按在地板上,还有的继续扯她的护身符。手的冰冷、脖子后面的热腊疼痛提醒她,这黑暗不是死亡,这裡也不是她的坟墓,她还有反抗的机会!

    只是她仍然感觉得到那小女妖正在恶毒地看著她,也能感觉到她的气愤和不甘。大概她无法想像以她三百年的法力,可以不畏阴阳与地界,却不能压服一个凡人吧!

    「我们砍掉你的头,怎麼样?」好像她又感觉到了小夏的心思,细声细气地提出了这个可怕的建议。

    可这个时候,小夏反而不怕了。

    「你要毁了你哥哥的新娘和你的--人肉外套吗?」小夏艰难地呼吸著,以大声说话来掩盖按动手机按键发出的『嘟嘟』声。

    但愿小女妖不要听到这细微的声音,否则会毁了她唯一脱困的机会!如果能出去,她一定要换那种按键无声或者能销声的手机。像她这种总是招惹灵体的人还是应该选择安静的东西来用!

    「哼,我就是把你砍成一块一块的,他又能把我怎麼样?!」小女妖暴怒著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中虽然看不到什麼,可是却能让人感觉到有一团小小的黑影飘在了半空之中,那对小白灯一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著小夏。

    「说不定他会打你,更可怕的是他会不理你!」小夏顺口胡说。一隻手的手指虚按在她摸索好的一个手机键上,一手生涩地结著手印。

    小孩子可不都那样嘛!就算这对妖童有了三百年的修炼,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智力,阴险而诡计多端,可是他们的心理极可能并不健全,所以小夏乾脆以小孩子的心态来刺激她!

    她说完这句话就全心戒备著,等著殊死的一拼,可没想到的是,她的话竟然让小女妖安静了下来。接著眼前一亮,一团绿火出现在屋顶,那小女妖像一片影子一样从墙壁上游了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又化為了立体的人形。

    而在绿火出现的剎那,小夏感觉身上一鬆,那些小孩子突然放开了她!

    她不知道小女妖葫芦裡卖的什麼药,因而不敢大意,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虽然还在準备,但却背在了身后。

    只见那小女妖也不看她,只是在房间裡轻飘飘地走来走去,把那些四散站著的小孩子一个一个又抱回到角落去。她个子小小,却力大无穷,抱那些小孩的时候相当轻鬆,一手就把他们举起来,另一隻手东整整、西理理他们身上的衣服,堆在墙角时还把他们摆成各种姿势,做这些的时候,她甚至『开心』地哼起了一首旋律简单的儿歌!

    雁啊雁,摆溜溜。

    饿给饿娃炒豆豆。

    你一碗,饿一碗,

    把你吃得憋死,饿不管....

    在阴森森的绿光下,在除了小夏没有一丝活人气的地下室裡,小女妖像是摆弄玩具一样摆弄那些孩子,好像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在哼著歌整理自己的房间,那情景让小夏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出的寒意阵阵袭上她的心灵!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那小女妖全副心思都在她的『真人娃娃』上,试图向门边挪动脚步,但才走到房间中心,小女妖却突然开口。

    「你说的对,哥哥会不理我的。」她瞬间就转过身来,好像她本来就是面对著这一侧似的,吓了小夏一跳,一隻脚抬到一半就落了下来,全身心注意著她的异动。

    「可是他不知道我今天出门,如果我把你的魂魄吃得连渣子也不剩,肉身再丢去喂狗吃,他又怎麼会知道呢?」她歪头地笑了一下,『纯真』地说,好像很开心想到了这麼个主意,「好久没吸新鲜的血啦,也好久没有活生生的魂魄入口了。你看,说著说著,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她嘿嘿地笑著,边说边向小夏飘了过来,黑洞洞的小嘴咧的很大,发出阵阵的血腥和恶臭混合的寒气,让小夏感到立即就会被吞食入腹。

没有比被吃掉更恐怖的死法了!但在这极度的惊恐下,小夏反而很清醒,她虽然被小女妖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力逼得转换位置,但却有意识地向门边靠近,同时背在身后的双手再一次做準备!

    近点!再近点!只要能看清她白惨惨的眼珠就可以出手了,然后再去对付那道门。只要门能打开,她就可以有逃的机会!

    好了,这个距离够了,就是--

    当--当--当--

    就在小夏要出手的一瞬间,这个隐密的,彷彿是一座坟墓样的地下室大门突然被敲响了!由於小夏已经挪到了门边,那敲门声好像就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本能的跳到了门侧,呼吸几乎断绝!

    不过,那小女妖似乎也很意外!

    这让小夏觉得怪异之极。人家都是半夜鬼敲门,那麼现在是谁来半夜敲鬼的门?!

    当--当--当--

    敲门声又响了!小女妖的身边一直围绕的黑气凝结了起来,好像她看不透门外的是谁,但是知道那并不是她的一伙,所以像动物一样準备攻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下意识的,小夏和小女妖都向门外看去!

    门外,什麼也没有。只有一隻悬浮在半空中的手电筒,彷彿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握在手裡,向房间内射出一道强光,恰巧照在那小女妖的身上!这是小夏第一次看清她!她的脸是黑灰色,像长蘑菇一样长了一脸的绿色小泡,五官已经完全腐烂,一对只剩眼白的眼珠不停地迅速滚动著!胸前的金锁上,掛著一朵妖异的红莲,红莲血淋淋的,会动,竟然是人的心臟!

    电光火石之间,小夏面临著两种局面:一,小女妖和那个看不见的人是同伴,那麼她逃与不逃都是死路一条;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麼她就要冲出去。虽然外面的『人』不知是谁,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但好歹还有搏一搏的机会!

    几乎是依靠本能,小夏趁小女妖一愣的时间,把自己的双手指向了她!右手中,手机传来了包大同的录音,念著『南离天火,化三昧,炼!』左手挥出了那个她捏得手指都要断了的法印!

    『吱』的一声尖叫,类似於一隻超大老鼠的叫声,小夏眼见著一道微弱的火线击中小女妖的前胸,虽然被金锁上的红莲挡开了,却骇得那小女妖向后急跃,直没入墙中。

    「走!」漆黑的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吼一声。

    小夏一愣,因為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声音,刚才在她打出五行禁法之火术时,心裡还闪过一个念头,以為门外的人是隐了形的阮瞻。

    每次,不都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来救她吗?每次,不都是他如神兵天将一样,带著他那冷酷如刀的眼神,制敌於灰飞?灭吗?可是,现在这个『人』是谁?

    手上一凉,小夏感到一团湿漉漉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把她从房间裡抓了出来,在她还无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被拖著狂奔在黑暗的甬道上。

    她不知道有什麼甬道是这麼长的,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也感觉不到跑了多久,只觉得这黑暗的压迫感好像没有尽头,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一直跑,别回头!」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然后小夏的手腕骤然被鬆开。

    这一刻,小夏知道救她的不是人类。因為紧张和奔跑令她脚步沉重、胸口闷痛、呼吸急促,可身边拉著她的『人』却无声无息,好像一直有一股风盘旋在她身边。

    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小夏明显地感觉到他消失了,只让她来得及看到眼前黑影一闪!

    「回--来!」童音再度响起,同时那股混合了薰香和湿泥的怪味也从身后传来。

    小夏一惊,知道她那微不足道地法术只是起到了突袭的作用,完全是利用小女妖没有提防她,才能让她一击而中,并且找到逃跑的时机!但这种机会转瞬即逝,现在她追上来了。

    没有多餘的话,小夏拼命向著前方的一点光明跑,几次感觉那股怪味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但是她不回头,只随手把手机中包大同念咒的录音放出来,然后向后乱指。可能刚才她的偷袭让那小女妖有些忌惮,她的胡乱出招竟然能让对方窒一窒,她则趁机跑出了这条延伸到地底的黑暗通道!

    地面,真的通向了地面!

    小夏看到了夜晚的寧静街道就在眼前时,高兴得无以復加。然而通路口处堆了一些乱石,她一不小心就绊了一脚,当她要爬起来时,已经见到一条小小的黑影挡在她面前了。

    「我要你回来!」一隻小脚丫踏到小夏的后背上,让她想爬起来的行為彻底失败!

    「休想!」小夏还在挣扎。

    小女妖开心的笑了,好像一个小孩找到了最好玩的玩具。她脚上加力,想让小夏求饶,可是小夏的倔强劲上来了,儘管背上冰寒刺骨、压力沉重,她硬是一声不吭。

    「先吃了你的眼珠,看你怕不怕!」

    小夏来不及回答,就觉得两隻尖利的手指抚在了她的眼瞼上。她不明白小女妖明明踩在她背上,手是如何伸那麼长的,只是感觉到了极度的绝望。

    「放开我!」她大叫,求生的本能使她奋力一挣,虽然还是没有挣脱,但却微抬起了头。

    她的头是侧向一边的,在抬起的瞬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躲在瓦砾后面的黑影,兇猛的往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没有声音传出,但是背上一鬆,小夏急忙爬起来,就见眼前有两团黑气搅缠在了一起!一个隐约的能看清扎双角辫,另一个只是一团虚弱的雾,就是刚才在地下室救她的『人』!

    小夏可以跑,但是她没有。她笨拙地结著手印,一手握著手机,想要帮那黑雾一把,可是半天都无法下手,因為小女妖和黑雾根本分不清彼此,只是团在一起在地上翻动,像个黑色风球一样,只是明显看出黑气远远压倒了黑雾!

    「快走!」黑雾裡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喊。

    不,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放任别人被害!现在要怎麼办?如果阮瞻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打跑小女妖。

    「来了!」她心裡响起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一条蓝色电火花和一朵灿烂的火云先后袭在一直滚动不止的黑球上,接著是一道红光。眨眼的功夫,伴随著一声尖叫,小女妖遁地而去,那黑雾也跟著没了踪影,小夏甚至没看清『他』去了哪裡!

    她脱力一样跪在地上,勉力张开的双眼看到了她熟悉的男人身影。

    而那个救她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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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01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二章 最重要的

「我们走!」阮瞻把小夏从地上捞了起来,感觉她柔软的身体贴近了自己,感觉她鲜活的生命力依然完整,连忙伸指画符,破空而去。

    他必须先带她离开!

    和万里、包大同分工后,他就一直循著自己的感觉满世界的寻找小夏,一度,他听到了她的呼唤,虽然她是叫他离开,并且之后拒绝再呼应他的心灵,但他还是慢慢找到这裡来。

    她不想拖累他,她有危险。这是他感应到的她的心意,可是他如何告诉她,这世界上他可以损失任何东西,唯有她,是他损失不起的,所以无论多麼危险,他也会去救她!

    一路上,他只担心是否来得及。因為焦急,因為她有意的阻隔,让他的行动很不顺利,直到他慢慢发现,他為寻找她而走的路,越来越接近吕妍前些日子住的那层楼!於是他突然明白,妖童的据点可能是这裡,假如他们对小夏的兴趣是突发的,并且想囚困住她的话,没有比那栋阴气旺盛、人烟稀少,他们又曾经住过的黑楼更更合适了!

    一脚踏来,发觉那栋楼真的是漆黑一片。不仅如此,周围的几栋楼也一个人影都没有,很多墙上都画了一个巨大的白圈,裡面写了个『拆』字,显然这裡就要拆迁改建了,凝视静看,还有些隐隐约约的黑气。这更确定了他的判断,现在的这裡堪比古墓荒宅,小夏必被困在其中。

    当他正要进楼去看个究竟,却忽然感觉到小夏渴望他的心意。那一度因為销去记忆而变得微弱的心灵感应在这最危急的时候自然的恢復了清晰!而当他循感而来,立即看到小夏站在这几栋楼后面的一个类似碎石场的地方,她身前不远处有一强一弱、一善一恶两团黑气搅裹在一起,扭斗不止。

    这个时候言语是多餘的,他迅速判断、迅速出手,然后迅速带著小夏回到安全的家裡。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小夏坐在床上,握紧阮瞻的手掌,哆嗦地说。

    「你平安,就是最好的消息,其他的不重要。」阮瞻望著小夏的眼睛,一时无法挪开,「你是最重要的!」

    他说得如此温柔,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都曖昧了起来,小夏心裡一悸,犹豫著把另一隻手搭在阮瞻的手背上,才想说刚才她有多麼想他,但突然想起情况紧急,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不,你要听。」小夏认真地说,「好消息是,那些失踪的小孩子在那个地下室裡,坏消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你看到了?」

    「是。」小夏点头,有些焦急,「好像是在一个地下室裡。可是--可是太黑了,跑出来后,我也没认出那是什麼地方!」

    「放心,我知道。」阮瞻拍拍小夏的手,随即拨通了万里的电话。

    「你在哪裡?」

    「回家的路上。」电话那边传来万里的声音,「怎麼了?」

    「说话方便吗?」

    「方便。」

    「那好,你立即找个公共电话亭,打个匿名电话,告诉警方,吕妍以前住的那个地方的地下室裡,有失踪的小孩。」

    「我的天!」万里很意外这个消息。

    「小心别被人看到,最好改变一下声音。」阮瞻嘱咐,「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孩子,但是一定要快,时间一长恐怕生变!」

    失踪了那麼多孩子,这样的大案,全市的警力已经全部调动了起来。而且处於高度戒备的状态,所以当万里的匿名电话一打通,最先一批警员在几分鐘后就到达了现场,接著是第二批、第三批,大量的煞气急冲而至,这让那一晚上屡次受创的妖童没有时间和能力转移开孩子,所以那些失踪已久的小孩获救了。经查,所有被『拐卖儿童集团』拐走的孩子都在,一个也不少。

    只是,这些孩子全部处於木僵状态,像植物人一样,只能微弱呼吸,却没有自主意识。

    「躯壳回去了,魂魄怎麼办?」万里坐在楼梯上,神色為难。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小夏已经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阮瞻,并且被强迫休息,又一次请了病假。小夏本来不同意那麼作,因為她最近一段时间来一直『不务正业』,再这麼下去,会被辞退的。可是万里说她如果出门,还会被设计,到时候会给他们的驱魔行动带来麻烦。

    小夏在心裡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同伴们的生命比她的本职工作重要。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朋友没了--她无法想像!而且万裡还安慰她说,假如她被辞退了,乾脆改行做灵媒师算了,反正这一行看来相当赚钱,反正从包大同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要在这裡扎下根去。

    「还有微弱呼吸的话,魂魄应该没被吃掉。」阮瞻皱著眉头,「等解决了这对妖童,也许是可以让孩子们的魂魄归位的。」

    「可是,那对妖童随时可能对孩子们下手。」万里有些担心,「如果没有灵魂,肉身也会保不住的。」

    「简单。」阮瞻头也不抬地说,「我们只要不断给他们找点麻烦就行。如果对我们的挑衅都应接不暇,他们也没精力去干别的了。」

    「他们不会把孩子们的魂魄打散,或是吃了补身吗?」

    「打散需要耗费功力,而且魂魄也不是吃著玩的,吃了后要立即炼化才行,否则有害无利。」

    「如果他们非要损人不利己呢?」

    「那我没办法了。」阮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各安天命吧!」

    「你是冷血动物!」

    「不过我认為他们不会这麼做。」阮瞻不理万里的话,继续说下去,「早上我已经骚扰过他们了,他们该明白,对付我们就要全心全意,如果為其他事情分神,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没见你出去啊?」万里愕然,「你怎麼做的?」

    「我没出去过,只不过施了点法术而已。」阮瞻平静地说,「当那个冒充残疾儿童,以搏取同情的混蛋妖怪在他的房间準备吸取日精月华的时候,用灵镜术偷袭了他。哼,还以為只有他会用镜子吓人吗?」

「厚,竟然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难道祖上是姓慕容?」

    「我没有祖上,这你知道。」

    万里本来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正好说到阮瞻的痛处,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阿瞻。我不是故意。」

    「我并不在意,这你也知道。」阮瞻微笑了一下,转移话题,「当时那妖童气急败坏,以纯阴鬼气打我,没想到我用了阿百雅禁教我的转嫁术,他那一下把窗外的一棵一人抱的大槐树拦腰打断。」

    万里瞄了阮瞻一眼,「你笑的那麼奸诈,不是给人家使了什麼阴谋诡计吧?」

    「不能怪我,谁让它生长的位置太好了,」阮瞻嘴角的弧度依然好看的弯著,「无论角度和方位都非常利於吸收阳气,而早上正是阳气充足之时,按照科学的说法,它正进行光合作用,按神棍的说法,它正拼命导入阳气,所以,小童来打它的时候,必然会受到正阳之气的反噬!何况--」他顿了一下,略有些得意,「他不知道我会把受到的攻击转嫁到窗外的槐树上,而我是在镜中出现的,镜子属水,阳光却属火,他用击水之术来击火,那不是自找倒楣吗?

    「阴险的傢伙!」万里听说小童受伤,也有些高兴。从阮瞻的嘴裡,他知道这对妖童极其厉害,如果现在让他们吃点亏,真正作战起来会对他们有利。

    「别高兴得太早,他受创不重。虽然我是有备而去,可惜的是窗外的树是棵槐树,槐树是鬼木,不是对付灵体的好介质。」阮瞻说,「我高兴的不是让他受伤,而是让他明白,当他在地下待了三百多年,当他被放出来,当他拥有强横的实力,但他还是不能為所欲為,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强大到可以随意宰割别人。」

    「这是好主意吗?」万里想了一下,「这样他也会估计到你的实力的,以后交手的时候不是要硬碰硬?但愿你不是因為听说小童要娶小夏做童养媳,而失了理智。」

    「他休想动小夏一根手指。」阮瞻脸色坚毅,「这两个妖童实力很强,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处於下风,避是避不开的,还不如先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会退一步的!他探我的底,我一样也探到他的。以前不是说小女妖的身体内有一朵红莲吗?告诉你,小童的身上也有,而且是两朵,就在他的双眼裡。这就是為什麼我们一直想找出小童的异样却找不到的原因。包大同没有天生的阴阳眼,只凭对方身体上的异气来判断人与妖、人与鬼,假如对方法力高,隐藏得好,他就不易发现,而我之所以也看不到,是因為我每次去探查,他都装著害怕的样子,躲到母亲怀裡,我如何看得到他的眼睛?」

    「原来如此。」万里恍然大悟,「那就是说,小童比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妖更厉害?」

    阮瞻点点头,「实话说,我也许能和小女妖打个平手,但对小童就无能為力了。他们两个如果联手,那实力不是说著玩的,论起默契来,不会差到哪裡去,所以我们的优势為零。既然如此,计若又有什麼用?」

    「明白了。可是从昨晚的情况来看,你和小夏都出其不意的伤了那个小女妖,為什麼你不一股做气,重创她甚至灭了她,让我们占个先机呢?难道是穷寇莫追?」

    阮瞻有几秒鐘没有说话,静了一会儿后才说,「我是去救小夏的,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没有绝对的实力能灭了小女妖,假如她被逼急了反戈一击,或者她有帮兇,又或者她控制其他的东西来伤害小夏呢?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不能冒险。」

    「是啊,说的对,我欠考虑了。可是我们现在算是正面对上了,以后要怎麼办呢?」万里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的八字还不是一般的衰,每次都是打BOSS级的人物,每次都要以弱胜强才行。」

    阮瞻拍了拍万里的肩,「玩的就是心跳,越难做的事,才越有劲头去做啊!而且经过了这麼多事,你没发觉有很多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吧?我们可不是全无机会的,至少不像对付司马南那样,被逼上了绝路。」

    「哦?」万里来了兴致,「快告诉我,你可别说『天机不可洩漏』,我最烦这几个字!」

    「不是不告诉你,而是现在多说无益。现在我们只要执行第一步计画就行--骚扰。这个由我来做,你这几天也不要上班了,陪著小夏就行了,免得落单,别让他们找到机会把我们个个击破。」阮瞻边说边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酒吧。

    这裡虽然被他布过阵,又被他以龙大师遗留下的古书中所授的阵法修补过漏洞,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但他还是不敢大意。以前的他厌恶道术,后来又觉得不用全部解开自己的自我封印也可以应付,再后来经过几战后,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山外有山的道理。

    世界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柔弱一说,完全要靠自身的谋划。

    「吕妍--是妖孽吗?」万里突然问。

    他一直不相信吕妍也是小童一伙的,因為初见她时,她的表现和所有的眼神、举止都不像是在造假。以他多年做心理医生的经验来说,那不是能装出来的。假如是假的,只能说这对妖童不但法力高深,连心机也是一等一的,那麼他们的胜机就会更小。而且说来说去,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还不是因為她要求和她去世的丈夫见一面而引起的嘛!这从动机上就说不通,他们出世已经五年了,何必非要自我树敌?从这一方面考虑,吕妍或许知道什麼,从而利用了他们,或者她就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只不过因為包大同迅速『窜红』,而她单纯的只想顾佣他,这才惹出那麼多事来。

    阮瞻想了想,终於还是摇摇头。

    「虽然在这件事上,她有可能脱不了干係,可是我真的觉察不出她身為『人』的异常。除非她的法力强大到无法形容,那麼,我们可能就真的死期临近了。」

    万里嘆了口气,「不知怎麼,她让我想起段锦。」

    阮瞻不说话,万里只得岔开了话题,「那麼昨晚救小夏的黑影是谁?」

    「张子新。」阮瞻站起来,「昨晚我赶到时,他差点完蛋,我把他收到了残裂幡裡保护著。他在幡裡一直折腾,我还没时间看看他的情况呢。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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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04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三章 继续分析

想从张子新那裡得来线索是不可能的,因為当阮瞻把他从残裂幡裡放出来时,才发现他伤得非常严重,意识虚弱极了,连形都已经无法聚起,更不用说交谈了。

    「唉,你收他的时候误伤了他吧?」万里同情地说。

    阮瞻摇摇头,「不是我,如果不啟动残裂幡裡的灵术,它只会起到容器的作用,不可能伤了灵体。而那个方法太残忍了,我从来没有使用过。」

    「那他--」

    「先帮他护住灵识再说吧!」阮瞻嘆了口气,先挥出一道无形的符咒,把那慢慢变淡,几乎就要透明了的黑气固定在半空,然后转身在衣柜深处翻出一只红漆木盒,把其中奇怪的瓶瓶罐罐、三张质感特殊的符纸、一叠普通符纸、一隻通体纯黑的毛笔和七柄三寸长的小木剑拿了出来,摆放在书桌上。

    「喂,这是包大同的东西,私自翻的话,不好吧?」万里看著阮瞻,「至少要装出一点『被逼无奈,不得已而為之』的表情才像话嘛!」

    阮瞻头也不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龙大师留给我的盒子好好的藏在小夏房间的书柜裡,他也毫不客气的翻过,而且不只一次,我也没见他有半分不好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找出两个瓶子,仔细辨识了一下,就开始用那隻怪笔沾著一个瓶子中的东西在符纸上画起符咒来,「我很对得起他了,用的是普通的符纸和普通的硃砂,没想到他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万里『噗哧』笑了出来,心想这可能就是包大同的人格魅力所在吧。他能让所有人和他轻鬆相处,就算阮瞻这样矜持内敛的个性,也能那麼随意地彼此对待。

    眼见阮瞻一连画了十二张符咒,分别贴在朱漆木盒的六个面,裡外各一张。然后虚空画符,嘴裡还念著听不懂的咒语,向盒子伸指一挥,那团看起来马上就要消散的黑气就如被牵引著一样,慢慢飘进了盒子裡,阮瞻随后关上盒盖。

    「连木盒都徵用了吗?」

    「这木盒也不是普通的,有灵气在裡面,可以帮张子新聚形。」阮瞻把木盒摆在床下阴暗处,「他的实力和小女妖相差太大了,差点魂飞魄散。怪我,先前没有注意到,不然早点施救,可能会容易一点。」

    「好大一份人情。」万里轻嘆著,心中一片了然,「他拼著自己魂飞魄散才把小夏救了,你要怎麼还他?!」

    「我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做。」阮瞻神色间闪过一丝疲惫,但瞬间又恢復了常态。「我会如他所愿。」

    万里苦笑了一下,「看吧,这就是男人,為了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吕妍可能真的是无辜的,这世界上也可能有一个真正的小童存在。你看,我们来推测一下--当年张子新招惹了那对妖怪,不仅带给了自己无妄之灾,同时也给自己没过门的老婆和没出世的孩子带来灾祸。那对妖童死於三百多年前,对现代的大都市充满了好奇,所以他们没有吃掉张子新的魂魄,而只是折磨他取乐,或者利用他来到城市。这裡的一切他们当然都没见过,甚至是想也想不到的。相对於被埋在地下三百多年的寂寞与黑暗,他们一定非常喜欢这裡,於是就住了下来。大城市裡红尘万丈、风烟滚滚,就算有再多骯脏、阴暗的地方,毕竟是人类的地盘,阳气旺盛。这两个妖童虽然法力高深,但还是要找个栖身之地,所以他们选了吕妍。甚至,吕妍肚子裡有了一个孩子,这对妖童中的一个选择了这个未出世的婴儿作為他的容器,或者说是寄生体,而这个寄生体,当然就是后来的小童。」

    阮瞻听著万里的话,踱到窗口去,向外一望,只见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真的有万里所说的红尘万丈之感。可是在这麼巨大繁华的都市裡,每个人所要拥有的、所要保护的都不多吧!像张子新,他只是要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而他呢,只想要那个睡在隔壁房间的女子平安而已!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尽力去帮张子新的想法,就算张子新没有送那麼大个人情给他也是一样!

    「说得有道理。」他低低的说,「那男妖抢佔了真正小童的肉身,可是有一个问题,人生来除了父精母血,也是带有魂魄的。妖童佔据了小童的肉身,那麼小童原来的魂魄到哪裡去了?」

    「不会是--吃了吧?」万里有些担忧。

    阮瞻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转世轮迴也好,重新投胎也罢,在肉身冲出母体的一刻,新的生命和魂魄一片空白。虽然极弱,但也因為没有沾染过这俗世的一点气息而纯净无比。柔弱和纯洁到极致的东西也是最强大的东西,因為那是最自然的先天之力,妖童的法术虽然很高,但他也不能对抗这自然之力,最多是挤佔了新灵魂的位置,在以后的日子裡想办法让这魂魄慢慢枯萎。

    这是可以证明的,因為昨晚那小女妖对小夏说:我真想像哥哥那样拥有自己的身体,可以慢慢长大!

    「就是说--吕妍母子被附体了!」听了阮瞻的解释,万里皱起了眉头。他心肠软,最看不得女人和孩子受欺负。

    「小童肯定是被附体的,但是吕妍却不是。」阮瞻摇摇头,「你看,妖怪有两个。一个就是从小童一生下来就附在其身上的男妖;另一个就是那小女妖,我们见到她时,她一直是张嘉琳的形象,她还对小夏说要抢佔小夏的肉身,更要多找几件人皮衣服,以备随时更换。你注意到没有?她对小夏说:我已经三百多岁了,不能总是小孩子的样子。这证明什麼?证明她一直保持著小孩子的外貌。」

    「我也一直不太相信吕妍有问题。」万里再度回想起吕妍的所作所為,「因為是她找到的我们,当时她的表现和眼神也不是能装出来的。但想想,她也有一点古怪的地方,让我有点摸不透。你觉得,那小女妖会不会偶尔附身在吕妍身上?如果会,那就可以解释吕妍為什麼有时候正常,而有时候行為古怪了。」

「也许吧。不过我倾向於这两个妖怪的魂魄在开始时都藏在了小童的肉身裡,只不过男妖是主,女妖只是浅附。类似於住在朋友家的感觉。因為那个男妖明显想体会慢慢长大的感觉,要知道他们可是在五岁时就被灌入了水银,活活的陪葬了,人生有著巨大的缺憾。而正因為两个魂魄同时寄生在一个肉身裡,才造成了那肉身不堪重负而脆弱非常。我记得我问过吕妍,她说小童之前生过一场很重的病,医生说孩子的身体机能非常糟糕,都下了病危通知,不过后来却奇蹟般的痊癒。而那之后不久,这裡开始失踪小孩子了。」

    「啊,这样说就解释得通了。」万里拍了拍额头,「我说他们五年前就来到这裡,為什麼最近才开始闹事呢!想必他们这麼多年一直呆在一起,一起适应这个世界,或者修炼、筹画著什麼,甚至是想好好在人间生活也不一定。只是,现在小童的肉身再无法装下他们两个,所以寄住的小女妖开始找新的寄生体。」

    阮瞻看著万里,半天没说话。末了才轻斥一句,「你竟然是所谓著名的心理医生?明显是蒙古大夫!没治得病人心死真是运气,居然还有人请你讲课,追读你发表的论文?!这世道,老子真是没眼瞧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或许你前面的猜测是对的。可那小女妖的动机就那麼简单?那她為什麼祸害那麼多小孩子?如果真的是想体验人生,自己也去找个快出生的寄生体不就得了?他们法力那麼高,如果想这麼活下去,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我们,也许就这麼几十、上百年的瞒下去也做得到,為什麼要闹那麼大?难道真是吃饱了撑的?我是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白痴,配合著想想小夏的遭遇,你就没分析出什麼心理原因?你不是说过吗,无论人也好、动物也好、灵体也好,行為就是再没有规则可循,也有其最初和最深的原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就没看出什麼蛛丝马跡来?!」

    阮瞻少有的一顿抢白,说得万里一时摸不著头脑,「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倒说来听听。」

    「自己想去吧你!」

    「好好,我自己想。」看阮瞻有些烦躁,万里知道他一定是突然又想起男妖对小夏的企图,所以情绪略有失控,「但你至少要告诉我,张子新為什麼会这个时候出现?」

    「简单的很。」阮瞻平静了一下情绪,摊开手说,「那对妖怪利用他来到了城市,完全沉浸在都市的繁华或者其他事情中,对张子新就失去了兴趣,甚至连他的魂魄也不想吃。张子新本来可以去轮迴,可他放心不下吕妍,所以就一直躲在她身边五年不去。这也就是為什麼吕妍总觉得丈夫未死,总感觉他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而这对妖怪法力虽高,可是一个魂魄想要躲避起来不让他们知道,还是有很多方法的。」

    「那张子新為什麼不在梦中和吕妍说个明白呢?」

    「这对妖怪想利用吕妍融入这个社会,甚至还想享受一点母爱。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对她不利。但如果吕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而张子新又无法保护她,你猜吕妍还活得了吗?吕妍死了,小童怎麼办?你要是张子新,会怎麼做?」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我不过是被一点问题绊住了,一叶障目而已。」万里说,「他们之间本来有一点脆弱的平衡,而后来那小女妖开始危害世人,这种平衡就岌岌可危了,也威胁到了吕妍和真正的小童的安全。而这时,神通广大的包大法师出现了,所以张子新才频繁找到吕妍,因為他知道她思念他,為了见他,她会找包大法师,这样就把我们也捲了进来。而他不必担心这对妖怪会知道这件事,因為母亲心中所想的,怎麼会告诉那麼小的儿子呢?」

    「但我们一出现在吕妍家,那对妖怪必然知道了,所以小夏才接二连三遇到怪事。而张子新则躲在暗处,看能不能帮上忙。昨晚小夏遇到了危险,他拼著魂飞魄散的危险去救小夏,是想以此交换我们去帮助吕妍和小童,因為他自己是办不到的。」

    两个人越说越觉得接近了真相,心裡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别忘了包大同。」万里提醒道,「那对妖怪和他有仇一样。不过既然他不是那老道士的后世,就一定还有其他原因。还有啊,吕妍是母亲,她独自养大体弱多病的儿子,不可能一点异状也没有发现,她為什麼没有怀疑呢?」

    「这不难理解。」阮瞻微笑,可是万里却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一丝苦涩和悲凉一闪而过,「她不可能没有发现什麼,可你也说了,她是母亲,就算明知道孩子有问题,也会隐瞒起来。就好像段锦,可能做了很多坏事,可却是个真正的母亲,从不会厌弃自己的孩子,哪怕他是魔鬼。」

    為什麼?為什麼他没有这样的母亲,是他特别不幸,还是他特别可怕?还记得他四、五岁的时候,不知道為了什麼而不讨父母的喜欢,父母只喜欢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和比他大两岁的姊姊,於是他只好一个人玩,玩著玩著就到了镇上的墓地,看到那裡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他不怕他们,和他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一个夏日的晚上,他常常见到的那个总是伸出舌头的阿姨站在他家门口,对他说:阳间的人家是『非请勿入』的,你请我进来吧,我闻闻饭菜的香气。他照做了,结果把母亲吓得昏死了过去!他很内疚,告诉父母这一切是他做的。於是,他像一隻流浪狗一样被丢弃。

    同样像小狗一样,他也不知道哪裡来的力量,被扔掉后又找回家去。五岁的孩子,一次次被拋弃,又一次次走了回去,走得飢饿难当,走得满脚是泡,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大人来问问他的情况。可是回到家不久,他就会被扔得更远!他以為是他做了坏事让父母生气,只要他听话就会原谅他的,他甚至对那个伸舌头的阿姨大发脾气,当著父母的面,从手心中挥出火来。然而他还是在父母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和厌恶。直到最后一次,他的父亲说带他去旅行,坐了很久很久的火车,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当时他多麼开心啊,可是当他在黑夜中被扔到一辆运煤的货车裡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父母是不想要他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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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07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章 信息传播

「阿瞻。」万里叫他。

    阮瞻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些,他多年不去想了,甚至因為小夏的缘故,他想去原谅。可最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总是想起过去。是因為他的逢三之难就要到了吗?也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吧!

    「我走了。」他站起身来。

    「去哪?」万里问,心裡一阵内疚,敏锐地感觉到阮瞻眼神裡的痛苦和悲伤。这要怪他,没事提什麼母亲,提什麼有异状的孩子。他又不是不知道阮瞻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是阮瞻在唯一一次酒醉中告诉他的,之后就绝口不提,那是他的内伤啊!

    「办事去。在这裡坐著能解决问题吗?你也有活干。」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轻轻鬆鬆的。」万里应了一句,眼见著阮瞻恢復了常态。他就是这样,什麼事都深深埋在心裡,偶尔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失态,也会马上掩饰过去。现在阮瞻既然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也不多说,只是商量了一下,然后分头行动。

    阮瞻的最佳防守办法说来简单,其实就是骚扰和反骚扰。

    这两个妖童自持法力深厚,又捨不得都市的繁华,所以明知道和他们槓上了也不会逃跑。不过这倒省了他们的事,不用提防这一点,只是他们要等包大同回来,确定了溪头店发生的事,然后才好做最后一击的準备。在此之前,他们要不断地骚扰这对妖童,让他们没有精力再去祸害别人。而且只要表面平静了,城市的警力也不会继续分布得如此严密,他们以后的行事就会方便得多了。

    骚扰妖童的事,阮瞻一力承担了。但不用想也知道,那对妖童不会乖乖站著不动,肯定会生出新的事端来。反击,他们不怕。只要万里和小夏待在酒吧裡,阮瞻完全可以自保。他们怕的是,这对妖童再去伤害其他的人。所以,阮瞻想出了利用信息传播的这一招。

    失踪儿童的事闹得全体市民人心惶惶,虽然孩子找了回来,但面对著这一堆小植物人一样的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算破案成功。所以群情沸然,并没有停息。所以他们藉此机会在网上散布了一个假消息,就是掛一面小铜镜在大门上方,镜上抹一点鸡血,如果能在网上下一张符咒贴在镜子后面,每晚再放一点鞭炮就万无一失。

    阮瞻和万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向倪阳讨教了一些防止跟踪IP地址的黑客手段,还跑了一个位置偏僻的网吧发了这条消息,不到一天时间,通过网路的传播和得到消息的人们口口相传,差不多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之间,小镜子和鸡血、鞭炮等物供不应求,贴在网上的符咒下载也使网路一度出现堵塞的情况。

    「幸好,这个破解方法只说要在镜面上抹一点鸡血就可以,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鸡会被计画外宰杀。」晚上吃晚餐时,万里感嘆了一句,「真是三人市虎,胡编的东西竟然全市几百万的人都相信了。」

    「这可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小夏睡了一天,终於恢復了精神,和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这又不是很麻烦,做起来也不困难,只要有一个人做了,其他人就怕倒霉事会落自己头上,能不跟进吗?所以最后所有的人都这麼做了,这也算一种群眾心理。你要知道社会是以家庭為单位的,而家庭中最重要的是孩子,谁想自己的孩子出事,就算自己家没有,亲戚朋友家也会有,当然会把这个消息迅速传开。再说,就算孩子稍微大一点,也有可能被『收』啊,小心点总没错。不怕一点小麻烦,保住孩子平安,大人们都会这麼想的。」

    「也对,至少卖镜子的、杀鸡的、卖鞭炮的人赚了一笔,也算繁荣了经--」万里正说著,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他只好住嘴。

    夜归人酒吧这一带是商业区,底商都是一间一间临街的店面,楼上是其他商店、超市,还有部分旅店和写字楼,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放鞭炮的,可是天色暗下来后,也此起彼伏地响了一阵了,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

    「唉,我算是知道网路的力量了。不仅正确的消息被广泛传播,连假的也可以立即变成真的,还那麼多人相信。」万里耸耸肩,「可是阿瞻啊,你也太能盖了,还地府?还收童男童女?但是,这有用吗?」

    此前阮瞻照例沉默著,现在听万里问起,慢慢地说,「我说地府什麼的是顺著人们心中本来的想像说的,至於破解的方法,那确实是民间辟邪方法的一种,有利无害。虽然这对付不了那对妖童,但大家这麼一闹,阳气升腾,火气荡然,他们也肯定会受影响,不合理者不存在,他们不该在这裡的,强留的话自然会有所不利。」

    「如果他们被惹恼了,非要出来祸乱人,向你示威呢?」万里问。

    「今晚和明晚我都会待在街上,而且我有帮手。如果他们想对哪一家人不利,那些镜子、镜子和符咒破解起来会发出信息,我的帮手就会通知我,我就算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至少也能追上他们。」

    「可是,你要小心哪!」小夏有些担心,「也许他们会利用这个对你设下陷阱。」

    「放心咱们阮大法师逃跑的功夫是超一流的。」万里故作轻鬆地安慰了小夏一句,虽然他心裡也有些不放心,「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帮手是谁?」

    「少管!」阮瞻一句就把万里顶了回来,这下小夏也不好再问了。

    其实他就是要小夏问不出来。因為他没办法和她解释这些帮手的来歷,那些帮手不是人,只是一些纸鸟,是他运用了飞鸟追踪术,昨天一晚上,他折纸鸟折得手指都快断了,也差不多用了半瓶包大同的特製硃砂。

「但是你不要用你的时空扭曲术啊,除非逃命的时候。」万里又嘱咐了一句。

    阮瞻点点头,「晚上我开车出去。」时空扭曲术也是运用功力才能使用的,非特殊情况,他不会随便使用此术。毕竟最迟两天,包大同就会回来,大战在即,他当然会保存实力。

    於是,一切都按著计画进行。阮瞻找不到小女妖的所在,於是就不断的骚扰『小童』。他也不真的和他直面斗法,只是像躲在暗处的猛兽一样,随时跑出来追逐一下并不想吃掉的猎物。偏他隐藏的极好,小童捕捉不到他的行踪,又不能在吕妍面前过分施展实力,气得暴跳如雷。

    而整个城市裡都瀰漫著的刚烈的炙气,也让他极不自在,感觉就像一条蛇待在种满雄黄草的园子裡一样。从他妹妹的嘴裡,他还知道她有几次想捉小孩,但都被及时赶到的阮瞻破坏,而阮瞻也不和她正面冲突,就只是不断的挑衅。他不知道阮瞻要干什麼,但清楚不除了阮瞻他们就没平静日子过。而且他被关了三百年,修炼出强横的法力,五年来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这也让他有了和阮瞻对战的打算。只是,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有成年人的思想和心机,所以他乾脆让妹妹别再惹事。想著要怎样才能杀得这几个该死的凡人魂魄无存,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让他们死得最惨。

    当然,岳小夏要留著。不是她多麼漂亮,多麼有魅力,而是因為她是除吕妍外第一个那麼温柔地爱怜著小童的女人,让他感觉她也像个母亲,而他太喜欢那种爱意了,所以他要她!这个时代什麼都好,就是没有童养媳了,不过没关係,他可以那麼做。

    两天,在一般人眼中平凡的两天,但在这个城市的两边,有两批人马在精心準备著对付对方。而两天后,包大同从溪头店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酒吧还没有营业,倪阳和刘铁也还没有来上班,但其他三个人都在。阮瞻一向少眠,早上睡了几个小时就已经神采奕奕了,此刻正坐在窗边,认真地在几柄削好的桃木剑上画符咒,而万里和小夏则因為要帮著阮瞻打理酒吧,正在做著营业準备。

    「你回来了?」小夏灿烂的笑容第一个映入他的眼帘,「还顺利吗?」

    「还好啦,你师兄我这麼高的道术,一切还不手到擒来!」他故做轻鬆地说著,但心裡压著的那块大石还是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瞄了阮瞻一眼,见阮瞻用来画符的笔和硃砂格外眼熟,细看之下,正是自己的东西,「喂,你趁我不在时翻我的东西。」他轻喊了一声,但心裡还是纷乱非常。

    本来昨天他就能回来的,可是他一直耗到现在。他一向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可这件事真的让他没办法平静地说出来。就算现在,他嘴裡开著玩笑,心裡还在想,是不是撒个谎好。

    「事急从权。」阮瞻头也没抬,还了他简简单单四个字。

    「嗯,不错,很酷。」包大同点点头,「我说怎麼那麼多女人喜欢你啊,原来是因為你够酷。嗯,那个--我先上楼去了。」

    「别忙啊,此行的结果是什麼?」万里拦住他,问起他的溪头店之行。

    「也--没什麼。」他瞪了万里一眼,心裡怪他多事。他自从见到那具尸体就在想要怎麼办,但现在还是没能决定,现在万里问他,让他很难回答。

    「你是不是半路跑去游山玩水兼你的龙虎双修去了,根本没去溪头店?」见一向爽朗的包大同支支吾吾,万里不由得问道。他知道包大同虽然平时爱笑爱闹,但关键时刻从不马虎的,现在突然这样,实在让他无法做出其他解释。

    这个藉口好!这个藉口好!

    包大同才想违心的承认,小夏就插嘴道,「不会啦,万里,这是什麼时候,他不会耽误事的。」

    小夏这样一说,包大同想要撒谎的决心又动摇了。也许只是巧合呢?不告诉阮瞻总是不好的。他来就是為了帮助阮瞻的,让他蒙在鼓裡是不对的。再说,阮瞻看来冷冰冰的,或许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可是,还是让他想想再说。想想怎样不伤人,怎样更婉转,怎麼让他不那麼震惊!

    「我先上楼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喝点水,还要吃点东西。今天这天,热得像下火一样,我可能快中暑了。」包大同不太技巧地拖延著,他一向会说话,父亲常说,他能哄得死人活过来,冬天开荷花,可是今天怎麼嘴就那麼笨呢?原来,告诉自己的朋友不好的消息是一件那麼难的事。或许他应该先告诉万里,他是心理医生,可能更会处理这件事。

    而且--那件事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大!

    「要不,再找两个小姐给你按按摩?」万里以為包大同是把事情搞砸了,或者出了什麼丑,忍不住挖苦了他一句。

    他抬头看了包大同一眼,见他又在瞪自己,虽然脸上訕笑著,可是神情却有点焦虑不安,不由得心裡一凛,心想不是出了什麼不方便说的事吧?

    「哎呀,你就别讽刺他了。这种天气出门一定很消耗体力的,就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唄。」小夏体贴地说了一句,把包大同向楼上推。

    包大同向万里使了个眼色,万里有些意外,但还是跟著他上楼去了。而他们这样眉来眼去的时候,阮瞻一点也没有动,似乎没听到一样,仍然专心在剑上画符。

    一上楼,包大同就现了本相,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怎麼办?要告诉他吗?」

    万里听他问得没头没脑,一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过见包大同的神色,应该是很為难的事。

    「溪头店出了什麼事吗?」他认真的看著包大同,「你说明白点,究竟是什麼事?是不能让小夏听到还是不能让阿瞻听到。」

    「阿瞻。」

万里有些意外,本来他以為是小夏的。因為阮瞻经歷的风浪多了,有什麼不能让他知道的。

    「其实我不确定。因為这不符合逻辑,再说,人和人长得相像的很多!」包大同搓搓手,「我是不是在哆嗦?」

    万里点点头,「既然你不能确定,為什麼不能告诉阮瞻?」

    「我怕万一是真的。我是说万一,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可是--万一是真的,我怕他受不了。」

    「他那个又硬又冷的脾气,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他。」万里觉得包大同有点奇怪,按说,他也是瞭解阮瞻的,「除非--跟小夏有关。什麼事只要一沾上小夏的边,他就乱套了。」

    「和小夏有关係倒好了。」

    「到底是什麼事,快说啊,你要急死我了!」包大同的不安渐渐传递给了万里,让他不耐烦起来。

    「你别急,听我说。」包大同咽了咽口水,「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我是说--我不是去溪头店检查那个穿道士服的老人的尸体吗?就是看看他和这对妖童是否有关--结果--结果我去的时候,尸体还没有腐烂,所以面目很清楚。他好像--好像是阿瞻的--老爹!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极低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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