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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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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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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12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五章 三个问题

门开处,阮瞻和小夏站在那裡。

    小夏捂著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那声惊叫显然是她发出的,而阮瞻则直直的站著,即没有发抖也没有表情,只是脸孔雪白。

    刚才包大同和万里在楼下一番做作,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实则全部看在眼裡。这让他敏锐的感觉出有问题,并且这问题一定是因為他,恰巧小夏说要搬点饮料到楼下,於是两人就一起上楼了。

    他一向怕吵,所以楼上房间的设计是很隔音的,可是万里和包大同竟然连门都没关好,使他一上楼就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对话声。不知因為什麼,或许只是感觉吧,他和小夏都不禁放轻脚步、凑到了门边,於是该听到的话都听到了。

    身体僵直著,他一步步走了进去,心裡的疑惑在不断加大。

    「那个——阿瞻,可能只是——长得相像的人,并不是伯父。」包大同解释,他和万里都没意识到有人偷听,所以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吃惊,不知道要怎麼表达自己的意思,「是我没见过这麼奇怪的事,所以有些大惊小怪,其实长的相像的可能性真的很大。真的真的!你也知道,我是土包子嘛,没见过世面,哈哈——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他乾笑了两声,试图遮掩过去,可阮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逼得他无处躲藏。

    「你就说吧。」万里轻叹了口气。

    「好吧,我说,反正是不相干的人和事!」包大同咕噥了一句,给了自己一点心理暗示,让自己更加坚信死者只是和阮瞻他老爹长得非常像而已。这样把事实说出口,对他而言更容易。

    「我们兵分三路后,我不是就去溪头店了吗?天气热,我怕——尸体会腐烂,所以以最快速度向那裡赶,其实这一路上很顺利——好吧好吧,我说重点。」包大同瞄了一眼阮瞻,咬了咬牙。「溪头店的村民因為妖童的事很害怕,这具尸体又是被雨水从山上冲下来的,因此他们还没有报警,也没有装殮,只是盖了张蓆子。派了两个胆子大的老人看著。我一提你,他们立即带我去看。我一掀蓆子——差点坐在地上,他长了一张和伯父一模一样的脸,不过震惊之后我想,他一定不是伯父。反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他们长得就像双胞胎一样——对了,说不定真的是伯父的双胞胎兄弟。一生下来就失散了,一定是这样。」

    包大同絮絮叨叨的说著,顺带著说服自己。可是他内心深处有如一块土地一样,不停的疯长著不安的荒草,任他拔光了一次又一次,那些荒草却以更快的速度生长起来。也许在他的潜意识裡,他早已认定那具尸体就是阮瞻的父亲了吧!

    阮瞻的父亲是个法术和道术都相当了不起的人,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别人也许不知道父亲的真实年纪,他难道不知道吗?这两个老人虽然都有一个年轻的儿子。但实际上年龄早已走过百岁,儘管外表看来都是六十来岁的年纪。所以说,就算阮瞻的父亲真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那个没有修道的人也不可能高寿到这个岁数。

    还有一个铁证,就是那件道袍。

    现在已经不是道术盛行的年代了,除了拍影视剧,有谁会穿道袍。那太怪异了,所以阮瞻的父亲一件也没有。上次他带阮瞻来他家时,两个老人说起这件事,父亲一时高兴,送了他一件自己珍藏多年的道袍给阮瞻的父亲。

    那件道袍是杏黄色的,领口和袖口都镶著黑边,腰带上绣的是金光神咒,夹杂著七个红色蝙蝠。当时他偷看到这一幕时差点笑掉牙齿,觉得这道袍也太花哨了,没想到他那个像憨厚老农的父亲竟然藏著个这样的玩意,加上他老爹那副献宝似的神色,当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而当他在那具尸体上看到这件被泥水弄脏了的衣服时,心裡的震惊却是无法言喻的。这不可能造假,那腰带上的金光神咒,只有他们这一派的人识别得出。

    可是,他明知道阮瞻的父亲在他高中时代就已经去世了,因此这情况根本让他无法接受,也因此,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阮瞻提起这件事,总觉得这其中隐藏这一个大秘密,让所有人都承受不来的秘密!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因為有感情,所以软弱,当软弱的人类遇到无法接受的事实时,就会不自觉的选择逃避,就会拚命说服自己那事实并不是真的,他就是这样,自见到那具尸体起就不断否定那绝不是阮瞻的父亲,虽然他心裡明白那就是!

    「带我去看。」阮瞻生硬的迸出四个字。

    「去看?不必了吧!我已经装殮了他老人家,还是尽早入土為安好!」看到阮瞻如刀一样的眼神,包大同彻底放弃,「好吧,你先看看我拍的照片。我知道这对死者是不敬的,可是我想,你是需要确认一下的。」他拿出手机,「我已经尽量拍得清楚,不仅是脸,还有其它比较明显特徵,我发现他的脚心上——」

    话没说完,阮瞻就夺过包大同的手机。他看著手机,包大同和万里就看著他的脸,小夏则还呆呆的站在门边。她隐隐约约的听明白了他们所说的话,对包大同所说的也有些不知所措。从她这个方向,她只能看到阮瞻的背,只觉得他的背挺得比平时还要直,彷彿拚命要顶住什麼似的。

    「带我去看。」阮瞻放下手机,脸孔愈发苍白。

    「可是,你认出来——我是说——明天再去好不好?」包大同求助的看了一眼万里,万里摇了摇头。

    「别让我说第三遍。」

    「好吧,我马上订机票。」

    「不用了。」阮瞻说著伸手拉住包大同的手臂,虚空画符。一脚踏出。

    包大同知道他的时空扭曲术,但却是第一次亲自感受,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又回到了溪头店村口。阮瞻没有到过后山山脚,所以不能直接到达那裡,他们只好走过去。

包大同心裡长叹一声,心想自己只是装殮了老人而没有下葬,大概潜意识裡就是等著阮瞻来亲自看一看吧!

    阴沉的日光下。山脚下一棵大槐树的浓密树荫裡,一具简陋的棺木孤零零停放著,好像就是那槐树伸展出的一部分,静静的等待著什麼。这气氛、这环境、这彷彿在半空中凝结成水的空气,都衬得这一切格外诡异。在七月流火的天气裡,让人不自禁的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阮瞻在看到棺材的一剎那,脚下明显滞了一滞,接著就像下了什麼决心一样,大踏步走了过去。

    包大同停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眼见他轻轻打开棺盖,俯下身去仔细查看,更是反覆检查了尸体的右脚脚底。然后直起身来,把棺盖重新盖好。

    「是他老人家吗?」见阮瞻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包大同忐忑的问。

    「拜託村民先下葬吧。」阮瞻平静的说,但那声音听来分外压抑,好像有什麼在他内心翻滚,随时就会爆发一样,「我也算身為人子,让他暴尸荒野总是不妥。」

    果然是!

    包大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只是跟著阮瞻来到村裡。看他拜託,说服村长,让他先把这客死他乡的可怜人葬到村裡的坟地裡,并承诺给予溪头店村大笔的好处。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麼有条不紊,稳稳当当,彷彿他操办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事,只有他故意放慢的语调,压抑著情绪的低沉声音洩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这一切都办完。阮瞻头也不回的带著包大同回到了酒吧,因為已经营业,他们直接到了楼上包大同的房间。只见万里和小夏都呆在那裡,和他们走时是一样的,这一去几个小时,却彷彿时间停顿了一般。

    四个人面面相覷,但没有人说话,空气中瀰漫著可怕的沉默。半晌,还是包大同率先绷不住了。

    「事情是这——」

    「我老爹去世了。」阮瞻打断包大同,「这一次是真的。」

    「阿瞻——」万里艰难的开口,事实上他有这种预感和準备,但此刻还是不知如何应对。

    阮瞻那苍白得异常的脸色,那绷得僵直的身体,那骇人的平静,无不让人觉得他遭受了一生中最重大的打击。这打击不可能是他父亲的去世造成的,肯定还有更深的原因。

    他一抬手,阻止了万里再说下去,伸指画符,似乎是要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但符只画了一半,手就停在半空画不下去了。他一直喜欢一个人独处,一直习惯了躲避他人,此刻竟然觉得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去处,一个无光的,无人的,无声的地方,洞穴也好,坟墓也好,只要没有人触碰他,让他不至於当场崩溃。

    这个时候,道法也没有了用处!他心裡苦笑一声,移动了一下脚步。还是凭借这肉身的双脚更可靠吧!

    「不要躲起来!」一个女声响起,同时身边闪过一个苗条的身影,两条纤细的手臂缠在了他的腰间,把他抱了个结结实实,「不要放在心灵!说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小夏清秀的面庞,那是他一直放在内心深处温暖著,热爱著,轻轻浅浅的摩挲著的,此刻想来却突然有了一种无尽的悲哀。到明年春天,他就要死了,在他短短三十三年的生命裡,她是他唯一的火光,可是如果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个劣质品,如果他所构建的内心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他是不是该让她离开,免得把她也埋葬?!

    他挣脱了她,慢慢转过身去,看著万里和包大同。

    若在平时,这两个男人也是泰山崩於前,还会谈笑风生的角色,现在却一脸不知所措。这算什麼?关心则乱?!那麼还是说了吧!反正,也不过是那麼回事!

    「记得司马南死前和我说过什麼吗,万里?」他开口,嗓子乾涩,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费一番力气。

    「他说:夜风环,阴阳极,还有,你确信他死了吗?」万里喃喃的说,「怎麼了?」

    「今天我得到了答案。」他面无表情,黑如深潭的眼睛不再有深邃之感,显得有些空洞。

    这件事万里知道,小夏和包大同却听得一头雾水。可是阮瞻不停顿,一字一句的说,「夜风环解答了我和司马南的关係,他换了无数个皮囊,可他的身份是不会变的,他是我父亲的师父,确切的说,是我的师祖!」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想过司马南和阮瞻的各种关係,却绝没想到是这样的。难怪他和阮瞻斗法的手势有许多相同之处,而那些不同之处,大概是因為阮瞻并没有直接从他父亲那裡学习道术,而是凭借先天的良能和他父亲留下的心法口诀自己摸索出来的,因為是无师自通的,所以加入了自己的创新吧!

    而阮瞻不理其它人的心中所想,继续说下去,「阴阳极是一个阴阳鱼形的胎记,很神奇,属於显性遗传,只有在亲生父子间才会传承。我脚底下有一个,当然我的亲生父亲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一个。」

    说到这裡,包大同『腾』的站起来,「他是你亲生的——不是说,是养父吗?」他见过尸体的脚底,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很像阴阳极的胎记,他还做為重要特徵拿手机拍下来过!

    「对,他是我亲生父亲,我也是刚刚知道。」阮瞻听到自己的声音僵硬得回答,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著。可是真的能无动於衷吗?為什麼觉得心裡有什麼东西在龟裂?!

    「最后一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他没有死,可是现在又死了!就是这样。」他用尽最后的控制力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如果说司马南是阮瞻的师祖已经惊到了其它三个人,那麼阮瞻的养父其实就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就是个彻底的意外,让他们完全惊呆了。而当阮瞻孤独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还是小夏率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她见阮瞻手扶著墙壁,没有目的的走在走廊中,整个人都涣散了,心疼得都扭了起来。她把他拉到她的房间,而他就任由她拉著,她按他坐在床上,他就坐在床上,却不说一句话。

    「你说句话,别吓我!」小夏坐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凝望著他没有表情的脸,怕他的灵魂就这麼离体而去,「求你来点反应,我很害怕!很怕你这个样子!」

    她真的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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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15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章 软弱的权利

阮瞻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可是内心却如沸腾的水,蒸煮著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夜风环,阴阳极,你确定他死了吗?

    犹记得司马南将死之时,唇边掛的笑容,有一丝嘲笑、一丝悲悯,一丝同情,还有一丝心疼,看得人心悸。难道他什麼都知道?知道他阮瞻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一个没有意义的骗局!

    他问了司马南三个问题:第一,他们之间的关係;第二,他的身世;第三,他父亲的离奇死亡?司马南只回答了这三句话,再无一句解释。当时他并不觉得司马南在故弄玄虚,因為他认為司马南不明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对於第一个回答,他立即就知道了答案。

    夜风环。

    他不知道父亲是什麼门派,但是知道父亲这一门派中最厉害的一种叫风刃的法术,后来他之所以先修练火手印和掌心雷就是因為风刃对灵力的要求更高,他要在解开自己封印的情况下,再提升一下实力才行。而他小时候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偶尔看过一次父亲使用风刃把一个很凶很厉的鬼魂打得瞬间消失,就很喜欢。可是他虽然喜欢,却不向父亲开口要求学习,因為父亲总是传递给他这样一个信息--他们只是两个相守在一起的陌生人,不必太亲近,他也不够资格索取不属於他的任何东西。当时他八岁,还没开始被父亲强行教授任何关於道术的知识。

    那一年夏天,他和万里与街上的大孩子们打架,受了外伤。由於他瞒著伤情不报,使伤没有及时清理而感染,最终导致高烧不退,在医院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才捡回小命,被父亲接回家中静养。

    有一天晚上非常闷热,他躺在不透风的房间裡,感觉难受极了,却因為乏力无法到院子裡去乘凉。正想著要怎麼办时,却忽然见父亲慢慢踱了进来。这让他有些奇怪,因為他们父子俩平时很少说话,父亲更是绝少进他的房间,从他被收养的那一天,他就学会了生活自理。就见父亲在房间裡踱了一会儿步子,好像有什麼难以决定的事一样。然后就坐在了他的床头,姿势瀟洒地向半空一抓,再挥到他的脸上。

    立即他感到了一股温柔的凉风吹拂在他的脸上。那风由远及近,在碰到他脸的一瞬间突然向四周扩散开来,像一个环一样套住他的头,然后沿身而下。

    那时他还太小,虽然已经养成了现在的个性,但毕竟孩子气,这风让他觉得又舒服又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父亲说,再来一次行吗?

    父亲没说话,但又做了一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做了整晚,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著,就算在梦中,也感觉那风环一遍遍吹抚著他,让他感到又凉爽又温柔。

    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父亲也不见了踪影,可是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的事情。他一向严厉寡言的父亲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哄著他,安慰著他,还抚摸了他的头,就像个最宠溺孩子的父亲一样。事后,他鼓起勇气问起那种法术的细节,父亲告诉他,那叫『夜风环』,是当年父亲的师父,也就是他的师祖為了逗徒弟开心而自创的小法术,没什麼用处,但是除了父亲外,只有师祖才会。因為师祖答应过父亲,那只是為他创造的法术,绝不会传给别人。

    所以,当司马南带著一丝慈祥的神态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立即就知道师马南是他的师祖。这是多麼可笑啊,无论曾经怎样的生死相搏,他竟然打死了自己的师祖!

    而当『阴阳极』这三个自进入他的耳?,他的震惊更是无法形容!他不明白司马南怎麼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脚底从小就有一块奇怪的黑色胎记,因為不疼不痒,他从未在意过,但是有一次父亲无意间看到后就告诉他说,那种胎记绝无仅有,名叫阴阳极,有阴阳极的人都有强大的天生良能,并且只在亲生父子间传承,什麼时候他看到有其他人脚底有这种胎记,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幼年的他听到这句话,根本不信这种说法。他固执地以為原来家裡的男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胎记,但是却知道那个人厌恶他,把幼小的他丢到运煤车裡!他非常憎恨那对丢弃他的男女,如果不是因為离家时年纪太小,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的人,他甚至有过报復的念头!

    可是今天看来,他竟然恨错了人!那对扔了他的人不过是他的养父母,当人家发现他的奇异之处,怕他厌恶他是情有可原的,他恨了根本不该恨的人。而亲生的父亲却冒充养父待在他身边十几年,什麼也没有对他说,只是冰冷地对待著他!让他在渴望爱而得不到的情况下还背负著恩情的重担,小心翼翼的接受、顾虑重重的反抗、还对他的『恩赐』充满感激!

    想必,父亲当年『无意』告诉他的这一番话也是有意而為的吧。可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作為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肯承认?在他还未记事的时候,是父亲丢弃了他,还是把他送人了?后来他被送回来时,是有意的安排还是冥冥中的巧合?

    终於,他明白了他被那隻鬼送到父亲身边时,他眼神裡那复杂难懂的神色!他一定在当时就知道面前的小孩是谁?所以接受还是拒绝,爱还是恨,好奇还是惊喜?在那一刻,一定全部拥上过他的心头。

    但知道又如何?為什麼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冷酷无情,一点温暖也不给他,却又教给他那麼多东西?是厌恶他还是害怕他?是不得已收留他,还是另有打算?就算养一条狗也会偶尔和狗嬉戏一番,会抱著他抚抚他的毛,為什麼他就能做到那麼冷漠。好像一点感情的瓜葛也不想和他產生?一点也不想和他有深刻的联繫?他不是他最亲近的,最血肉相连的人吗?!

那麼又為什麼给他一点温暖的回忆,那个夏夜裡挥动的夜光环,那烙好的蛋黄草饼?还有;為什麼要告诉他阴阳极的事,是要暗示什麼吗?

    想到这裡,阮瞻从心裡浮上一阵悲伤的冷笑来。不重要了,这是多麼可悲啊!他一向以為自己够冷酷了,可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至少他还有感情,知道对恩人要报答,对朋友要以心相交,对心爱地女人要爱如珍宝。可父亲呢?

    亲莫若父子,可是他却能和自己的儿子如施恩和受惠的一对陌生人一样相对了十几年,他还能平静地告诉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将来会有一个像死刑一样地逢三之难。好像他的生死与他无关。

    所以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父亲死了也好,活著也罢都与他没有关係。反正他是不想与自己有牵连的,反正他一直隐瞒著这天大的秘密。再说,当年父亲诈死也可以瞒过他,现在他很确定父亲死了,至少肉身是如此。但以前為什麼会诈死?现在為什麼会出现?现在為什麼会出现?又是被谁所杀?魂魄去了哪裡?那个一直看不见的人是谁?这都与他无关,他不想介入!

    愤恨还是伤心,阮瞻说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的生与死都是如此无聊,他还未成年时就知道自己的逢三之难了,他之所以能在明知死期的情况下平静的活下来,就是因為当父母拋弃他时,有养父可以收留他,他觉得為了这份养育之恩,他不能自己率先放弃,还要找出养父的死因。可是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他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种类似兇狠的想法,真想即刻结束生命,让上天的安排和父亲的预言全部落空!根本不会有逢三之难,因為在此之前,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脖颈裡湿漉漉的,是谁在那麼伤心的哭泣?是哪裡来的温热从他的胸口一直传递到全身?

    阮瞻在生出那股绝决的厌世之心后,突然感觉有异。拉回恍惚的心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左手握著那柄有了一条血线的晶刀,右手指著半空,似乎要踏空而去,只是腰间死死缠著两条手臂,一个人紧紧贴在他胸前。

    「你要到哪裡都要带我去,下地狱也一样!」一个声音含著泪意,任性地说。

    一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这裡是小夏的房间,他的晶刀是藏在这裡的书架上的,他的内心意识正指挥他回到老家去,在老屋中结束生命,以对抗这所有不公平的安排!

    「小夏,放开。」他疲惫地说。他是如此爱她,可是此刻连这种爱意也让他无力承担。

    「我不!我不!」伴随著回答,勒在阮瞻腰间的手臂更紧了,差点让他断气。

    「放开我,小夏。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要走,并且永远不回来了!」

    「没有。」

    「就有!你别骗我,我不傻。我也不放开,不然你一闪就不见了!我拦不住你,所以你要去哪裡就随你去,可是你要带上我!」小夏继续哭,泪水洒在阮瞻的心窝上,让他的心酸涩得丧失了憎恨的力量。

    「别哭啦,有人死了吗?」他试图开玩笑,「啊,是有人死了,可是死的是我的父亲,被背叛的也是我,你哭什麼啊,还那麼伤心?」

    「我是在替你哭,因為你不肯示弱。」小夏略抬起头看著阮瞻冰冷的脸。

    那张英俊的脸上虽然看似平静,但眼神中充满了决然和愤怒,所有的线条都绷紧著,好像要和不公平的命运决一死战!神色中还饱含著无尽的悲伤、无奈,让她恨不得以身相替,想替他疼,替他伤心。為什麼同样是人,只有他的命运格外不同?為什麼他要背负别人不需要背负的东西?為什麼只有他生活得那麼艰难、那麼没有希望?

    自以為了解他,可这时才知道他是如此倔强,当面临这彻底的打击,当他从小就构建的心灵世界一瞬间崩溃,他竟然还强迫自己挺直著腰桿,不肯在别人面前流露一点软弱。没有关爱的、屡被排斥的悲惨童年塑造了他孤独、强硬、顽韧的个性,但他也许不知道,无论一个人有多强,也有软弱的权利!

    所以,她更心疼他的倔强,他坚强外表下的脆弱!

    「替我哭?」阮瞻呢喃了一句,话语中的情绪不明。

    小夏拉下他停在半空画符的手臂,解除他会突然消失的威胁,然后用力掰开他另一隻握得死紧的手,毫不客气地把那有可能是宝物的晶刀拿出来,随意扔到地上,再把他的双臂围上自己的肩膀。

    「现在你来抱著我。」小夏温柔地说,「把你所有的不满和伤心都过渡到我身上,让我替你把这些难过的事都哭出来。」

    「小夏!」他无奈的想挣脱,可发现她死拉著他不放。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就让我也帮你一次。」小夏泪光闪动,「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还有许多事要和你一起做,现在放你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要帮你卸掉重担。来啊,算我求你也好,你只要放鬆,只要有一分鐘不强迫自己就好!」

    他身体僵硬,小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弯了一点身体,若有所无地压在她的肩头。

    她的体香和髮香,后颈中温热的气息让他心裡的冰山突然裂开了一角。他想抵抗,可是她拼命地想融化他。他犹豫著,不能确定是不是该顺从她。

    试试吧,也许放鬆一下就没那麼累了。在她面前,他还有什麼顾忌?而且,不听她这句话,她真的不放过自己,纠缠个没完没了。不然,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放鬆就好了,反正,他并没有多少时间。

    这些想法,模糊地在他心裡划过,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放鬆了。身体的放鬆带来了情绪的放鬆,而当他绷紧的神经放弃了抵抗,那些没人知道的往事全部涌上了心头,使他渐渐放弃了偽装,抱紧了怀裡的人,把身体裡所有的负担都向她释放,身体上所有的重量也都掛在了她的身上。

    感觉他僵硬的身体变的柔软,小夏咬牙保持著站立的姿势。他比她高大很多,这样好像站不住一样的让她支撑重量,害她差点跌倒。可是她很高兴他能从刚才那种突发的情绪中慢慢解脱,很高兴可以给他一点温暖。他实在是个可怜的男人,虽然外表优雅、个性强悍,可是越强的,往往也是越弱的,她真的很高兴可以帮他分担。

    他还是没有哭,或许早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不过他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著,而她就任他无声的宣洩著这麼多年的孤寂、心酸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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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重新站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夏全身痠痛。

    不知道阮瞻的内心积压了多少痛苦,只知道他抱著她不放手,一开始是不停地颤抖,后来虽然平静了下来,仍不肯放开,她也只好任由他拥抱著,借这无声的安慰来平復他内心的波澜。

    不知何时,站累的他们躺倒在了床上,阮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以四肢綑绑她,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就是以这样的形式渡过的,因為一夜都保持著被他圈在怀裡的姿势不动,小夏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早上阮瞻起床时,小夏已经醒了,但為了避免尷尬,她装著继续熟睡。她感觉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离开。而他走的时候,呼吸沉稳、脚步沉著,她知道他已经从意外的打击中恢復了过来。

    昨晚只顾得安慰他、心疼他,未做他想,早上起来,忽然又觉得这种亲近的感觉似曾相识,而且花痴一样的期望能够与他永远这样相守。

    而当她在楼上磨磨蹭蹭,沉浸在儿女情长中时,三个男人已经在楼下开始了另一番对话,準备要办正经事了。

    「你有打算没有?」万里试探著问。

    昨天阮瞻走出门时的神态实在骇人,他知道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任谁在面对自己生父多年后才知道真相都不可能平静,何况阮瞻这样心重的人!这麼多年来,自认很有急智的他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办,幸好小夏追了出去。

    「当然有打算。不然你以為我很喜欢跟你说话吗?」

    虽然被阮瞻顶了一句,但是万里很高兴。他们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的,总忍不住斗嘴,现在阮瞻又恢復了一贯和他说话的态度,证明阮瞻内心开始接受事实了。

    「你觉得伯父的事,和那两个妖童有关吗?」包大同问。

    万里一惊,生怕这麼快就提起这件事会再度刺激阮瞻,想阻止包大同,但没来得及。抬眼看了阮瞻一眼,见他没有什麼不正常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

    阮瞻摇摇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没有外伤,去世不超过两天,但是我探测他的身体时却感觉他不是正常--死亡,魂魄离体时生硬而决绝,这不符合常理。」他神色漠然,好像是说别人的事。但说到『死亡』两个字时,仍然洩漏了他目前只是平静了下来,心中的伤口却还没有癒合。

    包大同点点头,「我也有同感。但有一点不知你想过没有,他為什麼出现在那裡?而且以他的道术,那两个妖童就算再厉害,就算联手也不能轻易杀害他。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妖物出没?可是,那附近没有妖气,他身上也没有妖气沾身的痕跡,那他又是因何--受害的?」

    不会又是诈死吧?可是以阮瞻和包大同目前的眼力,应该是不会看错的,他老人家这次应该真的去世了。

    三个人沉默了一阵,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阮瞻坐了下来,打算开诚佈公的把事情讲个清楚明白。事实上,这是个谜,但是旧的谜才刚刚解开,一个更大的新的谜团又出现了。

    「这件事要从头说起。」他压抑著又要激动的情绪,慢慢地说,「我父亲去世得很突然,而且也是十分古怪的,我回家奔丧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珠是血红的,我还出现了幻觉,看到一个人在血肉之躯上刻了符咒,送给我父亲一个无形的东西。可是我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也不知道东西是什麼。但是拿了东西后,我父亲彷彿知道大限将至似的,开始做準备,然后平静地等待著死亡来临。所以,他的离奇去世一直是我的心结,司马南死后,我立即回到家乡,亲手挖开了我父亲的坟!」

    「奇怪的是,在我挖坟之前,我发现已经有人在我之前动过我父亲的坟墓了。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抢先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那个人这麼做,只能接著挖下去。结果坟墓裡的情况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我父亲的尸体没了,现在看来他一开始就是诈死。而且那个在我之前的人一定是个道术高深的人,因為我一寸一寸检查过附近的地面,包括坟墓内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跡,这意味著那个人是凌空搬物的。也许凌空搬物不是很难,但距离这麼远,搬运的还是体积较大的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不留下一点痕跡是很难的。」

    「是很难。」包大同点点头,也皱紧了眉,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隐藏著许多能人异士。

    「其实我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因為我在棺材裡发现了一样东西,是一柄水晶刀,材质纯净至极,比段锦的阴阳眼还要纯,如果不用其他的东西映衬,根本不见其形。当时我的手臂割伤了,血在刀身的血槽裡形成了一条血线,经久不去。」阮瞻说著举起左手,万里和包大同一看,才发现他手掌上横恆著一条长长的伤口,虽然没有血跡,但也没有完全癒合,「这刀有什麼用处我不知道,但我割伤的地方一直不能癒合。」

    「或者这晶刀就是那个以肉身刻符的人给你父亲的东西,我觉得伯父先前的诈死行為也是个谜,不然為什麼会有幻觉?这个幻觉和晶刀也许是他故意留给你的,并且在最后让你得到。」万里说。

    「是凡物吗?」包大同问。

    「表面看来,除了材质和割过的伤口不能癒合,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阮瞻顿了一顿,「但是我总觉得这肯定是比血木剑、残裂幡和破灭印更厉害的东西,只是目前我不知道它的用处,或者一切还不到时候。」

    「刀的事先放放,我们还是先说说人。」万里插嘴,「司马南為什麼又知道这些事情?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一隻无形的手把你安排进什麼局裡一样。」

    「不是背后什麼人,一定是『他』这样安排的。」阮瞻低声道。

万里和包大同对视一眼,知道这件隐瞒血缘的事对阮瞻伤害不小,他没那麼容易谅解,现在能够平静对待已经很不错了。他需要时间和揭开谜底才能彻底医治心灵创伤。

    「不是我為伯父辩解,因為我也不知道这裡的底细,但是我想他当年这麼做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万里诚恳地说,「记得小时候我们遇到的那对强迫我们捉迷藏的小孩子吗?你昏倒后是伯父救了我们,他还要我发誓不说出那件事,说要為你留下一个朋友。阿瞻,当时他的神色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是爱你的,非常爱你。不比任何一个父亲爱自己的儿子要少。他这样做,心裡一定比你还难受。」

    「我也有同感。」包大同接著说,「昨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说。其实你老爹虽然才领你来过我家一次,不过他老人家自己和我老爹经常碰面。他的时空扭曲术可比你高明多了,挥手一指就可以,不像你还要划半天的符。那时候,我最爱偷听他们说话,我看他在你面前虽然严厉而冷漠,可是和我老爹谈起你的时候却慈爱得很,我亲眼所见的。一说起你,他的两眼都会发光的。」

    是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可為什麼他记忆裡的温暖只有一次?既然他爱他,為什麼要任他在冷漠残忍的人情事故中饱受欺凌和伤害?就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是什麼能让父亲做到这样的绝决?!

    「少安慰我。」他的心烦乱不堪,但他压下心底的波动,决定先把事情集中在『正经』事来。

    「我干麼安慰你,你一个大老爷们,难道哄哄你,你还附送香吻?」包大同贫了一句嘴,「可那是什麼安排啊?為什麼要把他安排进去?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我?是因為你特异的体质、上天的安排?还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我想,一定有很无奈的理由。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会害自己的儿子,除非他身不由己,除非没有其他办法。相信我,伯父一定是善意的。」万里又想起年幼时,在荒园裡,阮瞻的父亲那温柔如水的眼神是如何在阮瞻的身上一丝丝掠过,爱怜情不自禁的显露出来。也许在阮瞻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看著自己的儿子吧!阮瞻被蒙在鼓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对於心裡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骨肉,却不能相认,还要保持著冷漠与淡然的他老人家来讲,一定很心痛,很不容易吧!

    当时他还摸著自己的头说:好孩子,那就让你记得这件事吧。我不知道什麼时候会死,这个孩子需要个朋友,一个人太可怜了。

    「刀的事和人的事,我们先都放一下。」阮瞻迴避著问题,爱与不爱,今天对他而言已经是不能提及的事情,「我们还是先来总结一下有多少问题需要解答。」

    「似乎很多。」包大同搔搔头。

    「是很多,但好像有一条线可以把他们串起来。」万里也转移开父子感情的话题道,「第一,阿瞻从小和父亲骨肉分离是天灾还是人祸?后来又回到父亲身边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倾向是他扔了我,而我回来又是他的安排。」

    「你不能倾向,好多事情都不像我们想的那样,都有更深层的原因。甚至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都可能有假。」万里推倒阮瞻的判断,「这件事没到终了是不会揭开真相的,你的臆断对伯父是不公平的!」

    阮瞻抬了抬手,表示万里说得对,他无条件赞成。

    「那阿瞻的母亲是谁?他老爹什麼时候生的他?」包大同冒出一句。

    阮瞻一窒,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為懂事后的记忆全是父亲,他竟然没想过他的母亲是谁?肯定不会是他五岁之前的那个母亲,虽然他当时小,可也记得那只是个普通的妇女,父亲那样的人是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的。可是从什麼时候起,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这麼了不起了,会觉得世俗的女人配不上他!

    「那包括在第一个问题裡,不要插嘴,听我说。不然这麼东一句西一句的就乱套了。」万里把话题导正,「第二,作為父亲,他為什麼要对自己的亲骨肉这麼冷淡,但又為什麼把他的本事倾囊相授?这有什麼目的吗?假如有,他预感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第三,阿瞻為什麼有逢三之难?」

    「第四,伯父為什麼诈死?既然诈死,又為什麼让阿瞻產生幻觉?他是要告诉阿瞻什麼?幻觉中那个看不见脸的人是谁?后来阿瞻去挖坟时,那个先一步的人又是谁?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第五,那柄晶刀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留给阿瞻,有什麼用处?」

    「第六,司马南怎麼会知道这些事,他和伯父是怎麼样的师徒关係?」

    「第七,既然诈死了,為什麼一直待在坟墓裡,等司马南透露给阿瞻信息后才离开?离开后為什麼又去溪头店?」

    「第八,他是怎麼--去世的,是那对妖童伤害的吗?」

    「第九,他人没了,魂魄去了哪裡?他是了不起的人,不可能像凡人一样。如果他的灵魂活著,那麼他算是离开了吗?」

    「第十,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切只是个局,那麼我们每个人在局中是什麼样的角色?这个局又是什麼?為什麼会有这个局?」

    万里一口气说完,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他们要解决的事情是如此之多。这麼多一环套一环的问题,似乎都是因為一个早在阮瞻出生时,或者更久之前就布下的局引发的。可那是什麼?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阮瞻先开口,「不要想了,先解决妖童的事。我从家乡回来,发现父亲之死的谜,本来以為那个看不清楚脸的人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於是就想,有任何灵异事件我都要插手。因為这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并不多,常常介入灵异事件的话,山不转水转,早晚会遇到,到时候就可以揭开谜底了。虽然是个笨法子,但也是唯一的法子。没想到才插手了一件事,就得到了他的--死讯。所以我想,不是他在引导我,就是我的笨法子是正确的,那麼我们就一直按这个方法办就好了。」

    「但愿那两个妖童不是阿瞻的杀父仇人,否则有的他们倒霉的。」包大同低声咕噥了一句,亲眼见著这个饱受感情伤害的人重新站了起来,虽然内心的伤痕仍在,但是个性却好像更强悍了。--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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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20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八章 黑楼

夜已经深了,天气还是闷热异常。白天阳光曝晒了一天,晚上天气转阴,厚厚的云层好像在半空中加了个盖子,而地面所吸收的热气也在此刻全部散发了出来,排放在空气之中,让人感觉像待在蒸笼裡一样难受!

    这种天气,往往预示著一场大雨将至!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寂静一片,似乎连空气也懒得流动,各家各户都门户紧关,人们躲在房间内吹著空调安睡著,而在城郊结合部的一栋黑楼裡,却有几个人不得不忍受这种恶劣天气的煎熬。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一个声音懊恼地低声骂道,「这死蚊子,又咬我!」

    「你的血甜。」另一个轻鬆的声音调侃著说。

    「闭嘴!」最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做了一下总结。

    一旦没人说话,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这裡是原来吕妍住的那栋楼,因為面临拆迁,本来就很少人居住的楼内早就没了一点人影,加上前几天从楼内的地下室裡搜出了那些丢了魂一样的失踪孩子,更使这看来怪异的楼阴森了很多。

    不知為什麼,周围几栋楼都拆掉了,只剩下一堆瓦砾,独这栋楼没有。远远一看,在一大片废墟中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黑漆漆的没半点光线的危楼,使人感觉此地到处散发著诡异和危险的味道。

    而且人气一绝,周围的废墟中不知怎麼就生出一丛一丛的杂草来,楼体外面的『爬山虎』也生长得更加葱郁,似乎要把最后的生命全散发出来一样,更衬得环境的荒芜冷清。如果有人想拍『聊斋誌异』的话,根本不用再搭场景,这裡的场景完全符合。

    随著『啪』的一声又响起,包大同嘆了一口气,「阿瞻,我也设人结界好不好?」

    「不好。」

    「那我隐身。」包大同的声音中都有了一丝哀求。

    这不能怪他,门窗大开,楼外的长草和垃圾滋生了大量的蚊虫。大概有日子没有闻到血腥味了,此刻有几个人送上门来,蚊子们哪有不争相走告,奋不顾身地冲进来大快朵颐的道理。

    只是,苦了包大同。他不明白為什麼有四个人躲在吕妍的家裡,三个男人在外间,小夏在裡间,蚊子却只咬他一个。小夏被阮瞻保护在结界裡也就罢了,他们三个人可都是一样的短袖T恤和牛仔裤,一样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难道他好欺负,还是真如万里所说的,他的血甜?

    不,一定是他离窗子比较近的缘故!

    万里忍不住笑了一声,「笨蛋!蚊子又不是凭藉视觉,你隐身有什麼用,你香甜的味道还是会招它们围攻你。」

    「那我就设一个小小的、薄薄的结界好不好?不然我们要引诱的东西还没来,我就先掛了。」

    「得了,还指望你冲锋陷阵呢,你设了结界会影响我们的佈局,我猜你一设结界,阿瞻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破,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阿瞻,你会吗?」包大同试探地问。

    「你试试。」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还是别试了,忍耐吧!包大同无奈地嘆了口气,心想等他老爹再露面的时候一定要问问有没有可以让蚊虫远离的符咒,不然就要记得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要提前抹一点防蚊油。否则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嘘!」阮瞻发出了一声警告。

    其他几个人心裡一凛,接著也感觉到了什麼。在这种闷热的天气裡,他们窝在不通风的房间之中,一动不动都会出一身汗,可此刻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这不是温度变化造成的,而是有法力极其高深、阴气相当之重的鬼妖接近。不用说,一定是他们等的那两位,这对妖童终於如他们所愿被引来了这裡,无论如何,今晚会有个了结。

    他们三个人呈三角形站在这个套间的外间,万里站在门边,包大同站在窗口,阮瞻站得最靠裡,临近裡间的门边,可儘管如此,还是阮瞻第一个感应到妖童的来临。

    包大同由於站在窗边,所以能清楚的看到楼外的情形,就见楼前的一片废墟上,一团黑色的东西蹣跚前进,好像举步维艰似的。离得近些,就能看清是一个小孩子在慢慢走近,因為个子小,那些堆积的垃圾和碎石瓦块在他面前好像小山一样,而他也在这些『山谷』之间若隐若现,忽高忽低著。不过,看著虽然艰难,但仔细看来,就会发现这个在世人眼中残疾的小孩此刻却如小猴子一样灵活,几秒鐘前还在很远的地方,一眨眼就已经来到楼前。

    他抬头看看自己原来的家的窗口,在与包大同眼神相对时,眼睛闪过一道冷电般的红光,不过包大同却没有闪开,只是扬扬眉,「欢迎参观鬼楼。」他低声道。

    小童冷笑一下,那个表情在这麼一张可爱,娇嫩,脆弱的小脸上出现显得特别不协调,包大同心裡一阵不舒服,向楼下一伸手,「请进吧!」他再说。

    这麼楼上楼下的面对面,包大同运起了法力在双眼上画了个符咒,看到了小童的肉身四周隐约的黑气,在他身后的上方还盘旋著一团更大的黑气,隐隐是一个头梳双髻的女孩形象。这两种黑气并不是纯黑,中间还夹杂著一丝丝的红,彷彿一块黑布渗出了血一样。

    「两个一起,男妖还在小童的身体裡,女妖没有借肉身。」包大同简要的说明情况。看那小男孩进入了楼口。

    『噠噠噠』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因為空旷和寂静显得格外清晰,单从声音和节奏上判断,就是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又步履不稳的沉重声音。房间内的三个人对视一眼,均按照事前的计划做好了準备。

    只是,这脚步声始终不远也不近,一直在走,却也一直走不到,按正常的物理距离算,早应该走进房间了。可门边的万里守了半天,就是没有任何东西从敞开的那扇门后出来。他明白这妖童在挑战他的心理,让他一直保持高度紧张,但他们却不出现。消耗著他的体力和精力。可是妖童们并不知道,血木剑在他之手,所以他根本毫不紧张,只要略加注意即可,反正只要有灵体接近,血木剑自会发光提醒他,如果妖童以肉身情况出现,就算因為有邪力而力大无穷,但以他的体格与力量,那妖童也讨不到好去。

声音继续著,房间内三个人也保持著沉默,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突然改变了节奏,在停止了一会儿后,声音轻了很多,速度也慢了下来,好像有一个小孩子躡手躡脚的向房间靠近!

    忽——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包大同略一闪身,那股风擦著他的身体而过,冲进了房间裡,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长了眼睛一样对著角落裡的阮瞻吹拂了过去。

    阮瞻不开口也不动,只是伸指轻轻一弹,那本该无形无质的风就像被推得改变了方向一样,袭到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一块墙皮立即鬆动,从墙体上脱落下来,白惨惨的墙上留下两个椭圆形的黑色印跡,宛如两隻眼睛盯著房间裡的三个男人。

    而在墙皮脱落的一瞬间,血木剑『嗖』的散发出美丽的红光,一颗小小的,梳著双髻的脑袋慢慢伸进来。

    头的主人个子太矮,对於高大的万里而言,只高出他的膝盖一点,所以他握著血木剑,双手抱胸站在门边向下俯视。只见那头一点点往裡伸,好像要看清房间裡每个角落的情况后才肯进来。只是,她的头不断前伸,却一直也不见她的身体,脖子似皮筋一样不断拉长。

    见那女妖窥探的动作没有停止的跡象,万里放下那只握著血木剑的手臂。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斩向那伸出足有两尺长的脖子,而是在那颗头的前额上『啪』的轻拍一下。在血木剑挨到那颗头的一瞬间,一个女孩『哎呀』尖叫了一声,那条又黑又细的皮筋脖子『嗖』的缩了回去!接著,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响,似乎是重物打到了墙上。

    万里收回血木剑,伸手从后腰处拿出一隻手电,站在门边向漆黑的楼道照去。手电雪亮的光线在破败的楼道内搜寻了几秒,最后定在斜对面的一扇门上。门是铁製的,门栏杆上栓著一条很粗的鬆紧绳,一个破旧的足球绑紧在绳子的一端。

    「是一条鬆紧绳栓著一个足球。」万里后退一步,仍旧站在门裡道,「他在施幻术。」

    「不是幻术。」包大同低声道,「他竟然会借物分身!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包大同忽然感到身后有异,一转头,在昏黑的光线下竟然满眼见到绿色的植物,他一愣神,认出这植物是外墙上的爬山虎。这些葡萄科垂直绿化植物不知何时伸展了进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是怎麼回事的时候,就闪电般把他五花大绑,让他连反抗的时间和力气也没有,只剩下嘴可以说话了。

    「身后!」他叫了一声。

    伴随著他的叫声,刚才被万里打回去的那只借物分身的足球又弹进了房间来,它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女孩头颅的样子,但却不再试探,而是直冲过来,缠住万里的双脚。

    万里没有提防,只觉得脚下被什麼东西猛得一拉,当场重心失控,摔倒在地,血木剑和手电远远的摔到了包大同的脚下!包大同立即伸脚一踢,试图把血木剑踢到万里的手裡,可万里才一伸手,足球头却突然加大力量,拚命把他向楼道内拉扯,他来不及抢回东西,只顾得上双手抓住门框,不让自己被拖走!

    而阮瞻没办法解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為这突然的攻击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就在他想要出手救回朋友的一瞬,刚才那阵怪风在墙上打出的破损地方突然伸出两条黑气形成的锁链,一上一下把阮瞻也绑了起来。虽然锁链是无形的,可是却比有形的籐蔓和鬆紧绳更厉害,似乎都要勒进他的肌肉裡,硬把他拉到墙壁边,紧贴在墙上。

    这时,脚步声又响起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出现在门口。

    「我还以為有多强呢!」他冷哼一声,捡起手电照著自己的脸,又挨个照了照这三个人,「哎,盛名之下,其实难符。长那麼大个子,可是不长脑子,岁数都活在狗身上了。」他笑咪咪的说,小脸阴森极了。

    「為什麼非要霸著那肉身,你自己上阵不是更简单吗?」虽然被困,阮瞻的态度还是很平静,彷彿是在和敌手对峙,而不是被绑得不能动弹。

    「我喜欢这肉身啊。」男妖说著,「他会一点点长大,没有肉身,怎麼和裡面的女人行百年之好呢!」

    「裡面没有女人!」包大同快嘴的回了一句。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男妖说。

    他的声音虽然稚嫩,可是语气傲慢,一般粗鄙,一般咬文嚼字,显然是个自以為高雅,实则阴险低俗之人的语气。想必是他当作陪葬品时年纪太小,后来由於先天的凶气而蚕食了那老道后,不仅继承了他的法术,连他的知识,思维方式,甚至对这世界的认知也一併归為己身了。

    他说著,就慢慢向裡屋踱去,万里连忙拦住他,「我说老大人,至少你通个名吧,我得知道是什麼人抢了我的心上人啊!」

    男妖回过头来,对著万里一挥手。万里一惊,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还以為他要对自己不利,哪想到身体上没有什麼异样,除了一对冰冷的东西,从腿上一直延伸到他的后脑,之后悬浮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他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正是那小女孩的黑影。

    这小女孩曾经佔据张嘉琳的肉身,还想附小夏的体,此刻却只是一团黑气的眼。她大概一直在外面施术,此刻她的哥哥叫她进来,她虽然足不沾地,不过却恶劣的踩过万里的全身。

    「你这小女孩还真调皮。」万里苦苦扒在门边,免得那不断加力的鬆紧绳把他彻底拖到楼道裡去,「不过这麼恶劣,没有男人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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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2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九章 破解结界

「你找死!」女妖彷彿很暴躁,一下子就火了。她驀然转身,才一张口,男妖却拦住了她。

    「慢来慢来!」他的语气老气横秋,「等我带走我的人,他们就随你处置,他们三人都困於我的借物分身,跑不了!」

    「哼!」两声冷哼同时响起,却是女妖和包大同。

    男妖还没反应,万里又问,「还没请教?」

    「张小华。这是我同村的妹妹张红玉。」张小华淡淡的,似乎是对著死人说话,根本不怕洩漏底细。

    「原来只是同村同宗,并不是亲兄妹。」包大同恍然大悟。

    「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张小华说著,一副不上当的样子,迈步走向裡间。

    三个男人同时挣扎了一下,但谁也没挣脱开,就听裡间传来张小华的声音,「哈,不放心她单独呆著,四处带著她也就算了,竟然设了三道结界。岳小姐对你们而言果然是不可或缺啊!不错不错,这样抢起来才有成功者的滋味!」

    小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為那三道结界下的是严密的禁制,连她的声音也无法传出来。

    「有结界就拦得住我吗?」张小华继续说,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得到他的轻蔑。

    包大同站在窗边,可以看到裡间的一点情况,见张小华的手掌裡现出一团蓝光,不仅照亮了房间的一部分,还映得他的脸阴晴不定,让他的小脸看来格外不怀好意,忍不住大声道,「你欺负一个女孩子干什麼,有本事来斗一场法!喂喂,说你呢,张小华,离她远点!」

    他拼命的挣扎,他脸孔上的焦急给了其他两个男人相当不吉的暗示,於是也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箝制。可无论他们怎麼努力,就是不能移动分毫,阮瞻身上的无形锁链越缠越紧,勒得他的白T恤上面浸出了道道血痕,而万里则拼命把身体向房间内拖了一段,但才一鬆劲,马上就又被拉了回去,差点连门框都抓不住了。

    包大同就更不用提,虽然以脚蹬墙,反方向用力拉扯,连牙齿也动用了,想要咬断手臂上的一段藤蔓,但又怎麼可能呢?藤本植物可是最坚韧的东西啊!一时之间,房间内回荡的都是男人奋力抗争时的粗喘声。

    「手下败将!」张红玉飘著不动,冷哼了一声。

    「你们是偷袭,不算!」包大同边继续和植物『斗争』,边观察裡间的情况。

    就见张小华举著手中幽蓝色的冥火火花凑进了小夏身边一米之内,犹豫著从哪裡下手来打破这看不见的结界,却迟迟没有决定!

    而在这种光线下,小夏的模样也清晰了起来。

    她穿著黑色吊带背心和短裤。身体裸露的部分画满了红色符咒,被张小华手裡的蓝色火光衬得她细緻的皮肤白得不正常,咒文又如血一样狰狞,显得她不似平日的活泼可爱,有点像个神秘的巫女。地上平铺著一块黄稠,她就安安稳稳坐在上面,怀裡抱著一个黑漆木盒,在她的身体四周摆放著八块晶莹的玉牌。

    但她却低著头,一眼也不看张小华。

    张小华看到小夏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意外。这是什麼路数?她為什麼不看他?不敢看,还是另有阴谋?难道是外边的三个男人设下了什麼陷阱,以她做诱饵吗?他们费尽心思引他到这裡来决一死战,不可能不做防备吧?

    可是,又不像!如果她是诱饵,应该比较容易接近才行,如果鱼吞不到饵,诱尔也就不能发挥作用了。但现在她身外包裹著三道结界,而且都十分难以破解,显然是為了要隔开他对她的接近,是為了保护她而设。

    另外,别人看结界是无形的,可在他眼裡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三道结界每一道都设计巧妙,显然花费了相当的心思与功力。假如只為诱敌的话,这也太不划算了。他们合在一起的实力都不如他一个人,何况他还有红玉这个帮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麼他们应该保存实力才对,又哪来的精力设这麼难以破解的结界!要知道两方对战,弱的一方如果不投机取巧,以逸代劳,那根本是自取灭亡!

    除非,他们不是以她為诱饵,只是想保护她!那是可能的,虽然那间酒吧裡有个极好的防护阵法,后来又被修补得毫无破绽,但毕竟还是能让『人』有机可乘。他们大概了解这一点,所以还是把她置於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才觉得安心吧。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三个男人和岳小夏的感情那麼好,尤其那个姓阮的,简直拿她当心肝宝贝一样,怎麼捨得她出事。一定是拼得自己大损功力,也要设计保护她的结界。

    还真是红顏祸水啊!他冷哼一声,又靠近了结界一点。

    第一层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异常坚固的,坚固到如果要破解这个结界,就要用上他的一成功力,还要再用一层功力护体,以防结界上的力量反噬;第二层,隐隐泛著一丝红光,显然是以血气加持的结界,如果他没猜错,这第一层结界是那个姓阮的和姓包的合力设成,第二层结界就是阮瞻自己设下的,因為第二层结界以微不可见的速度在旋转著,这样的话,只有一道力道才能做到,两个人的力道总会有反差,不可能转得那麼均匀、那麼不动声色。

    很有心机嘛!张小华暗讚一句。

    他要破解第一道结界,就必须要运功护体,免得被结界破碎的力量伤到自己的元神。可是假如他没有看仔细,没有发现第二层旋转结界强大的吸附能力,那麼当他破解第一道结界时,他运出的功力一个拿捏不好,就等於推到了第二个结界上,这样他不仅保护不了他的元神,还可能被吸走。就算他功力深厚,保住了元神,也会损失相当的力量,到时候不仅第三个结界破解不了,再斗法时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可惜,阮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现在让他发现了阮瞻的心机,那麼只要他在自己元神外加上一层保护。并且在破解第一道结界候,立即运足功力把第二层结界向反方向拨动,那麼破解第二道结界就会轻而易举,不损失自身力量,还可以把那反噬力量為他所用。

    至於第三道结界,隐有金光,不过却是纯防守结界,没有攻击性。防护的力量事来自岳小夏身边的八块古怪的玉牌。这八块玉牌组成了八卦形,显然也是个什麼宝物,所以才能成就第三层结界吧。依他对阮瞻和包大同的道术了解,他们的实力也就如此了。第三层结界肯定只是凭藉物品,绝不可能是以功力而设,否则他们现在没有那麼大的力量挣扎!

    道界宝贝,他不怕!他在地下被埋了三百年,什麼道界宝物没有见过?!那个该杀千刀的老贼死的时候陪葬了无数道界宝贝,想要保住灵识不灭。然后在地下返生、修炼,岂不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存魂返生的计画功亏一簀,结果给自己和红玉做了点心,那些宝贝也无不被炼化,化成了他们强横的功力。

    当然,阮瞻的血木剑和残裂幡确实很厉害,让他不能大意。也亏了红玉以前追击过万里和岳小夏,这才洩漏了宝贝的底,否则他还真会措手不及呢!

    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吧!他们探他的底,不断骚扰他,他还不是一样探到了他们的底细?从另一方面讲,这是老天对他的补偿,谁让老天纵容恶人,把他才活了五年的生命活活拿走。他虽然死过一次,却要用其他形式活回来!

    那麼,就这样吧!他强行打破第一道结界,然后尽全力,并且借反噬力破解第二道结界,至於第三道就太简单了,他只要把魂魄缩回到身体裡,让这个小肉身来拿开宝物就可以了。那玉牌能够防住魂魄,可防不住真正的人。

    血木剑也是一样!那是他无法炼化的,但是他可以毁了它,以免有人用这灵体的大敌来威胁他!

    想到这裡,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小童的肉身比较矮小,但因為小夏是坐在地上的,所以他的手刚好可以搆到她的头顶。

    手中幽蓝、冰冷的冥火燃烧著,凑近些,都能看到小夏在微微发抖,这更坚定了他的判断--她不是诱饵,而是被保护的宝贝。

    「别怕。」他以小童的声音说著,举起手在小夏的身体外侧划圈,探测著哪裡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完全不理外边那三个男人因為奋力挣扎而製造出的巨大声响。

    那些对付他们的东西是他的借物分身,怎麼能轻易挣脱,真是白痴!

    「你这个软蛋!快离她远一点!」包大同叫得都已经声嘶力竭了,一边用力拉扯,一边对著门的方向又踢又蹬,已经没有了理智。

    「小夏,别怕他!他是纸老虎,坚持一会儿!」万里不愧是『健人』,在那麼强大的拉力下,竟然已经坐回到房间裡,只不过这也让他费尽了力气,只能倚在墙壁处,靠墙体的力量抵抗拉力,空下的两隻手既搆不到血木剑,也无力扯断鬆紧绳。

    刚才包大同太心急了,其实他不乱踢那一脚会更有胜机。如果血木剑现在在他脚边,至少他可以用来逼迫红玉,更可能在他运用法力破界时袭击他,这样他想破界就不那麼简单了。现在这宝贝剑因為有灵体在附近而散发著可怕的红光,可是剑却在房间中心,红玉固然不敢靠近,那三个男人也都搆不到!

    天意啊!果然是天意!

    一句咒语突然闯入了他的耳?,让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细听!他吞食了老道的魂魄,而那老道在道术上的学识还是很渊博的,所以他听了一下就知道那是强行让自己魂魄离体的咒语,不由得一惊。

    这是干什麼?他不过是想把自己看中的人带走当童养媳,又不是要杀了她、强姦她!他可是一直修炼童子身哪,否则哪来这麼高的法力?他想娶她也不过是為了让她呆在他身边,做一个像母亲,又不是母亲的陪伴者!為什麼那三个男人那麼激动,似乎要和他拼命,难道有什麼秘密吗?还是那个姓阮的真的不能失去岳小夏?

    强行魂魄离体?那是很危险的,假如回不去了,那就非死不可了!

    「红玉!」他叫了一声。

    他们在一起三百年了,早已经心灵相通,他想让红玉趁阮瞻魂魄离体的瞬间打散他的元神,那时候的阮瞻最脆弱,相信红玉一定能办得到!

    可他的话音才落,包大同的唸咒声又响起,也是离魂咒!他感到红玉明显犹豫了一下。诚然,红玉可以在此时袭击阮瞻,但如果包大同在她身后袭击她,她也可能魂飞魄散。

    不管了!他要打破这个结界!不然不知道阮瞻又会想出什麼招数!从来没有人和他抢东西,所以对岳小夏,他志在必得!

    好了,这裡!这裡是最薄弱的地方!张小华心裡一喜,再顾不得外界事物,运起功力渗入到第一层结界的无形气壁中,在感觉到挤压之力后,猛得向外一分!

    卡嚓--

    就像玻璃破碎时的响声,第一道结界迅速消失,而那阻挡之力一失,立即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像有一个空气的漩涡一样,吸得他的头髮和衣服都动了起来。

    完全和他想的一样!

    张小华得意的一笑,不理会万里大呼小叫著,要阮瞻和包大同快点魂魄离体的纷乱,立即静下心来护住自己的元神,同时把结界破碎时產生的反噬力和自己除了保护元神的一成法力外的所有力量,对著那层血禁结界,朝著相反方向推了过去!

    借力打力,果然轻鬆,一挥手之下,就听到了『嗡嗡』的怪声,好像一群蜜蜂在耳边飞一样,而外间却突然寂静了下来。

    是阮瞻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了吧!那麼等他打开第三道结界就会把岳小夏带走,这裡就交给红玉了。红玉对那老道的恨,比他强烈很多,如果由她解决包大同,她一定很开心。最近她一直发脾气,事事和他拧著干,但愿报仇雪恨的快感可以让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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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2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章 改良过的阵法

『嗡嗡』声停止,证明第二道结界已破,第三道金光结界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张小华有些兴奋,可让他奇怪的是,小夏却在此刻突然抬起头来对著他笑了笑。那笑容还是如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但细细看来又有一点不同,其中竟包含了一点怜悯和憎恶。而同时,外间也传来包大同爽朗的笑声!

    这是怎麼回事?集中在小夏身上的精神一分散,他就感觉到红玉的不知所措,两个男人都要魂魄离体,她不知道要顾及哪一边,还是乾脆不管!可是结界已破,还有什麼担心的?但是包大同笑什麼?

    再回头看小夏,只见她还是坐著不动,但是罩在她身外的第三层结界却鼓荡出一股力量向外膨胀。只是这膨胀不具备攻击性,非常柔和,带点旋转,接著眼前的场景忽然摇晃了起来!

    这楼要塌了!这是张小华第一个意识。

    不行,楼塌了要砸坏了小童的肉身的,而他不想放弃这个他最喜欢的容器!这是他的第二个意识。而他的第三个意识是混沌而意外的,因為他计画迅速离开,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让他不禁闭上了双眼,而再睁眼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改变了!

    这裡已经不再是楼内,而是楼后的一片坑漥不平的地面,周围是凄离的长草和四散的碎石。天空,还是一样低低的压著,空气中也没有一丝风,可这毕竟是室外,混杂著垃圾臭味的空气还算流通,光线也比楼内明亮一些。

    不过,以他这样的能力,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裡也能看清百米外的一隻蚊子,光线和空气於他都没有意义。他只是注意到不仅场景换了,那几个人也不再是一秒鐘前被困的状态。包括小夏在内,四个人站住了四个方位,虽然位置不规则,但是巧妙的把他和红玉围在其中。地上,那些看来无绪的碎石下竟然压著符咒,清楚的呈现出阵法的排列来,而包大同站的位置有一块方方正正的水泥垛子,好像一张法案的样子。

    他和红玉是从楼前来的,没有意是他们会在楼后作手脚,但是就算他注意到了,他们也会想办法隐藏吧。他就说,这姓阮的没那麼好对付,还是他大意了!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乙劫,証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霞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眾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靂,雷神隐名。洞慧交砌,五熙滕滕。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就在张小华懊恼不已的时候,包大同大声唸起了咒语,一边唸一边从水泥垛子后拿出一只香炉,焚上了一炉香。

    那香火奇特,香头的火光虽小,但在黑夜中看来红中带金,呈正阳之态,香的气味也非寻常。随著包大同催动掌风,那飘过来的香气,竟然让张小华有一瞬间站立不稳。

    张小华急忙打起精神,他知道那香是绝佳的驱邪香,取的是天地间至纯之物特製而成,对附体之物最具效果,这是他也就罢了,换做是其他灵体附在人身之上,闻到这香就要从人身上退出,再也待不住了!

    小夏身上第三道结界的隐隐金光、驱邪香火头上的红中带金、地下符咒的排列、他们四个人所站之位、还有包大同所唸的金光神咒,都让张小华不禁吐了四个字:「金光大阵!」

    「还满有见识的嘛!」包大同抹抹额头上的汗水,「看来你们吃的老道很有营养,连我道中正宗的金光大阵也知道!」

    见落入了陷阱,虽然并不怕,但是却在第一回合落败,让张小华非常生气,冷哼一声道,「能耐我何?」

    「咱们能不说文言文吗?」万里插嘴,「刚才陪你演那场戏,很累啊!现在还要耗费脑力,在这种天气裡,不应该过度消耗的。」

    「是啊,我现在才明白,有的台湾演员一演戏就声嘶力竭的,这种『狮子吼』功确实不容易。演戏,还要演的逼真,体力也很重要。」包大同平时虽然和万里斗嘴,但此刻却一搭一唱的配合默契。

    阮瞻不说话,只提防著张红玉的异动。同时分出心神观察还坐在那裡的小夏。他知道万里是有意而為的,一方面要激怒张小华,另一方面是要争取时间休息一下。虽然他的计策让他们节省了灵力和法力,但刚才自己和自己较了半天劲,确实很累。

    这一次兵行险昭,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方的实力,他和张红玉硬碰硬的话还可以勉强对抗,遇到法力更强横的张小华,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不过好在人类是有智慧的生物,从远古时期的狩猎行动开始,人类就懂得布下陷阱,而从道学角度来讲,那些奇门遁甲的阵法更是对人类神奇的贡献。另外,自从他介入灵异事件,每一次都打得分外艰难,但也正是这种逆境,使他成长迅速,实战经验也非常丰富。现在再结合他最近精心研究的阵法来,肯定能收拾得了这两个妖童。

    问题是布下阵法的时间、地点、方式,以及最重要的,布下什麼阵?

    对布阵时间的选择上,他在接受了亲生父亲背叛他的事实后,就决定儘快解决妖童的事情。首先,再拖下去恐怕会途中生变,万一妖童选择藏匿起来,这件事就会成為消耗战,敌暗我明,这种情况是对他们最不利的;其次,他想知道父亲这一次的死和这对妖童是否有关,不然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或者说他的尸体会出现在溪头店;最后,他要趁张红玉没有恢復的时候正面作战。

    张红玉附入张嘉临的身体在医院和他打过照面,那一次,张红玉轻敌,而他急著救小小夏,所以双方只是大概探了一下对方的底,本身都没有受伤。可当他解除包大同身上的自损时,张红玉极不甘心,想尽了办法化作黑气,浸入他和包大同的体内,妄图一举杀死他们两个。当时他感到了那黑气中有极深的怨气,虽然已经证明包大同既不是那老道转世,又没招惹过他们,但那种憎恨可是真真切切的。张红玉大概以為他在為包大同疗伤时不会防备,啟不知他早料到她会来捣乱,所以没让她讨到一点便宜,还利用她出手的时晨和地点的不对重伤了她。

也幸好之前伤过她,否则小夏在商场遭到绑架时,也不会成功的逃脱,其中固然有小夏修习了五行禁法和包大同在她手机裡录下了带有灵力的咒语的缘故,还因為张红玉有伤未癒。

    小夏虽然八字轻,但是有佛缘,是天生的福将,什麼事有她一搅和总会使局势出现微妙的变化。她逃跑时使用了五行禁法,张红玉明显没有预料,再加上张子新的突然出现,才让她伤上加伤,这也成為了今天他们想要取胜的一个条件。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不可忽略,张红玉抓走那麼多小孩,张小华并没有参与,而她绑架小夏、自己受伤似乎也没有告诉张小华,否则她不可能恢復得那麼慢。刚才张小华在破解结界的时候,他看到她在焦急或气愤时,三魂七魄有有一丝散像,可见她的伤不仅没有好,反而在恶化。

    对於布阵的地点,他选择了吕妍家的旧址。张小华和张红玉曾经附在小童的体内住过这裡,在他们熟悉的地方斗法,他们会觉得那是自己的地盘,会不由自主的轻敌。而这裡是城郊结合部,附近不是立交桥,就是没开发的土地,这片地区也已经拆迁,却不知什麼原因拆了一半又停工了,前几天又出了从这裡解救出被拐卖小孩的事件,所以除了警方调查过这裡一阵子后,就再也没有人烟了。他们是有秘密的人和不能见光的鬼,在杳无人烟的地方做了断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还因為这裡有一个特殊的通道。

    至於布阵的方式,则是他详细的考虑过一阵子才做的决定,也是这一招险棋的关键所在。布阵是需要相当的灵力和法力的,之前他给包大同解除自损时受了一些伤,同张红玉一样,他没有时间得到恢復。后来,又因為父亲的事,急用了两次时空扭曲术,还是带著包大同一起,耗费了本就打了折扣的力量。

    他算来算去,都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布下并啟动可以诛杀这一对妖童的阵法,必定会耗尽灵力,那麼就算布好了阵,他也没有能力去守阵了。最后,他决定採用诱敌之策。

    张小华就像当初的赵江,爱这个字他们不配拥有,可是他们都对一个女人有强烈的执念,赵江是对娜娜,张小华是对小夏。所以,小夏出现在哪裡,张小华就一定会出现。於是他和包大同合力製造了两层结界,算準他一定会去破解,也算準他会看出他们表面做的文章,更算準他会强行突破第一层,然后借力打力破解第二层。

    而实际上,真正借力打力的是他们。第二层结界实际上并不是防护型结界,也不是要吸走张小华的元神,而是啟动金光大阵和时空扭曲的开关。只要张小华『破解』了这一层结界,时空就会按照他事前设计的扭曲到楼后来,金光大阵也会同时开啟。这个阵法是当年捕捉段锦母子的,后来经过了包大叔的改良,啟动阵法时虽然更加费力,但是一但啟动,被困在裡面的妖物不费番力气是出不来的。

    计策虽然设计得好,但实施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首先金光大阵不能被提前发现,所以他才把布阵之地放在楼后,要在第二层结界破解时,借张小华之力把时空扭转到此处。然后他们要让张小华觉得他们不堪一击。

    其实,他事先就知道张小华和张红玉会借物分身,早在医院和张红玉初见时她就一分為二,主体在停尸房外阻拦他,分身借停尸柜上一个脱落的梢钉成形。所以他事先猜测他们一上来必定会借黑楼附近随处可见的杂物来施展分身术。

    但是这对妖童真正施展分身术时还是吓了他一跳,没想过他们的分身会那麼诡异的出现。当张小华进入裡面的房间破解结界,他们在外面演出的那场戏也不都是假的,至少那番挣扎不是。只不过血木剑他不会那麼轻易丢开,他手裡一直握著一张符咒,只要事情出了意外,他就可以控制血木剑击打任何一个部位。三个人中有一个获得了自由,并有血木剑在手,还会怕小小的分身吗?他们有三百年的法力,但分身还不能如本体一样会攻击和躲避!

    但想想,这招还是很险的,不过现在看来这非常直得,他们布结界只费了布阵的一半灵力和法力,而张小华上当后不仅替他们啟动了阵法,还使他自己的心理受挫、力量受损。这样,双方的力量对比就平衡了不少,他们取胜的机会也大了

    想起包大同和万里為了怕张小华怀疑结界,继而看出破绽,两个人卖力演戏,装得那麼焦急,在一边大喊大叫,从心理上催促张小华中计,阮瞻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竟然想笑。

    「你那麼瞪著我干什麼?」包大同的声音在耳边迴响,阮瞻循声望去,见张红玉那张模糊的黑脸上,一对白惨惨的眼珠直盯著包大同,充满了恨意,「你要杀死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恨我啊!」

    包大同还在拖延时间,让阵法的各个环节完全落位,他们也好恢復一下体力,至於这对妖童损失的法力可不是这麼短时间可以恢復的。

    「你像他!」张红玉在沉默半响后,突然尖叫一声,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跳。

    「我--像他?」包大同指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讶意,「像谁?那个--让你陪葬的老道?就為了这个原因?厚,还真是奇怪了。我想破了脑袋,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你们,哪想到你们是竟然因為我长得像那个无耻之徒而追杀我!」

    张红玉冷哼一声,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破阵的方法。

    「这是典型的偏执性人格。」万里总结。

    语毕,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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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2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一章 借力打力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路过这个地方,如果光线够亮,就会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奇怪到会以為这不是现实,而是有一个剧组在这裡拍电影。

    四个大人,两个小孩站在这片既没有***也没有人烟的废砖石堆裡对峙著,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好像谁先动谁就输了。按理说大人围攻是一件很无耻的事,可是此刻,这两个小孩子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中间的小女孩脚不沾地,身姿飘荡,看不清五官的、熏黑的脸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著对面一个笑嘻嘻的年轻男人。而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男孩负手站立,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珠却转来转去,似乎在打什麼主意,显得格外老成狡猾。

    嘻嘻--

    突然有人笑了一声,因為长久的静默,这笑声显得格外突兀和阴森,像一柄手术刀划开皮肤一样,虽然轻巧,却带来鲜血立现的后果!

    不知道是谁笑的,几岁的小孩子的声音听来都差不多,不过先动的却是张红玉。她好似终於按捺不住了一般,条地跃起,伸出小小的手掌,弯成尖利的爪子,向包大同劈头盖脸的抓了过来。

    「哇,跳的好高!」这个时候包大同仍然贫嘴贫舌。但嘴裡虽然废著话,身体却没有閒著,双手极快的结了个手印向上一架,就听到『啪』的一声,张红玉轻巧的向后翻了个筋斗,像一片黑云一样落回了原地。而包大同虽然踉蹌了一下,却也没有离开自己守的位置。

    这一下硬碰硬的对了一招,结果是平手之局,但考虑到张红玉之前受伤未癒,可以说包大同落了点上风。这结果让他明白了,阮瞻的判断是没错的--如果不动用阵法,如果不合理分配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他们是赢不了的。但也正因為阮瞻判断正确,使他更有信心打败这两个祸乱人间的东西。

    「利害!」包大同由衷地又废话一句,同时把手向后腰处一伸,把血木剑抽了出来,「有本事你再来试试这个!」他一脸兴奋地说。

    这可是血木剑啊!道界的至宝,平时连摸一下,阮瞻都捨不得,可今天他却能用它来斩妖除魔,怎麼能不兴奋?

    这要拜金光大阵所赐,因為在这个阵中,他是负责守住『死』门的。守这一位置的人,防守不是最重要的,不断地以木剑和符咒做法,维持阵内的杀气才是首要任务。而在作法的过程中,剑和符咒的威力越大,阵裡的杀气也就最厉害,放眼看看,还有什麼剑比血木剑更利害!所以血木剑被分配给他做武器,他有此剑在手,又能持剑做法,又能仗剑退敌,真是一举两得!

    「红玉,谁让你轻举妄动的。」张小华一抬手,阻止了欲再度跃起攻击的红玉,并再一次环顾四週,确定他的观察没有错。

    从他自老道那传承来的知识来看,金光大阵是由金光神咒演化而来的,金光神咒可是道界最常用的咒语之一,刚刚包大同唸的就是。可是同样的咒语,法力不同的人唸出来效果也是不同的,包大同唸的虽然有些水平,但还不算太厉害,可是这阵法显然改良过了,让它的威力加了倍。

    最奇怪的就是这四个人的站位。

    包大同守『死』门,阮瞻守『生』门,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因為包大同道法正宗,由他催动阵中的杀气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而『生』门是阵中人要逃生必须攻击的一个位置,所以由法力和灵力都很强大的阮瞻来把守,也可以理解。

    只是,守『阴』位和『阳』位的人选让他有些意外。

    万里的阳气极旺,是那种天生鬼神不侵的人,有几次万里来他家,他都要适当躲避他才行,否则身体就很不舒服。按理说他应该来守『阳』位,以他先天的阳气一镇,这阵说不上牢不可破,但起码是很难破解的。可没想到他站在『阴』位上,这样的话,阴阳相冲,互相抵销,对这阵有害无益!

    另外,守『阴』位的竟然是小夏!

    女人本来就是阴体,何况她的八字还超轻,体质也属阴,让她去守『阳』位,他哪裡镇守得住?不过,她身上画满了符咒,或者就是帮她提升阳气之用的。只是这样也有点本末倒置的行為,放著天生阳气旺盛的万里不用,却费事来提升小夏的阳气,简直多此一举。

    但是,他又觉得事情没那麼简单。第一回合,他小看了阮瞻,结果被阮瞻利用,用自己的功力帮他们啟动了阵法,这不只是损失了灵力和法力的问题,而是让他极為恼火。那麼这一次,阮瞻又是耍什麼花招?

    难道阮瞻可以逆阵?这个阵是反向的,裡面又夹杂了什麼阴谋诡计?可是这可能吗?逆阵,那需要很强大的灵力作基础。或者,这个阵表面上是金光大阵,实际上是其他阵法,就像刚才,表面看是防守结界,实际上是啟动阵法的开关!

    阮瞻弄糊涂了他,这是因為他一开始就太轻敌了,一脚就踏入了阮瞻设计的机关,可是进来容易,想出去也就难了!但儘管如此,他还是要出去!

    想到这裡,张小华把心一横,心裡默念几句,同时借那驱邪香之力用力一挤,腾地移出了魂魄。小童的肉身他虽然喜欢,可是附在这副肉身会影响他法力的发挥,力量过大还会伤害这皮囊,不如力战一番,然后再回到这身体裡就是了!

    张小华做了这番决定只是几秒鐘的事,在旁人眼裡看来,只见小童的身体慢慢软倒,而在他的头顶灵台有一缕黑气窜了出来。在半空中迅速凝结成一个小小的身影。夜很黑,黑气也黑,但他们都用符咒加持过眼力,所以仍然看得清楚。

张红玉叫张小华哥哥,可他的身影比她还小,但是却稳当许多,虽然也是脚不沾地,面目模糊,可却身形沉重,头角狰狞,不像张红玉那样只是个轻飘飘的影子。

包大同暗讚了一下张小华强大的实力,精神為之一紧,把自身的力量也全部提升到最高,同时瞄了阮瞻一眼。但见阮瞻神色清冷,眼神似乎都没落在张小华身上,不由得有些自怜形秽。怪不得他老爹总说他虽然法术修炼的不错,但气度总是不佳,他一直不服气,但今天一对比,他才知道他老爹不是為了打压他玩的,事实确实如此。

    扑--

    就像是气銲枪喷出火苗时发出的声音,张小华左手的掌心突然平空出现了一团火焰,火焰有网球大小,看来毫无热力,冰冷的烧著,正是冥火。

    张小华把手举到身前,就见那冥火迅速变大,眨眼就长大到篮球大小。外圈的白光炙亮得刺目,冥火所形成的光芒终於照亮的他的脸!

    他笑著,僵硬、纯真的笑著,好像一个笑容保持了几百年,但在此时此刻却透露著无比恶意;他肤色青白,不过这青色是那种极暗的青,就好像白色后面隐隐渗出黑色来。此外,他的脸上还有不规则的淡紫色斑点,正是因水银中毒而死的人特有的、俗称的水银斑。

    这一刻,张小华显露了真身,是他死时所具有的表!

    「他要攻过来啦!」包大同叫了一声,提醒别人,也是提醒自己注意。阮瞻和万里立即打起精神,凝视备战,只有小夏,还是盘膝坐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无声无息的,那冥火从张小华手中疾飞而去,对著万里就打了过去。万里早有準备,左手一直按在斜跨在腰侧的腰包中,右手举著一柄画满了符咒的桃木剑,见张小华先攻的是自己的阳位,右手前挡,左手把腰包中的东西扔在了自己面前约一米处的地上,同时拋下一枚符咒,而他左侧不远的阮瞻也向地上的东西伸手一指。

    『叮』的一声,阮瞻手指上的劲气打到了那个东西上,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配合著骤然变得明亮的符咒,万里的面前竖起了一面半人多高的暗红色金属旗子,而就在同时,冥火已经到了!

    可是,就在冥火距残裂幡还有零点零一米的时候,它突然转向了,藉著残裂幡上巨大的反弹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包大同兜头而下!

    包大同本来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未动的张红玉和应敌的万里身上,这一下变故太过迅速,慌忙中举剑直刺冥火中心口中念著,「倾尽三江,浪滔天,困!」

    以水克火,五行之道!他这一剑,搭配著五行禁法,应该是可以对付的,可这冥火来得太急、力量也太大,他只觉得冥火窒了一窒,力量稍减,但来势未变,仍然向他的面门打来!电光火石间,他急中生智的一矮身,当冥火正好在他头上时,左掌运上灵力向上猛托。

    水之灵力对冥火,虽然没有发现声响,但他头顶的半空『突』地冒起一股白烟,好似有很多水汽被瞬间蒸发一样,纵然水汽消失,冥火也失了準头。

    可没想到的是,一般的冥火在失去準星后会熄灭,可张小华的冥火却没有熄灭,反而更亮了,像一盏孔明灯一样漂浮在半空之中,张小华伸手虚空一抓,冥火又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而在张小华攻击的同时,张红玉也突然动了起来。如果说张小华是虚攻万里,实攻包大同,那麼张红玉没那麼多花招,而是直接扑向她选择好的敌人--小夏。

    她像一张黑色风箏一样『忽』地飘起,四肢大大的张开,缠绕在身上的黑气如同一件大衣一样包裹著她小小的身体,使她宛如一隻飞翔在夜空中的黑蝙蝠飘然至小夏的面前,张开那张乌紫的小嘴,喷出一团腥臭的尸气!

    小夏还是不动,如雕像一般沉默,低著头,双手抱紧那只黑漆木盒,似乎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而就在尸气笼罩在她脸上的一剎那,她身体右侧袭来一阵微风,不仅把尸气反捲到了张红玉身上,那风还在靠近张红玉的身边驀然盪开,从各个方向袭击而下!

    张红玉似乎早有準备,急收四肢,身体变成了薄薄的一片,躲过这一轮绞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笑,不是因為成功的避开了阮瞻的风刃,而是因為知道哥哥在阮瞻动手的一瞬间已经自趁虚而入了!

    他们一起被关在地下三百年了,又因為修习了同样的法术,分食了同样的灵魂,早已经心灵相通。阮瞻他们会借力打力,消耗哥哥的灵力和法力啟动了金光大阵,使他们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那他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佯攻万里,然后利用残裂幡的推挡和反弹之力去实攻包大同,而她就同时攻击小夏。

    阮瞻大概不会知道,他的法宝每一件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了,所以那学识渊博的老鬼对此也熟识於心,他甚至可以在他活著时一直四处寻找,死时还在?没有这样的法宝陪葬而遗憾。可作為真正陪葬品的他们,借那老鬼的力也获得了无数的知识,所以从见到这两件宝贝的第一天就明白这法宝的威力。

    血木剑--道界异宝,以邪制邪,是最具杀气的东西,除了主人的魂魄,其他不具备实形的东西都在它的威胁之下,闪避、取巧还可以,如果硬碰硬,都逃脱不了灰飞湮灭的结局!或许阮瞻本身的杀性不大,所以剑的凶性弱化了许多,但儘管如此,也没有魂魄敢於直面於它。

    残裂幡--如果运用得当,可以收一切魂魄,幡内还可以啟动炙术,能让收入其中的灵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仅如此,这幡还能把攻击其上的力量抵挡并反弹回去,是绝佳的防卫武器.

    对於肉体凡胎、并且没有刻苦修炼的阮瞻而言,虽然他的天生良能非常厉害,可更让他们怕的,却是这两件法宝。上次她在追击万里和岳小夏时就已经见识过了,这宝贝在没有能力的两人手中尚且逼得她无法靠近,在阮瞻的手裡更是可怕!

    可是,物毕竟是死的,如果人使用不当,那麼宝贝也不过是废物。所以哥哥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利用残裂幡来攻击包大同,而让她同时攻击岳小夏。哥哥是捨不得这个女人的,但却算準了在包大同手忙脚乱、无法顾及,而万里太远的情况下,阮瞻不会放任岳小夏被攻击而不管,而这个女人是无力自保的,她出现在这裡,只是在布阵时人数不够而已。

    而当阮瞻来搭救这个女人,哥哥就会趁机攻击他的软肋,阮瞻一除,只剩下个包大同,他们也就没什麼本钱了!,哼,别说是金光大阵,就算是万道金光巨阵,又能把他们怎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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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三员杀将

在张红玉心中得意阮瞻即将中计时,张小华果然把手中的冥火向阮瞻打了过去。刚才他打万里时只是伸手一挥,然后借残裂幡之力攻击了包大同,而对阮瞻,他不仅是双手同时挥出,而且那对一直眨也不眨,好像画在脸上的眼睛宛然放出了红光!

    这红光不似血木剑遇邪时散发的红光那麼明艷美丽,虽说是由他眼中的红莲幻化而来,但却成暗红之色,似有浓重的血气。这红光由他眼中一射出,就在平地掀起一股狂风。风助火势,那冥火比先前又涨大了一倍多,像一张蓝幽幽的巨口一样,向虚空画符的阮瞻咬噬了过去!

    阮瞻毫无慌乱之色,一手画符驱动风刃攻击张红玉,以解小夏之困,另一手迅速结了一个结界挡在自己身前,阻止冥火的攻击。可是张小华实力强横,此刻对阮瞻又是全力攻击,他一隻手怎麼招架得住,只一击,玻璃的碎裂声就再度响起,宣告著结界被破,但这一次,可是致命的!

    张红玉听到此声,可是心花怒放,对著仍旧盘膝而坐的小夏再吐出一口巨毒尸气,妄图让小夏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以解她心头之恨。但哪想到阮瞻虽然自己的性命还在危急之中,但对小夏这边的兼顾也没有停止,第二记风刃再度袭来。

    耳听尖锐的啸声在自己身边响起,张红玉大叫一声,想再一次把身体变成薄纸一样,以躲避这风刃中隐含的四面攻击。可由於她错估了形势,加上有伤未癒,只不过变化得稍慢了一点,就觉得一股刚硬的凉意从她左腿处掠过!

    一段尺长的黑影从张红玉身体上掉落在地,因為没有了本体的支持迅速化解、消散,带得地上的碎石像被极重的东西辗压一样化為石粉!没有物体相撞的声音,但是有张红玉的惨叫!她娇嫩的童音夹杂著恨意与不甘,还有那麼点奸计得逞的快感叫了出来,在这黑夜裡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疼啊!多少年了!从她被强行灌入水银后,她就没疼过了,让她几乎忘了疼痛的感觉。她还以為鬼不会疼,可是当阮瞻的风刃生生切掉她化作腿部的黑气,并完全化解於地,让她的幻影也尘归尘、土归土,她又一次感到了疼痛。她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喜欢,因為疼痛意味著活著,可是她,还算活著吗?

    可是,如果她的一条腿换来阮瞻的重伤或是死,解了哥哥身边的威胁,那麼她的腿失去得真值。哪怕从今以后,她的幻影都是残缺的也没关係。

    身后,『砰?』之声大作,附近的人听到会以為是阴沉的天空中响起了闷雷,可是她知道那是哥哥的冥火打到物体之上的爆裂声。火是以高温烧灼物体,本身并不是可捉摸的实体,可哥哥的冥火不是,那不仅有冷燃的效果,还格外坚硬。就算打到钢板也会穿板而过!现在声音如此之大,也许阮瞻早成飞灰。

    这样想著,张红玉不顾那久违的彻骨疼痛转身望去。

    只见在她身后的大片空地上,还分散著站著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小的黑影,并没有一个倒在地上。那三个男人也还和岳小夏所坐的位置形成著不规则的菱形,站位虽然有些移动,但整体的位置并没有改变。只是,在这菱形围著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深坑,这三大一小四个人现在是围坑而站了。

    阮瞻仍然空著双手,左手伸两指指著张小华,右手垂在身侧,不过手指拈了个奇怪的诀法,面色有些苍白,但并无受伤之相。

    怎麼,难道哥哥的这一击没有成功吗?是什麼地方出现了疏漏?

    张红玉心中顿有遭到重挫之感。转过眼光再看向包大同和万里,见包大同一点也没有严肃之态,脸上笑嘻嘻的,好像大家在陪他玩一场游戏,双手均高举著,左手持血木剑指著她的方向,因為运用了灵力和法力的缘故,剑尖上涌出一缕红光,像盘旋著一条透明的小蛇般对她吞吐不止,虽然她不动,那剑上的光芒就不会轻易攻击她,但还是让她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彷彿被什麼死死得盯住,根本逃不开!

    他的右手也有一柄剑,和万里拿的一样,是画满了咒文的桃木剑,剑身上符咒是以特殊的硃砂所画,倒和岳小夏身上的硃砂同属一类,而正是因為这符咒和硃砂都使普通的桃木剑有了些灵气。不过,他这柄桃木剑已经断了,只剩半截剑身指向万里的方向。

    而万里,是三个人中唯一受伤的人。他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跡,一手扶著残裂幡,一手以剑指向张小华,看来好像有些站不住了,但就是不倒,唇边竟然还掛著一点嘲弄的笑容。

    「没想到吧?」万里开口,「你以為阿瞻施法的时候会没有人护法吗?告诉你,我是第三员杀将!」

    「是啊,差点被震死的杀将!」张小华嘲讽地说。

    「明明是你输。」万里才要说话,包大同却替他接口道,「你修炼了三百年,他只练习了三天,不过这火手印却使得像模像样,以阳火对你的冥火,他就算败了也是虽败犹荣,何况他成功的阻止了你的奸计。」

    原来,是万里保护了阮瞻吗?

    张红玉心裡一凛。他们还有多少出人预料的东西会冒出来?哥哥和她施展出刚才的攻击,就是考虑到先让包大同自顾不暇,然后以岳小夏的安危来诱使阮瞻上勾的。但是他们没有算计到万里,因為万里不是修道的人,也不是天生良能,没想到他会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学习法术,在关键时候帮了阮瞻一把!

    再仔细看去,发现万里扶著残裂幡的那隻手还握著一张符咒,张红玉恍然大悟。

    万里虽然是个凡人,但他也有不凡之处。他天生阳气旺盛,人又胆大心细,特别适合阳火这类的法术。如果再有阮瞻这样灵能强大的人教他,并助他一臂之力,再以事先写好的符咒為辅,他是完全有可能在三天之内初步学会用火手印的。

再看现在的情况,阮瞻和万里两个人盯住了哥哥一个,哥哥虽未受伤却不能轻举妄动,而包大同持那柄可怕的血木剑盯著她,场内一瞬间成了僵局。第一回合他们输在轻敌,第二回合她和万里受伤,一边折扣一个,结果成了平局,算来,他们还是在下风啊!

    而一边的万里听了包大同的话,有些啼笑皆非。他是胡吹大气,给这对妖童施压力,其实刚才张小华偷袭阿瞻时,是他们两个合力才帮助阿瞻挡开这一击的。

    在来这裡之前,他们决定要充分利用每一个人的能力。小夏和包大同学了法术之后,他发现只有他是法术上的白丁,所以阿瞻才以他的体质為本,教了他这一手。他们之间配合默契,刚才张小华佯攻他而实攻包大同,张红玉攻小夏时,他就感觉到这都是?要伤害阿瞻而做的幌子。因為阿瞻守的是『生』门,他虽然不懂法术,也明白冲开生门,就摆脱了这个阵法。而如果没有这个阵,他们是没有胜算的,他们的一切準备也会付诸东流。

    他太瞭解阿瞻的脾气了,他要做什麼,就算遇上了生死之险,也不会顾忌。所以当张小华对阿瞻一下手,他立即用上他才学习了三天的火手印。可是目前他的火手印装装样子还行,遇到实力那麼强横的张小华,简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好在他配合著符咒的拼力一挡,毕竟可以阻止一点冥火袭来的力量和速度。张小华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而一边的包大同反应神速,从自己的危势中急速稳定了下来,以他的『南离天火』在斜裡来了一傢伙,再加上阿瞻巧妙的躲闪,这才没有让张小华的奸计得逞。

    现在包大同那麼说,摆明是要气张小华的。果然,包大同一席话出口,张小华本已暗得发黑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你也不要沮丧,我和你一样输了。」包大同继续说,「我和万里打赌来著,说你会首先攻击我,因為我虽身在『死』门,不过催阵的是我,假如我守不住这一方,阵的威力大减,你们就不必死攻生门了。你不知道,你佯攻万里,而后攻我,我有多高兴,可哪知道你攻我也是佯攻,甚至让你妹妹攻小夏还是佯攻,实际上想攻的竟然是阿瞻。所以,你刚才害我输了一百块钱。」

    「攻生门是常识,笨蛋,你就不该打赌的。」一直很少说话的阮瞻开口。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边的张小华明白,阮瞻真的是没事,他还要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什麼要岳小夏守『阳』位,而由万里守『阴』位了。金光大阵啟动后,守阵的四个人是不规则的菱形站位,生门、死门、阴位是在一端的,而阳位孤零零地在远远的另一端。大概他们考虑三个男人力量较大,而小夏是最弱的一方,所以才这样站位吧。

    虽然他们三个距离小夏较远,但对於想要攻击阳位的人而言,势必要背对他们三人,那麼他们偷袭也比较方便,刚才红玉就吃了亏。而这三个男人相距较近,中间没有阻隔,如果联手威力更大。而且他们好像以前还合作过,配合默契,这样就更集中了优势。

    小夏的阴气重,本来不适合守阳位,但他们竟然以特殊的硃砂画了一身的符咒,提昇了小夏身上的阳气,而地上那八块玉璧也有类似的作用。要知道玉属阳,八卦更是至阳之物,此玉八卦感觉非凡,当然可以弥补守位者先天的不足。

    但是,万里以极阳之体怎麼能守住阴位,他还是不明白!

    张小华不理包大同的挑衅,抬眼又望了万里一眼。见他在包大同的废话连篇中已经缓过一点神来,已经不必扶著残裂幡站立了。可见刚才他受的只是硬伤,冥火毕竟没有直接打到万里的身上,只是他硬要迎击而受了震盪而已。这让他忽然有一瞬间的后悔。

    ?什麼不集中打万里呢?虽然他体质特异,并且也学习了一点法术,毕竟实力比不上阮瞻和包大同。对付阵法,当然破解了『生』门就可以逃出生天,可是以他和红玉的实力,远不用逃跑那麼狼狈。只要让其中一人守不住自己的位置,这阵就算不立即被破,也坚持不了多久,那样岂不是省事?可见他在一招失手,心裡便乱了,只想冲出这个围困,反而失了冷静。

    这样算来,他这第二回合还是输了。

    再看一边的小夏,还是坐著不动,这让张小华有一瞬间的疑惑。她?什麼不动?是被保护在结界裡,还是对手又有什麼花招?再或者,她并不在那个阳位,而是一个幻影。

    想到这裡,张小华连忙不动声色地运起目力观察小夏。一看之下,发觉她确实是实体,并非幻影。这让他鬆了一口气,因為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毕竟他拥有三百年的法力。也正因為这三百年的法力,他才不怕阮瞻,他顾忌的只是这个阵和那两件法宝。阮瞻虽然天赋意稟,毕竟才三十出头,怎麼比得上他继承了那死老鬼,外加勤修苦练得来的功力实在!

    想到这儿,他又心生一计。

    「把断剑扔了吧。」万里的声音传来,万里的声音传来,「那剑吓唬不了人。」

    包大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趁接冥火的时候,没捨得用血木剑啊!」他随手扔掉断剑,在水泥垛子后面又抽出来一柄。张小华和张红玉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所站之味后面都藏了一点东西。明显是早有準备就等著关起门来打狗的。

    「不过,咱们的小朋友法力真强,这柄木剑竟然才一下就被震断了,还差点爬上我的手。」包大同由衷地讚扬了张小华一句,「我从小到大,还没打过那麼强的鬼妖,可见三百年功力不是盖的。

    「废话,连我都受伤了嘛。」万里和包大同一唱一和,好像敌人根本不存在,「不过这阵,他也破不了!」

    话音才落,张小华冷笑一声,「破不了吗?试试这个。」说著,掌心又一个冥火形成。

    这次的冥火比之前还要大,几乎挡住了他半个小身子,然后还没等包大同再说什麼,就双手挥动冥火向包大同打了过来,同时双目中红光在自己身前竖起了一个屏障!--以前我以為有一种鸟一开始飞就会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

    其实它什麼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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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3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三章 借物分身

这冥火的威力太大了,纵然包大同再捨不得血木剑,也不得不丢下普通的桃木剑,以血木剑迎敌!

    『哇,这回他跟我来真的!』百忙之中,他仍然不忘自报节目。

    可能是因為血木剑带给他的信心,这一次,他反而没有前一次的忙乱,把血木剑到在右手中握著,瀟洒地耍了一朵剑花,左手拈诀向剑身一指。

    血木剑本来就因為灌注了灵力而通体红光了,此刻被包大同以符法催动,加上邪气来临,更是闪耀出美丽的光芒。当那蓝幽幽,夹杂惨绿与惨白的冥火来袭时,随著包大同的手臂一挥,这道红光在半空中画了一道优雅的弧线,直接刺入了冥火之中。

    眾人的头顶上,蓝、绿、白三色缠裹著一道艳丽的红,激烈地扭动著,远远看来,好似节日裡点燃的烟火一样炫目,非常好看。只是所有的烟火都不能长久,在这裡也是一瞬间的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后,那三色光球骤然消失不见,而那条红光则像刚刚出世的小龙一样,得意地在空中又伸展了几秒鐘,而后「条」地会到剑身之上。

    『果然是遇强愈强!』剑的临时主人虽然被刚才的一击震得胸口发麻,差点吐血,却因為此剑的威力而兴奋莫名,恨不能抱著剑亲上几口。

    刚才冥火攻击后,还如飞去来去一样回到张小华的手中,但却在此次碰撞后尸骨无存,以邪制邪的血木剑可以让一切邪气瞬间化為乌有!

    然而不等他做出这样的亲热表示,他就发现这一次张小华对他虽然用上了全力,而他仗著血木剑的威力击退了这一攻击,但张小华的目的却仍然不是他,而是為了解救张红玉。

    因為血木剑一直指向那小女妖。剑身上的红光迫得她动也不敢动,所以张小华才出手对付他,让他回剑自顾。这样张红玉就可以行动了。

    张红玉一获自由,并没有袭击近在咫尺的小夏,而是疾速飘回,伸手把被掌心雷电到半空的张小华接住,扶著他问道:『哥,你没事吧?』

    张小华摇了摇头,憎恨地瞪著阮瞻,自他入世候还没有遇到过这麼棘手的对手。他竟然能伤到自己的本身,他绝对不能原谅他!

    刚才他在攻击包大同,以解救张红玉时,早就料到自己会成為靶子。只是他明白万里受创,虽说是硬伤,但也不可能这麼快恢復,他唯一要提防的只是阮瞻而已。所以他在尽力攻击包大同时还留下一些力量在自己的面前设下一道抵挡的屏障。但是他又一次低估了阮瞻。当那团蓝色电火化对他的面门直袭而来时,他设下的保护屏障并没有能阻止得了,他只好眼见那火花破屏而入!

    离他还有尺许的距离,他就感受到了这火花有这冥火所欠缺的纯阳热度。这让他感觉要融化了一般的难受。本能地,他运起双目中的红莲之力加以对抗,虽然成功地将掌心雷的力量卸到了旁边的碎石堆上,可他还是被那力量电得向后弹倒,幸亏红玉接住他,否则他就会摔到地上,在这些可恶的人类面前丢脸!

    『红玉!』他喊了一声,语气裡带著命令的口吻。他们心灵相通,红玉很清楚他的计画是什麼,所以她必须立即去做,否则机会一失,他们还是翻不过身来。

    红玉听到张小华的声音,再不怠慢,两隻残缺的小手快速结著手印,然后张开了嘴向四周喷出尸气!

    这一次的尸气与张红玉前几次施展的不同,不仅倾尽了全力,而且不是针对某人,而是针对某个空间的,这在目前的局势下,相当切合实际。因為金光大阵看似与周围的地界相通,实际上是自成一域,相当於被一个玻璃罩子倒扣起来的一个封闭空间,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所以这麼大量的尸气出现,根本无法彻底化解,除非打开生门,尸气就会消散於空中,可是那样,这个阵也就破解了。

    张红玉的灵力和法力虽然不如张小华,但那也是三百年修炼而来的,所以她的尸气更是不同,不是无色或者淡黑,而是浓黑之气,夹杂著一点血腥之象,宛如黑色的雾气般,瞬间就遮盖住阵中一切的景物。

    阮瞻见状,立即伸手结了两个结界在自己和万里面前,挡住这尸气的侵蚀,同时打出了一招火手印到半空之中,凝而不去,也不伤人,只当作黑雾之中的照明作用。向左一看,见残裂幡上的暗红之光也在微弱地闪动,知道这是万里通知他一切安好的信号,再向左看,血木剑上的光芒还在,证明包大同也没事。

    小夏的方向距离他们都很远,但他早知道她不会有事,如果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他怎麼会让她和他们一起战斗。可儘管如此,他还是瞄了她所处的阳位一眼,见那乳白色的光芒一直若有若无地闪现,在这黑雾中显得无比清澈和圣洁,心下更加安定,知道那是她身边的玉八卦对邪气所產生的感应。

    『怎麼办啊?打不打?』包大同的声音传来,一刻也忘不了说话!

    『等著。』阮瞻回答。

    『小心。』万里补充了一句。

    这一次包大同没有反驳,明白阮瞻和万里说得对,他们纯粹的实力不佔优势,不要浪费力量在无谓的事情上。反正这尸气也不能长时间维持,所以等待是最好的方法。只要他守住自己的位置,并且协助离他最近的万里,防止这对妖童趁黑突破他们守的任一方位,然后破阵而去就行。

    一分鐘、两分鐘、三分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对妖童根本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连小夏那边,他们都没有去骚扰,这反而让三个男人心有不安。因為他们不可能不反抗,只是这样寂静著,一定是在筹划更厉害的反攻。眼见著阵内的黑雾慢慢淡了下去,隐隐显出阵内的景物来。

放眼一望,三人心裡都是一惊,在黑雾淡去后的场地中心凭空出现了很多小孩子的黑影。他们知道这对妖童会借物分身,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分出那麼多来,大概地上每一颗大一点的碎石都被用上了,足有几百之多。他们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长得一模一样,既不说也不动,让这三个男人也分不出哪个才是本体,哪个是分身。

    这可怎麼办?如果这些小黑影群起而攻,他们在分不清主次的状况下,遭遇暗算事小,很有可能会让这对妖童把金光大阵破掉。假如他们每一个都不放过,一一阻拦的话,恐怕会累死。这些分身当然力量不足,但毕竟是来自那一对妖童,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对付。

    嘻嘻──

    又是一声分不清男女的小孩笑声传了出来,三个人心裡都是一紧,立即作好了防备的架势。但等了几秒却没有一个黑影动一下,而是一声接一声地笑了起来。在这暴雨来临前的深夜,在一片废弃了砖头瓦块的空地上,在一座有如妖魔城堡的黑楼前,此起彼伏地响起那麼多小孩子生硬而无意识的笑声,就算胆大如这三人,也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这个怎麼样?』张小华的声音在眾多笑声中响起。

    阮瞻运目於自己的天生阴阳眼上,但却还是没有找出这对妖童的本体。

    『挺不错的。』包大同接口道。『我还以為你要造兵马俑呢!』

    兵马俑?张小华并不知道,他一直被埋在地下,入世后五年,虽然一直外出寻找饮食,但却没离开过这裡很远,当然也没听过什麼兵马俑。不过看包大同脸带嘲笑,让他怒从心头起,心想终於能够扳回一局,不仅要破阵,还定要他们吃点苦头。

    想到这儿,他不再理睬包大同,心裡暗唸了一遍咒语,催动那些分身,分四个方向,向金光大阵的四个方向袭去!

    这金光大阵不是纯防守型的阵法,也不是最厉害的阵法,但却是攻防兼备、厚积而勃发的「老实」阵法。他在裡面待了一会儿,已经感受到了脚下的地面散发出了让他难受之极的凛冽炙气。他和张红玉毕竟是灵体,虽然因為继承和修炼,使他们可以中和阴阳之气,但那也是在一定的环境和范围内才可以,不是完全不怕阳物的,不然為什麼不能被日光曝晒?

    所以他不敢耽误时间,就算一时冲不出去,也要想办法骚扰对方的三个人,让他们只能维持这个阵法,不能腾下手来催动阵法的运转。他们以前显然用过金光大阵,但以前主持阵者也肯定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否则他和红玉被关在这裡出不去,是会被活活烤死的!

    他一边这样想著,一边催动他和红玉的分身进攻这四方。红玉的分身较弱,就来进攻月小夏和万里,他的分身则袭击阮瞻和包大同。他坚信以阮瞻三十几岁的年纪,根本看不出他的本体在哪裡,而他就混在这些分身之中,趁他不注意,就给他致命的一击!

    随著那些小黑影前仆后继地攻了过来,阵内的局势登时大变,本来气定神闲的三个男人,一时间都有些手忙脚乱。小夏那边则还好,她还是如雕像一般盘膝坐在地上不动,彷彿已经物我两忘,专心守著自己的阳位。

    张红玉的分身在她对小夏仇恨的心态下,蜂拥而至。因為张红玉本身已经没有力气喷出尸气,这些分身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呲牙裂嘴地扑上来,似乎是想把小夏一口一口吃掉,虽然小夏没有什麼反应,但这些分身在扑到小夏身外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就如同撞到了个无形的墙壁上,在扑到的一瞬间,又被弹了回去。而且,那无形墙壁好像是一个极强大的力量所形成的,那些张红玉的灵力化成的分身遇到了这种力量,就如水滴遇到热火,在被弹到半空中时像水蒸气一样蒸发了。放眼一看,本来以為最好攻击的位置却是这对妖童损失最惨重的。分身本身没有意识,但张红玉却產生了怯意,攻势缓了下来,变成了几十个「张红玉」围在小夏身边,但是只围不攻!

    和小夏对应的是万里的阴位,他刚才受了点伤,偏偏又是佔的阴位,造成了他的阳气有些虚弱。不过他有残裂幡护住他的身后和身侧,那特製的桃木剑和符咒也能抵挡身前的攻击,所以虽然因能力原因而不能完全使法宝发挥最大的力量,但也勉强坚持著不倒。

    包大同手持血木剑,是小华的分身不敢靠近,所以他这一边的战局是那几百个分身挤在一起向他发出冥火袭击。冥火数量眾多,他又看不出哪个是张小华的本体,因此对每一个攻过来的冥火都不敢大意,站在死门上舞剑如风,时间一长有点手忙脚乱,气喘吁吁。但他因為面对的是功力损失不大的张小华,知道不能设结界防守,否则就是自己把主动权让出去!

    相对於这三方,生门上的阮瞻压力更大。一是因為张小华放在这边的分身最多,二是因為他没有法宝护身,张小华的分身也有没什麼顾忌,所以他四周围满了「张小华」,他也只好硬抗硬打。

    张小华的法术主要是冥火,但其间也会搭配其他的法术,有尸气、有化指為剑之术、还可以祭起周遭的实物来打击,眼中的红莲之火更是凶险,被这凶光看上一眼,就会身体发麻。若不是阮瞻异常冷静,掌心雷和火手印也威力强大,恐怕早就被攻了下来。

    『看你们能坚持到几时?』张小华的本体又在眾多分身中叫了一句。

    这半晌的缠斗已经是这对妖童的分身足足少了一半多,但阮瞻他们这方除了小夏外,也都显示出了疲态,这样下去,明显是两败俱伤之局。

    没有人回答张小华。

    『我拼著重伤,也会把这阵破了。到时候我们土遁而去。你们呢?你们是人,最没用的人,你们没办法追击我们,你们的良好开局也就丧失了,下回我可没那麼容易上当。那你们可怎麼办?』张小华继续对对手施加心理压力,『最可怕的,我们法力深厚,恢復起来一定比你们快,到时候,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将会遇到什麼样的报復!』

    『放手吧!计谋出眾又如何,这世界上还是靠力量说话,你们今晚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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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36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四章 风幕阵

「未必!」阮瞻冷冷扔出两个字,突然咬破舌尖,在空中喷出一蓬血雾,同时加大了一手的力量,劈出了一记带著他鲜血和符咒加持的超强掌心雷,把又逼近的、众多张小华的分身弹了出去,让他们在半空中就被电得缩成一团,掉落在地上成为碎裂的石块,另一只手则挥出更大的力量向地上一拍。

    掌落、血落,地面上尘土飞扬,附近的万里都感到了地面上有一丝颤抖。就见一道火线在地面上蓦然出现,火苗窜起一尺多高,像一条火蛇一样向包大同的方向窜去!

    包大同的身前正围著张小华的少部分分身,因为他们只是在远处向包大同打冥火,所以几乎没有损失,不过因为他们不断发功,而血木剑又击碎了全部冥火,而在此刻显得攻击不足。当阮瞻的火手印形成的火蛇临近时,虽然他们在张小华本体的意识下作出了躲避的动作,但无奈火势太快,而火蛇又在一瞬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所以一下就把这些分身围困在内。

    看著那些分身的不知所措,而且就快被这至阳之火吞噬,阮瞻很高兴的意识到,张小华的本体在自己这一方,于是高声道,「摧阵!」

    包大同压力一轻,立即依言改变了剑势,大声念起金光神咒来!

    让这姓阮的看出来了!

    张小华恨恨地想,感觉到随著包大同念起了金光神咒,阵内的炙气更盛,立即拆招应变。他在攻击阮瞻时顺带观察过阳位上的小夏,总觉得她不动也不说,行为古怪。再看她身边的防护结界,怎么看怎么像是那玉八卦的天然罡气形成的。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么以现在的情势来看,阳位是他们唯一的破阵关键!

    时机一闪而逝,眼看著包大同身前自己的分身被那至阳之火烧了个乾净,而红玉也坚持不住了,张小华突然从众多分身中腾身而出,迅速附在小童的肉身之上。让他和红玉的所有分身?他抵挡住身后法术的追击,快步走到小夏面前。

    好强的罡气!灼得他更紧地缩在小童的肉身之中,巨大的推力和身后的从阮瞻处袭来的劲风也就要突破分身的拦截而打到他身上了。可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的皮囊了,虽然还是不敢拿起那八块玉牌中的任何一块,但却在这肉身的保护下,拼尽全力挤进保护结界之中,伸出脚尖踢歪了一块玉牌。

    尖锐的烫伤感从脚尖传过来,虽然肉身可进入此结界,不过他附体仓促,还是被伤害到。他尖叫一声,也不知道是喊疼,还是高兴八卦罡气形成的结界告破,只是痛得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的一瞬间,身后最后一个分身被灭,阵内的炙气达到了极致。阮瞻的掌心雷更是追踪而来、劲力不减。若不是他倒下了,这一下可能让他当场趴下。

    阮瞻竟然一点也不顾惜小童的肉身吗?也是,就算打到肉身又如何,不过是被电一下,不会造成大的伤害,阮瞻想伤的是他!可是,他也不顾及小夏吗?这个方向,掌心雷是会打到小夏的。

    这么想著,张小华抬眼一看,因为他是躺在地上,这才看清阳位上哪里有人?这不凡的玉八卦所形成的先天罡气已破,而且小夏的身影也凭空消失了!

    原来,这就是小夏一直不说也不动的原因。因为她根本不在场,他之所以凭藉三百年的目力也看不出来,是因为罡气结界阻挡了他的视线。怪不得她以阴体守阳位,因为只有布在阳位上的玉八卦才能帮助阮瞻幻化出小夏的模样,原来,阮瞻还是舍不得让他的心肝宝贝冒险!

    灼痛之气从脚尖不断上传,张小华只得再度腾身而出,彻底放弃小童的肉身,伸手向身边吓坏了的红玉,「来吧,阵已破,我们走!」

    张红玉差点哭出来!

    入世五年了,哥哥终于又像三百年里那样,要拉著她的手走了,这一刻,她还以为永远失去了。她预感今晚他们会有所改变,因为今晚她体会到了三百年没有体会到的疼痛和哭泣的感觉。

    两个人手拉著手,从那已被破坏的玉八卦上方,一脚迈出了金光大阵!

    然而,这又是哪里?

    欣喜和狂傲之心还没有平复,眼前的情景让张小华和张红玉又是一惊,这不是阵外应有的世界。阵外应该还是一片荒芜的空旷之地,有碎石、有垃圾、有一片高低不平的路,还有一座摇摇欲坠的黑楼。可是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黑暗。

    黑暗,他们太熟悉了,无论是在今晚还是以前的三百年,黑暗一直伴随著他们,可是?什么这次的黑暗感觉那么巨大又那么压迫?而且,景物没了也就算了,那三个男人也不见了。他们像迷失在没有月光的海上,分不清天与地。

    「这里是哪?」张小华愤怒地喊,知道自己又著了道。他真后悔,不过是轻敌罢了,结果处处受制。难道真的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不,他不会输,他有三百年的强横实力,吸收了那么多先天的珍物,难道还怕一个修道不足三十年的臭道士、一个神鬼不侵的异体和一个天生异能的小子吗?

    绝不!

    「欢迎来到风幕阵!」阮瞻冷酷的声音从西北角传来。

    张小华不说话,只是伸手拉著妹妹,运起目力向四周观看。

    阵内,没有一丝风,好像是一个真空的环境,清静得异常、乾净得异常也可怕得异常,而以他的鬼目来看,阵周飘过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明明是纠结在一起的风气,就像龙卷风一样急速掠过,却没有一丝风声。

    蓦然,张小华有了一丝紧张和恐惧。他从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就算在身死之后,也是作为魂魄而生存在人间与阴间的夹缝之中,三百年被囚困在黑暗的地下。辗转于三个荷花缸里,没有成长也没有死去,不知道外面的沧海桑田。可是在那个死老道的意念里知道这个世界的背后原有个地狱的,地狱里有一层,就是整日刮著无穷无尽的狂风,那风罡气烈人,有著刮骨一样的寒意,比起地狱之火分毫不差。真正刮到身上时,会如刨骨割肉一样疼痛,永不停息。

难道这里就是那层地狱吗?享受美食的时候,享受那些新鲜的稚嫩生命时,应该会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吧!可是阮瞻说『风幕阵』是什么?是阮瞻为他和红玉创造的地狱吗?他有什么权利?!

    想到这里,张小华把心中的恐惧抛了开去。一手拉著红玉向黑暗深处又走了几步。实在逼急了,他还有最后一招和最后一记杀手?。

    「谢谢你。」阮瞻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这次,他的人影也跟著出现了,映衬著漆黑的风幕,宛如从天而降一般,那样笃定和淡然。好像面前的一对妖童已经成为了他的笼中鸟。张小华这才注意到白T恤和白色牛仔裤,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却在这黑暗里显得格外刺目,似乎是一道光源似的。

    「谢我?为了什么?」张小华应著,和红玉心语一番,同时右手凝著冥火。火借风势,如果他要运用风阵,冥火也会烧起来的,到时候受害的可是他们。

    「因为我们没有人的功力比得上你,启动金光大阵都会耗尽灵力,若要启动这个风幕阵更是难上加难。」包大同从阮瞻的身边出现,「你不破小夏的结界就启动不了金光大阵,如果不破金光大阵也启动不了风幕阵啊。所以,你是帮了大忙的,不谢你又谢谁?」

    包大同语气轻浮,张小华动了真气,不过却不怒反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还真是算无遗策。」他对著阮瞻说,「对付我们两个小鬼而已,用得著这么一环套一圜的使出连环计吗?」

    语气笑著,心里却恼恨不已。只是失了先手罢了,竟然几次三番被利用,感觉好像自己在挖自己的坟墓,阮瞻这个人真是可恨,必杀他而后快。

    「不用谦虚了,你们有三百年的法力,又是以童子之身炼就的,纯阴纯阳,以我一个小小的凡人,不使点阴谋诡计怎么对付得了?」阮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是钦佩还是挖苦,「就连我们这位家学渊源的包大法师,也是龙虎双修,早就不纯洁了,我们这样污浊的些许灵力,不小心一点,会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你厉害!」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干什么提到我?」

    包大同话音未落,张小华和张红玉突然出手,冥火中夹杂著阴毒的尸气,向阮瞻和包大同袭来。

    阮瞻和包大同虽然说著话,但心下也提防著,见情况有异,从容应对,阮瞻使火手印,包大同使出五行禁法之火术,依旧以阳火破阴火。

    『砰』的一声响,阴阳之火在空中撞在一起,谁也不肯相让,推挤了一阵,身后的施术者也全力催动著这两团火,但就在这时,冥火中夹杂的尸气突然游蛇一样窜了出来,对著包大同的面门缠了过去。

    先剪去阮瞻的助力,然后再和红玉联手收拾他!这就是张小华的想法。

    他心里深深明白,阮瞻利用他的力量摆阵,一是因为阮瞻本身的功力不足,二也是要让他在破阵中耗费本身的力量,这样此消彼长,阮瞻的胜算就越来越大。他虽然以稚龄就入土,不过吃掉老道的魂魄后,把他灵魂里的卑鄙狡诈、阴险自私也一点没剩的继承了,自然明白阮瞻这一番算计。

    可是他?什么就轻乎了呢?当阮瞻不断向他挑衅时,当他利用太阳上升时的阳气,利用窗口那棵树袭击他时,他就应该警觉了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因为实力已经达到阮瞻所要求的平衡,他唯有硬拼。幸好他有红玉,虽然阮瞻也有包大同相助,但又怎么比得过他们兄妹同心,三百年的相守和分吃一条魂魄的灵犀。

    「哎呀,柿子专挑软的捏啊?」包大同在危难时候嘴也不肯闲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道爷爷也不是好惹的!」

    说著,他腾出一只手来从怀里抓出一张符咒向空中一抛,正是当天他给小夏拔去尸毒所用的。符咒一到空中,立即定在那里不动,包大同一手还挥著五行禁法之火术,一手在空中左牵右引,好像钓鱼时溜鱼一样,拉著那团含著怨毒的尸气在空中飞舞。

    不过,这一幕看似轻松,包大同脸上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时间一久,额头渐渐出现了汗水,好在受伤后的张红玉灵力打了折扣,此时想要维持那股蚀人即死的尸气也已经很难。

    阮瞻和张小华阴阳火相对,在空中是僵持之势,眼见包大同和张红玉那么耗下去会两败俱伤,张小华似不介意张红玉一样,而他却是不能不顾包大同的。想伸手去救援,但只要他这边气力一弱,冥火马上就要冲上来伤他,于是双手不停。心中却默念咒语,咬破舌尖向空中喷去一星血雾。

    风幕阵已成,自己这番作为只是好像按动了开关一样!

    立刻,死寂的四周响起了风声。

    张小华也知道风阵启动,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想起阮瞻的手段,也不禁有些不安,眼见周围的黑旋风越吹越烈,并向中心靠拢,一咬牙,眼中红光一现,他的一颗眼珠子就那么滚落到地上,眼白、眼黑、赤红的瞳仁不断的随著滚动变幻,隐隐还有点笑意,一路滚到阮瞻的脚边,突然像有弹力的小球一样跳起了一尺多高,在半空中『』的爆为一团污血,全数喷到阮瞻的白衣上。

    包大同大急,偏这个时候,张红玉不要命一样的催动尸气,虽然这样她事后必使魂魄大损,可她不管不顾的力拼,逼得包大同无法说话。

    阮瞻没料到张小华竟然脱困心切到如此地步,竟然自毁一只有法力的眼珠来对付他,佩服他狠辣的同时,又可叹他的急躁。

    那个他们吞食的老道大概也是不可一世的个性,所以他们这没受过正式教导,只凭天生纯力的灵体又哪里懂得不能过早拼狠斗力啊!

    左腿处,一股凉到让人感觉发烫的怪异感觉传来。阮瞻明白当断不断,必会成为祸患,心里也是一狠,拼著受冥火一击,挥风刃向下,生生把要往自己血肉里钻的妖血一刀割断,灵力汇集到腿部,把其馀的邪物也逼了出来,同时左手结了个结界,护住了自己和包大同。

    包大同聪明的一推,趁那结界结成的一瞬间,把尸气远远的推了出去!

    此时,一阵风吹过面颊,在这闷热的七月里,刀子一样刮过面颊,好像腊月里的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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