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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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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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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06 PM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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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看的故事~~哪里会看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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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16 PM |只看该作者
七篇 阴童

第一章 不速之客


   疼-疼-疼

    小夏在无边的痛楚中醒来,说不清是哪裡,就是觉得身体裡有一根游走的针在四处乱窜,所到之处把她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

    尤其是脑袋,好像有什麼东西被抽走了一样,模糊成一团空白,只要试图仔细去想,那团空白就变成了穿不透的黑暗,而且伴随著剧烈的头痛,让她禁不住呻吟出声。

    一隻温暖乾燥的大手抚在她的额头上,让她有片刻的舒服,努力睁开眼睛。

    「还记得我吗?」男人笑咪咪的低声问。

    「废话。」小夏无力地呢喃了一句,「我很想忘记。」

    「就是说想忘也忘不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魅力大!」万里的手还在小夏的额头上,「烧是退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

    「我怎麼了?」小夏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思维有些混乱。

    「你不记得了?」万里若有所思的望著小夏的脸。

    作為医生他很明白,心理上的打击总会间接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从中医学的理论来讲,意念是很重要的。就像这一次,阮瞻只是清除、修改了小夏的一小部分记忆,但阮瞻在做这件事时,小夏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她会受到很重的心理伤害,再加上她在洪清镇遭受到很多的肉体伤害和精神恐惧,结果导致她一直高烧不止,并且昏迷不醒,最后弄到要住院那麼严重。

    但愿她不要捡回失去的记忆,否则她会恨阮瞻,而且会很伤心的。或者是潜意识中,她自己也不愿意醒来吧!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小夏皱紧眉头,「可是我想不起来梦到了什麼,但是绝对有什麼事情发生,我只是想不起来。」她伸出手烦躁的搓搓额头。

    她很希望能想起什麼,在内心深处,她总觉得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你的脑细胞太活跃了,对梦境的代入感很强,这是很脆弱的心理状态。」万里用手指抚了抚小夏皱起的淡淡秀眉。「你只不过是水土不服,一进洪清镇就病倒了,然后我只好去把你接回来,那裡的医疗条件还是比不上这裡。」

    「洪清镇?」这个名字在小夏的脑海中一闪,让她突然抓住了记忆的边缘,「对啊,我去进行普法宣传--最后一个地方是洪清镇--然后我们住进了旅店,然后--然后--」

    小夏用力地想,弄得万里相当紧张。他相信阮瞻的法力,不过如果小夏的记忆太深刻的话,也有可能以人的本能战胜法力的禁錮。好在,小夏想了一下后,由於头疼而宣告放弃。

    「然后你就突然昏了。」万里加强小夏的意念,「你把阿百吓坏了,她又不能送你去医院,只好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阿百?」

    「阿百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不记得最好!

    可是小夏的反应并不按万里的期望走,她微笑了一下道,「我当然记得阿百啊。只是我才刚醒过来,有点迷糊罢了。她怎麼了?」

    「HOHO,你该问问我怎麼了!」万里尽量说得夸张一点,「没人能遇到我遇到的这种怪事,大半夜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我还没接,电话那头就有个女人对著我叫:万里--万里--万里--你试试就会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是有点吓人。」万里学著阿百娇媚的声音,让小夏忍俊不禁,「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太奇怪了,不能怪她嘛!对了,阿百呢?」小夏这才想起来左右观望,发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一看就是病房。

    这病房是三人间,不过另外两张病床上并没有病人。

    「白天她出不来吗?咦,我的手鐲呢?」小夏抬起手腕,没有见到那个阿百藏身的手鐲。

    「她拿走了,说要作為纪念。作為交换,她给了你这个。」万里说著从衣袋中拿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翠绿的细绳,上面绑了一块小石头,石头的四角镶了一些银边。绿色的丝密密麻麻地绑在石头的外围,几乎完全把它包裹住,但是还是有一丝丝极其美丽的红色从那一圈圈的绿中透了出来。

    鲜艳的绿,耀目的红,雪亮的银,让这项鍊看起来有一种朴拙之美,使小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首饰,感觉自己天生就是这石头的主人!

    「喜欢吗?」万里很喜欢小夏脸上开心的光彩,「石头是阿百送的,但把它设计成这麼美丽的项鍊就是我的功劳。我就知道这些红绿配,正适合你这种柴禾妞!」

    如果在平常,小夏会回嘴的,此刻她的心神却完全被这石头项鍊吸引住,努力想起身。但一坐起,就一阵头昏,万里急忙搂住她肩膀,帮她把项鍊戴上。

    石头一贴近小夏的前胸,她忽然感到非常亲切,还有些淡淡的哀伤,并且最意外的,这一枚枣子大小的石头竟然轻飘飘的没什麼重量,好像天生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都说首饰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果然不假,看你喜欢得什麼似的!」万里轻嘆了一句。

    「天哪,我感觉这石头有灵性,别是阿百的什麼宝物吧,这也太贵重了!」

    「也许这就是宝物,听说这叫永生石。不过,她给你,你就拿著,她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阿百说,等她有时间,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你,这石头有什麼神奇。」

    小夏点点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身体分外妥贴的石头,「你还没回答我,阿百去了哪裡?

    「回家了啊!」万里努力说得很轻鬆,「她是仙女一样的人,不会贪恋人世间的繁华。她来,就是為了找司马南,找到了,自然就回去了。」

    这消息让小夏有点意外,连忙缠著万里问个清楚。好在万里在小夏昏迷这段时间已经好好编过一番说词了,所以并没有露出破绽。

    小夏嘆了口气,「原来司马南也爱阿百,还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都不知道呢。唉,也好,虽然司马南做了好多坏事,但阿百那麼好,又那麼爱他,他能改过也是好事。可是,要是阿百能来看看我就好了,不然,我们去看她吧!

万里吓了一跳,「不行!」他否决,然后立即寻找藉口,「人家两个人要修行,你大概应该算人类,阳气经常沾惹人家,是会坏事的。」

    这藉口有些勉强,但在小夏心裡,阿百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可能确实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和阮瞻在一起的时候,也恨不得天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呢?」不知為什麼,想起阮瞻,小夏心裡一疼,「我是说--阮瞻,他去哪裡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相当虚弱无力,应该是病得很重吧。难道他都没来看自己吗?虽然他们之间的关係比朋友好一点,但还不到恋人的程度。虽然她的暗恋还没有结果,「农村包围城市」的计划也没有实行,但作為朋友,他也应该来看她吧?

    「阿瞻啊--」万里扶小夏躺好,「他都不知道你生病。你去普法宣传没多久他就回乡祭祖了,虽然他是养子,不过他老爹可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个人就算坏,也要偶尔尽个孝道嘛。怎麼,你想让我通知他吗?」

    小夏连忙阻止。

    她和阮瞻的关係还没到那麼亲密的地步,没有权力对他撒娇的!可是為什麼一想他就会心痛,感觉那麼爱他?怎麼了?病得软弱了?可是她不能这样,在她还不知道阮瞻对她是否有意前,她不能破坏他们之间那种曖昧又脆弱的关係。只是為什麼一场病而已,就让她的心境產生了变化?

    万里看著小夏脸上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说什麼好。她总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什麼都摆在脸上,这是她最让他动心的地方。善良、直率、纯真,在现在这个社会,几乎是绝跡的美好品质了。

    他明白,小夏对阮瞻的感情太强烈,所以就算失去这一部分记忆,也会有遗留的感觉。人的身体和心理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研究得透,也没有人能控制得住。

    他对小夏也很有感觉,除了对娜娜,就算他的前妻,他也没有这样动心过。只是一开始,他就犯了个错误,当时他刚走出失败的婚姻,结果他的小心和谨慎让她把他定位成好朋友、好哥哥。等他再想挽回时,阮瞻出现了。

    他了解自己的朋友,表面看来好像很花心,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好,但骨子裡却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小夏如果和阮瞻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看到这一点,又看到小夏对自己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他决心要退让。

    一个电影裡说得好:他寧愿要两个开心的朋友,也不要一个不开心的女人!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阮瞻头上悬著「逢三之难」这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两个法力高超的人都说他绝渡不过这个死劫,这让阮瞻如钢铁般的意志也不由得变得软弱。阮瞻真心的爱上了小夏,这感情让他无法割捨,所以他不得不从他的角度為小夏考虑,最后决定放弃她!

    这是无私还是自私?万里无法判断。但是万里决定,他也要慢慢接近小夏,看她能不能接受他。不是趁火打劫,而是希望最后无论结局如何,无论这三角关係怎麼解决,受伤的不是她就好。

    毕竟,他也是爱她的!

    「行了,别想那麼多啦!顺其自然好了!」万里拉回小夏的思绪,「你病了两週了,回家后要好好调养一段,然后再销假上班。」

    「两星期?!」

    万里点点头。

    实际上只有一星期,但他要把小夏困在空城裡的时间算出来,不然她会对不上号。至於医院纪录方面,这裡的主治医生追求过他,这点小事还瞒得住。

    「你烧糊涂了,所以没什麼印象。一会儿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假如没什麼大碍了,明天我们就出院了吧,就先住--」万里想让小夏住他家一段时间,好就近照顾,可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美女,好点没?」他轻快地说。

    小夏吃了一惊,抬眼望去,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这男人没有万里的帅气温柔,也没有阮瞻的神秘优雅,不过长得眉清目秀,十分讨喜,让人一见就会產生好感。他身上穿了很时髦的休閒装,头髮挑染得红一缕黄一缕,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直接递到了小夏的手裡。

    「给我的?」小夏下意识地接住。

    「当然。你看你,病得都憔悴了,但被这红玫瑰一衬,马上又美丽好多倍。」

    小夏不由得笑了。每个女人都喜欢听讚美,而且这男人说话的语气还显得格外的发自肺腑。

    「可是--」小夏努力回忆自己什麼时候认识这麼一号人物,但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為什麼根本没有印象?难道病得失忆了?不可能啊,她明明记得好多事的!

    「哦,我是你的仰慕者。」男人善解人意地说,「敝姓包,小字大同。」

    他说得文诌诌的,让小夏差点笑出来,但这个名字突然在脑海中一闪,「包大同,你是包大同!」

    「我是啊。」包大同眨眨眼,「小夏你知道我吗?」

    「当然啊,万里给我讲过你们之间的故事!」

    包大同听小夏这麼说,转头去看万里,但见后者正一脸不耐烦地看著他。

    「你来干什麼?」万里冷冷地说。

    「我来探小夏的病啊,你没看到嘛!」包大同说著想去抚摸小夏的头髮,但却在半空中被万里架住,「小夏也是你叫的!」

    「她名字不是小夏吗?我為什麼不能叫?」包大同好像很愕然。

    此刻,小夏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形不对。按说,他们是共同经歷过生死的,而且万里為人随和、心地特别善良,应该和任何人相处都没有问题,但不明白為什麼,他对包大同这样恶声恶气。

    「谁让你进来的,你就不会敲门吗?这是身為男人应该有的礼貌,小夏可是女孩子。」万里继续指责。

    包大同却一脸无辜,「你不是男人吗?你在裡面的话,小夏应该不会处在需要避讳的情形,我為什麼不能直接进来。」

    「你能和我比吗?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你也说是”朋友”了,过不多久,我可能是她最好的朋友呢。你说是”多年”比较亲近,还是”最好”比较亲近?」

    万里冷笑了一下,马上回嘴顶了回去,然后包大同又顶了回来。两个辩了半天,一个一脸不耐烦,一个一脸傻兮兮,让小夏越听越看越头疼。

    「那个--包大同--」

    「嘿嘿,叫我大同就行了。」

    「好吧,大同。你来本市有何贵干?」

    「他来当职业神棍!」

    「我来开捉鬼公司!」


两个男人说出了语句不同,但意思相同的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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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2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谜面

午夜,阮瞻站在小夏的病床前。

    明天她就要出院了,那麼他也就能安心的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虽然白天他远在天边,但每到午夜,他都会运用时空扭曲术来到这裡,看著她安安静静地睡著,一站就是一夜,清晨时分才会离去,也不管自己在重伤未癒的情况下,会不会影响身体的恢復。

    他走上前,极轻的以手指抚著小夏的面颊,生恐惊醒了她。小夏是极其敏感的体质,不仅容易招惹灵体,如果有人或者什麼东西靠近她,她也会敏锐的感觉到,所以他要特别小心才行。

    他就这麼默默守护著她,感觉自己就算死了也不过如此。那时,他还是会这样对待她吧,虽然她不会知道,但是他不悔!

    让她忘记他们在空城中那段虽然艰难惊涑但又甜蜜热烈的时光,他要承受比任何人都更多的痛苦,可是他没有选择,他相信父亲和司马南的话——他渡不过『逢三之难』的死劫。所以他不得不离开她,因為他不能给她正常人的生活,还有一年的生命,而且还要在死前调查出一些秘密。

    他不能糊里糊涂的死去!他不能让自己生的无聊,死的无用!

    逢三之难前,他要弄明白三件事——父亲,司马南和他的关係;他自己的身世;他父亲的死。

    司马南在临去时只说了三句简单的话,针对著他的三个问题。他说:夜风环、阴阳极,还有,你确信他死了吗?

    这三句话。每一句都让阮瞻相当震惊,因為每一句都与他所知道的事情有些关联,但每一句话也都不是答案!

    他晚上来到小夏身边守护著她,但白天的他已经回到了家乡,开始了一些调查。

    老屋,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走在裡面。他又细细的搜寻了一遍,可除了儿时的回忆,他一无所获。而回想起往事,他的心五味杂陈。

    还记得他第一次被送到父亲的身边时,父亲的眼神复杂难懂,又是欣喜又是抗拒。父亲抚养他,却从不给他一点父子间的温暖;倾囊传授给他这种知识,绝不藏私。但却根本不管他是否练习,是否明白;父亲保护他,却又任由世人丢他施加偏见和伤害。

    他只是渴望一点点爱而已,但父亲却从不给他。或者说父亲给过他,只是当时他还小。并不能够明白和领会。他只知道父亲对他很冷淡,也不做心灵的沟通,父子两人生活在一个屋簷下,有时却好几天不说一句话,彷彿两个鬼魂一般。

    但是有一次他生了很重的病,烧得昏沉沉的,让他感觉就要死了,事实上他很高兴自己要死了。可在这时,父亲却突然坐在他的床头,给他变了好多小戏法哄他开心。虽然只有一次,但却让他终生难忘。

    父亲是恨他还是爱他,抑或完全无视他。他到现在也不能明白,就连父亲的死也是那麼神秘、突然,像个谜一样不可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种有异能的人天生特别聪明,不仅父亲叫他硬背的法术咒语他一学就会,而且想忘也忘不了,就连在学习方面也是如此。所以,他没怎麼用功。成绩就相当好,被父亲送到省城的重点中学去读书。

    那时候,他觉得父亲格外厌恶他,故意打发他走,所以他赌气似的离开了,就住学校裡,节假日也不回家,而父亲也不闻不问,好像彼此间断绝了关係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大白天的出现幻觉,在课堂上看到父亲跑到教室的窗口来看他,手裡拿著他最爱吃的蛋黄草饼。竟然,还对他笑笑。

    那饼是父亲特製的,用蛋黄和一种草药加上麵粉和调料烙的,他非常爱吃。

    当时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因為以他天生的阴阳眼,他看到父亲身后有一团发青的白光,那意味著父亲已经死了。只是他老人家生前是异人,所以在死后,白天也可以显现幻觉给儿子。

    那时候他才明白,他觉得自己不在意父亲,多年来也养成了冷漠疏离又倔强刚硬的性格,但其实父亲是他最在意的人。当得知他死讯的一剎那,他才明白原来他对父亲饱含著爱恨交织的强烈感情,因為父亲是第一个不歧视他并且给了他家庭的人,但也是唯一一个拒绝给予他任何感情回馈的人。就连世人对他的厌恶,憎恨和恐惧,父亲也从没表现出来过,就算他觉得父亲讨厌他,也只是他的想像。

    可是见到父亲的幻影时,他忽然以為,父亲是有一丝丝爱他的吧!不然,為什麼他去时,会给他烙那麼对蛋黄草饼?!

    在老师怒斥声和同学们疑惑的神色中,他一言不发的离开学校,直奔自己的家。他到家时,大门敞开著,一进院门就看到父亲安详的坐在堂屋迎面的椅子上『必目养神』,面色红润如常,那模样好像是正等著他回家吃饭。

    那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家是什麼?家不是一栋房子,不是美食,不是有人照顾你,陪伴你,家的意义只在於有一个人会永远等著你回来。儘管父亲那麼冷漠的对待他,可他就是他的家!没有了父亲,他也就再没有家了!

    他流著泪走进屋去,确定他的父亲确实已经死去,停止了一切生命体征。但是在恍惚间,他发现父亲的眼皮动了一下,好像微瞇著眼睛偷看他一样。他一惊,立即去翻看父亲的眼皮,骇然发现父亲的眼珠是红的!

    血红血红的眼珠,没有眼黑眼白和瞳孔,好像有一层浓稠的血完全覆盖在了眼球上面!而在他看到父亲的血眼的同时,他陷入了一个幻觉。

    在一个满是红色的房间裡。一个人影出现了,穿著一件电影裡的人物才会穿的老式道袍,前襟敞开著,胸膛上鲜血淋漓,竟然是把符咒雕刻在肉上。那个人一直走到父亲面前,彷彿递给了他一件东西。然后长叹一声,转身又离开了!

但是那件东西是无形的。根本让人看不清是什麼!而且这幻觉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父亲的眼睛脱离了身体,以另一个角度冷眼旁观所產生的影像,好像他知道这一刻的到来,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够看到。

    之后,父亲把那无形之物放入怀裡,走到厨房去给他烙了许多蛋黄草饼,再然后就开始洗漱整装,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幻觉结束,他眼前的影像驀然变成全红之色,这让他脚步不稳,差点呕吐。无意中趴到父亲的身上。

    此时的父亲面色瞬间变的灰白,好像去世了好几天的模样,裸露的皮肤上呈现出一块块的尸斑,而且身上很平整,就算他解开父亲的衣衫,细细摸索了一遍他的肌肤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什麼东西带在身上。而当他重新繫好父亲的衣服,再一次伏在他身上时,就听到门边传来一声备受惊吓的尖叫。

    是邻居!他大概是久未见父亲出门,因此来看一看,於是正好看到老人那古怪可怕的儿子,正跪在地上。抱著老人的尸体!

    邻居惊叫著去找人,而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多麼可笑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和父亲的拥抱,可他抱的竟然只能是父亲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

    邻居来了,警察也来了!人们开始猜测这个没有一点预兆的死去的老人很可能就是他儿子害死的!因為那个小子是个怪胎,因為他让每个人都害怕,因為他非常冷漠的对待父亲的死,因為他们看到他时,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可是虽然他不同意解剖父亲的尸体,法医也可以从表面体征上判断出老人已经死了好几天,死状安详,大体可以判断是正常死亡,而他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能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他还是可以以孝子的身份办理了父亲的后事。而这次葬礼让他明白了,父亲是非常受人爱戴的,人们忘不了他帮助大家驱邪避凶,忘不了他在午夜『踢噠踢噠』的鞋声,忘不了是他的存在保护了一方的平安,儘管他从没有在表面上做过什麼!

    只是,為什麼父亲去了好几天后才给他消息呢?按理说,他身怀异能,应该会有感觉,可為什麼他会没有感觉?难道父亲是要做什麼安排而封了他的异能,并且故意要在几天后才通知他?

    还有,那个红色幻觉幻觉中的人是谁?為什麼好像视线被挡一样,只看到那个人的身体?父亲是要暴露那个人还是保护那个人?他给了父亲什麼东西,為什麼他找不到呢?

    这就像父亲给他留下的一个谜,只有谜面却没有谜底!

    十几年了,他每年都会在一年三节和父亲的忌日回到家乡,忍耐著乡亲疑惑和疏远的目光呆上几天。因為对父亲的死,他一直有疑问,却又一直无从查起,所以他期盼会有新的幻觉,在翻动那些他检查了无数遍的东西时,期望会有新的发现。

    或者,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期望有一天当他回到老屋时,会看到父亲还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他,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却真希望这麼多年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夜风环,阴阳极,还有你确信他死了吗?

    司马南的话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复杂了,这裡面有什麼秘密吗?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也就是新的一天的开始,而从小夏的呼吸上来判断,她也没有大碍了,所以他决定,这就去挖他父亲的坟,儘管这非常大逆不道,可是他要确定父亲是不是还在地下长眠!

    以前他很确定,因為是他亲眼看著父亲下葬的,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走近了些,阮瞻俯下身体,爱怜的看著小夏的脸。

    你一定要好好的啊,让我就算死去,也可以安心的走,安心的围绕著你,安心的感受著你的幸福!

    他在心裡默默的对她说著,想吻她,但终究没吻。只是猛的转过身,画符而去!

    只一眨眼,他就回到了家乡的老屋,拿起早準备好的铁锹等工具,又来到小山上的坟场。

    抬脚时,他踉蹌了一下。那是因為最近他使用时空扭曲术太频繁而造成的脱力,但这并不影响他今夜的行动。

    这座小山的后山,世代是当地人埋葬先人的地方,现在虽然实行了火葬,并且在其它地方建起了公墓,但因為小山还没有被开发,所以以前的坟墓还没有被迁走。只是由於年代久远,坟场显得比较凌乱。

    阮瞻上山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二点多,他看到几个魂体鬼鬼祟祟的跟著他,虽无害人之意,但明显想作祟吓人。

    他理也不理,当一个轻飘飘,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白影靠近他时,他反手一指,一道火红之气就激射了出去,吓的那些围观的,想看热闹的『好兄弟』们全部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明白这个人是不能惹的,只剩下几个胆大的还偷窥著他。

    他当作没看见,逕直来到了父亲的坟墓。

    然而,当他刚要动手挖坟时,他愣住了!

    坟墓没有什麼改变,由於他每年都要修缮,所以比其它坟墓要新,也非常整洁。可是,土不对了,虽然非常不明显,可是以阮瞻的目力而言,他完全可以看出,坟墓已经被人动过了!

    谁抢先一步动了他父亲的坟墓?

    阮瞻心裡一惊,站在那没动,感觉著周围的气息。四周,瀰漫著坟场裡特有的阴气,可是并没有什麼异常。回头看一下偷窥的几个傢伙,当他的目光一扫过去,他们就立即躲起来,显然并不知道什麼,反而对他比较好奇。这就是说,来做挖坟的勾当的只有他一个!

    那麼,為什麼坟头上的土是新的?!為什麼好像还极力掩饰过?!

    不管三七二十一,阮瞻转身挖了起来。一边挖一边警惕著身边的情形,可是除了其它灵体的愤怒,他什麼也没感觉到。

    挖人坟墓是极损德的事,何况他作為儿子,挖的却是老子的坟,所以他能理解那些愤怒,只是他非要那麼做不可!

    因為是新土,他挖来省力多了,不久即看到了父亲的棺木。他跳下土坑,发现棺材还封得好好的,周围的木头也没有破败,显然并没有打开过。这让他犹豫著是否要继续下去,但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撬开了棺材盖!

    吱呀——

    随著棺材发出刺耳响声,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突然爆响了一声惊雷,把围在土坑边偷看的灵体全吓跑了,同时闪电也照亮了棺材之内。

    棺材内空空如也,他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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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2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捉鬼公司

下意识地,阮瞻俯下身去。

    棺材裡没有一丝残留的腐烂气味,好像一直就是空棺一样。他伸手慢慢摸索著,也并没有什麼无形之物。只是,当他的手摸到棺材顶端时,好像被什麼咬到了一样!

    一抬手,鲜血沿著手指流了下来!

    不对,有东西!

    阮瞻再度伸手摸去,这一次因為有了搜寻之意,所以用力了些,这让阮瞻感到了强烈的刺痛,只见他的手心被割开了很大一道伤口。但他忍著没动,亲眼看著他的血液沿著一定的方向,流到了彷彿空无一物的棺材衬上,慢慢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形,就像--就像刀刃!

    小心翼翼的,他判断著刀柄的方向,然后伸过手去,随著他的血一滴滴地落在棺材的裡衬上,他的手掌果然握住了虽然看不见但却有实形的物体--是很合手的扁圆形,质感硬而滑、冰凉而有磁性,稍一用力,立即拿起了一把隐形的刀!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又响起雷声,接著,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洒落了下来!

    阮瞻站在土坑裡,举著那把无形的刀,看雨点落在刀身上,彷彿平空托著一捧水珠一样!

    那刀不是无形的,而是由透明水晶打造,半尺长,锋利而有灵气,妖异而美丽,因為那水晶纯净得世间罕有,所以肉眼根本看不到刀的形体。而正是因為阮瞻的血流进了血槽,才让他意识到了刀的存在。

    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刀就是红色幻觉中,那个看不见的人给他父亲的东西。可他父亲哪裡去了?是死后被盗尸,还是真的没有死?他有什麼目的?这把刀是他留给自己的,还是无意间失落?為什麼当年他从没有在父亲的身上找到这把奇怪的刀?

    雨越下越大,可阮瞻却像根本没有感觉一样站在那裡不动。半,他以食指蘸了一点手掌上伤口处的血液,轻轻在刀身上画了一个符咒。

    雨水冲淡了血液,刀身上只出现了一些浅浅的粉红色印跡。但这就足够了,因為有了这符咒,这刀在其他人眼中是无形的,但在他眼裡却随时会显身。

    这个显形符也是父亲教他的,这让他忽然感觉到,父亲早就预知了这一切,所以提前為他做好了许多準备!

    他走到棺材前端去,继续摸索,心想不可能有刀没有刀鞘。果然,片刻他就在夹缝中找到了另一个硬物。他同样画了一个显形符在上面,然后把二者合一。

    这刀既然是留给他的,就一定有用,他要好好保管起来,就像父亲遗留给他的其他三件法宝一样。

    忍著手掌上刺骨的痛,阮瞻把空墓重新掩埋了起来,冒雨下山。然后在第二天白天跑去山上,一寸一寸土地搜寻著,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跡。

    他这样一待就是半个月,於是镇上的人又开始在背后纷纷议论他。本来当年他父亲的死,在乡人的眼裡就是一个谜,虽然警方宣布老人是自然死亡,阮瞻也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但迷信的人就是觉得阮瞻很可疑。

    他们说:这麼好的一个人,自从收养了这个好像从坟堆裡爬出来的儿子就开始不对劲,说阮瞻这小子很可能是用妖法害死了养父。你看他,一脸阴森可怕,一定不是什麼好东西。还有还有,这个怪胎最近总是往后山的坟场跑,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坏事。别是散播灾祸来的--

    对这些指指点点和恶意的猜测,阮瞻已经习惯了。人对於异於群体的人总是会怀疑、排斥、恐惧、诽谤、进而伤害,儘管有时那些异常的表现轻微而且无害。

    只是,自从他被怀疑杀死自己的父亲后,他学会了偽装。当父亲的后事一办完,他再回到学校时,他就已经慢慢地改变。虽然他还是冷漠的,但他不再像浑身是刺一样随时準备攻击别人了;虽然他还是不和人交往,但他不再用骇人的眼神看别人,以戒备人群转变為疏远淡漠。

    然后,他上大学,毕业后走上社会,在各个城市间辗转流浪,最后安定在『夜归人』酒吧,希望在死前都会在这裡栖息和隐藏,不被人注意。这时候,他更深地偽装了起来,在冷漠疏离的外表上又加上了温柔斯文、儒雅倜儻的外衣。

    再然后,万里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并且带给他生命中最大的礼物,小夏。他提防过各种对男人而言非常危险的美丽女人,根本没把这个小黄毛丫头放在眼裡,,然而正是她,轻而易举地撕碎他温柔的偽装、融化他内心的坚冰,直接闯入他火热的内心,而且拒绝再出来!

    该怎麼办?

    阮瞻无奈地甩甩头,先把小夏的影子从脑海中淡化,再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来。

    他已经在父亲坟墓土地的周围搜寻了半个月了,拖著还没有恢復的身体,在自己身上施了天眼通和天鼻通,让他可以对一个月前的血液、各类奇怪气味和泥土上的痕跡都特别敏感。

    然而他却一无所获,父亲彷彿是凭空消失的,没留下一点线索,就连踩倒的小灌木也没有一丝。这就使他越来越觉得,这裡一定没有发生过什麼暴力事件,父亲如果不是自己离开的,就是挖坟的人可以凌空搬运物体。

    如果说父亲根本没死,那麼当年他為什麼能够确定父亲已然离去,為什麼尸体上还有尸斑?他被埋在土裡已经十几年了,什麼样的龟息法竟然如此厉害?

    如果说是有人挖坟搬尸,那麼那个人為什麼会这样做?而且他敢肯定那个人是个道法很高超的人。凌空搬动啊,还没留下任何痕跡,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為了解开这个谜,他不得不作出一番安排。

    家乡的事,他确定没有什麼好调查的了。现在他要回到城市裡去,搜寻一切与道术有关的人与物,比如说哪裡有奇怪的事件发生?有什麼人帮助解决的?有没有特殊的失踪人口,有什麼意外的死尸?总之,他以前封印自己的能力,不愿意接触一切灵异事件。虽然因為小夏的原因,他已经介入其中,但这一次,他要主动地、全面的介入,这样才有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线索。

方法很笨,有点像大海捞针,不过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相信这世上真正能解决灵异事件的人不多,那麼他就有机会找到父亲之死的秘密,也有机会找到那个没看到脸的人!

    只是,他回去的话,就会见到小夏,他要如何面对她呢?

    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他的酒吧已经重新开业,并且生意比他在的时候还要红火。「阮瞻阮老闆是我表哥。」包大同的脸上掛著活泼讨喜的笑容,对著一大群女客散发名片,「这是我新开的公司,各位美女有空来捧场啊。」

    「耶,还有这种公司啊,这倒新鲜。」一个穿著露腰露腿衣服的热辣女孩娇笑道。

    包大同看著女孩,以食指点著下巴,摆出个很没有必要但又很拉风的姿势,「人生嘛,就是一局棋。您走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当然用不著这种服务了,可是万一有个劫呢?您不必努力个香汗淋漓的,丢给我解决就是了。我做的就是英雄救美的工作。」

    「你行吗?」辣妹斜睨包大同一眼。

    「行不行要试了才知道。」包大同曖昧地挤挤眼睛,「我可是家学渊源,我敢说在这一行,没人能有我的本事。」

    「收费不低吧。」辣妹继续问。

    「别提钱,提钱伤感情。」包大同对著一眾围著他的女客大方的咧开嘴,露出那颗很有杀伤力的、很正太、很可爱的小虎牙,让他的笑容被黝黑的皮肤和雪白牙齿衬托得更加灿烂。「只要给我点工本费和车马费就行了。」

    话音未落,其他女客又是嘰嘰喳喳的问东问西,包大同好脾气地一一解答,而坐在角落的万里却气坏了。

    「无耻的傢伙,他竟然冒充阿瞻的表弟!」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遗落的一张名片。

    名片是黑色的,四週镶崁著漂亮的银色花边,上面写著:夜归人周易文化公司,总经理包大同,下面是酒吧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名片的反面写著主营的业务,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什麼算命、测字、批八字、看阴阳宅风水、驱邪避凶、压惊收魂--

    「他连选个名片都要选个那麼淫荡的花色。」

    小夏拍拍万里的手,「算啦算啦,干嘛总和他过不去啊。不过也真是的,他还真方便啊,连公司的名字都用夜归人。」

    「什麼公司,就他一个人,办公地点、电话地址都用这裡的,明明是职业神棍!」

    小夏看了万里一眼,不明白為什麼那麼随和可爱的万里就是和包大同合不来。在她看来,两个人如果不是以前有什麼过节,肯定就是犯相!

    「现在是两个人哦!」小夏看包大同和那群女客开心地聊个火热朝天,倚在万里的肩膀上。

    她这回病得很重似的,有浑身脱力的感觉,坐一会儿就会累。

    「什麼,你答应他了?」万里差点站起来,但感觉小夏还依靠著自己,连忙又坐稳,「你这丫头还真胡闹,和他疯什麼啊。」

    「也不是啊。包大同毕竟有点真材实料,我以前遇事总是扯你和阮瞻的后腿,阮瞻又不肯教我,所以我想和他学两招嘛!再说,多赚点也不错啊。包大同说了,只要我和他一起出任务,我什麼也不用操心,他就和我三七分帐。嘿嘿,这下赚翻了。」

    「你还真信他能赚到钱?」

    「非常相信。」小夏立起身,很认真的说,「现代人类信仰危机,怪事也多,而且你看他,很会做公关工作哦。」

    万里从鼻孔中出了口气,没说话。

    虽然他不喜欢包大同,但不得不承认包大同对付人很有一套。以前那些女人大部分是為了阮瞻而来,少部分女人是為了刘铁和倪阳这两个小子,而这三个男人相对而言都比较『正经』的,尤其阮瞻,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态度,若即若离的,虽然这样使他更加有魅力,但也确实对生意的拓展不利。

    长年泡酒吧的女人,有相当一部份是来钓男人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寻欢坐乐的。如果不能痛快的喝酒,快活的玩乐,畅快的笑,那也没有什麼意思。

    包大同虽然不提供特殊服务,但他能说会道又殷勤可爱,说起话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从重新开业那天就吸引了大批客人,虽然客人向低龄化发展了,但营业额却在增长。

    阮瞻回来看到这一切会怎麼说呢?大概也会像自己那麼无奈吧!

    万里无力地想著。

    他不想招待包大同的,偏偏阮瞻要善后洪清镇的事,又要回家乡印证一些司马南留下的话,结果只好由他来对付这个磨人的傢伙。

    以前他就不喜欢这个嘻皮笑脸的包大同,现在又发现他相当赖皮。小夏的赖皮和他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因為他脸皮比小夏厚得多!

    一听说包大同要在这裡长住,他就毫不客气的拒绝,哪想到包大同马上抬出了当年包大叔和阮瞻他老爹之间的协议。

    我帮你儿子一次,你帮我儿子一次!

    就因為这个承诺,包大叔在多年前救过阮瞻一命,现在包大同的条件就是,他要在城裡开捉鬼公司,等他事业有成了,这个诺言就算完成了。

    事业有成!说得多好听!可这是一种没有规格可以确认的要求,达到什麼程度才算『事业有成』?假如他一辈子事业无成,难道阮瞻就要被包大同黏一辈子?想想包大叔还真不吃亏,他花一天的时间救了危难之中的朋友之子,而后把自己的儿子打发到人家家裡去,不知何年何月才离开!

    我老爹不只完成了诺言,还顺手救了你哦!

    这是包大同甩给万里的话,气得万里差点当场撞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竟然被包大同单算出来,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阻止包大同搬进阮瞻的地盘来住,还风风火火地真把这麼个捉鬼公司办了起来,虽然表面上叫什麼周易文化公司!

    「跟你们说,我已经约了那个辣妹週末去游泳了。」包大同笑嘻嘻地走过来,把那群女人打发给刘铁、倪阳来对付。

    「你不是说你是修道之人吗?」万里挖苦道,「你自己说你只是出山入世,但本身还是道教弟子。你这麼大肆泡妞,不怕违反了门规啊!」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包大同坐到小夏的旁边,「我是龙虎双修,不忌女色的。说起来,我这一派还真人道啊。」

    他说得煞有其事,让小夏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遥遥而来。携今生后世。终於,终於得遇他,三千红尘灿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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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36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赚钱的买卖

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何况还是经由包大同这种人才大力宣传下的周易文化公司呢!

    不到一个星期,包大同就已经带著还在休养的小夏接手了五桩生意--两个看风水、一个批八字、一个算命,还有一个所谓的驱邪避凶,纯粹是想把包大同绑在床上做守护神的。

    虽然都是小生意,但公司总算是开张大吉了,而且包大同凭藉著三寸不滥之舌,竟然收取了不菲的费用,分到小夏的手裡,也抵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你这根本就是无本暴利。」小夏一边不客气地把钱妥妥贴贴地放入自己的口袋,一边『指责』包大同的不道德,「你的钱也太好赚了!」

    「我这可是前三十--不,前二十年每天刻苦修行,才有今天的成就。」

    「切,别装嫩!」万里高大的身体挤在他们之间,不让包大同和小夏套近乎,「你都土埋半截了,是不是前两百年的修行啊。」

    「胡说,我今年还不到三十,还很小很小。」

    「是啊,从智商上看是如此,这一点我并不怀疑。」

    「你是妒忌我保养得好。」

    「没错,我可不会你那套採阴补阳、採阳补阴的。」

    「道家的採补术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简直--」包大同说著,突然嘻皮笑脸地唱了起来,「你不学无术,你只会装酷!」

    万里哼了一声,刚要回嘴,却发现身边的小夏不见了,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小夏站在他们身后几米的地方不动。

    「怎麼了?又不舒服?」他关切地走过来,抚了抚小夏的额头。

    「她肯定是烦你了。」包大同硬要和万里拧著劲。

    「我是烦你们两个!一点小事都会吵来吵去!」小夏瞪了这两个人一眼,推开他们走向停车的地方。為了出门方便,包大同连阮瞻的车也『借用』了。不过他的驾驶技术很烂,这也是万里不放心他和小夏单独行动的原因。

    「男人真是幼稚!哼!」

    这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甲子的年纪了,却还和小孩子一样,没一刻安寧,吵得她头疼。她不明白这是怎麼了,那麼善良地万里就是容不下包大同,而包大同也偏要气万里。可是万里又放心不下小夏跟包大同单独出来,硬要跟著,结果弄得一路上鸡飞狗跳,好在他们在客户面前还算收敛,不然小夏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阮瞻。想起他沉默冷静的风度,矜持又骄傲的眼神,而当她一想起他,她的心裡就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舒服、平安而又疼痛。

    这是怎麼了?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為什麼忽然会有奇怪的感觉,特别悲伤、特别愤怒,还特别甜蜜。她总觉得发生过什麼事,但又不能想,一想就会头疼欲裂。

    铃--

    小夏的手机响了起来,可此时虽然已经夜了,但由於是夏天,街上的行人还很多,他们又把车停在了一间噪音很大的商店门口。所以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听到,连忙接听。

    号码很陌生,小夏一见就知道是找包大同的。周易文化公司的固定电话用的是夜归人酒吧的,可是手机号码却写的是小夏的,所以她这几天一直被『业务电话』骚扰,这让她打算以后和包大同五五分帐,然后把这隻手机乾脆给包大同,她自己换个新手机新号码。

    「你好,夜归人周易文化公司。」小夏『职业性』地说。

    「有鬼--帮我!」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地传来,「有女鬼--她一直偷窥我!快来--」

    那女人说话的口气相当之惊悚,还呼呼地喘著气,好像就在小夏耳边吹风一样,吓得她汗毛直竖,连忙把手机塞到包大同手裡。

    包大同疑惑地接过电话,随著他认真的听了几句,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小姐,不要怕,我马上到。你就待在原地不动,面向东南,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应。」

    「怎麼了?」万里问。

    「我就知道,不可能总是接算命测字的小CASE。」包大同不见紧张,反而有点高兴。他见万里打开了车门,忙说,「你来不来,不然我可要带小夏走了。」

    「来。為什麼不来!」万里细心地扶小夏上车后才坐上驾驶位,「看你这麼兴奋,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你派了什麼暗中作祟,然后才冒充大师前来降妖除魔以此来赚取金钱。」

    「咦,你还别说,这个主意不错。」包大同爬到后座上,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们要向那些為富不仁的人动手,他们坏事做尽,心裡难免有鬼,我这才叫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你是说你是贫嘍?」

    包大同嘿嘿笑了两声,竟然没有答话。这让万里哭笑不得,原来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其实,我们作的工作是一样的。」包大同找出话来,「你是拯救人的内心,我是拯救人的灵魂。」

    「听著像牧师。」

    「不是,是医生。」

    「我不管你是牧师还是医生。」小夏若有所思地插嘴,「总之你要治就治那些衣冠禽兽,否则我不但不和你合作,还会举报你诈骗!」

    「哇,那麼狠!」

    「治疗衣冠禽兽的话,那他就是兽医!」万里哈哈一笑,发动了车子。东兴街二号是市建筑风貌区的一栋小洋楼。住在风貌区的人非富即贵,可此时因為街对面一侧的洋房要修缮,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非常漂亮,但是因為饱受惊吓,加之房间内没开灯,而路灯又有一定的角度,因而显得肤色青白。脸上阴影重重,使其姿色大打折扣。儘管如此,小夏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夜归人的常客孙小姐,因為她总是试图引诱阮瞻、刘铁和倪阳,甚至万里,所以令她印象深刻.


「那个明显欲求不满的女人!」小夏对万里低声咕噥了一句。

「孙小姐是吧?」包大同好听的嗓音出现,声音和平常一样充满著笑意,「不要怕,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他边说边挤进门去。

    刚才敲门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无论外面怎麼敲,裡面就是没人应,害得小夏以為出事,差点报警。后来万里说,裡面的人可能被什麼吓到了,而且包大同明明叮嘱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应的,所以人家才不开门。后来他们在楼下改敲门為叫门,外加打电话沟通,这才能够进入其中。

    『澎』的一声,大门在最后一个进来的万里身后紧紧关闭,而随著门外光线被阻隔,小洋楼内登时漆黑一片。

    小夏心裡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万里的手,但却握住了一隻冰凉僵硬的女人手,骇得她立即甩脱。而与此同时,一声更大的尖叫从小夏身边传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孙小姐,你发现了什麼?」包大同的声音传来。

    「我--女鬼--女鬼拉我的手!」

    你才是女鬼呢!

    小夏心裡骂了一句,这才明白是在黑暗中抓错了人,连忙把手在万里的衣服上擦,好像有什麼病毒会传染一样。

    包大同『呃』了一声,听著好像是想笑。不过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非常好听,像在嗓子上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所以也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嘲笑人。

    「这裡没有鬼气。你是错拉了我的助手岳小姐的手,没事,别怕。」

    「你為什麼不开灯呢?」万里问。

    「我--开了,可是断电了。」

    「没关係,我有办法。」包大同说,然后从他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接著,一道雪亮光芒在房间内闪现。

    「我早有準备。」他拍拍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大布袋,又拿出了一个类似大号指南针的东西。

    他举起手电筒依次照了一下一楼的大厅,虽然照不全面,但仍可以看出小洋楼内部大而奢华,对一个单身女人而言,一个人住那麼大的地方,心理素质应该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大惊小怪才对。

    「在哪裡发现有人偷窥你的?」他问。

    「到处都有!一直有个女人盯我!」孙小姐一哆嗦,贴近了包大同,「无论我在哪,她都盯著我!不管了,快带我离开这儿!求你了!我要离开这裡!」

    「别忙。」包大同的嗓音在这时候听来很让人安定,「那麼告诉我,你第一次发现被偷窥是在哪儿?」

    孙小姐想了一下,虽然人多后,她的胆子也壮了点,「在楼上我的卧室。那个女--女人就在对面的洋楼裡看我,她一直看一直看,眼珠子裡面全是血,然后她就笑,使劲笑。」

    「走,我们到你卧室去看看。」包大同打断孙小姐臆语似的嘮叨,带头走上了楼梯。孙小姐连忙跟在后面,然后是小夏,万里断后。

    可能是怕被人偷窥,整间房子所能看得到外界的地方全掛著厚厚的窗帘,加上灯光全无,只有包大同手裡一隻手电筒的光芒在晃动,让小夏感觉彷彿是在墓穴裡行走一样,心裡毛毛的。

    而一进到卧室,包大同就『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这让孙小姐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蹲在地上,「别打开窗帘,她就在对面,她会看到我!她会看到我!拉上,拉上!」

    「放心,她只能看到我。」包大同满不在乎地说,通过落地玻璃窗,走到阳台上去。

    这一侧,正好面对修缮的洋楼,所以放眼看去,根本没有***。其实才晚上九点多,但感觉相当安静,连路灯的光芒都彷彿泡过水一样惨白、虚浮。

    「对面修了多久了?」包大同又问。

    「才开始修。」

    「你住了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孙小姐还蹲在墙角,显然是吓坏了,「这条风貌街先修的是这一侧,然后把房子卖了出去,然后再修那一侧。」

    「看来这年头还是有钱人多,入住率不错啊。」包大同废了一句话,「对面一直没人住吗?」

    「没有。」

    「嗯,没事,我来帮你测测对面有没有邪气。」他边说边把那个大号指南针一样的托在手心裡,随手比划了几下,就在阳台踱起步来。说是踱步,但有一定的规则和步法,他动作夸张,看下来倒是像跳巫舞。

    小夏看他折腾了一会儿,一转眼发现落地窗前有一台立式望远镜,看样子是古董级的东西,体型大而复杂,但是很漂亮。她无意识地走过去,向望远镜裡一看。

    很黑,没有看到任何景色,她猜大概是没有调好焦距的缘故。於是她伸手扭转了一下镜头的角度,只听见『卡』的一声响,眼前霍然一亮,一隻阴森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裡。那眼睛眨也不眨,又大又清晰,死死地盯著她,好像就贴在望远镜上!

    「啊!」她短促的轻叫了一声,一下跌坐在望远镜旁的床上。

    「怎麼了?」

    「不要看!」

    万里和孙小姐的声音同时响起,连包大同也停下了动作。

    「不要看!」孙小姐惊恐地哭起来,「她会顺著望远镜爬过来,就算躲也没有用,她会从厕所、煤气管道、通气孔爬过来找你!只要有一点缝隙,她就会爬进来!」

    「那你為什麼不跑!」万里快步过去,一下把小夏拉到身前。

    「她一来,门就锁上了。」孙小姐瞪著眼睛看万里,「跑不了,跑不了!她也不杀我,就是要折磨我,我跑不了!跑不了!」

    彷彿為了印证孙小姐说的话的正确性,寂静的夜裡忽然传来『卡嚓』一声响,楼下的大门好像被锁上了。

    孙小姐惊恐地呜咽了一声,一直退爬到床边,盯著墙角那个插电孔,好像那裡也会出来什麼东西爬出来一样。

    「你的房子隔音设备不好!」包大同冒出来一句。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罢了,可却使房间内恐怖的气氛稍减,「我说真的,竟然从二楼听到一楼的大门声,很不合理,很不合理!」他说著瞄了万里一眼。

    万里会意,立即走上两步,弯下身去看那个望远镜,但一看之下,立即直起身子来。

    「看到什麼?」

    「对面楼上有个白色的人影,我去看看。」他转身就要下楼。

    「别忙。」包大同拦住他,然后从那个布袋中拿出一张符咒,嘴裡咕噥了两句,伸手一指,那燃著的符立即像一个小火球一下疾射到距离不近的对面洋楼中。

    「先走。给孙小姐找个酒店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说。」

    「锁住了,走不了,走不了!」孙小姐还在重复著那句话。

    「相信我,门是打开著的,对面也不用去搜查,我自有安排。」包大同自信地笑笑。

    一瞬间,万里觉得包大同也不是特别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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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41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驱鬼行动

「这样有多久了?我是说被偷窥。」包大同问。

    此时他们已经身处一间酒店的房间裡,孙小姐的惊恐之情稍定。

    「两个星期。」

    「為什麼不早点找人帮忙呢?」

    「我不知道找谁?而且--」孙小姐神色间有些犹豫,「一开始,我还以為是幻觉。而且就算我和人家说,谁会相信呢,如果报警,警察说不定会以為我疯了!」

    「那这件事你没和任何人说起?包括好朋友什麼的?」

    孙小姐摇了摇头,「我没说,而且我也没有很好的朋友。可是我自救了的,我--我请了很多佛像、符咒、辟邪物。可是--没有用!」孙小姐顿了一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我开始只请了一串佛珠,结果没有效果,那个女的持续闹腾了几天,越来越厉害,我没办法,又请来了许多,连圣经和十字架也用上了,没想到有一天她就不见了。我还以為可以忍耐过这些日子,可谁知道今天她又来了!」

    包大同微摇了摇头。

    他知道那些东西没有用。这裡不是荒山僻壤,而是繁华的都市,就算有些灵异现象,也不会那麼明目张胆,因此相应的,市面上真正具有避邪能力的物件不多,大部分是骗人的东西,让人心裡有个安慰罢了。

    「你怎麼招惹到她的?

    「我无意间发现她的。就和岳小姐一样,我看那个望远镜,结果看到了一隻阴森的眼睛。然后不受控制一样,我又看到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是青的。当时像著魔似的,动也不能动,看她慢慢对著我咧开嘴笑,然后说著什麼。看嘴型好像是--我会找你的!」见孙小姐又打了寒战,包大同有些同情,可又不得不问。

    「那麼,她又是怎麼个闹腾法?」

    「开始时,我总是觉得有人盯著我。让我觉得后背发麻!我心裡越怕,就越想用那个望远镜向对面看。结果我无论什麼时候看,她就什麼时候出现,就算是白天,也会有个白色的影子在对面的房子裡。我找人看过,我跟保安说对面的房子有坏人,结果他们什麼也没发现,最后把那房子封了,可我还是看到她在那,一直对我说--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的!我想离开那房子,可是现在还不行。而后来--后来她不再满足於偷窥,开始出现在我身边了!」

    孙小姐边说边不自觉的向床裡缩,「她开始在我枕边说话,她还不断的打电话给我,就算我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也一样,她就是不停的纠缠我!最后竟然挤在床上,就在我和他中间!她还从一切可以进入房间的缝隙钻进来,马桶裡、通气管道、窗缝,甚至我今天洗澡时,竟然--竟然下水道堵了,从裡面涌出一缕黑长髮!那绝对不是我的头髮。」

    见孙小姐越说越激动,包大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平静点。他知道那当然不是她的头髮,孙小姐是寸长的短髮,而且全部染成了红色。

    「今天你怎确定不是幻觉呢?」

    「这几天比较平静,而且下午他来了,我--我很累,所以天一黑就睡了,等醒过来,我发现--满屋子掛满了绳套,窗子不知道什麼时候也打开了,风一吹那绳套就不停地动,然后那个女的打电话来说要吊死我!」孙小姐下意识地用手摸著脖子,声音无意识地变细,害得小夏也跟著有点憋气,「我想叫醒他,可他无论如何醒不了。我想跑,楼下的大门也锁上了,窗子也打不开。后来可能我折腾的声音太大了,他醒了。我和他说起这件事,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我疯了,说屋子裡根本没有绳套。我一看,房间果然什麼也没有!因為之前我和他说过许多次,房间裡有怪声,有个女的一直偷窥我,想杀了我,可是他根本什麼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这次我再这样说,他气得扭头就走,我怎麼求也没有用。而他才一走,门又被锁上了,我出不去。那女的只找我,她只想弄死我!我没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那天你发名片时,我特意拿了一张。今天我发誓那不是幻觉,因為我掐了自己好几把,如果是幻觉,我会清醒的。」她说著把手臂身出来给大家看,只见她手臂上有几条深深的抓痕,虽然不再流血了,但还是可以判断出伤口很深,那种程度的伤害,就算昏迷也会醒的。

    「怎麼办?怎麼办?我不知道和那个女的有什麼仇,她為什麼来缠我!她会找我的!她会找我的!」

    「之前你说你以為自己產生幻觉,就是因為他没有任何感觉是吗?」包大同答非所问,对孙小姐屡次提及的『他』很感兴趣,「请你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我必须问清楚,你说的他--是谁?」

    问起这个人,孙小姐有些犹豫,抬眼看了看小夏和万里,好像不太想当著这麼多人的面说。但她这一番表现,已经让人猜出来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也就是她包养的男人。

    因為孙小姐常常来酒吧,渐渐的就有人吐露过她的底细。她本身虽然名牌大学毕业,不过来这个城市没多久就被包养了,从她平时的消费来说,那个男人似乎很疼爱她,不过据说那男人因為生意忙碌,不常找她,於是深闺寂寞的她又找了个情人。

    「这样,我先送小夏回去,你自己看著办吧。」万里站起身来。

    「好吧。」包大同点点头,「不过佣金要扣一成。」

    小夏没说话,但是白了包大同一眼。用很明白的眼神告诉包大法师:谁理你!我今天受的惊吓还没人赔偿呢!

    「我也就是说说。」包大同无奈地眨眨眼,目送小夏和万里离去,然后继续询问孙小姐。

    而对於小夏而言,因為那阴森的眼睛一直在她脑海盘旋,她有点不敢单独待著,又不愿住万里那栋鬼屋去,所以只好和万里窝回到了酒吧的二楼去。

那裡是阮瞻的地盘,有他的东西、有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虽然他人还没回来,但还是让小夏感到安心。

    这一夜,包大同没有回来,直到天色完全大亮,包大同才出现。

    「别这样看著我。我和孙小姐是纯洁的雇佣关係,很纯洁、很纯洁。」

    「我又没问你。」小夏忍不住想笑。

    这些事根本不用解释的,先不说包大同做什麼与她无关,单从他红得像小白兔一样的眼睛和风尘僕僕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晚他一定在為这灵异事件奔忙。

    「有线索了吗?」她把他按在椅子上,递给他一杯牛奶,看他一饮而尽。

    「手到擒来。」包大同有些得意,「我吃点东西就走,要确定一下我的伟大推理的正确性。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能驱走那个女鬼了。」

    「这麼快!」

    「你就瞧好吧!」包大同把桌子上準备好的早餐迅速一扫而空,然后就又跑了出去。

    「简直是蝗虫过境。」万里从楼上走下来,对小夏说,「我回家换衣服,然后去上班,晚上等我一起。答应我绝不和包大同单独行动。」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包大同始终也没露面,晚上差不多和万里同时回来的。而且他回来后也没有立即说明这起灵异事件的具体情况,也不说要如何解决,只是给酒吧中的如锦繁花按时上了一堂周意文化的扫盲课,折腾到十一点多,才暗示让万里和小夏和他走。

    接了孙小姐,一行四人来到东兴街二号。不自觉的,孙小姐打了个冷战。

    「有我在此,你不必怕。」包大同安慰道。

    「可是有必要让她也跟来吗?」万里和包大同从準备箱中搬出一些东西到楼上去,把小夏和孙小姐留在大门口。

    「她是雇主,不让她看一下,她怎麼知道她的钱花得值不值?」

    「这些东西也是给雇主看的?」万里帮著把那些古怪的道具摆好,「阿瞻可从没这麼做过。」

    「我们门派不同,而且我这是做生意啊,外表当然要有点花头。」包大同忙著把那些香炉、铃鐺、木剑、蜡烛、纸钱、符咒等东西一一摆放在当作香案的一张桌子上,「这年头做事,样子一定要做足,饭可以不吃,门面不能差,否则人家不会信你。」

    「就是说我搬了一堆没用的东西上来。」

    「和驱鬼是没什麼关係啦,不过也不是没有的,应该算是公关用品。哈哈,对,是公关用品!」包大同眉开眼笑,看不出一点紧张感,让万里觉得他有点可疑。只见他摆完了东西就忙著捡上了一件很拉风的道袍,把一头乱髮也理顺,带上一顶道士帽。

    「这是从一个电视剧剧组借的,等这件事后我也作上一套,看来将来会经常用的。」包大同见万里以古怪的神色望著他,解释道,「能请您把我的雇主和我的法律顾问叫上来吗?

    万里有心不理他,但一想到这毕竟是在『工作』,只得忍著气去照办。而当小夏上楼来看到这一切,心裡觉得包大同应该和阮瞻换个身份。包大同似乎比阮瞻更喜欢这个世界,假如阮瞻想去隐居的话,她一定会跟著的。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瀆真官,土地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包大同见人员到齐,开始『做法』。

    他手法和步法都极其繁复熟练,神情肃穆庄严,以木剑挑著符咒和纸钱燃起火来,一招一式都相当正式、神秘,就算小夏经歷过许多灵异事件,也不禁隐隐的跟著紧张起来,就不用说孙小姐已经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左右护法、站立两边,灵台宝塔、斩妖除魔!」

    儘管不愿意,但当包大同喊出这句话来时,小夏和万里还是配合地站在『香案』两侧。

    只见包大同向后退了几步,盘膝坐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片刻,紧闭的窗户慢慢打开了,就好像被一个隐形人推开那样,接著,一阵冷风也吹了进来,把包大同洒在地上的香灰吹得起了一阵小旋风。

    「妖孽,显形!」包大同大喝一声,伸手画符,向窗边一指。只听『哎呀』一声,一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出现在眾人面前。

    那是一个女人,穿了一件说不清是什麼顏色的长袍,头髮全掛在脸前,根本看不见五官,只从密髮中透出一丝绿光,非常吓人。

    「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的!」她闷著嗓子叫,向孙小姐的方向伸出了爪子。

    孙小姐吓坏了,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被近在身边的小夏一把抓住。由於她太惊恐了,完全无力反抗,所以一下瘫倒在墙边,浑身哆嗦著,动弹不得。

    其实小夏也怕,但她相信包大同的手段。万里说过,当年的他只比阮瞻的力量稍弱,就算阮瞻天赋极佳,但他有父亲细心传授,应该不会太差。

    而一边的万里则根本不知道包大同葫芦裡卖的什麼药!

    「妖孽,这是阳间,容不得你作祟!」包大同又叫了一声,从手心中甩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夏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铜铃,被包大同丢出来后就停留在半空中,对著那女鬼的脸,彷彿一道结界在那裡一样,让那团白影费尽力气也不能上前一步。

    「我不管你前世与孙小姐有什麼过节,但往事已矣,因果循环,你走吧!否则於你不利!」

    「不!我要找他、我要找他!」那白影挣扎不已。

    「唉,你自绝生路,可怨不得我。」包大同嘆了一声,开始念咒语,「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待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熙长存。急急如律令!」

    他的咒语才一念完,整个房间裡『呜』的一声,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小件的物品到处乱飞,显得威势惊人,而那团白影则在半空中扭转弯曲,变幻著各种形状,口中惨叫连连,好像不甘心就这样被缚!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她尖叫不止。

    包大同双手各伸两指,双臂绷得紧紧的,直指窗边,脸上渗出了汗珠,显然分外用力。此刻的他,再无一点嘻皮笑脸,看起来竟然颇有点英气。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鐘,窗边终於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好像一扇看不见的陈旧铁门被打开了,同时那团白影如碎布一样变成一缕一缕,绝望仇恨地嘶叫著,消失不见!

    「好了,秽物已除。孙小姐,请和我的法律顾问兼财务主管结帐!」包大同满脸疲惫,但还是敏捷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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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45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黑衣女人

「你早就解决了这件事,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对不对?」回家的路上,万里问包大同,「你不单是让孙小姐觉得花钱值,也是為了作广告。透过她的嘴告诉别人,你多麼英明神武,使出的招数多麼鬼神皆惊。厚,你不生意太可惜了。」

    「啊?」包大同随便应了一声。

    他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没解决这件事之前,他还能保持著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会儿稍一鬆劲,立即疲惫得进入昏昏沉的状态。

    「我在夸奖你刚才的一番作作,实在太逼真了,不去演戏真是演艺界之大幸,广大观眾的不幸。」

    万里的语气中又是调侃又是无奈,让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小夏闻言不禁微笑起来,从后视镜中看了包大同一眼,「你又说他有商业才能,又说他有演艺才能,到底哪一样他更拿手啊?」

    「我是全才,干什麼都行。」包大同咕噥了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让后座上堆著的东西倒下来,那可是他费了一天劲儿,好不容易弄到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他吃饭的傢伙。

    「不知道孙小姐怎麼样。」小夏嘆了口气,不明白好好一个女人,聪明、漂亮、有学歷,本来只要努力就会前途似锦,却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

    驱魔完毕后,孙小姐不肯让他们离开,显然是吓的够呛。可是包大同说自己的驱邪行动绝对彻底,他们不离开就显示不出效果,况且也不能一辈子陪著她,好说歹说的才能脱身。临走时当然也没忘记和孙小姐敲定支票上不低的数额,只等一週后确定不再发生怪事,就会把钱拿到手。

    「反正有那个好色的老头子支付,我们不用客气。」包大同理直气壮。

    等一出孙小姐家的门口,包大同就告诉了万里和小夏,这并不是灵异事件,而是人在作祟。之所以先前不透露一点风声,是怕不擅长掩饰的两人在驱魔时表现不自然。

    原来,包养孙小姐的那个大富翁的老婆终於知道了丈夫的外遇。不过那女人性格比较阴鬱,听说这件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暗中调查孙小姐的事,不久就发现她不甘深闺寂寞,又找了一个年轻的情人。

    於是这女人买通了这个一心爱钱的年轻男人,商定以鬼怪事件吓唬孙小姐,以达到报復她的目的,最好是把她逼疯。

    包大同一开始就怀疑这件冤鬼吓人事件的真实性,因為他在小洋楼裡没有发现一点鬼气。装鬼吓人可能会矇骗一般人,可是包大同从小学习的就是应付这类事件,当然一下就觉察出问题。后来小夏无意间发现了那隻阴森的鬼眼,包大同施出了一张符咒,而这张符咒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同样乾净。

    孙小姐只注意到所谓的幻觉在她请了些『圣物』后消失,没注意到她的情人出现的时机也与灵异事件有关。可是包大同却注意到了这些,於是他在仔细询问过孙小姐后,就跑回到小洋楼内去调查情况,发现所谓白天和晚上都会出现的白影,其实只是在那个古董级的望远镜内加装了最先进小巧的放像设备。只要有人去摆弄镜头的角度,就会打开暗藏的开关,而看到提前录製好的可怕场面。

    至於声音,只要孙小姐年轻的情人随身携带微型录音设备就可以解决,那些可怕的残肢、头髮,看看现在各种恐怖玩具就能明白搞到这些都不难办到,只要趁孙小姐不备放置在特定的地点--马桶裡、通气管道中、窗帘后方、电插座中--

    孙小姐对她的情人非常迷恋,当然没有怀疑到他,也无法想像他听不到、看不到她的『幻觉』其实只是他的偽装,只是為了让她更加深信不疑有鬼物缠身。

    包大同本就怀疑了孙小姐的情人,而当天故意放大的锁门声,院外电闸的人為破坏痕跡,还有他在那男人家裡发现的绳套等小道具就更说明了一切。而且,从那个价值不菲的老式望远镜中,他也推断出这事的幕后主使人是那位大富翁的老婆。

    因為那古董级的东西很少见,非物主很难了解其中的构造,何况对方还想出从裡面藏著放像设备的主意来!

    事情就是那麼简单,而孙小姐死守著那个地方不走,则是因為那个善妒的大富翁每天晚上会不定时打来电话查勤,如果发现孙小姐不在,很可能会翻脸。眼看著当初两人约定的房子过户时间就要到了,為了保住即将到手的东西,孙小姐不得不拼命忍耐。

    所以,正如万里所说,当一个人执著於一件事情就可能被利用,孙小姐、他的情人、大富翁及他的妻子,无一不是如此。而包大同根本在白天就通过拜访两个装鬼作祟的人,并小小地『规劝』他们一下,解决了这个问题,晚上他所做的不过是施展幻术演一场戏罢了。

    就这样,一星期后他拿到了钱,「我只负责鬼魂的事,人际关係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他说。

    之后不久,他又解决了一起灵异事件。一个王姓富翁酒醉归家,发现大厅后门的『照妖镜』黑漆漆一片,不反射任何灯光,只有一个女人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扭著头看他。

    当时他吓坏了,顾不得屎尿失禁,嘰哩咕嚕地跑到楼上去叫他的老婆儿子,等大家大开著灯,互相壮著胆子来到楼下时,发现那面落地的大镜子好端端地立在那裡,正常极了,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他赌咒发誓说刚才绝没有看错,肯定是出了邪物了,於是通过他那个爱泡吧的小姨找到了包大同。包大同带著小夏实地考察了一番,第二天就在王富翁家做了一场法事,硬生声从墙壁中拉出一条黑影来!

    其实,这依然不是鬼怪,而是人為,只不过这次是事故。

    当天,细心的小夏发现镜子边上有墙皮脱落的痕跡,家裡的小保母又言词闪烁,於是重点调查,才发现是小保母趁主人不在家,而和男友嬉闹玩乐时打碎了原来的镜子。因為富翁一贯严厉,这家人又很少出入后门,為了保住饭碗,她和男友急忙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镜子,想要连夜安装上,谁想王富翁酒醉归家,而且竟然从后门进来。

大惊之下,他们把镜子随便一立就跑开,可是小保母闪避不及,吓得站在墙边一动不动,让酒后花了眼的王富翁看错了。当他上楼去把大家都叫醒,并说明情况再下来时,已经足狗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重新装好镜子了。

    但无论真相如何,包大同的捉鬼降妖本领在所谓的上流社会迅速传开,生意倒没有马上繁忙起来,但是来酒吧喝酒的人明显增多,而且大部分是男客,开那些贵得吓死人的洋酒都不问价的。

    「阿瞻回来会宰了你的。」万里幸灾乐祸的说。

    由於顾客增多,万里和包大同谁也不会调酒,迫不得已只好去做侍应,换刘铁和倪阳两个调酒的二把刀来负责吧台。而此刻最忙碌的时光已经过去,他们才得了空休息。

    「我帮他提高了三倍的营业额,他有什麼不高兴!」

    「他不像你那麼爱钱,他喜欢安静所以这裡的风格一向是优雅、昏暗的。你看你弄的,每天觥筹交错的,把他的地盘完全改变了。」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為了工作。」包大同长出了口气,从不知道开个酒吧也是这麼累的,「这年头,繁华的下面那麼多骯脏的东西。每个人心裡都不安,很多人心裡都有鬼。」

    「这倒是。」

    「两位老人家,借过借过。」倪阳调皮的笑著,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你这小子,叫谁老人家!」包大同大声道。

    「我们每天这样工作,白天还要上课,也没见怎麼样。你们哩,才一天,就累成这样子,不是老了、体力不济了,是什麼?」吧台裡的刘铁一边擦杯子一边说。

    「那是习惯问题,我没做习惯而已。你看万里,他是全体医护女生之花--你不要推我,让我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傢伙--」包大同和刘铁辩解著,可是万里却一直用手肘碰他的肋下,一连好几次。

    「你可能又有生意上门了,还不去看看。」万里不看包大同,眼睛却看著门口处。

    包大同疑惑的望去,满眼见到一个女人僵直的站在门外。

    今夜有雨,可是那女人却不进来,就站在门外向裡看,看样子彷彿站了好久了。她很瘦,大热天的却穿著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黑色的长髮也被雨淋得贴在脸上,整个人好像和黑夜融合在於一起,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和漆黑双目,看起来有点吓人。

    「放心,她是人。」包大同对有点发呆的其他三个人说,「我去请她进来,让女人站在雨夜裡,自己却无动於衷,这也太没风度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感觉雨意扑面而来,湿而且冷。

    那黑衣女人因他的出现而瑟缩了一下,没等他说话就先开口问,「包大同?」

    她说得很小声,嘴唇只微微动了动,使得这问话好像从很远处传来的梦囈。

    「我是。」

    「帮我。」女人伸出了冰凉的手,抓住了包大同的手臂,「求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把我的老公找回来!」

    包大同一愣,「那个寻人的话不是我--哎,算了,你还是先进来好不好?」他一侧身,请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进来。

    那黑衣女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著什麼,但终究还是一踏进酒吧内。

    她低头走著,随著迎过来的万里来到酒吧中一个昏暗的角落裡,被动地接过万里递过来的一条乾净毛巾和一杯性质温和的酒,给人感觉就像个影子一样阴暗和轻巧。

    虽然是下雨,但毕竟是夏天,而且酒吧内也没有开冷气,可这个女人却似乎很冷,一直哆嗦著,不仅擦头髮的手抖著,连喝酒时牙齿也磕得玻璃杯『卡卡』作响。

    万里向包大同使了个眼色。他是有意带这个女人来角落裡说话的,这是人的心理特徵,总觉得黑暗的角落比较安全,在这裡也比较容易向人吐露心声。

    「请问--」

    「我没有那麼多钱。」黑衣女人打断包大同的问话。

    「没有关係,这酒是他招待客人的,不收费。」万里以温柔的语调回答。

    「我是说--我付不起包先生--那麼高的佣金。」黑衣女人还是低著头。

    一瞬间,万里没明白『包先生』具体是指哪位,刚要说他们这裡并没有什麼『包先生』,才明白这个从来没有正经的神棍竟然就是『包先生』。

    「这也没关係,他的收费比较--弹性。」万里继续温柔地说,「可以先请问小姐的姓名吗?」

    「吕妍。」黑衣女人又喝了一大口酒,好像是要镇定一下自己。

    「那麼吕小姐,您找包大--包先生究竟有什麼事呢?」

    吕妍抬头看了包大同一眼,但包大同却看著万里。

    这女人就像块黑色透明玻璃一样脆弱,彷彿一碰就碎似的,不比那些表面正直、内藏奸狡的奸商,随他怎麼折腾都没关係。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说错话,而万理是心理医生,和人谈话更加在行,所以还是由万里来询问比较合适。

    「我想要包先生找到我的老公。」吕妍见包大同的意思是叫她和万里谈,於是转向对万里说。

    「是这样,包--包先生主营的业务呢,虽然看起来比较像是算命、批八字的,可实际上还是以周意文化為主。」万里耐心的说明,「吕小姐如果要寻人的话,我觉得还是找警方比较好。现在警方有专门寻找失踪人口的网路,效率比让包先生算一算方位高多了。」

    「不是,你不明白。」吕妍一听万里的语意中有婉拒的意思,焦急地解释,「我老公虽然死了,可是他没走!他就在我身边,我感觉得到,我真的能感觉得到!可是他不出来见我!我只要包先生帮我把他找出来,让我见他一面就好,只一面就好!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吕妍说到这裡,突然变得很激动,紧紧抓住万里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痛哭著哀求道,「求你们帮帮我,我只要见他一面,求你们。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只要剩下我们母子的生活费就好!」

    万里和包大同面面相覷。

    她老公死了?!那麼她是要他们找到一个鬼魂了?她还有一个孩子!这是怎麼回事?是失去丈夫的女人因过度思念而產生的幻觉,继而胡思乱想,还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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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4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奇怪的眼神

「是这样的,吕姐姐。」包大同咽了咽口水,「人死已矣,放不下对亲人的执念,不仅对自己是个伤害,对逝去的人而言,也是痛苦的。」

    「可他没走,我感觉得到。每天晚上,他就站在我的窗户前面,但我就是抓不到他!就算我怎麼拼命也抓不住。」吕妍看看自己的手,一脸懊恼和绝望,「他好像--很痛苦,又说不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有麻烦了。我想和他说话,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吕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老公做一场法事超渡,不收费用的。你老公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到达彼岸,你也要坚强一点,就算為了你的宝宝。」包大同很同情吕妍,却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他一直和父亲居住在深山裡,儘管学了一肚子道学哲理,也经歷过风浪,但他的个性一向很热情,对於人世间的悽惨和无奈,始终无法泰然处之。他平时虽然能说善道,可是现在却想不出什麼话来说。

    「他一定有事要告诉我,我也有事要告诉他!关於我们的孩子!」

    「吕姐姐阴阳两界非特殊情况是不宜相通的,否则这世界就乱了套。你还是--看开点吧。」

    见包大同不肯帮忙,吕妍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好像还要说什麼,但是却低下头去,捧著脸哭泣了起来。她哭得那麼伤心、又拼命压抑著自己,结果只发出肝肠寸断的呜咽声,双肩抖动不止。

    万里一向心肠软,见状向包大同望去,他的眼神和吕妍的悲伤如同一个夹子,把包大同的心挤得又酸又涩。过了一会儿,他终於嘆了一口气,拍拍吕妍的肩,「吕姐姐,不要伤心了,我帮你就是。」

    他的话好像一个咒语,使吕妍立即止住哭声,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包大同,又惊又喜的道,「真的吗?包先生,你肯帮我?」

    包大同点点头,「是,我帮你。可是我要说的是,我不保证一定会成功,看你周身有萧索之气,你老公恐怕去世很久了。假如他已经轮迴转世,那麼你只有节哀,坚强地面对以后的人生。假如他真的如你所说,一直徘徊不去,希望你见了他不要感到受不了,也不要强留他,好不?」

    吕妍闻言,忙不迭地点头,用力擦拭脸上的泪水,彷彿以这种行动保证会听从指示。

    「人死不能復生,你们夫妻见面必会徒增伤感,我再问一句,你确定要见他一面吗?」

    「是,请包先生成全。」

    「不后悔?」

    「绝不。」

    「那好,现在我先派人把你送回家。」包大同严肃地说,「我猜你的孩子年纪不大,你们母子又是独居,现在这麼晚了,不应该单独把孩子单独放在家裡。明天你看什麼时候方便,我会带我的助手去你家看看,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行吗?」

    吕妍站起身来,神色略有些激动,显然包大同的猜测正确,使她对包大同又多了一层信任与感激,「谢谢包先生,明天我要上班,但晚上六点就会回家。如果不嫌弃,请包先生顺便吃个便饭,七点,行吗?」

    「完全可以。」没等包大同说话,万里回答道。

    他怕包大同拒绝吃饭的邀请,虽然包大同可能是好意,但吕妍目前心理脆弱,如果能给包大同做点事,她的心情会好很多,所以赴约是最好的办法。

    「万医生说了算。」包大同也站起来,「那请万医生辛苦一趟,送吕姐姐回家。」

    「不,不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吕妍相当拘谨。

    万里看了一下窗外,并没有车子的踪影,连自行车也没有一辆,亲切地微笑道,「别客气了,现在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还是我送你吧。」

    目送万里和吕妍走出门,一直在偷听的刘铁道,「万哥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男人。」

    「我不是吗?」包大同斜了他一眼。

    「包包是神棍。」调皮的倪阳学著女客们叫包大同,「不要打我,是万哥说你是神棍的。不过话说回来,包哥看来真有点道行,你怎麼知道她独居,还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裡?这能从那个什麼周身之气上看得出来吗?」

    「什麼周身之气!」包大同斥了一句,「只要你细心,从外表就可以看得出来啊。吕小姐的眼神悲伤孤寂,显得有些惊惶,一看就是独自生活所带来的不安全感。她说了,老公去世了,只有一个孩子,你们看她那麼年轻,孩子能有多大,而且和我们说话的过程中,她看了两回表,可见有不放心的事。我还告诉你们,她手上没戴戒指,没猜错的话,她可能并没有和她老公正式结婚。」

    「包哥是福尔摩斯。」倪阳由衷地吹捧了一句,「不过包哥,你样子摆那麼足,做得到吗?」

    「小夏姐说,包哥是用幻术骗人的。」刘铁说,「不过那女人的样子真可怜,我也不忍心拒绝呢?」

    知道刘铁和倪阳不了解阮瞻和自己的内情,也知道不宜让这两个大男孩了解,包大同顺水推舟道,「所以要以辩証的科学观来看待欺骗,有时候善意的欺骗是必要的,假如能使她得到心灵安慰,欺骗也没什麼不好。」包大同边说边走到楼梯处,「可是你们两个要记著,永远不正视自己的软弱,问题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说完,他快步走上楼去。

    他要唸几遍道教的经文,因為他违背了父亲的教诲,不该答应帮人沟通阴阳。道学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而这世界上没有比生与死更自然的事了!他的做法无法更好的令吕研忘却。第二天晚上,包大同、小夏和万里一起来到吕研的家。

    「她家住几楼?」包大同下绊了一下。

    「她说是住三楼?」

    「她说?」

    「昨天她并没有让我上楼。」万里答了一句,脑袋差点撞上墙边突起的杂物。

    这裡是城乡结合部,离市区不算近。除了平房外,大部分是这种三层楼高的老式筒子楼。昨晚他送吕妍回家时已经半夜了,这裡又没有路灯,吕研自己随身带著手电筒,所以没有让他送她到门口。

「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还带著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招惹你这种色魔。」包大同『咭』的一笑,儘管走在这黑暗的楼道中,也不忘随时攻击万里。

    走进楼裡才发现,这栋楼住户很少,又黑又长的走廊两侧,只有几户的门缝下面透出一点亮光,其餘全是黑漆漆的。今晚虽然不再下雨了,但是天气很阴沉,楼道裡也没有灯,所以三个人差不多是摸索著上楼,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处於陌生黑暗环境中的心理作用,小夏总觉得有什麼东西在周围微微地喘息。

    「总比洛在你这酒吧宠物的手裡强。」万里回嘴。

    好不容易摸黑上了三楼,只见这裡住户更少,一共只有三扇门中有***。按照吕妍先前的说明,他们找到最裡面的一户,发现这楼是一侧有楼梯,也就是说吕妍家是这条又黑又长的走廊的死角。

    门开处,吕妍略显羞涩的打开门。

    「欢迎,请进。」

    小夏点点头,赶在包大同和万里前进了门,她心裡有些不安,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当进了这明亮的房间,门在背后紧紧地关上,她的心才放下。

    这是一个小小的裡外间,佈置得乾净而朴素,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不过没有床,显然裡屋才是卧室。

    「随便坐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我把小童叫出来给你们看看。」吕妍讨好的笑,然后打开房门,把小孩带了出来。

    「这是我的儿子,五岁了,叫小童。」她爱怜地抚抚孩子的头顶,「小童,快叫叔叔阿姨。」

    小孩子没吭声,只是伸手去拉妈妈的衣角,而小夏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孩子和他的妈妈一样,又瘦又苍白,不过五官却非常漂亮,娇嫩的脸上,那黑黑的细眉、挺直的鼻樑、弧度完美的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神中怕生的稚气和纯真,无一不漂亮得令人爱怜,也让人分不清眼前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觉得像动画片中的小人儿一样。

    只是,这孩子是坐在轮椅上的!

    这一刻,小夏感到造物主非常残忍,怎麼能把那麼美好、那麼无害的东西毁掉呢?

    「这孩子,不叫人,对不起啊,他有点怕生。」吕妍歉意地解释。

    「没关係啦,熟悉了就好了。」小夏连忙微笑著走到孩子的面前,蹲下身去,「小童是吗?阿姨给你带了巧克力哦!」

    因為事先知道吕妍有个孩子,也知道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所以小夏非常同情这对母子,提前準备了糖果。

    只是她没想过,这对母子比想像中还要悽惨,这麼可爱的孩子竟然是残疾的。

    小童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母亲,当得到肯定后,才怯生生的接过糖果,对小夏笑了一下。剎那,那童真的笑容让小夏的心都要融化了,下决定要帮助这对母子。

    一顿饭就那麼吃了下来,虽然吕妍母子都很羞怯,不过好在包大同脸皮很厚,万里又非常会说话,所以宾主尽欢。可能这快乐的气氛也感染了小童,小童好像非常开心,竟然还夹菜给小夏,而万里则每照顾一次小夏,就必照顾一次吕妍,极力避免让这位失去丈夫的女人伤感。

    饭后,小夏坚持帮吕妍洗碗,顺便打听一下小童的腿是怎麼回事。

    「四岁前还好好的,走得可快呢!」吕妍掩饰了一下眼裡的泪光,「有一天突然就不行了,為了治他的腿,我把房子都卖了,一年来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也没查出是什麼病。医生说可能是神经性的,也可能是突发事件造成的心理原因,总之他现在就是走不了。我想,也许哪一天,他的腿就和突然坏掉一样,突然就会好起来。很傻是不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办!」

    「小童--没有上幼儿园或者学前班吗?」

    「他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学校肯收。」吕妍低了头。

    「会好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小夏一时不能说什麼,只好安慰吕妍,并快速整理好碗碟,「我去和小童玩一下,你和他们谈正事吧。」

    因為孩子的病,想必吕妍在经济上非常困难,房子也卖了,只好租住这裡。这裡的环境相当不好,偏僻、阴暗,特别不安全。可是她一个女人带著一个孩子,学歷也不高,只找了一份超市理货员的工作,当然没钱住更好的地方。

    特别是,这孩子不能上学,又不能走路,只能每天被丢在空荡荡的家裡,不能享受阳光和童趣,一天天被关著,吃饭和上厕所都是个问题,这也太可怜了!

    虽然她不是心理医生,但也能看得出小童有点自闭倾向。这也难怪他,他还那麼小,却要面对孤独和忽略,一定是很胆怯和痛苦的。这让小夏想起阮瞻,他小时候一定更难过吧,不仅被成人世界和儿童世界双重排斥,还要面对仇恨和恶意。

    只可惜,她没有早一点遇到他,不能给他温暖,不能给他爱。那麼,现在让她帮帮这对可怜的母子,帮帮小童吧!

    「小童,阿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她走过去,把小童抱在怀裡,那软软的身体和幼童身上特有的甜香激发了小夏全部的母性。她耐心温柔地抱著小童,讲了一个又一个她所知道的童话故事,万里他们在外面谈了多久,她就讲了多久。

    「小童一定要做那第三隻小猪哦,造的房子要很坚固很坚固,这样坏人就进不来了。」她抚著小童额上的软髮,温柔地说著。

    「是吗?」

    一个声音在小夏的耳边响起,声音很稚嫩,不过语气却很古怪。小夏下意识地侧头一看,正好看到小童正对著她笑。

    那一眼,宛如有一根冰锥从小夏的头顶一直刺到她的脚心,让她的心臟骤然紧缩!

    小童不是小童了!

    脸孔,还是小童的脸,可是眼神却变了。说不清变成了什麼,只觉得那眼神和小童可爱的小脸那麼不相匹配,阴凉、恶意、算计、狡猾、世故,那是成年人才有的眼神,而且是心机非常深沉的成年人,还带著野兽看到猎物后的兴奋与嗜血。

    啊--

    她轻叫了一声,本能地把小童从自己的怀抱中推出去,『啪』的一声把他摔到地上。

    同时,『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小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吕妍从身后扑了过来,「小童,怎麼从床上摔下来了?摔到哪裡没有?」她慌忙抱起自己的儿子,上下检查。

    小夏呆呆地看著这一切,心裡的震惊还没有过去。而在吕妍的一抱之下,小夏再一次看到小童的脸!

    孩子还是原来的孩子,哪来的成人的眼神,反而委屈、惊慌、泪汪汪的,彷彿不明白这麼温柔的阿姨為什麼忽然会扔掉他,这让小夏心裡一阵内疚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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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56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重逢

她这是怎麼了?

    為什麼会把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看成奇怪的人?為什麼会出现这种幻觉?

    一定是她的幻觉!因為除了她,没人发现小童有什麼不对,就算是小童是妖怪,会假装,可包大同不是凡人,如果有异,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只能是她这一方面出现了问题!

    自从这回从洪清镇回来,她就浑身不对。不过是因过分疲劳和水土不服引起的高烧不退罢了,她并不是个娇气的人,但这次却休养了许久也还没完全恢復,不仅身体容易疲劳,时常会有精神恍惚的情况出现,还总觉得心头缺点什麼似的。

    无故推倒小童的事情发生后,她只有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一时疏忽。吕妍一点也没有怪她,后来看她急得都要哭了,还过来安慰她,这就让她更加内疚。她不是要帮助这对母子吗?為什麼先要伤害人家,还好小童只是膝盖被摔得青肿了点,不然她要怎麼办才好?

    為这事,她这一路上闷闷不乐,万里和包大同少见的没有吵嘴,一唱一和的和她说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不想做个情绪污染者,尽力装做忘记这件事,可她却无论如何开解不了自己,脑海中不再有那个可怕的小童,全是可爱的小童受了伤害和委屈的眼神,那麼惹人怜爱和胆怯,好像一直在谴责她的粗暴。

    「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件事容易办理吗?」万里问包大同。

    包大同苦笑著摇了摇头,「不只是能不能招回那个叫张子新的男人的问题,更难办的是如何才能帮到吕妍母子。」他猜得没错,吕妍并没有正式和张子新结婚,至少在法律上她不是他的妻子。

    吕妍和张子新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因為双方的家长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在张子新考上大学后,两人就结伴来到本市。吕妍由於没考上大学,就一直打著杂工,一边维持生计,一边贴补张子新的学费。

    张子新毕业后就在本市的晨报做了记者,而在他大二那年,父母因事故双双去世,所以他用遗產在本市买了房子,準备守孝期满就结婚。吕妍等啊盼啊,好不容易到了结婚的日子,张子新突然说有一条独家新闻去採访,要出门几天。因為分别在即,因為不到半个月就要结婚了,所以两个人渡过了激情的一夜。

    然而,张子新却再也没有回来!

    此时吕妍的肚子裡已经有了小童,她不愿意依父母的意志打掉这个孩子,想要留下张子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家人在气愤中宣布和她断绝关係,从此她就只能一个人带著小童艰难的生活。

    「你在她家感觉到鬼气了吗?」小夏想起在黑暗的楼道中,自己那些不安的感觉,「我是说--张子新,在吗?」

    「她住的那个地方首先方位就不好,而且陈旧黑暗。住户又少,所以阴气很重。」包大同认真的说,「她家也确实有不正常的气场存在,但那并不能证明什麼。因為这种地方本来就易招邪祟,现在不能确定张子新是不是徘徊在附近。」

    「这些事会不是只是她的臆想?」万里说,「毕竟张子新只是失踪,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法律上讲,他失踪五年了,可以申请宣告死亡,可是情况并不确定。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是可能的,他们母子的心理状态都不大稳定。」

    「不,张子新一定死了。」小夏幽幽地说,「张子新是吕妍那麼心爱的人,她一定感觉得到。」

    「我同意小夏的观点。」包大同接过话来,「两个非常相爱的人是会心灵相通的,这一点无庸置疑。」

    听到包大同的话,小夏心裡『各豋』了一下,立即想起了阮瞻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会有那麼大的反应,就是感觉他温柔又冷漠的脸从她心底的最深处一下就浮了上来,让她的心涨满的疼痛。

    他在哪裡?為什麼还不回来?忘了她吗?还是家乡有什麼事情,或者什麼女人,绊住了他的?

    「既然已经确定,那你打算怎麼招魂?」万里的话打断了小夏的遐思,挽救了她,使她没有因為心痛而叫出声来。

    「是这样:一般情况下,人死后不久就会进入转世轮迴的程序,开始新的人生。可是那些有著强烈不捨或者怨念的人呢,就会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在人世间滞留比较长的时间,时间的长短各不相同,有的只有几个月,有的就有几十年,甚至成百上千年。滞留那麼长时间的,慢慢就会有道行,假如是有意修炼的就会更不得了。他们之中,善良的就会帮人们解决疾苦,恶的就会為祸人间。而我们这些修道的人,為的就是防止后一种情况出现,保护人间一方平安。」

    「张子新不知道是什麼时候死的,有没有道行。」万里低声道。

    「既然他有可能五年前就死了,应该有点能力。不过,如果吕妍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她只能感觉到他,却无法见面,也无法说话,连梦也没有一个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死去的不只是他的肉身,他的魂体也伤了,不然,他就是被什麼东西禁錮了!」

    「你这明明是两个解释。」万里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争。」包大同耸耸肩,「总之,吕妍这件事非常不正常,也就是说,假如我推测的不错,这不单是沟通阴阳的问题了。」

    「有恶灵吗?」小夏问。

    「现在还不知道,一切要看我调查的结果。不过,今天是不行了,那地方阴气很重,我们突然出现,使得阳气大盛,有什麼东西也会被惊得散开。特别是考虑到这位仁兄的阳气是少见的旺,简直万中无一。」包大同指了指万里。

    万里没回嘴,心裡有些不安,為什麼吕妍的事不能像包大同接的前几个生意那样简单,难道这一次又有恶灵了吗?為什麼他总觉得有个无形的魔咒在纠缠著他们?

三个人不再说话了,直接开车回到了酒吧。一到地方,小夏第一个跑了进去。她的心情还是不好,所以没在楼下逗留,直接跑回了楼上。上次因為孙小姐的事,她又搬来了酒吧住,虽然现在好像没什麼危险了,但她没有搬走。

    她想在他生活过的地方生活,这样就会感觉他在附近,或许潜意识裡,她在等他回来!

    卧室的灯开著,小夏皱了皱眉头,谴责自己又忘了关灯,在她所受的教育裡,浪费是可耻的。她推门而入,才想把背包扔到床上,一个男人的身影立即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阮瞻!他回来了!

    这意外太突然了,刚才她还在渴想著他,下一瞬间他竟然就出现了!是幻觉吗?小夏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机械的向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摸摸他的脸,手中那皮肤微温的质感告诉她,他是真的!

    她想说话,但声音就是哽在喉咙裡出不了声。她不说,阮瞻也不吭声,两人就是四目相对地互相望著,目光绞在一起,房间内静得只听的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彷彿全世界只有这一方土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强烈的吸引和巨大的排斥使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又曖昧,阮瞻拼命叫自己移开目光和脚步,但就是做不到,无法抗拒自己越来越近的贴向小夏。分离并没有使他忘却她一点,反而使那相思更加刻骨!

    他无意识地碰碰小夏的头髮,无意识地对她俯下脸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凭藉著心灵的引导。然而对小夏而言,心裡却混乱得没有一丝头绪。

    他要吻她吧?看样子是的。可是為什麼他要吻她?他们的关係什麼时候这麼突飞猛进了?还是,他只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光了,看他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近,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很希望他吻她,於是微微嘟起红唇。可就是此时,她无法呼吸了,只觉得下一软,直接晕倒在阮瞻的怀裡。她遇到过最恐怖的东西,遇到过最可怕的追杀,却很少晕倒过,神经顽韧到无法形容,可就在她所渴望的吻到来的前一秒,她却可耻的昏了!

    失去意识前,她万分懊恼的想著。

    阮瞻接住小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裡。

    他在做什麼,要不是小夏『及时』昏倒,他差点又铸成大错。如果他吻了她,难道还要再消除她一次记忆吗?频繁的强行删除或者改变记忆对身体是有害的,就像小夏,只不过一次而已,就使身体迟迟无法復原。他明白那是她对这段记忆印象太深刻,而且他开始删除她的记忆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心理上强烈的反抗,带来生理上不明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他寧愿死上无数次,寧愿承受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不想伤害她一分一毫!可事实呢,他就是在伤害她!

    她生病时,他每一夜都来偷偷看她;他远在天边时,他每一夜都梦到她;他犹豫了许久,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回到这个地方,然而,他一来到这个房间就知道她又来住了,他正考虑著是否离开,她就一下子闯了进来。

    她真是个莽撞的丫头。从他们第一天见面起,她总是在他最没有準备的时候硬闯进来,让他的理智来不及反应!

    而感情永远比理智更忠实於心灵!

    「实在控制不了的话,就爱她吧!」万里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你这样大家都痛苦。」

    阮瞻没说话,只是抱起小夏,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单。

    「哪种痛苦更大,是没法比较的。」万里又说。

    阮瞻还是不说话,只坐在床边。

    「你不觉得你们俩这样很过分吗?」万里反身把门关上,有点生气,「小夏就迟钝到不明白,我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你呢,你明知道她爱的是你,却一直把她拒之门外,这样总不能让我彻底死心。凭什麼你们俩的爱情,要拿我陪葬呢!我不过抢了你的娜娜,你就要用小夏惩罚我?

    「暗恋是不会太伤心的。」阮瞻终於开口,「所以我不能让她开始,那样她就不会痛苦,受的伤总比爱得刻骨铭心,然后完全失去要轻。至於你,我只要她开心幸福,不管你的死活。」

    虽然知道阮瞻只是说得冷漠,心裡还是在意他这个生死之交的,可万里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要怎麼办?就这样拖著?」

    「我会死的,万里,我会死的。我死了,她就会学著把我在心裡埋葬。也许偶尔会想起我,但她还会有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要看著她就够了。」

    「是吗,大情圣!」万里气得不知说什麼好,「假如你不死呢,假如我拼了我的小命不让你死呢?」

    「这次我逃不过,不仅是我父亲和司马南两大高手都这样预测,我自己也有感觉,我活不过明年的春天。」阮瞻平静地说,彷彿在说别人的事,「既然已经不能改变,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不如早做打算。」

    「那你的打算是什麼?」

    「很简单。我要调查出我的身世,我要明白我為什麼会有这样的命运!我不能被老天玩弄於股掌间却毫不反抗!我要活得清楚、死得明白。」

    「没兴趣听你喊口号,说点实际的。」万里拉把椅子坐下,瞄了小夏一眼,见她一点清醒的意思也没有,昏倒得彻底。

    阮瞻把他在家乡调查的那一点点线索和他自己的怀疑,以及司马南留下的话全说给万里听了。

    「夜光环、阴阳极、你确定他死了吗?」万里喃喃地重复著这三句话。

    「我不觉得司马南在故弄玄虚,他不明说,一定有他的理由。」阮瞻皱眉,「所以我要想解开这个谜,就要多多介入灵异事件。因為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而这个世界上,有强大灵力的人并不多见。如果他隐藏起来也就罢了,假如他忍不住出现,我就可能在此类事件中找到蛛丝马跡。」

    万里沉吟半,觉得阮瞻的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正好,包大同正在办什麼周意文化公司,你来帮他,这不是一举两得嘛,你知道包大同来了吧?」

    阮瞻微笑了起来,「楼下那两个八卦的小子早就告诉我了。」

    「你不怪他把你的酒吧弄成这副德行?」

    「我会再让它恢復原状的。」阮瞻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小夏一眼,「不过,我要住到你那裡去。小夏那个房子气场不好,最近是多事之秋,还是让她住在这裡安全些,这裡没有邪物可以进来。」

    「邪物进不来?也许吧。不过安全--你确定她和包大同在一起是安全的?」

    「别担心。」阮瞻拍拍万里的肩膀,「我也不了解包大同,不过相信我,他不会平白无故来这裡的,一定有不能明说的原因。而且,他虽然嘻皮笑脸,可却是个正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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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6:5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画像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夏带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再次来到吕妍家的门口。

    昨天她无意间伤害了小童,心裡一直内疚不止,很想做一点补偿,她知道今天吕妍上早班,下午三点才会回家,所以準备来陪小童玩并一起吃午饭。

    吕妍说过,平时她上班的时候会提前把饭做好,小童饿了,会自己拿来吃。

    这话让小夏的心都抽疼了起来。小童也太早熟了,他才五岁啊!在这个年纪,很多孩子贪玩、不肯认真吃饭,父母就会千方百计地哄著孩子吃,而小童呢,不仅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玩耍,还要学著自己照顾自己。

    一想到小童的处境,小夏就下了一定要帮助他们母子的决心!

    她一步踏进了那幢又黑又旧的三层小楼,才一进入门洞,就感觉一阵阴凉扑面而来。在火热的夏日阳光裡,一下感到这种凉森森的感觉本来是相当舒服的,可小夏总觉得楼内外的温差过大了些,让她手臂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而且,楼道很黑。

    上次她和万里一起来的时候,还以為在晚上才会那麼黑暗,今天在这艷阳天裡她才发现,原来白天也是如此。楼梯口和拐角处的窗子本来就小,还堆放著许多杂物,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白色的墙壁已经灰黑得看不出本色,而且由於住户少、房门紧闭,长长的走廊中寂静得让人心慌,走一步路就有空荡的回音,让人宛如走在地穴深处。

    吱呀--

    一声开门声响起,吓了小夏一跳。她刚好爬到二楼,所以无意识地向走廊深处望去,却没见到任何一扇门打开。长长的走廊尽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她想快点离开这裡,没想到忙中出错,手中抱的东西没有拿稳,一下子掉落到地上,那袋水果更是『咕鲁鲁』地滚的到处都是。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一个、两个、三个,当她把许多袋食品和玩具重新抱起来,并开始捡水果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走廊中间的地方。

    哗啦--

    又一个怪声传来,就像是抖动铁门的铁鍊,近的就像耳边,骇得小夏猛地站起身来。

    楼道,还是空无一人。面前两扇黑漆漆的门紧锁著,门把手上的铁鍊纹丝未动,可小夏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寒意直袭上心头,感觉门内有什麼东西在窥伺她!

    她吓得扭头就跑,也不去捡依然散落在地上的水果了。可是刚跑到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就感觉什麼东西在她的上绊了一下,害得她一踉蹌,手中又掉下几袋东西!

    下意识的,她再去捡,一弯身的时间裡,她看到墙脚堆的杂物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著她!

    有什麼藏在那裡吗?!

    惊恐中,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伸手把那堆杂物拉开,见那灰黑的墙壁上不知被谁画了一个笑咪咪的女童头像,不规则的瓜子脸上有一对没有眼白和瞳仁的黑眼!

    原来是画!她长出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还是尽快找到小童為好!

    她抱紧了东西,定了定心神,拐上了三楼。然而身后,那『吱呀』和『哗啦』声又响了起来,规则的、既不追近又不远离,使小夏感觉一直有东西跟著她,追得她不由得跑了起来!

    面对著吕妍家的那扇门,她的冷汗冒了出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小童那麼小,还坐在轮椅上,肯定是不会给人开门的,她应该在来之前去找吕妍要钥匙。可是她却冒然跑来了,现在她进不去房间,还要走出去吗?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夏惊跳,一转身却看到小童坐在轮椅上,一隻小手还拉著门把手。

    「小--小童!」小夏意外地轻喊了一声。

    「我听到外面有人。」小童羞怯地笑了一下,「阿姨好,阿姨请进!」

    小夏如蒙大赦,连忙闯进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就跑去把门死死地栓紧。

    「阿姨不要锁门啊。」小童娇嫩的小手拉拉小夏的衣角,「这样我就不能给人开门了。」

    「有人来看你吗?」小夏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啊。」小童天真地说,「我总听到走廊裡有人跑,喊我的名字,叫我出去玩,可是我一开门就没人了,大概是捉迷藏吧。可是妈妈不让我出去,我要听话!」

    小夏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有人来敲吕妍家的门吗?為什麼小童会看不到?难道是这幢楼有什麼古怪?

    「阿姨!阿姨!」小童又扯扯小夏衣角,打断她的猜测。

    「小童,听好。」小夏蹲下身,认真地说,「这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以后无论你听到什麼也不要开门,除了阿姨,当然还有妈妈,记得吗?」

    「可是--我想出去玩啊!」

    「没有可是,小童要做听话的好孩子。」小夏忙握住小童细瘦的肩膀,「如果小童寂寞了,最多阿姨答应你,以后经常来陪你玩,听到了吗?」

    「真的?」

    「真的!」

    「那好,小童听话!」小童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夏见小童如此乖巧,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脸,但一瞬间,她看到小童的眼神又变了,变得阴森而兴奋,好像野兽捕到了猎物一样!这吓得她倒退一步,差点撞翻桌子!

    一甩头,定睛细看。小童的眼睛哪裡变了,还是原来那麼纯真无邪、惹人怜爱的模样!她一定是被刚才古怪的事吓得出现幻觉了!幸好她这次没有大惊小怪,否则伤了小童会更加内疚。

    「阿姨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小夏对著疑惑不解的小童解释,「看阿姨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但愿没有摔坏。来,我们来看一看。」

    因為有了要保护小童的想法,因為现在待在阳光明媚的房间裡,因為那些古怪的声音没再响起,所以儘管小夏的心裡还有些许的不安,但总算还可以稳定情绪,為小童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陪著小童看了半天的动画片。

「现在妈妈快回来了,我们休息一下?」小夏怀抱著小童问。

    吕妍家连电视也没有,所以她带来了手提电脑。看一直很温驯的小童有些意犹未尽,又羞怯的不敢反对,小夏心软了,打开了一个软件。「这样,我们变个魔术,完了就要休息,好不好?」

    一听说有游戏,小童高兴地点头答应。

    那是个能描画人们老年后的模样的软件,还可以更换各种服饰,只要把照片输入电脑就可以。前几天,小夏开玩笑的拿包大同的照片做过实验,这会儿為了逗小童开心,她又把包大同的照片调出来,做了一张他的老年像。还给他戴上了一顶道冠,弄了点鬍子。

    「好玩吧?」小夏低头问。

    这一次,小童没有回答,只是凑近了电脑,非常认真地看著。

    他的神色太严肃了,根本不是个五岁小孩子应该有的,不过因為小夏把他抱在身前,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注意到他意外的沉默。

    「怎麼?认不出了吧?」

    「认识,是包叔叔嘛!」小童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萤幕。

    「不错哦,小童真聪明。」

    「他变成什麼样我都会认得!」小童高兴地扬起了头。

    在游戏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吕妍回家后,小夏也该回去了。不过她不敢一个人下楼,於是请吕妍送她。奇怪的是,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怪事,这让小夏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只是病后种种不正常的情况之一,有可能是出现类似耳鸣的幻听。

    站在楼门口,曝晒的日光让小夏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目送吕妍上楼,然后观察著周围的环境,想著也许应该為她们母子换个房子,就这麼看著,突然有一个人影闯入了小夏的眼帘。

    那是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穿著很復古的短袖碎花连身裙,头髮长长的,因為低著头而挡住了整张脸。她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泊车棚裡,专心的玩著手中的几个水果。

    不知道為什麼,小夏看到她的时候,忽然觉得阳光并不那麼热,至少在那小女孩身上是如此,她手裡把玩的那几个水果也似乎是自己掉落在二楼的!而此时,那小女孩也似乎意识到有人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瓜子脸、笑咪咪的,一双黑眼睛又大又圆。只是这双眼睛虽然漂亮但却有异,没有眼白和瞳仁,像两块黑黑的石头镶崁在青白的脸上!

    陪我玩!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递到小夏的心裡,让她大吃一惊,本能地向后跑,没想到此时她的身后正好有一辆摩托车驶来,小夏一时间躲避不及,被推倒在地。

    突然的疼痛暂时分了小夏一点心神,等她回过神来,再抬头一看,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水果摆在车棚的地上她顾不得膝盖和手掌还流著血,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地方!万里还没有下班,酒吧裡只有阮瞻和包大同。

    「我的太上老君,你这是和人打架了?」包大同走过来扶住小夏,「两个膝盖都跌破了,哎呀,手掌也擦伤了!走,去医院。」他大惊小怪地叫,弄得小夏有点不好意思。

    「皮外伤啦,擦一点药水就会好,你叫得我好像马上就会掛似的!」小夏把肩上背的手提电脑交给包大同,自己一跳一跳的坐到吧抬边上。

    阮瞻就站在裡面整理东西,不过连头也没抬,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夏有点失望。

    昨天他几乎吻她,她虽然当时昏了,不过事后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相当糊涂,假如他对她有超越朋友的感情,他想吻她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分别了一段时间了。可是当她得知他把房间让给她和包大同住,自己住到了万里的鬼屋去后,她又觉得他对她也许没有那麼强烈的感情。

    或者,是他一时情不自禁,之后有些后悔了,為了怕引起尷尬,才搬走的吧!

    这让她有一点生气,感觉受到了侮辱,不喜欢就不喜欢她唄,犯得著躲著她吗?难道她还会迷姦他不成?就像现在,她好歹算是伤员,可他连头也不抬,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他不爱她!他漠视她!

    小夏的眼中涌上了一层水气,恰好包大同此时正笨手笨脚地用酒精帮她消毒,伤口处的灼痛使她轻叫出声,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泪光。

    「对不起,对不起!」包大同连忙道歉,「我不习惯照顾女孩子。」

    『哗啦』一声,不远处,一个杯子掉落在地上。

    「我去收拾一下。」阮瞻依旧没有抬头,转身走到了后面的厨房裡。

    「你个笨笨,你不是龙虎双修吗?照顾女人也不会!」小夏趁机跳下椅子,「浴室裡有药箱,我自己会处理。」她说著,跑到楼上去。

    包大同看看厨房的门,又看看楼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进了厨房。才一进门,就见阮瞻正在水池处冲手,一缕血跡被清水从他的手掌上带走。

    「有说说嘛,干嘛和杯子玩命,捏碎了杯子还割破了手,多划不来!」他轻嘆了一声。

    阮瞻头也不回地道,「你就不会轻点吗?」

    「心疼了?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帮她?」包大同说著,语气裡有些挑衅,「你们两个还真彆扭,一个就犹犹豫豫的,不敢问个清楚,另一个明明喜欢得要死,却不肯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万里的难处了,夹在你们两个中间有多麼难以自处。」

    「你跑进来就是废这句话的吗?」阮瞻依然不回头。

    他有他的难处,敢爱敢恨是容易的,但全心為对方著想,把割捨不断的硬生生拉开有多麼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万里是他的知交,他可以向他说心裡话,可包大同只是他暂时的伙伴,他没有必要和他解释。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包大同向前走了几步,「我这个人对女人一向没什麼抵抗力,所以--那个--哈哈,你明白啦!」

    「你真有信心,但我不认為小夏有爱上你的可能。」

    「是吗?」包大同扬扬眉,脸上有一种又邪气又天真的神色,「你这麼肯定吗?不怕告诉你,小夏想要学法术,我已经代我老爹收她為徒了。她现在不仅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还是我的师妹哦,这个师兄师妹之间--」

    话未说完,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惊叫。

    包大同未动,阮瞻就率先冲到楼上去。只见小夏坐在床边,身边还放著药箱,但手中却拿著一张报纸,两眼发直地瞪著上面一则寻人啟示。

    爱女张佳琳,五岁,身高XXX,瓜子脸,大眼睛,於十日前走失,有见者请电XXXXX,重酬。

    旁边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怎麼了?」阮瞻俯下身,抬起小夏的下巴。

    小夏一脸惊惶地看著他,因為他的触碰而缓和了身体的颤抖,「这个女孩我刚才见过,可是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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