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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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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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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4: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五章 合体

那风真是比飞刀还快,带著巨大的冲力,把互相缠斗的人给分了开来,包大同因為是自我闪避的,并没有受到什麼伤害,其他三方可就惨了。张红玉的尸气被生生逼回了体内,虽不至於毒到自己,但却如猛冲的水被人硬堵回管道中,后冲力之大令她站立不稳,本就失了一条腿的她当场摔倒,偏又因為这强横的阵法不能没入土中,像一摊黑泥一样散落在地上。

    张小华和阮瞻的阴阳二火同时熄灭,因為他们拼斗时用了全力,无法收手,所以都受了这风力的震盪,张小华的影子淡了淡,而阮瞻则踉蹌了几步,喷出了一口血!不过,虽然阮瞻受的伤重些,但张小华所受的内心打击却更大。

    他使出冥火就是為了火借风势,虽然阮瞻的阳火也会因风而旺,但当这些灵力所形成的火焰被风放大数倍时,灵力上的差距也会被放大。在普通情况下,阮瞻和他的微小差异不足决定胜败,但这种差距加大,他的优势也就来了。

    没想到,这风幕阵中的风是如此厉害,看似普通,但却使他的冥火如狂风中的烛光,一下就吹灭了,还谈什麼借势呢!这是什麼阵法,竟然如此厉害,?什麼那死老道的意念中没有?

    张小华惊疑不定,而包大同则迅速收回那张奇异的符纸,一蹲身贴在阮瞻的伤腿之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施法,用力一捏一扯,连符咒带已经浸入阮瞻体内的黑气全拔了出来。

    这尸毒太厉害了,和小夏上回中的毒天差地远,所以他顾不得阮瞻是否受得了,用力拔出,让阮瞻疼得几乎当场昏厥,闷哼了一声,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没叫出声来。

    当最后一条黑线落在地上,阮瞻心叫好险!他已经用风刃削掉大腿上的一片皮肤,并且用灵力往外逼毒了,还是让一丝尸气钻入了体内。张小华的法力强横之极,这尸毒一但进入他的体内,那就不是失去一条腿那麼简单了,他不死,那尸毒就不会从他的体内出来!

    身上的伤痛激起了阮瞻强烈的好胜之心,强忍疼痛,稳稳地站在当地,脸上又现出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样,伸手一指张小华兄妹,「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有什麼绝招一起使出来吧!」

    包大同帮阮瞻拔出尸毒,重新站起身来,从背上抽出血木剑,也指向张小华兄妹,但却没有说话,脸上也严肃起来。

    在金光大阵裡的时候,他一直以血木剑对付张小华的分身打出的冥火,虽然成功的耗到了这对妖童再也无力分身,但他却捨不得再用血木剑了。这种宝物是有灵性的,他怕伤到它,所以刚才用了自己的『定灵符』与张红玉的尸毒相抗。现在看阮瞻摆出了决战的姿态,不敢托大,再度祭出了这宝贝。

    张小华自持法力高深,哪受得了阮瞻这麼骄傲的挑衅。就见一身雪白的阮瞻站在黑暗之中,整条左腿被血浸透,嘴角还有未乾的血跡,好像一条红莲绽放在他嘴边,伴随著他轻蔑不屑的神态,让张小华愤恨难当,那条红莲提醒著他曾经有过的三百年的幽闭岁月,那个男人却让他突然有了佔据他的肉身的冲动!

    他可真傻啊,?什麼渴望著一点点长大的感觉。他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应该藏在阮瞻这样的皮囊裡游走於这个世界,可是他既然永远不可能拥有,就毁了他吧!

    这念头一闪过,张小华的身影暴涨,顷刻就变成一团巨大的黑气,中间包裹著一个小孩子形状的内核,这黑气如同气球一样越涨越大,在达到一定程度后突然『啪』一声炸开,那些黑气剎那变為无数黑色利箭,向阮瞻和包大同的方向疾射而来!

    这些黑箭的力道如此之大,凭藉那脆弱的结界根本是挡不住的,包大同横剑在手,血木剑上立即红光乍现,随著他的挥舞形成了一团红气,红黑相交,黑气立即化為脓水,滴落在他周身一尺开外。

    张红玉冷哼一声,合身扑来。她不敢靠近血木剑,但只对著剑气薄弱的地方冲击,只要包大同去挡黑箭,她就在他身后袭上一团冥火。她冥火的威力比张小华差得远,但她也无意能打败包大同,只是死缠他,不让他去增援手无寸铁的阮瞻。

    那边,阮瞻并不慌乱,随手虚空画符,左手看不见的盾牌,右手是无形的符刃,一下子力斩到袭来的黑箭之上。

    『砰』之响大作,一番突然又狠决的争斗,使阵内的风气激荡了起来,好像这个阵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而空间内有一颗颗弹力强大、又无所不在的球一样,空间内力量越大,球弹得越快,而砸到墙壁的速度也就越快,最后反弹的力量更大,就这麼週而復始。很快,斗法的两人两鬼只听到『嗖嗖』的风声呼啸而起,渐渐形成了风刃,只要风刀刮过,肯定免不了挨上一刀。

    而且,这风刀不仅伤害人的肉身,连魂魄也一样会受损。只疼得法力最小,在战前就已经受伤的红玉『哇哇』乱叫!

    见此,阮瞻面露微笑,儘管他的身体也被风刀划伤了几刀,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这就是从来不喜欢硬抗硬打的他,一上来就以硬碰硬的原因!

    他知道金光大阵困不住这对妖童,虽然张红玉早就受伤,虽然他用计耗费了张小华的灵力来啟阵,但这个阵连当年段锦的儿子都困不住,都要靠天时来抓住那妖婴,更不用说有三百年法力的妖童了,所以他夜以继日的研究这个风幕阵。

    龙大师给他留下的宝贵的东西,一个是那八块能形成八卦的古玉牌,能让张小华之辈也看不透的正阳罡气。另一个就是那本古书,书的前面记载了很多阵法,正是那些阵法让强如司马南的人也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他要找的人,还让万里在山林裡转悠了半夜,拿一些小小的道具,配以无尚的法咒就可以迷惑法力深厚的眼睛,实在是天地间的造化。神奇之致!

而后半本书虽然是白页,却有更大的用处。

    对付这对妖童,他之所以选择了风幕阵,是因為这个阵最善於收拾会分身术且灵力强大的灵体。这对妖童失算就失算在张红玉的骄纵蛮横,在医院初次碰面时就用了分身术,后来又在包大同身上近距离施法,让他早就探到他们的术法面目。而且父亲留给他最强大的法术正是风刃,当啟动风幕阵所必须的风系法术也具备了,那麼这种专门能以弱胜强的阵法当然是首选!

    只是,这些对於他的功力来讲都有些勉强,因此他不得不兵行险招,不仅利用张小华的力量来啟阵,还要拼上自己和包大同。

    张小华不打破小夏的结界就啟动不了金光大阵,破不了金光大阵也啟动不了风幕阵。这一环套一环的计策看似简单,实则在整个阵法的安排和诱敌的方法上他殫精竭虑。

    风幕阵不用守方位,只要站在阵外作為风口的水汽之物上即可,当阵法啟动时,以风术在外面催动。裡面的东西就会慢慢被这罡烈之风绞碎。这很残忍,但对付这对五年来吃掉无数幼儿魂魄的妖童来讲并不过分。

    虽然这一次张红玉抓到的小孩目前并没有受损,既然肉身还没有腐烂,就证明魂魄也没有被吃,但是他派包大同调查过,这五年来全国各地莫名其妙死去的孩子很多,而从张红玉身上的尸气就能看出那些孩子的魂魄正是被他们吃掉的。他们很精明,没有集中在一个地方祸害当地百姓,中国那麼大,分散开捕捉食物是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的。

    本来阮瞻同情妖童的遭遇,但祸害了那麼多小孩子,他们等於自断了后路。无论多麼悲惨,被害者成為害人者也要受到惩罚,而他们的罪过只能让他们化為飞灰。他不忍,可是不得不做。

    就算為了那些处在生死边缘的孩子,他也要狠下心来。魂魄不能离体时间太长,那些无辜的孩子等著魂魄归体呢!

    只是,他和包大同加起来的力量也不够催动风幕阵的,所以他们只好也进来,利用斗法的风力激荡来使阵法生效。这个阵是死阵,裡外不通,他和包大同在阵内也会受到风力的撕绞和伤害,但是他想到了弥补的办法。

    来吧!

    他心裡想著,用力一招风刃招呼到张小华身前,包大同明白他的意思,也把自己的每招每式都做得大些,以求阵内的风气快点到达最佳。不然照这样下去,他也不太受得了,身上已经挨了五刀了,一边打还要一边躲己方的风刀,实在不爽啊!

    阵风的风声越来越大,渐渐让人感到站都站不稳了,阵内也更黑,大的风刀横切竖砍,还有无数小如树叶的小风刃夹杂在其中,尖啸著掠过,割得人身上全是细小的伤口,钻心的疼痛。几团巨大的、如龙捲风似的风涡也形成了,从阵角缓慢但又可怕的移动到阵中来。

    「包大同!」阮瞻叫了一声。

    包大同如蒙大赦,急忙舞动著血木剑护住身前,后背贴到阮瞻身边,而阮瞻一手继续打出猛烈的风刃,另一手从后腰处一摸,拿出个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向半空一拋,然后默念法咒!

    立即,那个小印在半空中停住,虽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却放射出了月白色光芒,把包大同和阮瞻罩在其中,风阵中凛冽得可怕的风就再也吹不到他们身上,而是沿光壁滑过。

    「银杏木的?」包大同一待安全,就抬头看著那个小印。

    「你知道?」阮瞻见风阵好好运转著,张氏兄妹左支右絀,已显弱态,紧绷的心裡有些放鬆,顺口答了一句。

    「当然啊。」包大同说,「银杏树因在夜间开花,人不得见,传说是有阴灵,所以讲究一点的符印都要用银杏木刻製,别说你这破灭印了。」

    阮瞻不语,这就是他想出的弥补之策。破灭印名為破灭,就是可以打碎一切结界。他们身处风幕阵中,如果打破结界就等於前功尽弃,所以他只发动这印的一半力量,让它伤不到阵法,然后在阵内自结一个结界,再祭出破灭印。

    这看来好像是自己要打破自己的结界,简直是白痴的行為,但实际上破灭印还有一个习性,就是当遇到同时来袭击结界的力量,他会先抗衡这种力量,然后再破结界。就好像一个好胜的孩子,只允许他打碎想打碎的东西,别人插手的话,他就会先和别人打上一架。

    现在阵内最大的力量就是风刀,而风刀是不断袭击在他们的结界上的,单凭他们自己结界的力量无法抵抗风刀的攻击,现在有了这发动了一半力量的破灭印帮忙拦住风刀,他们的结界就安然无恙了。关键在於时间和火候的把握,既不能让风刀伤了他们,在风阵撤掉的一瞬,破灭印也要同时撤掉才行!

    现在他们暂时安全了,他只需忍住身体的疲劳和身上的伤痛,支撑到这对妖童被风阵撕碎即可。

    「红玉,这边来!」张小华见大事不妙,呼叫妹妹来到自己身边,对著破灭印笼罩下的阮瞻冷笑。

    以為他会束手待毙吗?他还有最后一招呢!

    这麼想著,红玉和他產生了心灵共鸣,两个突然抱在一起。虽然是抱,可是却背靠著背,手臂变形扭曲著互相拉扯,看来相当诡异。而他们抱在一起后,胸部以下慢慢融為一体,只剩下头颈分离,好像双头鸟一样,在阮瞻和包大同目光裡,顺著风势旋转起来。

    他们越转越快,很快连面目都看不清了,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气涡。气涡巨大的离心力,使阵中其他的风涡遇到他们后不是上前绞碎,而是碰撞后躲开,其他满阵乱飞的风刀也无法袭击他们了。更糟糕的是,本来由於他们的灵力吸引,那些风满是寻著他们在阵裡移动的,现在目标即失,风涡开始乱窜,威胁到了阮瞻他们的结界。

    此时,如果加大破灭印的力量就会整个阵消失,如果不加大,不知道何时风涡就会寻到他们的所在,而后袭击过来,使他们形成作茧自缚之势。

    「哇,果然厉害,竟然会合体!」包大同一点也没有紧张之色,好像早有预料,因而胸有成竹,「可是他们没想到我们的阮大法师算无遗策啊!」

    阮瞻冷冷一笑。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低估对手,也从来不会以為自己能完全摸清对手的底细,所以他总留有后招。而他早就和万里说过,这对妖童虽然一直佔上风,可是却暴露了好多可以被利用的弱点。

    「万里。」他用传心术叫阵外的朋友,「该你出场了!」

    风幕阵如同铁桶阵,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但是裡面的人可以通过传心术和外面的人连络。这样,万里就可以做场外心理辅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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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2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六章 宝书

万里进不来,但是阮瞻和包大同双双对阵外的他施展传心术,告诉他阵内的情况,而包大同在听懂万里的心语后,再以自己的嘴说出他的意思。

    「兄妹同心,其利断金啊!」包大同闭著眼睛,连万里平时说话的语气都学了个十足十。

    他的功力不如阮瞻,而且和万里并没有生死相交的经歷,所以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和万里通心,不似阮瞻那样举重若轻。

    那团黑色漩涡冷哼一声,向一个巨大的风涡一撞,那风涡就向阮瞻他们的结界靠近了些。

    「可是,张小华,你真的那麼疼爱你的妹妹吗?」

    回答他们的仍然是冷哼和一下撞击,风涡又靠近了些。

    「假如是的话,?什麼你只顾著自己享受长大的感觉,享受吕妍的母爱,却从来不分给妹妹呢?」

    这次,黑色气涡窒了一下,张小华愤怒的声音从中传来,「你少来挑拨离间,红玉和我呆在一起三百年了,不是你这种人可以了解的。」

    「你错了,了解人心是我的工作,不客气的讲,我还做得相当不错。如果你真的顾惜这个妹妹,怎麼可能在自己弥补人生遗憾的时候,却让妹妹旁观?在你心目中,他不是妹妹,而是个伙伴吧?当你一找到自己更需要的,就会漠视她吧?刚才我看你和阿瞻斗法时,并不怎麼担心她的伤啊,她可是受伤了,為你而受的伤。你没看见吗?」

    「闭嘴!」张小华喊了一声。论法力,他有三百年,但论起斗嘴,他可远不如万里经验丰富。而在他喊叫的同时,他和张红玉合体形成的黑色气涡速度慢了下来,渐渐被阵内风涡带起的气流,又逼回到角落裡去。

    「红玉,别听他们的,他们想分化我们,然后个个击破。」他提升力量,维持著他的最后一招。

    张红玉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气涡转得又正常起来。

    「恐怕红玉小妹妹对哥哥也有意见吧?」包大同接著说,如果不是因為声音不像,几乎让人以為是万里在说话。别看他们两个平时争吵不休,关键时刻却配合得相当好。

    「不过红玉,对哥哥有意见是没关係的。每个人心裡都有不安,这没什麼羞耻的。就像我,我很怕再爱上一个女人却无力保护她,包大同--」包大同没想到万里会拿他们自己说事,不由得顿了顿。但还是復述下去,「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可是很怕达不到父亲的期望;阮瞻,他害怕接近一切温暖的东西,因為怕习惯了温暖就回不到冰冷中去;小夏,怕她所爱的男人会拒绝她。所以说,我们每个人都為了这种不安,努力忽视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不也是吗?因為哥哥指挥你,却从不考虑你的感受,你不是也怨吗?可是你怕他生气,所以不敢说出来。可是你?什麼不说呢?因為他过分自私,还是因為没有了他,你就什麼也没有了?」

    「我没那麼想。」这一次是张红玉说话了,可是她的声音如此怯懦,连自己也说服不了,何况张小华。

    张小华不禁有些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和红玉合体,就没有一丝胜算了,对於这个可怕的风幕阵,他已经有了害怕的感觉。

    「没有吗?当小童的身体不能承受两个魂魄时,你不怪哥哥把你赶走,让你东飘西荡,没有个安身之处吗?」

    「待在哥哥身边就是我的安身之处。」

    「那麼他喜欢别的女人你也不在意吗?」

    话音才落,那团勉强还在维持旋转的黑色气涡突然慢了下来,阮瞻和包大同的对面,已经能看出一个双头鸟似的黑影,不再是一团黑气了,身体虽然在一起,但两颗头却左右各一,并不看向对方。

    「如果你不在意,?什麼三番两次对付小夏?」包大同继续转述万里的话,「你心裡一定是怨的,只是你不说。就像哥哥把你赶出了小童的身体,你就不听他的劝告,硬在一个地方抓了很多小孩,却又不吃,只是把他们当作你的玩具。你是為了气哥哥,引起他的注意,还是很害怕以后会自己一个人,放几个孩子在身边就不那麼寂寞?还是这两种念头都有?」

    「没有。」张红玉还在反驳,可是除了这两个字,她什麼也说不出来。

    「你没告诉哥哥,你试图弄死小夏吧?」万里拋出重磅炸弹,张小华立即转头看向张红玉,似乎意外又生气,红玉却不说话。

    这是阮瞻和万里综合了所有情况研究出来的策略,因為他们发现这两个妖童已经心生离隙,有很多事互相都瞒著,所以,虽然以前不知道他们会合体,但还是準备了这齣心理离间计,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万里觉得儘管这对妖童的外貌只有五、六岁大,但心智及心理年龄已经足够成熟。他们缺乏母爱,在吕妍那裡得到补偿,所以吕妍能和他们在一起这麼多年而没事。但这种安全是暂时的,因為他们并不爱吕妍,他们不会不明白一个人类和他们长期待在一起会是什麼后果,大概活不过三十岁这从吕妍目前的身体状况就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极自私的索取,尤其张小华,他对相守了三百年的妹妹也是如此。

    他想要小夏,就是因為他想要一个成年女人的爱,这爱裡包括女人对男人的爱,还有母亲对儿子的爱。可惜他一直待在地下,并不明白这种爱不能掠夺。

    而从张红玉对小夏忌恨来看,明显是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憎恨。张红玉三百岁了,她或许并不像哥哥那样享受慢慢成长的快乐,她或许只想成為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不是永远只是个小孩子的身影。成熟女人撩人的身体、漂亮的外表对於她而言,就像个魔一样,如果她不夺取别人的身体,她就不可能拥有。

    对於性别意识,女孩总比男孩来得要早,要强烈。也许她是爱著哥哥的,却总是被忽略、被遗忘,所以她在内心深处也许是恨著那个只知道利用她,却从不真正爱她的哥哥!也许她会想,如果她有了真正女人的外貌,就会在哥哥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

所以她想把小夏作為她的躯壳,在哥哥喜欢的身体裡被哥哥喜欢著,应该是快乐的吧?

    「你想杀了小夏吗?」张小华问,「?什麼没有告诉我?」

    「她没告诉你的可多了。」这句是包大同自己加上的,万里并没有说。

    忽--

    一个风涡从他们身边刮过,锋利的风刀,在张小华的脸上割了一个很大的伤口,他痛叫一声。

    「我们先对敌吧!」张红玉咬牙道。

    虽然她和哥哥心裡有了隔阂,虽然今天被万里说了出来,但毕竟她还是爱他的,见他受伤,心疼不已。

    张小华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於是把自己的灵力全部集中在一起,接住了从红玉那端传来的熟悉的力量,拼命加快旋转的速度。渐渐的,黑色气涡再度形成,但是却没有刚才的速度和离心力了,仔细看来,总在中心有一道裂痕。

    无论是人是鬼都是一样的,心裡有了隔阂,如果不彻底解决,只是忽视他,就无法达到全心合一,在施法术时更是如此。

    「轮到我们了。」阮瞻看準那条虽然微小,但却可怕的裂缝,向半空中伸出了手。

    包大同心领神会,在阮瞻把破灭印收回的一剎那,立即一手持血木剑,另一手拿出一张符咒做好了準备,当耳边响起类似於打破玻璃的结界破碎声时,迅速和阮瞻交换了个位子,同时出手。

    阮瞻把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在手中的风刃上,完全把自身的安全交给了包大同。这种行為只有和最亲密的伙伴配合时才能做出,因為那意味著全身心的信任。

    两声如雷击般的声音同时响起,因為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中无法散去,所以餘音裊裊,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就见阮瞻的风刃悄无声息的罩在那团妖童形成的黑色气涡上,散开后又从四面八方猛力回击。瞬间,像四柄飞刀一样从四个方向扎入了气涡之中,在发出巨响后,气涡彻底分崩离析,变成了几块黑色残肢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风涡也正好袭到了阮瞻和包大同身边。為了阮瞻出手,他们已经同时撤掉了结界和破灭印,所以那风涡就直向他们的肉身绞了过来。

    包大同站在阮瞻身后,把手中的符咒之力加持到血木剑上,双手握住剑柄,置剑於身前,咬著牙不退一步,因為他身后就是阮瞻,他必须保护同伴。

    那风涡带著『呜呜』的低沉吼声,向他们不留情的捲了过来。却被红光暴涨的血木剑生生一劈两开,沿两人的身侧掠了过去,之后又合為一体,向前方继续卷去。风尾吹得两人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条条血丝,但还是堪堪避开了生死之危。

    而风一过去,阮瞻立即重又祭起破灭印和防护结界,现在就等著看那对无力逃避的妖童被这风刀绞得魂魄无存了。

    张小华躺在地上不动,明显受创严重,再也不能斗法,可是他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冷笑,「很好,破了我最后一招!阮瞻,我输给你不服,你使用了阴谋诡计,让我处处受制!可我还有一招杀手?,你不会全胜的,就让那些小孩给我陪葬吧!我倒霉,别人也不要想过好日子!」

    他发出一阵狂笑,地上的黑影伴随著这笑声蠕动著,随后就唸起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

    「怎麼?怕吗?」他得意地问,见阮瞻没有一丝挫败的神情,「你不在乎那些孩子吗?这不是你们这些卑鄙的活人可怜的善心吗?啊--」一个风刀割断了他的一隻手臂,而张红玉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损人不利己,临死还要找垫背的。」包大同接过话来,「你遭过的罪,难道还要别的孩子再遭一遍吗?怎麼那麼狠!可是你放心,你手裡握著那麼多无辜的魂魄,我们怎麼会不提防呢?」

    「哼,残裂幡不能收这些魂,他们太弱小,没有自保力,就算你的幡裡没有攻击力,他们也受不了!就算收了也会变成残魂的!」张小华又是得意又是痛恨地说。

    「残裂幡是用来提防你有帮手,至於那些弱小的魂魄,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你要走的每一步,我们都算过了。」

    看包大同说得篤定,张小华登时绝望了,大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包大同脸上现出怜悯之色,才嘆道,「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就没注意到我们的宝贝小夏一直没有出现吗?你就不想想她的幻像裡?什麼抱著个漆黑木盒吗?不怕告诉你,小夏其实一直就呆在她的幻像下面的一个洞裡,这样才能因為有她的气息混杂在其中,幻出的像才能骗倒你。而你们一进入风幕阵她就出来了,她抱著的盒子裡有一本宝书,可以把无辜的残魂都收进去,别说是弱一点的魂魄了。」

    阮瞻不说话,在一旁看著张小华和张红玉慢慢靠在一起,就像两个面对危险的小孩那样抱在一起发抖,心中略有不忍,但想起那些无辜的连魂魄也没有了的孩子又硬起了心肠。

    ?什麼??什麼总有人作出那麼十恶不赦的事,让他不得不面对悲惨的局面??什麼他们在作恶事前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心中不能保留哪怕一丝的善念呢?

    没错,残裂幡太强横,不能收弱魂,但龙大师那本古书的后半部无字的部分连残魂都能收,这些孩子的魂魄当然没有问题。

    龙大师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他的恩德还在,就连他收拾这两个妖童的阵法也是从书中所学。这样的能人、善人却因為感情的拖累而陷入灰飞湮灭的惨境,而他们最后打败妖童所用的招数也是从感情上离间他们,看来人的感情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了。

    所谓情深不寿。太爱一个人,无论是亲情爱、友情爱,还是爱情,都会令爱者活不长啊!

    「阿瞻!」一个声音出现在阮瞻的心头。

    阮瞻一凛,不禁四下观望,却哪裡有那个呼喊他的人的身影。是幻觉吧?那人已经死了,是他太想他,还是太恨他?或者是无法摆脱他??什麼会出现他声音的幻听?

    「阿瞻!」那声音再响起,近得好像就在阵外!

    那声音如同一把比风刀还要锋利的匕首刺在了阮瞻的心上,让他的心神陡然溃散,手中一个力道没有控制好,破灭印的力量就自然爆发,一下子把风幕阵打破了。

    风幕阵破,他们的保护结界还在。就在破灭印要打破这个小结界,并不可避免的会伤到他们自身时,一个高且瘦的身影突然出现,迅速伸手一指,破灭印的光芒登时熄灭,掉落到阮瞻的身前,同时那对妖童的残魂也被吸到那身影的手心之中!

    「伯父!」包大同和万里异口同声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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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2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七章 大恶之人

听到那一声『伯父』,小夏完全呆了。

    因为阵法被破,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小夏也看到了那位面貌清?的老者。包大同和万里见过阮瞻的父亲,可她却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她没有阴阳眼,但也能看出那不是真实的人,而是魂魄。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影子,在这样漆黑阴沉的夜里谁也不会有身影,也不是因为他飘飘荡荡的,事实上他稳稳地『站』在那里,更不是因为他面目狰狞,相反,他看来还有些慈祥。

    而且,虽然他没有阮瞻长得那么英俊,但五官中确实有相似的地方,特别是那挺直的鼻樑和紧抿的嘴唇。不明白阮瞻和万里这么多年来,?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这老人是阮瞻的亲生父亲,是因为老人的面部线条比阮瞻柔和许多,还是因为一开始就太过相信养父养子这种关係?

    知道这老人的出现是对阮瞻极大的打击,小夏连忙转过头去看身边的男人。果然,阮瞻几乎是僵直的站在那里,能感觉到他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死紧!

    握住他的手,感觉比冰还要凉,似乎连手指也不能弯了。小夏心疼的想要拥抱著他,可是她明白他应该有话要和留下这么多谜的父亲说,所以只是握了一下他的手,给了他支持的力量,然后又松开了。

    指尖传来的温暖,让阮瞻从震惊中甦醒。他向前挪了一步,见他的父亲还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也不说话,只是望著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懂的表情,脸是冷漠而面无表情的,可是眼光却在他身上流动。

    阮瞻张了张嘴,喉咙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遭拋弃的孩子,是父亲的养子,几天前他才知道拋弃他的人和冒充他恩人的人是同一个,而且这个人还在找到自己后不肯承认这天定的血缘!

    多少年了,父亲任他在人情冷暖中挣扎,从没指示过一点他的人生方向。在他假死后从没有给过唯一的儿子一点信息,而他真正死后也没有给过一个梦境,现在又出来干什么?

    他又走了一步,拼命想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响,好像他这前三十几年的酸楚全堵在喉咙里。除他之外,当场还有三个人,三个魂魄,却谁也不说话,只有无知的小虫在草丛中鸣叫。

    当--

    包大同手中的血木剑落在了地上。阮瞻一激凌,弯身捡起见向父亲一指,「把他们还给我!」他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但声音却如此冷酷,好像他指著的是毕生的敌人。

    小夏离阮瞻最近,看到他虽然身体绷得很直,可是手却在极微弱的颤抖,显然强抑著内心的波动,连忙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任何灵体碰到血木剑都会魂飞魄散,除非是剑的主人。血木剑已经由阮瞻的父亲传给了他,那么老人现在也不能再碰这柄亦正亦邪的剑了,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能够用在父子相对的时候!

    阮瞻甩脱小夏的手,由于用力过大,小夏摔倒在地上。他从来没有那么粗暴地对待过她,就算刚认识时,他对她像对陌生人,也没有这样过。而且,他竟然没有发现小夏摔倒,还是伸直著手臂,指向自己的父亲。

    包大同扶起小夏,才要说什么就被小夏拦住了。通过那么多事,他早已深深地了解了阮瞻,他的心无比的坚强也无比的脆弱,背叛于他而言是最重的伤害,而还有什么比亲生父亲的背叛更让他难以接受的?!

    「你走,把他们给我!」阮瞻冷著声音再说。

    「一个悔过的机会也不能有吗?」阮瞻的父亲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有力,感觉也是个个性坚毅的人。

    他的开口让小夏明显看出阮瞻的手臂软了一下,而后却伸的更直,「很多事,过了就不能再回头,永远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他父子二人都说著一语双关的话,而阮瞻父亲的左右两手还抓著那对在风幕阵中受创严重,已然奄奄一息的妖童,「他们已经无力为恶,以杀止杀并不是个好办法。」

    「去和那些连魂魄都被吃掉的枉死者说吧。」

    「你这孩子--太倔强了!」阮父长长嘆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刚极则断,你要记得,好多东西即使你先捨也不会后得,但是当捨则捨啊!」

    「感谢教诲,现在可以把他们给我了吗?」

    阮父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答非所问地道,「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田伯父!」万里见这父子二人越说越僵,连忙打圆场。他当然明白阮瞻那种坚决但又渴望的神态,期望可以在这父子二人间做个过渡,「您看,天快亮了,我们找个机会谈谈好吗?要不,就今天晚上?」

    阮父把眼光转到万里脸上,又看了看包大同,微笑著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慈祥之意,似乎是对这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陪伴著自己的儿子走过孤寂的生活充满感激。

    「不要叫我田伯父,那是我的假名,我本就姓阮,我改了别的,却让儿子继承了我的姓氏。」老人说,「大同的父亲是知道的,我本名阮天意。记著,你就是我阮家的儿孙。」最后一句是说给阮瞻的,说完又看了小夏一眼。

    那一眼,小夏差点落泪。她是个极敏感的性格,所以一下就明白了阮父的意思,那眼神里有著嘱託和感激,好像要她好好去爱阮瞻,让他快乐、幸福,不再孤零零的,而他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另外,还有一点怜悯。?什么要怜悯她呢?因为她爱了这样一个掩藏著内心冰冷的男人,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

    可是,父子之情是阮瞻心里结了三十年的死结,他老人家怎么能在出现不过几分鐘之后再度离开,不作一点解释和安慰?!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她怀中的黑漆木盒突然轻颤了起来,向前一看,就见不远处的地面突然涌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土里钻了出来,正是那些曾经被抓的孩子之一,接著是另一个。

「别愣著啊,孩子。」阮父提醒了一下发呆的小夏。

    小夏一惊,羞涩又尷尬的笑笑,连忙打开木盒。木盒里有一本龙大师留下来的古书,反面向上,一掀开封底就是白页。但随著这本书的翻开,那些小黑影都化为一团团极小的黑气,如棉絮一般飘向木盒,全数钻入了书中。张小华处心积虑想要用来要挟阮瞻的秘密武器,就这么被安全的收了回来。

    阮瞻轻蹙著眉,知道自己这一番设计没有一点逃过父亲的眼睛,那么父亲是什么意思??什么现在来救这一对妖童,难道这一切是他背后策划的?

    「不是我。」阮父好像知道阮瞻心中所想,直接回答他,「我的死也不是他们造成的,我只是偶然经过溪头店,旧疾復发,暴尸荒野而已。」他苦笑一下。

    偶然吗?这也太巧合了!

    阮瞻并不相信,事实上他对父亲第一次诈死也是疑惑在心,可是他不问。这是他从小就有的觉悟,假如父亲想要告诉他的,自会告诉他的,否则问也没有用!

    「那么,伯父,您?什么诈死?您一定有苦衷对不对?告诉我们,我们大家一起解决。而且这一次--」包大同代阮瞻问出心中的疑问。

    果然,阮父没有解释,只是笑笑说,「这一次我是真的死了。所以,我要走了,阴阳两隔,这样相见本就是违了天道,你们好自为之吧!」他说著转身就走。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不过三个是要挽留,只有阮瞻一个人重复著那句话,「你走,把他们给我!」

    他说得倔强,可是那个走字却说得无比艰难!

    阮父好似没听到,继续向前走,两手拖著两个小黑影,像扯著两块碎布一样。

    不知被什么催促著,四个人全追了上去。

    「站住!」阮瞻跑得最快,在相隔两米远的时候大喊一声,同时以血木剑指向父亲的背影。登时,血木剑红光大盛,像被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球包围一样,把方圆几米的地方全照亮了,同时因为剧烈抖动,发出了『嗡嗡』声。

    阮瞻和包大同几乎同时震惊得呆住了!

    血木剑是有灵性的宝物,如果遇到平凡善良的魂魄,只是略有红光罢了,遇到恶灵时闪现的红光就会比较大,魂体越是恶毒和凶邪,红光就会越盛。而自从阮瞻能够完全驾驭血木剑以来,这剑还没有一次出现过这么燿目的红光呢!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对妖童的阴邪吗?可是以前血木剑在对上这对妖童时也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父亲吗?不,不可能!这么大的光芒,证明剑所指的是大恶之人!

    大恶之人?他是吗?不,绝不可能!父亲可能拋弃他,也可能为了不知什么原因诈死,但他绝不是个坏人!

    阮瞻在今晚第三次呆在当地,不仅是他,包大同和万里也不能相信。

    阮父慢慢转过身来,「你一定要把这两个孩子逼入绝境吗?」

    「留下!」阮瞻几乎从喉咙中哽住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要留父亲还是那两个妖童。

    「若我不同意呢?」

    阮瞻不说话,只是把剑反手挡在身后,直向父亲衝过去,左手虚空画符,向下猛抓下去,同时叫了一声包大同的名字。

    包大同似有些为难,不过还是抄上了阮父的后路,双手用上五行禁法,但却闪开阮父,只对著那两个妖童动手。

    见他们的来势,阮父微微一笑,「两个小子,学得还不错。」语意欣慰,但动作不缓,身影随意变换著大小,只一缩就闪开了阮瞻和包大同的两面夹攻,向另一个方向退去。

    「伯父。」万里张开双手,拦住去路,「两父子有什么不好说呢。您也知道他那个脾气,不如您先把这两个妖孽留下,我保证先不处置他们,我们回头再说好不好?」

    「你也拦我?」阮父顿了一顿,「是啊,你也学会了火手印了,可以帮他了啊!」

    「伯父,慈悲多祸害!」万里苦劝,「他们执念已深,放了就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小子,让我试试你学得怎么样!」阮父不理万里的劝,直往前闯,万里没办法,只好使出半生不熟的火手印。

    「不错,正适合你的特异体质。」阮父赞了一句,「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造化--」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阮瞻和侧面的包大同又双双赶到。

    阮瞻看似下手不留情,但血木剑一直背在身后,生恐误伤。可阮父左躲右闪,让他和包大同、万里三人联手都无法匹敌,何况老人手中还提著两个黑影,不禁渐渐急躁起来。

    他在斗法时从不急躁,无论对手有多么强,无论局势多么不利,都冷静得可怕,此时却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越打越急。

    阮父暗中摇了摇头,突然加大了力量。一直,他只是在圈中左闪右避,这时施起法来,立即让三个人的身体都是一窒,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冰冻住。老人生前就不是凡人,法力自然更盛,就连阮瞻也受不了那种冷意,打了个寒战,脚步像凝在地上一样。

    趁这个时机,阮父衝出包围圈,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插不上手的小夏,施施然向黑楼后走去,眼见著身影越来越透明,就要消失了!

    假如他消失,那一对妖童也会跟著消失,那时候要想再找回来是根本办不到了。阮瞻情急之下,举起血木剑拋了出去。

    也许是下意识的,他算计的极准,血木剑刚好可以越过父亲的头顶,挡住他的去路,而他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选用了小范围的时空扭曲术,一下迫到父亲的身后。

    血木剑在空中时就感应到了下方的『大恶』,在阮父的头顶红光暴涨,就算阮父生前死后都能力强大,也不禁缩低了身子,躲避开红光的光晕,但此时阮瞻也到了。

    「你走,他们给我!」阮瞻执拗地第三次说出同样的话。

    阮父一回头,就见阮瞻的风刃也已挥出,只是控制著没让风刃回击,这一回合,儿子竟然佔了老子的上风。阮父一点也没有著恼,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好像在教自己的儿子学习术法一样。

    阮瞻只觉得心里和眼窝里都是一热,下面的招式没有使出来,只呆站著。

    「你啊,个性还是没变,将来你的逢三之难,可怎么办?!」阮父说著,这一刻,阮瞻竟然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爱怜的神色。那神色只有在他小时候,那个父亲施展夜风环的夜晚才见过。

    他无语,但就在此刻,一直如破布一样吊垂著的张小华突然窜出了阮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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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34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八章 牺牲

这一下变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阮瞻把全副心思全集中在了父亲身上,阮父又何尝不是全身心的注意著儿子,所以两大高手竟然让一个受创严重的残魂脱离了控制。

    乍逢变故,阮瞻第一个想到的是小夏,於是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挡到她身前。阮父则一手把张红玉固定在黑楼的残墙上,让她像画一样贴在上面,另一手画了一个波浪形的符咒,抓向了半空中的张小华。

    张小华逃跑的地方是黑楼的楼顶,不知道他?什麼会选择了那个方向,大家就只见到一条细细的黑气向楼顶猛窜,阮父的无形符咒抓到他时,他已经扒在了楼顶上。

    「下来。」阮父一声断喝。

    伴随著他的声音,张小华像断线的风箏一样掉落了下来!然而,窜上去的是一条黑影,掉落下来的却是两条。第二条黑影相当巨大,速度也快,带著呼呼的风声从天而降,在这种天色中,当大家看清那是一块楼沿上的巨大水泥块时,已经无力阻止它的掉落!

    那水泥块不是做的自由落体运动,而是在空中拐了个角度,有目的的砸向某处。生存的本能让每个人都下意识地躲避,阮瞻则紧紧护住小夏,但那水泥块却不是袭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伴随著张小华恶毒而又稚气的笑声,砸向了静静躺在废墟中的小童的肉身!

    原来!原来张小华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原来他不是要逃生,而是要在离开前毁掉最后一件东西,他没有享受过的幸福,也要剥夺了其他人的!假如小童的肉身毁坏,那麼就算他的先天魂魄还保留著,现在也没办法再重新活回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凉!

    「小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就在在场的四人一魂完全惊呆的时候,一个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乱石后窜了出来,扑倒在小童身边,同时有另一条黑影也如影随形地跳了出来,挥著双手拼命向小童的方向推去!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水泥块太巨大了,加之从楼顶跌落的速度,那力量简直是摧毁性的。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阮瞻本能的要保护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阮父则还在施法。等阮氏父子都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以各自的灵力推了那巨石一把,却无法阻止它砸到那个女人身上!

    --

    水泥块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四週尘土飞扬,各人眼前都是迷茫一片。待尘埃落定,眾人看到小童的肉身安然地躺在一边,巨大的水泥块下,只有一双女人的断脚露在外面,身体已经完全被砸在了底下。一条模模糊糊,好像随时会散的黑影飘在水泥旁边。

    「吕妍!」黑影悲伤的叫,正是张子新。

    「哈哈,妈妈,你不是一直思念你的老公吗?这下,我让你们团聚了,我这个儿子孝顺吧!」张小华已经和张红玉一样贴到了黑楼的外墙上,却还在欣赏自己製造的惨剧。

    阮父虽然脸色不变,但眼神中却满是愤怒,伸指一弹。立即,一道金光从他手指激出,把张小华的黑影劈成两半,任他痛苦的扭动,却叫不出声来。之后,他伸出另一隻手比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咒往回一拉,水泥下就有一条黑影钻了出来。

    小夏浑身发冷,不自觉地靠在阮瞻的身上,感觉他的身体充满无力感,显然对这个结局也非常无奈。

    「我死了吗?」吕妍的魂魄飘到张子新的身边,因為是新死,面孔也非常模糊。

    她看看丈夫,又回头看看那块巨石,最后看到了安然的小童,如释重负地嘆了口气,「还好,小童没事。」

    「可是你--」张子新没有说下去。

    吕妍明白丈夫的意思,但是没说话,只呜咽了一声,飘到小童的身边,爱怜地抚著孩子的脸孔,「他最近身体似乎好了些,明天是要看医生的,不能间断。你看他,真的会好起来的。」

    她细细的抚摩小童的全身,可是手掌总是会穿过孩子的身体,可她不死心,一再重复著这个动作,似乎多做几次就能感觉到一样,「小童最乖了,你要好好睡觉,不要怕,妈妈会陪你的。」说著,她再度试图把孩子抱起来,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只是徒劳地捞著。

    一点一点的水滴落到了地上,那不是她的泪,是天空终於落下了雨。

    「吕妍!」张子新凑近了些,却不知道要说什麼好。

    吕妍似乎没有注意到丈夫,只转过身,看看离她最近的包大同,「包法师,麻烦你把小童抱起来好吗?他身子弱,不能躺在地上,你看,还有那麼多石头,多磕得慌啊!」

    包大同在一边看得心裡酸涩,长嘆了一声,走过去抱起小童对吕妍说,「我和你说过,乖乖待在酒吧裡,不要乱跑。」

    「对不起,包法师。」吕妍虽然回答著包大同,眼睛却看著小童,「不过我不后悔来这裡,否则就救不了他了。」她说著又去抚孩子的头,可是包大同身上带著符咒,她一抚之下碰到了包大同的手臂,立即被符咒上的黄光弹出很远,落在万里脚边。

    万里想去扶她,可是却让阮瞻拦住了。万里天生神鬼不侵,多少凶灵都靠近不了他,吕妍受不住他的接触。

    「现在--怎麼办?」包大同抱著孩子,感觉著吕妍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著他,心裡一点主意也没有。可是以目前这种情况,阮瞻和万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的错。」阮瞻的父亲摇了摇头,声音中又是歉疚又是痛悔,「万里说得对,果然慈悲多祸害!」

    「别这样说,伯父,你也是想让他们在万劫不復之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万里不忍看阮父的自责,劝解著。可是,对於吕妍一家的惨况,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所以在说了一句后,又不知说什麼好了。

「可惜我想给他们机会,却害了别人。」阮父长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很多年前,他做错过一件事,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今天他又错了一次,看样子还是无法挽回。总以為,自己可以控制的,可有的时候,老天总是给了人类最无法承受的意外。

    想到这裡,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看著这个从出生就註定要背负很多沉痛的孩子。见他强自坚强和镇定的站在那裡,静默著,左手有意无意的把那个姓岳的女孩护在身边。知道这麼多年了,他还是没变,遇到难解之事,总是习惯於逼迫自己。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可这是何苦?但,这不也是他最想要儿子所拥有的特质吗?

    他诈死十几年了,虽然很想念这个唯一的儿子,但是却一直忍耐著不去看他,辟谷修炼於地下。只是后来这孩子不出所料的发现了他诈死的秘密,他才再度入世,想偷偷看一眼儿子就离开,去办自己必须完成的那件事。可惜因為自身无法控制的原因而被迫放弃肉身,洩漏了他们是亲生父子的真相。

    本来他很矛盾,曾经想过让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要被发现!

    可是事已至此,他决定见儿子一面,反正无论如何,将来还是要面对。但在见面之前,他想看看他是如何摆平这件事的。

    他知道,阿瞻的自我封印已经解开,也知道他的道术精进了许多,毕竟自己的师父司马南都折在了阿瞻的手下,对於这一点。他又心痛又骄傲。而在这件事上,他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不仅勇猛,还很有智计,对整件事情的计画几乎是算无遗策。

    儿子这样厉害,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阿瞻把每一步都考虑到了,包括吕妍和张子新夫妇在内。在进行这场布局良好的决斗前,他利用万里的关係,找了几个相关部门的政府公务人员,以吕妍的店有问题為由,在当天下午调开了她,在确定没有妖童盯稍后,把她安排在了酒吧,让她和那个在包大同盒子裡聚魂休养的丈夫见面,盯嘱他们不要出去。

    只是阿瞻、包大同和万里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做过父母,不明白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多麼不顾一切,这无关理智和选择,只是一种强烈的本能,所以才有了吕妍和张子新偷偷跑来这一幕。

    可是,这是天意吗?假如他们不来,那个从出生就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孩子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这是他的错!?什麼他总是希望那些可怕的灵魂应该再有一次机会?在这一点上,他突然很钦佩自己那个在战斗时冷酷得没有一丝怜悯的儿子!

    一抬眼,见自己的儿子动了动,轻轻挣脱开小夏的倚靠,提著血木剑来到黑楼的外墙边,一指张小华,「不该给你个痛快的,可惜我要帮吕小姐积一点阴德,所以,给你一秒鐘,再看看那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一家人!」

    这个时候,面对著血木剑上刺目的红光,任张小华再强横也不禁害怕起来。

    「假如我五岁那年直接死了就好了。」他哆嗦著,知道再无幸理,说什麼也无法打动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谁说活著一定就好。」他想躲,可是被定在墙上躲不开,只是惊恐地看著那柄剑,一瞬间竟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那麼执著於要得到的东西,就还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现在呢?恐怕--

    他没有机会再多想了,血木剑轻轻在墙体上掠过,他早被阮父劈成两半的身体,其中的一半亲眼看著另一半化為飞?消失不见,而剩下的一半连感觉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在最后的一点意念中想著,或许,给别人留一点路,就是给自己留一点路,断绝别人的生机何尝不是同时断绝自己的?!

    「你呢?」冷酷的眼神,可怕的剑尖,指向了一直不出声的张红玉。

    张红玉惨然一笑,「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哥哥说得对,假如三百年前就死了,他们就会转世重生,好过现在魂魄无存。可是她和他相守了三百年了,没有了他,重生的机会也没有意义。

    阮瞻的剑窒了一窒,在张红玉的坦然求死面前,他有了一丝犹豫,而张红玉绝望的眼神,他身后那位吕妍的惨境,还有他亲生父亲犯下的错误,他都必须解决。

    有一句话说得真好啊,善也会促成恶!

    手起剑落,墙上一点黑影也没有了,就好像一切只是个噩梦,但噩梦造成的恶果还在那!

    「仇,已经报了。现在要解决你们的事。」阮瞻转过身去,看著那缕魂魄,强逼自己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吕妍,你已经死了,為了你自己的孩子,想必你死而无憾。虽然你心中不捨,可是你徘徊不去,对小童没有帮助,何去何从,看你自己。」

    吕妍哭了起来,虽然无泪,但哀痛不已。难道自己这一生都要面对不能两全的局面吗?当她保有孩子时,却失去了丈夫,现在能和丈夫在一起了,却要离开自己的孩子!

    她走近包大同,包大同伸直了手臂,让她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而不必被自己的法力伤到。她细细的、一寸一寸看著孩子的全身,想起才生下他时,一尺多长的小东西,如今也能长成那麼大,眉目间依稀有著自己和丈夫两人的影子。

    他那麼弱,让她曾经一直担心他会夭折,如今一点一滴的拉扯他长到五岁,却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吗?看不到他上学,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看不到他娶妻生子,看不到孩子这一生中一切的一切!而孩子呢?却要没有父母,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生病时没人照顾、刮风下雨时没人惦记、伤心时没人安慰,在疲惫中回家,连个守候的人也没有!

    她不想走!她捨不得!可是,她没有办法!

    「包法师,求你想想办法!把我放在你的小盒子裡也好,只要让我看著他长大。求你了,他那麼弱,好不容易活过来,不能没有人照顾的。求你!」锥心泣血,一字一句,她多麼希望能有一丝机会。?了这个机会,她愿意放弃一切,哪怕灰飞?灭也没有关係!

    「阿瞻!」包大同看著阮瞻,万分不忍,如果可能,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帮助这个可怜又善良的女人,可惜他没有办法。

    阮瞻暗嘆口气。恶人,还是由他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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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3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九章 嘱咐

「你要知道,天道自分阴阳是有道理的。」阮瞻慢慢的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看似十分无情,「任何违背自然的事,到最后都会受到惩罚。一时的不捨会带来永久的祸患,这样,你也要留下来吗?」

    吕妍瑟缩了一下,内心的矛盾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阮先生,她--是个母亲,请你原谅她,她只是--捨不下。」张子新艰难地解释,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他被那两个妖童害死,然后被他们的妖法控制著带他们来到这城市,他每天都能感受到吕妍的悲苦和伤心,还亲眼看著那对妖童不怀好意地等在吕妍身边,当孩子一出世就抢佔了那个鲜活的小生命的身体。

    那原本是他的骨肉啊!小童应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生活,慢慢成為他的样子,孩子是他唯一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可是那对妖童不但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他的家人。

    他恨,可是他知道那对妖童法力有多麼高深,他没有办法救出妻与子,只能躲藏起来,等待有人可以帮他,等待能够带走他们的一天!他见过那对妖童是如何吃掉其他孩子的魂魄的,很怕他们也会这样对待吕妍和小童,所以每天都在担心受怕和痛悔焦虑中度过,忍耐著看自己儿子的身体裡藏著那麼可怕的灵魂,看著他们叫著毫不知情的吕妍『妈妈』,而吕妍还对他们百般疼爱。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明白,那对妖童之所以不吃掉小童本身的灵魂,是因為小童的魂是这具肉身的主人,所以只能囚禁却不能消灭,否则肉身也保不住,妖童的寄生体也就没了!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明白吕妍和孩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安然地待在他们身边,藏得小心翼翼,从没让那对妖童发现过一次。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因為小童的身体不能再负荷两个魂魄。不,应该说是三个魂魄,这对妖童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女童被迫离开。於是她使用妖法来拐带其他孩子,在这个城市裡闹得天翻地覆,引来了包大同的关注,他暗中跟踪过包大同几次,欣喜地发现能够帮他的人终於出现了!

    於是,他屡次以半梦半醒的暗示来让吕妍找包大同帮忙。慢慢的,卷进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包括这个能让魂体丧胆的阮瞻也牵扯了进来。

    他多麼开心啊,以為可以找回自己的妻子儿子,然后向吕妍说明一切,这样走得也能安心,他甚至不惜以牺牲自己挽救岳小夏来换取这三个不凡的男人对自己一家人的帮助,可没想到最后会连累得吕妍也搭上了一条命啊!现在,小童要怎麼办呢?

    「你要明白,这孩子自生下来就遭受了绝无仅有的伤害。」阮瞻继续说,「他的肉身不仅极其脆弱,魂魄更是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什麼意思?」吕妍大惊,整个身影都淡了下来,透明得几乎消散。阮父见状连忙施法定住她的魂魄,他本身也是非人类,法力又高,自然比所有人都对吕妍更有帮助。

    「意思是我们要救小童会费一番很大的力气,而且不一定能成。而你如果再搅进来,他就绝无幸理!」

    听到这裡,万里连忙向阮瞻使了个眼色,觉得他说得太直接生硬了,接过话来,「是这样的,吕小姐,你也知道,小童的肉身从生下来就不能灵肉合一,再加上那两个妖童一直佔据他的躯壳,所以他的身体很弱。而去世的人是属阴的,女人更是极阴之体,你这样接近小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他的魂魄一直没有自主意识,五年来都是处於婴儿状态的。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谁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什麼样的--」万里说不下去了。

    「就是说,他有对正常的父母比较好。」张子新接过话来,语意悵然,「我们留下只能妨碍他将来正常的生活,不如放手,让他有机会寻找更好的人生定位。假如他有幸被一对好人收养,说不定这一生都会过得很快乐。我说得对吗,万医生?」

    面对著吕妍的绝望和张子新的凄然,万里又怎麼回答得出这一个『是』字?!

    「明白了。」张子新点点头,然后面对吕妍,「小妍,我们离开吧,反正魂魄还可以在阳间停留几天,你就好好看看他,然后--走吧!」

    吕妍泣不成声,只是一味的摇头。

    「小妍,我明白,你不能放下孩子。可实际上,这五年来你疼的、爱的一直是那个祸害,我们的孩子好像一直没有完全出生一样。」张子新也很痛苦,毕竟母子连心,父子天性,不管是不是相处很久,那种因血缘而生的感情是天生的、自然的、割不断的,「父母爱孩子,总是要為他著想,要?他好,只要他将来能活得幸福,小妍--你放手吧!」

    张子新说著也向小童的肉身看去,心裡像被人生生割下一块似的那麼难受。

    原来还是没有父子缘啊,还是不能抱著他听他叫爸爸。这是他招惹来的罪孽,可是却让吕妍和他一起承担了,他不仅亏欠了儿子,对吕妍,他又如何弥补!

    吕妍犹豫著。她明白丈夫说得都对,可就是拗不过自己的心,理智无法战胜情感。?孩子好?她当然明白,但那不是说决断就能决断的。

    看著他们的两难,阮瞻心下也是一片惻然,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爱自己吗?如果爱他,?什麼会那麼对待他?如果不爱,又?什麼会在这次相见中,会觉得父亲的目光如此慈爱,让他的心酸涩得只想听他解释。难道--也是发生了什麼事,父亲以為这麼对待他是正确的选择?!这可能吗?

    想到这裡,阮瞻忍不住回头看看父亲。见他缩在一角,痛悔地看著吕妍,根本没看自己一眼,不禁嘲笑自己太过天真了。天底下的狠毒的父母也不是没有,父亲那麼高的法力,能有什麼不能对人言的苦衷?一定是因為他修的是那种不能娶妻生子的道,但却无意犯戒而有了他,所以就不认,怕毁了他的清誉罢了。

「小童--怎麼办?」半响,吕妍才讲出这麼一句话。

    「放心,我们会帮他。」万里说,神情认真到让吕妍和张子新都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我们会救治他的魂魄,然后為他找到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让他平安成长。等他长大成人,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怎样為了他而不得不--放弃他!」

    「真的--可以吗?」吕妍再问。

    「相信他们吧!」阮父突然插嘴,「这几个孩子,说到就会做到。按常理,你还有五期,在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著孩子吧!之后阴阳相隔,於己於人不利,不见也罢。听我一句劝,你这样已是非分,不要因一时不捨而误了孩子!」

    他这话中有著无奈的慈悲,还有些一语双关,让每个听到这番话的人都在心裡繫下了一个结,不知道要如何解开,而他说完这句话却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没身入墙,之后就不见了,和来时一样突然。整个黑楼内就听到他『踢噠踢噠』的脚步声,让万里想起了小时候他给小镇带来一方安寧的事情。

    「阿瞻,你快追啊,你不想解开你心中的疑问吗?」包大同见阮瞻不动,急得叫了一声。

    阮瞻摇摇头。

    已经追不上了,他太瞭解父亲的法力了。父亲存心要走,要把这个谜保守下去,怎麼会让他追得上呢!他拼了命去追,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再说,假如他想解谜,他自己也能做到,并不需要别人直接告诉他答案!

    他有种感觉,他们父子还有相见时。可是他感觉不出,那是在他逢三之难前,还是逢三之难后。

    轰隆--

    沉闷许久的天空响起了响亮的雷声,已经下了一阵的毛毛细雨片刻变成倾盆,直洒到站在这片拆迁区的几个人上。

    小夏凝望著阮瞻的侧脸,见他虽然不说话,却盯著父亲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水痕,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童的魂伤得极為厉害,几乎像个死物,任道法正宗的包大同和天赋异秉的阮瞻同时施法也无法挽救。

    「怎麼办?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吕妍一直哀哭,「把我的魂拿去,救他!救他!」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待在酒吧楼上包大同的房间,阮瞻改变了一些阵法,让吕妍和张子新可以安然无恙的在这裡停留。

    「你先别急,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小夏劝了一句,嘴裡虽然这麼说,可眼睛却担忧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小童,除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外,其他人都围床而站。吕妍和张子新站在一侧,她和万里站在一侧,包大同坐在床上以手掌按住小童的头顶,阮瞻则站在床尾,双手各伸两指直抵小童的脚心。

    但见包大同满头大汗,而阮瞻则脸色苍白得似没有血色一样,如果不是他的意志极其坚强,似乎都站不住了。小夏知道他自从?包大同疗伤以来,身体就在一直没有恢復的情况下强撑,不仅没有一点休整的时间,还要绞尽脑汁地设计诱敌的计画,最后还要直接参与连番恶斗,更不用说因為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和遇到父亲后所遭受的心理打击了。现在他彷彿一座摇摇欲坠的楼一样,好像随时会倒塌,却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如恒的状态,让小夏看来很心疼!

    她知道他有多累,也知道他心裡有多麼难受!

    她向阮瞻蹭了几步,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感觉他抖了一下,反手握了她的手一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缠绵流连,然后又放开了。

    「你还有建设吗?」他对包大同说,后者正看著他。

    「你来一下。」包大同双眼亮晶晶的,从床上跳下来,安慰地看了一眼吕妍,拉著阮瞻到小夏的房间去。

    「什麼事这麼神秘?」阮瞻皱了皱眉头。

    「你也知道,我们刚才探测小童的先天之魂的时候,他的魂已经被压制得没有一丝灵气了,和死物没有区别,以前有那对妖童牵扯著还好,现在他的魂--在慢慢死去,或者说已经半死了。」

    「怎麼办呢?」

    「别说我们这点法力,就算是我老爹和你老--和伯父联手,也救不了小童的,他的魂一死,肉身也保不住!」

    「除非--」阮瞻知道包大同的话肯定有下文,引导他往下说。

    「除非--找来段锦。」包大同眼神闪闪,显然為自己想的主意感到得意,但又怕阮瞻不同意,有些担心。

    「段锦?」阮瞻是有些意外。

    「是啊,自从当年那件事后,你们一直没见过她,可是我却经常会被我老爹派去看她自修的进境,现在她已经可以白天出没了,只要没有很强烈的日光,而且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你知道,她生前就是有道术的人,后来苦修了那麼多年,非常不同凡响。」

    「说重点。」阮瞻催促。他在斗关正时还在那蔓的山林中和段锦合作过,不过好像包大同并不知道。

    「段锦之所以成魂后还苦修就是為了她自己的孩子。虽然慈母多败儿,她的孩子终於成了个祸害,可是她对养育鬼童这件事上是很有心得的。小童虽然和她的孩子的情况不一样,可是也颇多相同之处,我想她大概会比我们有把握救回小童。你说呢?」

    阮瞻沉吟了片刻,「可是以小童的状况而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全恢復的,那样就需要长期和段锦待在一起,那样也没问题吗?」

    「所以我刚才说段锦现在可以白天出没,就是说她在世人眼中的形体虽然还是幻化而成,但她的阴气已经很少了。而且,她一直住在深山裡,借天地的灵气也方便,对小童的恢復是很有利的。」包大同嘆了口气,「段锦一直想挽回自己儿子的残魂,哪怕是一丝也好,可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这方面她真是太痴了,或许你我都不是母亲,永远也不能够了解。」

    「你是想--段锦失子,而小童将会失去父母,如果把小童托付给段锦,就会一举两得。」阮瞻了然的看著包大同,「而且她待在深山裡,小童如果一开始就那样生活,也不会觉得害怕,甚至,小童因為受损严重,可以随段锦修炼,不仅能捡回小命,还有另外的奇遇也说不定,是吗?」

    「这样不好吗?」

    「好,你去找段锦,我来和张子新夫妇谈!」阮瞻斩钉截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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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4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章 重拾记忆

开始,张子新和吕妍并不同意把小童交给段锦,无论段锦法力有多么高,她毕竟也不是正常的人类,不能给小童正常孩子的生活,而他们夫妇想给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确定孩子可以平安顺利的一生走下去,他们才能安心的离开。

    可是当得知除了段锦没有人能够让小童保住性命,并且小童的恢復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后,他们也只能同意,但提出要先和段锦见上一面。

    其他人很理解他们的心态,他们就好像要被迫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人抚养的父母,恨不能把孩子今后人生的每一步都安排好。可这在阮瞻眼里看来却分外刺目,他突然想起自己,想起父亲当年把他送给那对胆小的养父母时,有没有这样担心和不捨过?父亲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异能的,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在世人眼中被看作妖怪吗?现在回忆起来,就算父亲『收养』自己后,也没有为他的异能而多关怀过他,更没有解释安慰过他。?什么?父亲?什么那么对待他?自己生而就有的异能真的是天生的吗?是遗传?是安排?还是他格外受上天『眷顾』,本就是个怪胎?

    「你们是要单独见面还是要我们在场?」包大同的声音拉回了阮瞻的心思。

    「我们想单独谈谈,可以吗?」张子新说。

    「当然可以。那我出去接一下段锦,阿瞻这个防护阵虽然撤了部分禁制,但并没有完全撤消,没有人带著,段锦是进不来的。」包大同说著站起身向楼下看了一眼,就见街角站了一个女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不施粉黛,但美得惊人,裊裊婷婷,不是段锦又是谁?

    相对于对张子新夫妇的劝说和解释,他连络段锦时容易多了。因为怕段锦在修炼中会产生心魔,他老爹亲自在她的魂魄上设下了可以控制的禁制,所以他就可以在入定时利用咒法和段锦直接对话。

    他没猜错,段锦完全没有拒绝他的提议。首先,既然是修炼,她不会见死不救,肯定是会尽最大力量挽救小童的,其次,她太孤寂了,一个孩子可以转移她的母爱,这对她有相当的吸引力,所以虽然她还是表现得很平静,但从她那么快就来到这里来看,她的心也是迫切的。

    他向段锦挥挥手,然后就下楼去带她上来。下面的事,就要小童的父母们自己来谈了,他只能期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段锦和张子新夫妇足足谈了三天,才彻底解决了这件事。阮瞻等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做了父母的人,不明白一个小孩子的事竟然有那么多事好谈。好在这件事的解决还算圆满,段锦对小童的喜爱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所以当她带走小童一家时,大家的心里都鬆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治好,并好好带大。」临走时她说,「说不定十几年后,他会来这里读大学,也会成为能够斩妖除魔的人。」她意有所指的说,让阮瞻等人想起了山林中那次要命的旅行,那个带走了许多无辜同学的生命,也让她失去儿子的旅行。

    她的开口让阮瞻他们也很意外。基本上,她是不和他们说话的,虽然也帮助过他们,虽然和包大同会常见面,但她表现出的态度明确在说:她知错了,但是她还是恨那些让她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人!

    可是,现在她说话了。或者可以说,她终于放开了怀抱,清除了最后一点憎恨。她原谅了他们,毕竟他们虽然让她失去了儿子,现在又给了她一个。这个儿子,虽然多病多灾,但是却如一张白纸一样纯洁,她可以重新教育他,不再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们只是去看看小童将来要慢慢长大的地方,到了时间就会走的,不会做无意义的逗留,相信我们。」张子新也再三保证。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说的呢?几个人又联手过了一关,和往常一样,有些开心也有些失落感,尤其在这件事中,把阮瞻的身世扯了出来。

    「都走了,你什么时候走?」这件事过去三天后,万里问包大同。

    他明知道包大同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反而在酒吧中越来越如鱼得水,不仅『业务』繁忙,人缘也绝佳,甚至有了些喧宾夺主之势。

    「我还事业无成呢,怎么会离开『表哥』?」包大同没半点真诚地说,还是一贯的没皮没脸。忙里偷閒的和万里坐在角落,看阮瞻掛著他那颠倒眾生但又疏离冷漠的微笑忙碌著,从容的应对著各色客人。

    「他什么时候也能像段锦那样放开怀抱就好了。」包大同微嘆了口气。

    「这件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只有小夏才可以。」万里啜了口酒,「可是他的逢三之难--那是他过不去的坎。」

    「难怪他,他那么爱小夏,怎么忍心让她难过。不顾一切当然容易,可是心里有牵掛,又怎么能放得开呢?如果是我--」

    包大同还没有说完,万里突然『咦』了一声,想起一件事来,「不对,我才想起来,阿瞻的逢三之难只告诉过我,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早知道似的,一点也不惊讶?」

    「才发现吗?真是迟钝!就这还当心理医生哪!」包大同逮到机会挖苦万里,有些兴奋,「还说我是神棍,你哩?我顶多是骗钱但是还可以给顾客心安。你却是全无医学素养,却还给人治病,简直是误人子弟,呃不,应该是庸医杀人,怪不得人家都说庸医是另类职业杀手呢!」

    「我才说一句,招你那么多出来。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早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包大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不然你以为我真是打拼事业来的吗?人生就应该简简单单、自自然然,为了点身外物争来抢去,多么失我道之精随?再说,那多么累!」

万里恍然大悟!

    他原就不相信包大同是?了开展一番『事业』才来的,不过他没想到包大同是为了帮助阮瞻才来,还以为他是入世歷练,或者是小道士思凡。就没想到的是,包大同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你怎么会知道?」

    「我偷听来的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阮伯父经常来找我爹谈天说地,而我特别喜欢偷听。有一次阮伯父说起这个逢三之难,虽说他觉得阿瞻是避不开这一劫的,但他希望我老爹能帮阿瞻保住小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总要做一下尝试。所以我总觉得阿瞻和阮伯父之间一定有很深的误会,或者伯父有很大的苦衷。其实伯父是极疼爱他这个儿子的,看过张子新夫妇对小童我就更坚信了这一点,当年阮伯父和我老爹说起阿瞻的事时,种种表现和张子新夫妇是一样的。」

    「所以你就私自跑来了?」

    「不是私自,是御准。」包大同搔搔头,「当年我还小,虽然听到了『逢三之难』四个字,但其中的意思却什么也不知道。又因为是偷听来的,也不敢问,后来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法术,慢慢就淡忘了。前些日子我老爹说要去云游,才细细告诉我这件事,并让我来帮阿瞻。我这才知道我偷听的事,原来我老爹和阮伯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那要怎么帮?包大叔有妙计吗?」万里忙问。

    听到这里,万里还以为大智若愚的包大叔有什么绝佳的解决办法,不禁万分惊喜。哪知道包大同摇了摇头,「这是阿瞻命定的,阮伯父推算过,阿瞻是根本逃不掉的,不过是想尽人事罢了。我老爹也反覆推算过无数遍,阿瞻这一年的命运线被极重的黑气笼罩,应无幸理。我来,是要看咱们能不能创造奇蹟,硬把阿瞻的命盘拧过来。我老爹不乐观,只是想兑现对老友的诺言,但我倒是觉得可有一为,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我想,阿瞻能经过那么多以弱胜强之战,这次也不是全无机会。不是有一句话吗--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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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44 PM |只看该作者
万里呆了一呆,因为希望而刚升起的心又沉了下来。但转念又一想,包大同说得也对,不管命运如何,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就算阿瞻,表面上安静的面对这一切,真到了关键时刻,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抗争到天翻地覆。

    弱者接受命运,勇者挑战命运,强者战胜命运!

    「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小夏知道。」包大同继续说,「没必要让她生活得很沉重,我就羡慕她那个不容易消沉的个性,任何挫折都不会让她沮丧多久,真是好性格。」

    「这还用你说吗?」万里看了一眼大门,一种不安佔据了他全部心思。

    小夏终于恢復了正常上班,幸好那个极其放纵她的潘主任原谅了她的不务正业。或者,这位强势的主任大人因为小夏从普法工作以来就身体不好,会以为是自己派她去边远地区造成的,所以有弥补心理也说不定,否则以小夏这种工作业绩和考勤状况,能留下来真是奇蹟。

    潘主任一定不知道,小夏的身体底子很好,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劳累和伤病就脆弱那么久,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内心强烈反抗著阿瞻要洗去她记忆的行为而造成的。

    最近她时常有些恍惚,会偷偷注视阿瞻好久,若有所思的样子,试探她,她又不肯说,好像记忆模糊了一样。甚至昨天他们一起看的那个好莱坞老片『鸳梦重温』时,看到里面的失忆情节,她突然头疼得像快死了一样,然后莫名其妙地痛哭不止。

    他很怕她记起那段曾经消失的往事,不是他自私的要得到她,事实上,自从知道了阿瞻身世的秘密,他已经决定放弃追求小夏,因为阿瞻在感情上贫困得一无所有,小夏是他唯一的爱和希望,也是他努力抗争命运的理由。做为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忍心横插一杠子?!

    不是他不爱她了,他还是爱,或者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爱,但一句电影台词说的好,他寧愿要两个开心的朋友,也不要一个伤心的女人。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小夏想起那一切,她会恨阮瞻,他们的情路就会更多坎坷。可是,他有相当不好的预感,那记忆对小夏而言太强烈,阿瞻又是在意乱情迷之下施的法,最近还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两人如此接近,这都会刺激记忆恢復。

    想到这里,万里又一次抬头看看门边。她早就应该下班了,?什么还不回来?他只要每天看看她就好,还要祈祷她不要想起任何事情!

    门终于开了,小夏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看来还是那么清秀可爱,娇柔的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保护慾望,同时又坚强到令人心疼。只是,?什么她今天的脸色如此苍白和不安?

    万里站起来,想迎上去。却见小夏逕直跑到吧台边上,和阮瞻说了些什么,然后转头对他勉强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就上楼了。阮瞻看来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尾随上楼。

    完了,她要想起来了!万里心下一凉,想拦住阮瞻,但还是没有出声。该来的,总是会来!

    而楼上,阮瞻一直跟小夏来到房间里。妖童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小夏还是不肯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怎么了?」看她白著脸,眼神很乱,一缕汗湿的髮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阮瞻心中怜意大盛。

    小夏不说话,只是看著阮瞻,让他渐渐地有些发毛。

    「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他忍不住抚抚她的脸,「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你以前好像很讨厌我来找你。」小夏慢慢说著,好似梦囈,「怎么后来就成了--朋友?」

    「小夏--」

    「你低一点头,我有话要说。」小夏勾勾食指。

    阮瞻很纳闷,也有些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低下了头。

小夏走近了阮瞻,近到只要稍动,两人就会贴在一起,眼睛有些惊恐地望著他,「我要做个实验,证明那件我一直在梦中梦到的事情是真的。」她说,然后不等阮瞻反应,突然啄吻了他的嘴唇一下。

    阮瞻完全呆住了,弯著身子僵在当地,看小夏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然后第二次吻上他。

    这一次,她的嘴唇长久的停留在他的上面,长到让他丧失了理智,长到他脑海中一阵迷糊,长到让他心中辛苦筑起的所有防御提全部崩塌,随著内心巨大的渴望追逐著反客为主,把她猛抱在怀里热吻。

    他多么爱她!可是却要压抑著这种他最渴望的感情,每天见她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触碰她!

    他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沉迷于这久违的吻中,陶醉于她的柔软和甜蜜,可是却突然觉得嘴唇一疼,然后猛地被推开了!

    「你吻过我,就在洪清镇的新镇里。」她的唇边沾著他的血跡,脸上夹杂著无尽的愤怒和伤心,「可是你强行消去了我的记忆!你有什么权利?你不是答应过我,你的那个了不起的法术绝不会对我用的,你答应过的!」

    一瞬间,他明白她恢復了记忆,但她激烈的反应和脸上的神情吓坏了他,「你听我说,小夏--」他试图拉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可是她却拼命向后退去,和他保持著距离!

    「你有什么权利,那是我的记忆,那是我的过去,你凭什么?!」小夏几乎是尖叫著,脸上热泪横流。

    从洪清镇上回来,她就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事一直刺痛著她,每次见到阮瞻她的内心都会混乱酸涩,她曾经以为那是她的暗恋造成的,但每当他和她无意间的皮肤接触都让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这几天,她的脑海中被人关掉的门突然透出了一点光亮!

    而这个吻,证明了一切,证明了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吻就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让记忆像潮水一样突然涌到她的心里,摧毁得她内心的温柔点滴不剩!

    「不是你想的那样!」阮瞻进一步打算安抚已经激动得丧失理智的小夏,可小夏不听。

    「我只问你有什么权利对我这么做!」她没有退路了,后背抵著墙,「就算你多么讨厌我,多么后悔曾经吻过我,多么想甩掉我这个女人,你直说好了,?什么那么对我?我不会误会,我会离得你远远的,让你继续纵横花丛!就算我和我对你的爱在你心里有多么一钱不值,你有必要悔恨到非要我忘记一切吗?我就那么让你感到无法面对吗?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吻而缠住你不放吗?不管你当时是因为游戏心理还是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我不会怪你,因为是我自己[词语过滤=#355#20091012],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但是你没有权力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没有权力把我玩弄于你的股掌之间。要我滚远点就明说,我马上就滚到你永远也见不到的地方去!?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你恐怕在暗中笑话吧。又一个拜倒在你脚下的白痴女人,竟然还奢望得到你的爱情!你--太过分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你听我说--」小夏的伤心让一向冷静的阮瞻都语无伦次了,心痛得要扭了起来。

    「别过来!」小夏再度喝止想要接近的阮瞻,一下跳到桌边去。桌上有一把裁纸刀,她一把抓起来对准自己的脖子,「你如果敢过来,我就让你背上谋杀的罪名,你有本事拿了我的死魂再来消去记忆!」

    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子,看著她细嫩的脖子已隐隐现出的血跡,阮瞻吓得立即退后。小夏是火一样的女子,无论爱与恨都是如此。他是做错了,是他让她燃烧,以前是因为爱,如今是因为恨!

    阮瞻的父亲?什么会这样对待他?他有什么苦衷或是秘密?而万里和包大同能帮助阮瞻度过这『逢三之难』吗?陷入僵局的小夏和阮瞻的爱情会何去何从?又会有什么新的鬼怪跳出来闹事?请看下一篇『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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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45 PM |只看该作者
『赌神』是这故事的最后一章了,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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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12 PM |只看该作者
那么快就要结局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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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6 02:37 PM |只看该作者
好长呀。。。。。但我会慢慢看完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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