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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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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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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9:15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遭遇

「你个笨笨!电脑无论如何也关不了,你不会把你的泡麵倒在上面嘛!」

    小夏发呆地站著,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麼办。

    「这--这就完了?」

    「可不就完了吗?」包大同耸耸肩,「下回再出这种事,对电脑浇水前别忘了念水咒就行了。你看,你的电脑没有插电,但还是发生烧毁的情况,这就是法术的功劳。」

    「法术?」

    「是法术啊。」包大同因為得意,迟钝地没有感觉到小夏语气的不对,「五行禁法,不是教过你吗?」

    「教过我?」

    「绝对教过!」

    「好啊,那电脑赔给我。」小夏先是被吓,现在又被气,怒气冲冲的向包大同伸出手,「你从电脑裡把它赶走不就行了吗?如果能用水来浇,我还叫你来干嘛?」

    「那个--比较省力。」

    「省力是吧?那赔个新电脑给我,否则我让你一辈子也不用费力了,一直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小夏边说边跳下床来,把衣柜的门依次关上。

    「我哪有钱?」

    「那你就继续向富翁诈骗,我不管,你一定要赔偿我!」这已经是她近一年来坏的第二台电脑了,上回是因為关正,这次是因為失踪儿童,她可没钱再去买新的。而且她保存的所有资料都在裡面,她明天要拿给朋友看看,假如硬盘没坏,看能不能恢復部分数据。

    「好吧好吧!」包大同见小夏真的懊恼地不得了,只得答应,「回头在电脑上也贴上符咒,像手机一样,这样那妖邪就不能通过电脑施展幻术了。」

    「它如果存心找我,在哪裡都会有通道。发现了吗?它虽然不能直接进入这房间,但是却可以通过很多介质来影响我。」小夏嘆了口气,「算了,随它怎麼折腾吧,只要我随时能通知你们就好。」她晃了晃手机。

    手机的反面贴了一张包大同的大头贴,实际那是為了掩饰他所画的符咒用的。如果不是因為这个符咒,她刚才在那妖邪封住所有与外界联繫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呼叫的到包大同。实际上,她也不是打手机,而是通过那枚符咒直接通知包大同这裡的情况危急。

    「对了,万里回来了吗?」小夏问。

    「还没。」

    「有那麼多积压的工作吗?」

    「这个--我认為,怎麼说呢?我这个人可不会挑拨离间,不过他的行踪很直得怀疑,应该是不务正业去了。」包大同调皮的挤挤眼睛,「我看你也别等他了,还是下楼玩一会儿吧。那裡人多,又有包大法师我亲自坐镇。」他知道小夏工作的资料都在电脑裡,现在明显已经不能继续工作了,於是建议道。

    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我要睡一会。几个小时后还要按计画行动,我可不想明天带著熊猫眼去上班。」

    「你一个人在楼上不怕吗?」

    「怕,可是没有办法,我得自己面对才行,不能总让人家保护我。你们都给我记住,我是伙伴,不是累赘!」小夏顿了一顿又说,「再说,你只要把这个电话和电插座贴上符咒,这裡就没有和外界联繫的直接介质了,它又才闹过一场,这会儿恐怕也没精力再来烦我。」

    包大同点点头,「你说得也对,阿瞻这个阵还是有用的,不然那麼厉害的东西也不会绞尽脑汁用别的办法靠近你。可是这让我越发好奇,它為什麼对你那麼有兴趣呢?」

    「我但愿它对我视而不见才好。」小夏懊恼万分,自己的八字真的那麼衰吗?「别废话了,快画符咒吧!」

    在小夏的催促下,包大同回到对面他的房间去,拿出那只小木匣,取纸笔画符,然后贴在座机和插电孔上。那个小木匣中都是非常特殊的驱邪物,就连画符的纸、笔、硃砂也是带有灵力的,因而效力非常大。

    现在亡羊补牢,為时未晚,包大同做完这些修补,她就可以安心的睡一会儿了。因為阳阳的妈妈提前一天回来了,包大同又给阳阳家下了禁制,所以现在他们没有什麼后顾之忧。

    小夏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小血木剑贴在胸口。

    「阮瞻。」她轻轻呢喃了一声,彷彿只是叫一声他的名字就可以让她安寧,「你要平安回来。」

    血木剑好像听得懂小夏在呼唤它的主人似的,极轻微的颤动著,小夏就在这悸动中慢慢进入梦乡。

    「我们就这样傻等著?」

    午夜时分,小夏和万里坐在阮瞻的车裡,停在一片新建住宅小区外。

    「有时候守株待兔比四处乱跑强。」万里调整了一下座位,让自己更舒服些,一点没有小夏的紧张,好像是要去看电影,而不是去追踪邪灵。这让小夏又是钦佩,又有点担心。

    可是万里说得对,这个城市太大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任何一条街道上都可能与邪灵错过,等在一个选定的地方,找到线索的机率反而大些。

    「為什麼选这裡?」

    「因為这裡是几个防守薄弱的地方之一啊。」万里解释道,「自从警方发布公告,让家有适龄儿童的家长注意自己的孩子后,还是有小孩继续失踪。丢失小孩的家长都说,即使不睡觉,到了一定的时间也会莫名其妙的人事不知。家裡养狗的,连狗都不叫。醒来后孩子就没了。你该知道的,这件事已经造成了全市的集体恐慌,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已经竭尽全力了,调派了很多警力来夜间巡逻。我想,那妖邪就算再厉害,对这麼大批煞气极重的警察四处围剿,也不敢正面冲突。它一定会更小心,或者不敢动手,或者挑警力薄弱的地方下手。」

    「警力分布不均吗?」

    「因警力不足造成的,可这是大案,这漏洞很快就会弥补上,但在那之前,这裡对孩子而言是比较危险的。」

    「这些情况你又是从哪裡调查的?」

「涉及这件事的情报都是绝密,我哪能打听得到,我是凭猜测。」万里敲敲小夏的脑袋,「你想,以前的案子都是发生在市区,警力当然也会集中在那裡。而这是城乡结合部的新建小区,连派出所都还没设立呢,哪来得及布防。」

    「你想得到,警方又不是笨蛋,当然也想得到。」

    「对啊,是想得到,不仅我们,邪灵也会明白这一点。但想到归想到,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当然会有所侧重。其实这裡也安排了巡警的,不过不像市区那样摆下了天罗地网罢了。」

    「有巡警?」小夏向后视镜看了一下,「你想没想过,我们这麼做也会有麻烦。如果巡警看见一男一女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坐在车裡,说不定会把我们当了嫌疑犯!」

    万里笑著看了小夏一眼,没说话。

    「你笑什麼哦?」

    「你也说是一男一女、鬼鬼祟祟了,到时候我们装成偷情不就完了?说到这个,你坐过来点,一会儿有巡警来怀疑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好抱成一团。你知道,有时候肢体语言更能说明问题。」

    小夏打了万里的手臂一下,「别贫嘴了!你真可恨,我紧张得不得了!假如真让我们遇到,要怎麼办呢?」

    万里又笑笑,再一次没有回答。

    最近很忙,又出了许多事,当然还因為那个可恶的包大同,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小夏这样安静地单独相处了。两人间这种熟悉的、温暖的、轻鬆的感觉一直是他非常喜欢的,那是一种互相信任、互相安慰又有点曖昧的感觉。这让他平静而舒服,虽然这美好的感觉在他心裡已经变了质,渐渐进化到了爱情,但他也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却还停留在比友情多,比爱情少的阶段。

    她爱著他最好的朋友,他很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的工作虽然是引导别人怎麼面对内心,怎麼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他自己现在却混乱了,所以他乾脆不去碰它。活了这麼多年,他学会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事--不能解决的事就先放著,时间会替你决定一切。

    「问你呢,一会真那麼『好运』遇到那邪灵,要怎麼办?」小夏又轻打了万里一下。

    「跟著失踪的小孩!」万里拉回思绪,「从张嘉琳开始到现在已经失踪十五个孩子了,又没有失踪儿童出市的报告,所以一定会有个地方藏匿,除非他们已经进了妖邪的肚子。」

    他说得冷静,可是小夏却听得打了个寒颤,她无法想像在这麼繁华热闹的城市裡竟然会潜藏吃人的妖魔。这是什麼世界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人群中不露痕跡,也许每个人都光鲜无比,但每个角落也都有最见不得人的慾望存在!

    「其实警方已经在寻找藏匿地点了,因為他们不可能推测这一切是邪灵干的,顶多会推测是变态人在袭击孩子。但是这个城市太大了,他们需要时间。我想我们应该尽量解决了这件事,如果不行,也要争取破坏它的行动,能救一个是一个,而且可以间接帮助警方。」

    「我明白。」小夏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了,就那麼安安静静地坐在车裡,认真的注视著四週的一片黑暗。

    这是片新建区,不仅还有部分土路,路灯也没有一个,四週一片漆黑死寂,倒是在旁边一块还长著长草的空地上,不时传来一声声夏虫的鸣叫,也有些小虫发出的星星点点的微光闪亮著。这寂静的夏夜本应让人感到安祥的,可此刻却让小夏感觉是身处聊斋现场,连吹拂进车窗的夜风都让她觉得有些阴冷。就像现在,她就突然觉得这风有些大了起来。

    她坐直身子,感觉万里伸过温暖的大手按在她手背上,让她稍安勿躁。但她能感到万里整个身体都绷紧著,头转向她这边,盯著窗外那片空地处。

    草丛裡,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能看到草丛纷乱地动著,好像有什麼在长草下穿行,向著他们身后的路边而去。

    这情景让万里当机立断,拿出两张阮瞻留下的隐身符,贴在自己和小夏的肩头。

    而后视镜中,他们看到草丛在动了一阵后,从裡面跳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

    那是个五岁左右大的小女孩,穿著一条漂亮的红纱裙、小凉鞋、留著短短的头髮,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双眼却如两个小萤火虫一样发著豆大的绿光,让小夏想起上次在医院遇到的那些鬼童。

    唰--又一阵阴风吹过,那站在路边发呆的小女孩突然拐了个奇怪的直角,向著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动作僵硬、缓慢,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在梦游的状态。

    「怎麼办?」小夏低声问。

    「别怕,我们现在是隐身的。」万里握住小夏的手,感觉她柔软的掌心中全是冷汗,「只要不说话就好。」他相信阮瞻,阮瞻的功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画的隐身符一定连那妖邪也看不透,虽然带符之人之间会互相看到,但无论在人还是在灵体的眼中,这车都是空的!

    小夏点点头,紧张地看那小女孩走了过来,脚步声有节奏而沉重,一步一步的!她祈祷著离他们的车身远一点,并且快一点经过,可是她的每个愿望都落空了。这小女孩不仅紧贴著他们的车身走过,而且还在车门处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著车子!

    卡噠--她竟然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这绝对是意外,当那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来,小夏望了万里一眼,不知道怎麼办才好。万里想了一下,然后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温柔地笑笑。她明白那是叫她不要惊慌,也不要动,先静观其变再说。

    小夏乖乖地不动,从后视镜中观察那个小女孩。只见她五官精緻可爱,眼中的绿光虽然已经没了,可是却让小夏看得更加毛骨悚然--就算是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也有被控制的痕跡,可这小女孩的脸上的皮肤却根本纹丝不动,呼吸也没有,眼睛一直瞪著前面,没有聚焦,就像个会活动的、真人製成的洋娃娃!

    不知為什麼这洋娃娃会坐到车裡,也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她就是安静的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要带她走吗?」小夏以眼神问万里。

    万里眨一下眼睛,又摇摇头,意思是「当然要带她走,但是还要等一下。」

    小夏不知道他要等什麼,不过没有反驳。就这麼过了十几秒鐘,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金属的刮擦声,由后方向前移动著。

    她没有看到后面有什麼爬到了车顶,可此刻却清清楚楚地有东西在他们头顶上爬。

    嘶啦--嘶啦--

    慢慢的,声音到达了车顶的最前端,却突然没有动作了,等了好一会儿,车前窗垂下一颗倒立的头来!虽然是倒立著的,虽然那长长的黑髮如滋生的野草般在前窗上软软的拂动,可小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张嘉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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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1 09:2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脱困

张嘉琳的整张脸贴在了挡风玻璃上,五官都压扁了,双眼死死地盯著车内,那黑如幽洞的眼睛让小夏心理发毛。虽然小夏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但还是觉得她一直看到自己的心裡去,让她连呼吸也屏住!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左手还被万里握著,如果不是因為万里的手如此稳定和温暖,她可能当场跳起来逃走!

    她看不到我们!小夏心裡说。

    事实也是如此,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虽然他们以阮瞻高明的符咒隐藏了自身,让张嘉琳无法发现,可是现在血木剑带在她的身上,而这剑是作為道界异宝的神剑,遇到邪物会自动发出红光的!

    张嘉琳法力太强,让血木剑一时没有反应,此刻距离近了,血木剑突然在小夏的衬衣上口袋裡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并向张嘉琳的双眼激射出透明而美丽的红光!

    啊--

    张嘉琳猝不及防,惨叫著滚下车去!

    与此同时,万里突然啟动车子,在车子打火的『嘟嘟』声中大声道,「坐好,我们走!」

    突然急速的啟动,让车子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万里镇静的把车子掛了后档,一路后退到宽阔的地方才转过弯去。

    小夏明白他是不想伤了张嘉琳的肉身,谁知道这小女孩是不是还活著呢!可是她虽然明白万里的用意,反应却慢了半拍。被这车的急转急停晃得把头撞上了车窗,发出『咚』的一声响。

    同时发出声响的,还有后座上的小女孩,她也被甩到了车窗上,只是小夏挣扎了一阵才坐直身子,而这小女孩却是向侧面倒下的一瞬,又弹了起来。还保持僵坐的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由於这真人洋娃娃就在身后,小夏总觉得后背发麻,不能安心,不停地回头去看。但见她就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没有什麼特异的举动。倒是车后不远处,一个小影子在逐渐靠近。

    「天哪,她追上来啦!」小夏瞪大了眼睛看著张嘉琳的身影越来越近,把血木剑和与之相配的符咒分左右手拿好,「开快点,不能让她追上!」

    「小姐,我已经开到一百二十啦。」万里的眼睛专注的看著前方,语调平稳地说,「要是让人看到一个小姑娘能跑得赶上飞速行驶的汽车,会当国宝把她拿去做实验的。」

    「这都什麼时候了,别开玩笑啦!」小夏避开后座上小女孩的脸,继续向后观望,「就算她跑得快,可是真正的张嘉琳的身体受得了这麼折腾吗?」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要先顾著活人!」万里边说边再加大油门,同时一手从身旁的纸袋中拿出残裂幡来,伸手放在外侧车顶上,然后立即低声念了一句什麼咒语,把一张符咒也掷了上去。

    小夏吓了一跳,很怕这宝贝掉落到车子下面去,但只听到车顶篷「叮」的一响,残裂幡竟然吸附在了车顶上,同时后备箱发出了一声重物掉落的巨响,车子一沉,速度瞬时下降!

    张嘉琳追上来了,可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而已,為什麼会那麼沉重?!

    只见她蹲在那裡,十指和双脚像吸盘一样按在后窗玻璃和后备箱上,任万里怎麼左拐右拐、急停急转车子也没有掉落下去。而她的头则慢慢地俯了下来,一脸兴奋的看著车厢裡的人。

    真好玩!

    她嘴唇未动,但声音却如锥子一样刺入了小夏的大脑,让她不自禁地抱住头,好像要阻隔住因為这声波而產生的剧烈头痛。而车子也在此时剧烈晃动了一下,显然万里也受到了影响。

    但万里的反应比小夏快多了,那声音才一停止,他立即又拿出一张符咒,念了两句什麼,再一次拋出车外。这一次,小夏感觉车顶上发出了『嗡嗡』声,车窗外刮起了一阵不明方向的旋风,捲得张嘉琳一晃,身体驀然消失在小夏的视线中。

    「甩掉她了?」小夏问。

    「还没有。」有人回答,但声音不是来自万里,而是她这边的车窗,骇得她的心跳停跳。

    一转头,就见车窗边有两隻小手紧紧的扒著,披头散髮的青白小脸已经伸进了车窗,近得小夏能看得清她瞳仁中的倒影。几乎是本能,小夏把两隻手合在了一起,左手那张快被她的汗水弄湿了的符咒立即附上了握在右手中的小血木剑。

    一瞬间,血木剑驀然变大,剑尖掠过小夏的脸侧,恰好刺向那青白小脸的眉心,让张嘉琳像一块被拋掉的麻袋一样,一下落到地上,即刻被飞驶的车子落下好远!

    「喔--喔--」万里见成功甩下张嘉琳,不由得兴奋地叫了几声,「阿瞻的宝贝真管用啊,我们就这样用残裂幡和血木剑对付她,一直开到警察局去,看她敢不敢追上来。HOHO,这下甩掉她了!」

    「还没有!」

    那阴森的童音再度传来,感觉就在车裡。小夏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后的小女孩,但见她还保持著原来的木僵状态,并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是不是她又扒在车子的什麼地方了?」小夏白著脸问。

    万里不说话,但神色严肃地向收音机抬了抬下巴,原来声音是从那裡面传来的。小夏下意识地去扭动开关,可是和傍晚时她的电脑的状态一样,根本关不上收音机,也转不了台。只有那个让人心头发凉的童音语调平直的说著,「我决定不要小孩子和我玩了,我要你们俩!」

    她重复著这句话,好像收音机坏掉了,反覆倒带一样。

    小夏想起包大同的法术,急忙急忙从腰包裡掏出一张符咒,但还没有念口诀,收音机裡的声音又变了。

    开始时,好像是敲小鼓的声音,其后『咿咿呀呀』地响起弦乐器奏出的乐曲。这曲子给人感觉非常凉薄,时断时续的,就像一个临死前的人的呼吸,上下接不上,令人十分难受,莫名地產生一种悲伤。

    「这是一种民间的丧乐,不过她在用邪术影响你的心理,别理她!」万里的话撞入小夏的脑海,让她一惊。

「叔叔真坏,不让我带阿姨走!」童音说著,「你们陪我玩吧!」

    「我不和小混蛋一起玩!滚远点,不然最后你连红莲花和烂泥巴都没的玩了!」万里故意说起那意义不明的红莲和烂泥。

    话音才落,张嘉琳突然生起气来,在收音机中词句含混的尖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大,简直要刺穿两个人的耳膜。小夏再也无法忍受,感觉手中的符咒比较粗糙,念了句,「乙木青龙,化万剑,斩!」

    她的功力和包大同相比是天差地远。所以包大同简单一挥手就解决的事,小夏连著来了五遍,把五行禁法全部用了一遍,搞到满头大汗,车上的音响设备才正式报销,车子内清静了起来。然而,车内虽然清静了,车外那邪灵也暂时不能爬上来骚扰他们,可是车子本身却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汽车一开始就是全速前进著,按正常情况,此时早已经应该跑到了主干道上。就算这是城郊结合部,路灯还是有的。可此刻他们除了车前灯射出的两条光柱,就再也看不见任何景物了,车灯也只照到前方十几米远,后面就像被人在空中齐齐地剪掉一样,一丝也照不到黑暗中!

    这没有座标的感觉让人相当不适应,彷彿他们不是驾著汽车,而是驾著飞行器飞行在漆黑的半空中。所以万里儘管很用心,可车子却开得极不平稳,就像东倒西歪的醉汉一样左摇右晃,时不时就传出急煞车的尖锐声音。

    「这样不行,这混蛋孩子要把我们困在结界裡。」万里强迫自己一直走直线,可是他明白这边的路很少是射线型的直道,路形比较复杂,还有一座没有完全竣工的大型立交桥,无论那邪灵用了什麼妖法,假如他们看不到路灯的话,走到了桥上,稍一不慎就会车毁人亡。况且从行驶的时间看,现在他们极有可能是在立交桥附近了。

    而他又不能把车停下来!

    假如车是开著的,并保持一定的速度,那邪灵要在不捨弃肉身的情况下追上他们就需要使用一部分法力,那麼剩下的法力就不足以抵御残裂幡和血木见的威吓力,也就是说她无法靠近汽车。可是如果他们停下来,就等於羊入虎口。

    停下或者是继续开,都将会面临死亡,这让他陷入两难的选择!

    「要小心!要小心!」他喃喃自语著,一时之间感觉思绪混乱,但此时却感觉小夏的一隻小手抚上他的额头,為他抹去额头的汗水。

    「你别紧张,不然我就更没有主意了。」小夏尽力平静语气,「来吧,英雄,不要犹豫啊。」

    「选不好路是会死人的。」万里双臂紧绷著,握著方向盘。

    「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至少--下面没有这裡这麼黑吧。」

    万里心裡一鬆,感觉到小夏在安慰他的情绪,竟然在这个时候和他开玩笑!这让他生出一股勇气,一定要安全带她出去。

    「你在干什麼?」他见小夏一张一张地摸索符咒,并把符咒分為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放在腰包中,另一部分放在仪表盘的上方。

    「我把五行禁法中的火术撩出来。」小夏说。「我想到一个办法。这火符是能打出火球的,虽然我只能打出火星子,不过我隔一阵子使用一张,你藉机会分辨路径,然后凭记忆开车,这样耗到天亮就行了。夏天天亮得早,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我们只要坚持一个多小时就行!」

    「好办法。可是我能问一句吗?你能打出多大的火星子?」

    「看心情。汽油够吗?」

    「上帝保佑勤劳的人,我来时加满了油的。」

    「好,那我要开始了哦!」

    「等一下等一下!」万里用力眨眨眼睛,瞪视著前方的路,「你大小姐现在心情如何?」

    「将就吧。」小夏答了一声,而后念出了火禁法,「南离天火,化三昧,燎!」

    小夏集中了所有的精力,但打出的火苗只像煤气炉的火头,而且还是煲汤那一档的,好在她以数量取胜,连打了三个出去,万里才终於在眼珠子掉出来之前,看清他们确实要驶上立交桥了。

    他心裡暗嘆一声,心想好在小夏想出这个主意,幸好他们来时也是走这条路,虽然他明白他们肯定被困在桥上离不开,但至少他们还有一点机会。

    「你在干什麼?」他紧张的驾著车,眼睛不敢稍离前方,但感觉到身边的小夏又在忙碌。

    「我在想办法让火禁术更有威力。要再来一次吗?」

    「等等。」万里认真地凭藉对车速的感觉和车子上立交桥后的倾斜程度判断著,而小夏则把手伸向窗边作準备,「好了。」

    他话音一落,小夏就施出术法。不知小夏做了什麼改进,这一次竟然爆出了一个小火球,由於她还是连打三个,竟然把车灯之前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让他立即看到如果不在前面三十米的地方右转,就会撞在桥围栏上,连车带人直接从这高架桥上掉下去!

    好险啊!

    万里出了一身冷汗,聚精会神的指挥小夏使用著一次又一次的火禁法。慢慢的他发现,每当他们走到立交桥最高的地方,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下桥,最后仍然会又到最上方。这让他有可能算计一下走到桥上的时间和方位,只要找到一定的规律,小夏就不用这麼频繁地使用术法了。

    符咒毕竟有限,应该省著点用,免得最后被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把万里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虽然他掌握了一丝规律,默记著路径,但是也不敢大意,生怕那邪灵突然转变结界的范围。他不知道这煎熬有多久,但再黑的黑暗也有过去的时候,当东方出现第一丝鱼肚白时,他不禁鬆了口气。

    「小心!」小夏尖叫一声。

    万里心裡一紧,前方几米的地方驀然出现了张嘉琳的身影!

    她出现的太突然了,让万里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猛往左拐,但突然脑海中有一点灵光闪过,刺得他立即又转了回来。只听自己这一侧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接著车身火星四溅。

    顾不得邪灵会不会扑上来,他一脚猛踩住煞车,但还没有平息惊喘,张嘉琳就张牙舞爪地猛扑向了挡风玻璃!

    没有时间反应了,他只是本能的转过身把小夏护在臂弯裡!而同时,车顶上的残裂幡和车中的血木剑发挥了作用,让那个有著张嘉琳外表的邪灵没能破窗而入,而是急速倒退著离开。

    这邪灵可能因為法力高深而不怕白天,可是白天却是她力量薄弱的时候。此时,她是无法突破两件法宝的保护网的。毕竟,阳间不是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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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在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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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2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章 怪病

万里和小夏看著眼前的情景,心裡一阵害怕。

    真惊险哪,他们差点就从几十米的高处掉下去,而小夏最后一张符咒也已经用光了!再看他们的车,紧贴著立交桥的边缘停著。这一侧的水泥桥栏还没有建成,只有一根根的粗钢筋像杂草一样立著。如果不是万里心念急转,在依据人类的本能躲开前方的障碍物后又急转过去,那麼他们就直接上天堂了。

    「差点死了。」小夏长吁了一口气。

    「你脱险了,我的生命还危在旦夕呢!」万里从自己这侧的车窗向外望了一下,根本看不见桥面,只能看到几十米下的地面。也就是说,他如果要自杀,只要打开门一抬脚就行了。

    「别胡说八道!」小夏倚在车座上,有气无力的说。

    「我说真的。」万里一本正经,「我把车子弄成这样,你猜阿瞻会不会宰了我!可能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他会给我个全尸。」

    紧张之后的轻鬆,味道格外甜美,所以当万里说出这句话后,小夏笑了起来,「我会帮你求情的,可是现在我们最好把他的车开到安全地方去。」

    「说得对,活要见车,死要见残骸,这样求情也好说话。」万里坐直了身体,去啟动汽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煞车太急了,折腾了半天,车子还是死火。

    「怎麼办?叫拖车来吧。」小夏建议。

    「不行!」万里马上否决,「这桥还没竣工呢,我们要怎麼解释跑到这上面来,还撞了车?这不仅是会被罚款的问题,我的驾照也有麻烦。别急,慢慢来。阿瞻这车性能不错,他平时保养的又好,所以一定能再跑起来!」

    「好吧,你说了算,妇男不是解放了嘛!」小夏无奈地哼了一声,不想和他争辩。刚才的惊恐回忆令她有些无所适从,不停的左看右看,就是不能安寧下来。而当他看向后视镜时,眼帘中驀然撞进了一张人脸。

    是那个一直坐在后座的真人小洋娃娃,由於刚才她和万里太集中精神应付各种险情了,几乎忘了这小女孩的存在!此刻她的小脸,已经不再是那种呆滞的神态了,而是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笑意,好像有人把她脸上的肌肉硬向上拉扯了一般。

    小夏吓了一跳,刚转过头去,就觉得咽喉处一紧,立即就无法呼吸了。

    「万里!」她只模模糊糊地挤出这两个字,就再也无法说话。而且双手不知道為什麼也无力起来,只能徒劳地踢著腿。她不能动弹,可是却感觉到有两条细细的胳膊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死勒著她的脖子。

    一边的万里见到这种情景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那两条小臂向外拉,想把小夏解救出来。可是一抓之下,他就相信这小女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因為她的力量大大超过了成年男子。脸上虽然一直笑著,但任他怎麼用力,就是不能把小夏解救出来!

    眼见著小夏就要窒息,他加大力量去拉那两条蛇一样的手臂,没想到这小女孩却突然用力晃动起来!她力量大得出奇,才晃了两下而已,整个车身也跟著剧烈地摇晃起来!

    他们正在立交桥的边缘,这样下去非要全体摔下去不可!

    焦急中,他无法思考判断,只是一手继续拯救小夏,一手去啟动车子,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哪一方都没有效果,眼见著小夏就快断气了,车子也探出桥面边缘一部分!

    这样不行!

    他心裡一个声音大吼,人类的基本反应促使他放开双手,随手拿了不知是什麼的符咒,狠狠一掌摑在那小女孩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伴随著一股淡淡的黑?飘出她的身体,小女孩咕咚一声倒在后座上。

    压力一鬆,万里顾不上问小夏的情况,打开车门就把她推了出去,随后自己也跳出车,把小夏和那昏迷的小女孩拖得远远的。

    「你没事吧?」他抚著剧烈咳嗽的小夏的背。

    小夏勉力摇摇头,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见这刚才还要杀死自己的小孩,此刻却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一边小脸红肿得老高,昏迷中还蹙著细细的眉,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似的,和刚才的凶狠好像两个人一样。她知道这小女孩是受控制的,心裡突然对那个邪灵非常愤怒!

    「不用怕她,她的邪术已经解了,我也不知道用的阿瞻的什麼符咒就解了邪术。」万里轻嘆了口气,不敢看小女孩的脸。

    他是个有风度的男人,从来不打女人,就算那女人多麼该打也是一样。可是一分鐘前,他不仅打了女人,还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女孩,而且伤得那麼厉害,真是罪过!

    「你去哪裡?」小夏见万里向车子走去,「还是叫人来拖走吧,你不要去,这太危险了。」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司机驾驶那一侧的车轮已经有一半悬空了,如果万里硬要把车拐回来,简直是玩命!

    「不能找人拖车,其他的还好说,这小女孩要怎麼解释?」万里说,「没事,我开车技术不错,能把车拐回来的。放心放心,我不像包大同,我从来不吹牛。」万里尽量轻鬆地说,然后不等小夏反对就又坐回到车裡去。

    这就是男人吧!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要保持著轻鬆的神态,明知道弄不好自己会当场牺牲,可是有些事还必须去做!

    他小心的驾驶这辆几乎是半悬在空中的车子,用尽一切办法让重量靠近安全的一侧,一点一点把车子向裡侧拐,过了有一世纪那麼长的时间,在他的心臟就要跳出来以前,他终於把车拯救了出来,自己也没有从『男人』变為『死男人』。

    「在担心我?」万里带著小夏迅速逃离『犯罪现场』时问。

    「废话,这麼幼稚的话你怎麼问得出来!我听到汽车响一下都会心惊肉跳。」看到清晨寧静但又安全的街道,小夏的紧张终於可以宣洩了,「这小女孩怎麼办?」

「我们找个小派出所,然后我隐身把她放在派出所门口,我们躲在远处看著,等看到警察发现她了就离开。这事我们不能露面的,不好解释。」

    小夏点头,「我明白。可是我们现在应该现身,不然会有个清洁工看到一辆高级的无人驾驶汽车。」他们回到夜归人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多了,一进门就见先他们一步回来的包大同坐在吧台处喝酒。

    「现在就喝酒?早了一点吧!」万里说。

    最近他常常要跑酒吧,所以留了些日用品和衣服在楼上,今天打算在这裡洗漱,然后和小夏一起上班。

    「要你管,蒙古大夫!」包大同头也不回地说。

    「昨天你那边怎麼样?」小夏怕万里又和包大同斗嘴,连忙岔开话题。

    「一无所获。」包大同依然不回头,「这对母子没有任何异常,营业到十点,然后关店、睡觉,连不同寻常的气息也没洩漏一分。」

    「或许我们猜测错了,他们并没有问题。」小夏一厢情愿的说。

    「小夏,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万里揽住小夏的肩,「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些,可如果吕妍母子没有问题,许多事就不会发生在我们身边。而现在她们又太过正常,反而说明我们没有猜错。

    「可是--」

    「你们有收穫吗?」包大同打断小夏,问道。

    「不只是收穫,根本是巨大收穫!」小夏坐到包大同身边,把几小时前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差点回不来了,想想真害怕!可惜,还是没有找到那邪灵藏匿小孩子的老窝。」

    「但是通过你们和邪灵交手,我们可以进一步估计到她的实力,你们看,她对血木剑和残裂幡有顾忌,但是这两件法宝也伤不了她。这一方面说明你们没有法力,又不是法宝的主人,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实力,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邪灵的实力也不容小覷,要想除了她,还要想其他的法子才行。还有啊,你们救了一个孩子,这是最成功的地方,要知道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包大同的语调有些无力地说,似乎非常疲倦。

    「这话有道理。」万里没什麼真心地讚扬了包大同一句,可小夏却觉得包大同有些不对劲。

    自从他们回来,包大同就一直没有转过身,只是面向著酒柜,此刻更是低头看著酒杯,和他平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完全不同。小夏以為他是因為没有找线索而沮丧,忙说,「你别急啊。你一个盯著她们母子两个,就好像在下象棋,以一子应两子,明显佔了便宜嘛,有什麼好烦恼的。放心放心,等阮瞻找到线索,以后还要靠你大显神威呢。」

    「是啊,我可是包大法师啊。」包大同还是死盯著酒杯,「你们快走吧,上班要迟到了。」他催促著,可是因為这行為大违他平时的作风,反而引起了小夏的注意。

    她歪过头,凑近了些,儘管包大同闪避了一下,但还是让她看到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喂,你怎麼啦?」小夏吃了一惊,「你不是昨晚也遇到意外了吧?」

    她这一叫,万里也发现了包大同的异常。

    「没想到脑袋缺根筋的人也会生病!」他拍了一下包大同的肩,动作很惊,充满了安慰之意,哪想到包大同竟然抖了一下。万里神色一暗,「你不对劲啊,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说过没事了!」包大同有些烦躁,站起身想离开小夏和万里的包围,但才一站起来,身子就晃了一晃,几乎跌倒,同时一股说不清的感觉直袭了他的头。那不是疼痛,是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好像身体从内部裂出了一道道小细纹一样。

    「小心啊!」在他就要跌倒之际,小夏抱住了他的腰,但被他带得一趔趄。

    「喂,这不是闹著玩的,你的样子不像没事。」万里扶住他的肩,支撑住他的重量,「你是生病了还是受了什麼偷袭而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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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31 PM |只看该作者
包大同想说话,但另一波酸麻再度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站都站不稳了。

    小夏伸手抚抚他的额头,却被浸在手心上的冷汗吓了一跳,这让她万分紧张。她还没见过谁在一眨眼间流那麼多汗的。

    「你扶他坐一会儿,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要。」包大同抓住小夏的手,「我不去医院。」

    「这时候你不要耍孩子脾气好不好。」小夏试图掰开包大同的手指,但他就是紧握著她的手腕。

    「你这样会掛的!」看著他越来越差的脸色,万里也有点急了,「要死也要等整治完这些邪灵再死!」

    「不是--你们不明白,我没有生病。」包大同喘了一口气。

    「那麼是昨晚你受了袭击了?」万里问,「说出来听听,这没什麼好丢人的。这回遇到的邪灵那麼厉害,就算是阿瞻,单打独斗的话恐怕也要吃亏。」

    「不是。」包大同咬著牙摇头,「好吧,看来我自己解决不了。先扶我上楼,我说给你们--听!」

    他坚决不肯上医院,万里只好把他背到楼上。

    「你们也知道,这妖邪那麼厉害,输给她,甚至让她拿来塞牙缝,我也没什麼丢人的。」包大同上楼后似乎好了一点,「可是,真的和那个没关係,因為昨晚之前我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而且我敢肯定这不是生理上的疾病。」

    「那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小夏焦急地问,「不是生理上的疾病,难道是中邪?你又说不是吕妍母子的事,那有什麼东西能让你中邪啊?」

    包大同苦笑一下。

    他本想自己搞定这件事的,所以一直试图平息身体内不顺畅的地方。他以為他可以,哪想到那种不适感突然来势兇猛了起来,让他明白这一次他必须要依靠别人了。

    「你们回来前,我检查过自己周身的气息,并没有外邪入侵,这就说明--是自损。」

「什麼是自损?这是什麼怪病?」小夏问。

    「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做了什麼,结果损害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奇怪的是,自从身体开始不对劲,我就开始回忆,但还是想不出我这几天做了什麼不该做的!」

    小夏和万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面面相覷。

    「要怎麼做才能医好?」万里比较冷静,「你说,我们照著做,无论多难,一定帮你办到。」

    「找到我自损的原因就可以弥补。可是--」包大同话说了一半,就起身去拿他的小木箱,然后走去了小夏的房间,在小夏和万里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脱光了上衣,颤抖著手分别在印堂,胸口檀中穴、双手手背和双脚脚心画上了几个不同形状的符咒,最后掀开床单,坐在床上,好像打算上床睡觉。

    「长话短说,我可能坚持不住了。」他咧嘴笑笑,露出那两颗超级正太,又超级可爱的虎牙,「从早上我就在试图抗衡,可是伤情显然比我想像的要严重。」

    「你你你--是什麼意思?」小夏六神无主地说,「你不是说你要--死吧?」

    「那倒不会。」包大同还是一脸平静,好像在说别人,「可是和死了差不多,你们不要怕。」他喘了口气,因為出汗,符咒有些融了,像血一样淋漓下来,「这就要看我的朋友得不得力,还要看阿瞻是不是和你们说的一样聪明了!」

    「什麼意思?」

    「告诉他,我是自损。」包大同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

    「这就行了吗?我是说--喂喂,包大同!」

    在她的惊叫声中,包大同突然软倒在床上,彷彿一座小山突然崩塌。

    「包大同!包大同!」小夏吓坏了,大声叫著包大同的名字,使劲摇晃著他的肩膀,想让他醒来。在她心中,包大同一像都是精力过剩的,此刻突然见到他这副模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万里上前拉住小夏,「他昏了,这样是叫不醒的。」他皱紧眉头,「他一定心裡有所觉悟,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备。你没看见吗?他告诉了我们解救他的唯一方法、画好了护住自己魂魄的符咒,甚至选好了晕倒的地方。他知道你一定会守护他,所以乾脆晕在你的房间裡。因為这裡有阮瞻的防护阵,他也弥补过各种可能被邪灵利用的漏洞,世界上没有比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我们怎麼办?就是等吗?」小夏焦虑的看了一眼包大同。

    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们和那孩子外形的妖邪交手了很多次,虽然每一次都落在下风,至少还可以保证自身不受伤害。可是包大同突然来了这麼一场怪病,形势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现在不是他们会不会消灭那妖邪的问题了,而是你死我活的形势!

    「小夏,别慌,我们一定不要自乱阵脚。」万里边说边挪动著包大同的身体,让他躺得舒服些,「我们要等阿瞻回来,他一定有办法解除包大同的自损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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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3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 校园异事(上)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由万里留下照顾包大同,小夏则照常上班。一来,白天裡酒吧没人,万里不放心让小夏守著人事不知的包大同;二来,现在大学放假,预约的病人也不多,万里的时间比较自由,相反小夏刚销了病假,又接了新案子,所以是比较忙的。

    「那我走了啊。」小夏梳洗完毕后对万里说,「中午我帮你定餐,你就不要出去了。」

    「放心,我绝不离开一步。」万里瞄了小夏一眼,见她最近清瘦了些,又剪了短?,此刻身著一件白色的简单裙装,看来分外清新可爱,心中驀地涌出一缕柔情。

    他的工作是读懂人的心,并且理智地选择正确的方向,可是他的心却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包括他自己在内。就像他明知道小夏爱的是阮瞻,也曾经『聪明的』期望时间会解决这一切纷繁的感情牵扯,可他却仍然控制不住心的陷落!或者他太自信於自己的控制力了,以為会和她保持著隔绝於爱情外的感情,可是当这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时,她却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千万不要过於相信某种力量,因為力量是这世界上最变化多端的东西,只要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变得无法掌控,甚至成為你的敌人!

    你深深爱著的人,却深深爱著别人,你又有什麼法子?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债!

    他曾经嘲笑过这句话有多麼酸,可此刻这感觉却涨满他的胸臆,让他的心皱成一团,无法舒畅。

    「你也小心。」他微笑著,眼神轻浅温柔地在小夏身上流连,好像稍一热烈,她就会被溶化似的,但一转眼却看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已经癒合的深深伤口,他吓了一跳,连忙拉著她的手,「这是什麼时候弄的?」

    小夏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没有成功,於是故意责怪他道,「你可真是,不会装做看不到嘛,害我受伤又丢脸。哎呀,这是我学习用血咒时弄的,不是说符咒上加上施咒人的血会力量加倍吗?不然以我这样的肉体凡胎,哪有能力打出小火球啊?」

    原来这是她施展五行禁法时自己割出的血,怪不得她好像突然功力加深似的,她一向怕疼,可是关键时刻却那麼勇敢,让他怎麼能不动心呢!

    「我藏了一早上了,结果还是被你发现。」小夏粗心的没有发现万里的异样,「你那是什麼表情,看来好心疼哦。」她开了句玩笑,可一看到包大同像个雕塑一样躺著不动,又蹙起了秀气的细眉,话锋一转,「我真怕他会--」

    「他不会!」万里打断她,「别想美事了,他就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会一直烦死人為止。相信我,有一句千古不破的名言: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他啊,你我都死了,他还要活上好久呢!」

    虽然知道万里是在安慰她,可小夏还是感觉轻鬆了些,又嘮叨著嘱咐了几句,然后带著程度减轻的忧虑上班去了。

    这一天,她分外忙碌。除了要重新做昨天毁在电脑裡的工作,还要找朋友帮她恢復硬盘数据。因為忙碌,所以时间彷彿过的很快,她并没有觉得太过煎熬,就又回到了包大同的床边。

    「楼下怎麼样?」万里果然寸步不离包大同。

    「那两个小子很不错,老闆不在,自己也会开店、应酬客人。」小夏小心翼翼的摸摸包大同的额头,但手指还是不小心触到了包大同额头上的符咒,那上面传来的热力吓得她立即收手。

    「怎麼了?」万里问。

    小夏摇摇头,再度伸手过去,分别抚摸了一下包大同额头上乾净的皮肤和印上红色符咒的皮肤,接著又去摸他赤裸的胸肌和胸前的符咒。

    「色女,藉机揩油啊,找个卖相好点的嘛!」万里不知道小夏要干什麼,但却想让她放鬆些。

    「你注意没有?」小夏看著万里,「他身上的皮肤很凉很凉,可是这些符咒却很烫手,好像身上所有的热力都被吸到符咒上似的。」

    「是吗?」万里有些意外,他这一天都守著包大同,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恐他有什麼意外,却没测试过他的体温,此刻摸了一下,感觉确实不太正常。

    「不会有事吗?」小夏问。

    「应该是法术造成的,我想我们只要保持这种状态,不让邪物再靠近他,等阿瞻回来一定会有办法。」

    小夏想了想,觉得万里说得对,「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著他。」

    「还是你去歇一会儿吧,我守著他就等於休息了。」万里笑笑,「这一整天,我躺在[词语过滤=#313]上,他躺在床上,我静静地读书、想事情,他还是躺在床上。自从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很少这麼不聒噪的。」

    他的语气有种烦恼后的轻鬆,又有些友情成分在其中,不禁让小夏想起,万里这麼好的一个人,為什麼就是和包大同合不来?他们每天不停的斗嘴,一定有原因的。

    「这样吧。我今天效率高,没有带工作回家,所以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再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然后呢?你要干什麼,怎麼听起来好像你有什麼好奇心要满足?」

    小夏笑了,「心理医生真是善解人意。」她没什麼诚意的夸奖,「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讨厌包大同?」

    「谁说我讨厌包大同?」

    「我自己长眼睛了。」

    「我不讨厌他。」

    「少来!你不能否认,你一直看他不顺眼,想让他快点离开你的生活***。」

    「没错。可是--我真的不讨厌他。」

    「不相信!告诉我,我想知道,而且我也有权知道。作為你们的伙伴,我不能因為你们未知的不和而影响情绪和判断--」

    「岳大律师,不用事事讲权利义务吧?」万里无可奈何地打断小夏的话,「就说你很八卦不就得了。」

    「好吧,我很八卦。所以,讲给我听!」

「真的想知道?」

    「真的真的!」

    「那好吧。」万里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反正他这样睡著,总守著他也无聊,就告诉你吧。可是不许外传啊,否则杀你灭口。」

    「我发誓。」

    「很好。」万里正经的点点头,「我真的真的不讨厌他。我只是--只是迁怒他罢了。」

    小夏听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本想催促,但见他神色变了,有些忧伤和迷茫,彷彿陷入回忆中,连忙住口。

    「迁怒是人的基本补偿心理,我保护不了我所爱的人,所以潜意识裡要找个替罪羊罢了。」万里苦笑了一下,「说来包大同还真倒霉呢,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和阿瞻共过两次半事件吗?我要说的就是那半次,只不过包大同也在这半个故事中。唉,不是说有好吃的吗?先吃,然后给你讲!」这一切都是因為娜娜。

    现在想来,我对娜娜的感情虽然并不成熟,可我却是爱过她的,她是我真正的初恋。

    从那次的山林旅行后,娜娜离开了阿瞻,做了我的女朋友。对这件事,我对阿瞻是有些歉疚的,而阿瞻虽然并不爱娜娜,可是男性自尊有些受伤害。你知道他平时待人冷冰冰的,因而好多幸灾乐祸的人在背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之后,我们在动手打了一架后言归於好,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可毕竟因為娜娜夹在我们之间,弄得阿瞻很尷尬,所以有一段日子我们不常在一起,阿瞻也变得更加孤僻。

    而我和娜娜相处得很好,两个人甚至还说一毕业就结婚。我的前妻也是我们的同学,她后来之所以和我离婚就是因為我忘不了娜娜。其实她不明白,我不是忘不了娜娜,我是忘不了那段青春岁月,忘不了自己没能救得了她!

    在大学毕业前最后的一个学期,大家忙著找工作,忙著度过最后的大学时光,而作為校园剧社,当然要排挤出话剧来自娱自乐一番。

    娜娜是话剧社的主力,所以那阵子她非常忙,几乎每晚都跑到小礼堂去排练,她雄心勃勃的说,要在毕业前演一场不亚於专业表演类学生水平的戏剧。

    那些日子我也很忙,可是还每天坚持送她去小礼堂,因為小礼堂地处校园内最偏僻的地方,从教学主楼过去,要绕过一个小树林,还有一个小湖、再走过一个小桥才到。

    要命的是,那个小湖几个月来出了很多事,淹死了很多人。

    第一个是一位教师的孩子,那个湖边没有护栏什麼的保护措施,每当下过雨后,湖沿边上就比较滑,学校三令五申说不让同学太靠近湖,可是这个教师的小孩很调皮,趁他的妈妈不备就跑到湖边去玩,结果一下子就掉到湖裡了,三天后尸体才漂上来。当时他的衣服还整齐的穿著,人肿胀得好像要裂开似的。因為没人看到他是怎麼掉下去的,所以他的死法只能依据法医的推测,说他是在湖边玩时失足落水,大头朝扎到了淤泥中窒息而死。

    可是如果扎到淤泥裡死去,那应该在湖边才对,但发现他时,却有同学看到他是从湖中心漂起来的。这两个目击的女同学先是看到有两条腿从湖面上直直的伸出来,双腿还贴得死紧。她们两个都近视,开始还以為是湖裡打了什麼木桩,走近一看才看到是两条人腿,而在她们出现在湖边的时候,那两条腿又向上猛地窜出水面一段,露出了腰际的红色运动衣下摆,然后好像有什麼推动一样,直接用很快的速度就向岸边漂了过来。

    这两个女生中就当场昏倒了一位,剩下的那个女生拼命叫喊著去找人。人们这才发现了这个三天前失踪的小孩,没人想到这位昏倒的女生是第二位遇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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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4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三章 校园异事(中)

这个女生叫小玲,她的死亡发生在两周之后。

    当时她因為目击了尸体从湖心飘过来的那件事,心理上受到了非常重大的打击,再加上警察向她调查情况,一些好事的同学又向她不停地打听细节,这让胆小的她差点神经崩溃。

    小玲以前就偶尔有说梦话的毛病,刚开始和她住同一寝室的同学非常不适应,经常有同学提出不和她同一寝室。要知道梦说话起来的时候和正常说话是不同的,声音和吐字比较含混,不像我们在电视电影裡看到的那样,可以随意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说梦话毕竟也是真实梦境的反应,所以儘管说出的梦话含糊不清,但语气却是带著情绪的。在这种情况下,试想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半夜醒来,听到黑暗的房间裡有人用各种语气发出奇怪的音节,任谁都会觉得可怕,还以為寝裡裡面进来了脏东西。

    发生这件飘尸事件时,小玲已经大四了,按理说和她同寝室的人都已经百鍊成钢,应该不会再对她的小毛病大惊小怪了,可是一周后的晚上,其他七个同学终於无法再忍受她睡梦中的行為,谁也不敢和她同屋入睡,而是集体挤到了其他的女生寝室去。

    但另一方面,她们都认為这都是小玲备受惊吓所致,只是暂时的心理疾病,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转。而大家一起住了四年,彼此的感情非常好,她们即怕事情传扬出去对小玲不利,又不忍心再刺激她,於是总在小玲睡著后才悄悄离开,也没有报告老师。因為有两个女生挤到了娜娜的寝室,所以我才了解到她的情况。

    让那七个女生吓坏了的,是小玲说梦话的方式彻底改变了!

    那天晚上,可能是由於疲倦和惊吓,小玲早早的睡下了。而同寝室的其他女生却怎麼也睡不著,但大家也都不说话,除了偶尔的翻身声,整个寝室都寂静著。

    差不多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大家终於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可也就在这时,寝室裡突然传出来一声轻笑。这一声笑,声音很小,但却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而且每个人都感觉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耳边发出来的!

    那种感觉是没办法形容的,就好像睡得很沉的时候,突然被什麼可怕的东西唤醒,脑袋裡有根弦『绷』的一下断了。让人本能的觉得危险,骤然清醒的同时所有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接著,在小玲对面床的同学看到她直挺挺的慢慢坐了起来。她不是很快的坐起,而是很慢的,就像医院裡那种能摇起前端的活动床一样,慢慢抬起了上身,直至完全坐直身体,身上盖的被单也随之慢慢落下,感觉像蛇在褪皮一样!

    然后,她开始说梦话了。

    平时她说梦话时只是躺在床上咕噥几句罢了,可这一次,她不但坐了起来,而且说了差不多五分鐘之久。最可怕的是,她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呈现两种状态,虽然还是听不清说什麼,但感觉却是一男一女在对话!

    「别拉我!」这是一句唯一听得清的话。

    睡在小玲对面的女生平时比较调皮,有一次小玲说梦话时,几个女生恶作剧,曾经蹲在她身边仔细辨别她说了什麼,当明白她是在梦中对心上人表白时,这个调皮的女生还曾问道,「你喜欢的是谁啊?」小玲也回答说是万里,几个女生当场捂嘴偷笑,不仅知道了小玲暗恋的人,也明白了有的人在说梦话的时候是会对外界的语言刺激產生反应的。

    也不知是被什麼驱使,当这女生看到小玲的古怪样子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在和谁说话?」

    「少管閒事!」这一次,小玲大叫了起来,声音压得又低又粗,虽然是她的声音,但却好像在模仿一个男人。

    而她这样大声一叫,把所有的女生全吓了起来。靠近电灯开关的女生立刻把灯打开了,当刺目的灯光亮起时,小玲却突然软倒,继续睡了过去。

    女生们面面相覷,谁也不说话,但不安却在寝室中传递,最后还是那个调皮女生说,「她大概受惊过度,做了噩梦吧!」

    其他人闻言都点头称是,不知道是真的那麼认為,还是勉强要抓住一个合理的解释,為自己内心中隐约的恐惧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好在后半夜,小玲没有再说梦话了,同寝室的七个女生也就渐渐接受了那个关於噩梦的猜测。

    然而第二天夜裡,这种情况又继续了,第三天还是如此,一周内没有间断过。以前只是偶尔才会出现的睡眠情况,现在每天都会重覆,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开始,她只是坐起来而已,到后来她开始梦游,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嘴裡一直说著听不清的话。让人冷汗直冒的是,虽然还是不明白她说的什麼,但却能辨别出在她梦中交谈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逐日递增,梦话的时间也在加长,到第七天时,已经让同寝室的人感觉到是一屋子的人在热闹地交谈了!

    那是多麼可怕的情景啊,在漆黑的寝室裡,当所有人都睡下了,一个女生神情呆滞地在房间裡转来转去,有时还会在某人床前停留片刻,角落中发出各种声音语调的说话声!

    还有一个女生甚至发现,只要有谁在这时发出哪怕一点声响,小玲立刻就会转过头来,无神的眼神恶狠狠地盯著发出声响的人,让人不寒而慄!

    而当天亮后,大家旁敲侧击地问起小玲时,她却对夜裡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且白天的她正常极了,还是那麼温驯可爱,让大家不忍心把她可怕的梦游告诉她,怕她再受到刺激。

    是恶灵附体还是夜半的游魂骚扰?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但没有人敢说出来,所以她们只有躲。

    就这样过了一周,她们每到小玲一熟睡后就集体溜走,早上再溜回去。小玲一向赖床,加上可能梦游比较耗费体力,所以并没有发觉。但其他女生却发现小玲的梦游变得更加严重了,她们在相邻的寝室会听到自己寝室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许多人在那裡聚会似的。

最后有天,有人听到那间寝室的门打开了,有一种非常规律的脚步声从寝室一直传到楼梯口,然后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小玲。一天后,她被人发现漂浮在湖面上,被捞上来后,因為警方还没有到,只得把她的尸体停放在湖边,尸体上面盖了一张窄小的帆布。她的同学此时只能看到她惨白的双脚露在外面!

    连续出了两起事故,让校方决定在小湖的边上加上护栏,可是第三个淹死的人恰巧就是来修护栏的民工。

    从学校的几个教学主楼到食堂的路途中,穿过小树林和湖边是最近的一条路。所以儘管才淹死了两个人不久,但从这一条路走的人还是很多。一来是大白天,二来是许多同学一起结伴走,三来大多数同学都认為这两起死亡事故真的只是事故,并不是什麼灵异事件。

    我当时的想法也是一样,所以依旧和娜娜经这条路去食堂。虽然因為小玲的事,娜娜其实是有些怕的,可是有我在她身边,她也就安心了。

    那天正当我们拐过小树林,走到湖边小路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惊呼声。我连忙跑过去看,就见岸边的民工对著湖水大叫,湖裡扑腾起一片水花,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在水裡。后来才知道,当时有几个民工正在干活,突然发现水面上飘著几张百元大钞,也不知道是谁掉的。於是他们就派两个水性较好的同伴下去捞,哪知道这两个人到了湖的中心竟然手脚抽筋,对岸上的同伴喊叫了两声就同时溺水。

    案上的同伴看到这个情形就连忙叫人去捞,奇怪的是下去了五六个人,眼看著就要抓到溺水者了,可就是搆不到。这让我突然想起在山林旅行时发生的事,於是也顾不得危险,跳到湖裡就去救人。

    我知道救溺水的人要绕到他们身后才行,否则会被失去理智而强烈求生的溺水者拖死,所以拼命地向他们身后游,好不容易游到了,竟然一下就抓到了溺水的人,别人一直摸也摸不到的,一下就被我摸到一个。

    我拖著他向回游,只觉得他的身体特别沉重,让我游得很勉强。而我一向喜欢体育运动,本来游泳很好的,此刻却觉得手硬脚僵,连划水都极其吃力。游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手臂一沉,本来被抓住的溺水者竟然又从我手中滑了下去。

    我急得潜下水去,没想到那个溺水者在水裡一直晃来晃去,像泥鰍一样,根本抓不住,而当我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后,再度潜下时,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转过身来了,瞪大了充满恨意的眼睛盯著我。我没想到一直闭著眼的人会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我差点呛水,而那个人却伸过手来,把我死死抱住,向水的深处拖去。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会恨我,也不知道他身上表现出的是不是求生本能,只是此刻他沉重的好像一块大石头,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他,只能随著他慢慢下沉。

    当时我觉得我可能会死在这裡了,但就在这时却奇怪的听到娜娜在岸边的哭叫声。别人也是这样吗?我现在也弄不明白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竟然能在水底,能在岸边嘈杂的声音中听到娜娜的声音,清晰得好像她就在我耳边呼唤。

    这让我生出一股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在就要放弃的前一刻奋力挣扎。也不知怎麼,这挣扎让我全身发热,几下就挣脱开了,拼命地向水面上浮去。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那麼不甘心和憎恨,简直让我莫名其妙!

    我以前认识他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我曾经杀死他的父亲,夺走他的妻儿似的,可我发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民工。

    但无论如何,我活了,他死了。而当我试图救这个民工时,其他人救起了另一个本来一直抓不到的溺水者,所以这湖水没有能吞噬掉第四条生命。

    我见识过灵异事件,因此觉得那湖中有著什麼我所不了解的秘密,叫阿瞻看了一下,可是当年他的功力还封印著,也没看出什麼来。所以就算围栏建成后再没出过意外事故,我也绝对不让娜娜单独穿过湖畔树林去小礼堂,坚持每天接送。

    而这个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包大同。

    他一直和父亲待在一起,没上过大学,所以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新鲜,心血来潮地要『侧面体会』大学生活,於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跑到我们学校来了。因為之前不久他们父子才救过我们,我和阿瞻儘管心裡不愿意,可是也不能赶他走。刚巧那些日子我的一个室友因病休学,所以他也就大摇大摆地住了下来。

    他那个人脸皮厚,又自来熟,身上天生有一股亲和力,所以很快就和周围打成一片,不论宿舍管理员、同学、老师,没一个不喜欢他的,特别是女生们,都觉得他有趣、可爱,只要他在学校裡乱逛,总会有许多女生围著他。他和娜娜也算旧识,当然更加熟悉些,所以每天晚上在小礼堂看排练的又多出他这麼一个人。

    他要去礼堂,当然也要经过那片小树林和那个湖,每次走到那,他都转悠好久。我问他要干什麼,他说那片树林风水不好,挡住了学校入口的阳气进入,又阻住了这裡长年聚集的阴气外洩,结果此地阴阳不调,日子久了一定会出事。

    我告诉他这裡已经出了几次事故了,而学校是不可能听信他这个小神棍的唯心主义妖言的,肯定不会破坏这条绿化带。他一听,就提议我们乾脆在半夜把树林烧了算了。

    当时他的功力也不深,我本来就对他半信半疑,怎麼可能同意他的建议。可是他说湖中有怨气,在他揭开这个谜底前,他不会离开这裡。而且他发现,我和娜娜眉心中都隐藏黑气,肯定会有麻烦!

    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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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46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四章 校园异事(下)

校园剧社排练的那齣话剧是一个很有名的话剧『歌剧魅影』。

    娜娜扮演的是女主角姬丝汀,男主角巴特勒由一个长相粗旷、皮肤较黑的男同学扮演。因為包大同说我和娜娜会有大麻烦,所以我和她更加形影不离。当然,中间还总是吊著包大同这个电灯泡。

    可是这麼过了一阵子,一点事也没有发生,那个湖再也没淹死过人,排戏也很顺利,慢慢的,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人就是这样健忘的动物,当一切平静下来,就会以為危险已经远离,并不知道黑暗中有不怀好意的东西潜伏著,準备随时窜出来威胁人们的生命!

    我也是一样,因為毕业前有许多事要忙,我不能再每天接送娜娜了,有时候包大同会代我陪著她。其实我是有一点担心和忌妒的,毕竟包大同很有女人缘,可是我坚信我和娜娜的感情,加上实在太忙,所以我做护花的时间明显减少。

    有一天,我很晚才从图屋馆回来,刚要进宿舍楼,就听到角落裡有人叫我的名字,一扭头,却是娜娜。

    「怎麼了?这麼晚还不回去?」我有些纳闷。

    她不说话,跑过来抱住我的腰不鬆开,浑身打颤,好像很怕似的。

    我不明白怎麼回事,抚摸她的长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麼事?包大同这个浑蛋跑哪裡去了,他不是说要帮我陪著你吗?他是不是丢下你去泡妞了?」

    娜娜还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抱得我紧紧的。

    「那就是想我了。是不是?」我笑著说,吻了吻她的头髮,见她那麼依赖我,很高兴。「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我最近实在太忙,忽视你了。对不起啊!」

    「不是。」她终於说了两个字,但声音细若蚊绳。

    「那是什麼啊?乖,先回宿舍去吧,现在太晚了,明天我有空,陪你一整天好不好?」我柔声安慰。

    哪想到我这句话引起了她很大的反应,她突然放开我,改為紧抓著我的双手,急声道,「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那怎麼行?」我吓了一跳,「我的房间还有六个同学,外加一个包大同,女生宿舍楼我又进不去!」

    「我们去外面找房子同居。要不,去旅店也行啊!」她坚持。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色相当不好,又苍白又憔悴,弄得我一阵自责,想著自己最近是太忽略她了。可是同居的事我是不赞成的,虽然她做了我的女友后,我们同居过一阵子,但是后来因為经济负担太重,泡图书馆又不方便,所以又回学校住宿了。现在眼看要毕业了,她提出的要求十分不理智,只是她突然这麼说,我有些怀疑确实出了什麼事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问。

    「你不要问,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和我在一起就行了,离开这裡就行了!」她非常紧张。甚至让我感觉有些惊恐,无论我怎麼问,她什麼也不说,只是不住的要求我和她一起搬到校外去住。

    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当晚就和她去旅店订了一个房间,哄著她入睡,想著第二天等她情绪稳定了,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麼事。可是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不断地做噩梦,含糊不清地喊著,「我不和你走!放开我!我不喜欢你!」

    而第二天我们回到学校,就听说娜娜同寝室的一个女生突然跳楼自杀了。这女生是脸部著的地,被人发现时已经看不清面容,只是她咽喉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青色手印,好像是她站在窗边,被窗外的什麼东西拉住脖子给扔到楼下的!

    这一下,我起了疑心,觉得娜娜一定知道什麼,所以才会逃开,可是我再问,她还是坚决不说。我问得急了,她竟然昏倒了。我知道那是因為内心极其强烈的排斥所造成的,如果强行再问的话,她说不定会崩溃,所以不敢再问她。

    巧的是,那几天是阿瞻父亲的死祭。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回乡,雷打不动。可是这件事太诡异了,我只得去找他,他却已经请好假準备动身了。

    「过几天再走不行吗?」我问他。

    「明天就是我父亲的忌日,我必须回去守坟三天。」他眉毛也不抬地说。

    「可是我感觉还会出事。」我有点急,「你想想,是活人重要还是已经故去的人重要?」

    「死人重要。」

    他的回答气得我半死,可他却说,「把你要保护的人保护起来,不要多管閒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只好去找包大同,没想到他也在找我。他听说了跳楼女生的事,去看了看,觉得那女生的尸体上有凶气,判定一定不是自杀,而是被什麼脏东西陷害了。

    我告诉他娜娜的事,他发誓说每天我不在的时候,他绝对全程陪著娜娜,并且总是送到宿舍楼口才离开,现在娜娜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什麼发生在寝室内部,娜娜发现了并受到了威胁,不然她不会怕成那样,却什麼也不肯说。在那次山林游行中,娜娜和我们同样经歷了那些恐怖的事,虽然并不完整,但她是可以分辨出真实还是幻觉的!

    商量了半天,我们决定既然从娜娜这裡打不开缺口的话,我们就从出事的寝室入手。刚有一个女生从那裡跳楼自杀了,晚上一定没有人住,包大同会想办法偷偷潜入,然后再从后窗把我弄进去!当然,这一切都要瞒著娜娜进行。

    娜娜的家住在本市的近郊,虽然远了点,但我还是编了个藉口,晚上把她送回了家,自己则又跑回学校去。看差不多到了熄灯的时间,就依照了约定跑到了娜娜住的那栋宿舍楼后,等著包大同的信号。

    我蹲在花丛裡等待著,可是包大同的信号迟迟没有到。正当我焦急万分时,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身体左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花丛裡不只我一个!

我骇然转头,除了矮矮的一片冬青丛,什麼也没看见,可是那感觉告诉我,盯著楼上宿舍后窗的,绝对不是我一个!

    压抑著『砰砰』的心跳,我握紧了树根下那种用来压著野草的圆石,慢慢向左边挪了过去。每近一步,那种感觉越强烈!

    猛的,我拔开了冬青丛!而在我伸手的一瞬间,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一个半尺大的东西『嗖』的一下从我面前跳了过去。我条件反射一样地扔出了那块石头,那黑影却又一下跳跃起来,躲开了,一对黄豆大的小绿眼睛对著我发光,恨恨地『呱呱』叫了两声,竟然是一隻超大号的青哇!

    我跌坐在地上,低声咒骂了两句。而这时候,楼上寝室的窗户打开了,有一面小镜子对著月光向花丛的方向闪了一下,那是我和包大同商定好的信号,於是我连忙跑到墙根底下,抓起那条垂下的绳子向上爬去。

    我平时酷爱运动。什麼登山、举重、潜水、跑步的,都玩过这麼一点,所以爬这条软绳对别人可能困难,对我却很轻鬆,没怎麼费力就爬到了半空。

    可是当我觉得快要爬到了,抬头一看时,却发现这条绳子根本不是从娜娜寝室的窗口垂下来的。也就是说这条绳子不是包大同扔的,而是好像从墙上长出来一般,从砖缝中伸了出来!

    砖缝处,有一片黑色的污渍。大家都知道,有时候墙面上会因為风雨的侵蚀或者其他原因脱色、脱墙皮而形成与周围顏色不同的地方,远远看去还会无意中形成各种形状,而这片污渍就是这样。只是它的形状有些奇怪,彷彿是一个张开双臂的人,而这条绳索就是从他手裡延伸出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鬆开手掉下去,要知道我已经爬到四楼,如果这麼摔到下面的水泥地面上,不死也是重伤。我有一瞬间不知道怎麼办好,又不敢喊包大同,正在这时,突然又感到我下方的绳索动了起来,有什麼东西继我之后也爬上了这条绳索!

    低头看去,绳子不知什麼原因绷得直直的,而因為垂直,我只能看到顺著绳子向上爬的东西的俯视效果,也就是说看到顶部,更确切一点说是--头部。

    浓密的黑髮,窄小的肩膀,短袖的连身睡衣下,两隻被月光映照得格外苍白的手正抓著绳索一点点向上,片刻间就靠近了我!

    紧张之下,我一脚用力蹬了一下墙壁,让绳子和我都向外荡去,同时另一脚勾住绳子用力抖动,期望可以把那『不明物体』甩掉,可它却死死抓住绳子,怎麼也不放手。

    月光下,它抬起头来!

    是一张摔烂的女人脸,眼珠子血红,脖子上有一只青色的手印,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跳楼女生!

    「让-我-上-去!」她哆嗦著说,好像冻得牙关打颤似的,「我-不-想-下-来,我-要-上-去!」

    我胆子虽然很大,不过见了这情景也很怕,於是更用力的甩动绳子,可是她好像粘在绳子上一样,怎麼甩也甩不下去,还是不停地向上爬,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我吓得立即围起身子。

    「呱!」一声青蛙叫声从下方传来。

    只见那隻青蛙不知什麼时候又出现了,也顺著绳索爬了上来。它的动作很轻巧,几下就跳到跳楼女生的身上,登上她的头顶!

    我悬在半空,头顶上是一个人形的污渍,手裡抓著一条不知哪裡伸出来的绳子,脚下是一个昨天才跳楼的女生和一隻古怪的青蛙,两红两绿,四隻眼睛盯著我,让我前有拦路,后有追兵,除了跳楼,没有任何办法!

    「有三个!」头顶上传来一句话。

    这下,我的心臟都停跳了,因為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下方,没预料到头上的黑影会说话。手一鬆,差点掉下去,虽然及时抓住了绳子,可是向下滑了一尺,几乎踩到那女生的头上。而由於距离更近了,我更仔细地看到那隻青蛙!

    它是一隻癩蛤蟆!样子和一般的赖蛤蟆没有区别,只是体型稍大,诡异的是,它的头顶生了一小丛头髮,偏分著,让我感觉分外熟悉,好像从哪裡见到过。另外,它的眼神比较奇怪,不知為什麼让我想起那个没有在湖中救起的民工,眼神中对我充满了忌妒和憎恨,欲对我杀之而后快!

    「我抓不住了!」头上的污渍再说,然后绳子就开始抖动起来。

    我心想这下我完蛋了,肯定要摔成肉饼了,於是什麼也顾不得,破口大骂道,「你***包大同,不守时的混蛋,你要害死老子了!」话音才落,身边一米的地方突然『哗』的又垂下一条绳子,而我抓著的这一条却劲力顿失。

    我没有时间考虑,在手上失力的一瞬间,脚蹬著墙面一跳,抓住了旁边那条绳索。才一抓紧,就觉得头上有热力袭来,下意识地一躲,就见一团小火球向下砸去,直袭到摔到地上的跳楼女生和癩蛤蟆的头上,同时还燃著了那条掉在地上的绳索。

    只见火光到处,那三样东西『咻』的一下全不见了!

    「快上来!」包大同的声音轻喊。

    我三下两下爬上去,就见一个浓妆艳抹的长髮女鬼站在窗口!

    我想也不想的一拳挥去,女鬼痛叫一声,立即倒地,但嘴裡还骂骂咧咧的,「你它妈的,為什麼打我?」却是包大同的声音。

    我跳过去,用膝盖顶住女鬼的咽喉,「说,王茹的三围是多少?」我怕被幻化的恶灵骗,非要问个问题确认不可。我这问题是绝版问题,恶灵不会感兴趣,可却是包大同最感兴趣的。

    「85--61--89。」女鬼毫不犹豫地说出。

    我鬆开了他,证实他确实是包大同不假。

    包大同爬起来就火了,「為什麼打我,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和你没完!」他压低声音吼,在黑暗裡听来感觉毛毛的。

    我知道打错人了,可是不肯认错,也低声道,「谁让你装扮的像个女鬼!丑死了!」

    「废话!如果真有脏东西,发现我是个男的,会上勾吗?我好不容易改变气息,让自己闻起来『阴』一点,又找来假髮假胸化妆,你还打我!你等著,天亮了我要打回来!」

    「我怕你吗?」我继续嘴硬,「你不想想,有女生睡觉还化这麼浓的妆吗?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真是天下第一笨!」

    「姓万的,你可以了啊,又打我,又说我丑说我笨,我的脾气是好,可这不代表我好欺负--嘘--」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做了个禁声的姿势,悄悄贴到门边去听。

    这时,楼道裡传来一阵『踢踢噠噠』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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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5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章 癩蛤蟆

我们学校的宿舍楼都是一个建筑格局,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一间一间的寝室。娜娜住的这间寝室正巧在走廊的中央,而声音是来自走廊的另一端。

    只听那脚步声清晰的传来,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好像有个人用平稳的速度慢慢走著,每走几步,就停一下,似乎是每到一间寝室的门口就停下来向门裡窥望一样。

    脚步声到了我们所在的寝室也停住了,隔著门板,我听到一声深深的嘆息。接著,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慢慢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然后又返了回来,这样走了好几个来回。

    「怎麼回事?」我用极低的声音问。

    包大同对我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叫我躺到上铺去藏起来,不要出声,他自己则在门板上画著什麼符咒。夜太静了,只是手指轻划木板而已,竟然也发出轻微的『唰唰』声,等他画完也鉆到我对面的床上去时,正巧那脚步停留在门口。

    这一次,脚步声没有再向前移动,而是轻『咦』了一声,就定在我们房间的门口不动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眼见著门上的球形门把手慢慢的转动了,然后发出『卡』的一声,反锁的门开了,一团模糊的白色雾气飘了进来。

    那雾气很冷,还带著湿漉漉的水气,中间缠绕著水草一样的黑色头髮,从我身边经过时,迎面袭来一种窒息感。我忍耐著,躲在被单下往外偷看,只见这雾气慢慢移动到窗边,拉开了一直掛著的窗帘!

    窗外,一张血脸正贴在玻璃上!

    是那个跳楼的女生!两个『不明物体』就这样面对面了。

    『哗啦』一声,一隻手穿透了玻璃,抓住了那团白色雾气。向下猛地一扯,那白雾瞬时凝成一个人形,从窗口跌了出去。同时,跳楼女生爬呀爬的从窗口中爬了进来,找到包大同下方的床,森森的笑著,一下子扑在上面。人形瞬间消失,只剩下那件带血的短袖睡衣!

    「丹朱口神,除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眾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熙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燎液,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包大同突然唸起神咒来。

    他出声的太突然,吓了我一大跳,还以為又出现了什麼,『霍』地坐起。只见包大同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方向,趴在床边上,一手拿了一张符咒指著下床,「循环已毕,去吧!」

    「我冤啊!」一个尖利的女声从下床上传出,接著那件睡衣『腾』的一下窜了出来,飘在半空之中,『嚶嚶』地哭泣了起来!

    它在房间中飘来飘去,似乎是寻找著出路,有几次都蹭到了我的鼻尖上。让我浑身发麻,但无论如何它都没有冲出房间。

    「唉,不必执著,恶有恶报啊!」包大同嘆息了声,一直指向睡衣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画了个小符。登时,一股无形的漩涡形成了,把那睡衣向床的方向吸著,睡衣不肯就范,痛苦的呻吟著挣扎,包大同只好又加上另一隻手来施法。这下,它坚持不了了,整件衣服缩成一缕破布样的东西,『唰』地落回床上,看似『痛苦』的扭动了起来!

    包大同摇了摇头,彷彿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把手中符咒施到了下床上,那睡衣立即著起火来,发出痛苦的喊叫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却感觉像指甲画过玻璃一样刺耳。

    「我不想烧你,可是你执意不去,我只好送你一程!」他说著,跳下床来,眼看著那睡衣迅速成為灰烬!

    「下来吧,等我抱你吗?」他头也不回的对我说。

    「你这是什麼路数?」我也跳下床来,看著那堆灰烬说,「你把她弄哪裡去了?」

    「自然是她该去的地方。」包大同还是不回头,「她死得冤枉,所以才会一直不去,刚才我是让她重演被害的过程,了却她一桩心愿。可是她还不肯走,非要看到恶人正法,我只能强行送她走了。」

    「你还是没说她去了哪裡。」

    「等你死了就知道要去哪裡了,不过以你这种智商,可能很难理解!」包大同突然转过身来对我做鬼脸,眼睛翻著白,一口小白牙全部露在嘴唇外面。

    我这一晚经歷太多非常理的事了,他突然摆一张扭曲的脸在我面前,著实吓了我一跳,而他好像很得意在我身上造成的效果,「总算报了你打我的一拳之仇!」他笑咪咪地说。

    我气结,想和他理论,可是门外那『踢踢噠噠』的脚步声又来了!

    「怎麼只解决了一个?」等那脚步声从房门前经过后,我低声说。

    「这一隻是水裡的,我要到她丧生之处才能施法!再说我不是解决她们,都是可怜的人,我只是送走她们,不让她们做错事而已。」

    「那她為什麼来这裡?」

    「这裡是她最怀念最想来的地方啊,或者,她是从这裡被勾走的,笨蛋!」包大同还在逮机会报復我。

    「难道是小玲?」我不理包大同的挑衅,满心惊讶著这个答案,「看来这个湖还是有问题。」

    「我早和你说那湖裡有怨气。」

    「我们去烧了那树林。」我狠了狠心说。

    「好啊好啊!」包大同看来有些兴奋,不像是為了驱魔,好像是觉得烧树林很好玩,「但是烧了树林只能让阳气旺盛,但现在湖裡已经有了怨气,那是要化解的,只是烧没有用。」

    「那你还提这种建设!」我不由得加大了声音。

    包大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指了指门外。此时小玲又绕了回来,等她经过房门后,我接著低声说,「没有用的话,你以后少说。还修道呢,这麼不慈悲,难道树木不是生灵吗?」

    「也是。」包大同搔搔头,「让我来想个办法,我拿不準水下有什麼,贸然行动会坏事的!」

    「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

    「好办法!但是我们还是从窗子走吧,不要和外面的那位撞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晚发出了那麼多奇怪声响,明天早上会有人发现破碎的窗子和床上的一团灰烬,马上就会盛传女生宿舍闹鬼呢!」

我想他说的也对,就先从窗子爬出去。这一次我加了小心,见绳子那端确实是包大同才行动。包大同随后也下来了,我正发愁绳子要怎麼办时,就见他边收边抖,那绳子就乖乖回到他手裡了,好像是他修练的法宝那样听话。

    我们俩想讨论一下这件事,因此没有回宿舍,鬼鬼祟祟地跑到校外去。走的时候,我们特意远离那个树林和小湖,生怕时辰对我们不利的时候,遇到奇怪的东西。

    校外是一座立交桥,我和包大同坐在桥底下。他说这裡四通八达,不易聚灵,可以防止被人偷听。

    「先告诉我,你為什麼不守时?打过信号后半天没有出现,害我差点摔死!」我秋后算帐。

    「没有啊,我从打了信号后就一直等著啊。」

    「你胡说,那我怎麼会遇到那种事?!」

    「那个--我们中了障眼法,互相看不到。不过--最后不是化险為夷了吗?」

    「化我的险,為你的夷!」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有法术,你有啊,怎麼会轻易上当?我看你根本法术不精!」

    没想到包大同点点头,老实的承认了,但马上又转过话题道,「不过我架式还是不错的,很瀟洒。可惜不能给女生看。」

    他这样说,我完全没信心了。在那次可怕的山林旅行中,我见过包大同像模像样地比画过几下,没想过他其实也是很年轻,不可能有那麼强的功力的。对付一般的灵体他可能绰绰有餘,可是如果湖裡潜藏著一个恶灵呢?

    「我也没想过,水裡的东西那麼强,从外表根本看不透裡面的情况。」包大同好像明白我所想的,「从他能让我中了障眼法就知道他极不好对付。也正因為他是至邪,所以他害死的人也特别凶,刚才我差点压制不住。你看你,你是万中无一的体质,阳气极盛,按理说,不该有东西能近你的身,可是跳楼女生竟然能靠近你,可见我的判断是没错的。」

    「那怎麼办?阿瞻也不在,他回家祭祖的时候根本联络不到他!」我有点发愁,「不容他那麼害人了,况且他可能要了我和娜娜的小命,不然,叫包大叔来帮忙行吗?」

    「他去云游了,我好几天前就在找他了。」包大同嘆了口气,「可是找不到。」

    「他老人家出门都不给你个连络方式吗?」

    「说起这个都是眼泪!」包大同愤慨地说了一句,「你看他的样子很慈祥,可是他平时对我根本是放羊的态度,而且他这羊官极不称职,基本上把我扔到一个有草地的山坡就要走了,根本不管我草够不够吃,附近有没有大灰狼什麼的。这次,要不是他一去几个月,我怎麼能跑到你们这裡来!」

    包大同一气之下说了实话,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说他是奉父命前来参观学习云云都是假的。

    「心灵感应有没有?」我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想修道之人总会有这些异能,哪想到包大同还是摇头。

    我得到这样的回答,心裡一凉。

    假设他没有判断错误,确实有个针对我们的厉害的恶灵,那麼他的行為就可以解释為,他觉得自己无法对付那恶灵,所以寧愿失去在我们这玩乐的机会,也试图去找包大叔。可惜,他找不到。

    我们俩一时无语。

    「看来要靠我们自己。」我想了一会后,下定了决心,「好在再过三天阿瞻就会回来,到时候咱们三人联手,应该有胜算了吧?」

    包大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虽然强,可是既然能被我看出一点端倪,也没有强大到无法战胜,只要再有一个有法力的人来帮忙就完全可以了。从你和娜娜脸上的黑气看,你们确实走衰运,有凶气临身,这也就是我死赖著不走的原因--呃--之一。」

    听到他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都差点笑出来,因為他竟然愿意承认自己死赖著不走,也承认除了帮忙外,他还有其他不可告人、但眾人皆知的原因。

    「可问题是--我不确定他的目标是不是你和娜娜,也不知道他会何时动手。」他补充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小心再小心,不让他有机可乘!」

    「怎麼办?逃走?」我说,「假如我们走了,他恼羞成怒而伤害别人又怎麼办?他去伤害娜娜的家人又怎麼办?」

    「你说的对,逃走无异於把自己的衰运转到别人身上,会伤及无辜,也太损德了。」包大同赞同道,「告诉你,那样办的话,早晚阴差阳错,还是要报到自己身上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三个形影不离,不给他一点机会。就算有疏漏,至少我们还可以集中力量。平常的时候该怎麼著就怎麼著,不能让他看出我们戒备,也不能让娜娜紧张。」

    我点点头,少见的和他意见一致,但是他提起娜娜,我又想起娜娜昨晚的古怪行為,认為还是要问一下才好。我和包大同一说,包大同也觉得从娜娜口中,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针对我们。

    「你也要告诉我,今晚你遇到的事啊。」我们研究了一会儿后,他问我。

    我把整件事和他说了一遍。

    「和我从上面看到了差不多,可是我只是看到结果,没想到过程这麼惊险,你没吓死还真是不赖!」

    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夸我,但我没心情考虑这些,突然想起那隻癩蛤蟆,感觉心裡又噁心又诡异,连忙对他详细描述了一下。

    「我根本没看到。」包大同分外吃惊,「我只看到那个跳楼女生和你顺著一根绳子往上爬,实际上那也不是普通的绳子,不知道他是用什麼东西幻化的。」

    「幻化的?就是我手裡什麼也没抓,直接爬上了墙?」我有点吃惊。

    「你当自己是超人啊!」包大同嘲笑道,「虽然是幻化的,但也有真实的物质在其中,只是我不明白那是什麼罢了。你也太有想像力了!不过,你确定有一隻癩蛤蟆吗?」

    我想了想,觉得虽然我有可能中幻术,但是那隻癩蛤蟆的眼神太真实了,我不相信那是假的。

    「长了人?的癩蛤蟆的话,而且眼神还那麼特殊,说不定今晚是他化了身亲自来的哦!」包大同根据我的说法猜测著,「你还说他的眼神中对你充满了恨意--这样的话,就可以肯定他是冲你来的。说不定娜娜是為保护你--不对不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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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3 07:5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暗恋者

包大同打断我要说的话,好像怕打断他的思绪,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一个庸俗但是合理的可能哦!」

    「别卖关子,快说。」我此刻头脑混乱,平时的快速反应一分也没剩下。

    「癩蛤蟆想吃天鹅肉!您这位心理学系的高材生想必听说过这句话。」他向我挑了挑眉毛。

    我恍然大悟。

    可是又一想,那癩蛤蟆只是一个形体,不一定会有隐喻的意思,再说谁会把自己变成癩蛤蟆啊!

    「你想,他恨你,是无缘无故的;他纠缠娜娜,也是无缘无故的;他残害女生,更是无缘无故的,可是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也会有深层的原因。」包大同说,「所以我们假设他暗恋娜娜,这很合理,因為娜娜那麼漂亮又可爱,可是娜娜是你的女朋友,他当然就想置你於死地!而如果他想接近娜娜,很可能利用她身边的女生呀!」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外来户似的。我在这学校四年了,可是最近这个湖才开始频频出事!」

    「对,我也觉得他身上的水气不很陈旧似的。那麼你说,按照我们的猜测,他爱上娜娜是在什麼时候呢?是他无意间在湖裡安家,无意中看到娜娜而一见钟情,还是在其他地方遇到过娜娜而后追了来呢?」

    我摇摇头,真的回忆不出什麼。和娜娜相爱以来,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游玩,怎麼能想得到这东西是躲在什麼地方呢。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假如他是从其他地方迁到那个湖裡的,那个可怜的小孩是他第一个猎物,小玲是第二个,然后他可能利用了小玲来接近了娜娜,进而威胁了她。娜娜胆怯地逃了,只可怜了那个跳楼的女生成了牺牲品,还被恶灵当成了近一步威胁娜娜的筹码!第二天,我在学校以东租了个短期的房子,租期為一周。之所以在那个方向,是因為包大同说最近紫气东来,非常有利。之所以离学校不远,也是因為他说,离得多远对方也能到达,反而他们走在路上比较危险,不如儘早躲到他做了布防的家裡。

    其实我们心裡都明白,那东西追到校外来的机会不大,在校园裡,我们是最危险的。白天还好,一但天黑起来,我们就要时时堤防。

    战战兢兢的一天就那麼过去了,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回到了租屋裡。包大同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磨蹭到心事重重的娜娜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娜娜哆嗦了一下,彷彿知道我要问什麼似的,连我的脸也不看,把手抽了回去。

    「我--我去外面抽根烟。」包大同支吾了一句,跑到阳台上去。其实他根本不吸烟,这个离开的藉口说得分外滑稽,可是大家心裡都有事,没有人注意到。

    我再次小心地靠近娜娜,试探著把她抱在怀裡。一瞬间,我感觉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身体无力的掛在我的身上,压抑的抽泣起来。

    「这并不怪你。」我柔声安慰,知道她必是因為跳楼女生的问题而自责,毕竟是因為她的逃跑而使那个无辜女生受到了牵连,假如当时她勇敢面对,现在那女生就不会死!

    昨天包大同已经借助小玲让事件重演,是那个恶灵在窗外製造出声响,当从睡梦中惊醒的女生好奇地打开窗帘时,就看见一张可怕的血脸。惊恐之中,她还没有尖叫出声,就被窗外的鬼手一把掐到脖子上甩到楼外,当场毙命!

    「你没有错,你是為了保护我!」我接著说,「你不要自责,有什麼事我们一起扛!」

    「这与你无关,你别问了!」她突然推开我,显得很激动。这让我又是恼火又是心疼,一方面她自私地选择了逃避的方式,即使她知道那还会伤害别人;另一方面,她是為了我,她一向是善良的,但為了我却寧愿背负这麼大的心灵重担!

    一咬牙,我说出昨晚我的遭遇,明白地告诉娜娜,那个恶灵是在骗她,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他就是要我死,然后得到她。

    娜娜难以置信的看著我,脸孔雪白,让我感觉这沉重的心理压力压得她连呼吸也无法顺畅了。这让我很心疼,坐到她身边拥著她说,「告诉我全部事情,我们是想要相守一辈子的,假如连这个难关也不能一起面对,那麼这麼长的人生要我们怎麼渡过?」

    娜娜不说话,但我感觉她在犹豫。她应该明白我说的对,只是由於她太恐惧了,因而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也不催她,只是轻抚她的肩膀,从肢体上传送她安定和信任的气息。

    终於,她动了一下,艰难地说,「他说了--假如我说出去,就要你的命!」她的眼泪涌了上来,「我不能让你死,失去你,我活不下去!」

    她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皱起来,抱著她不知说什麼,而她则好像打开了情绪的闸门,继续喃喃地说下去,「小玲死后,他就来找我了!每一夜都进入我的梦裡,每一夜都不放过我。他说他爱我,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也不准我离开学校,否则你就会倒霉,我的家人就要倒霉,同学们也要倒霉!我相信他做得到!我不敢!我不敢!开始时,他只是说很多可怕又肉麻的话给我听,后来他就动手动脚--摸我、亲我,让我觉得有一堆冰凉的蛇在身上爬,可是最后他竟然要对我--我实在受不了,才跑出学校的,没想到燕燕会出事!我很后悔!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嘘--嘘--没事--没事了!」我安抚著她渐渐激动的情绪。虽然我听到那恶灵这样对娜娜,羞愤得我想立即杀了他,可我必须让娜娜平静下来,让她明白我是可以保护她的,「冷静一点,我们慢慢说。现在包大同在这儿,过几天阿瞻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消灭他。只是躲没有用的,他会害更多的人,你能心安吗?而且他这麼丧心病狂,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们在山林旅行的时候,那麼凶恶的妖灵都战胜了,这个也一定会被我们打回到他姥姥家去!别怕,恐惧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娜娜含泪点了点头,我见状把包大同叫了进来。

    「他确实是癩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说,「他一定是水裡的东西,也一定是刚来的,对不对?可是,他是什麼来路呢?為什麼不去他那个世界找,而爱上人世间的女孩?」

    「他--」娜娜乾涩著嗓子说,「他是水裡的,也是刚来的,只是他--早在四年前就爱上了我!而且,你们都认识他!」

    「我们认识?」我大為讶异,「我们什麼时候认识了个水鬼?我怎麼不知道!」

    「你提起那次山林旅行--」娜娜幽幽地说,「你想想,上次是谁淹死在那裡了?」

    几秒鐘的沉默后,包大同猛地一拍大腿,我也瞬间惊呆了!

    是赵江!

    那个靦腆瘦弱得如同女孩子、沉默寡言得让人忽视的赵江;那个一直暗恋著娜娜却从来没说出过的赵江;那个在山林旅行中,当娜娜被水潭淹没时,不顾一切跳进去救人的赵江;那个淹死后被妖婴控制、把同学们带入歧途的赵江!

    原来竟然是他!

    当时消灭了段锦的孩子后,因為他和那个小侍女也是受害者,包大叔并没有收了他们,而是送他们去了转迴之地,可他為什麼没有离开,而且带著强烈的执念回到校园裡?為什麼他会变得如此厉害?

    我转过头看包大同。包大同连忙举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老爹绝对把他送去了该去之地,按理说他是不能回头的啊,出了什麼错了?」

    「我哪裡知道!」我说,「可见除恶务尽是对的,但是现在埋怨也没有用,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才行!」

    「他是怎麼找你的?」包大同问娜娜,「只是通过梦?」

    「一开始是噩梦,后来,我分不清是梦境还幻觉,或者他真的来到我身边。」说起这些娜娜就发抖,「他说他很饿,可是吃了那个小孩和民工的魂魄后就不饿了,小玲是他抓去的,他要利用小玲来见我!他变得很厉害,就算比不上当年的妖婴,可是也足以伤害我所爱的人了,这点我能感觉得到,所以特别怕他。他还威胁我不许告诉你和阿瞻,否则就先让你死,假如我乖乖的,他会考虑放过你和我的家人!记得那天我们去校外吃饭,你差点被一辆失控的车撞到吗?」

    我点点头,想起那天的事。那几天娜娜似乎情绪不好,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因為那个威胁性的噩梦,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还以為她因為我不常陪她而不开心,所以特地抽时间带她出去渡过一个浪漫夜。

    走在街上时,我们在人行道上顺行,可有一辆行驶得好好的车突然失控,向我们猛冲了过来。紧急之下,我把娜娜推到一边去,眼见著自己就要被撞飞了,那车子突然向旁边一拐,狠狠地撞到一家店舖的围墙上,司机当场重伤。

    我当时急著帮忙救人,等那司机被救护车带走时,我才发现娜娜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远处。我还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千哄万哄地安慰她,然后就忘了这件事。

    「那场没发生的车祸与赵江有关吗?」我问。

    娜娜心有餘悸地点点头,似乎回忆起那天的事,「我看到他蹲在树上对我笑,就蹲在树叶的中间,树干上一直滴著水!他手裡拿著一根红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在汽车上!人们都看不见他和这奇怪的绳子,可是我看得到!这是真的,不是幻觉。他是在告诉我,他可以随时让你死,而且既然他能从那麼远的地方过来,他就可以到任何地方,校园困不住他!我怕他杀了你,不知道怎麼办才好,只能这麼一天天拖下去!」

    我怀疑地看了一眼包大同,把包大同吓了一跳,「你别看我,他不是利用我跑来的!你想想那几起事故,可是在我来之前发生的。」

    我一想也是。虽然阿瞻说过,灵体不能单独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很远,要离开也必须依附在一个什麼东西上才行,可是我也听说过很多人类為了某种利益而帮助灵体的事。赵江可能利用任何一件东西回到校园裡,而且从时间上看,他经过了漫长的等待。

    「另外我不认為他强大到可以控制外人来伤害你。」包大同继续说,「你想,他那麼恨你,怎麼会饶过你?假如他真的可以,有一百场车祸可以让你死!」

    「那麼娜娜说的要怎麼解释?」我问。

    「你是个阳气极旺的人,这样的人不仅普通邪祟无法上身,而且见了你还要避开,免得伤了自身,当然有法力的邪灵另当别论!」包大同解释,「另一方面,这样的人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特别不容易被改变运势,如果不是法力极高的灵体,是不能夺走你的生命的,了不起是重伤。」

    「你说的轻鬆,重伤的不是你!」

    「我还没说完。」包大同摊开了手,「他要控制外物伤害你,不仅要压你的运,还要控制另外的物与人,物也许可以,但同时控制你和对方两个人--我可不认為他有那麼大的道行。我说了,他如果能的话,你早死了一百次了,所以这只是他利用娜娜对你的关切吓唬她而已。你以為阳间是猛鬼横行的地方吗?他们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特别是考虑到他的道行只比我高一点点,还没强大到那个地步。」

    「明白了,他是想对娜娜说:怎麼样,你男朋友的命在我手上。其实他只能控制那个车子突然失控,但无法控制司机採取制动措施,更加压不下我的运道是吗?」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包大同说,「从娜娜的说法来看,我也可以推测出他為什麼会从他该去的地方逃回来,并且变得有法术了。记得吗?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段锦的小侍女。她和段锦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身也带有了一些法力,但她天生善良胆怯,所以一直没有危害。赵江和她是一起走的,我想赵江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把她的法力过到自己的身上,说不定还害了她而增加自己的力量。赵江对娜娜有强烈的执念,这不是那个单纯的侍女所能提防的,现在他竟然能吃魂,可见一定是吸取了不属於自己的力量,不然从时间上来看,他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

    包大同的话听得我浑身冷汗,不是对鬼怪的恐惧,而是对人性的恐惧。他只是暗恋娜娜罢了,為什麼可以為了这感情而做出那麼多邪恶的事?爱,原来可以让人变得如此骯脏吗?可是爱,原本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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