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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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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一霎移魂变古今 ( 大大推荐 哦~~~ 很 好看 的 穿越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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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36 PM |只看该作者
束潇然随我进了屋子,随着门被掩上,寒气被隔在了门外。我弯下腰去拨开铜炉里的炭,想找把扇子将火势扇得旺一些,却因为没干过这个活儿,呛得自己直咳嗽。

    “还是我来吧,没想到你也有不会的!”束潇然走到我身边,弯腰接过我手中的扇子,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说实话,我以前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不过这样的活儿确实没干过,在我以前的社会,谁还用这么古老的生火方式,用的都是电,插上电源,一按开关就行,哪里像这个那么麻烦。

    看着束潇然几下就把炉火中的炭弄得红红的,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我看你怎么这么熟练啊,王爷居然也会干这些粗活儿?”

    他笑道:“我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出门,有时候还会露宿荒郊野外,这些东西当然会了!”一边说,他一边丢了手中的扇子,来到我面前站定:“屋里暖和了,把这个解了吧。”手指灵巧地一抽,我的狐皮斗篷就到了他的手里,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他问我:“挂在哪里?”

    我伸手去接,说道:“我来吧!”

    “哦!看到了!”他单手一挥,手中的衣物向左面墙角的架子上飞去,整整齐齐地并排挂着,另外一只手却又握住了我的,转过头来问道:“冻坏了吧?”他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喑哑。

    我的双手都被他握在了掌心,轻轻地揉搓着。这气氛有点诡异,我微微使了使劲,没有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别动,活活血再去烤火,不然会很难受!”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微微向上翘着,目光一直放在我的手上,专注地为我按摩着,我反而真的不好推开了。随着他手的动作,一种陌生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的温柔给淹死!我咳了一声,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说道:“好了,可以了,再不让我去火边坐着,我就要被冻死了!”

    他抬起了头,眉头微皱了一下,伸手探向了我的前额:“瞧你总是穿这么少,看来真的感染风寒了,有些发烫。”这个傻瓜,幸好他没看出来我是因为他的接近才体温升高的!我笑着拍开他的手,来到火炉边坐下,这样即使脸红了也好推托是火烤的。

    “我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你还以为真是你们家那些公主郡主啊!”

    他的脸色有些黯然,眼睛却分外明亮:“云萱,你封了郡主,入了束氏族谱,名义上就是我妹妹了。”

    “那是自然啊,我也不想当你妹妹,不过是你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

    “之前父皇让你在我们弟兄中选择一个,你为什么一个不选呢?”他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没撒谎的习惯,实话实说道:“我又不傻,你父皇明摆着就是在试探人,我选哪一个都不会有好结果!不选的话还能挣到个郡主当当。”

    “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不过……”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说道:“有些话,我今儿一定要对你说明白,我怕说晚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隐隐约约猜到他会说什么,我有些腆,可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开口,心下暗自懊恼,平日里的精明哪里去了!

    “对了,你一直等我,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我起身就准备离开。他身形一动,抢在前面拦住了我:“我不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些儿焦急,带着些儿激动,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羞涩,更多的,是满腔柔情和醉死人的温柔,我发觉自己忽然迈不开步子了,怔着站在那里。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一带,将我揽入了怀中,“云萱!云萱!云萱!”一声声地低叹,柔肠百结,令我的心中涌上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我不要你做我妹妹!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从你十二岁生辰那日将我身上的玉凤拿了去,我就一直在等你长大。那是母妃给我的遗物,我总是随身佩着,母妃说过等我有了心爱的人,就送给她,我以为自己这辈子等不到了,可是,何其有幸,上天让我遇见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天啊天啊,这是什么状况,原来又是喝酒惹的祸!当初是我硬拽着人家,还说不给我礼物就是小狗,这下惨了,将人家的聘礼都给抢了来!我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了,又不是看电视剧,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知道主角就是我自己啊,若当真陷进去了,皇室这个大泥潭,以后如何出得来啊!

    面对眼前这个一向给我带来温暖的人,听着此生头一回有人对我说“喜欢”,说一点也不心动那是假的,当年那个总是微笑地看着我的美少年,我又何曾忘记过?可是……

    “说什么都晚了,旨意已下,名义上我已经成了你妹妹!”我挣扎着推开他,抬起头来。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父皇封你为郡主,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谁也不能和你有牵扯。你不知道,二哥、四哥还有……我,都对父皇说过要娶你为妻,却都被父皇严词拒绝,让我们……谁也别打你的主意!”

    我吃了一惊,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父皇曾经答应过我母亲,将来我的婚姻要听凭我自己作主,不能强迫我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如果不是我,父皇也不会让端木娶你,害你被人当堂拒婚。”

    这事又与端木偁何干?我心下奇怪,静静听他说着:“你从潞州回来后,我告诉父皇自己找到喜欢的人了,我一直没有娶妻,封王后也没有立妃,父皇一听说我终于要立妃了,很是高兴,但是听到要娶的是你,马上大怒……”

    他看我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忧伤,“父皇说,我们几兄弟,谁也不能娶凌家的女儿!大哥犯错那段日子,二哥和四哥也去找过父皇,说要娶你为侧妃,父皇将我们三兄弟找了去,斩钉截铁地对我们说,从此不想听见要娶你的话,我这才知道,二哥和四哥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我有什么好,居然能得到几个皇子的亲睐?只怕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啊!一想到束潇然要娶我的目的可能也不单纯,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不提凌家最受宠的凌明珠,而把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

    “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下降的原因,我说出口的话有些冷。

    “我……”他欲待解释,苑外响起了脚步声。

    “呀!可能是锦书她们回来了!”我没顾上听他说,上前打开了门,锦书、银笙、小月和荷烟四个走了进来,呵着手,连连说冷。看到束潇然在这里,几人明显地一愣,赶紧上前施礼。

    “今儿你们家小姐我成了宁亲王的义女,还被皇上封郡主了,以后昭王就是我兄长了,看你们还敢对我没大没小的,我叫王爷哥哥罚你们!”束潇然与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说清楚,会被人想歪了去,我笑着说道,拉住了束潇然的胳膊,亲热地叫了声五哥,他配合地微笑着,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

    “谢谢你送我回来,五哥,她们回来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吧,要不要人送你?”我对束潇然说道。

    “不用!”他接过我递去的披风披上,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日你去一趟宁王府,有事我会去那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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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3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七章 何解相思

束潇然与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说清楚,会被人想歪了去,我笑着说道,拉住了束潇然的胳膊,亲热地叫了声五哥,他配合地微笑着,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

    “谢谢你送我回来,五哥,她们回来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吧,要不要人送你?”我对束潇然说道。

    “不用!”他接过我递去的披风披上,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日你去一趟宁王府,有事我会去那儿找你!”

    我并没有要去宁亲王府的意思,束潇然走之前的那句话,显而易见是对我的约会,我理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因此并没有去。

    封郡主的仪式虽还未举行,消息却已传遍了天京城,宁亲王和王妃只得昭兰一个女儿,膝下再无子嗣,于是人人都在感慨凌家这个女儿的好运,几日里来京中有闺女的达官贵胄之家更是不断地下帖子请我去赴宴,意在接交。我也就天天早出晚归,明着去结交闺阁之友,大多数时间是在赵昂那里商议事情,顺便在赵昂的要求下,将我的手下挨个儿见了一遍。

    赵昂的意思是怕自己要是哪天有个万一,让这些人认了主,也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对他的说法我可不敢苟同,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无法拒绝他,这个人认起死理来,谁也拿他没办法,想当初我要叫他赵叔,他硬是不答应,说自己是奴才,只让我叫他的名字。不过对赵昂让我见人的决定我最终是以惊喜收场,因为见到了两个冷酷帅哥,雪组的海笑和月组的苦泪。

    海笑浓眉大眼,英武非凡,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酷得厉害。他的武器是一把刀,但其实他最擅长的是射箭,天生臂力无穷,可以同时一箭六发,当世无人能比,而其身份更是诡异,竟然是御前一品侍卫。听到赵昂介绍时,要不是戴着面具,我想我的呆样肯定能把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严楼主形象给全毁掉!

    苦泪名字奇怪,人却不怪,长得很漂亮,是个忧郁王子,一双狭长的凤眼时时透着忧愁,让人看他几眼就忍不住想哭。他武功不怎么样,天京城最大的医馆却是他开的,他擅长使毒,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人不好招惹,幸好他不是我的敌人!

    虽说当年蓝袍和夜游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往我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塞了些武功秘籍,好像也有用毒解毒方面,不过那些知识是要学习和融会贯通的,不是背得就行,可惜我天性懒怠,除了对轻功有兴趣,加上内办充沛,练起来比较容易,其他的不想费心去学,倒白费了那两个神的力气。

    另外还见了四个异姓兄弟,外号“四斩”,对于他们我不陌生,因为曾经见过了,分派赵昂任务的某一次这四人在场。他们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看着我的眼睛晶晶亮,怪?人的,不过赵昂后来解释说那是崇拜。

    我笑眯眯地问赵昂是不是追魂阁选人都要选长得好的,不然怎么他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俊美,当时他看我的眼神透着古怪,只点了点头不再吭声,我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自那日后,束潇然来找过我几次都没有碰上,他让丫环转告约我见面,几次都被我回绝了,这样一来,估计他心下也明白了我在躲着他,于是连着两日不曾来过。以为他放弃了,一方面我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黯然。没想到很快他便遣叶轻尘送了封书信过来,我拆开一看,米白色的纸上写着一阕“如梦令”:

    别后风雪不住,

    一片相思难渡。

    今作红豆词,

    假人之手托付。

    辛苦,辛苦,

    盼见容颜亲诉。

    聊聊几句,他的相思之情已跃然纸上。

    “四小姐,请你无论如何见我家主子一面,他这几日很是不好。”叶轻尘哀求道。

    “他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主子这几日茶饭不思,”他偷偷瞅了我一眼,“约四小姐见面,小姐虽回话不会去,他却每次都去候着,在风雪之中一等就是大半天,任属下怎么劝都不回去,想是冻得久了,他自个儿又不知爱惜,这几日感染了风寒……”

    怪不得他竟不来了!我紧抓住叶轻尘的双臂:“病得厉害么?有没有请大夫瞧过?”

    “小姐既然关心,何不亲自去瞧瞧,主子见着你,只怕那病也好得快些。”叶轻尘是他的心腹,想必没有什么瞒得了他。

    “瞧了又如何,即便治得了这一时,治不了一世!”我心头酸涩,对叶轻尘说道,“你转告他,既知不可,奈何为之!他是堂堂王爷,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莫要失了分寸!”

    叶轻尘也是晓得厉害的,听我这么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我把别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了银笙陪着。虽说事后解释过将她许配给叶轻尘是假的,但自那以后,每次见面两人都有些别扭,我瞧着倒像是有戏。招手叫过她来:“你帮我送送叶侍卫!”

    银笙向来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微不可察,应了一声是,领着叶轻尘出门去。

    我一个人靠在躺椅上静静思量,越想越乱,心头烦燥,只得关起门说要休息,盘膝而坐,调息静气。内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出门来看,银笙却还不见回来。

    我对锦书说道:“你说银笙会不会跟着那个叶轻尘私奔了?”

    “小姐,怎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锦书瞪了我一眼,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可能哦,呵呵,我看银笙看叶轻尘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劲,八成对他有意思!”

    还好意思说我,她自己不是也很八卦!荷烟和小月从厨房端了点心过来,拿到我面前放下,问道:“看锦书笑得那么奸猾,小姐,可是她得了什么好处了?”这俩丫头接受力很强,没来多久就习惯了我们这种相处方式。

    “冬天还长呢,她就开始思春了!”我看了看荷烟,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丫头不错,有脾气,这会子一气起来,竟对她家小姐我抡起了拳头。可惜我是什么人啊,会让你打着?没等锦书的小粉拳凑过来,我已一溜烟蹿出了苑门,可惜顾着回头看锦书的表情了,没注意回来的银笙,一头撞在她的身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锦书一见哈哈大笑:“银笙你可是给我报了仇了!”

    我坏心眼地一笑,委屈地说道:“银笙你可要为我作主,我问你怎么大半天不回来,锦书就说你跟叶轻尘私奔了,我反驳了她两句,她就追杀我!”

    银笙还没听我说完,眼睛就眯了起来,这是她发怒的前兆,我赶紧闪在一旁看戏。

    “哎呀小姐倒打一耙,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荷烟、小月,你们快帮我解释啊!”锦书一边躲着银笙的追打一边说道,可惜银笙一向只相信我。

    荷烟和小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原来小姐说你是因为你讲银笙的坏话啊!怪不得你要追着小姐打。”

    我们仨于是看着她们两个很没形象地在沁竹苑追打奔跑,在一旁笑弯了腰,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借由心头堵得令人发慌的心酸,一下子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到了晚间,人都去睡了,独留了银笙在屋里侍候我读书,我的眼睛盯在书上,半天没看进去一行字。银笙将火弄得大了些,坐到一旁低头做着针线,她在绣一个荷包,图案是我亲手画的百合花,很是精致。

    “昭王病得不轻呢!”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正陷入沉思的我被吓了一跳。

    “你去看他了?”我问道。心中早就料到,不然她和叶轻尘去了这么久,会是做什么!

    “嗯!我知道小姐心中挂着王爷,可是又不能去看他,便自作主张去了,王爷见到我,以为小姐也去了,很是高兴,知道小姐没去,一下子就没了精神。”

    “你去见见他也好,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听叶侍卫说他连药也懒得喝,我服侍他把药喝下去了,他不让我走,一直跟我说起你,连你这几天吃了什么都问,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别像他一样病了。等他睡下了我才过来,所以回来得晚了。”

    “他倒学起了红楼梦里的宝玉,把你当成了紫鹃了!”我给她们讲过红楼梦的故事,所以有此一说。

    “小姐惹自比黛玉,又怎么忍心让他难过呢?”银笙倒为他说起话来。

    我冷笑一声:“你要做紫鹃,我却不是黛玉,连你也看出来了?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他是个皇子,将来是要妻妾无数的人,更何况他的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有皇上管着,如今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堂妹!我不知道他们几兄弟打的什么鬼主意,一个两个盯上了我,皇上召我去封郡主就封郡主吧,却要我改姓束,那就是要绝了他们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

    银笙如此说,定是那叶轻尘在路上跟她说了不少。她长长地叹了声气:“哎!小姐的本事奴婢一向看在眼里,你一向又怕过什么?倘若你不喜欢那是一回事,但我看得出小姐也是放不下,这几年,昭王对小姐的好那是没话说,何况他妻妾皆无,未必不是专情的人,宁亲王就只娶了一个王妃,他如此对你,未必不能像他叔叔!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去接受呢,其他的慢慢再想办法。”

    银笙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她不知道我看尽过历史沧桑,帝王将相,专情者千年来就那么几个,掰起手指都数得清,我敢赌吗?何况一旦牵绊上权势、利益,很多东西都会变质。

    “你今儿是被谁洗脑了,尽说他的好话,是不是叶轻尘跟你说了什么?你与他……”我话说一半,由她自己去猜。果不其然银笙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

    我故意岔开话题,坏笑道:“怎么?和叶轻尘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了?”

    “说你呢,别扯到别人身上,我才不像你……”银笙瞪我一眼,针扎歪了,手指上冒出了一个小血泡。

    “心乱了不是,听你这么教训,我还以为你胆儿有多大呢,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我才不像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喜欢他,喜欢他,只要他肯要我,我还就非君不嫁了,你满意了吧!”她将没绣完的荷包一摔,红着脸站起身来走了,留下我呆愣愣地坐在那儿。

    天啊,束潇然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最忠心的丫头都给拐向他了!就连他的一个手下,也能让我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丫头失去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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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八章  晚来风雨

“我才不像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喜欢他,喜欢他,只要他肯要我,我还就非君不嫁了,你满意了吧!”她将没绣完的荷包一摔,红着脸站起身来走了,留下我呆愣愣地坐在那儿。

    天啊,束潇然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最忠心的丫头都给拐向他了!就连他的一个手下,也能让我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丫头失去冷静!

    “云萱妹妹!”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无奈地转过身去,是康王,他又来凌府了,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大哥,而是凌明珠。自打众宫中回来后,我们俩还未见过面,这时碰见了,她没有上前叫我姐姐,将脸转向一边,竟不看我。

    “见过王爷!”我道了个万福。束成孝走上前来,笑容可掬:“你我兄妹,何必如此多礼,倒显得见外了!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一声妹妹,听得我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他:“我去宁亲王府给父王请安!”一声父王说出口,就看见凌明珠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懒得和他们纠缠,说道:“不打扰王爷和明珠妹妹了,云萱先行告辞。”不顾束成孝在身后喊声连连,我快速离开。你就去讨好你的明珠小姐吧,去告诉皇帝你要娶她,说不定皇帝还会再给凌家封个郡主!

    转过几个街角,来到无人之处,我闪身进了赵昂的院子。

    “主子,都安排好了!”见我进来,赵昂上前说道。上一次柳念瑶被束成孝抓去,我觉得事有蹊跷,几番探查下来,发现徐管家竟然是康王的人,他委曲求全在凌府做了多年的下人,估计也是康王的安排,凌家这块大肥肉,看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康王抓柳念瑶,是为了引我去康王府,引我去康王府的目的,是要看他的几个兄弟与我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我自始至终,是他布局里的一颗棋子!可惜他小看了这颗棋子的力量,他不与我为难,我尚且作壁上观,如今既然他要主动,我少不得也要注意他了,便将王娇俏人在康王府的消息给了束连成。

    徐管家是三夫人的心腹,不过正好几年来我要找的人找到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该是给他们点回报的时候了!

    “好!带我去见见他们。”我对赵昂说道。在他的引领下,我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见到有人来,两人忙站起了身,紧张地看过来。

    “你们看看这是谁,可还认得?”赵昂问道。

    我虽长大了,眉眼却不曾变,仍是旧时模样,两人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跪在当场,颤声说道:“奴……奴才(奴婢)见过四小姐!”

    这就是赵昂帮我找的人,男的叫钱二,原来在厨房当差,女的叫秋菊,曾是三夫人的贴身丫环。我等他们跪了几分钟,这才出口说道:“起来吧!你们不用害怕,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受人指使,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找你们来,是要你们把当年我娘被害的事实真相说出来。”

    “可是小……小的不敢,三……三夫人很得老爷之宠,徐……徐管家也很厉害,当年我们就是怕……怕知道得多会被灭……灭口,这才一起逃出了凌府。”钱二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这人是个结巴,我皱皱眉头,转向秋菊说道:“你男人说话不顺溜,还是你来说吧。”秋菊浑身发抖地跪下,连连磕头,不住地叫着:“四小姐饶命!四小姐饶命!毒不是我下的,是三夫人指使的,是她逼着我下的,是她要毒死四夫人!”

    “别紧张,慢慢说,你放心,只要你说出真相,”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我便不为难你们,还会将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如果有一丝隐瞒,别怪我保不住你们的命!”

    秋菊于是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说了出来,我静静听着,丝毫不敢到意外,因为和当年蓝袍告诉我的差不多,只是更为详细。凌云萱的亲娘四夫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不得宠不说,还不小心撞破了徐管家和三夫人的奸情,为了怕事情败露,三夫人在她的食物中下毒,将她杀死。

    当时凌暮天常年征战沙场,三夫人当家,徐管家又是一表人才,两个人便勾搭上了,只不知道这是康王的授意,还是徐管家真的喜欢上了三夫人。我第一次见到徐管家时,就觉得他目光内敛,看起来不简单,照秋菊说的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一个人来,那么显然是会家子,但是他从未表现出会武,看来隐藏得还很深啊!

    我将有些细节处的话改了改措辞,教他们二人说了几遍,告诉他们在凌暮天面前就这么说。

    酉时刚过,我带了二人回到凌府,直接进了凌暮天的书房。

    “爹不知道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今日我找到两个故人,带来给爹瞧瞧!这是钱二,原来在凌府厨房当差,这是秋菊,原是三夫人的贴身丫环,四年前听说两人私奔,作了逃奴。”听我如此说,凌暮天目光如炬,盯着钱二和秋菊,那两个胆小鬼立马打了个寒颤。

    “毒药都敢喂人喝,你们还怕什么?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给你们作担保,老爷不会追究你们的事!”

    凌暮天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自作主张未发一言,对钱二和秋菊说道:“说吧!”

    想来是看到凌暮天对我的态度,两人不那么紧张了,钱二话也说得比早上顺溜,两人互为补充,把三夫人和徐管家如何毒害我娘的事说得一清二楚。我故意让两人用倒叙的方法来说,最后才让凌暮天知道他一向最宠的三夫人是如何背着他红杏出墙的,跟的还是个下人。

    凌暮天脸都气绿了,放在桌上的手捏得紧紧的,青筋毕现。

    “来人,去把三夫人和徐管家给我叫来。”他吩咐道。门外守着的下人赶紧去找人去了。

    “云萱,这些事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看见我点头,他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瞒了我四年!”我轻笑道:“爹总是容易轻信,你就不怀疑是我诬陷三娘么?”“你是吗?”他紧紧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有疑问,有试探,有不解。

    “当然不是!我凌云萱从不冤枉好人。如果四年前我说了,爹爹会信吗?当时又没有一个证人在场,我好不容易得到奇遇,才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可不想那么快给自己找死。”凌暮天的脸色黯然,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云萱,你是在责怪爹?”他在问我,不过语气却带着肯定。

    “要说一点也不怪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你听信谗言,娘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也不会被人害死,不过我也要感谢你。”他抬起了头,殷切地望着我。

    “当年如果不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在逆境中变得坚强,要不是被凌家所遗忘,我也不会在潞州学了那么多的东西,成就了自己的梦想,并且过了三年多自由自在的日子!从这一点来说,我很感谢你!”看着凌暮天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心头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想了想做人不能太得意,何况没有凌暮天,哪里来的凌云萱!我继续说道:“你放心,那天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怎么样说你都是我的亲生父亲,到了宁亲王府,凌家有事的话只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忙!但是我娘的事,今日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哑地说道:“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给沫儿一个交代,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娘的名字,舅舅从来提到她都只说妹妹,夏沫儿,这名字还挺好听,可惜人如其名,如今早已如泡沫般不存于这人世。

    三夫人和徐管家来了,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进门就笑眯眯地扑上前来,娇滴滴地问道:“老爷,唤妾身来有何事?”

    “啪”,凌暮天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三夫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又红又肿。她眼中闪动着泪花,捂着脸愣愣地看向凌暮天。徐管家上前去扶她起来,口里说道:“老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夫人玉体金贵,打不得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暮天冷哼一声:“玉体金贵?你倒知晓!这个[词语过滤=#356#20091012],你做的好事!看看这两人是谁?”

    这时候徐管家也知道事情不对了,起初两人进来时并没看见跪在一旁的钱二和秋菊,这时顺着凌暮天的手指看过去,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面色惨白。

    三夫人尖叫道:“他们胡说的,老爷你不要信!”凌暮天恶狠狠地看着她:“他们说了什么你都还不知道,叫我不要信什么?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三夫人大张着嘴,眼神凄厉,忽然指向我道:“是这个丫头害我,老爷,她一直就恨我,这两人是她找来诬陷我的,我什么也没做。”

    “如果你什么也没做,她为什么会恨你?”凌暮天大喝一声,“你知道她会恨你,因为你害死了她的娘亲,你害死了沫儿!”

    “我没有我没有,夏沫儿是自杀的,徐管家,你快跟老爷说,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她是自己要死的,我没有害她!”三夫人哀嚎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揪住了徐管家的衣袖。

    凌暮天看向她的眼光更为厌恶,从嘴里蹦出了四个字:“奸夫淫妇!”徐管家欲待狡辩,凌暮天一个眼色,红蕉上前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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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九章 新仇旧恨

“我没有我没有,夏沫儿是自杀的,徐管家,你快跟老爷说,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她是自己要死的,我没有害她!”三夫人哀嚎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揪住了徐管家的衣袖。

    凌暮天看向她的眼光更为厌恶,从嘴里蹦出了四个字:“奸夫淫妇!”徐管家欲待狡辩,凌暮天一个眼色,红蕉上前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云封和明珠不需要你这样不知羞耻的母亲,家丑不可外扬,是要我动手还是自行了断,你看着办吧!”凌暮天手一挥,下了断语。

    三夫人这下终于知道事情败露,再无挽回的余地,她脸色灰败,忽然向我扑过来,伸出长长的指甲向我抓来。我怎会让她扑到,轻轻一闪便离她多远,她一个收势不住,撞在案几上,头上磕出了一个大包,渗出丝丝血迹。“凌云萱,都是你这个祸根,我当初怎么不连你也一块儿弄死!”

    “你没有吗?在我娘生下我后,你怕她再度怀孕生下儿子,不是对她下过毒了么?只可惜你不敢一下子毒死她,下的是慢性毒药,可是那些食物我也吃了,却也害得我缠绵病榻多年。四年前若不是我身体不好,只喝了那有毒的粥一口就吐了,恐怕早就死了!怪只怪你贪财,收了我舅舅的礼把我送去了潞州,不然你有的是时间弄死我。现在后悔了?”我冷眼看着她问道。

    这个女人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到现在还在算计!我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四年了,我给了她四年的时间改过自新,可是她是怎么做的,给凌暮天戴绿帽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外人对付凌家。要不是赵昂把证据一一摊开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相信,混迹官场多年,皇帝的意思凌暮天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与皇室保持着距离,不偏帮任何一个皇子,与每一个人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生怕打破这种关系会带给凌家带来灾难,他却不知这种平衡早已打破!

    三夫人早就被康王收买了,就是她将大哥的弱点透露给了康王,怪不得大哥完全变得不像以前,忽然与康王走得那么近,原来是有把柄被康王捏着!她从二哥和凌家其他人口中套取的关于我的信息,也全部告诉了康王,怪不得我与康王不曾有过交集,他却对我很有把握的样子。而康王对她的许诺,是上位后封凌明珠为后,只有她这个白痴才会相信这种把戏!但是有了情人徐汇的保证,她却信以为真。

    “你……”她颤抖着手指着我,找不到措辞。我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说道:“杀人的那天你就该想到自己有今天,我已经放你一马了,别不知好歹,你不会要你女儿也来陪你吧?”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我,颤声问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缓缓答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三夫人看着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喃喃念道。

    我并不是善男信女,当初不想报仇,只是因为一来不关我的事,二来怕给自己惹麻烦。如今既然能够轻易为夏沫儿母女报仇,又能打击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我从袖袋中掏出苦泪给我的毒药呈给凌暮天,当年三夫人就是用这种毒药害死了夏沫儿:“爹,我娘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听说是甜的,倒入水中即化,跟糖差不多,服食后要不了多久,中毒之人便口不能言,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剧痛而死!”

    凌暮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接过了毒药,倒了一小撮在茶杯之中。三夫人这会儿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转身向门外跑去。

    “拦住她!”凌暮天话音未落,红蕉腰身一扭,飞快跃起,将她一掌扫回屋内。趁着红蕉起身,徐管家忽然之间起身,施展轻功向敞开的门外掠去,身形流畅,动作麻利,果然是高手!

    凌暮天岂容情敌逃走,亲自出手,大步追出,一掌袭向他的脑后。徐管家只得侧身避过,这一停滞,他再无逃跑的可能,被凌府的护卫团团围住,厮杀起来。凌暮天退出战局,冷眼看着他与众护卫周旋。不愧是康王的手下,只见他在侍卫众中如穿花插柳,那些护卫虽人多,竟伤不了他半分。

    这里动静太大,早惊动了府中的人,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全跑了过来。

    “娘!”凌云封和凌明珠上前扶起滚倒在地,泪流满面的三夫。

    “这是怎么回事?”凌云封向我看来。

    “二哥,对不起!”一切都是三夫人做的,凌云封并未对我做过什么,何况他在这个家中算是对我好的了,事情败露,凌暮天绝对不会放过三夫人,这是她罪有应得。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有能力扭转局面,让凌暮天放过三夫人,但我不想这么做。

    凌明珠上前要劈手就要打我,被二哥拦住,她声嘶力竭地问道:“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我轻笑出声:“你问错了,我没对你娘做过什么,你应该问她,对我娘做了什么,对你爹又做了什么!”

    凌云封看向三夫人,询问地叫了声“娘”,三夫人摇着头,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说道:“云封云封,你一定要救娘,我不要死,我死了你们兄妹俩怎么办!”

    凌云封脸色忽变:“爹要杀娘?”我点了点头,启口道:“还有徐管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呆在那儿,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凌明珠则搂着她娘,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大夫人看了看缩在墙角的钱二和秋菊,上前来拉住我的手拍了拍:“云萱!可怜的孩子!”她虽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却比谁都看得明白。

    我一眼扫过去,二夫人脸色惊惶,她旁边的云菲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五夫人母女俩眨巴着一样美丽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们;大哥站到凌暮天身边,与他并身而立,沈晴宛和他的妾室站在一起,在院门边远远地盯着这边,不敢上前。这些,就是一家人!

    “大娘,没事,一切都要过去了!”我说道。

    她叹了口气:“虽说她是罪有应得,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孩子,你要想开点!”

    “能饶的,我已经饶了!”说话间我瞟了凌明珠一眼,“大娘,我不是救世主,这事不是由我说了算的,全看爹的意思,轮不到我插嘴!”三夫人听到我的话,打了个冷颤,渐渐停止了哭泣,盯着凌明珠发愣。

    那边的打斗俨然已进入白热化,见到凌明珠出现,徐汇焦急地目光瞬间掠过,又被护卫缠上了。我觉得凌暮天有些把他当猴耍,不然至于吗,自个儿亲自上阵,要不够在加上俩儿子,还不三两下搞定!

    我的任务是完成了,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站在一旁,心下却仔细揣摩着徐汇的武功路数,认真学习,万一将来有机会实战的话总归有好处!剩下的就是凌暮天的事了,随他爱怎么折腾。我们不急,却有人急了。

    “爹,这么久还拿不下这厮,待儿子上去将他擒下!”大哥凌云涯终是忍不住了。凌暮天对他的急切之态并未起疑,面带欣慰地说道:“好,不必顾惜他的性命!”那意思就是说你就给我杀了他。我打起了精神看过去,凌云涯到底会不会杀徐汇?

    “接招!”随着呼喝声响起,寒光一闪,凌云涯剑已出鞘,整个身形平地拔起,如飞鹰冲天,直扑徐汇面门。众护卫见大少爷出马,整齐地退后一步,将两人围成一圈。

    你来我往,两人瞬间已对了十几招,徐汇武功本在凌云涯之上,但刚才拼尽全力与众人周旋,力已衰竭,此时两人正好打了个平手。凌云涯加快了步伐,只见两人衣袂飘飘,带起猎猎风声,卷起一片雪雾,看得人眼花缭乱。

    忽然凌云涯一个错身,手中之剑向徐汇胁下刺去。我暗叫声不好,徐汇那招很明显地是个破绽,如此一来,他势必反被徐汇所制。果不其然,徐汇面有喜色,斜跨一步,反手化掌为刃向凌云涯的尺泽穴砍去,若被砍中,凌云涯必失剑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我手中之物已然对着徐汇的梁丘穴疾射而出,徐汇踉跄几步,身子前倾,嘴角的微笑还未褪去,眼睛却蓦然睁大,震惊地看着凌云涯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云涯,做得好!你的剑法大有进步!”凌暮天夸奖道。

    凌云涯显然还未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一惊,放开了手,徐汇没了支撑,歪倒在雪地上,那把剑仍旧插在他的身上,晃晃悠悠。

    “爹过奖了!”他伸手去试徐汇的鼻息,目光却飘忽不定,在雪地上搜寻着,忽然间有所发现,手指捻起了不知什么东西握在掌中,眼光从我们这群女人身上扫过,不掩惊讶。可惜我买给锦书的礼物,这下只剩了一只,不能送出去了!

    “怎么了?”凌暮天见他面色有异,问道。

    “没有,捡到一枚耳坠子,想是府里哪个掉的。”凌云涯摊开手掌,掌心的珍珠耳坠在雪的映衬下,闪着莹光。

    徐汇已然身死,凌暮天的目光转向了三夫人:“你还等什么?”

    三夫人扑通地一声跪下了:“老爷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饶了我!”

    “做下这样的事,你还知道为孩子着想?”凌暮天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

    三夫人见说不动他,跪在地上爬到我跟前,连连磕头:“云萱,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求求你跟老爷说说,饶了我吧,我一定改,你是郡主,只要你一句话!”她披头散发,声音哽咽,哪里还有平日趾高气扬的样子。

    “爹!”凌云封和明珠也跪下了,祈求地看着凌暮天。

    恶狠狠地瞪着三夫人,凌暮天的眼中再无半丝情义:“杀人偿命,她伙同徐管家毒杀了四夫人,不自裁,难道你们要我将她交到官府?我凌家丢不起这个脸!”为了面子,根本的原因他决口不提,毕竟自己老婆跟别人私通,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三夫人那么可怜,想到她是二哥的亲娘,我终是狠不下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正徐汇已死,不如就留她一命吧!

    “爹,是云萱告诉你的吧?是她说的我娘亲杀了她娘亲,你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中了别人的奸计!”凌明珠拉着凌暮天的袖子说道,还不望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闻得此言,我闭上了嘴,把待出口的话全咽了回去,我又不是君子,还是别管闲事!

    凌暮天神色落寞,摸了摸明珠的头:“明珠,你不懂,你娘亲……不值得你为她求情!”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娘啊,是生我养我的娘啊!”凌明珠哭泣道。她哀哀的眼神扫过全场,也许是三夫人本就没有人缘,也许是凌暮天的决定无人敢反抗,除了他们兄妹二人,竟再也无人为其求情。

    “红蕉!”凌暮天一声断喝,“送三夫人上路!”

    我亲眼看见了封建家长制的厉害,三夫人被红蕉强行按住,灌下了毒药,云封大喊大叫着要去救他娘,凌暮天一个眼色过去,他就被大哥拍昏过去。

    凌暮天吩咐下人将哭得瘫软的凌明珠送回兰香苑。经过我身边时,她停顿下来,怨毒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旧恨已了,却添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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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39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章 画卷风波

崇仁十六年腊月廿七,离新年没有几天,凌府三夫人传出死讯。同一日,容国太子束浩天被废,幽禁东宫,废储的圣旨大意是说太子言语犯上,德行有亏,屡教不改,难堪大任,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就如同三夫人真正的死因,对外是捂得严严实实。

    凌暮天宣称管家徐汇偷入府内宝库盗取财物,被人发现后弑主逃跑,凌府护卫将其斩杀。与是乎,奸夫被说成了贼人,尸首交由官府拖了出去,凌暮天摆出一副痛失爱妻的模样,三夫人的丧事在谎言的掩盖下大张旗鼓地办起来,几天来到凌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三夫人死了,这管家之人没了着落,接下来的丧事也需要主事的人,凌暮天专门召集了全家人齐坐一堂,商议此事。本来顺理成章应该是大夫人来管这个家,但她推辞不受;二夫人胆小懦弱,五夫人出身卑微,这两人也都当不得家。这样一来,这桩好事就落到了长房长媳沈晴宛身上。沈晴宛不愧是大家出身,倒也显示出了她的管理天赋,把个三夫人的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府中的人都认为三夫人的死是我替母报仇的结果,谁也没想到一向让人忽视的我会有这样的手段,看我的眼中便多了一丝怯意,好像我身上有细菌会传染一样,尽量地躲着我。

    我拒绝出席三夫人的葬礼,一来没那份闲心去陪着他们演戏,二来让我守孝灵前,还要哭哭啼啼,我做不到!凌暮天对此很是生气,让红蕉来叫过我好几次,最后一次我不耐烦了,让红蕉给凌暮天带去几句话,自此他便随了我,红蕉再也没来催过:“我亲娘死时都没让我在灵前哭,我为她哭的那门子的孝,如果我爹不怕我在灵前笑出声来,那去去也无妨!”

    因着凌暮天的恳请,我还要在凌府呆到三姐云菲出嫁,封郡主一事便延期了,拟好的圣旨还在皇帝手中搁着。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和消息消息灵通人士,外人还不清楚到底这是不是真事,随着宁亲王和王妃驾临凌府,对我态度亲昵,一口一个萱儿地叫,而且人们也亲耳听到了我称呼宁亲王为父王,叫王妃作母亲,坐实了这段传闻。

    这一来,凌府之人对我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人争着和我套近乎,没事都要上来寒喧两句,目光中透着敬畏,只是二哥和凌明珠例外,一个对我明显地有着疏离,一个难掩满腔恨意。

    这种怪异的气氛实在影响我的心情,于是我接受了宁亲王妃的提议,到亲王府去陪他们过完新年再回来。我决定带了银笙和锦书过去,放无颜的假,留下荷烟和小月看院子。

    叫过银笙和锦书,我吩咐道:“把你们觉得重要的东西都带上,去了要是开心,咱们就多住些日子!”两个人见我没撇下她们,高高兴兴地收拾去了。

    “云萱!”门外一声大喊,我一下就听出是那个没大没小的束元晦,刚走出房门,就见他和端木偁走了进来。

    束元晦一把抓住我,娃娃脸上笑出了两个酒涡:“在前头都没见到你,正好,在这里咱们才好说话!”

    “你要跟我说什么?难不成想通了,准备叫我姐姐了?”我笑着撇他一眼,招手唤小月和荷烟来帮他和端木偁解下外套,摆了两张椅子到火炉边坐下,随后让小月和荷烟将我包好的包裹先带了出去。

    见我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束元晦奇道:“云萱,我还想着怕你伤心,来看看你呢,没想到白担心了,看样子你一点也不难过!”

    我淡淡一笑,说道:“我娘早就死了,伤心的时候早过了,那个人和我没关系!”端木偁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目光。这次我没有那种心慌的感觉,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我又看开了很多东西,凡事开心最重要,不必执着,上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没必要自己找罪受!

    他对我的态度,或许是接触得多了,发现我这人也没那么多恶习,虽没了当初的厌恶,但一直以来也不见有所示好,所以对于他,我终是放下了!那么,在他心中我是好是坏,对我来说也没那么多计较了,随他怎么想吧!有时候想想,他样样精通,那么完美的人,我确实也配不上人家。

    察觉到我言语中的冷淡,束元晦脸红了一下,环顾一下左右,问道:“咦?你这样子是要出门么?要去哪儿?”

    “是要搬家,搬去宁亲王府过新年。”我解释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可以天天去找你玩了!”这孩子整天惦记的就是怎样玩,一点也不成熟。

    我问他:“岑师傅怎么没来?我最近都没见着他!”

    束元晦答道:“他最近老往暖阁跑,我也很少见着他。对了,二哥和五哥托我给你带个好,他们被父皇叫进宫了,不能来看你!”

    我点头笑笑,岑大哥看来真的是对念瑶上了心,不过还有个边玉在那儿,不知道会不会发展成三角恋,一想到我就开心,好久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那天要去柳姐姐那里套套情报,最好再扯上几个人,好好地赌一场,看最终谁会报得美人归!

    “小姐,我要把这几张美男图也带过去,银笙说还是昭王这张画得最好,小姐一定喜欢的是他,我看来看去还是端木公子这张画得最传神,和真人一点差别也没有,我打赌小姐还是喜欢端……木公子!”锦书还未进屋就嚷嚷起来,跨进屋内,一眼瞧见了坐在火炉边的端木偁,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手中的画卷撒了一地。

    天啊,教育真是失败,竟让我教出了个花痴丫头!她什么时候进来不好,偏偏挑了端木偁在的时候。平日里和她们开玩笑开惯了,也没个正形,看来规矩还是要的,今日可在人前丢脸了!

    “什么美男图,我听你还说到我五哥和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束元晦添乱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丫头总爱乱讲话,口无遮拦的!”我解释道,递了个眼色给锦书。

    锦书闹了个大红脸,见我瞪她,一时紧张,居然没领会到我这个领导的意思,只讷讷地笑道:“小……姐,我不知道端木公子他们在这里!”

    这时节我恨不得用拍她的脑袋两下,这丫头搞什么嘛,平时的默契哪儿去了,出这么大的糗还这么说,怕人家没听清啊!我对她翻了个白眼,怒其不争。

    端木偁弯下了身子,去帮忙拣地上的画卷。我连忙说道:“公子不要拣,让锦书来好了!”锦书也赶紧过去,拣了两幅在手中,束元晦忽然蹿过去,抽过锦书手中的一幅画打开来,哈哈笑道:“这不是我五哥么,画得还真像!”

    “七爷快还给奴婢,小心弄坏了!”锦书顾不上拣别的,和束元晦抢起画来,被束元晦灵巧地闪身避开。

    “咦,还有题字,”他念道,“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当年见到这容国的男子长相出众,一个比一个美,我就决定画一套系列美男图,这个决定得到了锦书的大力支持,每一幅图上,我都针对这人的品貌题得有字,只除了……

    糟了,可别给他看到那幅画!我一把推开挡路的两人,来到端木偁身边。

    “给我!”

    晚了,出声的同时他已经打开了画卷,愣在当场!

    天不从人愿啊,怎么偏偏给他拿到了自己的画像!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不禁呆住。记得第一幅美男图,画的就是端木偁,当时还没有在画上题字的习惯,后来在他拒婚之后,我一时郁闷,曾拿出他的画像在上面题了一句话:君子不知妾容华,良媒难托成笑话。

    现在他手中托着画卷,不可能没看见这句话,我不由得尴尬万分。

    锦书和束元晦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不寻常的气氛,还在那儿抢着笑着,锦书斗不过束元晦,又被他抢了一幅,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念道:“哇!这不是海棠红么,怎么云萱也画他?”

    我一惊,回过神来,趁现在他没注意这边,可别让他看到了端木偁这张,不然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伸手到端木偁面前,我轻声说道:“给我吧!”他抬起头来,乌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见他不动,我有些恼了,干脆一把抢过画来,几下卷成一筒,仍旧拿丝带系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束元晦跑到我面前,“云萱,这句可题得不对了,他一个唱戏的,哪里称得上君子!你是不是喜欢他?”

    当时画了边玉,银笙和锦书说这样美的男子,怕是没有人不会喜欢,我便玩笑着题了这八个字,这会儿给束元晦一说,倒变了味儿了。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画,我冷笑道:“唱戏的怎么了,唱戏的就不是人了?边玉可是真君子,这世上怕还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呢!”

    “他真名叫边玉?”束元晦看着我,“他竟连名字也告诉了你,看来你们很熟了?”

    “那是当然,边玉是我们家小姐的……”锦书刚一插嘴,我立马打断了她:“还不快拿着这些走,嫌你闯的祸还不够?”她只得吐了吐舌头,抱着画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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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40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一章 释疑

夜影沉沉,银笙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就着昏暗的光,我来到二哥的门前。窗扉上映出二哥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在门口犹豫着,看着窗前的影子,踟蹰不前,银笙也不催我,陪我立在风口,一阵风过,将灯笼吹得左摇右摆,晃出一片光怪陆离。屋内的影子动了一下,离开了窗扉,我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放在门上,下定决心扣门。

    “吱”地一声,门开了,我举起的手掌落了个空。“进来吧,都站了好半天了!”二哥低沉的嗓音响起。银笙熄了灯笼,随我走进屋内。

    几日不见,二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平日里他总是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看着有些孩子气,此刻脸上现出了棱角,眉宇间添了一丝忧郁,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二哥,那些事,原本爹不知道,是我告诉爹的,你怪我吗?”这个陪着我笑过闹过,在我遇到危险时会担心我的哥哥,是我在这个家中所在意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不想欺骗他,也不想看到他的怨恨。

    我不放弃地等着答案。时间缓缓流过,在我以为他用沉默表示了对我的不原谅时,他却开口了:“爹和大娘把一切都跟我说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我十八岁失去了母亲,你却在十一岁就没了娘,一切只能怪她……她自己!”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眼里有泪光闪过,“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四妹妹,我代替我娘,跟你说声对不起,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二哥!我以为你从此不理我了!”我扑到他身上,眼泪忍不住地流淌,他的身影,和许多年前那个拍着我的头叫我妹妹的人重叠在一起。他的手轻轻顺着我的长发,语带哽咽:“哭什么啊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不理你。你放心,以后二哥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与二哥一番长谈后,我带上银笙离开,他一直目送着我,走出老远回过头,他的身影还站在门外,梗塞心头的大石此刻终于落地。银笙在一旁不住地吸着鼻子,我问道:“你怎么了,银笙,不会这么快就伤风了吧?”

    “我没事!”她的声音闷闷地。侧脸望过去,她的脸上泪痕未干,我心下感动,这丫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居然陪着我哭了!

    翌日吃过早饭后,宁亲王妃坐了马车亲自来接我过去,我带着锦书和银笙离开了凌府。因为王妃驾到,除了凌暮天和我的两个哥哥上朝不在家,凌明珠说是身体不适没有露面,一大家子人全都惊动了,全站在大门口送我。大嫂沈晴宛如今管着整个家,拉着我的手叮嘱连连,倒像是我去了从此不再回来似的。

    我好笑地说道:“大嫂,陪王爷王妃过了年,过不了几日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再接着说吧,说多久都没问题!”

    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大嫂说话了,她愣了一下,笑容浮在了脸上,说道:“好妹妹,瞧我年纪大了,可是变得啰嗦了!”

    “你这样子都叫年纪大,你大娘二娘和我,我们这些人岂不成了老妖怪了?”五夫人难得地开了句玩笑,惹得大家都笑了。一时间其乐融融,俨然一派和睦家庭的景象。

    “我看哪,你们要是舍不得,不如跟着云萱到宁王府去住几日,反正我那儿地方大,住多少人都不成问题。”宁亲王妃在一旁笑道。

    趁着她娘在和王妃说话,云萝红着脸来到我面前,扭扭捏捏地小声问道:“四姐,我可以来王府找你玩么?”这个妹妹一向被五夫人管教得很严,整日拴在身边,我与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说。

    “好啊!”我笑着答应了。她顿时绽开了笑颜,一双大眼变得像两弯新月,唇边显出两个小酒涡,煞是可爱。我心下暗赞,这个妹妹竟有那倾城倾国的貌,是个美人胚子!

    “四姐,你能不能跟娘说是你要我过去玩,不然我怕她不让我出去。”她开口求我。这小丫头还真会转心思,我不由得好笑。“真的,娘说过让我好好学学你,要是你让我去找你玩,她一定会答应!”我向五夫人的方向瞟了一眼,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进了宁亲王府,一府的下人围着我叫“少主子”,想必是王妃的吩咐。王妃还给我另派了两个丫环,一个叫怜儿,一个叫悦儿,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正好和银笙锦书差不多年纪,几个人没多大会儿就熟络了。

    王妃让我先歇着,晚饭的时候要给我个惊喜。相处久了才发现,昭兰的性子就是随了她娘,个性爽直,好奇心重,估计就是这样的孩子心性,才让宁亲王如此疼爱,竟只娶了她一个,即使他们只生得昭兰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宁亲王也不曾为了子嗣而纳妾。在这个时代,民间夫妻尚且难得有如此深情,一个亲王居然做到了,就因为如此,我对宁亲王夫妇深有好感。

    王府的条件比起凌府又是好了太多,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不比宫中的差,室内燃着精选出来的炭火,大块大块的,甚是暖和。王妃的话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下午都在猜测她会给我什么惊喜。

    到了晚间,王爷回来了,王妃过来领了我去吃饭,路上我问她给我的惊喜是什么,她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未到前厅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我愣了愣,王妃对我眨着眼睛笑道:“那几个皇子和你平日里就处得来,等皇上正式下了旨,他们也都是你的兄弟了,今日我把他们请来陪你,咱们好好地热闹热闹!”进去一看,平王、康王、昭王和束元晦、端木偁正和宁亲王围席而坐。

    我不禁郁闷,那个束成孝和我算是处得来吗?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而端木偁和束潇然,这两个正是我最近躲避的对象,王妃可真是会搞事!她还笑语连连,将我拉到席中坐在她的身边,说道:

    “自打昭兰出嫁后,亲王府可好久不曾热闹了,今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几兄弟与云萱也是相熟的,都别客气,咱们好好地喝喝酒,庆贺我和我家王爷收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

    我规规矩矩地坐在王妃身边,她问一句,我答一句,目不斜视,可是我们是坐成一圈的,我能感觉到有几道火辣辣的眼光不时射在我身上,心下暗叹,这目光好比X光,但幸好不是X光,不然我已经全身都是窟窿了!

    宁亲王是豪爽之人,一高兴,让下人烫了几壶酒上来,与他的几个侄子喝得个天昏地暗。不想王妃也是好酒之人,自己喝还不说,还让下人一杯杯地给我倒上,说是今儿要喝个痛快。

    喝了好几杯下肚后,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我借口不胜酒力,向王妃告了个假出来透透气。为了迎新年,王府十步一灯,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各色的灯笼,很是好看。

    “你不用管我了,先下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便进去。”我对那领路的丫环说道。见我离得也不是太远,她便依言告退,剩我独自靠在临水的栏杆上,看着池中朦胧的倒影发呆。

    “为什么躲着我?”束潇然来到了我身边,他的眼睛比这夜色还深沉,我以为里面会有怨,不曾想却是清明而热烈,眸子深处似乎燃烧着熊熊大火。

    “你怕我吗?”见我不说话,他问道,身体靠我更近了些,呼吸轻轻地掠过我耳边,我闻到一股酒香,一阵酥痒。我待要后退,身后却是栏杆,他已经抢先一步,整个身体靠在我的肩上,手也顺势搂住了我。

    “那天我的话还没说完,被你的丫头回来搅了,之后约你你却不出来,狠心的丫头,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躲得一辈子?”他的脸贴在我头上蹭了蹭。他是喝醉了么?这语气怎么与往日有些不同?我想推开他,手却被他按在了胸前,感受到他的心在我的掌下有力地跳动。

    “别动!我还没说完呢,你又要逃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另一只手帮我抚了抚鬓发,说道:“我告诉你,只是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你说‘既知不可,奈何为之’,我想告诉你的是,可还是不可,别人说了不算,即使是父皇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本想等你慢慢接受我,可是我怕你真把我当成了哥哥,我认定了你,这一生我只要你,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束潇然么?那温柔的眼神,轻柔的动作是他,可那说话的语气,何时见他如此强硬过!

    “你没喝醉?”我怀疑地问了一句。他笑着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如一缕春风拂过:“没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只要你知道,我能做到,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这时辰我有点蒙了。“你该不是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病得糊涂了吧?”

    他皱了皱眉头:“我一直好好的,什么时候病过?”

    “叶轻尘不是说,你每次都在风雪中等我,所以感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好几日,银笙还去看过你,服侍你吃了药……”

    束潇然摇了摇头:“没这回事,约你几次你都不出来,我知道你是有意躲我,便想着缓些日子,找机会再去找你。”

    上当受骗了!我现在也顾不上跟束潇然说什么了,一咬牙,狠狠地说道:“叶轻尘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还有银笙那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两人竟然演戏给我看,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束潇然听我如此说,也明白了个大概,好笑地看着我,柔声说道:“好!我把轻尘提到你面前来,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这是不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人家叶轻尘是为了他,他竟然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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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41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二章 震憾

束潇然听我如此说,也明白了个大概,好笑地看着我,柔声说道:“好!我把轻尘提到你面前来,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这是不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人家叶轻尘是为了他,他竟然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出卖了!

    “云萱,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束潇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就那样盯着我,眼中有着期待。“你前些日子那样躲着我,是不是证明,你的心里也有我?不然你也用不着怕见到我。”

    “谁说躲着你就一定是喜欢你了!这是哪儿来的歪理!”被他那样盯着,我有些不自然,反驳一句挣扎着要离开。没想到束潇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气却是很大,我的挣扎一点作用也没起到,总不能现在就露了功夫,用内力震开他吧!想想还是放弃,反正亲也亲过了,握握手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被这么英俊的青年揩油,也说不清是谁更吃亏。

    他笑得贼贼的,将我们两人紧紧交缠的手举起:“我都这样……”然后嘴唇又在我的唇上轻碰了一下,低声说道:“还有这样,你如果不喜欢我,早就给我一巴掌了,还会由着我胡来?”

    我心头一跳,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自己确实不讨厌他,甚至于他温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时,还隐隐有些欢喜,不过难道因为这样就要放弃自己的初衷?

    我硬着心肠说道:“你也知道这是胡来?你是王爷,想做什么还不是随你的意,我一介平民,哪里敢动王爷!”

    “你真这样想?”他收起了带着些俏皮的笑容,专注的目光含着懊恼。刚才的那份亲昵被我一句话击破,瞬间便被风雪冻成冰冷。

    “是!”我看着他,忽略心头因他失望的眼神而触动的一丝柔软,没有退缩地说道。

    他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沉默片刻后忽而笑道:“好,我不会强迫你!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你为何还要在意我的身份?云萱,不管怎样,我等着你!”

    话都到了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假如我答应了他,我们这个兄妹关系如何转换?想到他说的那句“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问题的答案,还是少知道为妙!

    “该回去了,见到你我久不入席,一会儿他们该疑心了!”我说罢转身往来路行去,束潇然默默地跟在后面。

    刚走几步就看到端木偁抱着双手斜倚在前面的回廊上,静静地盯着夜空出神,也不知他在这里多久了。我皱了皱眉,他会不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偁!”束潇然叫道,“要和我们一道回去么?”

    端木偁转向我们,清澈的目光平静无波:“好!”

    这人可真会节省,连话都懒得多说一个字!我们三人各自出来,却是一同回去,我在中间,束潇然和端木偁一左一右,并排而行,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儿,倒像是他们两的老大,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看到我们三个同时回来,束元晦倒没有什么,平王和康王却都疑惑地看着我们,眼神晦涩难懂。我心下暗叹,坚持自己的立场还是对的,早点把该办的事办完就离开吧,跟着这些人光猜心思都要把人给折磨死!

    “云萱,你们三个一前一后紧跟着出去,现在才回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了,可是要罚酒哦!哈哈哈!”宁亲王调侃地笑道。

    我和束潇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瞟向端木偁,再在空中碰撞一下,各自收回。

    “来来来,先喝三大杯咱们再接着行酒令!”宁亲王大手一挥,随侍一旁的下人马上换了大杯为我们三人满上。天啊,宁亲王府的这酒可是烈酒,小杯我都喝得吃力,换大杯可怎么得了,今日我可没带苦泪给我的解酒药丸!

    我正在这里愁眉苦脸,隔着一个束元晦,端木偁和束潇然同时伸手过来,一个说道:“我替她喝!”一个说道:“云萱喝不了酒,我来!”空气仿佛停滞了,两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顿住,我很感激他们,可是我只有一杯酒。

    束成孝挑起了嘴角,斜着眼睛看过来,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束连成低头抿了一口酒,恍若未见;束元晦被两只手挡得向后靠了靠,微带惊讶。本人眼睛一扫,把这几个人的表情全部眇了个一清二楚,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

    束潇然的手挨得近些,按理我应该给他才对,可鬼使神差地我把酒杯递到了端木偁手中:“多谢!”

    束潇然缩回了手,笑着说道:“偁的酒量比我好,有他代劳更好了!”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面上笑容已是不见。

    我调开了眼神,心头有些闷。王妃拉过了我的手笑道:“看来老五和偁儿是真把我们萱儿当成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呢,王爷?”

    “好!要罚三杯,既然偁儿帮萱儿喝了第一杯,第二杯就老五喝!”宁亲王哈哈笑着,让侍从给束潇然又满上了一杯,看他仰头喝尽。之后他看向平王和康王说道:“你们两个也是萱儿的兄长,谁来代她喝了第三杯?”

    平王和康王互相对看一眼,都没有出声。

    宁亲王说道:“老二老四,你们俩恁不痛快!难道还要萱儿亲自请你们不成?”

    他两人闻言刚要开口,束元晦顺手端起我面前的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嘿嘿笑道:“王叔怎么忘了我,我对云萱可是比哥哥们要好!”

    宁亲王很是高兴,连连夸束元晦,并将他叫到身边坐下,下人来撤了空椅子,于是我和束潇然比邻而坐,之间再无间隔。紧接着宁亲王让人蒙了眼睛擂鼓,我们在鼓声中传着绣帕,玩起了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宁亲王起了个“乐”字,鼓声停时,绣帕在谁手中,便由谁饮酒一杯,并任意选择吹拉弹奏一曲,或是作诗、作词、唱戏、歌曲均可。

    每次从束潇然手中接过绣帕,我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体温,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有些烫。那个击鼓的人真是高手,好似能知道绣帕传到谁手中似的,他们每一个都被鼓点中过,只有宁亲王和我一直没有中招,我估计那人也是想点我的,但每次在他鼓声将停之前,我总能灵巧地避过,及时将绣帕丢到王妃手中。

    王妃喜的戏唱得很好,字正腔圆,非常有韵味。束连成和束成孝都是选的作诗,反正我不大懂,何况万古传的李杜诗篇都听过了,也不知道他们作的算不算好。

    我听过端木偁抚琴,确实是琴中高手,今日他竟舍琴不奏,向宁亲王要了枝毛笔,要写字。早听说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歪了头看着,难掩心中的好奇。

    “云萱说一句诗,我将它写下来,行么?”他忽然对我说道。

    “啊?” 我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叫出,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我不会作诗,真的,分不清那些平仄!”我摆手说道,但是此人显然不信,竟对我笑道:“没关系,不必讲求格律,随便说一句就行!”这是他第一次对着我笑,而且态度那么温和,我一时蒙了,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好吧!”我只得想了想,心中装的全是名句,不好拿出来显摆,自个儿作的话又没那么神速,而且怕难登大雅之堂,惹人笑话。看着室中炭火熊熊,闻到酒香阵阵,忽然想到白居易的一首小诗,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以前看书的时候经常看到别人引用,便缓缓念了出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端木偁一气呵成,我念完,他亦写完,笔墨浓厚,字迹龙飞凤舞,果真写得一手好字!

    “这诗倒是应景,真正是好诗呢,萱儿还说不会作诗,倒是自谦了!”王妃慈爱地笑看着我说道。

    我忙解释:“我真不会作诗,这诗乃是无名氏所作,我听人念过而已。”我不敢说出白居易的名字,怕他们又要叫我去把人给找出来,我上那儿找去!

    束成孝不知到宁亲王跟前说了什么,下一次我没那么幸运了,当我和束潇然手碰到一起的时候,那鼓声恰恰停了。猜也猜得到,他们是故意的。

    我说应该是束潇然,他们却说绣帕在两人手上,两个人都得喝酒,我们只得一人喝了一杯。节目是不是要合演呢?我瞟了束潇然一眼,他也看着我,眼中笑意俨然。

    “萱儿,你可是我的女儿,可别让他们几个小瞧了,露一手绝活给他们看看!”宁亲王兴奋地说道。他倒挺信我!

    我不禁也起了好胜之心,对宁亲王说道:“父王,借剑一用!”当日刘奇在端木偁的伴奏下舞剑的情形浮现在我眼前,今儿我也来效法一番。

    宁亲王满怀不解,却还是将令人拿了把轻巧的佩剑过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我玩什么花样。我转身束潇然说道:“既是两人都被点中,咱们也不用分开献艺,你吹箫,我舞剑!”

    束潇然微微一笑,颔首答应,竟是毫不惊奇,反观其他众人,一径地不敢相信。他将箫凑到唇边,我捏了个剑决,摆好姿势。箫声起,剑光寒,我随他的箫身舞动,腰肢一扭,足尖轻点,在屋内旋转如电,剑身去势迅疾,如飞虹在天,似流霞飘散。

    一曲终了,全场震撼!我持剑立于当场,笑看向宁亲王:“父王可还满意?”

    宁亲王笑容满面:“满意满意,想不到萱儿竟然会舞剑,跟谁学的?”

    随着这声问话,每个人都向我丢来一个问号。“云萱从小在潞州野惯了,文章诗词没学过什么,这些个江湖玩意儿倒是没少见,看别人耍着感兴趣,自个儿慢慢也就学会了,我还会说书呢,父王要是嫌闷的时候,我还可以说书给你解闷儿!”

    似故意似无意地瞟向端木偁,他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欣悦之色,见我看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回了一笑,心中想到,会舞剑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用剑杀人呢!

    “萱儿可真是个宝贝,王爷,我可顾不得了,反正她都要来这个家,凌家要是来要人,我可不给了!”王妃最爱听说书,这下给她揪住了。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气氛无比轻松,火盆内的木炭散发着橙色的火苗,燃出一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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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新年

无颜到宁亲王府来传递了一次消息,王娇俏秘藏在康王府,已经是康王的人,其父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婿易主,暗中倒向了康王,平王的人没有查到一点线索,这些情报全由我的手下提供。为了达成平王交给我们的任务,赵昂所铺的情报网络系统之大,令人无法想像,各府下人、贩夫走卒、伶人妓女……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无形中我们已经成了平王的同盟军。

    我想起在席间的时候,束连成对着抢了自己新娘的弟弟,竟然一点声色都不露,还表现得很友爱的样子,背后指不定恨得牙痒痒呢!至于他会不会报复束成孝,那我可就不管了。依我想,束连成联姻王家,本就是为了潞州的兵力,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我把那张边玉的画像拿过来,交给无颜:“你把这个带过去给边玉,记得要当着柳姑娘的面送,嘿嘿,我要你把她的表情和他们两个的对话给我全记下来汇报给我听。”

    无颜拿过画看了看:“主子画得可真好,边玉看了一定喜欢!”

    “记住我给你交待的事,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有空脱了你那张假皮,我也给你画一幅。”无颜听到这话轻颤了一下身子,连连说道不用。我有些纳闷,我又不是要丑化他,犯得着吓一跳么?

    等他出去了我才想到,看苦泪和边玉、海笑都是美男子,估计无颜也应该是,追魂阁看来是盛产美男,我暗暗揣测着,那张人皮面具之下,该是怎样一副令人心跳的面孔!

    第二日就是新年了,按照容国的规矩,新年要放五天假,自正月初一到初五,所有大小官吏都可以抛开公事,好好在家享乐。

    大清早的,我就被宁亲王妃揪出了温暖的被褥,陪她到宫中各位娘娘处贺新年,那些娘娘中有好几个都比我大不了多少,不过她们是皇帝的女人,辈份上总是大了一辈。每到一宫,我这个做晚辈的都要跪下给宫里的娘娘磕头,幸好这头也不是白磕的,娘娘们出手都很大方,一圈转下来,我得到的赏赐多得一篮子都装不完,而且那些东西不是金就是玉,凭我商人的眼光看来,这些明晃晃的“阿赌物”都是高级货,如今全归到了我的名下,可赚大发了!这一天的辛苦真值得!

    晚上我一回到房里就开始盘点,估算着哪些赏赐能换成真金白银,值得多少银两。锦书跟着我翻弄着,两眼放光,惊叹连连,口中啧啧有声。银笙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俩说道:“至于么?见到这些东西就乐成那样,看你们,嘴都合不拢了!”

    我和锦书不约而同地白了她一眼。“完了,这人!”我对锦书说道,“连财物都不感兴趣,看来是被某人同化了,性格变异!”

    “什么意思?”锦书听着我的新名词,没转过弯来。

    我凑到她耳边说道:“就是被那个整天板着个脸的叶轻尘给带成了一样的性子。”话音却说得不低,正好让银笙听见,她瞪了我俩一眼,低头做她的活计,不再出声。我偷偷一看,她拿着针线半天没戳下去,显然是走神了。

    那日我问她为何与叶轻尘演戏骗我,她居然振振有词地说:“你和昭王爷明明互相有意,偏生人家一个王爷,什么都让着你了,对你呵护备置,你还故意折磨人家。”

    当时我对她说:“我自己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倒先知道了?我哪里对他有意了,以后你可别再给我添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银笙叹气道,“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听到昭王病的时候,难道心里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可别对我说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

    我知道银笙确实是真心为我着想,但是她又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说道:“银笙,他对我好我知道,但是……哎!要知道他是皇子,别说现在我与他因着皇帝的那一纸诏书不可能在一起,就是没有任何人阻挡,我们也难得走到一起。他是王爷啊,将来指不定得娶多少个媳妇儿,你没看平王康王,哪个不是娶了一房又一房?你不记得我跟你们说的了?感情是不能分享的,我如今什么都能自己挣到,吃穿不愁,不必依靠别人来养活,欠的就是一份真心相托的感情,将来我只想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要就我们两人,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愿意。”

    “可是,昭王到现在也没娶妻,看他对小姐的态度,应该是个专情的人啊!也许他也会像宁亲王那样,只守着一个王妃呢!”银笙犹豫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都说是‘也许’了,他这样的身份太不可靠,我不敢轻易去赌。就像你和叶轻尘,我知道你们两人现在很好,假设有一天他娶了你,又要娶别的女人,你能够接受吗?所以你先别劝我,你自己的事也要考虑考虑,他可不像傅青云,他既是跟着王爷,保不准哪一日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你敢保证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我不是打击银笙,不过有些道理,先知道比后知道好。果然她听了我的话后,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那你就考虑端木公子吧,小姐,他什么都好,最配得上小姐了!”锦书在一边听我们聊了半晌,见气氛沉静下来,突然冒出那么一句。

    我拍了她一下,笑道:“上次是谁对他拒婚一事念念不忘来着,还要我以后一定别理他,这没多久呢就忘了?”

    “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啊,”锦书表情迷醉地说道,“要是嫁给她,你们两人可以每天早起一同练剑,午间一同作画,晚上还可以抚琴弹唱,多么优雅!”

    我不禁好笑,居然连早中晚该干什么都让她给安排好了,这丫头看来是中毒够深了!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反正你们比我大,也得你们嫁也去了才轮到我!”我笑道,“锦书,你既然这么喜欢那根木头,怎么不去告诉他,没准他还就喜欢你这样的追星族。”

    “小姐不要叫人家木头啦!他确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美,一样的高不可攀,小姐这样的人他都看不上,哪能看得上我啊,我说了那不是自讨没趣么!”锦书嗔怪道, “不过都是因为他拒婚,使得小姐名声大坏,害得好多原本要来凌府提亲的人家全去说五小姐去了,小姐你都无人问津。”

    “是啊,”我说道,“你知道就好,他是完美的化身,哪是你家小姐能配得上的?不过人家不喜欢就拒绝,这点可没做错,不喜欢还硬要接受那才错得离谱呢!何况我还不想嫁人,没人来提亲更好,将来我看中了谁,我自己上门去提!”

    我记得当时银笙和锦书听了我这话,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怪物,哈哈,这一次的豪言壮语出格得太厉害了,那两个丫头被吓到了!

    今天看银笙面色不太对,我点好财物后支开锦书,私下对她说,如果她决定了和叶轻尘在一起,我会尽快帮她安排好,早日嫁过去,我告诉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离开,走之前我希望能给她们找个好归宿,至于叶轻尘是不是她可以依托的良人,那要看她自己的心,当然,我也会嘱咐叶轻尘好好待她,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他。银笙噙着泪水,直说不离开我。我告诉她看得出叶轻尘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更多的要她自己去了解,别被我一席话给吓怕了。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小组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我还是不嫁人了,跟在你身边侍候你一辈子算了。”银笙说道。

    不会吧!我一想到我的言论有可能拆散一对有情人,直觉罪过大了,赶紧说道:“别别别,我那天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钻了牛角尖,叶轻尘要是知道你那样想,还不得恨死我!”

    “他敢!”银笙柳眉一竖,很有巾帼英雄的气派。

    “就是这样,继续保持,你家那个冷木头也是第一次动心,你把他吃得死死的,让他什么都听你的,以后不就没什么事了?”我说道。

    “嗯!”银笙想了想,觉得我说的对,点了点头,接着却来了一句,“凭你的本事,你不也可以把昭王吃得死死的,让他全听你的,不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绝倒,我的学生领会能力可真是强啊!

    “你听!”银笙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说道,“哪里来的箫声?”

    我停住了笑,仔细一听,后山方向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箫音传来,昨日就听到过了,没有注意,今日却又是,而且都是同一只曲子——《蝶恋花》!

    这宁亲王府倚山而建,我这院正靠着后山,后山也是王府领地,外人不敢私自闯入,难道是王府的哪个丫环或是侍卫,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吹箫,倒真是好雅兴!我也来了兴趣,取出束潇然送我的凤箫,与之相合。

    一曲吹罢,听听那边没了动静,我对银笙笑道:“好了,人走了,以后要是这人再来,我就陪着练练,这样大家才听得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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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42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四章 试探

我停住了笑,仔细一听,后山方向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箫音传来,昨日就听到过了,没有注意,今日却又是,而且都是同一只曲子——《蝶恋花》!

    我也来了兴趣,取出束潇然送我的凤箫,与之相合。

    一曲吹罢,听听那边没了动静,我对银笙笑道:“好了,人走了,以后要是这人再来,我就陪着练练,这样大家才听得清嘛!”

    我在宁亲王府的生活过得甚是惬意,白天与我的王妃干娘窜东家,走西家,或者一块儿去逛庙会,可着劲儿地买东西,每个女人都是喜欢购物的,反正花的是宁亲王的银子,我们俩是谁也不心疼。

    自从听我会说书后,王妃更是找到了乐子,吃完晚饭就叫上我到她的院里,给她和一干管家婆、小丫头讲故事。有一次王妃让我在来宁亲王府拜访的几家女眷面前说一段小故事,我就搬了聊斋出来,之后有几家的女眷竟恋上了我说的故事,天天来报道,这队伍渐渐壮大了起来,于是我在宁亲王府摆开了天天讲坛,招得王府内院的下人有事没事全到这边转悠,只盼得能抽空听上一两段。

    王妃前日里受了风寒,一早就有人来宁亲王府探望,宁亲王不在,客人就理所当然的由我来招待了。被几个大叔大婶拖住了大半日,恕恕叨叨地说了半天废话,有几个好事的大婶还拉着手直问我许了人家没有,搞得我心里一阵紧张,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我告诉管家要出去一趟,让他招呼着,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我住的院里,无颜正等候着,他那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从比平日略微放松的嘴角看来,这家伙在强忍着笑意。

    “无颜,事情办得如何?”我脱了外套靠坐到火边问道。

    “画像拿给边玉了,他很是欢喜,不过看到画上题的字后,脸都吓白了。”听无颜说完,锦书和银笙止不住地捂嘴笑起来,嘀咕着说小姐又要捉弄人了。

    我斜瞅了她们两个一眼,喃喃说道:“我的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我自个儿觉得写得还挺好啊!致于吓到人吗?无颜你是不是说白话了?”

    这下连无颜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主子你可真会逗人,你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被吓到的,你那几个字的意思谁不明白啊!不过我就奇了,边玉这小子应该受宠若惊才对,怎的反而吓成那样!”

    “嘿嘿嘿,”我笑道,“这个嘛,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那么,柳姑娘看了怎么说?”

    “柳姑娘当时正在与边玉谈笑得欢,看了画后赞了一句,便不说话了。属下打听了一下,这两日边玉去找她,听说都吃了闭门羹,边玉这几天脾气不太好,他托我转告主子,他想见你一面,有话跟你说。”无颜眼中笑意盎然,满脸兴味地看着我,“主子见是不见?”

    我笑道:“边玉大美人相约,怎会不见?见,当然要见!我还未吃午饭呢,让他在暖阁摆席,未时我就过来。”

    “小姐,我也要去!”锦书和银笙不约而同地说道。

    等无颜一走,锦书忙凑上来问:“小姐,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边玉了吧?我怎么觉着你的目的不纯啊?”

    我双手一推,说道:“去去去,滚一边儿去!不记得了,那几个字是为你写的,一会儿我就告诉边玉,说我那是代你的写的。”

    锦书着慌了,连连摆手道:“别啊,谁说我有那个意思了!小姐要真那样做的话,我可没脸见人了。”

    “废话少说,要走就快点帮我收拾东西吧!”我说道,“把宫里娘娘赏赐的值钱东西给我挑两样带上,我要拿去送人。”

    等我们慢慢悠悠晃到暖阁,边玉已经迎出门来。我估计他一定是伸长了脖子在窗口看着,见到我们就马上下来了,不然哪会这么巧。我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说道:“让你久等了!”身边的银笙和锦书吃惊地张大了嘴。

    “没……没等多久!”边玉的肩膀抽了一下,人也变得结巴了。

    上得楼来,见边玉要了个雅间,小二已经在上菜了。我叫过银笙,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便出去了。我说道:“咱们先吃菜吧,再来两壶好酒,有话吃完了再说。”

    几杯酒下肚,我晕生双颊,醉眼朦胧地看着边玉:“边玉,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呵呵,我都妒忌你了!”

    边玉的腮边现出一抹胭脂红,这抹浅红出现在这个桃花男的脸上,端的是比酒还令人沉醉,那一刹那我还真看得失了神。他尴尬地说道:“主了,你……”

    我心下暗笑,这小子平日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着我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如今这个样子还真从未见过。

    “边玉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很喜欢你?”边玉不语,我接着说:“这个人很漂亮的,虽然比你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也不能这么比啦。她温柔善良,聪明能干,而且她善抚琴,你爱唱歌,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你愿不愿意……”

    “属下已经有了意中人,不劳主子操心!”边玉不为所动,一句话打断了我,自顾自地吃饭、喝酒。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的意中人说不定没她好呢,像这样好的女孩子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难找到哦,听我的,再考虑考虑!”我不断地在边玉身边唠叨着。

    “你饶过我吧,主子,我哪点好了值得你为我这么上心,你身边的好男人多的是,乱挑一个都比属下强!”边玉被我闹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你的意中人是谁,她有那么好么?我认识不?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她比我说的那个人好?

    边玉警惕地看着我:“主子,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你叫属下做什么都可以,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终身大事,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说出来她是谁我就不为难你,不然……哼哼!你要知道我想查出来的话也是最容易不过!”这分钟我笑得很是奸诈。

    “好,我说!她可是你的好姐妹,为了你,她都不肯见我的面了,你对她终是比我还重要,是我自己不喜欢你,与她没有半分干系,你不要为难她!”

    “好,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你考虑清楚了,真的不答应?你可别后悔!”

    “我决不后悔!”

    “柳—念—瑶!”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我的表情,边玉吓了一大跳:“你答应我不难为她的!”我没理他,对着门外喊到:“进来吧!”银笙和无颜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柳念瑶。

    边玉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自始至终我说过那个人是我吗?你倒挺孔雀的,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我了,我说的是她。”我用手指向柳念瑶,接着说道:“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她的事当然由我出面,我托你照顾她就是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刚才我已经向你提亲了,可是你很坚决、很坚决地拒绝了我,既然这样,以后你也不许再提!”

    “妹妹,你……”柳念瑶过来拉住我,眼中泪花闪闪。

    “姐姐,边玉他拒绝娶你,不要紧,等妹妹再给你找个好的,我看岑大哥对你也不错,要不你就跟他吧?”

    边玉急道:“我那里拒绝了,你又没说是她,我以为是……”

    无颜和锦书、银笙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

    无颜过去拍了拍边玉的肩膀,说道:“边玉,没想到你也有吃憋的一天,你没看出来小姐是在逗你玩吗,那幅画是小姐专门叫我送来的,还特意吩咐了要柳姑娘在的时候才能交给你,她这是试你们呢!”

    边玉尴尬万分,叹道:“我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他看向柳姐姐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温柔,我笑着对柳念瑶说道:“姐姐,我不逗他了,再逗下去你就要心疼了!”柳念瑶羞红了脸,不依地拍我一下。

    “边玉,仔细听好了,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娶柳念瑶为妻,并发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我拉着柳姐姐走到边玉面前,看着他说道。

    边玉深情地看了柳姐姐一眼,转头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道:“我愿意!”

    锦书和银笙在一边乐得直拍巴掌,无颜也扯了个笑脸出来。我将柳姐姐的手交到边玉手中:“从此往后,她就由你来爱护了!”柳姐姐感动得热泪盈眶,念着我的名字扑到我怀里。

    我大声叫道:“抱错了!”一把将她推过去,被边玉眼明手快地接过,又惹得那几个观众哈哈大笑。

    我变了幅面孔笑眯眯地对边玉说道:“边玉啊,你好好准备聘礼吧,柳姐姐可是我的人,东西少了我可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事后银笙说我当时的样子像极了嫁女儿的晚娘面孔,我笑着对她说,来日嫁她和锦书的时候我这个晚娘一定要扮得再像点,顿时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席间我抽了个空拉柳姐姐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我问她岑大哥是不是对她有意,她默认了,我又揽了个差事,就是由我去告诉岑大哥。其实岑大哥也不错,可惜有了个边玉,我希望岑大哥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要太难过。

    一连几夜,后山的箫音都会准时传来,如同约好一样,临睡前与那人的一段合奏,竟成了我的必修功课。有时候他吹的曲子我不会,我便静静听着,完了我也吹一曲他不会的,不过这人恁地聪明,有些短曲他听一次后竟能一分不差地吹奏出来,可惜我没他那份功力!不过我胜在学过的曲子多,这个时代的,我原来那个时代的,杂七杂八,一曲接一曲,绝不重复,后来倒成了我在教,他在学了。

    我心中也曾怀疑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想想不太可能,他们都是大忙人,谁有那个闲心天天来这里报道啊!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上网和谈得来的网友聊天,不知道对方是谁,却能引以为知音,因此上我没去查探清楚究竟是何人。

    这一夜,我很开心,吹奏了一曲《一剪梅》,因为曲子短,吹了两遍,第三遍时那人便与我合上了。我心中想着,哪天应该去看看梅花了,再不看,都快要开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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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4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五章 错误

一连几夜,后山的箫音都会准时传来,如同约好一样,临睡前与那人的一段合奏,竟成了我的必修功课。

    这一夜,我很开心,吹奏了一曲《一剪梅》,因为曲子短,吹了两遍,第三遍时那人便与我合上了。我心中想着,哪天应该去看看梅花了,再不看,都快要开尽了!

    故事讲得多了,结识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我的知名度本就不小,不过以前是负面的多,现在则不然,达官贵人的内眷们见面都在互相问听过我的故事没有,见过我的直夸我聪明美丽,满腹经纶,谦虚懂事,也不知她们是因为听了我的精彩故事之故,还是因着我是宁亲王的义女。

    爱听故事的人中,有一个是安阳公主,她的府邸离宁亲王府不远,经常往这边跑,一来二去的,与我也就混熟了。束仲毅的女儿很多,嫁到外面去的就有九个,嫁在天京的有三个,还有一群未成年的,最小的是不久前柳妃娘娘生的小公主,如今才三个月大。安阳公主是三公主,年纪和束连成差不多大,她的附马是凌暮天的学生 ——将军庆统。如今北方的铁勒国履犯容国边境,庆统正是边城莫朔的守将。

    正月十五便是上元节了,和正月初一一样,这段时间满朝文武也都放假,从正月十二放到十六。到了这几天,哪怕是再穷的人家也会做两个灯挂上,于是满城中各家各户的门前廊上均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有兔子灯、狮子灯、莲花灯、鲤鱼灯、荷花灯、燕子灯……个个栩栩如生,色彩之鲜艳,构思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而大户人家不光是挂灯,还在门前扎起了排楼,一户比一户高,一户比一户气派,一眼望去,栉比鳞臻,霎是壮观。

    十三这天,六妹云萝来宁亲王府找我玩耍,我便带了她和一帮丫环,在那儿学着扎灯,还各自写了灯谜,封好了等十五那天拿出去与人斗巧。申时刚过,我正要叫锦书去准备晚饭,安阳公主派人送来了贴子,上面赫然写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定是她的某位兄弟告诉她的。

    “好吧!”我应了一声,叫住起身要走的云萝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回家,叫人给你娘送个信,今日我带你去安阳公主府玩儿去。”她娘虽是最后娶进门的一个,出身却不怎么好,是个耍杂耍的,因此处处被三夫人压一头,不怎么得宠,在人前总是低三下四的。我怀疑她有一半外来血统,她的鼻梁特别高,眼睛特别大,有点像新疆人。云萝长相随了她娘,美得耀眼,只是虽及笄了,却很少在社交场合露过面。

    云萝见我带她一起去,很是高兴,这丫头离了凌府倒也变得活泼许多,坐在马车里,不住地问东问西。

    “姐姐,既是公主的宴席,会有哪些人去呢?”这丫头,干脆把四字省了,直接叫姐姐了,不过这样听起来确实亲切得多。

    我笑着说道:“贴子上又没写,我哪儿知道公主会请哪些人去!”

    她继续追问道:“那个……公主的弟兄们会去吗?”

    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了哪个皇子吧!我想了想,和她年纪相当的只有束元晦了,难道是他?我好笑地看着她回答道:“公主和几个兄弟感情都不错,估计会请他们。”那首《问刘十九》都能写出来,纸上的字迹也似出自男子之手,她的兄弟肯定会在。

    云萝一听,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立马笑意迥然,掀了车帘看着外面积雪的大街,注意力又被街市两旁的各色花灯给吸引了去。

    车轮辗着积雪,吱嘎作响,转得几个弯,估计五分钟不到,已经停在了安阳公主府的大门口。安阳公主的大丫头柳蝉等在门口,我还没下车就迎了过来:“云萱姑娘可来了,公主都差我出来望了几回了!”

    “你们公主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巴巴地急着叫我来?”我含笑说道,并不指望她回答,柳蝉也知道我是随口说说,但笑不语,只催着我们快进去。

    柳蝉领了我和云萝到了偏厅,这里房间小一点,生起火来也暖和得多。一进屋门安阳公主就跳起来拍手道:“云萱,你快看,这酒是绿的,这火是红泥做的,是不是和诗中的一样?”

    我的眼光一一扫过坐在一旁的束连成、束潇然、束元晦和端木偁,笑着问道:“你们是谁告诉公主的,倒害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特地找了酒和火来配诗了!”

    “是他!”束连成和束潇然互相指着,端木偁则指向束连成。

    “原来是你!”我看向束连成笑道,“看来以后当着平王的面,我说话可得当心了,不然要是说了谁的坏话,转个身去就被人家知道了!”

    束连成不再否认,只是挑起了眉,带着些兴味看着我:“为什么认定了是我,怎不是他们两个?”

    “那还用问啊,他们两个指的都是你,何况端木大哥还是你表弟,他一向也不是会说谎的人,那就一定是你了!”端木偁听我如此说,也笑了起来。“偁,这是你第一次出卖我!”束连成转向了端木偁,脸有调侃之色。端木偁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云萝在身后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光顾着讲话,倒把她给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的小丫头呢。我把她推到前头,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云萝,七爷,她和你同岁,刚满十五。”

    “云萱,凌家还尽出美人,你们姐妹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束元晦叫道。束连成和束潇然倒是见过云萝,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异,端木偁仔细看了云萝两眼,眼里也有惊叹。

    安阳公主过来拉云萝到她身边坐下,连连称赞,把云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羞红了脸。都是熟客,也没了那份拘束,我们便围坐在火炉边聊着闲话。束潇然今儿言语不多,虽然他面带笑容,我却总觉得他眉心藏着一丝忧虑,似有心事。

    丫头侍女备好了酒席,安阳公主拉了我们入席。天气冷,喝酒可以暖身,安阳公主备下的这酒颜色翠绿,看着就可爱,我喝了不少,只觉得脸上发烧,不过自摸索会了运功逼酒,我再未醉过。云萝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就受不住,跑到屋外说是要透透气,我不放心,要跟了出去,却被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拦住了猜拳,不让走开。

    “我帮你去看看。”束潇然站了起来。

    “谢谢!”我刚说完,安阳公主的手又伸了过来:“再来再来,我不信这回还输给你!”

    束潇然出去了,既然有人帮我照看云萝,我还怕什么!重振旗鼓,我将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杀了个片甲不留,喝得酩酊大醉。安阳公主趴在桌子上,束连成瘫坐在椅子上,互相还在比划着手指头,不过都不知道出的是什么了,晃晃手指就举杯,还呵呵傻笑着。束元晦和端木偁只得坐到中间,硬把两人手中的酒杯给抢了下来。

    “云萝怎的还不回来,别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俩先照看着这里,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这里有元晦和丫头们照看就好了!”端木偁站了起来,与我一同出门。

    廊下四顾无人,云萝和束潇然该不会是醉了吧,到底走到哪里去了?公主府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我这里正想着,端木偁喊了我一声:“云萱!”

    “嗯?”我示意他说话,脚步未停,东张西望地看向四周。

    “云萱!”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止住了我前行的脚步,我诧异地抬起头,正正对上了他那双灿若桃花的眼,和紧锁的双眉。“我有话对你说,一直没有机会……”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问你,那幅画……那幅画上的字,当初……你原来是那样想的?”

    哦!原来他还在为这事内疚啊!看了那题字,他一定以为我还在暗恋着他。我急忙摆了摆手,说话间也禁不住红了脸:“那个啊,没事没事,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那字也是我学着人家写着玩儿的,恰好画了那么一张画……”

    “对不起!”端木偁说道。

    拜托,大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准备忘记了你还来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揭我的伤疤,让我难堪吗?

    我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没关系!那个……与心意无关,我叫二哥转告过你的,我没怪你,真的!呵呵,你不喜欢我很正常啊,你的那些条件我顶多只能达成一项,知道我真实面目的人恐怕都很难喜欢上我,我做事粗枝大叶,谈吐无半点斯文……”

    “不是!”我正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缺点,他一下子打断了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头,“你很好,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那么武断,凭第一印象就否定了你,怪我,没有早发现你的好……”

    我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听着端木偁继续说道:“对不起,云萱!陪你一同去潞州时我就想对你说了,我喜欢你!不过那时你心中有了别人,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你的好,只有我聪明一世,却……我不想再错过你,云萱,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早两个月听到这话,我想我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现在……端木偁,为何我拿起时,你要放下,我放下时,你却又要拾起?还有,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我有意中人,他哪儿听来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的眼中有热切,有祈盼,紧紧地盯着我,我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我的意中人……”

    “难道你还记着苏瑾徵?”

    哦,天啊!这事和苏瑾徵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回,我听见你喝醉了喊他的名字。”端木偁脸有些红,不自在地解释道,神情令人怀疑。“我喝醉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忽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做过的一个梦,那是我唯一一次梦到晋知来到我身边,原来当时我在梦中喊出了声,晋知,瑾徵,还真的是一样呢!我心酸地一笑,努力忘却的记忆又被面前这人勾了起来。

    “晋知,晋知!”喃喃地念着,我强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抬起了头对端木偁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提这些,我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要再对我提起?”

    “对不起!”他自责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在我的泪落下前,他将我搂进了怀中,他的肩宽而厚实,我靠了上去,将泪水尽数揉在他的衣襟上。借着酒劲,我忽然很想好好地哭一场,哭我不能再见的家人,哭我莫名其妙的命运,我时常搞不清楚,对于我来说,到底是我死了,还是我的家人死了!

    十六天前,状元苏瑾徵与韩相之女韩惜影成婚,外放任润州刺史,夫妻一同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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