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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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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一霎移魂变古今 ( 大大推荐 哦~~~ 很 好看 的 穿越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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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0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 西风吹散旧时香(番外)

我叫端木?,崇仁十六年,我二十二岁,这一年,我来到了京城。

    天京是容国的帝都,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奉了父母之命,辅佐我的表哥束连成,他是当今皇上的第二子,大我四岁,十八岁成年礼过后被封为平王。

    提起端木这个姓,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就像谁都知道当今皇室是“束”姓一样。我的家世显赫,声名远播,但并不是因为我家是皇亲国戚,其实知道端木家与皇室有关联的人不算多。

    一切的原因,归结于端木家拥有两件东西,其一为母亲手中的当世第一名剑。剑曰“无痕”,取自“剑锋过处,杀人无痕”之意,剑如其名,杀人无数,却从未沾过一滴血痕。

    另外一样则是父亲手中的刀,刀不是名刀,却因父亲的天生神力与战功赫赫,赋予了它不亚于无痕剑的魄力。这刀与父亲的霸气截然不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卷帘!

    三十多年前,容国还不是容国,前朝皇帝荒淫腐败,弄得民不聊生,北边草原的伽勒人与西边的凉国趁乱入侵中原,先皇束敬棠是前朝贵族,于家国危难中揭竿而起,弑昏君,斩奸佞,带领天下豪杰抗击外敌。父亲就是凭着这把刀,跟随先帝打天下,出生入死,斩敌无数,成就了一世英名,提起端木长卿,没有人不佩服!

    父亲带兵的功夫天下无人能敌,武功却不是最高,我的母亲,人称“冷面仙子”的武林奇女子——冷青澜,身怀绝世武功,她的功夫就比父亲要高,我的功夫都是母亲教的。

    当今皇上束仲毅,和我父亲曾是结义兄弟,也是我的姑父。据说当年他和父亲都爱极了我的母亲,但母亲最终选择了我的父亲,她说,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端木长卿却是她一个人的端木长卿。

    确然如此,先帝驾崩后,父亲继续辅佐当今圣上,攘外敌,平内乱,立下了赫赫功勋,皇上登基后,天下大定,他拒绝了封赏,携母亲退居江湖,两人凭着一刀一剑,创下了武林第一世家的基业。

    我的母亲虽被人称作“冷面仙子”,却是温柔贤淑,她才貌双全,武功高强,是我见过最为完美的女子。自我十八岁后,父母就张罗着要为我选一门好亲事,我告诉他们,除非是像母亲那样的温柔善良,文武双全,又通晓琴棋书画的才女,否则我宁可不娶!

    我家有兄弟三人,大哥端木钧、三弟端木洵,在叫我进京之前,父母从未提过我们有一个姑母,而且还是皇妃,但已过逝多年。表哥束连成送来了一封信,父亲和母亲看过后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要我进京,帮不帮表哥由我自己决定,不过务必要保得他和表弟束元晦的安全。

    父母没有让大哥和三弟去,一是因我还未有家室,没有什么牵挂,大哥和三弟却已成家了;二是在这个家中,我的武功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我的母亲。

    这要得益于我十二岁时遇到的一个奇人。那是一个白胡子的精瘦老头,内功深厚,剑法绰绝,我父母刀剑合璧都未能赢得他,我想他的功夫应算天下第一!

    那老头不知有多少岁了,样子虽是中原人,听口音却不是中原人士,他打败了我父母,竟只是为了看看“无痕”的威力,并未为难端木家。

    看到我后,他嘴里连连称奇,说是这么资质绝佳的孩儿却是没见过,竟在我家留了一个月,将他的一身剑法传给了我。母亲要我拜他为师,他却不让我拜,说他发过誓,此生决不收徒。武功都传给了我却不让我叫他师傅,这人也当真怪。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

    此后我的武功越来越纯熟,剑法越来越高,十五岁,父母让我独自一人到江湖闯荡,至今从未遇过敌手,于是端木?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

    我性情和样貌都像母亲,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我在江湖上结交朋友不论出身,却一定要是有才之人,那些个粗人我是不喜欢的。

    对女孩子我一向温柔有礼,不忍伤害,因为我觉得女孩子再怎么样都与“粗鲁”二字不沾边,就像人们说的,女子是水做的骨肉。直到这趟天京之行,我却碰上了一生的魔障。

    我初次见她,是在宫中的菊花宴上。

    我与表哥束连成,表弟束元晦和他的授琴师傅岑无寂,昭王束潇然是一同前去的,束潇然与我相识,他竟是我在来京路上所救的那位公子,风神俊朗,在表哥的弟兄中最为突出。

    他看到一个女孩儿站在菊花边,便撇下了我们前去与她说话。远远的看去,那女孩儿甚美,眉目如画,妆扮得华丽非凡,看来身份也不轻。

    表哥也看着他们,对我说道:“那是威伯侯的四小姐凌云萱,凌家女儿个个是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有她的才华无人见识过。”

    “为何?”我奇道,难道是太出色了,要掩藏在深闺?

    “是个没了娘的,不受宠,几年来一直住在潞州的舅舅家,五弟前些日子去潞州,才帮他们家接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笑,那么我救昭王那天她也在场了,我却不曾注意。

    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凌家的女儿都是才女么?我期待着她们的表现!

    不曾想,宴席刚开始,她却是那幅吃相!别家的女儿都厮文有礼,她那样子,倒像市井之徒,这样的人,会是才女?

    果然我没猜错,她说自己不会作诗,那琴也弹得跟敲更鼓似的,简直无法入耳。倒是她那个妹妹,诗也好,琴也好,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连成,这就是你说的才女么?”我笑着问表哥,我们两兄弟一见如故,私底下互相都叫名字。

    他皱了皱眉头,神情却是有丝犹疑:“我也没有想到!小时候倒是看着聪明得紧呢!”

    表弟听见了我们说话,插嘴说道:“惨不忍睹!惨不忍睹!这样的琴技也敢拿出来,这凌四小姐脸可丢大了!”

    连成说道:“这也不能怪她,她老子不疼他,让她住在经商的舅舅家,能学到什么!”

    “可惜了这么个美貌的小姑娘!”表弟说道。

    “从家可比你还大一岁呢,什么小姑娘!你既同情她,让你的岑先生去教教她,说不定能教得像你一样出色!”连成笑道。

    这是玩笑话,不想那凌侯竟真的相请岑无寂去他家中为四小姐授课,听说还请了个先生专门教诗词。想是这位小姐粗鄙之名传遍了京城,他老子也觉得面上无光了。

    表弟连成说了凌云萱小时候的事,对这姑娘倒是上了心,本来岑无寂是不想答应的,也在他和连成的劝说下去了凌府授课。

    几日后表弟问起岑无寂那凌去萱学得如何,岑无寂却笑着说那姑娘很是聪明,弹得很好,不过我们都不信,想是岑无寂顾着侯爷府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有一天,几个人约了凌府二公子凌云封去看他妹妹学琴,我可不想被魔音荼毒,便未同去。回来后几人却都对那姑娘赞不绝口,我有点奇怪,不过听表弟说起来,那是个爱财的主儿,诳了他们不少好东西。我心道,商家养出来的,自然是俗!

    此后表弟便经常去找那凌云萱,我却是和连成常去她妹妹那里,凌明珠不愧是一颗明珠,人美,手巧,温柔心细,也怪不得她爹很是疼爱。

    第二次见到凌云萱,就是在明珠的墙外,她竟然爬墙头偷看我们,还跌到了表弟的怀里,被发现了还说谎,还和连成斗嘴,我忍不住含了一丝讥诮的笑看向她,走路甩手甩脚,娇蛮任性,这样的女子一点也不温柔。唯一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拒绝了表弟让她与妹妹合奏的提议。

    后来才知道,她在潞州一直女扮男装帮舅舅经商,怪不得行事像个男子。我样一想觉得她也可怜!不过恢复了女儿身就应该有女儿家的样子,再要像男子,那成何体统!必是将来嫁不出去哦!从她口中听到柳梦裳姑娘的消息,我在潞州听过她的琴声,那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才女啊!可惜我无缘得以一见。这样一个粗俗的丫头,竟与柳姑娘相交深厚,想不通!

    封后大典那日,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舞者,那四喜班不愧是小楼出来的,真是人才辈出,琴绝,箫纱,恋舞姑娘的舞更是天下少有,看得出她会轻功,只怕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舞曲一结束,我就退了席,想去见见恋舞姑娘。我看到昭王也起了身,他也是么?

    在路上碰到凌云萱和皇后娘娘的兄弟卫元颢在那儿嘀嘀咕咕,她一脸笑容,一个千金大小姐,私下和男子会面,还是这种浪荡公子,我一皱眉,不想惹事,装没看见准备走开。

    “端木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吧,是啊,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席了。”她一把拉住了我,不知廉耻地说道,我将手向后缩,想摆脱她的纠缠,却被她紧紧抓住。别的女子看向我的眼光虽然颇多倾慕,还没有像她这样大胆的。

    那卫元颢还在身后说道:“你的心上人就是他么?”

    原来她跟随他说我是她的心上人!我还未开口解释,她竟蒙住了我的嘴答道:“是啊是啊,卫公子猜得不错!”

    我惊得呆了片刻,这才施展轻功远远地离开了她。这一幕也被束潇然看到了,我心下甚为恼怒!

    想见的没见着,不想见的阴魂不散。去暖阁见次,都没有见着那日跳舞的恋舞姑娘,却遇见了凌云萱。看起来她和恋舞姑娘竟也相识,想必是卖胭脂水粉给人家而结识的。

    她人品差酒品也差,一个姑娘家和一群大男人出来喝酒,还只几杯就醉成那样,她一倒在我身上,我就直觉地想把她推开,不想她碰到我。幸好楚湘寒将她接了过去,不然就被我丢地上了。看起来楚湘寒蛮喜欢她的,后来是他送她回去的。

    连成问她的问题很奇怪,我事后问他,他说觉得这个凌云萱不简单,在潞州经商弄得有声有色,不知道会不会是凌暮天施的计谋。详细的他却没有对我讲,我觉得连成也有一些事瞒着我,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我遵从父母之命,只要保他安危,别的事他自己去做,需要我帮忙,他会开口。

    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将凌云萱指给我,还好他因着父母的关系,对我不错,没有直接下旨,而是征询了我的意见,我当庭拒绝。我对女孩子一向温柔,不忍心伤害她们,不过这回不同,我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对那凌云萱,我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拒婚的时候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也在今天悄悄改变!

    当她与表弟开始赌琴技时,我看了她一眼,今日她的打扮清新自然,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与往日男装时的样子竟完全不同。

    听着她弹的曲,我怔在当场。是不是怪我太自以为是了,连成他们都说过,尤其是元晦,一提起她就满脸放光,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子,我却一直不信,我眼中的她,确实特别,却是特别讨人厌!听那曲声饱含情感,令闻者伤心,能弹出这手曲子的人,又怎会是粗俗之人!

    接下来的诗,更是令我震惊,“别有深情一万重”,是对我说么?

    向皇上请求婚姻自主,这样大胆的提议,常人谁又会提及?

    自我拒婚后,她一眼也未向我看来,难道正如连成所说,她是因着某种原因,一直藏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行向潞州的路上,她完全像变了个人儿,装扮清雅别致,谈吐淡然脱俗,她会品茶,她会一个人想着心事淡淡地笑,她还会骑马。究竟她还会什么?我心中疑问渐深!

    有贼人来袭,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惊慌,竟然不听话地跑出来看,还在一边哈哈大笑。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不过看到那个叫无颜的护卫出手,这些好像不用我操心了,她父亲不见管她,一个舅舅派给她的护卫,竟然有如此功夫,而且,那是杀手的功夫!

    我质问那护卫,是想探出他的来历,怕他是对她有所图谋,她却护着他,还说不要我操心。我暗自苦笑,是了,我不是她的什么人,她的事哪里轮到我来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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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09 PM |只看该作者
她和我们分开走,带着那个叫无颜的护卫先到了潞州,说是去帮舅舅家解决商铺的问题。她的舅舅经商多年,却还要这小姑娘来帮他解决问题,看来她真的是很聪明!一路上没了她的言语,竟似有点沉闷。

    连成在路上总是紧锁着眉头,到了潞州好像做成了什么事,很是开心。那姑娘却病了,可见帮她舅舅很是辛苦吧,身子骨这才那么弱。等不及她病好,连成带着刺史齐大人和画师去夏府,准备画像寻人。她在一边看着画师照她说的画来,时不时皱皱眉头,总不满意,后来干脆自己上阵,他的画法和墙上所挂的美人图如出一辙。那美人图画法独具匠心,竟是画中极品!

    凌云萱啊凌云萱,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由得对她更是期待!她竟不是粗俗之人,那我又有何理由藐视她!

    我一直想和她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会恨我么?

    祭天盛典那日,她开口问我话,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和我说,那是不是表示,她并没有对我的拒婚有怨恨?

    “如果命运是注定的,我看了倘若是好便罢,倘若不好不是徒增烦恼;如果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它随时会变化,我想要怎样,自己去努力争取就行了,我又何必看它!”从这话中足见其自信!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天都在望。”从这诗足见其志高远!

    当见到刺客一剑刺向她时,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也未曾怕过的我竟有一丝怯意,我怕他们伤害了她。幸好有人出手救了她,只不知那人是谁,好像事情只要与她沾上边,都会变得神秘!

    她给嘉和公主的画像,我们都看到了,怪不得昭王会来找她,那画就和公主本人一模一样,最难得的是那丝神韵,将公主的调皮温柔尽渲纸上!面对那画,就像面对着另一个昭兰。只是,我心里有一丝疑惑,她会绘画之事,连成和她哥哥都不知晓,束潇然如何得知?

    日子一天天过去,连成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特殊,那里边不同以往的调侃和猜测,更多的洋溢着一种欣赏和……温柔。不过我看不出她对他有什么不同,仍是恭敬有礼,只是爱和她二哥闹笑。看她如此,我心下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在提督府的宴席上,我见连成他们频频给她夹菜,她的碗中都堆得满满的了,却忍不住也这样做了。当她抬头看我时,那怔怔的表情,那水汪汪的双眼,看得我也不由得怔住。她对我笑时,我觉得脸上一热,转过了头去。

    斜眼瞟到连成一直看着我们,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今儿喝了好多的酒,我担心她醉了,一直注意着她。余姑娘吹箫时,我以为她想吐,记得上次她才喝了几杯就吐了连成一身。她却说只是呛着了,对着我绽开笑颜,我心跳顿时加速,不敢多看她一眼。

    出门时明显看得出她醉了,我待要扶她,被连成抢了一个先。看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我心下不由得暗笑。

    她来寻花,我心下一喜,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绝招。作诗?我已经领教过了!吹笛一乐?她看了看我和连成,是要我们帮忙么?我笑看着她,你骗我多次,不信你了,今儿不帮你!看你能如何!又一次失算,她指法熟练,所吹之曲令人荡气回肠!

    赵知祥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透出佩服,要是他们知道她是女子,怕那眼光就不是这样了,还好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

    吟毕“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真正醉倒了,向一侧歪去,我伸手一带,将她揽进怀中。

    “端木?,我要回去睡觉了,太晚睡对皮肤不好哦!你们继续,继续……”她对我说道。一向她都叫我端木公子,听着她叫我名字,我很开心,很乐意送她回去。

    见我用轻功带着她走,她口里“飞鸡飞了”地一直叫着,我不由得好笑,真是醉得糊涂,这鸡能飞吗?

    先将云封送去驿站,为的是和她多相处一会儿。

    送她到了房中,盖好被子,放下帐儿,点了一点薰香,这样她会舒服些。

    她一点也不设防,静静地沉入了梦乡。我庆幸是我送他回来,如果换作连成,我不知道……

    正要离去,听她呢喃道:“端木?!”

    我以为她醒了,走到床前掀开帐儿,却是在做梦。你的梦中有我吗?竟然叫着我的名字。就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似花树堆雪,她的肌肤晶莹,柔美如玉,那眉不画而墨,睫毛长长地、翘翘地,像两把小扇子,因为喝酒的关系,双颊晕红。

    “云萱,云萱,你为何要瞒着我?如果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我就不会拒婚了。”我喃喃说道。这一刻,我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地看着她的变化,我的心已经系在了她的身上。为什么我以前会觉着她粗鲁呢?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举动都是可爱的。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曾发现的?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啊!”她的睫毛扑扑地扇着,是在做梦么?我将唇印在她的脸上,触口温热,滑如凝脂。

    她将手抚上了我的脸,我心中一颤,也伸手将她的小手包住,却听她叹道:“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瑾徵,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一滴泪缓缓地自她的脸上滑落,渗进了我的掌心。

    她竟然……叫的是瑾徵,叫这个名字的人,身边只有一个,状元苏瑾徵,那即将成为她妹夫的男人!

    “早是相思肠欲断!早是相思肠欲断!”我不由得念出了声。她亲口对卫无颢说过她的心上人是我,我也一直这样以为!

    瑾徵!原来他才是她的心上人!从开始的拒绝到现在的明白,一切都是我错了!

    我踉跄地退后,这一刻,我从未这样后悔,后悔为什么会送她回来,后悔为什么要逗留这段时间。如果不来,或者如果一送她回来我就走,我就不会知道她心中那个人,我就不会……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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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10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 结果

一沾上枕头我就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之中有人替我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帐儿,点燃了一室的薰香。

    我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片刻间沉入了梦乡。

    梦中有人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灼,低声跟我说着什么,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是谁。有一片凉凉的东西在我脸上贴了贴,那感觉好熟悉!心中一动,将手抚他的脸,我闭上眼轻叹一声:“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晋知,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清晨我醒来,头还有些晕,我愣了片刻,才想起昨儿行酒令来着,喝醉了。

    昨日的情形一点一滴地浮现在脑海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面对喧嚣的场合,我反而会感觉特别孤独。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热闹令我显得陌生的缘故吧!四年了,我虽然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当初了,却是忘不了曾经的生活,毕竟二十六年是四年的六倍半,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它忘记。

    我依稀记得昨夜是端木偁送我回来的,真难为他,面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还要抱着她走这么长的路!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端木偁讥笑我,我叫着他的名字,想跟他解释其实我除了人懒一点,学问差一点,别的都还将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可是他一下将我甩了开来,径自离去。

    我看看四周,只有我一个人,我忍不住有些伤心,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就我一个人?”

    这时有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纳了过去:“没事的,展瑶,没事的,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是晋知,他抱着我,像以往那样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我靠在晋知怀里,又哭又笑:“晋知,他们骗我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晋知抬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了我一下,笑着说道:“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傻丫头,我出差这么久,天天想着你,每个晚上都梦到你呢,你竟敢咒我死!”

    我开心地笑着:“你不是说忙完这段我们就结婚吗,以后天天见着我,只怕你又要烦我了。”

    晋知笑着点头。忽然一阵风吹来,晋知竟像树叶一样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我叫着上前抓他,没有抓住,他留恋地看着我,却无能为力,就这样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晋知……”我明白了,晋知是当真不在了。

    “你为何要离我而去?”我掩面而泣,泪如泉涌。

    我竟然梦到了晋知!晋知是我相恋了五年的男友,是一名摄影记者,他的全名是麦晋知,在我来到这里的四个月前,出差南方某镇,不幸遭遇泥石流,从此消失!

    四年了,四年里我从未想到过晋知,即使他真的没有死,在那个世界来说,我却是死了!

    我甩甩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人能回到自己的过去,将一切从头来过。像我这样重生,也不过是代替别人重生而已!

    起床!束连成那里估计也想回天京了,有些事情得早点作好准备。

    “无颜!”我才叫了一声,无颜已从窗外跳了进来。

    “你不会是睡在大树上吧,怎么不走门?”我问道。

    “窗户开着!走窗户近!”

    我无语,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他昨夜夜半才回来,怪不得端木偁送我回来时他没在。

    我对他吩咐了要办的事,无颜就下去准备去了。我也出门,向驿馆走去,二哥昨天醉得也厉害,我得去看看。

    到了驿馆外,门口的守卫听说我是平王的朋友,忙着通传去了。

    不一会儿,束连成就走了出来:“展瑶,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么?”

    我笑着说道:“要有事才能来啊!王爷这么说是不欢迎在下么?”

    束连成哈哈大笑:“怎么不欢迎,难得这么久了,你可是第一次上驿馆来找我们呢,快快请进!”

    进到驿馆,里面层层都有卫兵把守。

    这里的人和身份高贵的人说话,总要在称呼里贬低自己,我一向不习惯,除了正规场合无法避免,我一向按自己的习惯来。还好和束连成混得也算熟了,对于我的说话随便,他也没有计较。

    “二哥呢,不是还在睡吧?”我问道。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还没起呢!”束连成答道。

    “我去把他揪起来!”我笑着说道,一边大声喊着二哥的名字,向他屋中走去。

    推门进去,二哥才刚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看四下无人,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死丫头,吵死了,大清早你来干什么?”

    “还早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我说道。

    “你一个大小姐,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厮文!”二哥怪道,偷眼看了一下束连成。

    “王爷总不会因为我说话不厮文就定我的罪吧?”我笑看着束连成说道。

    束连成对我们兄妹的打打闹闹已经习已为常,笑着说道:“本王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见这儿有什么小姐。”

    这小子还挺上道!我咦了一声,问道:“端木公子呢?他应该没喝醉吧,还要谢谢他昨儿送我和二哥回来呢!”

    端木偁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显然已经听到了我的话。

    “不必客气!”他看我的眼光有点怪怪的,该不会昨晚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难道,我在醉梦中趁火打劫非礼了他?要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他本来对我印象就不好,昨天好不容易打破僵局主动和我说起了话,还能对着我笑了,这下不是又要变回陌路!

    这种事,我又不好开口直接问他,“端木公子,昨天在下是否非礼了你,如果真是如此,请你原谅,我是无心的!”我总不能这样说吧!那还不得被人一巴掌拍死?

    事实不清,无法断言。为今之计,只有小心避开他了,在他主动和我说话之前,还是不要招惹他!

    等二哥梳洗完毕,有人备好了饭菜,我正好没吃早餐,刚好和他们一同吃。

    见我吃得很少,束连成连连相劝。

    我说道:“昨日喝多了酒,到现在头都还在晕呢,弄得胃口了不好了,酒是穿肠毒药,看来这酒以后不能喝了。”

    端木偁看我一眼,表情有些讶异。

    “本来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家中喝两杯暖暖身就行了!”二哥马上赞同。

    “这可与性别无关,反正喝酒伤身,我劝你们都学我,以后别喝酒了。”我说道。

    “你是可以戒,我们是男人,喝酒是避免不了的!”束连成说道。

    “就是,别说戒了,你要我三天不喝酒我都做不到!”二哥也说道。

    我知道二哥一向好酒,决定整整他,坏笑着说道:“二哥,要是你能两个月不沾酒,我输给你一千两银子?”

    “此话当真?”二哥顿时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四小姐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小小一个赌约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束连成眯了眼睛说道。

    我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帮舅舅打打下手,能赚到多少银子?说起来多亏了王爷的七弟,要不是他硬要把我拉去和他比试,我也不会赚到这么多银两!”

    “怎么回事?你的银子和七弟有何关系?”束连成奇道。

    二哥开心地笑道:“七爷要和四妹妹比试琴技,我说我妹妹定能赢了七爷,王侍郎、孟公子他们不信,便设了赌局,所有人都押七爷赢,就我押四妹赢,当然四妹也暗中给我银子帮她下了注,最后押到一赔五,我和四妹妹都赚了不少!”

    “你……你还会赌博?”束连成吓了一跳。对了,我连妓院都逛过,说起来我好像是吃喝嫖赌都占全了。

    “为什么不赌,他们既然买我输,我当然也得让他们输点才是。”

    “你们赢了多少?”束连成问道。

    见王爷相问,二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总共赚了十一万五千两。”

    这下连端木偁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看着束连成快要冒出火来的目光,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生什么气,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话,差点令我跌到桌底下去。

    “有这么好的事,你们怎么不叫上我?早知道有这等事,本王押他个十万八万两银子下去!”

    我那傻乎乎的二哥还直乐:“下次一定叫上王爷!”

    好的机会,一生可能就碰上那么一次,只怕以后是没有了!

    这里正说得欢,有差役来报,说是寻人的事有线索了。

    我们几人一起赶到刺史衙门,只见齐大人正和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人坐在那儿。

    “这位就是揭了榜文的人,名叫贾直,这是平王、凌大人、端木公子和夏公子。”

    那叫贾直的人跪下见过礼,说道:“王爷要寻的人是小的伯父,伯父是个琴痴,为琴癫狂,要是知道竟能得贵人垂青,他老人家泉下也能瞑目了!”

    “哦?你伯父不在人世了?”束连成惊异地问道。

    “回王爷话,伯父两年前说是要出去寻找什么‘灵感’,便外出云游,因为年纪已大,在外又吃了不少苦,竟感染了恶疾,客死异乡,幸得有同乡之人将其遗物带回。”

    说着这贾直拿出一个蓝布包裹,递给了束连成:“这是伯父的遗物,想必王爷有用,小民就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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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10 PM |只看该作者
束连成打开一看,是一本装订粗糙的琴谱。

    他看了几段,叹道:“此人果然是旷世奇才,这些曲子都作得精妙啊!真正可惜!”

    他问那贾直可会琴技,贾直连说自己只是个粗人,只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别的什么都不会。

    当下束连成给了贾直五百两银子,将他的琴谱买了下来,那贾直千恩万谢地走了。

    “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该回去向父皇回禀了!”束连成转向我们几个说道,“你们都去准备准备,明日咱们就出发回天京。”

    于是我们几人分头回去准备。

    我先到舅舅家,他们一家呆了一下午。舅妈搂着我唏嘘不已,说是怎么来了不陪着她,如今却又要走;两个表弟也拉着我,舍不得我走;素月更是,直问我能不能等看到她生了孩子再走。

    只有舅舅还算冷静,不过也是红着眼睛的:“你们别怪她了,她爹如今封了威国公,身份更是尊贵,一个千金小姐,走或者来,也不是她自己说了能算的。”

    我招手叫过维扬问道:“在学堂跟着师傅学武,学得如何了?”

    维扬答道:“学了一套罗汉拳,还学了轻功。”

    “耍一套我瞧瞧!”我笑道。

    维扬便在厅前,虎虎风生地耍了起来,步伐稳健,竟颇有根底,看来学堂请的这师傅功夫也还不错。

    “舅舅,咱们做生意的,学点武防身也是好的,要让维扬继练下去。”舅点头称是。

    我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一本剑术心法,是我花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无颜说是很好的功夫,维扬拿去照着好好练,定能有所成就。”

    维扬喜滋滋的上来拿去便翻了起来,很是高兴。

    又说了会子闲话,我吃过了晚饭,这才回到小楼。

    无颜一闪身跟在我后边进了屋。

    我一见他就骂道:“无颜你可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对方是平王,他处心积虑地要找好曲去讨好他老爹,你无论开多大的价钱他都会考虑,怎么五百两银子就把你给打发了?”

    无颜委屈地说道:“小姐你又不早说,我只想着早点把这事结束就好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我连连说着可惜,无颜要把银子给我,我笑道:“你自个儿留着花吧,让你演了这么一场戏,这好处费我就不另给你了。”

    无颜也不推辞,笑着将银票收回,告假往学堂去了。我就知道,他准是拿去兑成现银,给他那些小徒弟送去了!

    叫了傅青云过来,将小楼的印鉴正式交给了他,此后我与小楼就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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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2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 何事苑内成冷清

崇仁十六年冬月二十七,我随着平王一行经过长途跋涉,到达帝都天京,这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什么惊险也没发生。

    束连成从潞州选了五位艺人进京,三男二女,或擅长琴技,或善作歌舞,各有所长。到了岔路口,我和二哥与束连成商量,事情既已办毕,我们兄妹先行回府,人和琴谱就由平王带了进宫复命。

    束连成见我一脸倦色,点头应了,于是二哥调转马头,与无颜并辔而行,三辆马车一辆向着凌府,两辆向着宫门各自驶去。

    车中除了我,还坐着荷烟和小月。我原本打算让荷烟、小月和长亭都留在潞州舅舅家,还可帮助照顾即将生产的素月,没想到只有长亭愿意留下来,荷烟和小月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非得跟着我,临行前拉住了我哭哭啼啼,就是不放手。我正打算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让她们留下,束连成却开口帮腔,将这俩人塞进了马车,我只得作罢。不过也好,这一路行来我们三人说说笑笑,时间却是好打发多了。

    她们两个都是南方人,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一路北上,天气是越来越冷,好多地方都下起了雪,我内力深厚,倒是没觉得有多冷,她们两人却给冻得够呛。

    刚进府,二哥的小厮小文小武就上来将他拽了去,这位哥哥一向待下人也是亲厚的,所以没人怕他,出趟远门回来,总不会空着手的,敢情小厮们是想讨点赏头。我笑着看他们走得没了影儿,心下倒是挺挺羡慕的,我的丫环就不见出来迎我!

    一路上丫环仆妇们见到我就躲,奇怪了,这凌府的人,一个个神叼叼的,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得变成精神病集中营!我暗自嘀咕着,带着丝狐疑向沁竹苑走去。

    进到苑内,原以为会得到银笙和锦书的热情相迎,谁料想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只见满园的枯枝横斜,冷冷清清,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两个丫头一向勤快,将沁竹苑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这回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丢下她们一个多月,就跟着别人学坏了,竟趁着我这个上司不在学会偷懒了?

    荷烟见此情形,对小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在墙角找了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这才刚回来呢,你们不嫌累啊!快放下,这活儿轮不到你们俩来干!”我上前抢过扫帚,顺手一丢,大声喊道:“银笙、锦书,我回来了,快出来!”

    屋里仍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了?

    无颜步伐很快,这厢功夫已经把所有的屋子都转了一圈,出来回道:“小姐,屋里没人,桌上落了灰尘,倒像是几天没人住了!”

    有点不太对劲!

    “你们俩先进屋休息,我们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我对荷烟和小月吩咐了一声,领着无颜急步出了房门。

    让无颜去找其他下人打听打听,我向净心斋走来。大娘虽不管家,好歹也是这府中的大夫人,有什么事她想必知道。

    刚进到净心斋,大丫头婵娟迎面走来,表情惊异:“四小姐回来了!可有回过沁竹苑?”

    “回过了,银笙和锦书两个丫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只得一个人过来给大娘请安!”

    婵娟将我拉到一旁,悄声说道:“难得四小姐一片孝心!夫人这阵子精神不好,我刚服侍她睡下,这请安就免了,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救银笙和锦书那两个丫头吧!”

    “出了什么事?银笙和锦书怎么了?”见婵娟显然是知道个中底细的,我急忙问道。

    “四小姐,我说给你听,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千万不要冲动,否则不仅救不了她们,搞不好连你也会受连累!”

    见我点头应允,婵娟这才接着说道:“哎!也不知这事是怎么起的头,反正一开始是锦书和五小姐的丫环绿萼起了口角,锦书就被五小姐差粗使仆妇打了几下板子。本来忍一忍这事也就过了,不曾想你那银笙平日里是个明白人,在这事上却犯了糊涂,几日后遇上绿萼,一言不和,竟将那绿萼扇了几巴掌,脸都打肿了。那绿萼一向受宠,岂能干休,将事情告到了三夫人那里,当下三夫人就将银笙关进了柴房,可怜锦书伤还未好呢,去求情,也一并被关了,饭也不给吃,现下已经关了三天,三夫人不准任何人去看,还叫老妈子给找个人,要将她二人配出去。听说东门外的刘员外刚好要讨第九房小妾,打发人来看过了,定下了银笙,锦书也配给了门房下守园子的驼子陈贵,三日后是黄道吉日,这花轿眼看就要上门了!”

    敢趁我不在动我的人!我握紧了拳头,眼里寒光乍现,婵娟看得打了个冷颤。收起了杀人的目光,我对着婵娟淡淡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婵娟姐姐,别的人可是见到我就躲,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清楚了!”

    “四小姐,你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再去啊,听说几个王爷与小姐都相熟,要不小姐请他们跟老爷夫人说说情,兴许就好了,你可别把事情闹大了,对你自个儿不好。”

    我淡然笑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要是有人喜欢闹大,我也不会反对!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看到我似乎成竹在胸,表情与平日里不大一样,婵娟有些惊讶。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向柴房走去。路上碰到无颜,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了。

    柴房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见到我,伸手拦住:“夫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两位小哥,”我笑道,“银笙和锦书是我的丫环,即使犯了什么错,我不在时由得别人来罚,我回来了自然由我自个儿来管教,有人问起,你们照实说人被我带走就是了。”

    那两人估计是三夫人的亲信,竟然死活不让我进去。我怒了,冷声说道:“让开!我并不想与你们为难,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岂知两人鼻孔朝天,摆明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一幅“我就是不放,你奈我何”的样子。

    “无颜!”我叫了一声,径直往里走去。两人上前要拦我,被无颜一掌一个,打晕在地。

    进入柴房,里面很阴暗,堆着些府里没用的东西,乱七八糟,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因为天气冷的关系,银笙和锦书相拥着缩在柴堆后面,青白着脸,瑟瑟发抖。

    见到进来的是我,银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姐……”

    我上前摸了摸锦书的额头,这丫头发烧了,怪不得昏迷不醒。

    “你们两个这样子,还真是给我丢脸!”我轻轻叹道,叫无颜过来抱了锦书,我扶起银笙背在背上便走。

    “小姐,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银笙在我背上虚弱地叫道。

    “逞什么强,浑身是伤,而且饿了这么些天,还有力气走吗?别吵了,你想快点把三夫人引过来,再将你打一顿关进柴房吗?”听我这样说,银笙不说话了,乖乖地伏在我背上。

    凌府的下人看到我背着银笙出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估计要不了一会儿,这里的情形就会传到三夫人那儿去了。

    “为什么不出手?”我问道。

    “小姐不是说过么,不能让人知道咱们会功夫,我们也是怕给小姐带来麻烦!”银笙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我心头一热,这两个傻丫头,都快被人打死了还记着我的话,要是出手的话,那些家丁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回到屋里,荷烟和小月并没按我说的休息,趁着这个时候已经把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见我们进来,赶紧上前帮忙把人扶了进屋躺下,打来水为两个伤员擦洗着。

    无颜去请大夫去了,我暗自思量着,一切都是凌明珠惹出来的,这丫头,我都不计较她抢了我该拥有的一切,她居然对我怀恨在心,知道我把银笙和锦书当亲姐妹,竟然对她们下手。三夫人管着这个家,惩戒丫环的权利她当然有,暂时我却不想和她撕破脸,要保银笙和锦书,须得想个好一点的法子。

    下人来报,说是昭王在前厅要见我。

    “请王爷移驾到沁竹苑来吧,我这里忙着,没时间!”

    我挥挥手,打发走了传话的下人,我和束潇然在人后都是直呼其名,他还会为这点小事怪罪于我?

    不一会儿功夫,束潇然带着随身侍卫叶轻尘进来了,笑着对我说道:“云萱,在忙什么呢,连走几步路的功夫都没有?”

    我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下,问他道:“你有没有法子,帮我想想,三日后那刘员外就要来迎亲了!”

    束潇然想了想,说道:“不好办!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何况丫环的事,当家夫人要怎么处置都行。”

    无颜带了大夫回来,我们一起进到屋内。大夫给锦书看了病,开了治风寒的药,另外又给了我们一瓶治外伤的药酒,我吩咐无颜赶紧照方去抓了来,荷烟和小月则帮忙擦药酒。

    “又没犯什么大错,这下手也恁狠了些。”束潇然说道。

    “王爷上回赏赐给属下的药膏,对治疗外伤极为有效,属下那里还有不少,不如一会儿遣人送些过来,给两位姑娘用。”不轻易说话的叶轻尘说道。

    “好啊,你想得倒周全,我那里也还剩下些,一会儿差人一并送过来。”束潇然笑道。

    “如此我代两个丫头多谢王爷,多谢叶侍卫!”宫中的药都是好药,束连成竟愿意拿来给丫环用,可见这人心性倒是不错。

    “王爷找我可有事么?”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一回来束潇然就来找我,肯定是有事。

    “昭兰妹妹已嫁去了南越,她一回来就对宁亲王说了和你很投缘,要认你做妹妹。刚才在宫中才听二皇兄说你回来了,宁亲王和王妃就叫我过来,请你明日过府一叙,既然你有事在身,那我转告王爷王妃,改日再去!”他说道。

    “既是嘉和公主的爹娘,云萱自当去拜访,还请王爷转告他们,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去的。”

    “那我就先行告辞!”束潇然叫上叶轻尘,我送他二人走出院外。

    叶轻尘不爱言笑,和我家银笙倒有几分相似。我盯了他几眼,这人倒是一表人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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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24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二章 初次交锋

“王爷,我有个主意,能帮我家银笙渡过眼下这个难关,端看你和叶侍卫肯不肯帮这个忙了!”我眼睛盯着叶轻尘,那表情就像猫见了老鼠,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将他逮住。

    “哦,我们俩竟能帮得上忙么?说来听听!”束潇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先问一句,不知叶侍卫可曾婚配?”

    束潇然眉一挑,已然明白我的用意,笑道:“轻尘今年二十有四,孑然一身,还不曾婚配。”

    叶轻尘脸上一红,也猜到了我的用意,说道:“王爷,属下只想尽心尽力侍候王爷,别的还不想过早打算。”

    “你不想救银笙吗?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美丽善良的姑娘嫁给那个半截都入了土的刘员外去做第九房小妾,说不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吗?”我以一副痛心的表情面对着叶轻尘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银笙真的嫁过去,怕是把那个什么刘员外还未进洞房就被她几拳给打死了。

    “想……想救的,不过救银笙姑娘还有别的法子,不用拿她的终身……”

    “放心吧,我只是‘借’你一用,不会逼着你娶银笙。我家银笙也曾立誓,若非是真心相爱之人,她宁肯终身不嫁。”我笑着打断叶轻尘,想想又加了一句,“不过银笙真的和你很相配,不是我吹嘘,我家银笙文武双全,不仅能写能画,还会一手好针线,你要是想假戏真作的话我大力支持!”

    听了我的一番言语,束潇然哈哈大笑,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轻尘,云萱说得是呢,本王也举双手赞成!”

    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叶轻尘只是闷声不语,不过那胀红的脸泄露了他的紧张,这家伙,肯定没有谈过恋爱!真是清纯啊,找机会得跟银笙好好说说,那怕被银笙提着菜刀追杀也要说,这样的大好青年如今不多了,得牢牢抓住,不行就将他生米煮成了熟饭,看他还能逃出我家银笙的五指山!

    一切说定,别过了束潇然回到沁竹苑,这赶热闹的都已经挤破了门,荷烟和小月站在一边战战兢兢,无颜则守住西厢房的门,任那些小厮护卫如何喝斥,就是不让人进锦书和银笙的房间。

    “见过二娘,三娘,五娘!三姐好,五妹妹好,六妹妹好!云萱刚回来,还未去向各位长辈请安,倒劳动各位先来看我,怎么过意得去呢!”我一一打过招呼,顺口说道。

    “哼!嘴上倒说得好听,”三夫人坐在那里,突然一拍桌子,“你眼里何曾有我们这些长辈?”

    “三娘说笑了,要是云萱目无尊长,又岂会看得见三娘坐在这儿!”我抿嘴一笑,见那三姐妹还站在一旁,招呼道:“荷烟、小月,去别的屋里搬几把椅子过来,让几位小姐坐下,可别怠慢了客人!”

    “四小姐,你可别和夫人打哈哈,夫人问你正经话呢!”三夫人身边的秦嬷嬷说道。

    我脸色一变,厉声说道:“秦嬷嬷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一个凌家小姐,说的是什么不正经的话不成,你觉得哪句话不正经,指出来我听听!”

    在她们眼中,我一向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主儿,何曾想到我也有这样声色俱厉的一面,顿时吓了一跳,默不作声。

    “咳!”三夫人瞪了秦嬷嬷一眼,将目光转向我说道:“你的丫头犯了错,我是当家主母,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将人带了回来,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要是再有下人犯错,我还如何服众?”

    “这事儿我原本就要去回三娘的,既然三娘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既是我的丫头犯了事,当主子的总不能被蒙在鼓里吧,我当然要问清楚来龙去脉,如若该罚,我绝不绚私。”

    “至于我把人带回来嘛,三娘将人关起来饿了三四天,是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住啊!锦书那丫头发着高烧,我刚请了大夫给她瞧过,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今晚去。要是我晚去一步,只怕这人就没了,那样的话传到外人耳朵里,别人不明白事由,还道我们凌家仗势欺人,逼死了丫头。我也是为着三娘你考虑,才把人带了回来。”

    我一席话,将凌府的名声,锦书的性命都绕了进去,听得她一愣一愣地,怕事情真如我所说的闹大了动静不好收拾,不由得也有了三分怯意。

    “如此说来,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娘心有不甘。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三娘说的是,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锦书是起不来了,正好绿萼也在场,今儿就让银笙出来,让她与绿萼姑娘好好对质,看看这两个丫头是如何‘罪不可恕’!”

    我家无颜就是聪明,我这里话还未说完,他那里已经把银笙带出了屋。

    “绿萼姑娘,银笙,你们两个好好把事情给三夫人说清楚了,一句都别漏,否则说错了,可别怨人冤枉了你们!”我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众人,想是没见过我有这种凛冽的眼神,不少人竟不敢接触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绿萼拿眼扫了一下三夫人,又看了看明珠。

    三夫人皱了下眉头,轻哼了一声:“绿萼,四小姐的话你没听见吗,把那天的事情再说一遍,免得冤枉了四小姐的丫头!”

    “事情是这样的,”绿萼缓缓说道,“那日我和五小姐在花园里遇到锦书,她对小姐出言不逊,小姐就叫张嬷嬷打了她几下板子,后来我遇到银笙,为这事两人就吵了几句,她上来就打了我几巴掌,我的脸肿了好几天,擦了不少药才消下去。”

    “三娘,府里的规矩奴才冲撞主子确实是要打板子的,随便打人也是要罚的,对吗?”我问道。

    “对啊!”三娘不知我为何这样问,只得应到。

    “绿萼说得简单了些,银笙,你来说说,说详细点儿!”我转头说道。

    银笙跪下道:“夫人,小姐,绿萼说的不实,那日锦书遇见五小姐和绿萼,原是绿萼先开口骂锦书,说她是个贱丫头,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只管说便是!”我说道。

    “她还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说四小姐主仆一个样,只会到处勾引男人,让平王、昭王、七皇子都围着她转!”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三夫人也是一脸谔然,敢情绿萼和明珠告状时没串好供,对以上言行,三夫人并不知情。

    “你胡说,我没有说过!”绿萼脸色苍白,跳出来说道。

    “是不是胡说夫人在这里,她自会判断,你一个丫头出来多什么嘴,你不怕别人以为你是心虚了么?”我盯着绿萼,缓缓道来。

    三夫人喝斥道:“绿萼,没你插嘴的份儿,站一边儿去!”

    绿萼只得恨恨地站在一旁。

    “银笙,接下来怎样,继续说。”我说道。

    “锦书气不过她说小姐,就顶了几句,说五小姐本就技不如人,输给了四小姐,有本事就赢了四小姐,让那些个王爷皇子也围着她转去。五小姐当时也在场,听了很是生气,就差人打了锦书几板子。”

    “五妹妹,是这么回事吗?”我看着凌明珠,等着她回答。我知道,以她的心高气傲,是不屑于说谎的,像她这种人,会害人,却不会编谎话,她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银笙接着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又遇到绿萼,我本不欲理她,她却上来冷言冷语,说是主子在外逍遥快活去了,丫头在家,这回可勾不到什么王爷皇子了。我想到事情都是她惹起的,她骂了小姐,还置身事外,锦书却被打得一身是伤,一怒之下就扇了她几个耳光,这之后三夫人就将我关起来了,在柴房的时候绿萼又支使家丁打了我一顿,才有了这身伤痕。”

    我轻笑着说道:“三娘,这一面之词嘛也不可全信,要不要再找当日在场的几个丫环,还有打人的那几个家丁来问问?”

    三娘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见我如此说,知道我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只得说道:“不用了,我相信银笙说的是实情。不过两边的丫头都有错。”

    “三娘说的极是,锦书冲撞了五妹妹,是该受罚,这绿萼言语冲撞了我,我不会计较。”

    见三娘、明珠和绿萼都似松了一口气,我接着说道:“可是她的言语冒犯了皇子……何况我是和二哥一起,奉了皇上的旨意与平王一起去办差,却被说成是去逍遥快活,咱们听了不打紧,惹是外人听了传出去,被人误解了,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三夫人抗不住了,手一拍桌子,叫了声“来人”,绿萼一下子吓蒙了,跪了下来辩道:“夫人救命啊!奴婢说的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谩骂王爷啊!”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真是不经吓,如果她硬咬定了没说过上面那番话,我还得费劲去找人查实,现下她这样一说,倒让人知晓她是真说了那话了,果然是做贼心虚啊!

    “将绿萼带下去打二十板子,关入柴房,明日里着人伢子卖了!”三夫人一字一句地吩咐道,眼睛却盯住了我。

    要知道我是不怕和人比瞪眼的,我看着她,欣然笑着。

    锦书、银笙,我说过,别人怎么对待你们的,我要她感同身受,这下绿萼知道打板子是什么滋味了!让人伢子卖了,那多半是卖入娼门。如果不是练过我的独门内功,不易伤着内脏,锦书和银笙连番遭打,也难逃一个“死”字。绿萼啊绿萼,须知这是你自找的,也怪不得别人!

    “三娘,既然事件的起因是绿萼,银笙和锦书也按规矩罚过了,这许人之事,是不是就算了?”事情还没完呢,主要的就是嫁人这点,我趁热打铁地提道。

    “锦书许给陈驼子之事就罢了,不过刘员外那里,我已经收了他的礼金,银笙嫁过去虽是做小,好歹也是太太,不至于委屈了她。”三娘说道。

    “三娘说的是,不过她们俩是云萱的丫头,云萱还以为就如同当年的素月一样,她们的事自个儿可以作主,已经在一个月前将银笙许配了人家。”当年素月出嫁,也是由我作的主,只不过事后给我爹带了封信,老头子也没说什么。

    三娘明显地不信,想是我拿话搪塞她。

    我看了看银笙,见她微张着小嘴盯着我,赶紧瞪了她一眼,她配合地低下了头,我这才笑道:“银笙这丫头想是害羞,没将这事告诉三娘。在接我们回天京的路上,碰上了强盗,昭王有个侍卫叫做叶轻尘的,舍身救了银笙,还为她受了伤,银笙一路上不避闲地照顾救命恩人,我索性将她许配给了叶轻尘,这事儿是昭王爷亲自作的媒。刘员外那里三娘不好说,索性将这事告之男方家,由他们自行去找刘员外说清楚整件事,想必王爷出面,刘员外不敢为难。”

    见我将王爷都抬了出来,由不得三娘不信,只好说道:“既是如此,刘员外那里也不用王爷出面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自我提到束潇然,明珠就一直拿眼瞪着我。真受不了她,我和束潇然又没什么,何况她都被皇帝指给苏状元了,还在那儿自我可怜,有什么用!

    三娘没想到从小不声不响的我会有这么厉害的言辞,这下她不得不注意到我了。从她走时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她的眼中,不过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了,一个死过两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而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人群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小妹云萝最后一个走,经过我身边时,这个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小姑娘睁着那双酷似五娘的眼睛,笑眯眯地对我悄声说道:“四姐,你好厉害!”

    五娘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回了她们一个善意的微笑,目送着她们母女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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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边玉

三娘没想到从小不声不响的我会有这么厉害的言辞,这下她不得不注意到我了。从她走时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她的眼中,不过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了,一个死过两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而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人群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小妹云萝最后一个走,经过我身边时,这个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小姑娘睁着那双酷似五娘的眼睛,笑眯眯地对我悄声说道:“四姐,你好厉害!”

    五娘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回了她们一个善意的微笑,目送着她们母女缓缓离去。

    束潇然送来的药当真是好药,才擦过几次,那伤痕便已淡去。可惜我不知道配方,不然配出来卖的话销路一定不错,药名嘛当然就叫“疤痕平”或者“疤痕灵”。古代的好东西其实很多,不过古代人都喜欢秘而不传,所以后来才会绝迹于世,当真可惜!

    守了几日,等锦书从昏迷中醒来,并且能够下床了,我这才放心。

    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照例简单地乔装改扮一番,来到天京城的一座院内。

    这院落原是一位富商之家所有,不知怎的这家人自打建了这座院落之后,接二连三地死人,人们传说这院中有鬼,在月黑之夜会出来索人命,屋主很害怕,将这屋子卖了举家搬迁,我以很便宜的价格盘了下来,将它交给我的手下打理,作为我在京城的秘密联络地。

    这几日刚下过一场小雪,天京城的墙瓦砖檐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在夜色中泛着光。我来到后院,抬头看了看,和我每次来的时候一样,在那棵已枯的桃树上,挂着一盏破旧的绿纱灯笼,那绿光在风中摇曳不定,形同鬼魅。

    灯笼在,证明赵昂就在。我微一运劲,轻身跃上墙头,翩然进入院内,足尖过处,踏雪无痕。

    屋里亮着灯,除了赵昂,还另有人在,因为我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

    “事情都办妥了么?”这是赵昂的声音,我很熟悉。

    “放心吧,一切都办妥了!第一手的情报已经交货,在我手里收集的情报,没有一次不准的。”这个声音很好听,带着慵懒的气息,声音的主人也是个男子,显然也是我的下属。

    如果说我是暖阁的董事长,那么赵昂应该算是总经理,资金由我提供,所有的事情却都是赵昂一手操办,人手也是他找的,所以我手下的人其实大多数我都没见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赵昂。

    笃笃,笃笃!我轻扣门扉。门内有片刻的时间声息全无,然后那个陌生的声音问道:“谁?”

    我没作声,等赵昂拉开了房门,这才说道:“是我!”

    赵昂恭敬地叫道:“楼主!”将我迎进了屋内。

    屋中的男子听见赵昂叫我楼主,一双眼睛如电光般向我射来,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可惜本人戴着面具,他只能看到一个衣架!

    那男子乌发如漆,只顶端用了一根银色丝带绑着,长长地披散下来,一双眼恰似夜空中的寒星,闪着诱人的光芒,引人不自禁地沉入其中。

    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那模样,那姿态,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看得愣住,目光锁住了那张脸,难以移开,半晌才回过神来。

    世间竟有这样美的男子,比之端木偁竟毫不逊色!端木偁给人的感觉是“冷”,他给人的感觉却是“暖”,因为从进门到现在,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和装扮,我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肯定很白痴,幸好有面具遮着!

    打量完毕,像是肯定了我的身份,他没有起身,仍旧坐着对我说道:“听说楼主不喜那些个繁文礼节,属下正巧也是!”说话间轻笑出声。

    “楼主莫怪,边玉一向如此,不拘礼节,随性而为。”赵昂低首说道。

    “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赵昂,你的手下竟然有这等人才!”我回过神来,郎声说道。

    “花组就是由边玉负责的,这次要的情报多数由他那里提供。”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这人长得比花还美,由他负责花组,倒是相得益彰。

    “听‘四斩’说楼主的轻功非常之好,属下对楼主可是仰慕得紧呢,不知道能不能请楼主赐教几招?”边玉一双明目看向我,渴望地说道。

    “楼主,边玉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只要听说有谁的轻功比他好,他定会找人比个高下。”赵昂在一旁苦笑道。

    “不妨事!”我笑道。我知道赵昂对我虽恭敬,他手底下的人却未必如此,如果我不露些底,他们必定不怎么服气,尤其是面前这位,如果不是赵昂对他有恩,这样的人,怕是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吧!

    风花雪月,这四组的负责人都由赵昂所立,据他说都是孤儿,赵昂简直可说是他们的养父,他们对赵昂都很忠心。

    转向边玉,我对他说道:“咱们俩就过过招,除了轻功,别的功夫一概不用,看谁能够先从对方身上取下一件物事。”

    “好!”边玉一边应到,一边身子激拔而起,向我的面具抓来。

    我岂会轻意让他抓到,足尖一旋,人已离了原地三尺。

    边玉如影随行,欺身向前,又向我抓来,我再次腾身跃开。如此几次,每次他都离面具近了,却是还未再前进半步,我便失了踪影。

    “小心了!”我对他说道,旋身挺进,一时间满屋都是我的身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待得看清我站在那张雕花大红木桌旁时,边玉束发的丝带已有半截躺在了我的掌心。

    他不以为意,笑道:“怪不得赵叔如此敬佩楼主,楼主果然不是凡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敢问楼主,这套轻功可有名字?”

    美丽的男人,要知道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可说是经神仙改造过的,轻功也是神仙教的,别人看来很快的身法,在我眼中就像慢镜头回放,所以我是抢尽先机,你能赢得了才怪!

    见他相问,我随口说道:“这套轻功叫做移形换影。”

    “果然贴切!”他笑道,“既然楼主有事和赵叔相谈,属下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罢不等我出声,已然远去。这样的下属,倒是不曾见过!

    “边玉不喜受人拘束,做事却很认真!”赵昂说道。

    “这样正好!我不是说过吗,咱们的人都是来去自由的,不存在谁是谁的奴隶。”我说道。

    “楼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要交待属下?”赵昂问道。

    “要交待的事,在飞鸽传书中都已说过了,只是……”我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想,这才对赵昂说道:“有些细节问题想和你商谈一下。”

    “楼主尽管吩咐!”赵昂答道。

    “赵昂,这次帮平王收集情报之事,我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来危险,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不过,这件事我是经过考虑的,他已知道我手下的人曾经是追魂阁的杀手,如果不答应他,不为他所用,说不定他会除之而后快,那更麻烦。”

    见赵昂欲待说话,我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你先不用解释,从我救下你的那天,就看出你身上杀气太重,并不简单。你的仇家未曾对你下最后的杀招,也许是看你已经活不下去了,却也有可能是看你已经悔过,一心求死,因此放过了你。我既救了你,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你的过往与我无关。”

    我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要记住,我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无愧于天地,你找的那些人,估计是你以前的下属吧?过去他们是做什么的我不管,但是只要在我的手下办事,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伤人性命!”

    小楼做的的确是本分生意,不过,单凭那些酒楼茶馆之类的营生,我不可能创下如此大的家业,还能开办暖阁,投资京城所有的妓馆,并且维持若干个像潞州学堂那样的善堂。

    小楼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我还做着一门无本生意,那就是劫贪官。

    贪官是每个时代都存在的,他们的钱财来路不正,即使失窃了也不敢张扬,所以做这门生意风险较小,只要我有足够的自保功夫。

    在遇到赵昂之前,我只是一个人单干,从踩点到开始行事直至销赃,全是一个人,连几个贴身丫环都不知道。

    一年前遇到了赵昂,救了他,他说从此愿终身为奴,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当时对他说我需要的是能帮我做事的下属,并告诉了他我想做的事:收集情报,惩治贪官!

    他答应了,之后他便来到京城,招了一些手下开始为我做事。直到我回到天京,打算将小楼易手,这才又创办了暖阁。赵昂一直以来忠心做事,我的身份也并未瞒他,除了素月两夫妇,他是唯一知道我底细的人。当他知道我是女子时,确实吃了一惊,却不曾轻视,反倒对我更为照顾,连飞鸽传书都经常对我嘘寒问暖,我倒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大爷!

    “楼主,我本不该瞒你,”赵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怕你知道了不用他们。其实我和风花雪月四组的领头,还有暖阁中的几个,我们曾经都是追魂阁的杀手,不过三年前追魂阁就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也都不再做杀手,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愿意做那种营生。我遇到了楼主,是我的福气,可是他们以前只会杀人,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我很记挂他们,加上楼主也需要人,我这才将他们找来,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请楼主放心!”

    “既是你信得过的人,我也放心,无颜跟了我一段时间,他就很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说道。

    赵昂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风花雪月是我定的名字,他们的领头人我只知道风组是无颜,花组是边玉,还有两个是谁?”我问道。

    “回楼主,雪组由海笑负责,月组的领头则叫苦泪!”赵昂答道。

    “他们都是你原来的弟兄?”

    “是!他们都是孤儿,追魂阁主在他们五六岁的时候就将他们带了回来,说起来他们是我一手带大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赵昂信得过他们!我轻轻念道:“苦泪、海笑、无颜、边玉,咦?赵昂,怎么是苦海无边?”

    “回楼主,以前做杀手是被逼无奈,取这几字,正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意。”

    “听说追魂阁的人都是江湖上搜集情报的一流高手,如今我的做法还正是让你们一展所长了,只是,让你们劫人钱财,好像与你这个回头是岸的说法有点出入哦!”我叹道。

    “楼主不用担心,那些贪官的钱财本来就是从老百姓身上压榨来的,楼主劫了去又不是自己用,而是拿去接济穷苦之人,大家都很喜欢这么干,都说这是侠义之道,对楼主很是钦佩!”

    “对了,赵昂,还有一件事,为何派无颜到我身边?”我一直有疑问,赵昂明知我不想泄露身份,却让无颜知道了这事。

    “无颜精通易容,功夫也不错,楼主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便泄露,有个人在身边,我也放心些。”赵昂说道:“楼主想必是担心无颜你的身份问题,你放心,无颜嘴最是稳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无颜擅长易容之术,识人也最准,其实他早就知道楼主是女儿身。”

    “什么?不可能啊!”我很是惊讶。

    “楼主的变声功夫很好,装扮也没破绽,但是,无颜是故人,他对楼主,记忆深刻!楼主自去问无颜,他不会隐瞒。”赵昂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只要无颜恢复本来面目,楼主可能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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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25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章 同病相怜

“无颜精通易容,功夫也不错,楼主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便泄露,有个人在身边,我也放心些。”赵昂说道:“楼主想必是担心无颜你的身份问题,你放心,无颜嘴最是稳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无颜擅长易容之术,识人也最准,其实他早就知道楼主是女儿身。”

    “什么?不可能啊!”我很是惊讶。

    “楼主的变声功夫很好,装扮也没破绽,但是,无颜是故人,他对楼主,记忆深刻!楼主自去问无颜,他不会隐瞒。”赵昂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只要无颜恢复本来面目,楼主可能就会知道了!”

    我并没有去问无颜,知道他对我好就行了,何必管他长成什么样!他既然不想以真面目出现在我面前,那就由着他吧,等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反正那张脸我已经看熟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和束潇然商定,在银笙身上的伤未好这段时间,让叶轻尘不时地到凌府来探望探望。叶轻尘也是不怎么情愿,不过王爷发了话,他不从也不行,在束潇然的派遣下,他这几日天天都会到凌府来,有时送送药,有时就是来问句话。

    银笙不知根底,还以为我真的把她许给了叶轻尘,一见到那位来,她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总是低着个头,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叶轻尘也好不到哪儿去,总是办完了王爷交待的事便匆匆溜走。

    我看他们两人的表情甚是好玩,也不点破。

    平王带去宫中的人,操琴者之琴声令人回肠荡气,善歌者之歌声令人闻之难忘,作舞者之舞姿令人眼花缭乱。皇上选了百名宫女,令他们教习歌舞,将那曲谱中的曲子配了词唱来,很是赏心悦目。皇上大喜,将其中一名歌女纳入后宫,封为美人,此外还对平王赞赏有加,并下令赏赐这趟潞州之行的几个有功之臣,包括我和二哥,还有端木偁,各得了彩缎十端,黄金百两。

    宫中的小黄门将赏赐拿到家中,宣了皇帝口谕后,我爹凌暮天喜不自禁,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关切,对二哥也不像平常那样总板着个脸,还夸奖了几句。

    三娘很是高兴自己的儿子终于得到了老爷的赏识,笑逐颜开,不过在听到二哥说一切都是我的功劳时,我偷眼看到她狠狠地掐了二哥一把,顺便白了我一眼。看来我终究是引不起她的好感!

    这么一来,最方便的不仅是暂时没人来我的沁竹苑生事,而且我还可以随便出入凌府大门了,毕竟这家中的小姐,不管再怎么受宠的,也没哪个像我这样得到过皇帝的亲口封赏。

    我好久没去暖阁了,柳姐姐也不知过得怎么样,四喜班虽不是我的手下,不过他们也是靠着小楼才红起来的,我与班主和班中众姐妹也都有点交情,便想去探望一下。

    我进去的时候,柳姐姐正在弹琴,见我进去,上前来一把就抱住了我:“好妹妹,多日不见你了,怎么看着清减了些?”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忙人,哪比得你镇日只是教教小姑娘们学琴,甚是轻闲!”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妹妹,在凌府有人为难你么?可惜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柳姐姐一脸忧心,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以妹妹的本事,又有什么能难得倒你呢,你看我这是瞎操心!”

    我知道柳姐姐对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么些年来,她是我唯一的闺中知己。我叹了口气:“我家中姐姐妹妹不少,却没有一个似柳姐姐这样知心的,只怕……若是我不好了,有人还要拍手称快呢!”

    她拉过我,将我搂在怀里,轻轻顺着我的头发:“难为你那么小没了娘,也没个人疼你,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姐姐,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只管说就是!”

    我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温暖,柳念瑶,她才像是我真正的家人!今年她就要满十九了,在这个时代,过了二十就是老姑娘了。

    我抬头问道:“姐姐,你有没有为将来打算过?”

    她凝视着窗外,目光迷蒙:“将来……过一日算一日吧,能得妹妹帮我脱离青楼已是万幸,别的我也不求什么了,只盼能这样一辈子也就好了,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

    我不再问,心里却想着,她是个好女子,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好男儿,我一定,一定要帮她找到幸福!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恋舞进了平王府,平王很喜欢恋舞的舞姿,一回到天京就天天来暖阁捧恋舞的场子,昨日王府才来人接了恋舞过去,说是到府里为王爷和妃子们跳舞。”

    听念瑶如此说,我吃了一惊,这束连成也没见他有多爱歌舞,只是找了去讨他老子的欢心,他该不会把恋舞送进宫去吧?

    “恋舞自个儿愿意去的吗?到王府去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祸上身,常班主怎么说的?”我问道。

    “常班主说一切由恋舞自己决定,恋舞倒没有不情愿,反倒很开心,总是说王爷这样,王爷那样的,八成啊她是对平王动了心思。哎!也不知那王爷对她是不是也存了心,若是能嫁进王府作个妾室,那也是个出路。”她说道。

    她们就是这样想的吗?只要能作个妾室就是好的了。这么想着,我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姐姐觉得这样好吗?如果是你,你也愿意吗?”

    “恋舞或许还行,她是外表虽柔弱,性子强着呢。我这个性子就不行了,与其进入那样的人家整天和人争,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她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没看错啊,柳姐姐果然不同别的女子。

    闲话一会儿后,我从暖阁出来,准备回去了。跨出了后院,紧挨着的就是酒楼。我顺着廊下走着,忽然听到一间包厢之中传出一阵喧哗之声。

    “瑾徵兄,你既已去过两次,人家都拿言语搪塞,不与你正面回答,摆明了不想将那凌明珠嫁予你,你何必又去!”

    苏瑾徵么?我不由得驻足细听。

    “老是看人家的冷脸,我也不想去,不过今年我已二十有五,家中老母盼着我能早日为苏家开枝散叶,这今儿才又厚着脸皮去提亲,谁知他家前次避而不见,上次说是改日再谈,一拖再拖,这回却说了,算过了我和明珠小姐的八字,两人不合,听说他家已回了皇上,想要取消这门亲事。”

    我听得真切,果然是苏状元的声音。

    “这婚事是皇上亲口许的,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他国公府还能怎的!”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

    只听苏瑾徵接口道:“人家不愿意,我总不能直接进府去抢人吧!我苏瑾徵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如果明珠小姐当真不愿嫁我,我也不会为难她,还会求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只怕是威国公见我家境贫寒,不愿将女儿嫁给我!”

    我听得专心,没注意到小二端着茶水来了:“客官,请让一下。”

    包厢的门“吱”地一下被人拉开了,苏瑾徵的脸露了出来。他是认得我的,看到身着男装的我却是一惊,开口就叫道:“凌……”

    我哈哈一笑,一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原来是苏兄在此,正是小弟,夏展瑶,我刚拜访了这儿的琴师,听了一段绝佳的曲子,没想到又遇上了状元公,真是巧得很啊!”

    外人只道他说的是“你”字,见我使了个眼色,他也马上转过弯来,对我笑道:“难得遇上夏兄弟,我与几位朋友在此间饮酒,请进来喝一杯如何?”

    不管怎样我总是凌家人,他们谈论凌家的话被我听了去,只怕他不好意思,我便推辞不去。座中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却出来一把将我拉住:“来来来,即是好朋友,就不要推辞,来喝一杯!”

    “这是兵部员外郎张议,”苏瑾徵指着拉我的这位说道,接着一一介绍其他几位,“这位是工部郎中元素问,这位是李莫李公子,这位是喻显存喻公子。”

    “幸会幸会,在下夏展瑶,乃潞州人士。”我一一抱拳行礼。

    坐下后我开口问道:“几位兄台刚才在说什么?”

    那张议甚是豪爽,大声答道:“咱们正说苏兄的婚事呢,皇上指的婚,那凌府却是不愿嫁女儿,害苏兄碰了几次钉子。”

    苏瑾徵直对张议使眼色,张议却说道:“夏兄弟既是你的朋友,有什么听不得的,让他也来评评理!”

    凌明珠一颗心只在束潇然身上,看来她是不喜欢苏瑾徵,故意地拖着想找借口悔了这门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苏瑾徵娶了她也不会好过。

    “听说那凌府五小姐心高气傲,心思怕是不在一般人身上,娶亲当是两情相悦,不然也不会幸福,苏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苏兄这等人才,又岂会找不到好姑娘相配!”

    我这话一说,苏瑾徵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凌明珠喜欢的另有其人,他只怕难尝心愿。

    这李喻元张几人又争论了一番,苏瑾徵说道:“还是夏兄弟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不愿嫁我,我又何必死守着,既与凌明珠八字不合,明日我就进宫请求皇上取消了这门婚事!”

    他看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为了自家姐妹着想,却不知我真是为了他好,凌明珠那样的女子,心眼太高也太多,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嫁给苏瑾徵,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八字不合了,娶进门未必是好事。

    我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差别只在一个被人当场拒婚,一个被人事后拒婚。看来这皇帝一点媒婆的潜质都没有,作的媒是一个都成不了!

    告别时苏瑾徵说道:“在下仰慕夏兄的文采,来日有机会定当讨教一二。”

    我心虚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文采,比比武功还差不多,反正他也不可能到凌府去找我这个四小姐,只与他打了个哈哈,就此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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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顿生疑窦

我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差别只在一个被人当场拒婚,一个被人事后拒婚。看来这皇帝一点媒婆的潜质都没有,作的媒是一个都成不了!

    告别时苏瑾徵说道:“在下仰慕夏兄的文采,来日有机会定当讨教一二。”

    我心虚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文采,比比武功还差不多,反正他也不可能到凌府去找我这个四小姐,只与他打了个哈哈,就此作别。

    夜深了,我坐在屋中,手托了一本志怪小说,就着烛光看着。书中都是文言文,我看得很是吃力,还好情节离奇,和《聊斋志异》有得一拼,看来每个朝代都有出采的人物。

    再扫过几行晦涩的文字,觉得眼睛酸胀,只得将书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长夜漫漫,阁下在屋顶上呆了半个时辰了,不闲冷么?难道是要等天亮?”

    我早就发现有人在屋顶上偷窥,这才拿起书读了起来,不然谁有那个闲功夫,半夜三更地还读书!

    一人身着黑色劲装,从半开的窗户中跳了进来,笑道:“展瑶妹妹可真聪明,我在屋顶上就一直猜着,想你到底会不会发现我,你是如何发现有人在屋顶的?”

    “这有何难!”我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镇纸。我这个镇纸是铜制的,不同于别人的各种飞禽走兽的造型,也不是常见的条形,我这个是一个简单的圆柱体,巴掌大小,平面打磨得锃亮,可以用来当镜子。

    “就凭这个?”岑无寂有些惊奇。

    “今夜有星星。”我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走过来一看,马上明白了:“我揭开那片瓦,刚好给你看到了一颗。”

    “可惜后来又被你挡住了!”我笑道。

    “妹妹可真是心细!”岑无寂叹道。

    “也不尽然!大哥还不知道,我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就像你一揭开瓦,我就能感到一丝冷风进入,这么细微的差别,一般人可能是感觉不到的。”

    我不是说谎,这是事实。不知道是这个身体原本就头脑敏锐,还是因为我的灵魂有异的原因,反正我的第六感特别灵,甚至奇特到能感觉得到面前的人对我是不是有危险。

    现在面对着岑无寂,我知道,他不是危险人物。

    他盯着我,面上漾起一阵春风:“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岑无寂的妹子,又岂会同那些凡夫俗子!”

    我哈哈一笑:“大哥,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脸皮有这么厚啊,不是凡夫俗子,难道是仙人?你也太抬举我了!”

    岑无寂也是哈哈笑着,带着宠溺的表情看着我:“听说你回来好久了,早该来看你,不过有一些事耽搁了,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我的家人对我漠不关心,却有外人争着做我的哥哥姐姐,而且对我都是很好,我想,或许是老天爷让我投生错了地方,那原本就不该是我的家!

    见他一身夜行服,我抿嘴笑问道:“大哥为何这身打扮,敢情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就随口问问,本不指望他回答,没想到岑无寂却是真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我隐身宫中这些年,看七皇子天资聪慧,便真心实意地教他课业,旁的事是一概不过问的,不过最近七皇子身边不大太平,显然平王也注意到了,将他接到了平王府跟在身边。七皇子待我极好,我也不想有人对他不利,这几日暗中查访,发现这些人主要针对的是平王,但是七皇子与平王是亲兄弟,只怕想对付平王的人会先对付他。”

    说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奇怪的是,我今日跟踪一个监视平王府的黑衣人,那人却进了威国公府,我怕他见妹妹与平王走得近,对你不利,便跟了来。那人进来后却拐到了西面的院落,再未出去。”

    “大哥怀疑那人是凌府的人?”我问道。

    岑无寂摆了摆手:“妹妹不必多疑,我知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西面?大哥的梅苑、三娘的桂香苑都在西面,徐管家和一众护卫也住在西面,会是谁呢?

    “大哥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是凌府的人,只不知是我的家人还是下人了,不管怎样,那都会为凌府带来祸事,如果大哥有什么发现,还请不要隐瞒,与我商量了再作决定。”我也不加隐瞒,对岑无寂说了西面的大致情况。

    岑无寂答应了我,说道:“好!妹妹也莫慌,不管有何事,我一定保得你平安!”

    “谢谢大哥,”我诚心说道,“夜深天寒,大哥还请先回去吧。”

    临走时他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后日平王新娶侧妃,妹妹可要去道贺?七皇子老早就嚷嚷着要来告诉你了,可平王不许他外出,趁这机会你也去看看他也好,听说你回来了,他一直想着要来看你呢!”

    平王已经有一正二侧三个妃子了,居然还要娶啊!怪了,也没听二哥提起!我问道:“新娘子是谁家千金?”

    “妹妹想必也认识,是潞州王大人的女儿王娇俏,听说人长得很美,被王爷一眼看上了。”

    什么一见钟情,我才不会相信!束连成的目的终是达到了,王大人只此一女,娶了她,潞州的兵权不是掌控在了平王这个姑爷手里?潞州是江南水乡,容国的第一产粮大区,又是水陆交通要塞,是历届兵家必争之地,束连成还真是聪明啊,借口去找个人,既讨了老皇帝的欢心,又不动声色办成了自己的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可惜那日喝醉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还没见过王爷娶妃呢,当然不会错过,请大哥转告七皇子,到时候我一定去。”

    送走岑无寂,我静立片刻,有些理不清思绪。这凌府是怎么搞的,凌暮天明着呢好像是偏向太子一方,其实最终他会倒向哪一边,还是个未知数;二哥整日里跟着平王跑,要说不是他的人,好像也说不过去;还有康王,他又与凌家有着什么勾结?

    政治是最让人头疼的了,比做强盗还难,所以我才不要介入。

    我这里正想着,荷烟在外边披着一件外袍走了进来。

    “小姐还没睡么?我听到好像有动静,起来看看。”

    她倒很机灵!我笑道:“没事儿,是我睡不着,在这儿念书呢,倒吵着你了,这回我不念出声便是!”

    荷烟一愣:“小姐说笑了,小姐念书奴婢原该侍候着,怎么还能怕被吵到呢。小姐饿么,要不要奴婢到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我晚上从来不兴吃宵夜的,忙制止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这几日锦书和银笙都没做事,小月又去照顾她俩了,这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打理着,赶紧去歇着吧!”

    荷烟笑着说道:“奴婢不累,不是小姐让奴婢脱离苦海,奴婢如今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看着荷烟,我这才想起去看柳姐姐的时候并未向她提起此事。柳姐姐如今改名换姓,说不定就在这天京城呆了下去,往日的事情还是不提的好,就让她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吧,旧人旧事牵扯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念了半宿,也该睡了,荷烟,你也下去睡吧。”我本来还想去办点事,有荷烟在这里守着,碍手碍脚地。

    荷烟应了声是,帮我将窗户关上,转身出去。

    我吹熄了蜡烛,上床睡下,过了大约一刻钟,耳听得四周再无声响,一个燕子翻身,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

    在自家屋里做贼,这感觉也挺刺激的。当我在屋顶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时,心里面想到。

    不负我的期望,有一个房间忽然亮起了灯光,是我大哥的书房。

    “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他怎么说?”

    大哥在和什么人说话,他口中的“他”又是指谁?我不明究里,只得仔细听着。

    “康王说了,平王手里有再多的兵权,也多不过咱们老爷,不过这点还得靠主子你。”这人显见是凌府的护卫。

    “我?我能怎么办!也不知我爹是个什么想法,硬是不松口,太子那儿眼见得皇上都有废弃之心了,他还不打算打算!”我大哥口中对我爹有着些许怨气,原来他们几爷子是各自择主,并不同心啊!

    “五小姐的婚事那苏瑾徵不是也向皇上请求取消,咱们找了皇后娘娘,在她的劝说下,皇上也已然答应了。老爷既然这么疼五小姐,不如……”

    “你想说什么?是说让康王也效法平王,娶了咱们家明珠吗?哼!就算我爹同意了,你以为皇上会同意吗?要真这么容易,咱们凌家早就出了不知多少王妃了!”

    “那……”

    “这事儿不能心急,慢慢来吧,还得看我爹的意思。”

    “对了,我那个四妹妹最近有什么动向?”

    我心下一惊,原来我也在他的算计之列!这会是那个我小的时候对我笑容可掬的兄长么?

    “正如主子所料,四小姐果然不简单,比之五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最厉害的一点,潞州夏府俨然是由她一个人撑起来的,那四年里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装做着生意,不过奇怪的是平王和二爷好像都知道这一点。”

    “我就说嘛,我们凌家的人,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听着这话隐约有夸奖之意,也不知他对我到底存着何种心思。

    “如果四小姐帮助平王……”

    我听见大哥说道:“再怎么聪明,一个女子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你只要记住,咱们的大业、凌家的前途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便行了!何况,她是我妹妹,自然应该帮我,只是现下先不管她,也好从她那里探到平王的消息。”

    我心中一凉,不想再听下去,悄声退了回来。

    其实我也算是在帮平王了,毕竟他的所有情报都是我所提供的。如果大哥知道这事,不知会如何对付我!

    一个半路认的大哥尚且知道关心我,这个亲大哥却是如此“关心”妹妹的。躺回床上时,我还在想,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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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2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章 贺婚礼

其实我也算是在帮平王了,毕竟他的所有情报都是我所提供的。如果大哥知道这事,不知会如何对付我!

    一个半路认的大哥尚且知道关心我,这个亲大哥却是如此“关心”妹妹的。躺回床上时,我还在想,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平王娶侧妃,这礼是不能不送的,不过送点什么好呢?礼轻了拿不出手,重的话……本人手上除了皇帝赏赐的货真价实的黄金,别的稀奇玩意儿现在是一件也没有,而且送金子的话也恁俗了点!老实说我也真不忍心送出去,那能养活多少个孤儿啊!

    思量来思量去,我把主意打到了我那个爹爹的头上。上次束元晦的生辰那礼物不是他拿来的吗,这凌府我虽还没有探查过,不过肯定存了不少好东西,要是能够不动用我的私房钱,那是最好不过了,让我多叫他几声爹我都愿意!

    来到书房门口,红蕉刚好出来,我上前对她说道:“红蕉姐姐,我爹在么,我有事找他。”

    红蕉对我笑了笑,说道:“四小姐请稍等,我去回老爷一声。”说罢转身进了书房。

    很快她又走了出来:“四小姐请进,老爷等着呢。”

    我道了声谢,进到屋里。

    凌暮天坐在案后,手里提着笔正写着什么,我在离案几两米远的地方站住,轻声说道:“女儿拜见爹爹。”

    他并未抬头看我,手中边书边问道:“你来了,有什么事?”

    话语简单直接,就好像是问他的下属。

    我说道:“听说今儿是平王新娶侧妃,女儿并未收到请柬,不过与平王相识一场,不知道该不该去道贺,特来问问爹的意思。”

    他停止了书写,抬眼看向我,那眼光锐利无比,带着一种研判。我与他对视着,慢慢等着他开口。在盯得我眼睛发酸的时候,他终于说道:“这一次你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也是沾了平王的光,你二哥这一向也多亏了有平王提携,你们两兄妹是应该亲自去道贺才是。”

    我趁热打铁,赶紧问道:“不知道要送什么贺礼才好,女儿不懂,特来请爹爹拿个主意。”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吩咐你三娘挑两件好的,一会儿送去给你,你和你二哥一道去吧。”还算老头子识相,我心里这下可是真乐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多谢爹爹!女儿这就去找二哥。”我提起裙角,转身便走。

    “等等!”凌暮天突然说道。我呆了一下,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回过身看着他,看了我半晌,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算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奇怪!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甩甩头,我冲着一直守在门外的红蕉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地找二哥去了。

    还好二哥成年了,没和他娘住在一起,我不大喜欢看她娘的脸色,那三夫人像是上辈子跟我有仇似的,她看我的神情永远透露着厌恶。

    二哥住的地方叫松苑,顾名思义,这儿种的全是松树,时时刻刻都是生机盎然。我和二哥见面都是在外头,这地方我只来过一次,我走进去,幸好他还未出门。

    “二哥,爹说了,平王今儿娶新妃子,你得带上我去,一会儿他会把贺礼送过来,咱们就不用破费了!”我高兴地大声说着。

    二哥苦着一张脸:“平王还说这事儿不让你知道,怎么你偏生知道了!带了你去,他还以为是我说的,这可怎么好!”

    我奇怪道:“他结婚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他是这么吩咐的!”二哥说道。

    “不管他,你就说是爹爹让我去的不就结了?”我对二哥说道,“你准备好了没,咱们这就去吧,我还没看过王爷娶亲呢!”

    带上徐管家送来的礼物,我和二哥坐上马车,向平王府驶去。

    我打开装礼物的盒子看了看,一盒中装的是一对玉镯,是上好的血玉,价值连城;另一盒中装的是一把剑,剑身泛着寒光,弹一下剑身,隐有龙吟之声。

    我不禁叫道:“好剑!”

    “你也懂得这是好剑啊!”二哥笑道。

    “看这剑光森森的样子,还会发出声音,肯定是好剑了,不然爹哪会拿来送人。不过婚礼送剑,这合适么?”

    二哥笑道:“平王尚武,兵器中尤其喜剑,送他这个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束连成既然喜欢剑,家中一定也收藏了不少好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欣赏欣赏,本人也最喜欢剑了。

    不一会儿到了平王府,和平王认识这么久,他的府邸我却是第一次来。进到里面,看到束连成一身大红喜服,带着他的几位王妃,正与上门道贺的宾客一一打着招呼。

    我和二哥将礼物交到王府管家手里,门房唱喝道:“威国公府二公子、四小姐前来道贺。”

    束连成猛地将头转向了我们,脸上微带讶异。

    我上前施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可是身着女装呢!即使是以男装示人,这样的动作也不太适合,我赶紧抽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平王妃那儿已然射来一道寒光。不行,可不能让她误会!

    还好束元晦那小子兴高彩烈地过来了:“云萱,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呵呵,七爷即知道我要来,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眼见得楚湘寒、端木?、岑无寂等人也走了过来,我上前一一打过招呼,顺便又放开了束元晦的手,拉住了楚湘寒的衣袖:“楚大哥,好久不见!”

    楚湘寒摸了摸我的头:“云萱妹妹长高了!”

    我斜眼瞟过去,平王妃的眼光原本一直在我的手上打转,这回儿嘴角含了一丝轻蔑的笑,看向了别处。

    原本我的名声在这天京城中就不怎么好,只要你别把我当眼中钉,随你怎么想吧,反正对于我来说,握手只是一个基本礼节,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心下暗道。

    我也管不了许多,反正那些名媛淑女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干脆和二哥他们坐了一桌。席间众男子一个个对我呵护有加,看得其他姑娘一脸嫉妒,不时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我才无所谓呢,你们就羡慕吧、妒忌吧!我拿眼扫着全场,看看还有哪些熟人,一眼看见韩相之女韩惜影对我点头微笑,并起身走了过来。

    这位韩姑娘身为宰相之女,却没有半分架子,我对她印象很不错。她走过来对我说道:“凌小姐,不如到那边去和我们坐一桌吧。”

    我看了看她那一桌的莺莺燕燕,吐了吐舌,笑道:“别叫我什么小姐了,怪生疏的,咱们以名字称呼吧,我叫你惜影,你叫我云萱。谢谢你!我挨着我二哥坐这儿就行了,出门前我爹吩咐了要他照顾我的,可不能让他偷懒。”

    韩惜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啊,叫名字更显得亲切呢!”

    我看了看一桌的美男子都在看着我们俩,笑着拉韩惜影坐了下来:“惜影你也别过去了,我们这桌也没坐满,干脆你就坐在这儿陪我吧!”

    “那不大好吧!”她腼腆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也坐在这儿么!”我说道。

    她抬眼看了看那几位,还是楚家哥哥好,说了一句:“韩姑娘莫要推辞,就和我们坐一桌吧,也好和云萱妹妹说说话。”

    韩惜影这才答应了,过去和另外几个姑娘打了声招呼,在一道道羡慕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回来坐下。

    “云菲姐姐和明珠妹妹怎么没来?”她问我道。

    敢情她与她们都熟识啊!我看了一眼李子悦,笑着答道:“三姐在家准备嫁妆呢,哪里有时间到处乱跑,五妹妹么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我都没上她那儿去。”

    李子悦脸上一红,笑看着我。

    束元晦说道:“凌云萱,你怎么只顾着和别人说话,都不理我!”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小心姐姐不买糖给你吃!”我对束元晦凶道。

    韩惜影睁大了眼睛,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担心地说道:“云萱,你怎么敢和七皇子这样说话!”

    我哈哈一笑:“你别担心,七爷不会生气的,我们一向都这样说的。”

    看束元晦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责怪的话,韩惜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

    “我这下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她轻颦浅笑,“你说话自然天真,很是率直。”

    我口里道着谢,手不停歇地亲手剥了一个桔子送到束元晦手中,那小子马上不生气了,张开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韩惜影也看得不住好笑。

    “云萱!”

    我转身向后,只见束潇然穿着一件白狐毛的大氅,笑看着我,风姿绰约,玉树临风。

    我心下暗赞一声,这束潇然穿白色的衣服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看。

    “啊,昭王爷,请坐!”我说道。

    束潇然将大氅脱下,交到叶轻尘手中,叶轻尘拿着它退下了,嘱咐丫头拿来一把椅子,他便挨着我坐下。

    “锦书和银笙可好了?”

    “多谢王爷,已经好了,改日云萱亲自领着她们到王爷府上道谢。”

    束潇然并不推辞,反倒说道:“好啊,我等着!”

    我们在这里闲话的片刻功夫,束家几兄弟粉墨登场,除了太子束浩天和康王束成孝,另外的三皇子睿王束啸天、六皇子怀王束常宁我都没见过。

    听到介绍我时,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有着惊奇,难道说这些人都听过我的名字?

    束成孝看到我,笑嘻嘻地说道:“四小姐,咱们又见面了,四小姐可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呢!”

    我看他的笑容透露着一丝邪气,直觉告诉我这个康王是个危险人物,我立马变成了端庄的淑女,有矩有礼地应道:“王爷过奖!”之后退在一旁,不再接话。

    束成孝眼见无趣,和睿王、怀王坐到了另一桌,眼睛却不时地瞪向这边,看得我毛骨悚然。这人看来和我八字不合,我一见他就有些悚,莫不是我的克星!

    束潇然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从桌子底下伸过手来握住我的,紧了紧,低声对我说道:“没事!”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心下的那丝悸动好似被这笑容抚平了,对他回以一个微笑,想到祭天那日,他也是这样握住了我的手,在喧嚣的街市走了好长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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