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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kyblue9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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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家有诡女初长成 #大结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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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6 A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章 致命游戏

顾美希在每个城市都有房产,这个城市的房子也多到记不清,连叶恒永也不知道我会被带去哪里。

    我被一位司机从公司接走,车子七拐八拐的,终于到达了一个巨大的铁门,司机在门口探出手按了几个号码,不知道哪里传来讲话的声音:“把许助理放在门口让她自己进来。”

    我在大门口下了车,象是一脚踏进了画子里的布景:门口几棵高高的热带树,面前开出好大一片草坪。望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我沿着一条私家路,朝那栋古色古香的房屋走去,

    侧面有蓝色的游泳池,周围很安静,稍远的树上传来鸟鸣,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哗,也没有西郊的破败,给我的感觉是一片的陌生与奢华。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老宅子,都是木质结构,朱红色的柱子脱了漆,带着时代的印记。走进去,没有人,很幽黯。转一个侧面楼梯上了二楼,楼梯吱吱作响,客厅的方桌上插着一大束红玫瑰,但已经谢了。看起来很颓靡。

    房屋环绕几棵大树,叶影斑驳,一阵大风吹过来,树叶狂欢,响的夸张。

    好容易在一个卧室模样的房间里找到她,她正一心一意的看一个相架子。相片里的人如果是她,那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房间很空吧?”她头也不回的问我。

    “嗯。”

    “所有的佣人都放假了,这样才能突出你的本领啊,恒永说你聪慧过人,处理公司事物有条有理,那我要好好的替他考察一番了。你说是不是?”

    床头还有一个相架子,上面是一个派对中的抓拍情景,照片里有一个老人,年轻的她依偎在他身边,状甚亲昵。她跟我对视一下,问道:“你猜相片里是谁?”

    “是您父亲?”

    “是我先生。这一切都是他所赐,他已经入土了。”

    我尴尬的垂下头,她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说:“没关系,你别那么紧张。”

    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紧张起来。

    闲来无事,她便耐心的教我磨咖啡豆,煮非常浓郁的咖啡,并加上威士忌,异常辛辣,她说:“爵士乐,伪装,咖啡和烈酒,这就是富人的生活,你得慢慢学着习惯。”

    我点应允。她说:“你平时就不爱说话吗?真弄不懂恒永是怎么想的。”

    交谈不是我的长项,该如何开始呢?年龄是她的禁忌,任何问题由我来问都会觉的不敬,我想来想去,只好笨笨的从自己下手:“我有一个女儿。”

    “哼!”她冷笑,“我早已经见识过你的宝贝女儿了,不是也叫茜茜吗?”一提到这个名字,守存房的一幕卷土重来。我没有料到她这样深藏不露,早就认出了我,却时至今日才开口。

    “其实她不叫茜茜,名字是艾贝。”我坦言相告。

    顾美希很惊讶:“那她怎么知道茜茜的名字?”

    “我也不能解释。”

    她并没有多生气,只嘲讽道:“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撒谎呢,关键有一个会说谎的妈妈。不过,也无大碍,叫茜茜的那孩子,不是我亲生女儿,不过是我先生跟另一个女人的私生女,我是碍于众人眼光,维护家族名望,做她法律上的母亲罢了。”她用眼角斜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死了,倒也干净。”

    我当下一想,不寒而栗,莫非这个叫茜茜的女孩是顾美希的眼中钉,她采取了什么方法让她早夭的?难怪取茜茜的骨灰盒的时候她连个随从也不带。我摇摇头,不敢想下去。

    “你在想什么?”顾美希大喊一声,她刚才说了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听到。我随口乱答说:“我是在想,顾总也有其他亲人吗?比如我,我还有一个母亲。”

    “象我这个年纪的人有个母亲得有多大年纪了?我有没有亲人是你问的吗?”她猛一起身,用力太大,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莫名散脱了,珠子滴滴答答滚了一地。

    “你这样低眉顺眼的,真是不符合我的想象,满指望你能与众不同,现在看也不过为了一个钱字。”她讽刺我说,转身去了别的房间。

    我低下头,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尊严也变成一串断落的珠子,滚的一地都是,无法一一捡拾了。

    贝贝生病期间,单是各项检查就把家中积蓄花去大半,住院期间的医疗费,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架势,我这样低眉顺眼,不能不算是为了钱。

    钱,救赎,寻找真相,一个也不放过我,我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

    每餐饭有专门人员送来,房子干干净净,无需打扫,我无事可做。这几天过的十分漫长。

    按照规定,我要等她睡下之后再由专门司机送我回家,第二天在她起床之前,我再按时赴工赶到这里。这日,顾美希早早睡下了。

    我摸索到厨房练习煮咖啡,身后“嗖”的一下过去一个影子,我转身看去,屋子空空荡荡。

    我再转回身,充分利用眼睛余光瞄来瞄去。突然,厨房的灯灭了,外面的灯光映照进来,厨房有一半没有照到,还在黑暗中。

    就在这个半明半暗之间,摇摇摆摆的晃进来一个人,从下向上看上去,脚穿高跟旗鞋,身穿锦绣旗装,裙摆没过脚面,镶滚边,手捏绣花手绢,活像满清公主从坟墓里爬出来了。胸部以上在黑色阴影中,所以看不清,那人定定站住,纹丝不动,也不出声。

    我背过手去哆哆嗦嗦去摸索刀叉,只听对面咕咕咕咕的笑起来,笑的我浑身发毛不知所措。慌乱的摸到一柄刀子就立刻挡在胸前自卫,灯光大亮,我吃了一惊。

    眼前站着穿着怪异的顾美希。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脂粉涂的太厚了,她笑容有点僵。

    她朝我扬手,竖起又尖又长的可置人于死地的铜色指甲套,简直象电影里张牙舞爪的怪物复活了,从银幕来到了人间。

    “这是当年举行化妆舞会的时候叶恒永专门给我设计的,我穿上便觉得自己象个皇后,当时很多人拍案叫绝呢。他真是可惜啊,美术专业出身,又心灵手巧,服装、化妆都有独到见解,可算年轻有为……可惜呢……”她说。

    她走上前来,用冰凉的指甲套在我脸颊上来回逡巡,嘴里念念有词:“象!太象当年的我了。”我后退几步,她步步进逼,两只杏眼一瞪,射出要吃人的光,“你究竟想要什么?”

    “啊?”我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

    “放松,许默之,别那么紧张。”她把干枯的食指放在我嘴唇上示意我安静,我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你是一个为了享受豪华公寓,私家游泳池以及更多没有见识过的先进设施而献身的人吗?”

    “我没有献身。”

    “一百三十万买下你,还不算献身?女人啊,见了钱就赶紧捞,我见得多了,不过捞的越多越快,下场就越惨。当然,你也在为这些钱付出你的劳动,我还没有看到你更多的贪婪,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来这里?”

    “为了昂贵的生存条件。”我心想,假如我说是因为我爱叶恒永,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可他是我的一切,我活下去的动力。”顾美希双手抱胸,自顾自的说,“年轻的姑娘们个个都想争当我的对手,我怎么可能轻易认输?还好,没有输过,我早已向叶恒永证明过了,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根本不存在爱情这回事。他偏不信。现在,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也许叶恒永没有撒谎,那截去的腿是人为的事故,里面隐藏了那样深切的自卑和残暴,不是叶恒永的,而是顾美希的。

    她无法忍受他的背离,因为无法承认自己输掉这场游戏。输了这场游戏,便是输了她的人生。

    “我们的较量才刚开始呢。”她阴冷的笑一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从来没有过挑战您的想法,这把它当成一份工作,我只想结束了您私人助理的一个月期限回到恒美继续工作,我只想用自己的劳动换正常的薪水,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顾总,我跟您不同,我有母亲和女儿要养。”

    顾美希听完,甚觉无趣,扶着桌角,缓缓坐下,又拿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怒声道:“送许助理回去。”

    次日,我来到她的深宅大院,她还没有起床,这么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个人,夜里穿身旗装走来走去,仔细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害怕。她不能放过叶恒永,因为她太孤单太无聊了。她喜欢挑战和刺激,可我却无法激起她的斗志,这让她更加空虚。

    见我来了,顾美希懒懒的躺在床上说:“一个女人一旦有了钱,当然前提是怎么用也用不完的钱,态度和气派就不自觉的高贵起来,她只需考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可以了。有钱,什么都能做。女人嘛,天生不喜欢政治,难免做一些勾心斗角的游戏消遣时光,你说呢?”

    “钱不是万能的。”我坐下来说,被她的无聊情绪感染,也觉得这份工作让人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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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6 AM |只看该作者
她冷笑了一声,她说:“你这些陈词老调我听的多了,事实来说话好了。当一个人所获惊人,富可敌国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你到现在还相信爱情真是可笑。”

    我点点头,不再与其争辩。即便这样的态度,顾美希依然大为不满,她说:“你要表态,你要明确点,说话软一点难道会让你矮三分?”

    形式比人弱的时候,说多了没有好处,怎么听都像是谄媚,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多说也无益,不然成了炫耀又罪加一等。

    所以,我习惯沉默。

    顾美希办事能力非常高强,无论多大的事情,几通电话便有各类人等殷切为之安排妥当,这段时间,所有公司业务她都交给别人打理,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私人秘书。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听她训导,我也担心会这样无休无止下去,成为叶恒永之后的下一个“囚犯。”

    我没有过这么多钱,因此无法揣度她的心思,她喜怒无常,完全无规律可循。

    她教导我:“人的生命那么短暂,年轻的大好时光要懂得好好利用,普通人挣扎一辈子,也不见得争取到好的结果。你还年轻,突发情况会很多,就看你是否有足够的金钱来帮你应对。”她接着说,“但是,年轻也是眨眼即逝的。”

    她有时候对我推心置腹,泪水连连,有时候看上去魂不守舍,整日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陷入一种深沉的恐惧。更多的时候跟我十分敌对,常常久久的盯着我,不动,不笑,也不说话。

    我将这几日的工作情况与碧月如实相告,碧月思考了很久,说:“让我来吧,我来做你替身。”

    “嗯?什么替身?”

    “没什么,只是替你帮他摆脱,看能不能行,另外,别担心,我演技一流。”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他们不是平常百姓,你可别当是过家家呢。”

    碧月说:“生活本来就是闹剧。”

    我叹口气:“我们还在她预定的游戏里兜圈子,怎么做她都是赢家。”

    “我倒觉得有趣。”碧月说,“放心吧,你只需要让我和叶恒永见面一下就好了。”

    “不行,你别插手了,我还是担心。”我说。

    “如果我撒手不管,你也会不管吗?”碧月问我。

    “不会。”

    “那就是了,你这样固执的要做好人好事,那我也就见义勇为一次。”说完她不容我辩解的说:“就这么办了,赶紧回家,我得赶紧请假呢,假如我不介入,顾美希会不会把你蒸了煮了谁也不敢说。”

    我想了想,按照碧月的办事能力,有她比我孤军奋战要好的多,只好犹豫的点了点头。

    公司无需要细心经营,自然有各种各样的下属为之卖命。久了我才知道,这里无论怎么样都会钱生钱的,光靠利息和定向投资,就足够财源滚滚的了。无聊的日子一多,顾美希便想要举办点什么活动来调和一下这乏味的生活。

    我抓紧机会提议说:“化妆舞会如何?”

    她摇摇头,认为过于俗套,我说:“如果有出其不意的化妆效果就另当别论了。”

    她忽然歪头瞥我一眼,“你说让叶恒永来?你是想跟我在他面前一争高下?“

    “不,我是不擅长参加这些的,叶恒永未必有新的创意,不过请他来,可以一睹你的风采,我们应该请一个更有才华的人来给你装扮。”

    她问:“请谁呢,社会上的名流化妆师我都领教过,创意平平,还无人比过恒永。”

    我抓住机会顺水推舟,大胆提议:“我有一个朋友,女孩子,是专门做化妆的,被称鬼才,不如让她来试一下?”

    “她在哪家公司?”

    “她才华横溢,身价很高,都是老客户托关系找她。她自己做。”

    “让她来试试。”她说。

    在碧月见顾美希之前,放出豪言壮语说,:“我碧月生平无大志,最爱两样东西,一是挑战,二是香烟。顾美希其人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碧月大胆到让我瞠目结舌的地步,初次见面,顾美希故意探测她,问她:“你看我有多大?”

    我紧张到手心出汗,聪明人该给她在猜测的年龄上减少个十岁再说出来,方可过关。

    碧月说:“我看,您有快六十多了吧?”

    顾美希愕然,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有这么老了?”碧月又故意刺激她:“您有没有发现,有了钱一切都变得艰难了,什么也买不到,亲情也没了,真诚也没了,一切都显得须臾奉承,世界无聊之极。我来到这个地方,几乎都待不下去。”

    顾美希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有得必有失,金钱才能控制局面,我必然是笑到最后的人。”

    碧月说:“那你能保证自己一直会处在强者的地位吗?说不定哪天也成为强者的食物,您的心理我是完全懂的。”

    虽然气愤莫名,但她脸上显露一丝兴奋,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不是人人都敢在她这里说真话的,她毫不犹豫的雇用了她。

    第二天,碧月未经过允许把贝贝也带来了,象是故意跟顾美希对着干,可顾美希却觉得新鲜,她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她没有体会过旗鼓相当的感觉,天天感受虚与委蛇,阿谀奉承,她早就厌倦了。

    不过来顾美希家之前,已经让碧月跟叶恒永是见了面的,究竟是商量了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碧月瞅准机会跟我嘀咕一句:“叶恒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无药可救。”

    这天是试装,碧月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当顾美希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贝贝一见,很乖的说了一声:“阿姨漂亮。”

    这声阿姨把顾美希喊的十分高兴,当下问碧月对于化装舞会有什么创意?

    碧月犹豫了一下,说:“在这之前,我有事情想要告诉您。”

    “哦?说来听听。”顾美希好奇的看着她,

    她:“我要跟叶恒永结婚。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只是通知。”我们全部都愣住了,她这话没有跟我商量。

    顾美希哈哈的笑起来:“果然走一个又来一个,可见物质的魅力,连朋友碗里的美羹都不肯放过呢。当然,即使你跟许默之串通一气,那也休想赢过我。”

    “不,您收走你所有的钱吧,叶恒永过去的日子就当是成长的代价了,虽然这代价大了点,但是我相信他能干出点什么,即使不靠你。”

    顾美希沉默片刻,说:“叶恒永跟你说了多少?你一个小毛丫头倒是初生牛犊啊,我之所以可以掌控局面,是因为我是不会错的,你如果硬要跟我作对,我就让你知道错的只有你,失败的也只有你。即使你什么都不要,叶恒永也不行,他离不开现在的生活。”

    贝贝在一边眨眼睛,好像完全明白这回事。碧月平静的说:“那我愿意看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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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7 A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八章 僵尸新娘


碧月完全不顾及顾美希的表情,扯开话题回到化妆的问题上去,说道:“既然没有主题,你不如吓他们一下,让大家来个完全出其不意,最后可以收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嗯?”顾美希显然被她的描述所吸引。

    “将你装扮成僵尸新娘怎样?在舞会开始二十分钟的时候,大家都着急看到你这个主办人,你假装死亡,看他们是什么表情,不是很有意思吗?”

    “嗯,有点意思。”顾美希说,“僵尸新娘,嗯,没有人扮过。就来这个。”

    贝贝一直很安静的跟着碧月,懂事的帮忙拿笔取粉的,象个内行小助手,我则按照顾美希的要求,联络了叶恒永,又重新把那一大帮闲置的佣人请回来,大家都各就各位的忙碌着。

    忙到晚上,来的尽是政要和富豪,当然我都不认识,只看到了几个当红明星,各个穿的象走星光大道似的,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肯真正搞怪,把自己打扮的人不人兽不兽的,从漏出的皮肤和头发可以推断,大概是几个老外。

    顾美希在化妆间里苍白着一张脸,那婚纱又合身,将她的几分臃肿很好的隐藏起来了,因此看起来年轻很多。

    舞会举行到十几分钟后,人群里开始小声议论,为什么看不到顾美希出来。此时灯光一灭,顾美希躺在一个玻璃棺里被碧月推出来,贝贝扮成花童旁边假装哭泣。

    那玻璃棺看上去是密封的,但实际上顾美希的身下专门留有用来呼吸的孔,她穿着雪白的婚纱,脸上一片安详。

    这是一个令人惊诧的主题,有人上前仔细观察,看不出任何的胸腔起伏。就在大家觉得越来越恐惧的时候,周围都静下来了,喧闹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

    顾美希苍白的脸,血红的唇,嘴角慢慢流溢出血来,大家都惊呆了,有人小声说,太可怕了,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化装舞会还是不露风声的葬礼?

    碧月的化妆水平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知道如何把死人装扮的栩栩如生,也知道如何把活人打扮的更象死人。

    就在这亦真亦幻的时刻,顾美希张开眼睛,悠悠醒转,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说:“我累了,没意思,不想玩下去了。”

    舞会就这样嘎然而止,各路名流纷纷疏散,佣人也被遣走,不消片刻,大厅变的空空荡荡。顾美希看着贝贝的小脸,说:“世界是肮脏的,唯有孩子是纯真的。”她牵着贝贝的手说:“进屋陪我休息一下好吗?”

    “有动画片看吗?”

    顾美希说有,贝贝就跟进去了,休息室外面只剩下叶恒永,碧月和我。碧月和叶恒永一脸严肃,也许今天就要开诚布公的谈清楚了,且叶恒永也做出了将一无所有的准备。我们等着顾美希休息够了出来发话。

    但贝贝和顾美希共处一室,我心里一直莫名慌乱。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里面都没有动静,我轻轻敲门,没有回应,推门进去,贝贝在看动画片,顾美希身穿婚纱,背对着门口,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问:“顾总,您休息的好吗?”

    贝贝眼睛还看着电视,对我说:“嘘……,妈妈,她睡着了。”

    我觉得势头不对,又不敢贸然前去,只好把碧月叫进来,碧月几步走上前去,用手在她眼前晃几下,试一下鼻息,忽然抬起头对我说:“叫急救。”

    我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慌乱的跑到她面前,这时才发觉顾美希双眼圆睁,眼珠凝固,已经没有任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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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凋零的罂粟花


她死的如此突然,我不禁浑身颤栗起来,过去伸手摸摸她面孔,两颊已是冰冷的。

    拿起电话,拨了三次,两次出错,先拨了119,又拨了110,待真正拨通120的时候,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这里详细的地址。

    叶恒永仿佛刚刚缓过神来,他说:“不要惊动外界,她有自己的私家医生。”

    贝贝还在若无其事的看她的动画片,她象已司空见惯,没有一点惊讶和好奇。

    医生和律师很快就到了,仿佛随时待命,又一直等待这一天到来似的。诊断是心脏病猝发,又说这次发病跟她身体里有大量的毒素有关,这些毒素是一些保持年轻容颜的美容药物,这些药物长期积累下来,比砒霜还可怕。

    “是什么药物?”碧月问道。

    医生一口气说了近十种,什么毒什么菌什么素,全是专业名词,听起来就十分可怖,我一个也没有记住。

    医生问起病人最后跟谁在一起,我牵着贝贝的手,接受医生的问话。

    贝贝描述道:“她好像很疼。”她一只手模仿抓住胸口的样子,“就这样。”

    “她说什么?”医生问。

    “她说疼。”

    “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你怎么不昏过去?她就睡了。”

    “嗯?”医生没有听懂。

    “疼的受不了了就昏过去呀。我就是这样。”

    医生随即站起来,对几个大人说:“这孩子昏迷过?她好像很有经验呢。当痛楚超过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人的躯体就会用昏迷的方式暂时对付过去。我一直劝过顾总不要长期使用这些美容药物和针剂,但她的脾气我想你们都了解……”

    顾美希死的蹊跷,犹如魔鬼恶灵附身,脸上并不平静,几乎没人积极上前料理后事。

    碧月主动请缨,把卷曲坐姿的四肢“哗”的一声拉直,撑开交缠抱在胸前的手臂,让其安然平躺下来,给她脸上抹了些腮红,然后让医生拉走接受下一步处理。

    叶恒永看的目瞪口呆,我也被震慑住。

    律师很快拿出她在不久前立下的遗嘱:叶恒永名下的所有财产仍归叶恒永所有,希望他过正常的生活。因无亲属无朋友,除简单丧葬费之外,其余全部捐给齐墨各家福利院。

    看来,她从心里的确是爱叶恒永的,只是她早早知道这份感情无法持久且并不正常,但她却固执的不肯放手。她对自己的生命似乎有预感,临终如愿的穿上婚纱,做了孤独的新娘。

    虽然医生诊断顾美希是药物中毒,但我依然忐忑不安,却只能将一切想法隐藏在心里,暗自寻找真相。

    我希望一切跟贝贝无关,贝贝不过是偶然在顾美希的生命里出现。

    这不仅仅是场游戏,这是一次走错路的生命旅程,她的执著和痴迷,成了她生存的唯一寄盼,与其说感到疲惫,不如说是挨近了死亡的真实感到即将解脱的亢奋。

    她仿佛一切尽知,微笑着看一切上演,想让所有跟她对抗的人心负歉疚,叶恒永是她唯一的牵挂和不舍,既然活着无法相连,就死后紧密相系,恒美的名字里永远有个“美”字,将伴随叶恒永一生。

    她卒之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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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7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章 死而复生


处理完顾美希的事情,回到家里,我一直无言静坐,一切都象是一场恶梦。

    如果痛苦是本质,究竟是活着的更痛苦还是逝去的更痛苦,谁又能说的清?

    碧月说,如今大家都解脱了,她也没有真跟叶恒永结婚的意思,彼此各就各位就好。

    叶恒永完全投入到工作中,似乎生命刚刚启程,他没有了负担,也并没有歉疚,恩怨相抵,一切是他劳动所得,将来也会兢兢业业终其一生。我还是恒美公司的助理,每月拿正常的薪水,做更多的工作,生活又重新踏上了轨迹。

    很久以后我问贝贝,最后的那一个小时,顾美希究竟跟她说什么了。

    贝贝说:“她问我,是不是真的看到茜茜。”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说话。”

    “那你是不是真的看到呢?”

    “我也不知道。”

    她又开始不好好配合我了,跟她对话,比跟成人较劲还累。我说道:“贝贝,妈妈不喜欢你总是不说实话。”

    她:“妈妈,你整理那些盒子的时候,说茜茜那么小就死了,今天要被领走呢。”

    “妈妈这样说的?”

    “嗯。”

    事隔已久,回首,很多往事已经模模糊糊,真的不记得了。她却有不一般的记忆力。

    次日清晨,我送贝贝到幼儿园,想跟贝贝的老师谈谈她的情况。走进院子,有个中年男人在收拾的被孩子们弄乱的各种玩具,贝贝对他出奇的有礼貌,走上前喊到:“刘老师好!”

    那男人回过头来,摸摸贝贝的头说:“好!好!”

    贝贝拉着我人小鬼大的介绍道:“这是我妈妈,许默之。妈妈,这是刘老师。”

    我本来要跟他握个手,看贝贝这样热情,一定是她喜爱的人,那人却一直一直看着我的脸,象在辨认着什么,问道:“你叫许默之?”

    我有些奇怪的问:“你认识我?”

    他说:“你从前在哪里读书?”

    我赶忙解释说:“哦,我不是本地人,我在老家洛水读到中学。”

    他手里拿的一个彩色的小铁铲“哐啷”一声掉地上了,慌慌张张转身就走,我上前一步拉住问:“刘老师,您是不是认识我啊?”

    他神色奇怪,径直走掉,没有理我。

    过后我找到资料室的一个老师打听情况,开始她不肯说,经不住我几番好言相求和悄悄塞过去的几张钞票,她终于开口:“这个人呢,是外聘人员,叫刘广田,原名叫刘其山,不知道为什么要改名,并且那么大年纪还要来这里工作。这些档案上也没有的,也是我偷偷从院长那里打听的,说实话我这人有点八卦。其实呢,院长跟他家是八杆子扯不着的一门亲戚,他老家地址院长不肯说,但有个儿子叫刘强,不怎么来往的。”

    次日下午,燕飞带小龙来看贝贝,天也不冷,小龙戴了个帽子,想起贝贝曾把小龙的耳朵咬裂的一幕,我也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贝贝表现的热情友好,她拿出一幅小主人的姿态,搬出自己的小板凳请小客人坐下,还端杯子让哥哥喝水。然后,她也坐在小凳子上,拉着小龙的手,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了,小龙渐渐放松,估计也没听懂几句,因为贝贝话多,两位“交流”的还是相当尽兴,我们也就一边说话去了。

    我拉住燕飞迫不及待的问:“你认识一个叫刘广田的人吗?”

    母亲在一旁听到,忽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

    “不认识,怎么?”燕飞说。

    “那我们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一个老师名叫刘其山?”

    “你想起了什么?”燕飞忽然神色紧张起来,妈妈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你们怎么了?这么说真的有这个人啊?这几天真是怪了,巧事一大片,时空大转移,我今天看到他了,他好像认识我。我想通过他可以找到一些过去的记忆呢。”我兴奋的说。

    母亲的手簌簌的发抖,我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说:“那个刘其山,也恰巧是贝贝的老师呢,我真的看到他了。”

    她忽然后退一步,呵斥道:“胡说!他已经死了。”

    燕飞的眼睛比妈妈更慌乱,语塞气结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这段日子,我意想不到的遇到一些始料未及的人物,这使我的生活变得非同寻常起来,加了那么一笔神秘和有趣的色彩。

    两个孩子正在屋子里追来追去,玩的好不开心,过了一会,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争执,就听见小龙在客厅里喊起来。燕飞大惊失色,我们齐齐的跑出去,贝贝正压在小龙的身上,双手掐着小龙的脖子,小龙虽然个头比贝贝大多了,却像是完全被控制住了一样,他越挣扎,她越用力,头伏在他耳边,对着我们说:“都别动,再动我杀了他。”

    燕飞气的声音发颤:“段艾贝,你敢!”

    贝贝松开她的手指,忽然拍拍小手,双手举过头顶,诡秘的一笑,一副开玩笑恶作剧的样子,回敬道:“对,燕飞阿姨,我不敢。”

    小龙脸色发青,显然是吓坏了,燕飞急忙跑过去,一把搂在怀中,恨恨的看着我说:“许默之,好好管教你女儿,再这样下去,有你好受的。”

    我歉意的想要拉住燕飞,嘴里还解释说:“贝贝看很多警匪片,她就是乱模仿,对不起……”语音未落,燕飞已经拖着小龙夺门而出,我被她“咣”的一下关在门里。

    对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对贝贝大发雷霆。虽然贝贝的举止是该好好管教,但是刘老师的事情还让我应接不暇。

    为什么妈妈说他死了呢?

    后来,我送贝贝的时候就特别注意刘老师,却一直没有再见到。这天,我托资料室的老师帮我给刘广田留话,说下班后请他留一下,我有事情要找他谈谈。

    一下班我就往幼儿园赶,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兴奋。只要刘老师开口,我一定能找到一些记忆,说不定父亲去世的真相就要揭开了。

    到了门口,围了一些人,我挤进去,一说是段艾贝的妈妈,立刻被保安放行进入了校门,因为我的贝贝正在闯祸。

    在幼儿园的三楼空中花园里,刘老师和贝贝互相瞪着,象两只竖起毛、弓起背的猫,一老一小,虽都是弱者,却都显示出毫不退让的光,象是随时要相扑撕咬一样。

    我大喊一声:“贝贝!”

    贝贝依然恨恨的盯着刘老师,可刘老师却象是被我唤醒一样的看着我,慢慢的,走到露台边上,我看情况不妙,问:“刘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我不想再死一次了。”他虽然在喊,但声音颤抖,很悲哀很绝望。

    “有什么话好说啊,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他毫不理会,头朝下纵身一跳,世界凝固了。

    接下来很久,世界都是悄无声息的,一片压抑死寂。忽然有人大喊:“有人跳楼了!”

    我脚步沉重的向坠落的物体走去,走到一半,看到刘老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滩黑红的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瞬间就把他包围了。

    不能再向前了,有人在自己眼前生生的毁灭自己,太过刺激,再向前一步,我便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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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一章 罪与罚

在处理刘老师的后事的时候,校方一直声称贝贝先发现的刘老师的自杀倾向并跟着刘老师去了顶台,虽然是个孩子,却一直在试图劝说刘老师不要跳下去。

    可我看到的情景明明是两人如有不共戴天之仇。贝贝被院长领去接受心理治疗,怕她亲眼目睹了这残忍血腥的场面对她有太大的影响。

    我神色恍惚中又见到了一个人:刘强。

    这个刘强正是很久前那个大雾的夜晚给了我巨大惊吓的刘强,也是刘老师唯一的儿子。

    是我主动跟他说话:“你好,还记得我吗?”

    “怎么会不记得,你是段言的爱人嘛。”

    “现在不是了。”

    “你也知道了,我父亲曾是你老师。”他说。

    “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我的意思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体太多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你父亲他为什么见了我那么紧张?他怎么忽然产生自杀的念头?”

    他低头默不作声,因为贝贝的缘故,我多少还是有些歉疚,他却丝毫没有怪我的意思,只说:“现在你该不恨他了?”

    “我恨谁?”

    “我父亲啊,他背负了那么多年的良心债,也许现在才真正解脱吧。我如果早点告诉他你也来到这个城市就好了。实际他早该退休了,可是无法停下来,或许他想用忙碌来忘记过去吧,也或许觉得为孩子服务能减少罪恶感。他自杀也不奇怪,他有这想法很久很多次了。”

    我迷糊的摇摇头,“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解脱。他终于解脱了,他不欠你们什么了。”

    “我刚刚知道刘老师曾是我的老师,但是,我失忆过,你说的我真的不明白。”

    “那么,你该去问段言,他知道一切。”

    “他在哪里,我们已经离婚并且一直都没有联系了。”

    “他前段时间被派往欧洲出差了,现在又升级了,大概已经回来了吧。我也早就离开那家公司了,之后也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牵扯,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

    因为刘强的这番话,我决定再次寻找段言。

    我必须尽快找到真相,生命这样脆弱,甚至没有征兆,随时被掠夺了去。死亡接二连三,一幕幕惨不忍睹,今天是这个,明天就可能是另外一个,毫无规律可循,乱的没有头绪。

    可他们的死亡,隐隐有个共同特点,都象是预先的策划,对他人来说突如其来,莫名奇妙,对当事人来说却仿佛先知先觉,最后坚决掷出了这最后的筹码。

    段言一直没有消息,但是,凭我的经验知道,段言不会就此消失。这日费了些功夫终于联系上他,约好了见面地点。

    段言一改从前阴沉的形象,这次看起来神采飞扬,他穿了一件蓝格子衬衫。

    “这里!”他朝我招呼,微笑着高举起手中的一杯酒。我猜想他目前在工作上走好运了,所以往日的骄傲又重新显现出来。

    坐下没多久,段言直入主题,仿佛一切尽知。他说:“你不应该恨我的,默之,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包括你的妈妈。”

    “为什么?”我一头雾水,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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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二章 惊天秘密

段言说:“虽然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但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现在刘老师也去世了,我看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我说之前,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们都知道你这个人受不了打击,动不动就晕倒,所以……”

    “你就直说吧。”

    随着段言的叙述,我知道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很久以前,我和段言是同级不同班的中学同学,我那时很安静,总是在燕飞左右。

    燕飞是学校的小明星,她能歌善舞,人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这缘于她父亲给她提供了优越的教育环境。

    段言说:“就是因为燕飞太惹人注目,你俩又粘在一起,我也就自然的注意到了你。毫不夸张的说,我那时深深被你吸引,那也算是情窦初开吧。”

    “直接说我失忆期间都发生了什么,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我更关心这个。”我没有耐心听他的成长史。

    “那我就直说了。有一次暑假,学校举办兴趣辅导班。我参加书法班,你和燕飞参加的美术班。中午休息时间,门口有值班老师查岗,不到入校时间,任何学生和老师不准进入学校的。我爬后墙溜进了学校。当时学校空空荡荡的。”

    我努力的随他的说法再现过去的场景,却无法成功,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游游荡荡百无聊赖。路过刘老师的宿舍时,关闭的门里传出女生的哭声。窗帘是垂放的,但有个小角没有折好,所以这一个洞让我窥探到了全部:燕飞正在里面哭泣,你全身光光的,刘老师正低着头。”

    我脑袋嗡的一下,随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刘老师的家在学校里面?”

    “不是,刘老师那时年轻,老婆在外地,他住学校里面的单身宿舍。”

    “我和燕飞怎么在他宿舍?学生不是不让进吗,我们怎么进的学校?”

    “后来听燕飞说,当时你俩是被刘老师接进去的,说是有美术比赛要重点辅导你俩。”

    “燕飞干吗哭?”

    “你还不明白?”他着急的说。

    他虽然没有明说,而我的猜测已经坏到了极点,我情不自禁的吼起来:“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说,你可以自己想。”

    “你直接说了吧,我能承受的住。你必须告诉我!”我大声说。

    他掐灭一根烟,说:“是你逼我说的。”

    这是最好的推脱责任的方式了。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可以归罪于对方:是你逼我的。

    我没有说话,他在我的沉默中也似乎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他缓缓的说:“你被刘老师强暴了,幸运的是,你失忆了。”

    两个人无语,空气募然静了,空调那么轻的隆隆声忽然被放大了似的响起来,时间不知道怎样从身边漫漫流过。

    我看着段言的嘴唇一张一合,此时,我身体里的每一节骨头都开始痛,每一寸肌肤都承载着侮辱。

    为什么?为什么是刘老师?我对他本不熟悉,无冤无仇,甚至,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

    很久以前,我也试图相信生活,相信谅解与温柔,相信意志和爱情。可如今,一切都远去了。我陡然的感觉到寂寞荒凉,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放逐到了撒哈拉大沙漠。

    我麻木的坐在那里,手和脚都变成了石头。段言喊到:“默之,嗨,默之!”

    他看我没有反映,慌了神,伸手碰我,我只看到他的手伸过来,挨到我的胳膊,我却毫无感觉。他又叫:“许默之!”

    过了许久,我终于在他的注视中醒来了,我问道:“是真的?”

    他看我反映过来,急忙正襟危坐,重复的推脱干系:“我本不想说的,是你逼我的,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是隐瞒下来了,若不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是不想说的。”

    他顿一顿,接着说:“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明白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你的同情之上的?”我冷笑着问道。

    “一直到大学,你的样子都在我心里绕来绕去,那时,我觉得你太需要怜惜了。总觉得如果不能好好的去宠爱你心里就背负了很大的包袱。我以为我是个不俗的人,我不会在意这些过去,可以拯救你的幸福,我曾以为我完全可以做的到。”

    后面他没有说,可彼此心知肚明。结果呢?结果是发现他根本无法面对,于是他出轨,胡混,于是他伤害我,不断寻找心理平衡的方式,最后他发现离婚是最好的解脱。

    段言说:“其实,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从恋爱到贝贝出生,我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新的开始,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你已经不是我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孩,我喜欢的那个你,仍然喜欢,但是留在了中学初期,定格了,从此咫尺天涯。婚后的几年,我曾经很努力的去维系这种感情,可一旦跟你同床共枕,我便想到那一幕。我恨刘老师,也恨你,也恨我自己。”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段言。”

    “离婚的选择我也挣扎了很久,真的,其实,对贝贝的情感我也一样复杂。你是一个让人怜惜又让人害怕的女人,贝贝从小就带着你的影子。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完完全全懂了。

    他想让我明白的是为什么母亲开始坚决反对我们的婚姻后来却对他感恩有加,想让我明白为什么他说我不知道的太多却不愿意告诉我,他甚至是试图让我明白,为什么他对我毫无歉疚。

    然而我明白的不是这些,那一刻,我似乎恍然大悟了,为什么段言新婚之夜说“终于”,他以为跟我结婚就是终于有了心理的安慰,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庸俗的坐视等闲之辈。为什么段言说打我的时候骂我“婊子,”原来在他心里,我被伤害过,少女时期被别的男人玷污过一直是他心头无法消除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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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三章 虚伪救赎

这阴影,只在最愤怒的时候显现出来,平时是完全被他的大义凛然,被他的一厢情愿的善良和英雄主义所遮掩的。

    原来大家心里都一直觉得我是欠的,我虽是受伤的一个,也是得到太多眷顾和太多恩惠的,这些眷顾和恩惠,就象盘根错节的藤蔓,丝丝缕缕的把我上下缠了个遍。

    刹那间,我都明白了,但过后,我又全部恍惚了,这弹指一挥间,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在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中度过,我欠了大家的,却蒙在鼓里,人人在我这里扮演默默无闻无比委屈的英雄角色……

    这伟大救赎是如何伤害的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初见我时,我是一个丢了壳的蜗牛,段言以无比激动的心情要给我一个壳,好让我有个躲避伤害的家。

    段言说谎了,说是爱我的,这个谎言说给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听,是谁说,谎言不是用来欺骗别人的,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可当这个壳跟我的身体长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发现其实并不爱的,不但不爱,简直是越来越无法忍受下去。于是他醒悟了,他要生生的剥走我的壳,连同他所有的承诺。拿走之后又用利器不断的穿刺我蜗牛的身体,以求另外一种心理平衡。

    那种痛,他怎么能够体会呢,他以为自己不过拿回了一个壳而已。

    恍惚之间,我听到段言说:“说话啊!”

    “说什么?你还要听我表什么态吗?”我有气无力的说,拼命的要忍住眼泪不让它滚落出来,“我已经打算不再恨你了,打算忘记过去了,打算重新开始了,你为什么又跑来跟我说这些?”我掩上脸,眼泪从指缝中流溢出来。

    注定了不是爱情,注定了不是知己,原来不过是一个自私男人的救赎游戏,救成功了,是救的他自己,不成功,放弃的是别人。

    我跑出去,一直跑一直哭,跑到跑不动为止,才发现我根本无法跑出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巿。

    拿出电话,随便按一个回拨,接通的是童义信。

    胡乱的报出一个地名,请他来接我,又抬起腿接着跑,跑了很久发现身边一直跟着一辆银色的车,没有亮灯耐性十足的慢慢跟着我。

    等我停下来,车也停下来,我对着走来的人大哭道:“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这样的事情你能忍受吗﹖”童义信不明所以的站在我的对面。

    眼泪来不及收拾,象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他走到我身边轻拍我的后背,问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爱哭鬼?”

    我抬腿继续走,走出很远,忽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

    我们都没有伞,一时找不到避雨的地方,童义信开始还拉着我狼狈的奔跑,我忽然止住了脚步,横竖是湿了,不如在雨中淋个痛快,人一旦全身湿透,雨就失去了全部的威胁,即使哭,也没有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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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四章 从未痊愈

童义信也随我慢下来,两个人就象傻子一样的走在雨里,偶尔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水。他问:“喜欢雨吗?”

    “并不喜欢。”雨太悲伤了,常常让我想到父亲,想到眼泪,想到无数个不眠之夜。走到一家糕点小店,童义信拉我进去,要来纸巾帮我擦脸上头上的水。他问:“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跟段言见了面。”我已经沉静下来。

    “他伤害你了?”

    “他今天告诉我,我小时候被一个老师伤害过,是……强暴。”吐出那两个字,比做任何事情都艰难。

    他显然吓了一跳,静默一会说道:“默之,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改变对你的看法,估计大家也不会。”

    “令我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家都瞒着我,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事情,可他们在我面前,却怎么表现的那样自然,是不是每次面对我的时候,他们都会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善良很宽容呢?”

    “你现在的生活跟过去已经很远了,几乎拉不上关系,把那些,都忘记吧。”

    怎么可能忘记?

    天晴了,我却依然觉得很迷惑,既然按照段言所说,燕飞是就在现场,那么她应该是清楚这件事的,我不能听段言一面之词,我得向她证实一下。

    我让童义信径直将我送到燕飞家,一进门,燕飞看起来憔悴不安,她说:“我这些日子很忙,洛水老家也出了些事情。上次贝贝和小龙打架让我恐惧,语言说重了,你也别放心上,还有,我正想告诉你,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总是听到脚步声开灯却看不到人,衣柜全部敞开,鞋子乱放一气。小龙睡的好好的,绝对不是小龙干的。”

    看我神思恍惚,以为我不以为然,她强调:“这真的吓坏我了,也许你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我不是。”

    “我也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我把她拉到卧室开门见山的问:“我是不是被刘老师强暴过,当时你在场?”

    “谁告诉你的?”她大惊失色。

    “听你的口气,是真的了?”我追问。

    “默之,过去的让它过去吧,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何况你全都忘记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不是段言跟你说的?”

    “你对我的好,是不是都跟这件事有关?”

    “我们的友谊不是建立在伤害和拯救上的,你这样说就太伤我的心了。”

    “我该怎么办?”我垂下头,黯然的说。

    燕飞给我递上一杯热水,说:“默之,你要理智的想想,想想未来,孩子,你还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晃晃手,走出了她的家门。我感到羞耻,不是因为受到这样的伤害而羞耻,而是因为大家劝我理智,冷静,让我因为到了理智之年必须做出的种种妥协而感到无端的羞耻。

    我不想理智,为什么感到羞耻的是我而不是伤害我的人?

    回到家,贝贝从卧室里光着脚丫跑出来,张开双手喊着:“妈妈!”我一把将她拥住,却无力抱起来。我叹口气说:“妈妈累了,有事跟外婆商量,贝贝自己去卧室玩好吗?”

    “我就在这里,我不捣乱。”

    我不知道该不该贝贝面前说的那么直白,一直拖到吃饭的时间,先把贝贝哄睡了,我才敢开口。

    妈妈做了一桌好吃的东西,没有意识到什么,一边夹菜一边轻松的问:“有什么事跟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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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11:28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五章 空盒子

妈妈,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隐讳的说:“我知道失忆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父亲的去世为什么跟我有关了。也许,父亲是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母亲听我这样一说,头也不抬,照旧吃饭,只是一直吃白米饭,一点菜也不夹,象是丢了魂似的,吃着吃着咬着筷子发起呆来,片刻,醒过来,把碗一放,进屋翻箱倒柜的,最后把床底的行李箱拉出来。

    我问:“找什么,妈妈?”

    母亲递给我一个盒子:“是你父亲留下的。“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因为你父亲临终前嘱咐过,将来你记忆恢复了才给你。”

    “你一直带在身边?”

    “嗯,我打开看过,但一直没明白,为什么他给你的是一个空盒子。”

    “空盒子?”

    我颤抖着拿过来,细细的摸索着,这是父亲抚摸过的盒子。

    果然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用火烤一烤,用水洒一洒,以为会有什么遗言显露出来,可我一无所获。

    “妈妈,当时我第一次提到刘老师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他死了?”

    “你不是都回忆起来了吗?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忽然都想起来的。”

    “其实,我并没有恢复记忆,一定是那段记忆太痛苦了,我一往回想就会头疼,是真的疼,不是什么心理暗示。这些是段言跟我说的。”

    “他干吗跟你说这些?”妈妈忿忿的说道,“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拼命反对,就是不想让你跟知情者在一起。他向我承诺过会好好的对待你,跟你结婚就是为了保护你,并答应一辈子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我真的是看错了人啊。”

    世界上最不稳固,最不值钱,最不费力气的事情便是承诺。

    妈妈接着说:“当时我想,知道这个事情又愿意娶你的人,愿意跟你做朋友的,一定都是善良的人,现在想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那么刘老师那时候是没死?”

    妈妈自顾自的说:“当年你出这事以后,燕飞的父亲帮我们家大忙了,他当时是市长,比较有权威,考虑的也周到,既要保护你的名声,又要帮我们平这口气,就建议不交给公安局来处理,他来用其他理由给刘老师一个处分,开除了他在学校的职务,又让刘老师在经济上做了赔偿。可从那一周以后,听说那个刘老师自杀了。当年丧礼都举办过了,外界都以为他是工作受挫自杀。你父亲去世后,燕飞的爸爸还帮我找了不错的工作,咱们生活才算有了保障。人啊,能做到燕飞家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你也不过是人家女儿的一个小朋友而已。很难得了。”

    “那么,他怎么又活了?”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父亲去世之前一直郁郁不乐的,白天强颜欢笑,夜里唉声叹气。那个晚上下了大雨,他说出门办点事情,一夜没有回来,第二天有人通知我去医院,才知道你父亲夜里吃了大量安眠药,就倒在一个巷子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只交待了盒子的事情就走了。我不告诉你他的死因,是因为怕你太内疚想不开,又做傻事。”

    “那这事情当时在洛水有人知道吗?”

    “知道的人很少,但这种事情很难完全保密,燕飞爸爸真是个好人,又因此把你和燕飞同时转了另外一个学校。”

    “那我失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意思是,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转校之后,有一天晕倒在大街上了,从那以后,就是燕飞一直在保护你。她跟你一直形影不离。”

    夜里抱住那个空盒子,辗转一夜没有想明白父亲的意图。第二天,我拿去给童义信看,他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便说带给警察局的朋友研究研究。

    三天后,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经过扫描透视发现,里面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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