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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ynn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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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出嫁从夫系列~~[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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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0 08:47 PM |只看该作者
    “娘子啊!为夫的正在为你讨命儿呢!”

    “就凭他们俩那副德行,配让你为我向他们讨命?算了吧!他们自个儿保得住自己就不错啦!”

    “唉唉!娘子,即便是真,你也别给说出来呀……啊啊啊,又来了!你们怎地这般喜欢抽不冷子地杀人呀?”

    金禄嘴里叫得夸张,可身形却又那般美妙又洒逸地在重重攻击中仿佛一抹轻烟似的飘来飘去,时而划出一道冷芒迫得大小血佛狼狈逃开,任谁都瞧得出来他应付得有多轻松惬意,简直就好象大人在逗小孩玩儿似的。

    “好象很好玩耶!夫君。”

    “别夫君了,娘子,拿刀要剑怎会好玩儿呢!”

    “那你就不要用剑嘛!”

    “唉唉唉!娘子,你就是会找为夫的麻烦!”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听命把剑不知又藏到身上哪儿去了。

    “哈哈哈,真的好好玩喔!夫君,打他屁屁,打他屁屁!”

    “哪个,娘子?”

    “小的,然后再大的……用力点嘛……对对对,就这样!‘

    他们玩得开心,可旁观的众人却全看傻了眼。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特别是柳元祥,他一眼就看出金禄的身手已是高深圣教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可偏偏金禄又仅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年而已,他实在无法理解金禄究竟是如何练出这身武功的?

    然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金禄是满儿的夫婿,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可清楚得很;满儿是特意来帮他的,这种状况确实令他难堪到极点——他不屑接受,却又不能不接受。

    “夫君,我看腻了耶!”

    “终于。”金禄叹息似地低喃。“娘子,那么为夫可以停手了么?”

    “可以啊!不过,夫君,他们要是不肯放过我们怎么办?”

    “这么办。”

    话声刚落,那两尊大小血佛便飞到练武场边边去一动也不动了。

    “夫君杀了他们吗?”

    “没的事,为夫只不过小小点了一下他们的气海穴。”

    “哇!那他们的武功不全玩完了?”

    “正是。”

    “哦!那……没热闹可看了,咱们走吧!”

    就好象真看完了戏散场似的,金禄还把椅子拿回去柳元祥身后归位。

    “这位老爷子,谢谢你的椅子了。”

    眼见小夫妻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出武馆,众人只是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直至他们走下武馆阶梯,柳婉儿才从里面追出来……不,是柳家的后辈们全都涌出来了,可就是顽固的柳元祥打死不肯低头出来。

    “满儿!”

    满儿回身。“婉儿表姊,有事?”

    柳婉儿摇摇头。“不,是……谢谢你的帮忙,我们……”

    “帮忙?”满儿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只是去看热闹而已咩!”

    柳婉儿深深注视她一眼,再向笑咪咪的金禄颔首以示谢意。

    “满儿,真看不出来呀!表妹夫竟然那般厉害呢!”

    “我不早说过了,我有个天下第一的保镖呀!”满儿笑得合不拢嘴。“往后我再多生几个跟他一样的儿子,嘿嘿嘿,可以使唤的人就更多啦!”

    “我抗议,坚决抗议,娘子,为啥一定要跟为夫的我一样。”金禄不满地大声反对。“你要再生可以,可绝不能跟为夫我一样。”

    “奇怪,妹夫为何不喜欢孩子跟他一样呢?”柳婉儿不禁困惑地问。

    瞄了金禄一眼,满儿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婉儿表姊,你瞧瞧他几岁了?”

    柳婉儿微微一愣。“这……呃……十……十七、八岁吧!”说小了不好,说大一点保险一些。

    满儿笑得更猖狂了。“夫君,老爷子,告诉她……告诉她你几岁了。”

    金禄大大的眼儿先哀怨地瞅了她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咕哝,“二十八。”

    柳婉儿一呆,继而大叫,事实上,所有的人都跟着大叫。

    “欵?!你有二十八岁了?!”

    “骗人!”

    “太夸张了啦!”

    “不只啊!他还……”一话讲一半,冷不防地,两条人影先后落在他们面前,满儿一见,脸色就垮了。“完了,我的好日子没了!”

    “属下见过爷、夫人。”

    这边厢还没有任何反应,另一头又突然劈哩啪啦地涌过来一群官兵,为首的正是杭州知府,众人以为知府是来抓私斗,正想四散逃开,没想到知府大人一到跟前,竟然恭恭敬敬地跪伏下地。

    “下宫杭州知府叩见十六爷!”

    满儿转眸睇向金禄……不,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是胤禄。

    “罢了,见过福晋。”

    “是,下官见过十六福晋。”

    连响应的力气都没了,满儿只挥挥手意思意思、

    “满儿。”

    觑着不过眨个眼而已,便又恢复目光冷峻、神情冷漠、气势冷肃、语调冷列的胤禄,满儿简直想哭给他看。

    “爷?”

    “该走了。”

    “好嘛,走就走嘛!”

    只来得及向目瞪口呆的柳家后辈们吐吐舌头,满儿便匆匆忙忙跟在胤禄身边定了,留下一大片竹竿林杵在那儿傻眼。

    到底谁是谁?

正文 第10章

    再次见到已然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儿子,满儿欢喜得想哭。

    第一次见到可爱似洋娃娃的儿子,胤禄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满儿耸耸肩,抱起胖嘟嘟的儿子亲了又亲。

    “没关系,弘普,有额娘疼你就够了。”

    可回京不到几天,胤禄又奉皇命到四川,初冬十月才回来。回来后又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老不见人影。

    她疼儿子,谁来疼她?

    幸好这种状况直至康熙皇帝到南苑行围之后即告终止,满儿以为她终于可以得回往日幸福的生活了,没料到更悲惨的日子还在后头等着她。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丑时,夜半突然有人来传讯,胤禄便匆匆忙忙赶到畅春园去。戌时,康熙皇帝驾崩于畅春园,胤祯奉遗诏继承皇帝位,胤禄奉新帝命肃护宫禁。

    雍正元年一月,十六福晋柳佳氏平安产下十六阿哥胤禄之长女。

    雍正元年二月,雍正皇帝下诏以十六皇弟胤禄出嗣和硕庄亲王博果铎,袭其爵,承其位……

    “这个什么和硕庄亲王爵很特别吗??”

    “回福晋的话,一般亲王、郡王必然世降一等,直圣镇国公或辅国公,若是旁支,则降王奉恩将军;但和硕庄亲王乃是世袭罔替之爵位,世代皆是亲王承袭,这自然是特别得很,直至目前为止,这铁帽子王总共也只有八位而已。”

    “原来如此,可是……”满儿盯着女儿的小睑蛋直瞧,“博果铎没有儿子,难道也没有其它兄弟或侄子可承袭了吗?”

    塔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可是皇上仍教爷出嗣庄亲王并承其爵位,至于原庄亲王的侄儿球琳则另封贝勒爷。”

    所以他们搬到了太平仓胡同这座宏伟的庄亲王府,原来那座小小的十六阿哥府则让给球琳贝勒去住,对球琳贝勒来讲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可这是皇帝的旨意,他又能奈何?

    “那十五爷呢?”她指的是胤禄的同母哥哥胤祸。“他不也还没封爵?”

    “的确是,福晋。”

    “这样吗?”满儿这才把视线栘向塔布。“也就是说,这是皇上的私心罗?”

    “这……塔布不敢妄加揣测皇上的意思。”

    满儿笑笑,没兴趣再继续这桩话题了,转而把女儿往塔布眼前送去。

    “塔布,帮我瞧瞧,她到底是像我多些,还是像爷多些?”

    塔布仔细瞧了半天。“福晋,您要塔布说真话么?”

    “废话,否则我干嘛问你!”

    “那……格格既像您又像爷,可又不完全像,所以……”塔布露出歉然的表情。“塔布实在无法给幅晋正确的答案。”

    闻言,满儿不禁叹了口气,收回女儿。

    “这下子完蛋了,皇上要是再说句话,胤禄肯定会立刻把她丢给皇上了。”

    “福晋,不只咱们的格格啊!还有二爷的六格格、十三爷的四格格呢!”
    “啧啧,皇上可真会拣现成的呢!”满儿嘀咕、“而且也很会找麻烦,胤禄就胤禄嘛!干嘛还得改名允禄。”

    “这是三爷援例奏请皇上更改诸兄弟名上一字,为了回避皇上的名讳。”

    “总之,就是麻烦!”满儿立下结论。“爷呢?皇上又派他办什么事去了?”

    “塔布不知,不过皇上初登基,总是有许多事儿要忙。”

    “是喔!皇上表面上很忙,私底下也很忙嘛!”满儿又开始嘟嘟喽喽了。“明明没官没职,只顶个闲散亲王头街名,还老霸着我家夫婿不放。”

    “是爷不喜欢顶官职名,说那挺麻烦,他不爱。就连这庄亲王爵,他原也不乐意受,可皇上硬是下了旨意,爷也只好生受了。”

    满儿忽地拿奇怪的眼光紧紧瞧着塔布,瞧得他浑身不对劲儿。

    “福……福晋?”

    “我猜你见爷的机会比我多,对吧?”

    “这……咳咳……这个……咳咳咳……这个嘛……”

    “好了,好了,别咳了!”满儿一睑戏谵之色,讲出来的话却让塔布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在见着爷时替我转告他一声,要我把女儿给皇上也可以,不过,哼哼!他没让我再怀下第二个女儿,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这个女儿,否则我就跟女儿一起死给他看。”

    唰的一下,塔布满头冷汗活像瀑布泄洪似的洒了一地、

    呜呜……爷,就说不能把福晋一个人扔在府里太久不管的么,瞧,现在福晋不又开始发飙了!

    ********

    这年冬天特别冷,虽然已是三月初,天儿仍是凉飕飕的,偶尔还会飘下绵绵细雪,眨个眼便将整个京城化为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满儿满足地把整个人缩成—团躲在热呼呼的被窝里,发誓这时若是有人胆敢掀开她的被子,她会立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砍成十七段,再把肉块腌在油缸里,埋在十八层地狱底,然后……

    酷刑尚未计画完成,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出现了。

    “哇,好冷……喂喂喂!你想……拜托,哪有人这……喂,很痛耶!你到底……”

    然后,在满儿尚未看清楚某人的脸之前,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办完事走人了!

    他到底拿她当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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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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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0 08:48 PM |只看该作者
    最可恶的是,这种事还不只一次,是连续奸几夜都是这样,老是半夜里猛占丁突然出现,呼呼呼办完事就消失,明摆着就是要“应付”她叫塔布转告的威胁——再给她个女儿。

    有没有搞错啊?她又不是真的那么急着要再“享受”一次生产的“最高乐趣”,人家只不过是要他偶尔记得家里头还杵着个老婆有待整修,没事得回来“修理修理”她嘛,可是他居然……

    “塔布,去给我转告你家爷……”

    战战兢兢地吞了口口水,“福……福晋?”塔布迟迟疑疑地低应。

    “福晋我将近两个月没见到他了,”半夜里看不清楚是人是鬼的不算。“这个月我生辰那天,至少他要陪我那一整日。”

    他果真回来了!

    而且是青天大白日里的回来,然而,狂喜不过一刻钟,连他的样子都还没有看清楚,话说全不到三句,皇上一道旨意又把他给召唤回宫里去了!

    这是某某人故意要跟她作对的吗?

    “塔布,”咬牙切齿的字句。“再去给我转告你家爷……”

    “福……福晋?”

    “下个月十二日是我娘的祭日,我想请他陪我上大钟寺上香,那是我可怜的亲娘,倘若他不也去上炷香,这就太过分了。”她就不信这个邪!

    然后,到了她娘祭日那天,她从一大清早就开始等,心里笃定他非回来不可。

    没想到等呀等的等到了午后,他的确是回来了,却只是回来晃个面,通知一声说他去上过三炷香了,然后又走了,这回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清楚!

    他去上过三炷香了?!

    他去上谁的香呀?

    “塔布,”濒临爆发边缘的声音。“转告你家爷……”

    “福晋?”塔布很想叹气给她听,但是不敢。

    “端午时皇上肯定会叫他去西苑伴驾观赏龙舟比赛,这也行,可他要带我一同去。”没关系,她不贪心,得不到一整个,半个也行!

    可端午节那天,他不仅没有回来,也不打算带她进宫,而且宫里太监还让塔布“转告”她,“皇上只要爷伴驾。”

    皇上只要他伴驾?

    瞬间,她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雍正帝的阴谋!

    雍正帝在记仇,在报复她,在整她!

    那一年里,头一次见着雍王爷,她就大剠剠地威胁他,神气活现地要他不准再利用胤禄去杀人了,她成功了,也因此而沾沾自喜,没想到现在报应临头,皇上摆明了就是要给她好看!

    如今他是皇上,小小的福晋就得站一边去等着舔残羹剩肴,哪天不爽了,饿死她也说不定!总之,这会儿在庄亲王大人心目中,小小的福晋已经退居第二,当今皇上已堂堂荣登第一的宝座啦!

    好,这也没啥大不了的,残羹剩肴也罢,反正她身子底好得很,偶尔给她一口她就不会饿死了!

    “塔布,麻烦转告你家爷……”

    “是,福晋,”塔布都嘛已经麻痹了。

    “下个月他生辰,我会开几桌宴席,请他的兄弟和福晋们来为他庆生,如果他不回来,我会很难看的。”

    可是,六月十八日那天,不但他没有回来,甚至所有已封爵的兄弟都没有来,来的都是那些尚未封爵的兄弟,包括胤禄的同母兄长十五阿哥,以及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阿哥,而且他们都没有把福晋带来。

    听说是皇上特意留胤禄在宫中为他庆生。

    “真可怜,看样子,十六嫂是失宠了。”

    “嗯!我是有这么听说,皇上打算把阿敏济指配给十六哥喔!I

    “不会吧?那个疯婆子?”

    “不是了,人家现在不是疯婆子了,人家现在可是温柔高雅又娴静大方的端庄公主,我听说只要十六哥在宫中伴驾,阿敏济必定随侍在旁,我就看过一回,他们可亲密得紧呢!”

    “可就算是如此,阿敏济肯屈居侧福晋么?”

    “就算她肯,皇上也不肯,人家可是堂堂蒙古公主呢!”

    “那……”

    “这还不简单,十六嫂本就是汉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逼她让出福晋的宝座了不是?”

    “那倒是,虽说十六哥在外头是依汉式婚俗正式纳娶了十六嫂,皇考也让她的姓氏登上了玉牒,但终究不合咱们的规炬,回京后,十六哥也不曾带她进宫晋见过帝后母妃,这其中可能还有点儿学问呢!”

    “什么学问?”

    “笨,只有嫡福晋才必要进宫晋见呀!如果十六哥真有心的话,他带回十六嫂之后,理应要按照咱们满人的习俗再举行一次皇子婚仪,翌日进宫朝见帝后母妃,这才合乎规矩呀!”

    “你是说……不,我不同意,是你们没瞧见过十六哥是如何对待十六嫂才会如此说,你们若是见过……”

    “可惜见不着啦!你没听说过么?十六哥至少有两,三个月没回过府里来了呢!”

    “咦,真那么久了?”

    “是那么久了。”

    “啧啧!皇上可把十六哥抓得紧哪,搞不好也是想乘机撮合十六哥和阿敏济也未可知,不说她原就是皇考打算要指给十六哥的福晋,毕竟阿敏济的身份也才配得上十六哥啊!”

    “你也这么认为?”

    “大家都这么认为呀!还有啊!我听说十六哥龚封庄亲王爵衔领受了亲王宝印金册,可是十六嫂并没有得到亲王福晋金册,可见皇上根本就不承认十六嫂的福晋身分嘛!”

    “原来如此,难怪……咦?十五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要我说什么?不都让你们说了。”

    “十五哥也认为十六嫂配不上十六哥?”

    “废话,如果今儿个不是十六弟的生辰,我根本不屑来,结果……早知道就不来了。”

    “唔!既然阿敏济已经变成了个好公主,不如让十六哥娶了她作嫡福晋吧!”

    “说得容易,就算皇上是这么打算,但若十六哥不肯,皇上也不敢硬着来呀!十六哥不比其它兄弟,他脾气可是拗得很哪!”

    “没错,如果十六弟不肯,皇上是没辙,可若是十六弟肯了呢?”

    默默的,满儿离开了窗边,不想再听里头那些阿哥们的三姑六婆了。

    她一个字也不信!

    他们爱怎么说都随他们说去,横竖又不只这些位阿哥,连府里大部分的下人都不怎么瞧得起她,甚至有好几个年长一点的仆人都敢当面拒绝听她使唤——包括府里的大总管,背后的闲言闲语更是多列可以去说书了。

    然而,即使世间上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可只要有他一个把她放在心里头,这也就足够了!

正文 终曲

    当满儿接到皇上旨意那天正好是七夕,她异常冷静地端坐在梳妆枱前凝视镜中的自己。

    不是侧福晋,甚至不是庶福晋,而是最低格的贵人。

    原来如此,她真的已经失宠了吗?

    他已经嫌她碍事了吗?

    她原就不敢奢望他只会有她一个福晋,若是皇上逼他收侧福晋,他终究不能违抗旨意。可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失宠”!

    他不是信誓旦旦愿为她付出生命吗?

    难道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是为了那个已经变得既温柔端庄又娴静大方的阿敏济公主吗?

    可他下是发过誓永远不会为其它女人动心?

    也是,人心若要变,岂是小小一个誓言能束缚住的。

    或许他已经厌倦于为她生、为她死,或许他已经受不了她的任性、她的自私,或许他此刻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一个真正懂得遵从“出嫁从夫”闺训的女人,或许……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么许多次,他心甘情愿为她吃苦受罪,毫不犹豫地付出他的生命到鬼门关打转,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说变就变了呢?

    “塔布,这一辈子我只求你这一回。”

    “福晋,”塔布的目光里除了同情还是同情。“请别这么说,只要塔布做得到,塔布一定会为您做到!”

    “好,那么,麻烦你转告王爷,请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我只想问他一句话,可以吗,塔布?我只想亲口问他一句话,再亲耳听他回我一句话,可以吗?塔布,可以吗?”

    她必须确定,必须确定这事是不是经过他的同意。

    “好,塔布一定为您办到!”

    可是宫里太监传出话来说庄亲王没空见塔布,塔布只好请太监把话传进去。不久,里头又传出话来了。

    庄亲王正要陪同阿敏济公主至宁寿宫晋见密太妃,没时间与佟佳氏贵人胡闹。

    他要陪阿敏济公主上宁寿宫见母把?

    满儿对自己苦笑。

    连她都还没有见过他额娘呢!

    男人要变心真是如此容易吗?

    翌日,雍正嫡妃那拉氏便派人来将庄亲王的格格抱去宫里抚养,满儿不敢说不,只能眼睁睁任由他们抱走她辛辛苦苦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是夜,庄亲王并没有回来安慰她,她独自流泪王天明,哭她的女儿,也哭她变心的男人。

    至少,在这种时候他若是能回来安慰她一下,她就会相信他的心并没有离开她,但他没有,在这种时候他依然不肯回来,她再也无法不相信那些阿哥的三姑六婆了。

    这一刻,她真的是心凉了。

    再一日,阿敏济的侍女特来通知,请柳佳氏贵人尽快把私物移出王爷的寝楼,以便陈置公主的家裔妆具。

    天哪,她还真是碍事得很呢!

    于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庄亲王贵人柳佳氏带着小阿哥自庄亲王府里消失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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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1 03:36 PM |只看该作者
快加快加~
紧张紧张也。。em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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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1 04:37 PM |只看该作者
应该还没结局吧,要快点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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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鼎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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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35 PM |只看该作者
楼主快点加哦!em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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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47 PM |只看该作者
《出嫁难从夫》


正文 故事开始

    自明嘉靖以来,正阳门外前门大街即是外城最繁华的街道,至于清初,朝廷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下了一道严格的禁令,「内城逼近宫阙,严禁喧哗。」故而内城里的人都被迫到外城去找乐子了。

    而为了方便内城里那些肯花大钱的达官贵人们寻乐,那些属于高级享受的销金场所,自然也争先恐后地聚集到前门大街两旁去了。

    肉市、鱼市、珠市,客栈、货栈、旅栈,茶楼、酒楼,娼妓、优伶、相公俱都全了,于是,前门大街不仅殷商巨贾设市开廛,更是酒榭酣饮夜夜笙歌,晨时即起日暮犹不休,一片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糜烂景象。

    尤其一入夜,内城门一阖上,前门大街上更是灯火辉煌、人声沸腾,戏楼妓院间亦是笛声悠扬、锣鼓喧天,真是好一派粉妆银砌的旎旖风光。

    此际,晌午前三刻,离着戏园子开场尚有一段时间,三庆园后的胡同里来了一辆小牛车,喀啦喀啦停下来后,先行下来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三十多岁孕妇,跟随在后的则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姑娘,丹凤眼,五官挺俏皮,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两、三岁,大大的眼儿小小的咀,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就这儿,」孕妇指指一旁半阖的如意门。「咱们进去吧!虽然挤了点儿,多妳母子两人还行。」

    跨过门槛,左转穿过月门进外院,见南房倒座有两间,再经过垂花门踏入内院,只一吆喝,一大堆人便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了,姑娘不禁惊愕的直眨巴着眼,这才发现这栋四合阮里住了多少人。

    十多人是保守估计,怕不有二十来人了,这样还挤得下她和儿子吗?

    见孕妇正指着她向那群人解释什么,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模样像是戏班主的男人便亲切地笑起来。

    「妳运气真好,恰好碰上我老婆探亲回来,她呀!心肠子最软了,总见不得别人有困难,我说妳就安心待在这儿工作吧!」

    是啊!运气可不真好,才不过离开四天,她又回到京城里儿来了!

    谁教她跑得那么仓卒匆忙,一心只想尽快离京城远远的,免得被王府派人来追她要回被带走的小阿哥。

    可带着一个小娃儿毕竟没有单身一人那么方便,小娃儿也没有在这种七月热天里赶过路,一路上又哭又叫得差点让她对儿子下跪。结果,为了安抚儿子,害她把包袱都给搞丢了,她全部的家当都在里头,身上也不过几块碎银外加几十文而已,这下子该怎么办?

    带着一个小娃娃,谁肯收留她给她份工作?

    没有人,除了这位戏班子主人,她很大方的提供为戏班子洗衣煮饭兼打杂的工作。

    好吧!横竖这种粗活她又不是没干过,祇要有得住、有得吃就行了!

    「哎呀!搞了半天,还不知道妳跟儿子叫什么名儿呢!」

    丹凤眼姑娘蓦而咧咀一笑。

    「我叫小满,这小子,嘿嘿……叫他小日儿就行了。」

    改了名字,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正文 第1章

    风尘仆仆地返抵京城,胤禄——允禄并没有依照往例先行进宫去向皇上报告此次西宁行的结果,而是直接回到庄亲王府,因为这一遭出远门,他并没有先回府一趟就直接启程上路了,而且一去就是近三个月,他可以想见王府里的某个女人会有多愤怒。

    「爷,您回来了。」塔布与乌尔泰恭敬敬地上前迎接。

    「嗯!福晋呢?」

    「呃?」

    只这么一声之后,允禄就听不到身后紧紧跟随的脚步声了,他狐疑地回过疲惫的眼,诧异地发现那两个平常恨不得贴在他身后的护卫,竟然落后他好几步远,而且双腿都像生了根似的杵在那儿面面相觑,脸色还不是普通的难看。

    允禄眉宇微皱。

    「怎么一回子事儿?福晋很生气么?生气得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了么?」

    塔布咽了口口水,他觉得不太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爷,您……您不在宫里头么?」

    两眉顿时打了个结,「谁说我在宫里头来的?」允禄沉声反门。「怎么,皇上没派人来通知福晋,我在四月底便上西宁去了么?」

    咚咚两下,塔布与乌尔泰那两颗脆弱的小小心灵同时坠落到最谷底,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想掉头落荒而逃……

    「你们两个一个也不讦动!」

    如果不是这一声暴喝,他们真的会跑得比谁都快,所以两人祇好僵在半转身面对面看着对方的姿势上,谁也没有胆子转回去面对主子。

    「老实给本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王爷,您……您真的想知道么?」

    「说!」

    「那……那爷可不可以先保证听完之后不会杀了奴才两个?」

    「我可以保证倘若你们不马上说,眼下我就先杀了你们俩!」

    呜鸣,怎么两条都是死路!

    塔布与乌尔泰再次相觑一眼,不约而同地瑟缩着垂下了脑袋,两人依然面对面。

    「王……王爷,那个……皇上并没有派人来通知什么,而且……而且……」

    吞吞吐吐、嗫嗫嚅嚅地,塔布将打从端午那时候开始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给吐露了出来,这期间,两人都处于最高警戒状态,随时准备拔腿开溜。

    「……福……福晋肯定是哭了一整晚,她那两眼才会那般样又红又肿,肿得差点儿睁不开了,可是一大清早儿,她还是不死心地追着问奴才爷您可曾回来了不?奴才回说没有,福晋便咕哝着说男人的心果然不可靠,然后……」

    他硬吞了口口水。「然后阿济敏公主又派人来催促福晋尽快把东西挪出爷您的寝楼,说是她们要把公主的妆奁搬进去了。再隔一日福晋就……就……呃,奴……奴才一发现福晋带着小阿哥离开之后,就立刻跑到宫里头去,拜托太监转告王爷您。可之后……之后……」

    咧着嘴,他看起来快哭了。「之后皇上却派人来通知府里,说是看在爷的分上,不追究福晋私逃之罪,只将福晋与小阿哥之名自宗人府的玉牒上除去,府里不必特意去寻找福晋,这件事也母需再提,就此罢了。还要……还要府里准备张罗着,一旦爷回来之后,便要替爷与阿敏济公主完婚了。」

    说完,两人却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甚至悄悄一寸寸地蟹行往外移。

    虽然某人一声不吭,他们也没那胆子去瞧瞧主子的脸色,可他们还是感觉得到自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暴怒之气是多么地凌厉尖锐。

    猝然,允禄回身像怒矢般的飞向寝楼,两人犹豫了下,还是迟迟疑疑地跟了上去。

    一来到寝室,允禄单掌一挥,精致的房门霎时轰然碎裂成千万片,再踏进去一步,但见满室高贵气派的妆奁陪嫁家私,昂贵又陌生,绝不是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会用的东西,而是属于那个死缠住他不放的花痴!

    当塔布与乌尔泰「赶」到时,恰好见到主子从寝室出来,而后便站在楼前不知道在等什么。然不过片刻,他们就明白了。

    霎时间,府里所有的人全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

    「不准救火!」允禄铁青着脸咆哮。「就算会把整座王府烧光也不准救火!」

    所有人都傻位了,可是眼见王爷那一般子狠辣比,似乎着血味儿的煞气,谁也不想自找死路去违逆他,祗好眼睁睁看着寝楼逐渐融入熊熊的火焰中,夹杂着哔哔剥剥的燃烧声,火苗子随风乱窜飞舞。

    不一会儿,红彤彤的烈焰便包围了整楝寝楼,炽热的空气逼得众人窒息地连连倒退不已,唯有允禄始终昂立于最前方,两眼冰冷森然地注视着寝楼木梁开始坍塌、碎落,满天飞扬的火星子飘飘然地落在寝楼两旁的配楼上……

    这场火,足足烧掉了庄亲王府整个儿后半部,包括三栋楼、后殿和配殿的一半,以及后苑里所有的花花草草、树木亭阁。

    然后,庄亲王即自王府里不见踪影了。

    ★★★

    明代早期,戏班子仍以子戏子为王,尤其是担任正旦的女角,更是威风得不得了,因为她是整出戏的重头人物,少了她,大伙儿都得去吊颈了。然而到了清朝,管妳是鸡蛋还是鸭蛋,女人统统祇有滚一边儿去煎蛋炒蛋的份儿。

    因为清廷禁女戏。

    这下子可好,女旦角色该由谁来负责?

    没辙,只好拿漂亮的男人来顶缸啰!

    所以,戏班子里的男人必定比女人多,而目负责女旦角色的男人个个都跩得不得了,因为够资格演女旦的男人并不多,得够阴柔美貌,得拉得出女人的嗓音和唱腔,还得做得出女人纤细柔美的舞调身段。

    女人家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好,何况是男人?

    「……所以说,他会那样跩也是理所当然的啦……」戏班子里另一位打杂的十四岁姑娘小桃玉就爱在工作时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那张嘴没一刻歇过。

    「……谁让他是京城里第一红牌旦角儿,内城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位王公大臣们是专为捧花艳秋的场而来的,也因为有他,戏园子才肯和咱们戏班子签下长约,大家才有好日子过……除了咱俩。」说着,小桃玉不甘心地使力挥刀剁下鱼头。

    「可是那些福晋格格们可都是为了咱们雨弄臣的小生扮相而来的哟!」

    「说的也是。」小桃玉干脆放下菜刀,侧过身去睨着「小满」,一副标准六姑十二婆的模样。「喂!小满姊,妳为什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跑?告诉我,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才怪!

    小满——满儿耸耸肩,「失宠啰!」再加一句。「我也不怕妳告诉别人。」

    「我就知道!」小桃玉兴奋地说。就在身边的事儿,这可比任何一出戏码都来的有趣。」我早就这么猜了,可是……失宠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外边流浪呀!难不成妳是跟新宠争风吃醋而被赶出来的?」

    「才不是,我是自己出来的!」满儿啼笑皆非地瞪她一眼,再继续切洗芹菜。」

    「为什么?」

    「唔……我想是我厌烦了吧!他是……呃,那种名门世家的大少爷,而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当然,也不是说我不能适应那种环境啦!但妳也知道,愈是富豪人家,不但规矩多,狗皮倒灶的事儿也特别多,尤其是他家,尔诈我虞、乌烟瘴气,愈是想避开、愈是逃不开,一旦真被牵扯上了更是讨厌,不过为了他,我愿意忍耐,可是……」

    「可是一旦妳失宠了,就觉得没必要再为他忍耐了?」小桃玉抢着接下去说完。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子事儿,既然他不喜欢我了,我就没必要为了他再勉强自己留在那儿。」满儿承认。「而目,老实说,我也没有辨法看着他用以往疼爱我的方式去疼爱别的女人,那我可受不了!」

    「那如果他又回过头来找妳呢?妳会跟他回去吗?」

    「不可能!」即使他真的来找她,也是为了孩子。皇族的孩子怎能流落在外?

    「我说的是如果嘛!」

    「没有如果!」

    「告诉人家嘛!告诉人家嘛!」

    小桃玉像个孩子似的扯着满儿的手直摇,搞得她没办法继续工作,不禁白眼一翻,不耐烦地说:「不会,行了吧?」长眼睛没见过这么多嘴又好奇的姑娘家!

    「为什么?因为妳恨他吗?」

    真是没完没了!

    满儿索性停下手边的工作,转过来严肃地面对小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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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48 PM |只看该作者
    「不,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伤心难过,会,但绝不可能会恨他。可如果真的是来找我回去,而不是为孩子而来,那必定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是误会,而且是某人故意制造出来的误会,既然如此,我若是跟他回去,往后还是会有更多类似的状况出现,对不?而且啊……」她哼了哼。

    「他又常常为了工作丢下我三、两个月不管,所以发生那种事的机会更多,而我都得单独面对那种状况。告诉妳,我是为了他而留在那种……那种……」她挥着手,好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哎呀!反正就是那种很复杂的家啦!我可不是为了听他家人的冷嘲热讽而留在那种地方的,如果他能多一点时间陪在我身边也就罢了,可是在他的心目中,工作比什么都重要,那个人更是天下无敌,我怎么也比不上……」

    「那个人?」

    「就是……」顿了一下,咳了咳,满儿才又继续说﹕「某人啦!那个某人祇要说一句话,就算是要他上天去摘星星,他也会想办法。而我呢?」她自嘲地哼了一声。「只不过希望他倍我过一天生日,不过一刻钟而已,那位伟大的某人派个人来哼一声,他就跑得连鞋子都掉了!」

    「他都不听妳的吗?」

    「听我的?」满儿嘲讽地大笑三声。「那是不可能的事,除了一件事之外,他没有一次肯听我的,而那件事又是我绝不可能叫他做的事,所以……」

    「什么事?」

    满儿沉默了会儿,才脸色怅然地低低呢喃,「我想,现在就算我叫他那么做,他也不会愿意了。」

    她这样说,小桃玉可不就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嘛!」

    只淡淡瞟她一眼,满儿又转回去开始工作了。

    小桃玉一看风头不对,连忙换个话题!「好嘛、好嘛!不问这个。那……妳说他家人对妳冷嘲热讽,他们到底对妳嘲讽了些什么?」快要挖到宝了说,小满姊这样一停,不就连玻璃珠都挖不到了?

    满儿不理她,见状,小桃玉又开始扯着她的手臂摇过来摇过去,摇得她快「搓火儿」了!

    忽地哆的一声,菜刀狠狠地砍入了菜砧里,「他们不敢当面对我说,但是背后的话也是很容易听到的。」满儿咬牙切齿地转过脸来。

    「他们说我配不上他,难怪现在失宠了;他们又说,搞不好他原先就不打算宠我多久,因为我们成亲快三年了,我还替他生了孩子,他却从没有带我去见过他母亲;他们还说,他已经喜欢上另一位配得上他的贵族小姐,而且带那位贵族小姐去见过他母亲了!」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压下略嫌高昂的嗓门。

    「他为我做过很多很多事,却从没有认真为我考虑过我在那个家的立场,以为祇要给我一个名分,我就应该千恩万谢了。可事实上,府里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下人都看不起我,包括那位包衣大总管在内,虽然我每次都装作不在意,也从不去对他抱怨,但是……但是……」

    满儿咬了咬下唇,硬吞下哽咽,可那微颤的嗓音依然忠实地泄漏出她的心酸。

    「我很在意!真的很在意!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我在娘家已受够了冷言冷语,没想到跟了他之后,依然是同样的状况。所以祇要他不在家,我就老想着要逃离那座府邸……」

    吸了吸鼻子,「我想,这都是因为他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早晚会对我失去兴趣,所以从没想过要带我去见他母亲,也从不主动带我去认识他的亲戚朋友,更不认为有需要为我考虑太多,因为压根儿就没那种必要!」她恨恨地说。

    「可是……可是如果这些都是误会,」小桃玉吶吶地道。「我是说,是另有原因,一旦解释清楚了,妳还是不愿意跟他回去吗?」

    先自很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给她看,满儿才无可奈何地说:「我说啊!如果半年里头他有五个半月都不在妳身边,剩下的那半个月就算在妳身边,可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某某人交代的事,妳的感受如何?」

    「哇,这太过分了吧?」

    「最可恶的是,那个人生不出女儿,要他把女儿让出去,他居然连考虑一下都不曾就答应了,不管我如何抗议都无效,这样妳又作何感想?」

    「他……」小桃玉抓抓脑袋。「不喜欢女儿?」

    「哈,他连儿子都不喜欢!」满儿忿忿地道。「也不想想那是我生的,他就不能爱屋及乌地稍微容忍一点点吗?明摆着样儿说他不喜欢「我生的孩子」,他不知道那样有多令人伤心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妳相公为什么那样听他的话?」

    「……他哥哥。」

    「哥哥?他真那么听他哥哥的话,不管要他做啥都行?」

    「没错,就算他哥哥要他杀了我,我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闻言,小桃玉不禁吓了一大跳。「喂!这太夸张了吧?」

    满儿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会,他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不想回去了,祇要有他哥哥夹在中间,我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搞不好还得守一辈子活寡,让人嘲笑一辈子。换了是妳,妳肯吗?」

    「换了是我?」小桃玉眨了眨眼,忽地冒出一脸顽皮的笑容。「换了是我,我才不会直接跟他说我不跟他回去咧!我会要求他为我做一件他做不到的事儿,如果他做得到,我才跟他回去,可既然是他做不到的事,那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跟他回去啰!」

    「他做不到的事?」满儿想了想,突然失笑。「我知道了,要他做一个比花艳秋更红的名伶!」

    小桃玉呆了呆。「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要他男扮女装耶!还要他唱戏给客人听,摆出女人的娇娆姿态让所有的人欣赏……啊,对!一定要表演给他所有的兄弟姊妹们看,给他那一大堆侄儿外甥们看,给内城里所有的王公大臣们看,给……总之,给愈多的人看愈好,这样就没有人敢说我这个「庶民」配不上他那个「戏子」了!不过……」

    满儿似乎愈想愈好笑,嘴角开始抽搐,「告诉妳,就算……就算是为他哥哥,他也不太可能做这种事!虽然……」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虽然他很适合……很适合打扮成……成女人……老天,真的很……很适合耶!」

    「真的吗?他长得很好看吗?」

    「何止好看,他呀……」

    听到这儿,厨房外的跨院墙边,一条颀长的人影悄悄越墙而去,厨房里的两个女孩儿却仍旧一无所觉地继续说笑。

    是夜,禁城内的养心殿西暖阁案头上多了一封密函,那拉氏嫡妃的寝宫内则少了一位抱养的宗室小格格……

    ★★★

    卯正,原是皇帝老太爷在养心殿西暖阁进早膳阅膳牌的时刻,然而这回,自西暖阁内传出的却不是传膳的声音,而是皇帝老太爷的怒吼。

    「该死!为什么没有人跟朕说?」

    这一声咆哮至少震破了七、八个古董大花瓶,十几盏琉璃灯。

    「这还用问么?因为没有人知道啊!」雍正最亲近也最信任的兄弟怡亲王允祥放下密函,一脸的惊讶。

    「谁也不知道皇考何时给了他那样一道旨,如此一来,皇上就不能任意替他指婚了。嗯!幸好皇上顾虑到可能会引起他的反弹,故而决定先让他与阿敏济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下旨,否则,届时他拿出皇考的圣旨来拒绝,皇上可就难看了!」

    雍正愤然地拍了一下桌案。「那现在怎办?他不能不娶阿敏济呀!」
    允祥略一思索。「其实臣弟一开始就建议皇上,最好是和十六弟当面商量商量,说明白了让他了解皇上的为难之处,这样……」

    「这样他就会答应了么?」雍正满眼怀疑。

    「这……」允祥踌躇好半天,苦笑。「依十六弟那副拗脾气,有九成九仍是不会答应。不过此刻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尽快把十六弟找回来,否则他若是在外头耗个三、五年才回来……」

    还没听完,雍正便脸色微变地急道:「对,现在得先把他给找回来,否则老九、老十那边……总之,其它事儿先不管了,你,先去把他给朕找回来!」

    「臣弟遵旨!」

    待允祥一离开后,雍正的脸色更阴鸷了。

    不能指婚?

    倘若那个女人就这样找不回来了,那还好办。

    可若真的被允禄找回来了……

正文 第2章

    风是冷的,呼呼地吹,雪是冰的,毛毛地下,垂悬的柳枝缀满了雪绒,屋檐下也挂着条条冰挂,光是看着,心就凉透了。

    不过,某人却觉得那很好吃。

    「娘娘,冰冰,冰冰,」大眼儿乌溜溜,小嘴儿红滟滟,小日儿胖嘟嘟的手指着门外檐下那一条条的冰挂嚷嚷着。「小日儿要吃吃,小日儿要吃吃!」

    「哪个冰?」满儿漫不经心地瞄了一下眼。「哦,那个喔!好啊,给你吃!」说着,正在替他套上棉袄的柔荑突然伸进他的脖子。「哪!好吃吗?」

    「啊!娘娘,哆冷喔!」

    小日儿立刻又叫又笑地逃开,棉袄穿一半挂在身上好象拖了一条尾巴,满儿探手一抓住了他的尾巴扯回来。

    「是你向己说要吃冰的咩!」

    「娘娘!」小日儿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瞅着她,真是像极了某人。

    为他穿好了棉袄,满儿笑着捏捏他的鼻尖,再替他戴上虎头帽子,「好好好,待会儿卖粟子的来了,娘买两文钱给你啃,这总行了吧?」最后在他苹果般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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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48 PM |只看该作者
    「唔……」小日儿咬着手指头瞄着檐下的冰挂考虑半天。「好嘛!」

    「好了,咱们上堂屋去吧!」一把抱起胖嘟嘟的小身子,满儿不由得大大喘了口气,差点被他压死。「天爷,你怎么愈来愈重了!」

    小日儿得意的笑了。「伯伯给小日儿糖糖吃,姨姨也小日儿糖糖吃,还有叔叔也给小日儿糖糖吃。」

    满儿啼笑皆非地摇摇头。「是是是,你了不起,行了吧?」都怪这小家伙实在太可爱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恨不得把他偷回家去当自个儿的宝贝藏起来,幸好她盯得够紧,才没有让儿子被根糖葫芦或糖面人儿什么的给拐去。

    不过,儿子不仅五官后老爹,脑袋瓜子也跟他老爹一样贼得很,没事到内院里转个圈儿回来,手里便握着两、王文钱给她,说是谁谁谁给他买糖吃,倒让她怀疑究竟是人家拐他,还是他拐人家。

    一走出南屋,小日儿便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会冷吗,小日儿?」

    「冷!」

    「那娘走快点。」

    「啊!娘娘,小日儿要吃那个冰花花。」

    「娘给你这个热呼呼的吃!」

    啪的一声,然后是小娃儿可怜兮兮的呼痛声。

    「鸣呜,娘娘,屁屁痛痛,这个不好吃啦!」

    ★★★

    堂屋内,戏班子里的人全聚在一处了,包括小日儿和一个哺乳中的小婴儿,却犹不足十人,而且个个乌黑着脸垂头丧气,年节的欢欣气氛全然染不红他们的脸。

    「……真是太过份了,要走也不早点儿讲,偏偏赶在这年节前的日子里才笑咪咪地吆喝一声走人,还带着好几个角儿一块儿走,明摆着就是要我们们好看嘛!」专演老生的田彬愤怒地大骂。

    「好了,好了,人各有志嘛!」班主依然是那副好好脾气的模样。「现在问题是,我们的要角都没了,根本都好不了戏,所以……」瞄了妻子一眼,他若笑着停住了。

    班主夫人云娘勇敢地挺了挺胸脯。「是这样子的,扬州那儿有个戏班子想上京来发展,我们同他们说好了,戏园子的约咱们有,住处也挤得下,所以咱们就同他们合了班子,好歹得让戏开得了场,否则就太对不起戏园子主人了。」

    「合班子?」

    「呃……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合班子啦!他们的旧班底仍会留在扬州,可他们班主会叫他女儿带着咱们这边缺少的角儿来递补。」

    「递补?可那递补的角儿行么?特别是正旦,倘若祇是个……」

    「行,简真太行了!」不等田彬说完,班主便脱口赞叹不己。「我还特地上扬州去听了一回他们的戏码,喝!那旦角儿简直是太厉害了,无论是扮相、唱腔或身段,都是我所仅见最完美的一位,而且他不只会昆腔,还会弋阳腔、梆子腔,莫怪不到三、四个月就红透了整个扬州府,人在苏州、扬州邢那些地儿可是抢破了头要他去上戏呢!」

    「真的么?」负责正净角儿的胡月柴一脸怀疑。「那比之花艳秋如何?」

    「这个嘛……」班主抚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下。「严格来讲,花艳秋至多只有那位金老板的七成吧!我个人认为京城里还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

    闻言,众人不禁惊愕无比。

    「真有那么行?」

    「是有那么行。」

    「既然如此,那……对方的条件是什么呢?」

    班主与妻子相觑一眼,又缩回去了,云娘只好角次挺身高丈夫解决困境。

    「很简单,咱们要听他们的。」

    「什么?那太……」

    「那你们说,咱们还有别的路子可走么?」

    这一问,众人顿时哑了口。

    听了大半天的满儿这才忐忑地问:「那我们……」

    「放心,放心,」云娘忙道。「我们这边的人照原样儿,一个也不会更动,除了后罩房要全让出来给他们那位金老板使用,上房和东厢房给他们戏班子的其它人住,我们西厢房和南屋,虽然是挤了得儿,但还是可以凑合,对吧了」

    满儿放心地松了口气。丫我是无所谓啦!有炕让我睡,还有馍馍啃,这样就够了。」祇要别让她在大雪天里抱着孩子到外面流浪,怎样都好。

    「好,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他们己经尽快赶过来了,约莫这两天就到了。」

    「哦!那……」满儿起身,牵住儿子的手。「我们先去整理房间,小桃玉,妳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块儿睡?」

    「嗄?啊,好啊!」

    小桃玉与满儿一块儿走了,班主和云娘默默地注视着其它人,其它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终于也默不吭声地各自回房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班主和云娘这才相对着叹了一大口气。

    他们也不想这样啊!可环境半点不由人,他们又能如何?

    ★★★

    一见到那位趾高气昂的钱如诗——先一步来检查一切是否都已准备妥当的扬州班主女儿,这边戏班子的人就有预感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了,虽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好象她就是那位红透扬州府的名角儿似的,其实,她为不过是替那个名角儿打杂的。

    「罩房还不够干净,再去打扫一遍!」钱如诗傲慢地说。「还有,你们有谁会做桂花糖粥和瓜姜鱼丝?」

    咦?好熟的菜名儿!

    满儿疑惑地举起手。「我会。」

    「那还不赶紧去准备着,待会儿间场休息时,金老板的女儿要喝粥,金老板要吃鱼。」

    欸?间场休息时间就要吃?

    一听,满儿急急忙忙掉头就跑。现在还买得着瓜姜吗?

    「金老板真要一到这儿就上戏?」班主忙问。

    不屑的眼神斜了过来,「请问你们几天没上戏了?」钱如诗的口气更是轻蔑。

    「呃,这……」班主尴尬地苦笑了下。「七天了。」

    「这不就结了?为了你们戏班子的名声着想,不赶紧开戏哪成?说到这,你让园子做宣传了没有?」

    「做了!做了!两天前就做了!」

    「两天前?」钱如诗皱眉,旋即展开。「好,有做就行,祇要金砚竹金老板上一天戏,自然会有人替他宣传。」
不久,扬州戏班子的人终于及得赶到了,他们直接上戏园子去,个个都在马车上头上好了妆、换好了戏服,一下单就跳上场,连口气都来不及喘,鸡飞狗跳得差一点点就赶不上了。

    听班主说得好了不起,戏班子里的人自然要去「验证」一下,于是霎时间,不管有戏没戏,四合院里的人走得一个不剩,连小日儿也给班主顺手拎走了,仅只留下满儿与瓜姜鱼丝奋战不懈。

    「小满,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

    「那妳快给送过去吧!」抱女儿回来哺奶的云娘催促道。「顺便瞧瞧那个金老板的戏,真是……真是……唉,没得话说呀!」

    一听,满儿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到了戏园子把粥和鱼交给钱如诗之后,立刻跑到前头去和班主他们一块儿看戏。

    凭良心讲,她压根儿不懂什么戏呀曲呀的,但终究在戏班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才多少认识了一点。可即使是她这种半吊子的半吊子,都不能不承认台上那个金砚竹真的是不赖,的确是花艳秋远远及不上的。

    瞧他那美麗動人的扮相,高貴端莊又風情暗藏,還有那比真正的女人更為圓潤細膩的嗓音,以及流暢典雅的咬字、撩拍與唱腔轉韻,更別提他那柔軟優美的作功,一個玉蘭手,一個流雲甩袖,真個極盡柔美之能事,簡直把個崔鶯鶯給演活、唱活了,更令人難以相信他竟是個大男人——除了他那過班高?的身材。

    「「混江龙」……池塘梦晓,兰栏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了三楚精神……」

    「好!好!」

    「好嗳!」

    耳闻班主与客人动哄堂喝采声,满儿转眸瞥向戏台前的座位,发现今天来的客人实在不多,大概是其它戏园子都客满,没得去,只好往这儿来瞧瞧。

    老实说,她对客人懂得倒比戏曲儿还多,单见他们个个一脸惊艳赞赏又专注陶醉的神情,她就知道他们不但明儿个还会再来,不用两天,这家戏园子肯定爆满!

    「「越调,斗鹌鹑」……云敛睛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恨千端,板闲愁万种……」

    「好,好,真是太好了!」班主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甭说他那凄美的唱腔将崔莺莺那股子幽怨的心思完全表达了出来,光看他的眼波流转,哀怨的表情与身段作功,就可以强烈感受到崔莺莺有多无奈,花艳秋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嗯!我敢担保,用不上一个月……不,十天就够了,十天之内他就会红透整整个京师了!」

    真这么厉害?

    满儿瞄了班主一眼,再眺向戏台上,就在这时,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台上的崔莺莺似乎自远远的那一头特意看了她一眼,她甫始一愣,耳际又听得班主的咕哝。

    「不过,听说他下戏后的脾气不是很好,个性很冷漠,相当不容易伺候,不容易讨好,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

    「班主没跟他谈过?」

    「没有,我是跟他们班主谈的,并没有见过金老板下戏的模样,不过肯定长得不错。」

    说的也是,否则仅靠化妆,哪能妆扮得如此美丽。

    「咦?小日儿呢?」

    「睡着了,我让田彬抱他回去交给云娘了。」

    「哦!那……」犹豫了下,满儿还是敌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决定跟着大家留下来看看那位金老板的庐山真面目,领教一下他的坏脾气。「我留下来可以吧?」

    班主笑了。「可以啊!横竖云娘要哄孩子睡,也不能再来了,妳就留下来没关系。我想大家伙儿都一样,明明晚一点回去便可以见着,可就是想快点瞧瞧那位金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满儿耸耸肩。「祇要够气死花艳秋就行了。」

    班主再次失笑。「妳都不说话,我还以为妳不生气呢!」

    两眼往上一翻,满儿嗤笑一声。「哪可能不生气,他平就跩得二五八万的,大家还不都是在忍着,可没想到他还是跳到别的班子去了,还偏选在这种时候,如果可以,真的很希望能让他尝尝骄者必败的滋味。」

    看回台上,「会的,他会的,」班主慢条斯理地说。「祇要有这位金老板在,花艳秋必定会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儿!」

    ★★★

    金砚竹一下戏,众人立刻涌向后台戏房,包括看戏的客人、这边戏班子的人,还有戏园子的主人,可是远远的,大家伙儿才刚瞧见背对者他们坐在梳妆台前卸发钗解步摇的金砚竹,就被傲慢的钱如诗给挡在戏房外头了。

    「对不起,各位,金老板不喜欢受到骚扰,请各位收敛一点!」

    说完,她吩咐两个人守在戏房门口,自己则剌剌地来到金砚竹身边,亲密地低头对他说话——好象故意做给人家看的。

    「金大哥,这会儿他们不会吵你了,你可以……咦?为什么?你以前不是都自个儿……那可以由我来替你……」她忽地脸色微变的退后两步。「好好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叫她,我去叫她!」

    然后,她不甚甘心地转过头来瞪住满儿。「瓜姜鱼丝是妳做的吧?」见满儿点头,她招招手。「过来,金老板要妳替他卸妆!」

    「欸?我?」满儿惊愕地指住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妳,还不快点过来!」敢情她打算把怨气都发泄在满儿身上,钱如诗的口气很明显的愈乘愈恶劣。「别忘了你们全都要靠他吃饭,就算他要妳跪下来舔他的脚丫子,妳也得乖乖听命,明白了吗?」

    丹凤眼儿一瞇,满儿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班主便把手按在她肩头上,回眸一瞧,班主脸上满是歉然;她倏忽笑了,还对班主挤挤眼,再径行到金砚竹身边「报到」。

    「金老板,请问你要先卸妆,还是先舔脚丫子?」

    造边的人差点失笑,钱如诗则脸色一变要发飙,却见金砚竹已经把卸妆的布放进满儿手中,然后徐徐转向她,他的眼睛是合上的。

    满儿耸耸肩,开始替他卸妆。

    原是有点漫不经心的,只好奇他的真面目到底是如何?可是卸着卸着,她的丹眼却愈睁愈大,瞳眸里一点一滴逐渐填满不能置信的表情,手上也跟着愈擦愈快、愈擦愈粗鲁,最后,她简直像是抹卓子似的用力擦过去,然后,她僵住了。

    金砚竹徐徐打开双眼,又圆又大的瞳眸似纯真又冷漠。

    她抽了口气倒退一步,差点昏倒。「你……」才脱口一个字,她突然又站了回去,慌慌张张地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粉胭脂,打算再把妆给抹回去。

    众人甫自一愣,金砚竹已抓住她的手。

    「妳想干什么?」

    满儿又僵了一下,旋即咧出又呆又蠢的傻笑。「我……我帮你上妆?」

    「我才刚下妆。」

    「是吗?那、那……」她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走了!」语毕,即转身要逃。

    「还想逃?」金砚竹迅速起身自后亲昵地抱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际呢喃,「妳不想要妳女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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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49 PM |只看该作者
    这一转身过来,金砚竹恰好正面对上所有的人,扬州戏班的人早就认识他的真面目了,只对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抱住女人而感到诧异不已。然而,这边戏班里的人瞬间便看傻了一步眼,甚至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欸!小日儿?」

    大一号的小日儿。

    不同的是,小日儿总是笑咪咪的可爱得不得了,而眼前这位大一号的小日儿脸色可是冷漠阴沉到极点,若是走出门外,头一个结冰的肯定是他那张脸盘儿。

    「咦?梅儿?」满儿惊呼,身子不能动,祇能用力把头往后扭。「可不是已经被……」

    「在那儿……」金砚竹把她转个方向推向墙边的一张小床,上头正睡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儿。「哄了她好几个月,现在我把她还给妳了,妳自去哭吧!」

    他倒是了解满儿,一瞧见那女娃儿,她果然哇的一声便扑过去抱着小女娃儿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那小女娃儿倒也厉害,这样居然还能继续睡,想是早已习惯这种「喧嚷」的环境了。

    而金砚竹则若无其事她回到梳妆台自彷卸下发套,任凭众人看得满头雾水。

    「金大哥,她到底……」钱如诗更是一脸又妒又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

    「咦?可是金大哥,她……」

    「出去!」

    「但,金大哥,」听得出来钱如诗有多不服气、多不甘心。「你总要先告诉我,她是……」

    「出去!!」金砚竹蓦地回身大吼。「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猝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搭配他那一脸凶残暴戾的表情,不用再多半个字,霎时骇得众人尖叫着争先恐后逃命出去,只剩下满儿抱着女儿偷眼觑着他更衣。

    好半?后,她才鼓起勇气问:「你……你为什么出来唱戏?是……是皇上又交代给你什么工作了吗?」想想,那个皇上实在太「伟大」了,居然能让他做这种她原以为打死他也不会做的事。

    金砚竹停下更衣的动作,冷冷地注视她半响。

    「妳忘了妳自个儿说过的话么?」

    「嗄?」满儿一脸茫然。

    「去年七月底在妳住的四合院厨房里,妳告诉那个小桃玉的话。」

    「呃?」仍旧茫然。

    见她居然忘得一乾二净,金砚竹眼里又开始乌云密布了,隐隐好象可听见雷声隆隆。「妳说,若是要妳回到我身边,我就得做一个比花艳秋更红的名伶。」他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满儿呆了呆,继而失声大喊,「咦?你怎么知道?」旋即又很多余的加了一句,「可我那时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嘛!」

    瞳眸一寒,「妳说什么?」金砚竹语气阴森森地问。

    「嗄?啊!不是,不是,」瞧他脸色不善,满儿慌忙做补救。「不是随便说说的,是……是很认真的,对,好认真好认真的!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寒色消失,金砚竹点点头,继续更衣。

    「两个月内,我会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我的戏……」

    「咦?为什么?」满儿再次脱口问,可一见他又怒眼冲冲地瞪过来,赶紧又改口道:「啊!对,对,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你的戏,对,一定得这样,非得这样不可!」但是……

    为什么非得这样不可?

    该死!她那时候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变心了,嫌她碍事了吗?

    金砚竹再一次停下穿衣的动作,可这回他两眼并没有看她,而是盯住拎在手上的为褂。

    「去年四月底……」

    「嗯?」

    「……我就不在京里了……」

    「欸?!!」

    「……直到七月中,我才自西宁回来。」

    傻了半响,终于把这些字眼完全消化完毕之后,满儿才蓦而跳将起来。

    「你是说……你是说那完全是那个混蛋皇上搞的鬼?」

    金砚竹不语,兀自穿上马褂,再坐下去换靴子。

    「可恶,害我白流了好几桶盐水!」满儿咬牙切齿地低咒再大骂,「还有,这也要怪你,为什么到西宁去不通知我一声?」

    金砚竹依旧不吭声,穿好靴子后,他默然起身来到她面前,俯眸静静凝视她片刻。

    「妳觉得让京城里的人都看过我的戏还不够吗?」

    满儿愣了愣,旋即恍然他永远不会正面向她道歉,这就是他的另类道歉方式。

    「呃……应该……应该够了啦……」其实,直到现在她仍然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他得让全京城里的人都看过他的戏才行?「那个……我倒是很意外,没想到你意然会唱戏。」

    「皇考喜欢听戏,」金砚竹主动自她怀里抱去女儿,这又让满儿惊愕了好半天。「所以,我们兄弟每个或多或少都有学过戏。」

    「也就是说,你早就扮过女人了?」

    「没有,旦角儿都是由太监负责的。」

    「欸?可是你扮得真的很棒耶!」

    金砚竹不说话,举步往外走,满儿忙跟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七儿。」

    哎呀,对喔!她怎么给忘了小七儿那条天桥地头蛇了!

    「那现在还有谁知道你在唱戏吗?」

    「没有,不过很快大家都会知知道了。」

    「但是……」堂堂庄亲王爷是个名旦角儿,这象话吗?「你真的要这样做?」

    「这是妳要的。」

    她要的?

    可是……可是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除了几句比较特别的话——譬如要他去扮女人唱戏——之外,她早就忘了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了呀!

    她暗暗哀声叹气不已,可即使是这种时候,她还是压不下女人家的小气心态。

    「如果皇上也让你来扮旦角儿,你肯吗?」

    金砚竹冷哼。「除非我死!」

    是这样吗?满儿唇瓣悄悄绽起得意又满足的笑。

    够了,这样就够了!「那个……我想你……呃,你不必再唱下去了,我会跟你回去的。」来吧、来吧,感激涕零吧!

    不料,金砚竹不但毫不领情,甚至拿奇怪的眼神瞄了她一下,才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字,「不。」

    满儿愕然一呆。「呃?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唱戏吗?

    「因为妳说过的话。」

    又是她说过的话!

    可恶,她到底说过些什么鬼话呀?

正文 第3章

    满儿居然是金砚竹的老婆,这事自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特别是那个钱如诗,简直震惊得快恨死了——她盯了半年的肥羊居然早就有了主儿了!

    不过恨归恨,戏还是得唱下去,诚如班主所预言,打从第二天开始,戏园子里就场场爆满,有人要「看」,有人要听。不过三、四天后,便有内城里的人慕金砚竹的大名而来了。

    自后台往戏台前偷觑,「他们死定了!」盯着正对戏台的头等座,满儿咕哝着转回后台戏房。

    「小桃玉,妳还忘记半年前咱们谈过关于要让我家老爷扮戏伶的话题吗?」

    想来想去祇有这个可能,那日里,肯定是有某个无聊是家伙躲在墙壁角偷听,所以某人才会想不开的去当戏子,可恨的是,说的人旱已忘得一乾二净了,偷听的人却一个字也没给她忘掉!

    「当然记得呀!」正与小日儿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桃玉漫不经心地回道。「而且记得很清楚。」自己的事她不一定记得牢,可他人的八卦她想忘也忘不了。

    一听,满儿不由得精神一振,「真的?」连忙一步跳到她身边去,顺便把女儿丢到小床上交给儿子去陪他玩。「来,快告诉我,那天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特别是我,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呃?从头到尾全部吗?」这就要稍微想一下了。「嗯……我看看,好象……啊!对了,一开先是……」

    待金砚竹这日的戏码《琵琶记》将近尾声时,满儿已经弄明白,为什么某人非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欣赏到他精湛的唱腔功力不可了。

    她有点感动……不,是好感动!

    难怪他会不惜丢尽脸面做这种坚持,难怪他一个大男人会不辞辛劳地把女儿带在边养着,难怪……

    真可恨,为什么她总要做到让她想唏哩哗啦地大哭一场的地步呢!

    「我说,小满……呃,不满儿姊,我记得妳过年后就该是二十一?」

    「没错。」

    「那金老板可不就比满儿姊小啰?看上去他顶多十八、九岁而已嘛!」

    当再次获得满堂喝采的金砚竹被众人簇拥着进戏房里来时,恰恰好听到满儿嚣张至极的狂笑声。

    「顶多十八、九岁?哇哈哈哈……老天,这话要是被听到,他肯定非气爆不可,居然愈老愈回去了,真是人悲惨了……哈哈哈……告……告诉妳,赶过完年,他……他老人家就已经是个年岁上三十的……一口匹龄老头于啦!」

    「我听到了。」

    笑声喀擦一声切断,满儿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转眸一瞧,冷冷的眼正冷冷地对着她,「啊!老……老头子……呢?不对,老爷,咳咳,您下戏啦……」她尴尬地打着哈哈。﹁我……我来帮您下妆如何?」

    「不必,我自个儿来。」冷冷的,老头子拒绝了。

    「哦!」满儿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一旁去和儿女相依为命。

    接下来,所有的角儿们都各自忙着下妆换衣服,没戏分的人就帮忙收拾,戏房里人挤人一团乱,唯有往常负责一切杂务的满儿闲闲无事干,因为金砚竹只许她伺候他一个人。

    现下他是大牌名角儿,谁敢不听他的?

    「爹爹,抱抱!」

    哎呀,小兵丁又叛变了!

    满儿抱着女儿揪着打从有了爹爹就不要娘娘的儿子,心里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吃味儿。

    「待爹下妆换过衣服后再抱。」

    呀哈!这更难得,老爷子居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对待他最「痛恨」的儿子,真是实属难能可卖也!

    想也是那日里挖墙角偷听的后遗症。

    再见往常一刻也静不住的儿子竟然乖乖站在一旁等候,满儿更是感慨万千。以往儿子收了叔叔伯伯阿姨们一文两文的买糖钱总会交到她手里,可这会儿他却全数孝敬给了他老爹爹。

    呜呜,害她少了一份外快!

    金砚竹总习惯先至屏风后更衣,再卸发套、头饰,最后下妆,这会儿,他已经即将下妆完毕了,突然,戏房外传来一阵喧扰声。

    「不让见金老板?娘儿们,妳可知道爷儿们是打从哪里来的么?」

    「对不起,各位,无论你们是谁,我们金老板一概不见。」这是钱如诗千篇一律强硬的回答。

    「说的这甚么话,我们是内城里来的,他敢说不见?」

    「内城?呃……」头一回,钱如诗有点畏缩了。「这个……各位大爷,真的很抱歉,我们金老板下戏后是从不见客的。」

    「喝!你们金老板可真大牌呀!要捧他还得瞧牠的脸色?好,妳去问问他,咱是内务府员外郎他见不见?若这还赚不够,当今皇上的皇弟二十爷,还有恒亲王的世子他见不见?」

    老天,是皇亲贵冑!

    下一刻,钱如请便慌慌张张地撞进戏房里来了。

    「金大哥,他们……他们……」

    冷冷的,「让他们进来。」金砚竹连眼皮也不撩一下,继续卸他的妆。

    有这么一句话,原已经够拥挤的戏房里又加进来好几个人,当先两个年轻人俱是一身貂皮马挂厚呢长袍,后头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袍瘦汉子,还有四个侍卫大汉,仅只一个挥挥手,好几个人便被他们赶了出去。

    「哪一个?」瘦汉子一进来即趾高气昂地吆喝着。「你们金老板是哪一个?居然这般……」可惜没有机会让他威风个够,轨被那两个年轻人比他更大声的惊呼给打断了。

    「十六嫂(婶儿)?!」

    两对错愕的视线共聚于同一处,只见满儿两眼紧张兮兮地瞄着金砚竹,双手则拚命甩手暗示他们赶快逃命,可惜他们没一个懂,兀自惊讶地打量她。

    「妳怎地会往这儿,十六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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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6 01:50 PM |只看该作者

    「不对,弘升,她已经不是十六嫂了。」不过三、四年过去,今年十九岁的允祎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爽朗的少年了。「忘了么?四哥不但早已将她自宗谱中除名,而且只等十六哥回来,四哥便要让十六哥与阿敏济完婚了。」

    「可是……」弘升犹豫着。「十六叔不也因为这事儿气得把庄亲王府烧了一大半么?」老实说,以个人观点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满儿。

    「那又如何?四哥决定的事儿,十六哥难不成敢抗旨?何况这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十六哥,」瞄着满儿的眼神更是轻蔑。「你可知道,她不仅仅是个平民而已,阿敏济还偷偷告诉我,这女人是她娘被贼人强暴之后所生的杂……」

    话还没说完,人影条闪,一声惨嚎,允祎已然飞跌到墙壁角落里碎然撞下好大一片墙灰,金砚竹则满身杀气地卓立在他跟前。瘦汉子与特卫们一惊,正待上前救驾,不料又听得弘升世子的惊叫。

    「十六叔?!」

    双胖煞气凛然,金砚竹居高临下地俯视允祎,「再说一次,」语声里更是透着说不尽的冷酷与残佞。「允祎,「请」你再说一次,好让我有「正当的理由」杀了你!」

    「不、不……十……十六哥……」允祎两颊撞得老高,外加满嘴西瓜泡沫汁,惊恐地拚命摇着双手往后瑟缩。「对……对不起,我……我错了,请你……请你饶了我吧!十六哥……」

    「饶了你?」金砚竹冷哼。「带满儿回京那一年,我便已慎重警告过你们了,你们尽可以嘲笑我,可若是胆敢说一句对满儿不利的言词,我绝饶不了你们,而你,刚刚……」

    「我还没说完!」允祎惊惧地失声大叫。「那不算,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呀!」

    神情更冷厉。「对我来讲,那已足够了!」

    一旁的弘升终于发现十六叔是真的想杀死二十叔,他不禁机伶一颤,「不要,十六叔,请您饶了二十叔吧!他……他还年轻不懂事,难免曾说错话,就这么一回,请您恕过他吧!」说着,赶紧往满儿那儿送过去求救的眼神。

    满儿叹了口气,把女儿交给张着大嘴直发征的小桃玉,悄然过去拉住金砚竹的手臂。

    「爷,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嘛!不要因为我而真的杀了他,否则你教我何以自处?这样一来,我就真的不好再待在你身边了呀!」

    金砚竹蹙眉瞄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后即回到梳妆怡前,满儿连忙挥手要弘升赶快带允祎离开;忙不迭的,弘升立刻指挥几个护卫扶腋着允祎先行,他随后也要逃之夭夭……

    「弘升。」

    甫一脚踏出门口的弘升浑身一震,胆战心惊地回过半脸。「十……十六叔?」

    「叫他们每一个都来看我的戏——内城里的每一个,一个都不许漏,哪一个敢不来,我饶不了他!」

    呜呜,怎么每次都把这种烂差使丢到他头上来?

    「是,十六叔。」弘升沮丧着脸离去了。

    瘦汉子迟疑半天,终究没敢就这么闷不吭声地悄然离开。「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就算他再鲁钝、再愚蠢,光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得出来跟前的金老板到底是哪位主子了。

    「你也想让我杀了你么?」

    瘦汉子抽了口气。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十六福晋。」

    「滚!」

    不过晃个眼,适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闲杂人」等全都溜得一乾二净,可戏房内却依然毫无半点声息,每个人都只呆呆的看着﹁金老板﹂把妆卸干净,然后抱起始终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日儿,两眼望向满儿。

    「回去了。」

    「是,老爷。」

    满儿自小桃玉手里抱回女儿,如同儿子一样乖巧的伴同金砚竹离去了。而戏房内却仍旧静默得彷佛内无半人。

    直至良久良久后,才有人哑着嗓子挤出声音来。

    「天天天……天哪!他他他……他是庄亲王爷!」

    「三庆园名旦角儿金砚竹便是堂堂庄亲王爷,每个人都得去看他唱戏,否则脑袋不保。」

    一句「传言」,惹来北京城里一片混乱,三庆园差点爆破,大家争先恐后的去听金砚竹唱戏,就怕没来得及看脑袋使得搬家。

    不过,听完了戏,他们也不能不承认,金砚竹唱得还真是好得没话说!

    两天后,金砚竹甫上戏,后台里来了个人,一个高高瘦瘦,满脸亲切和蔼的笑容,那身高贵气质却不容小觑的中年人。

    这一回,钱如诗的两眼可就睁得够大、够亮了。「请问您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高贵中年人倏地咧嘴一笑。「我排十三。」

    十三?什么十三?

    钱如诗正自满头雾水,戏房里的满儿便惊讶地迎上前来。

    「十三爷?」怎么看起来比皇帝还要老?是因为他蓄了胡须吗?

    高贵中年人——允祥笑咪咪地颔首。

    「十六弟妹,咱们没见过,如可认得准呢!」

    满儿耸耸肩,赶忙往里肃客,边暗自咕侬着,「这位不晓得是来损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她的声音够细,但允祥还是听见了,深深注视她一眼后才向小日儿瞧过眼去。

    「哟!这位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家伙肯定是十六弟的小阿哥弘普了,嘻嘻!跟十六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呃,还有那位,是梅儿小格格么?」

    「是梅儿。」满儿朝戏房里其它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默默地退离戏房,她这才转身跟允祥面与面对上。「十三爷,我猜您今儿个不是来听戏,也不是来看爷,而是来找我的吧?」

    允祥仍是笑咪咪的。「哦!十六弟妹为何这么说?」

    过去抱起梅儿坐下,「我也在内城里待过,有些事就算我不想知道,还是曾有人告诉我,譬如皇上与十三爷的关系……」满儿抬眸直视允祥。「请问十三爷,您是来劝我离开爷,还是来杀我呢?」

    闻言,允祥不禁哈哈大笑。「十六弟妹,我要说,妳知道的不够顶真。」

    「怎么个不顶真法?」

    允祥停下笑声,低头,瞧见小日儿正在拉扯挂在他腰带上的玉佩,「你喜欢么?」小日儿拚命点头,他毫不犹豫地解下来递给小日儿。「那就送你,当是十三伯的见面礼儿吧!」

    「十三伯?」小日儿似乎有点困惑。

    「嗯!真乖。」允祥也抱起小日儿坐到一旁去,依旧那般亲切随和地对满儿笑着。「十六弟妹,我今儿个来祇有一个目的。」

    「十三爷请说。」

    「我想知道十六弟究竟为什么会跑来唱戏?而且还逼着大家一定要来看他唱戏?」允祥叹了口气。「妳可知道,现在内城里已乱成了一片,来了怕四哥生气,不来怕十六弟生气,那些王公贝勒爷儿们还真是左右为难呢!」

    一听,满儿不禁浮起满面尴尬。「呃,这个嘛……老实说,应该要怪我吧?唔……不对,这也不能完全怪我……」

    「十六弟妹可以说与我听么?」

    踌躇了下,「好吧!其冒我也为这事头大得很呢!」满儿毅然道。「这,该从去年爷到西宁时说起吧……」

    要说的话虽然不算多,但中间她还得停下来替女儿换换尿布,再停下来喂喂两个小家伙吃东西,这样说说停停的倒也花去了不少时间。

    「……总之,那时候我真的只是开开玩笑的随便说说而已,谁想到他会躲在那儿偷听,还当真,现在我想翻词,他就抢先翻脸,我说够了,他就说还差得远,一句话不对,他就摆脸色,那我也只好任由他去啰!

    「原来如此……」允祥喃喃道。「这样一说,真要怪十六弟妹妳么,也不能完全怪妳,要怪祇能怪所有的事情好巧不巧地凑在一块儿造成了这种结果。不过……真没想到十六弟对妳这般痴呢!」

    双颊微郝,「我自己也没想到。」满儿坦承。

    允祥略一沉吟。「十六弟妹。」

    「十三爷?」

    「待会儿能让我跟十六弟单独谈谈么?」

    ★★★

    回到戏房里,瞧见里头祇有一位笑吟吟的允祥在,金砚竹居然丝毫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甚至是无动于衷的,彷佛原本就该是这种状况。

    「十六弟,页不错呀!」

    「假么三道!」金砚竹冷哼着到屏风后更衣。「你也没到前头去听戏,说什么不错!」

    「十六弟,这你就说差了,二十几个兄弟里,原就是你在这方面最行,你能唱出什么样的戏,十三哥我也早就清楚了,记得皇考还誓要你编过曲儿呢!至于这会儿我说的不错是……」允祥戏谑地对自屏风后出现的金砚竹挤挤眼。「你的旦角儿扮相还真是不错呀!」

    冰冷地横他一眼,金砚竹漠然坐到梳妆怡前摘下发套。

    「你今儿个究竟是来干啥的?嘲笑我的扮相?」

    笑容敛丢。「你不能退一步么?」金砚竹开门见山的问,允祥便也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真正来意。
    金砚竹冷笑。「哪一步?」

    「阿敏济,她比较适宜作你的福晋;至于满儿弟妹,祇要你疼她,侧福晋对她来讲应该也是一样的。」

    金砚竹冷眼斜腕过去。「十三哥,你也瞧不起满儿么?」

    「不,我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不过……」允祥迟疑了下。「你也应该了解皇上的脾气,他是个锚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人,他容不下有人能够威胁过他而又安然无事,更无法容忍有人不服从他,倘若不是他曾应允过你绝不动弟妹,他早就……」顿了顿。「总之,你祇要让他这一步,他就不会再找弟妹的麻烦了,这不顶好?」

    漠然地,金砚竹兀自对镜卸妆。「皇上革了我的王爵,除了我的宗籍么?」

    「当然没有!」允祥大不以为然地脱口道,似乎觉得他会这么问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你该知道,对年羹尧、对隆科多舅舅,他的信任是有限度的,在朝廷之上,他真正信赖的人祇有我,而在无人知晓的背后,也唯有你足以今他付出绝对的信任,并依赖你来替他解决一些不宜搬上怡面的事。十七弟可以帮我的忙,但你这边却无人可替代,他怎可能夺你的爵、除你的籍呢?」

    「他迟早要那么做的。」金砚竹更是冷淡。「既然皇上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满儿,那么,我明儿个就要带满儿到江南去,他要是愿意,可以把弘昼或弘适交给我,至多七年,他身边就有另一个我可以伴驾了。」

    「另一个你?」允祥苦笑。「这世上哪还有另一个你呀!」

    「皇上是皇考选择的皇帝,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也绝不会背叛他,这原就是皇考与五王叔对我的要求,但……」金砚竹侧过脸来,坚决的眼神不容置蒙地对上允祥。「唯有满儿,我半步也不会让!」

    见他如此绝然,允祥不由得沉默了,好半晌后他才说:「好吧!总之你千万不能走,我再去跟四哥谈谈。还有,可以停止了吧?堂堂庄亲王在戏园于里唱戏,这……太难看了!」

    「不。」

    允祥叹气。「又是为了弟妹么?那我只好快点儿了!」

    这一夜,四合院后罩房里,满儿哄睡了儿子与女儿,回到另一间卧室,见金砚竹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雪花飘然。

    「允禄。」她倚至他身边,他抬臂揽住她。

    「嗯?」

    「今儿十三爷是来干嘛的?」

    「要我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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