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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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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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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 07:03 PM |只看该作者
万里的蛊没有解!

    他依然是昏迷不醒,而且气息越来越弱。离午夜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像要走到生命尽头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可小夏相信阮瞻!

    他说他有办法,他说他不会让万里死,对此她就没有什麼好担心的了。因為他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说出的,一定会办的到!所以,当阮瞻要求她到二楼待一会儿,以免她吵到他為万里强行解蛊时,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是阮瞻抱回来的,而且还是不能动,所以依然要阮瞻抱著她放到二楼的祭台上。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她还是很高兴能多窝在他怀裡几秒鐘。

    看阮瞻忙碌地在她身边佈阵掛符,她忽然想起血木剑的所在。

    「那边有个暗格。」她的胳膊还是能稍微动弹,於是费力的指了一下,并告诉阮瞻要如何打开,「我拿著血木剑,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快救万里要紧。」

    阮瞻只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把血木剑取出放在小夏能活动的那隻手裡,可佈阵掛符的行动还是没停止。小夏觉得他太小心了,不以為这时候会有什麼东西来袭击。她想催促两句,但见阮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忍下了话,没有多事。

    阮瞻做完这一切,站在那裡看了小夏一会儿。他的神情虽然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什麼分别,可心裡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寂寞。

    终究,她不会是他的。这样也好!

    他很认真地看她,想把她深刻地埋藏在心底。然后不等疑惑的小夏要问什麼,就毅然上楼去了。

    楼上,万里躺在床上,脸上的黑气已经十分深重,并在印堂处开始聚集了。阮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气息,知道他接下来所要做的,是他必须做的。

    他咬破中指,在万里的眉心划了一道符,然后用所有的力量让他神志清醒。他不吝嗇自己的灵力和法力,只几分鐘时间,汗水就溼透了他的衣衫。不过,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因為彷彿永远不会醒来的万里悠悠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阮瞻结了一个小结界,防止他的话被楼下的小夏听到。

    「你说不了话,我知道,但是我要你清醒,因為我有话要说。」阮瞻站到万里床边,「不要用那种询问的眼神看我,相信我,你没有死,不过快了,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可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哪怕阎王爷亲自来提你这混蛋,我也不许,因為我一向说到做到。」

    他拿出一柄小刀,「我以前学过一种术,叫『嫁接术』,这不是种花种草,但原理有点相通,就是把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这蛊,我解不了,因為这件事太复杂,时间太短,我没办法做到。可你的命只到今晚的午夜,所以我要用这种术把你身上的蛊引到我的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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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 07:0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章 逢三之难

万里即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却在喉咙间挤出了一声闷喊,而且用力眨眼睛,意思是坚决拒绝阮瞻这麼做。因為那蛊也许是解不了的,阮瞻这样做,无异於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他怎麼能够如此自私!

    「可惜我是自私的。」阮瞻好像听明白了万里的心裡话,「我是个骄傲的人,不能忍受许下的诺言不能实现,这严重伤害我的自尊。為了我自己心裡好过一点,我就顾不得你的感受了。」他边说边搬过万里的脚,在那死蛊没入的地方划了重重的一刀。

    万里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过感觉还是有的,疼得额头冒汗。

    「忍著点,别像个娇气包!」阮瞻假意嘲笑了万里一句。

    这蛊很厉害,不割深一点不行,而且他也没时间给万里想办法麻醉。但就算如此,这伤口中也只是渗出了一点血,并没有正常情况下该有的血流如柱的情景。这让阮瞻不由得想起了黄博恆的尸体。

    谁在背后真正操纵著一切?杨幕友吗?好像只有他有嫌疑,但阮瞻却从对方的施法手段上感觉不是!

    假如这个秘密中另有一个人,那麼这个人太厉害了!他不仅能随意用蛊术控制动物、植物,会下死蛊和鬼蛊,还利用黄博恆製造了圈套!

    就一般情况而言,黄博恆已经很厉害了,可惜和他对阵的是阮瞻,还因為他临战时生出的怯意,所以才会显得那麼不堪一击。

    而他们在野店受袭时,阮瞻的感觉可完全不是这样。虽然他还是化解了那次的攻击,但却觉得对方是在试探,给他一种游刃有餘、未尽全力的感觉。

    黄博恆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看样子并不是為了保护谁,也是不受谁指使,而是真真正正的认為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的。这样看来,他一定是被当枪使了,问题是用枪的人是谁?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一直暗中帮助黄博恆而在最后又背弃他?

    这让他想起了一种日本的傀儡控制术,手法高超的控制者会让傀儡替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并承担全部的伤害。他觉得对方对黄博恆正是用的这种手法,只不过这个真正的幕后人,显然把这种控制术修炼得更加精緻。

    假设他的猜测没错。黄博恆就是那幕后人的傀儡,那麼他不是其它材料製成的假傀儡,而是以人类尸体為原料,并且有一颗不知用什麼妖法製成的『心臟』!

    那人不仅让黄博恆『活著』,还让他坚信自己就是一个有思维、有行动力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只是受控制的傀儡。这是多麼高超的技艺!

    他不觉得这回又是有日本人搅和进来了,因為日本的术法大多感觉生硬。可这人的手法相当繁杂,甚至是华丽的。而且他心机深沉,不像杨幕友一样,虽然谨慎但却狂妄。这让他觉得这个幕后人没有缺点,让他无从下手。

    可那个人躲在黄博恆背后要达到什麼目的?这一切和他们有什麼关係?

    他给了黄博恆奢华的生活,他自己是过得更奢华还是对这些财富不屑一顾?难道是张群?不,不可能,据他的判断,张群已经被杨幕友附体。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渐渐明晰,可这一番峰迴路转,又把各种线索缠成了一团乱麻,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唯一解谜的钥匙是那个怪人阿乌。不过,她也许是整件事情的知情人,但却是指望不上的线索,因為从黄博恆的话中可以料想到她会基於恐惧,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剥开这事件的层层迷雾,然后才能得到解答。

    阮瞻心裡纷乱的想著,可是手下却没有停止。他先是在自己手心同样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然后以自己的血和万里那点微少的血混合在一起,再脱掉万里的全部衣服。只剩下内衣,以手指蘸著那混合的血,从万里的脚底一直画著一种奇怪的符咒到他的头顶。

    做完这一切準备工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万里的脚,让他脚上的伤口和他手上的伤口贴在一起。

    「别试图抵抗,那会使你我更危险!」阮瞻不理万里的胸中发出的几声闷哼,「如果我们都死了,就没人再陪小夏了。」

    万里急得热汗淋漓,明白根本无法阻止阮瞻要做的事。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槓不过他,因為阮瞻虽然外表淡漠,但对自己认定的事,比任何人都要更不顾一切!

    他眼见著阮瞻盘膝坐下,左手还是与自己的伤脚相握,双目微闭,嘴唇轻动,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指著自己的眉心,静止了一会儿后开始做向后拉的动作。

    虽然没有什麼实质性的东西,却见阮瞻拉得很用力,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条丝一样的东西在被向外抽离。或者,应该说是潜伏在他身体裡的一条蛇。但那『蛇』蠕动不止,不肯被拉出他的身体,反而向身体更深处躲藏,和阮瞻僵持著。

    在这种情况下,万里备受煎熬。不过,儘管他不想阮瞻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但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两个人都要受害!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努力用意念把身体内的那条蛇往阮瞻的方向挤,同时感觉到阮瞻也加大了力量。

    此时,如果他能灵魂出窍,就会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有一条黑线从头顶向脚底移动,而且由於双方的拉锯力,这黑线拱得所到之处的皮肤起伏不止,怪异之极!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身体内那条已经渗入血肉的『蛇』生生被拔了出来,让他疼得不禁大叫一声。

    叫过之后,他才发现,他能发出声音了!

    「这两天不能说话。快憋死你这话嘮了吧!」阮瞻苍白著脸,可是神色十分欣慰。

    他有感觉,万里身体裡的蛊全部被嫁接到了他的身上。终於,他还是可以保住朋友的命,终於他还是可以完成小夏的愿望。她不希望万里有事,他就还给她一个完整健康的万里

万里动了一下,发觉身体有些发僵。他知道那是因為那霸道的蛊给他的身体造成的暂时影响,所以慢慢自我调整了一会儿,才能坐起来。

    阮瞻见他恢復得不错。心裡一鬆,『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别硬撑了。」万里见阮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连忙拉住他,「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待会再研究你这麼做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

    「先穿好你的衣服。」阮瞻勉强坐在床边,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怕人家以為我们——那个吗?如果我们真那样。我比你高大,肯定是攻君。你是受君!」万里开玩笑,但脸色却是凝重的。他习惯这样,越是到為难的,危险的时候,他越想说笑。那让他放鬆,而只有精神放鬆才能想出好办法。

    「早知道你一恢復,话就那麼多,让你去死好了。」

    「我是打算去死的,谁让你这傢伙多事!你——没事吧?」

    「嫁接过的蛊当然会更厉害一点。」阮瞻也不瞒万里。「不过我有办法暂时压制一阵,这样就為我们争取了时间。」

    「时间?有多久?」

    「我不知道。」

    「就是说你随时会掛!」万里穿上衣服,「甚至还不如我,我至少知道我有多少时间。」

    「也可能不会掛。」

    「我从来都是争取最好的结果,却做最坏的打算。」万里难得的皱皱眉,「我早就知道你这混蛋早晚有一天要陷害我,如果你这次為我而死,我这一辈子也好过不了。可是你这样做是十分不明智的。我并没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并不是决定性的力量。可你死了,意味著我和小夏也逃不过敌人的魔爪。你一心要我活,却可能最终葬送了咱们三个。你平时最冷静理智,怎麼这次那麼糊涂。这笔帐也算不过来。」

    「世界上从来没有理智的人,理智只是相对於与自己关切不深的东西。」阮瞻平静的说,「如果你死了,我最后战胜对方又如何?我要你平安的来,也平安的回去!」

    「你说这话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多年的朋友了分什麼彼此?」

    「你没有明白。」阮瞻说,「现在敌暗我明,整个事情又如一团乱麻一样。如果你死了,我的情绪会受影响,而小夏会怎麼样伤心,你想过吗?到时候我们大家乱做一团,就更没有取胜的机会。」

    「我看不出你死了,我们有什麼胜算?」

    「我不一定会死。就算我死了好了,可我相信我活著时不是平凡的人,死了也可以有能力保住你们,不会像常人一样,人死灯灭,没有了作為。所以,我生与死,对整件事情影响不大。」

    「你是不是想过,如果你死了,可能会对解决事情还有帮助啊?」万里怀疑的瞪著阮瞻,「我不知道我昏迷这两天发生了什麼,敌人有那麼强吗?」

    「闭嘴吧。我是脓包吗?」阮瞻傲慢的扬扬眉,「不管他多强,我不会做自裁这种没出息的事!我只是说,万一我掛了,对你和小夏是没有影响的,我一样可以保护你们。」

    「没有影响吗?」万里反问,「你当小夏不会伤心吗?」

    阮瞻听到小夏的名字,心裡涌出一丝不捨,但他随即强行压下这种情绪。在这件事中他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软弱的资格,他能选的只是由他来面对死亡,这样是最好的资源配置,因為他即使死,也会是对付敌人最强的一环,这点自信他还有!

    「如果这次非死人不可,那就让她伤心一次吧。」阮瞻平静的看著万里,「你相信我父亲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

    「他说你会因為好奇而遭难,但又说你会长寿。你看,全应验了。你先是闯了祸,然后会有解救的办法,最后会活得好长。」

    「什麼意思?」万里有点疑虑,总觉得阮瞻象留遗言一样。

    「我也相信我父亲说的话,他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过。他说我会有『逢三之难』。」阮瞻见万里一脸迷惑,继续解释,「你知道,我是三月初三的生日。『逢三之难』是指我三十三岁的生日前,会有一场大难他说我十之八九是躲不过的,除非——」

    「除非什麼?」万里急问。他极度相信阮瞻的父亲,如果他老人家那麼说,阮瞻可能真的有大麻烦!

    「没什麼,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阮瞻站起来,「我去看看小夏怎麼样,然后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要怎麼办?」

    万里张了张嘴,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目送阮瞻走下楼去,虽然明知他们还处於危险之中,但他心裡却完全被这个『逢三之难』惊呆了。

    他明白阮瞻的意思,他是说:既然他活不长久,至少要有一个人守护在小夏身边,不要让她為失去两个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而伤心。

    他和阮瞻同岁,三十三岁的生日,不就是明年吗?阮瞻的父亲在他高中时就去世了,这个秘密他一个人竟然保守了那麼多年!原来他心裡压著那麼大的一座山!原来头顶上一直悬著死亡之剑的是阮瞻!他还号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多麼不称职啊!

    怪不得他从来不与人接近,怪不得他不接受小夏,原来他是不想与人发生感情纠葛!不想当他逃不过那一劫的时候,会让留在这个人世的人痛苦!

    而今天他之所以说出来,是要让他有个心理準备吧!是想让他好好的对待小夏,而他可以為他们的幸福做最的的牺牲。

    「用得著那麼伟大嘛!」他喃喃低语,语气虽然轻鬆,神态却严肃不已。

    这一刻,他心裡明白,阮瞻不仅是為小夏融化内心而已,他是爱著她的!只是他什麼都放在心裡,从不说出来!

    而在他想来,就像阮瞻拚命要保住他的性命一样,他也要帮他,不然这世界上的人还要朋友干什麼!

    要帮他!一定要帮他!

    不过,眼下的危机是应该首先解决的,阮瞻的『逢三之难』毕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还有时间,目前的问题才紧迫。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幕后人是谁,因為他在昏迷前好像见过那幕后人的脸。

    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想不起来了。一用力想就头疼欲裂,好像有个打蛋器在脑袋裡搅,难道是那个死蛊给他的思维造成的负面影响?

    他抱著头苦思冥想,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已是午夜,万里终於活了下来,而小夏却正处於又一场幻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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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幻觉中的往事[/b

当小夏浑身发僵,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年轻女人的背影时,她就知道她又回到那个幻觉之中了。她不明白是什麼让她反覆进入这个幻境的,是那个女人要她说什麼吗?

    印象中她的名字叫做阿百。

    此时阿百正坐在一张竹床上,只是昏暗的光影,就在这片昏黄中,小夏与她心灵相通一样,深刻感受到她的心境--幸福、憧憬,却还带著一点悲伤和辛酸。

    為什麼会有那麼复杂的情绪呢?小夏不能明白。眼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主动吃了阿百「恋药」的阿南。

    「在绣嫁衣?」阿南问,温柔的神色出现在他那张不年轻但英俊的脸上。

    「是啊。」阿百抬起头来,微笑著回答。

    这是小夏经歷的三次幻觉中,第一次以正面清楚地看到阿百的脸。这一眼,彻底颠覆了小夏以往的观念。她曾经以為,这世界上没有绝代佳人,就算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影视明星也不过是化妆师和造型师,外加灯光和角度共同创造出来的。可是在见到阿百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美人。

    任何形容美女的话放在她身上都显得庸俗,她一双眼睛如同秋水含烟一样,衬得整张脸纯洁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温柔而甜美,没有经过修饰就已经美得让身為女人的小夏也喜爱起来。

    「绣得怎麼样了?」阿南坐在阿百的身边,扯出那件衣服的一角看了看。

    「还没好。其实我们又不是世俗中的夫妻,只要你真心爱我,也就够了。只是--我很想真正作一次新娘,穿一次嫁衣。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阿南打断她,「我知道我只是你的鬼夫,见不了光,可是我也想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娶妳,除非妳嫌弃我。」

    「不不,我是怕你--」阿百急急地解释,「你知道,我是女巫,本来不能和世俗中的男子婚配,如果硬要嫁人,只能以『药鬼』為夫的。」

    「所以,妳只是没得选,才会选我是吗?」

    「不是的,我本来下定决心不嫁人,以免『药鬼』害人。可是你出现了啊,我是真心爱你的,只是--」

    「只是什麼,你总是说一半话。」

    「只是--我不能生小孩。你该知道的,我的能力是天授,所以没办法生小孩。」

    「还有什麼?」阿南见阿百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又放柔声音,「我毕竟是鬼,虽然妳施法让我有了形体,可我也是不能有后代的。这样不是很好吗?再说,妳最近不是看到两个有天授能力的小孩吗?你收他们為徒,不是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吗?就像你师父对妳一样。」

    「是啊。」一说起收徒的事,阿百的脸上露出兴奋的样子,「有天授能力的人不好找,没想到让我一次遇到两个。那个小姑娘的能力还不能确定,可那个男孩却绝对有天授的强大力量,就是不知道他爹娘捨不捨得他。」

    「他家一向被族人排斥,现在他家的独子被鼎鼎大名的巫看中,应该会巴不得的。可是我们不要说这个,我想说正式娶妳的事情。」

    阿百微笑了起来,但小夏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夹杂著幸福和悲伤的感情,不明白一个要做新娘的人怎麼会有那种心情,不是应该充满了甜蜜吗?

    「我把你的名字绣在了花样下面。」她像现宝一样拿出那件美丽的嫁衣,指指胸口的部位,那上面绣了一朵美丽的山茶花。

    小夏不知道绣花也可以分為两层的,估计要绝顶高超的技艺才能办到,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嫁衣很眼熟,仔细一看,恍然认出是自己身上这一件。

    「绣花的时候我还用了一点巫术。」阿百继续说,「这样无论过多少年,这套嫁衣还会像新的一样,除非我心死,这正好配你那句话啊。」

    「我会一直陪著妳,生死不渝!」阿南信誓旦旦地重复。

    原来那件嫁衣在製作过程中使用了神秘的巫术,怪不得这麼久了还像新的一样,怪不得她穿上后会產生幻觉!阿百是要告诉穿这件嫁衣的后人什麼事?

    嫁衣还是新的,就证明阿百没有心死,她又是在期待什麼?

    而且,黄博恆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穿这件衣服和他举行婚礼?

    「小夏!」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把这幻境和小夏的思虑一下子搅散了,让小夏猛然回到现实来。

    抬头一看,是阮瞻关切的脸。

    「我能动了?」她虽然不在幻觉之中了,但阿百传递给她的那份悲伤和辛酸还在。

    「妳不能动只是因為魂魄刚刚归体,一时不适应造成的。」阮瞻微笑著拉起她。

    小夏藉机握住他的手,却觉得他的胳膊瞬间绷紧了。低头一看,见他的手掌怵目惊心地横著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惊得她立即放开。

    「皮外伤,解蛊时弄的。」阮瞻掩饰了一下,试图把手缩回来,却被小夏拉住了伤手的手腕。

    「这要包扎一下才行啊!」小夏心疼得胃都搅了起来。用食指轻轻抚摸那伤口的边缘,嘴巴对著伤口吹凉气,「一定很疼的,是不是?」

    看著小夏低垂著的头几乎埋在他的胸前,看她那麼关切他的伤,阮瞻彷彿听到自己费尽心力重新冰封偽装的心再一次溶化的声音。从没有人这麼关心过他,从没有人為他的痛苦这麼感同身受过,从没有人这麼心疼过他,他好像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一点温柔也没有享受过,几次不成功的感情经歷也是如此。只有小夏会这麼对待他,把他当作一个也会受伤的人来疼,这让他怎麼放得下她?

    即使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真的死了,或者,他的『逢三之难』过不去,他也不能让他的魂魄离开。他要永远守护著她,直到有另一个男人可以替代他。

    他伸手碰碰她的头髮,看她迷惑地抬头看他,连忙说:「妳该去看看那个无良的心理医生,他脚上的割伤至少要过好几天才能走路。」

「医生?什麼医--」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阮瞻说的是什麼意思,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又开心的笑容,「万里好了吗?你医好万里了吗?太好了!」

    她忘形的跳了起来,搂住阮瞻的脖子,就这麼吊在他身上,轻啄了他的脸一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办到的,你说过不会让他死,就不会有事的!」

    万里的危在旦夕一直是压在她心裡的一块大石,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真正体会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希望这折磨能快点过去,但另一方面却又希望时间停顿,好给万里生的机会。现在,这一切矛盾终於因為阮瞻的努力而结束了,这让她觉得整个天空都亮了,虽然时间才刚到午夜。

    「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不过你手上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我们带来的医药包也在楼上哪!快快快!」

    小夏催促著,而当他们一上楼,就看见万里抱著头坐在那儿,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又哪裡不舒服?」小夏问,脸都白了,怕又有什麼意外。

    万里抬起头,微笑的伸开手,「抱抱先吧,毕竟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不想传递给小夏不良信息,所以又恢復到他平常插科打浑的样子。

    「你确定没事?」小夏不放心。

    「我确定。我不过是回忆点事情,可是想不起来了,有点头疼。」万里说著看了阮瞻一眼。

    「那个蛊很霸道,它控制了你身体的一切活动,暂时有记忆障碍是正常的,没关係,会慢慢恢復。」

    万里没说话,在他心裡,他知道那个失去的记忆是极其重要的,不能等慢慢恢復,可他又实在想不起来。或者有什麼相关的东西刺激一下会想起来,可什麼东西可以刺激他这部分封闭的记忆呢?

    「如果你要想起的事是和我们所经歷的这件事有关,那麼我们可以讨论一下细节,这样或许可能刺激你的记忆,你这样苦想是没有用的。」阮瞻见万里虽然笑著,可眉头却锁得紧紧的,提议道。

    「好主意!」万里站了起来,但从脚底传来的刺痛却又让他坐下了。

    「你还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吧!」小夏说著,拿出枕头下的医药包。

    她先忙著整理好两个人的伤口,然后三个人在阮瞻佈好的结界裡讨论整件事情--各自了解到的微小细节,对每一件事情的怀疑,还有自己的想法,包括小夏突然出现的三次幻觉。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小夏站起来,「你们转过头去,我要换衣服。」

    「為什麼换?妳穿这个挺美哪!」万里拉住她,「还满秀气的,看起来不那麼野蛮了。」

    「你不明白。」小夏白了万里一眼,「刚才我不是讲了吗?幻觉裡的阿百说,她把那个叫阿南的男人的名字绣在了胸口部位,我要拆开上面绣的这朵山茶花看一看。」

    「不是叫阿南吗?还看个什麼劲儿?」万里问。

    「我是要看全名。」小夏说,「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是整个事情的关键,那个怪女人阿乌只是个见证者,这个阿南说不定是当事人。还有,我要确定,这件嫁衣是不是阿百绣的那一件,万一是我看错了呢?」

    「说的有理,转过头去。」阮瞻简短地说,然后和万里转过身去,让小夏换好衣服,再等她慢慢拆掉衣襟上那朵美丽的花。

    「你们看。」小夏举著那件衣服。

    在烛光下,在那嫁衣的胸前,隐藏在花下方的是三个字,汉字--司马南。

    原来那个男人的全名叫司马南,而且这也证实了小夏穿的这件嫁衣确实是当年阿百的那一件,但这些和他们所遭遇到的事情,与这个山林中的秘密有什麼关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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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传说

所有的信息匯总后,三个人研究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他们以為,这起事件的阴谋味并不重,不过却有相当强烈的矛盾感觉,总让人觉得那个幕后人彷彿希望能被人发现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有强烈的倾诉感;但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接近真相,他又想把知情人也埋藏在这裡,永世不得翻身。

    以前他们曾经一直想找到丛林怪人阿乌,不过现在看来此路不通,因為从黄博恆的话中,他们知道阿乌是极其难找的,而且即使找到,她由於某种原因也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好像是她当年做了什事情而遭受到了残酷的惩罚。

    对於阮瞻而言,他当初拼命找阿乌,是為了要解万里的蛊,而如今万里除了两天水米没黏牙,可能会饿死外,已经没有太大的危险。

    至於他自己的命,他虽然也很在乎,但他不想再走弯路了,所以决定按部就班地调查这件事,然后做一个彻底的解决。

    他曾经不想因為这件事打扰到平静生活的村民们,不过这件事现在越来越复杂,似乎牵扯到多年前的事情,这样就不得不向当地人来打听了。这裡是偏远的山村,没有什麼文字资料来记录,如果不靠询问,就什麼也不会知道。

    “好,我们把各种线索整理一下。”万里一副结案陈词的模样,“小夏在她的案子中发现了奇怪的现象,死去的当事人身边都有能活动的植物,即使尸体被火化后埋进了坟墓,那些奇怪的种子还会生长出来。”

    “我在援手事务所的大楼裡也看见过那隻黑猫。”小夏补充。

    “这隻黑猫是串场的。好像是节目主持人。”万里点头,“另外你那个倒楣的二老闆关正可能因為发现了什麼而被杀,临死时还虐杀了一隻猫,留下了那蔓村的线索。而阿瞻通过出卖色相发现,黄博恆和杨幕友也和那蔓有关联,所以我们这才来到了这裡。”

    “还有,黄博恆在城市就对小夏表现了深厚的兴趣。”阮瞻说到这裡停顿了一下,心裡有些不舒服,“而我们一到这裡就受到了狙击,你因為冒充过小夏的男朋友而被下了死蛊。小夏则被逼婚,对手恰巧是个能控制动物和植物的人。”

    “我要纠正你一下。”万里接过话来,“你说了,黄博恆不是个真正的人,而是个尸体做的傀儡,那麼他应该没有自己的爱与憎。他所表现和反应的,都是操纵者的情绪,所以说对小夏感兴趣的不是黄博恆那个木乃伊,而是那个幕后人。小夏,你有什麼仰慕者或者暗恋者吗?”

    “我怎麼知道?”小夏涨红了脸。

    阮瞻知道万里是故意轻鬆气氛的。

    万里的个性瀟洒,越是面对危险,越是谈笑风生,但他怕骨子裡很害羞的小夏尷尬,连忙把话题导回。“这个问题也有一种解释—黄博恆,或者说那个幕后人下了比死蛊更可怕的鬼蛊在那个多年前死去的新娘身上,而小夏和那个新娘长的一模一样。假设这不是对方製造的幻象的话,那麼小夏被选中,很可能是因為相貌的原因。”

    “这麼说是因為相貌而產生的遗情或遗恨心理。”不过说起那个变成簑衣鬼的新娘满可怜的,你把她怎麼样了?”万里问。

    “寄放在残裂幡裡。成為鬼蛊后除非对方自愿解除,就只有灰飞烟灭一途。既然黄博恆只是傀儡,那麼要那个幕后人解除鬼蛊,她才能获得自由,现在不如先等在幡裡,免得被控制又去害人!”

    “这件事和当年的新郎有关吗?”小夏问。

    “至少有重大嫌疑。”阮瞻说,“无论出於爱还是恨。他有动机,而且他神秘失踪,村民又不愿谈起他的事。”

    “或者说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警察破案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太多线索,就要对唯一的线索进行侦查。”万里突然笑了一下,“还有一条最重要的证据——阿瞻去挖过人家的坟地了,那裡的特殊植物长得非常好,充分证明城市和山林都发生过因虐待老人而暴死的事件,而且杀人手法相同。所以,我们绝对能从这裡找到一切的答案。现在的问题是:神秘的新郎、美女阿百和她的男人司马男、杨幕友、丛林怪人阿乌之间有什麼联繫呢?看来要从知情的村民身上打听情况。”

    “他们好像很排斥这件事,怎麼会轻易说出来?”小夏提出现实的问题。

    “这个吗?就要靠我这个优秀的心理医生啦!”不理会阮瞻若有若无的冷哼,万里充分发挥做心理医生的特长,“阿瞻说过,一问起当年那新郎一家的事,村裡人都支支吾吾的,一副害怕的样子,而且这个八角楼和丛林怪人阿乌好像也是个禁忌一样;而小夏你说过,你在幻觉中反覆见到阿百美女出现在这裡,并且声称是个有名的女巫,这样就好办了。这证明村民非常迷信而且敬畏巫蛊之术,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就行了。”

    “你是说告诉他们一点其中的细节吗?”小夏说著看了阮瞻一眼。

    “放心,对於迷信且心怀敬畏的人来说,你让他说出真相,他都不一定肯,所以不会洩露阿瞻的事啦。反正你确实中有幻觉的,到时候以美女阿百的语气来劝服他们吧。”

    对万里的这个观点,阮瞻和小夏都认同了。

    三个人又谈论了一阵,天色快亮的时候,小夏终於坚持不住,歪倒在阮瞻身上睡著了。

    “你看,我说她比较喜欢你吧。你还不信。”万里小小声地说,“我们三个并排坐著,她怎麼不倚著我睡?”

    “你吃什麼乾醋?她这两天為了你累坏了,还受了那麼大的惊吓,睡著了还有什麼选择的。”

    “下意识的选择更能反应内心的愿望,她心底下就觉得你能给她安全。不过你别得意,咱们这又是君子之争,最后谁赢还不一定哪!”

“我不会和你争的。”阮瞻望著怀裡睡得正香的小夏的脸,“你忘了我活不过一年了,所以我怎麼会招惹她。”

    “还不一定哪!”万里心裡一沉。但表面上还信心满满的样子,“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总觉得一切有希望,你却总觉得一切都是定局。”

    阮瞻没说话,他不想反驳万里,因為他知道万里也是不确定的。逢三之难是他父亲说的。那是个从来没预言错过一回的人,在他眼裡也是个深不可测、道法高深的人,连他的死也是那麼离奇。他说的话,怎麼可能出现紕漏?!

    “伯父说除非什麼情况,你才能渡过这一劫?”万里问。

    “除非出现奇蹟,你相信有奇蹟吗?”

    “我不相信,可是小夏相信。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不相信奇蹟的人是不会拥有奇蹟的。”

    下面的话万里没说,他虽然不相信奇蹟,但相信小夏出现在阮瞻的生命裡可能就是冥冥中的天意。表面看来,小夏打扰了阮瞻平静的生活。闯了无数的祸来拖累阮瞻。可最后的结局又是什麼呢?说不定是她把他从黑间中拯救出来。

    前面麻烦一点,后面就能娶个可爱的老婆,怎麼想都是划算的。只不过有他这个情敌,阮瞻不是十拿九稳罢了。

    “不要告诉她。”阮瞻突然说。

    万里点点头,明白他指的是生命中的威胁,不管是一年后还是现在的蛊毒威胁,阮瞻都不想让小夏知道。

    这一觉,小夏睡得相当安稳。她太累了,又是在心上人的怀抱裡,当然睡得很香。但她不知道,阮瞻早就把她抱到床上去了,现在是被子在簇拥著她,外面还罩著保护结界。

    因為才一大清早,就有人光顾了这个偏僻的八角楼,让这两个男人立即生出警惕之心,但等他们下到一楼去,却见闯入者居然是村长三个人当场面面相覷,都是非常惊讶。村长甚至是惊恐的,因為他没想到这八角楼竟然有人,而阮瞻和万里则是因為没想到来者竟然是村长。这个八角楼之所以多年没人居住却非常整洁,一定是有人定期来打扫,他们曾经判断这个人是阿乌,没想到却另有其人。

    “你们怎麼在这儿”村长回过神来,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那天晚上不舒服,就连夜到山下的医院看了一下,可是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所以我只好又回到山上。不过这个人——”万里

    一指阮瞻,撒了个小谎,“不许我再去打扰村寨,我们这才住到这裡,反正这竹楼又是没人住的,希望没有冒犯您。”

    他的模样本来就长得和蔼正派,又很会说话,一下子消了村长的气,虽然还是有点不悦,不过并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了。只是怀疑的看了看两人的气色,“你们没事吗?”他试探的问。

    “我们——基本没事,只是和我们同来的——”

    “那个姓岳的小姑娘吗?”村长打断了万里的话,“她怎麼样了?唉,你们就不该乱住地方,这是山裡,不比你们城裡,随便乱闯的话,会触怒神灵的。”

    阮瞻和万里交换了一下了然的神色。

    “她病得厉害吗?”村长是个极忠厚善良的老者,听说小夏有事,不禁万分焦急,“还好寨子裡还有五叔懂得解蛊,快带她去。”

    “解什麼蛊﹖”万里拉住就要往楼上闯的老人。

    “唉,你们是外乡人,不懂这个。这竹楼是通著阴阳两界的地方,解放前住的是一位法力高深的雅禁,这山裡的几个村寨都知道她的仙法有多麼灵通。”村长一急就解释了起来,“后来她仙去后,这地方没人敢来的。偶尔来过的人都中了蛊,很折磨人的,这麼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

    “这雅禁是不是叫阿百?”虽然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可万里还是不想用诱导的方式让这位老人说实话,乾脆把话挑明了。

    “雅禁的闺名不能乱叫,如果——咦,你们怎麼知道?”村长的神色从焦急变為惊疑。

    “这就是小夏出的事了。”万里搔搔头,“也不能算出事,她只是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个叫阿百的绝代佳人——”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村长再一次打断万里的话,显得又激动又惊恐。

    “当然是真的。她闹腾了一夜,才睡下。来,您请坐。我慢慢讲给您听,还想请教您一些事情哪!”万里把村长扯到一楼中间的桌椅边。

    “雅禁梦示了什麼?”村长才一落坐就问,显然对这个雅禁崇信之极。

    “实话和您说吧。”万里正色道,“我们并不是旅行者,而是——这个不便明说,只能说我们的工作是和法律有关的。”

    万里顿了一下,心想自己也没有撒谎,小夏的工作确实与法律有关,而且他们也确实因為兇杀案件而来。

    村长哦了一声,眼神裡闪过一丝敬畏。

    万里连忙微笑,缓解村长的紧张情绪,“您不要怕,并不是村子裡有什麼问题,而是我们那裡出了几件杀人案,调查之后发现,死者的死法和阿旺他们三兄弟是一样的。”

    “阿旺那遭天谴的﹖”

    “不是天谴,是有人故意用蛊杀人。当然这些忤逆不孝的人是该死,可是我们国家是有法律的,这样是不行的。”

    “是——村子裡的人干的吗?”村长弱弱的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可是我们有理由怀疑犯罪嫌疑人与这个村子有一定的关联。关於这个——您一定要保密。”

    村长很认真的点头。

    “我们查来查去没有任何线索,可是昨晚小夏梦到阿百雅禁,她给了我们一点啟示。”

    “是谁干的?”

    “她没有明说。只是说起一件新娘投河的事,还说这个下蛊人不除,他可能会来害别人。她还提起一个叫阿乌的,还有恋药和药鬼什麼的。”万里不知道村长了解多少,不敢乱盖,只好把小夏幻觉中的片段告诉村长,看村长能不能提供什麼线索。

    村长听完万里说的话,沉吟了一阵,才解释了恋药和药鬼的来歷。

    原来恋药僳僳族的一种蛊,是女子专门配给情人服用的。当小鸟飞到一半突然落地死去时,在鸟死之地,刮取下一些粉末,用密方配製成蛊,给意中人吃下去后,他就永不变心。至於解法,听说要吃猫爪,但实际上恐怕也要配上秘药才行。

    至於药鬼,也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才养的蛊。传说这类蛊,到晚上会变成一个被称為药鬼的美男子,同养蛊的美女过著鬼夫妻生活。养蛊者须经常毒害他人,特别是小孩,以此来侍奉药鬼并保持同他的关係,不然就会悲惨的死去。

    这样说来,阿百和司马南的关係就可以解释了,但阿百為什麼会神秘失踪?还有,那个同样神秘失踪的新郎又是谁?

    对此,村长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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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05:5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九章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上)

见村长还有顾虑,万里又详细说了一下阿百雅禁外貌特徵和举止,包括她脖子上掛著的那串以红珊瑚和白色珠子製成的、形状奇特的蛇行配饰,因為他说得太详细了,村长完全相信了。

    「我非常尊重您的宗教信仰,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听说养蛊的人是要以一定的方式回报蛊的,越邪的蛊要求就越多。蛊杀人,也必须以人為食。如果哪天所谓的坏人死光了,养蛊人為了防止蛊的反噬,就要以滥杀无辜来侍奉蛊。你刚才说的药鬼不就是如此吗?想必这裡的人曾经深受其害吧?」万里根据村长的脸色猜测著,没想到村长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这裡竟然真的曾经深受蛊毒之害。

    「害怕报復是正常的,可是让这个杀人兇手逍遥法外的话,以后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后果,而且我们会保护村寨的。」万里诚恳的说,「我的朋友其实是一位很有能力的法师,他一定能保证村子裡的人不受伤害,只要您帮忙。请您相信我们。」

    村长沉默著,看的出来内心很挣扎,他想保护村寨,但又害怕使自家受到巫蛊的荼毒,两难的情况让他一时难以取捨。

    万里理解村长的这种心态,所以并不催促,只静静等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说话的阮瞻突然说,「我想,阿百雅禁梦示小夏,大概是想让我们除了这个背后下蛊的人吧,毕竟只有万物神才有权利决定人的生死,任何人也不能代神作出决定。她因為已经仙去,不便亲自动手,这才想让我们后人来解决事情。」

    他知道村寨裡的人对他们的万物神很虔诚,而且也对那位阿百雅禁分外崇拜和相信,甚至是盲目的,所以他以这方面劝说村长。

    而且,他也以為阿百雅禁是要告诉后人们一些事情的,不然不会让小夏反覆出现幻觉。这竹楼他曾经检查过,并没有灵体存留,也没有邪气,更不是村民所说的的连通阴阳之地,只是传说使它变得神秘。至於那幻觉,并没有一丝恶意,肯定是阿百雅禁预知了一些事情,用他们不理解的巫术留下来的意念吧,就好像录像机一样,而那件嫁衣就是这录像机的开关。

    据说有能力的巫师能预测未来,阿百当年是一位有名的雅禁,能预测未来没有什麼新奇的,甚至可能有些事情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她无力改变,所以才来求助於后人。

    他的话果然对村长產生了作用,老人又犹豫了一下,看著两人真诚无偽的脸,终於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给两个外来客。

    「在我们这一带,阿百雅禁是最受尊敬的,十里八乡谁有事都会找她。她不像别的法力高深的道公道婆,会收取高额费用,也不像保佑一方的巫那样不可接近。她的力量无人可比,却从不收村人一分钱,生活非常俭朴,这竹楼和平常的生活用度都是村民自愿供奉的。由於她法力高,心又善,所以在山外面都翻了天的时候,我们附近几个小村寨虽然穷却还是平平安安的,大家都说那是因為她守护著这裡。我们这儿的人几乎拿她当万物神一样相信的,不过解放后不久,她忽然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她是洩漏太多天机,保护太多人而受到惩罚,有人说她是成神仙去了。总之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在她之后,我们这裡再也没有出过法力这麼高又那麼善良的雅禁了。」村长长嘆一声,「其实我今年才六十岁,对这位了不起的雅禁几乎没有印象,不过我爹以前也是村长,所以我听说过太多阿百雅禁的事,村里还健在的老人也都知道的。」

    「她有没有结婚?」万里问。

    「据说,她的能力是天生的,也就是天授的,所以不能和世俗的男子婚配。不过--」村长迟疑了一下,「听老辈人说,有人看到过她的竹楼裡有男人出没,因為她也是??族,所以有人说她也是以药鬼為夫的。可是她还留在这儿的时候,并没有什麼人遇害,应该不是药鬼。」

    「那她有没有收徒弟呢?」阮瞻提出又一个问题。

    他们主要是想打听阿百的情人司马南和当年那个新郎的情况,因為各种线索表明这两个人与整件事有相当密切的关係。本想著中间舖垫一下,然后再打听新郎的情况,没想到才提到「徒弟」两字,村长的脸色就变了。

    两人对视一下,精神立刻集中起来。难道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阿百雅禁的徒弟上吗?

    「村长,如果是重要的情况,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们。」万里连忙恳切地说,「说不定这就是我们要解决事情的关键,如果您有顾虑,我们可以设下一个结界,不让外界的任何人知道我们今天的谈话。」

    村长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人在做,天在看。瞒得了人,瞒不了神。我并不怕,只怕拖累家裡、拖累村子。可是--算了,既然阿百雅禁有梦示,一定是会保佑我们的。」

    村长又嘆了口气,装上了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算来阿百雅禁的那两个徒弟,比我的年纪大一点点,其中一个是我的远房表姊,另一个就是那锦村投河新娘的正式男人。我表姊叫阿乌,新郎一家是我们村的,名字叫做黄石头,不过我们叫他阿哑,因為他小时候不说话,寨子裡的人还以為他是哑巴。」

    阮瞻和万里都没说话,因為被这事实震惊了。没想到丛林怪人阿乌竟然是村长的表姊,更没想到新郎是阿百雅禁的徒弟。

    其实想想这很合乎情理,他们既然怀疑新郎是幕后人,而他的本领又那麼高,几乎是用蛊的天才,还可以轻易操纵动物和植物,就可以他一定天生就有某种能力并师以一位高人。在这山裡还有谁比一位传奇的、几乎被奉為神的雅禁更有法力和巫力呢?!

「你们山外的人不明白,在我们这裡,有天授能力的小孩会被视為神子,并不常见,无论男女,他们都会活得很久,并且保佑这片山林。传说中要好几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能人。」村长吐了一口烟,沉浸在回亿裡,「听我阿爹说,当年的阿百雅禁被证实有天授能力,是神子后,我们整座山裡的人都高兴极了,因為有神力的人竟然在我们这一代出现是我们极大的幸运。大家本来都以為,从阿百雅禁后,要几百年后才会出现新的神子。没想到二十年后就出现新神子了,而且竟然有两个,就是我表姊阿乌和阿哑。」

    「这个天授能力要怎麼证实呢?」阮瞻问。

    「有的是神子降生时,本地巫术高的道公道婆都会得到预兆,知道哪家有神子降生;有的神子要长大些后才被发现,他们不用学习就可以制服普通的鬼,并控制普通的蛊,会由公认巫力最高的雅禁来确定,具体方法我们凡人是不知道的。」

    「怎麼和藏族的某些习俗相似?」万里小声咕噥一句,继续听村长说下去。

    「我表姊阿乌和阿哑都是在五岁时被发现有天授神力的,确认他们是神子的就是阿百雅禁。我家当时因為出了表姊这样的人有多麼自豪和欣喜就不用说了,阿哑家裡更是扬眉吐气,要知道他家一向被族人看不起。其实寨子裡的人不坏,不会轻易排斥别人,特别是同族的人。可是阿哑他爹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坏蛋,又懒又混,气死了自己的父母也没长进,后来跑到缅甸那边去闯祸,结果差点被当地的土著给杀了祭神。他虽然跑回来了,却残废了,再也不能危害乡里,就靠著曾经被他欺负的乡亲们施捨点东西过活。后来他又不知道从哪裡捡来一个疯女人做老婆,这才生下了阿哑。这孩子本来可怜,有那样的阿爹和阿娘,可他根本不和人说话,一双眼睛瞪得人后背发毛,阴森森地,根本没人敢靠近。不懂事的小孩子和不厚道的大人有时会欺负他,他也不反抗,要不是后来有人看到他和村子裡的狗说话,寨子裡的人还真会一直以為他是哑巴。」

    「和动物说话?」阮瞻又问了一句,得到村长的确定后才明白為什麼幕后人可以轻易地用蛊控制动物和植物,原来他天生就有这种了不起的能力。

    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当他被发现有天生的阴阳眼,能够见鬼并和鬼玩在一起的时候,他立刻被当成怪物一样隔离开来,四、五岁的年纪就要面对这个世界的猜疑、恶意和排斥,似乎所有人都对他又厌恶又惧怕又冷漠,那种骨子裡孤独和恐惧的感觉,不是能够用言语表达的。

    一瞬间,他明白阿哑的心境,有点同情他了。

    「所以啊,当阿哑被认為是神子,他家的骄傲是不必说的。寨子裡的人也因為他们是神子的父母对他们好了起来,他阿爹竟然也开始学好。」村长说著嘆了口气,「本来一切很好的,可是--唉,你们知道雅禁本来也叫禁婆的,就是说雅禁全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有可能把天授神力传给下一代,而男人不会,所以阿哑可以娶妻生子。那会儿正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要破四旧,所有的道公道婆都要回家务农,可在我们这些村民眼裡,他们的地位还是很高,或许就是因為这个,当阿哑看中了那锦村的那个苗女后,那苗女的父母非常高兴的答应下来,也不管那女娃子自己是不是愿意,结果--唉!」

    「可是这件事虽然很惨,但有什麼不能说的呢?」万里把话题渐渐导入,「我们在村裡打听的时候,村裡的老人们都不肯说,好像还很害怕,后来发生了什麼事吗?」

    「那是因為阿哑还--还--」村长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让整个村子的老人都不敢提及的男人,「他用狠毒的手段报復了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怎麼回事?」阮瞻皱紧眉头,知道村长要讲到事件中心了。

    村长咽了咽口水,显然还有点怕,「你们去打听过新娘家的事了吗?」他问。

    「问过了。」阮瞻老实回答。

    「怎麼说?」

    「说是新娘的父母相继去世,死因不明。」

    「唉,果然还是这样说。」

    「事情情况不是如此,是吗?」万里追问。

    这一带盛行蛊毒和巫术意识,普通居民对能使用蛊毒的人和巫力一般的道公道婆已经很敬畏了,对阿哑这种神子就更是又崇拜又畏惧。在当地民眾的眼裡,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最厉害的巫师,他会保佑一方平安,但触怒他,他也会不利於整个地区,会降灾或有瘟疫。如果阿哑出於愤怒和羞辱而做了什麼,大家联手瞒住结果是必然的,以免触怒他做出对村寨更剧烈的报復。

    一个从小备受污辱和冷遇的人,一天突然成為了被所有人尊敬和惧怕的神子,除非他心理素质超强,不然都会培养成狂傲且不容侵犯的个性。而黄石头,也就是阿哑显然更偏执一点,因為他这些改变是在他小时候就完成的,那时候他的心智还没有成熟,父母一个残一个疯,从心理学角度上讲,他性格的转变会更加剧烈。

    所以,当他的爱情和婚姻受挫后,他因為羞愤而狂怒的可能性太大了,几乎是必然的!

    「先死的其实是他的父母。」村长摇摇头,依然心有餘悸,「那件事三天后,他的父母就死了。死的时候脸上笑著,好像看到什麼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但身体却僵硬的像木头一样,两隻手一直向上抓著,至死不落下来。大家心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不敢说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可怕到连父母都要迁怒。他那几天很怕人,又回到小时候那样,不说话,只要有人从他面前过去,他就瞪得人心裡发毛。我们都过的很小心,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只见他每天满山遍野的乱走,直到十天后的一个晚上,那一晚,那蔓村和那锦村失踪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和这个婚礼有关的人,包括新娘的父母,那个知青因為回城了,所以并不在此列。」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万里是急脾气,忍不住催促,却被阮瞻用眼神阻止,要他安静下来,听村长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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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下)

村长并没有急於说起婚礼后的十天发生了什麼,而是又说起了当年的往事,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规律,但阮瞻还是从他说起的那些山村往事,从他哀嘆善良且法力高深的阿百雅禁只给山林带来短短十五年的平安幸福,从他话语中的一点点蛛丝马跡和线索,慢慢了解了阿哑的成长经歷。

    原来阿哑和阿乌被阿百雅禁收為徒弟后,并没有跟随师父学习多长时间,总共不到三年,阿百雅禁就神秘消失了。只是阿哑悟性很高,师父好像开啟了他的蒙昧,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力量,然后就无师自通一样,巫力变的越来越强,虽然没有阿百雅禁那样超凡,不过才八岁就会给村民解决很多事情,年纪越大就越让人敬畏,年轻轻轻就成為这山裡首屈一指的巫师。

    只不过他没有阿百雅禁的善心,帮人驱邪消灾、沟通阴阳会收取费用,可是他的能力无人可及,别人解决不了的事,他一出手必会解决,又不会胡乱开价,所以山民们并不计较。

    而阿乌,虽然和他一起拜师,与他一同修练,师父失踪后也与阿哑一起住在八角楼裡研习巫术直到十五岁成年,可是能力却比他差很多。但即使如此,在当地的女巫中也是最强的了。

    由此可以判断,阿乌因為做错事而遭到很严厉的惩罚,绝对就是因為得罪了阿哑才闹到不敢回寨子,每天避祸山林过野人的生活这麼惨,因為除了他,没人的能力超过阿乌,并让她怕成那个样子。

    而且,黄博恆亲口说过,阿乌得罪了他没有好下场。鉴於他只是个傀儡,反应著操控者的意识,那麼他口中的『我』,其实就是幕后人。他以為自己做的事,其实是操控者做的,而这个幕后人,十之八九就是阿哑。

    可是,她為什麼会得罪他呢?她又做错了什麼?是因為同门之间的关係不和睦,还是她破坏了他什麼事?

    以黄石头的经歷,和与他交手时的感觉,阮瞻有理由相信,他许多的蛊术和巫术是自己独创出来的。因為阿百雅禁如此善良,绝对不可能会这种阴邪至极的东西,更没有时间教授给他。

    阿百雅禁给小夏的幻觉中,提到了收徒弟的事,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这和司马南有什麼关係吗?

    「如果你们能找到我表姊阿乌,看能不能帮帮她吧。」村长嘆息著打断两人的思虑,「我只知道她是得罪了阿哑而躲起来,并不知道為了什麼。看她像野人一样在山林裡受罪,不能回家,我心裡--她虽然有天授的能力,活得比一般人长,也衰老得很慢,但她也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放心,我们一定帮她。」阮瞻许诺。

    村长感激地点点头,「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阿旺他爹死的时候,阿乌表姊回来过,就在树林中站著,好像要说什麼。当时我让她回去了,因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不想她再出什麼事。谁知道阿哑有没有死?从那二十几个村民失踪后,他也失踪了,不过既然阿乌表姊还是很怕,他一定是没死的。」

    「那麼多人是怎麼失踪的?不可能无声无息吧?」万里又追问。

    「就是无声无息。」村长喃喃地念著,又装了一袋烟,才开始说起那件事。

    「婚礼后的那些日子,阿哑白天就坐在竹楼外面发呆,每个路过他家门口的人他都会盯著看,让人不自禁地害怕,但是一到了晚上他就会满山遍野的乱跑,没人知道他要干什麼,大家只感觉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直到第十天晚上,他忽然留在家裡,并把所有的油灯都点亮了,那天晚上特别黑,也没有月亮,到处黑漆麻乎的,只有他家的木楼亮晃晃的,老远的一看好像一个灯笼一样。」

    全村的人本来都不敢睡,连各家的狗都藏在窝裡不敢出来,除了村裡几位有些年纪的叔公和我这个村长聚到梁娃子家裡去,因為他家和阿哑家是对门,地势又高,可以清楚的偷看到对面的情况。

    我们看到他家大门四开著,阿哑就坐在火塘边上,除了火塘中的火,四周放了一地的油灯,把他围在中间。他好像感觉到有人偷看他,竟然还转头向梁娃子家笑了一下,这一笑,吓得我的魂掉了一半,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珠子不像平常人那样,而是眼白和眼黑都混到了一起,像两颗银球一样放著寒光。

    他就坐在那儿不动,时不时向火塘裡扔些奇怪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些我没见过的植物和不知什麼动物的残肢、皮毛。那些东西一扔到火塘裡,火苗就「蹭」的一下窜起一尺多高,只不过那些火苗看得人心裡发凉,因為不仅顏色是奇怪的绿色,那形状更像是一隻手从火裡伸出来要抓什麼,让我当时就想起他阿爹和阿娘死时的样子!

    还有啊,那些怪东西一烧,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传出来。说是甜味吧,还带点焦糊味,说是香吧,又有一股子牛粪味。这东西一闻,就让人脑袋发昏,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睡一觉。我知道阿哑要做什麼不利村子的事,拼了命要醒著,用烟袋烫自己的手,可眼皮还是不停的打架,再看其餘的人,一个不剩的全睡著了。

    这时候,阿哑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裡抓过来一隻黑猫,他在黑猫的脖子上掛了一个小铃,然后对黑猫说了些什麼话,那黑猫就听话地窜出了屋子,向村外跑去了。这本来也不算什麼,但奇怪的是,火塘裡因為烧那些怪东西而升起的白烟根本没散,一直像个锅盖一样罩在火塘上。这时候黑猫一走,这白锅盖变成了一团细丝线样的东西,被黑猫拉著一边的线头,一直拖到村外去。黑灯瞎火的,就看见半空中有一条白线被一隻黑猫拉著跑,长的像没有头一样。

我知道他就要开始了,怕他脑筋打结,会害了太多人,所以忍著想睡觉的念头,壮著胆子,跑到梁娃子家的院子裡,对他大喊--「黄道公,您高抬贵手,大伙儿也不想发生这事啊!我代寨子裡的乡亲求您了,您就息息怒吧!」

    他大概没料到有人敢拦他,转过身来看我。我以為这下子他一定会给我来点什麼根地,哪想到他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对我说:「看来我的功力真是差,还有人没睡下。既然你醒著,就让你看看吧,冒犯过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欠了我的就要偿还。我要製一种没有人製过的蛊,需要人帮我一把,他们欠我的,所以就他们来吧!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但我也不会放过对不起我的人!只是,你不要说出今晚的事,否则我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他瞪著那对只有白眼球的眼,脸色和火塘裡的火苗一样绿,把我吓了个结实,哪还说的出话,就傻站在院子裡,竟然也不睏了。当时我没注意到,我要站在院子裡和他喊著说话,他只是动动嘴,竟然就像在我耳边说的一样清楚。而且,不是我吓得动不了,而是我被僵住了,觉著自己像是他栽的树一样,就扎根在院子裡。

    过了好几袋菸的功夫,大概快半夜了,那个怪烟火终於熄灭了,同时铃鐺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我虽然全身发僵,但头还是可以动,扭过头一看,就看见那隻黑猫已经回来了,虽然身后不再拖著白烟,却跟了好几条黑影。细一看,是好几十个人,模样是那锦村的村民,我虽然不认识那个新娘一家,但是我们两个寨子总是有来往,我认识其中几个人。这些人站成一排,一个搭著一个的肩,都闭著眼,黑猫脖子上的铃鐺响一下,他们就走一步。

    我想喊,却根本喊不出口。就见阿哑也从木楼裡走出来了,腰上绑了一个小鼓,一边走一边敲著奇怪的鼓点。随著他的鼓声,我就见寨子中又出来几个人,也和那锦村的人一个样子,就像一边睡觉一边走路。加一块有二十多个大活人,全一个模样,脚下的草被踩的「刷刷刷」地响,但一个说话的人声都没有,整个村子静的像坟墓一样,只有铜铃和鼓声。我仔细认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和阿哑结婚这件事有关係的,那锦村的人偏多一点。

    阿哑就这麼一下一下地敲鼓,身后的一群人一点也不反抗地跟在他后面,包括我在内。我就觉得浑身还是发僵,脚根本不听使唤,那鼓声就像鞭子一样,抽的我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可是整个村子都睡得死死的,没人出来帮忙。其实就算醒著,谁又敢惹怒已经完全不讲理的阿哑,他法力那麼高!

    走了不知多久,我们来到了南山的悬崖边上。阿哑往旁边一闪,转过身用那双放冷光的白色珠子看我们,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然后伸手扯下那只小鼓,一下就扔到悬崖下面。那个小鼓在半空中好像也有人在敲一样,发出「咚咚」的响声,引得那隻黑猫不顾死活地扑上去。它落下了悬崖,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随著铃声排著队,一个接一个跌了下去。

    那个悬崖是个绝璧,掉下一根鸟羽毛也会摔得粉碎,何况是人呢?我站在最后一个,眼见著也轮到自己,要吓死了。哪知道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无疑时,竟然在悬崖边撞到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感觉身前身后什麼也没有,连阿哑也不见了,心裡又急又怕,喉咙裡也发不出声音,就那麼一直站到日头上山,才觉得身上一鬆,向后摔倒在地上。

    我一能动就跑回村去,见寨子裡的人都起来了,但对昨晚的事只记得阿哑怕人的样子,剩下的就什麼也不记得了,只发现失踪了好几个人。我因為先前得到过警告,什麼也不敢说。到中午的时候那锦村传来消息说,他们半夜失踪的人更多。於是两个村寨主事的人合计,知道突然失踪的人不是和那婚礼有关的,就是新娘的亲朋。一定是阿哑的报復,所以也没敢声张,把两边村寨的事全压了下来,怕越追究越不得平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没人敢提一个字,深怕引火烧身。后来我悄悄去过一趟山崖下面,心想至少也要把那些倒楣的可怜人好好安葬,,哪知道还没到他们摔下的地方,就被一团黑紫色的尸气拦住了,回到家还大病一场。从此以后,阿哑不见了,村子裡的人為了后辈儿孙平安,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这个人也没出现过一样。

    所以,要不是你们有阿百雅禁的梦示,无论怎麼问当年的事,也不会有人说的。我想,阿百雅禁一定不忍心她的徒弟这麼做,才让我们想办法让他归了正途。」

    村长讲完了当年的事,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嘆气。好像多年前的往事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又经歷了一遍,阮瞻和万里两个人则听得有些心惊。

    不用说,当年的那二十几个人是被阿哑炼製鬼蛊用了,黄博恆曾经告诉小夏那个鬼蛊的炼製过程,小夏在山林中玩「捉新娘」游戏时,也曾遇到过像是一个村子的鬼集中出现,虽然数目好像更多,但不排除有幻象的缘故。

    就是说他炼製了鬼蛊后就离开了山林或著隐居了起来,直到十年前才出山,控制黄博恆在城市裡混得风生水起,而且算年纪他快有七十岁了。如果说黄博恆是他操控的傀儡,傀儡所有的表现都是操控者真实心态的反应,那麼黄博恆迷恋小夏,也就是阿哑迷恋小夏。

    但他都那麼大年纪了,可能吗?就算小夏和当年那个苗女新娘长的一模一样,事情已经过了这麼久,还有那麼强烈的爱与恨吗?而且,看他对簑衣鬼的态度,明显已经不再喜欢了。那為什麼还对小夏有特殊兴趣?

    还有,鬼蛊是要下在新死的人身上,如果那个簑衣鬼就是被鬼蛊控制的苗女新娘,那时候他的鬼蛊还没炼成哪,又如何留住她的魂魄?

    带著这些疑问,阮瞻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村长閒聊了两句,直到快中午了,村长才离开。他离开前,阮瞻一再向他保证绝对会保护村寨,并且给了他几道符咒,虽然不会万无一失,至少可以保护村长一家暂时不会受到伤害。

    「你要怎麼做?有计画吗?」万里问。

    此时小夏还睡得熟呼呼的,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

    「我没有计画,但是有感觉。」

    「什麼意思啊?」

    「感觉不出三天,我们一定会和阿哑对决的,所以要提早做好準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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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06:0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一章 就是他!

「是哦。」万里笑了一下,没个害怕的样子,倒有点兴奋,「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就那麼厉害了,巫术、法术无一不精,先不说他现在那些花招,单听听村长说的,他会让黑猫以烟雾為线,去那麼远的村子把他要报復的人带回来,才用了不到半夜的时间,还能让整个村子的人沉睡不醒,仅凭铃声和鼓声就能让人进入梦游状态,作著梦就去见阎王了,你那个深度催眠法与之相比可差远啦!」

    「你怕的话就滚回去。」

    「你这个问题,我用鼻孔出气来回答你。」万里一有机会绝对不忘了和阮瞻斗嘴,「可是我们要怎麼準备呢?」

    「小夏的手机在我这儿,一会我去一趟那锦村。你在这儿等小夏睡醒,然后我们一起去镇裡一趟。」

    「你想确认小夏是不是和那个苗女新娘长得一样?」万里明白阮瞻的用意。

    手机在山裡没有信号,小夏完全是拿手机当鐘錶和照相机用。阮瞻之所以要拿她的手机,就是因為裡面有小夏的照片,他好让那锦村裡人确认。那蔓和那锦两个村子虽然不愿谈及阿哑的事,但对那个新娘的事倒是不忌讳,这是个奇怪的现象。

    「没错。必须要完全确定,才好制定策略。」

    「那去镇裡干什麼?不会是去医院拿点消炎药吧,你為瞭解我的蛊,差点把我的脚掌剁下来。

    「我突然有个想法。」阮瞻不理万里开的玩笑,习惯性的皱眉,「假设阿哑真的是幕后的操纵者,以他的个性,怎麼会放过那个苗女所爱的知青?」

    「不用假设啦,是他没错,虽然没有确凿的事实证据,但肯定是他。可是你提起那个当年的知青是什麼意思?」万里问。「难道有什麼想法?」

    「你不觉得黄博恆的来歷有点奇怪吗?而且,以阿哑那种阴戾的手法,一定会用最残酷的方法报復这位『最佳男主角』!还有什麼办法比让自己的仇人做自己的傀儡,行尸走肉,即无生也无死更狠的报復手段!他在那个苗女新娘身上下了鬼蛊难道是出於爱吗?他也要对小夏使用鬼蛊。也是爱吗?」

    「是啊!那是佔有,是控制。他喜欢控制。」万里来了分析的性质,「某种程度上,这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必须把他喜欢的或者憎恨的东西都置於自己的控制下才能安心。有个电影裡的台词说得好:没人能给你安全感。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可惜好多人不明白这点。」

    「你又犯职业病了!」阮瞻对万里说话跑题的功力和那吊儿郎当的个性充满无力感,「你要讨论心理学是吗?好,我陪你谈。首先你这种可恶的职业习性也是强迫症的一种。

    万里哈哈一笑,「我明白我明白。我只可惜没机会去帮他。从其它的角度来看,他是个很可怜且孤独的人。如果周围的环境好一点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我知道必须宰了他,因為他害了太多的人,如果他不死,天理又在哪裡?你看,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是很清醒的,说明我的强迫症处在可自我控制的范围。属於心理问题,而不是心理病。只要是正常的人,就会有心理问题,如果完全没有才不正常。甚至於动物——」

    「闭嘴!」

    「好好,我闭嘴。」万里举手投降,「你现在是病人。我不惹你。你那个蛊——没事吧?」

    「被我压在这了。」阮瞻抚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什麼时候发作,所以我们要快点準备好,也要快点引阿哑出来。」

    「你确定不告诉小夏真实情况吗?我认為她没有你想像的那麼娇弱,她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

    「真相会让她知道的,但我的事不要说,什麼也不要让她知道,那样她会快乐得多。」阮瞻很固执,「不多说了,我们时间紧迫,我先走。」

    「又要用你的时空扭曲术吗?」万里拦了一下,「小夏说得好,这麼频繁的使用,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就算是打电子游戏,内力值也会用光的。」

    「别废话了,你明知道我们没有时间。我以后能不用就不用,可现在不行。」

    「你不能修炼点别的吗?我记得你老爹教过你好些东西。」

    「我只知道理论知识,没试过,看来以后回家有必要好好修炼一下,就算这次回不去了,也要研究一下。」

    「这话我不爱听。」万里打断阮瞻,「我们三个人来就要三个人回去,你不要想你将来会像那个段锦一样,死了也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段锦?」

    「你不会忘了吧?就是我们大学暑假去旅行时遇到的那个修炼阴阳眼的女人。」

    阮瞻顿了一下,立即想起了往事,但他没有答腔,直接伸手画符,一脚踏了出去。

    「中国道术裡那麼多五行遁术,你伟大的老爹又教了你那麼多,你不好好整理一下,非要学人家杨幕友的术,真是——怎麼说来著——入宝山,空手而回。」万里对著阮瞻凭空消失的方向咕噥了一句,站起来想上楼去,没注意到自己割伤得很重的脚,疼得他大叫一声,把三楼的小夏直接惊醒。

    在万里向小夏转述这一早上发生的事后,阮瞻已经在那锦村办完事回来了。

    「怎麼样?」万里问。

    阮瞻点点头。

    小夏白了脸,「先说好,我死也不嫁给那个东西。如果非死不可,你要负责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我不会让他得到你的,放心。」阮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头也不抬的说。

    「是啊,你要是嫁人,就只能从我们中选一个,其它的男人想插一脚。一律打死不论!」万里半真半假的说。

    小夏白了他一眼,但心裡还是很高兴。

    他没事了,多好啊!她真喜欢他那麼健康快乐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时会让人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有他在。至少这个天地都是明亮的。

「那麼我们现在去镇子上吗?」万里问,「我和小夏现在都有伤,一对天残地缺,你要辛苦了。」

    「到了镇子上就靠你了。」阮瞻走上前去扶起小夏,一隻手挽在她的纤腰上。几乎上一半抱著她,就像她第一次被万里送到酒吧时一样,「我已经在镇上最大的旅店订好房间了,可以打长途的。跟好,不然你自己走过去。」

    他说著又使用了时空扭曲术,万里急忙单脚跳著跟上,一瞬间就到了一个房间裡。

    「你的法术还要改进。不然应该直接把我扭转到电话旁边的床上。」他抱怨了一声,然后扑到床角去打电话。

    他曾经做过警方特聘的心理顾问,所以认识一些人,而阮瞻打听来了当年那位『最佳男主角』所在的城市。这样,他只要请警方的朋友帮个忙,查一查这些年来。从那蔓所在的地方返城的知青有没有报失踪或者意外身亡的,就能基本确定黄博恆这个傀儡是不是当年那个苗女的心上人了。

    现在信息发达了,而且失踪人口都有记录,相对比较容易,不过要查这件事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直到近黄昏才有了确切结果。还从这裡的邮局弄来了一份传真。

    这份文件说这位李姓知青上山下乡确实去的是那蔓,而且回城没多久就失踪了,家属报了案,但到现在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点模糊,五官比黄博恆略粗旷些,但仔细看还是辨认得出两个人的面目很想像,那些五官上的微小差别可以看做是整形后的效果,关键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和黄博恆非常相近。

    阿哑果然没有放过一个人,他偏执的把所有他认為冒犯过他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惩罚了一遍。一个也没放过!

    「基本可以确定了。」万里放下手中的文件,「用小夏的工作性质来说,可算是侦察完毕,到了审查起诉阶段,最后就等阿瞻给他判个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黄博恆,或者说这个姓李的,相貌没怎麼变啊。」小夏还拿著照片看,疑惑的说。

    「没错。可见他并不是十年前被製成傀儡的,而是好多年前。因為它不能生儿女,所以没有人类正常的新陈代谢,没有变老。」阮瞻依旧皱著眉头,也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

    「我现在真有点佩服这位阿哑先生了。」万里由衷的说,「他要控制这麼高难度的傀儡,不仅让傀儡本身以為自己是个完整的人,完全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其实肚子裡只是一包椰壳裡的眼睛,还要让周围的人一个也不发现,这麼多年,恐怕要渡过很多难关。」小夏听过这件事了,不过再次听到还是打了个寒战,但她关心的是阿哑现在的样子。她听说他应该快七十岁了,可是她却强烈感觉他不是个老人。村长说过,天授神力的人衰老得比一般人慢,活得也比较久,那阿哑现在看起来是个多大年纪的男人呢?

    这个男人她认识吗?他从什麼地方看到她长得和当年的苗女一样,从而盯上她呢?那麼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他為了得到她而设的局呢?可是有必要那麼麻烦吗?他那麼高的手段,那麼强的法力,只要趁阮瞻不在时,把她杀了,下了鬼蛊不就行了?!

    难道真如万里所分析的,他有倾诉感,就像那种系列杀人狂一样,想显示他的手段,想让人抓住他?还是他有更深层次的心理要求呢?

    「还是先回去吧。」阮瞻过,神情有些不对。

    「也是,这裡也没什麼要查的了。」万里应了一声,忍著脚痛去扶小夏,不让阮瞻动手。他知道阮瞻的蛊毒发作了,虽然因為阮瞻有法力而强自压制下去,不至於丧失理智,但那种肉体的痛苦他是体会过的,何况阮瞻身体裡的是强行引过去的蛊,对身体的袭击会更重的。

    万里以為小夏没注意到,可小夏虽然马马虎虎的,但心思却细腻。她发现了阮瞻的不对劲,所以在他藉故去八角楼后的溪水边打水时,也悄悄跟了去。一转过一块大石头,就见阮瞻弯身坐在地上,垂著头,在黄昏之中也看得见他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

    她吓了一跳,连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他身上在,正好看到他苍白汗湿的脸。

    「你怎麼啦?」她冰凉的小手抚在他满是热汗的脸上,让他感觉很舒服,连疼痛都似乎减轻了些。

    「一定是过度使用那个什麼扭曲术了,早说过不让你用了。」小夏忙碌著给他擦汗,眼泪汪汪的,「可是你為什麼不和我说,為什麼总把我当作个不相干的人?為什麼排斥所有人进入你的生活,就连朋友也不行吗?」

    阮瞻不说话,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知道你有多冷吗?虽然脸上笑咪咪的,可是无论多热的火靠近你,马上就会熄灭!」小夏心疼他什麼都隐忍著不说,「我和万里一样,是你的搭档。你要记住这一点!」

    「记住,记住,一定记住!」和阮瞻同时失踪的万里出现了,解了阮瞻的围。

    他手裡提著水桶,原来竟然是他去担水了。

    「快放下!」小夏吸了吸鼻子,「你的脚还没好,提什麼水啊!」

    「没关係啊,反正咱们三个是残疾人兵团嘛。」万里一脸阳光,就是有本事让无论多麼尷尬的场面马上正常起来,「叫你不听小夏的话,肚子疼了吧?活该!现在疼死你了吗?」他骂了阮瞻一句,却是一脸关心,见阮瞻面色已经缓和,知道这一波的发作已经过去,於是放下了心,也坐在地上。这种折磨他经歷过,发作的时候像一柄刀子在肚子时乱刺,挨过去后疼痛马上消失。

    「不会遂了你的意。」阮瞻说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你又要干什麼?」小夏拉他的手,「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可是就休息五分鐘吧,应该不会有影响。」

    「我急著拿你的手机。」阮瞻虽然熬过了巨痛,却有一种无力感。他不喜欢这感觉,怕坚持不到和阿哑对决的时候。那是个超强的对手,他又面临必须要以弱胜强的场面,而且还不知道杨幕友会不会跑出来捣乱!

    「手机我带在身上了。」小夏疑惑的把手机递给阮瞻。

    她刚拿到这个能拍照的手机的时候,新鲜了好一阵,孩子气的几乎见什麼拍什麼。可是那都是她在家裡和工作单位乱拍的,能有什麼有价值的东西?

    阮瞻不说话,闷头摆弄手机。好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万里,「你不是见过幕后人,但是却因為中蛊的关係想不起来吗?看看这个能不能刺激你的记忆。」

    万里和小夏一样疑惑,不知道阮瞻又想起了什麼。

    但是手机裡的一张照片却有如一道闪电突然劈中了他。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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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06:06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二章 第二个熟人

关正!

    幕后人、阿哑、天授的神力的神子,巫术和法术都无比高深的道公,那个快七十岁的,害人无数的黄石头,竟然是关正!那个已经死了的关正!

    手机上的照片一被万里看到,他脑海中因受伤而阻隔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刺激得恢復了。在他失去知觉的那个晚上,那张曾经恶意的出现在木楼窗外的脸立即涌上了心头,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关正!

    「他——不是死了吗?」小夏震惊的问,「他被法医解剖过了!还送去火化了。他的追悼会是我亲手办的!」

    「他巫力和法力都那麼高,瞒过警方并且让法医產生已经解剖过的幻觉是完全可能的。而且黄博恆是大富翁,也是援手事务所的幕后捐赠人,关正的身后事是他们出钱出人办的,你只是帮他办追悼会而已。这其中太多的环节可以用钱作假!」阮瞻解释。

    「可是,你又是怎麼想到是他的?」万里问,「害得我不得不违心的佩服你一下。」

    「也不是通过什麼精密推理,就是一种感觉。」阮瞻老实的说,「我把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和事都梳理了一遍,只要有一点联繫,我都假设他是幕后人,最后再排除,结果只剩下关正这条线模糊不清,所以给你看看他的照片,毕竟你见过他。还好,小夏拿手机拍过他。」

    「没想到她胡闹还能胡闹出线索。」万里拍拍小夏的头,「你发现没有,她虽然是砸锅匠一名,不过却是福将。好多事都是她误打误撞就引出了解决问题的线索。所以说,古龙说得好:天生美丽的和天生聪明的。都比不上天生幸运的。咱们家小夏就是。」

    「别开玩笑啦。」小夏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可是你是怎麼觉得他有问题的?」她问阮瞻。

    「因為他死了!因為他一直置身事外,处在真正的暗处,却又和这件事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你想,是谁接近了你、是谁把你带入这件事中、是谁引你进入这个山林、是谁接触到这些虐待老人的案件、又是谁和黄博恆关係密切?福尔摩斯说得好:排除一切不可能的,那麼剩下的这个无论是多麼不可置信,也是可能的。」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那要找到他后,让他自己说,或者让咱们这位了不起的心理医生给分析一下。」

    「让他自己说吧。」万里耸耸肩,「我现在担心是要怎麼引出他来。然后怎麼打败他?」

    「不用引他出来。他会找上我们的。」阮瞻冷笑,「我们要做的是再一次以弱胜强,以前我们做过好多次了,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那我们现在回去守株待兔吧!不对,是兔子装死,然后踢死想吃了他的老鹰!」万里站了起来,并拉起小夏。

    「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找趟村长,让他看看关正的照片,我要完全确定,阿哑就是关正!」

    「好,我回去穿那件嫁衣。」小夏突然说,「我想试试要阿百雅禁再以幻觉和我沟通,告诉我更多的事,也许能帮得到我们。」

    阿百雅禁盘膝坐在祭坛上,身著一件绣满了奇怪文字的红色长衣,头戴由红色和白色珠子装饰的羽冠,双手优雅的捏著决法,嘴中轻念著什麼。

    她周围摆了一些特殊的物件,像是各种动物的头骨,不过用鲜花装饰著,或许是她温柔善良的面容的关係,这一切并不显得阴森和诡异,反而让作為旁观者的小夏有了一种神圣感。

    她持续的念著听不懂的咒语,轻喃声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一种『嗡嗡』声,彷彿夏日午后的蝉鸣,聒噪但又寧静,让人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小夏眼前的景色一阵晃动,脚下也颤抖了起来,好像是地震了一样,待几秒鐘一切平静后,阿百雅禁站了起来,揭开面前的竹蓆,露出下面一个直径有两米多的巨大的铜盆。

    铜盆裡装满了水,竹蓆一揭开,裡面的水就开始剧烈的震盪起来。奇怪的是,如此满的水,如此大幅度的晃动,那水竟然没有洒出半滴。

    阿百慢慢跪在铜盆前,把纤白的食指伸入水中搅动了一下,水面立即平静了下来,波纹不动,并逐渐现出银色光泽,变成了一面光鉴照人的镜子。小夏感觉她这面水镜和那天蓑衣鬼逼婚时所用的水盆现形是一样,只不过阿百的水镜很纯净,不带半点妖异之气。

    「弟子知道万物自有其跡可循,今日预知明日之天机,有违天道,是会折阳寿的。」她虔诚的对著水镜说,「可是弟子命不过今年祭谷之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并没有区别。為了弥补弟子犯下的一切错误,只好逆天而為,望万物神非弟子预兆,让弟子可安排后事,免得弟子一人之错遗祸他人!」

    阿百说完迟疑的凑近水盆,但半途又停住了,似乎很怕看到预兆显示出的内容。不过她犹豫了一瞬后,还是把身体俯了下去。

    小夏看不到水盆中显示了什麼,只看见阿百认真的看著,不过一分鐘的时间,她头上的羽冠开始轻颤,最后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显然情绪变化十分剧烈,抬起头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弟子的罪无法挽回,请万物神责罚。」她向后退了几步,跪地叩拜。然后毅然起身,从腰间掏出一个绣花小荷包,放入了一个暗格中。

    这暗格的位置和上次小夏存放血木剑的暗格不一样,是在祭坛后面,让人料想不到,这朴素的竹楼竟然有那麼多机关。而且祭坛后也不会有人去翻看,相当安全。

    她用特殊的手法打开这个复杂的机关。然后又关上。如此慢慢做了三次,而且身体一直侧著,没有挡住『旁观者』小夏的视线,好像故意让她看清楚。

    做完这些,她又拿出一把剪刀,脱下头顶的羽冠,对準自己及膝的浓密乌髮狠狠一剪,绞下了一大把秀髮。

她的动作那麼猛烈而决然,骇得小夏叫了起来。但一叫之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出声。只眼见著阿百把那秀髮浸泡在一盆早就準备好的溶液裡。那溶液呈现出草绿色,小夏可以闻到有一股刺鼻的草药和植物的浓烈味道。

    这味道让她的头昏了一下,眼前的幻觉变得有些模糊。这让她心裡焦急,生怕这联繫断绝,好在影像虚弱了一阵后又逐渐清晰起来。不过此时的环境已经是竹楼的三楼,阿百的装扮也变了。穿著家居的便服,一头参差不齐的秀髮已经整齐利落的盘在头顶,正在低头绣著那件嫁衣。

    小夏感觉这情景和刚才不是连续的,而是跳跃到几天后了。

    她知道少数民族的嫁衣是要绣很长时间的,有的民族的女孩子甚至从八、九岁时就开始亲自刺绣、製作自己的嫁衣,直到出嫁前几天才会完成。而阿百所做的,似乎已经是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只是她所用的丝线,让小夏强烈的感觉到是她剪掉并用特殊液体浸泡过的长髮。

    这就是她遗留下幻觉的原因吗?是她用巫术使这些头髮保存了她的记忆,当小夏一穿上这嫁衣就会进入到她的内心,好像亲眼看到当年的事情一样!可是阿百做错了什麼?她又在水镜裡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她只给提示却没有答案?她得到的预言有他们吗?

    她正想著,眼前的幻觉又消失了,这一次象断电一样,景象完全不见,而且她也同时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见万里坐在床边关切的望著她。

    她翻身坐起,一句话不说,直接跑到二楼去,想马上看看那个暗格。万里在后面一跳一跳的跟著,一路跳一路叫,「喂喂,你等等,你脚的扭伤还没好。喂,你要干什麼,至少你要告诉我,你為什麼跑那麼急。耶?不理人!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和阿瞻一个样——」

    他的话停住了,因為他看见小夏拚命拉开那个很有点份量的竹质祭坛,在那后面用很繁杂且奇怪的手法打开了一个暗格。

    「这是幻觉中的提示吗?」他跳过来问,面色也凝重起来。

    小夏看著万里,没说话,莫名其妙的感到紧张极了,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暗格裡有那个绣花荷包还是没有?

    「我来拿。」万里走到暗格边,缓缓将手伸向暗格裡。

    看他费力又小心的摸索著,小夏连大气也不敢喘,眼见著他停顿了一下,又慢慢把手拿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绣花荷包。虽然顏色和外观老旧不堪,但小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阿百雅禁亲手放在裡面的那一只。

    那嫁衣是阿百施过巫术的,所以多年来也没有褪色,据说只有在她心死的时候才会破败,可这隻小荷包显然不是。

    「这是什麼?」小夏想拿过荷包,万里却闪开手。

    「等阿瞻回来。别急,小夏。」

    天色已经全黑了,阮瞻慢慢走在林间小路上。

    他刚从村长家回来,当村长看到手机上关正的照片时,那幅又震惊又恐惧的表情告诉了他一切,不用村长再说什麼了。

    临走时,村长只说了一句,「他没变,和那晚的眼神都一样。」

    这就是说,当小夏拿著手机胡乱拍照时,他已经设计好要杀人了吧!至於动机,阮瞻相信有深层的原因,不过目前没有必要考虑了,他的行為和那些变态已经没有区别了。

    他没给村寨做什麼防护措施,他相信关正的所有精力全会集中在他们身上,因為村裡的人他已经报復过了!他现在的目的只是要他们这三个外来人瞭解他的一切,然后再把他们像多年前的那个秘密一样永远的埋葬在山林裡,再从他和万里的手裡把小夏夺去,永远做他的奴隶!

    既然目标是他们,那他们只要远离村寨,就不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他也没用时空扭曲术,因為从万里身上引来的蛊蠢蠢欲动,如果过度使用自身法力,他可能再无法压制住这蛊。他没有权利躺倒,这件事毕竟是要了结的。

    他慢慢的走,心裡考虑著下一步要怎麼办,但走到一半,突然觉得前方一动。他没有抬头,立即判断出那是丛林怪人阿乌。

    「站一下,我不抓你,也不问你任何问题。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

    随著他的话音,週遭的草丛慌乱的乱动一阵,显然阿乌快速的逃跑了。不过阮瞻站著不动,他知道她还会回来,因為他感觉她之所以出现在这裡,一定是跟踪他到过村长家,她明白谜底就要揭晓了,作為这黑暗秘密的一角,她一样惴惴不安。

    果然,草丛中人类的气息又慢慢靠近了过来。

    「我已经知道这一切全是黄石头,也就是阿哑做的,他在城市裡的名字叫做关正。」阮瞻的目光望著天空中的星斗,并没看向草丛中,「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可是阿旺三兄弟是他杀的,城市裡的命案是他犯的,多年前的山村惨案也是他下的手。是他给我朋友下了死蛊,还要对我的别一个朋友下鬼蛊,可是我绝不允许。」

    他顿了一顿,感觉阿乌并没有走,「我也知道你和他都是阿百雅禁的徒弟,知道阿百雅禁有一个鬼夫,知道那个苗女新娘甚至新郎的事,总之我知道他的一切底细,而且我也不怕。现在你可以走了,因為我没什麼需要你帮忙的。不过你要躲得远远的,千万别出来!」

    他说完抬腿就走,身后却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好像阿乌要他留步,却犹豫著。

    「你有什麼要帮忙的吗?」感觉著阿乌的惊惶,阮瞻心裡长叹一声。

    「他—很—厉害。」阿乌终於哆嗦著开口,声音奇小无比,「说不定他就躲在哪棵籐木的后面盯著你!」

    「我会让他知道,我也很厉害!」阮瞻傲慢的冷声说。

    他从没这麼说过话,但这一次他格外愤怒,因為关正伤害万里,还要把小夏从他身边夺走!

    「他果然去了城裡了,因為我师公非常喜欢他,曾说过要带他离开这座山,到更大的地方去。」阿乌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师公?阿百雅禁的男人?那个鬼夫?

    「你在空中画圈圈,一迈步就会消失的法术,我师公也会。」

    阮瞻心裡一凛,终於知道司马南是谁?!

    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这种术。即使有人会,也不可能与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世界上没有那麼巧合的事!

    司马南竟然是杨幕友!或者说,一直与他作对的人的真正身份是司马南!

    儘管他的来歷,他与自己有什麼关係还是个谜,而且他和自己父亲的死有没有瓜葛,他為什麼会成為阿百的鬼夫也不清楚,但至少他终於知道了对手真实的名字。

    「帮我!」一隻手从草丛中抓住阮瞻的胳膊,「我做了大错事!所有的事都是我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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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06:1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三章 婚礼

结婚吧!」这是阮瞻从村裡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要和谁结婚?」万里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向杨幕友看齐,也看上了一个什麼少数民族美人吧?」

    「是你和小夏结婚。」

    「这个啊——我倒是很愿意,就不知道我的小新娘点不点头。」万里边说边微笑著对小夏抬了抬下巴。

    「好,我答应。可是要怎麼做呢?」小夏知道阮瞻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一定是為了治服关正而想的计策,所以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们不能等他来,而是要引他来,这样主动权才在我们手裡,我们要自主选择时间、地点和结果。」阮瞻说。

    他的蛊在一分鐘前又发作了一次,这不仅是巨痛的问题,也意味著他的自控力在下降,所以他必须尽快和关正交锋。

    採取等待时机、以静制动的方法只能让强大的对手武装到牙齿,没有任何好处,而逼著对方仓促出手,没有时间细细的安排陷阱,对他们才有利。这和武功一样,唯快不破,因此一定要快,要争取主动。

    「可关正不是傻瓜,会上鉤吗?」小夏担心。

    「他不但不傻,还精明得很,不然不会设计这麼大一个圈套,要知道变态一般都高智商。」万里轻笑一声,「可是他的控制欲太强了,明知道是陷阱也会踩进来。他绝对不会让他看中的女人第二次準备嫁给其它的男人。与其如此,他寧愿死。那麼,成全他好啦。

    「没错。不过他会认真準备,我们也一样。」阮瞻说。「就看最后我们谁笑到最后。」

    「不过,如果他是个软盖的乌龟,没有敢来抢亲。那麼这个婚礼是不是应该算数啊!」万里又用那半真半假的口吻说话了,「那样的话,你来的时候是岳小姐,回去时可是万太太了。毕竟在万物神面前是不能胡乱许诺的,否则天打雷劈的。」

    哦,这个人!

    小夏想说什麼,但张了半天嘴,最后却呼出一口长气,没说出来,无力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她拿他真是没办法,越到关键的时候,他就越什麼事也不放在心上一样,一幅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模样。

    『你别看他,他不能做你的新郎。」万里见小夏看著阮瞻,解释道。「他的角色是金牌打手。」

    阮瞻的目光不自禁的在半空中和小夏的眼神搅缠了一秒鐘,但随即错开,「我在树林中找到了一件宝贝,你们猜是什麼?」

    「巧了,我和小夏也找到了一件宝贝,正好大家猜谜玩,度过我最后一个单身之夜。」

    婚礼在第二天晚上进行。

    整场婚礼只有三个人——新郎、新娘和证婚人。

    这是场古怪的婚礼。因為除了那个『找新娘』的活动,他们不知道??族的婚礼还有什麼仪式,只好按照汉族平常的婚礼模样随便弄了一下。

    红色的布和桌子上还算丰盛的饮食是阮瞻从村寨裡弄来的,新郎和证婚人还是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只有新娘打扮了一下,薄施脂粉,穿著阿百雅禁亲手缝製、饱含著她的巫力和残留意念的嫁衣和绣鞋。

    「你故意让我著迷的是不是?」万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夏,见她粉嘟嘟一张脸,眼睛亮晶晶的。红唇娇艷欲滴,「没想到你这丫头打扮一下还真像那麼回事儿。」

    「废话,我本来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且就算是假的,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嫁人的感觉。当然要重视一点。」

    「千万别说话!」万里向后退了一步,「你一说话,马上露馅儿,凶巴巴的,彻底破坏形象!阿瞻,你说呢?」

    「证明她是小夏没错。」阮瞻难得的微笑,「还证明她没有被附体,也没被人换走!」

    他不是没看到小夏美丽娇柔的样子,可是他不去再看第二眼。那不仅害得他的心『砰砰』的乱跳,还让他的心遭受著妒忌的锥刺。

    这是他一手操办的假婚礼,只是个陷阱而已,可眼看著她站到别的男人身边,挽著别的男人的手,嫵媚的笑著,还是有点受不了的感觉,即使那个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不认為自己会爱上这样幼稚的女人,因此并没有约束、提醒自己的心,可当她冒冒失失、横冲直撞的闯入他的心灵最深处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惊惶失措,什麼抵抗也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爱她什麼,善良?正直?热情?纯真?糊涂?可她就是让他的心為她而融化。

    「也对。」万里打断阮瞻的心绪,「她如果温柔又羞怯,我还有点不适应哪,看来男人真是贱骨头!」

    阮瞻才想说什麼,心中忽然有了点不同的感觉。这让他全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并不是怕,而是兴奋和警惕。

    此时他们是在八角楼的三楼,不过竹床他们已经拆了,却把祭坛抬了上来,除了四周準备的婚礼用品,就只是在祭坛上摆了一尊从村长家裡请来的万物神像。

    神像是乌漆漆的木头雕刻的,方方正正的,乍一看去,像是一块盾牌。

    「我们开始吧,天气变了。」阮瞻不动声色的向万里使了个眼色。

    万里瞭然,拉著小夏的手站到祭坛前,感觉小夏的手有些微颤,用力握了一下,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让小夏紧张的情绪稍减。

    「要不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那一套?」万里轻鬆的说,向外望了一眼。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天空中没有月光,只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红褐色,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彷彿天地都被挤小了,只剩下这片绿色海洋一样的死寂树林。而这个八角楼,就是这无边无际的波涛中唯一的孤岛。

    「不用那麼仪式化了,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好。」阮瞻说著向后退了几步,站到提前计算好地方位上。一面可以观察到四面的窗子,一面正对著大门。

这风来得怪异且突然,没有风向,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并且带著与舒适的夏夜微风不同的感觉,呼吸一样时断时续、时强时弱,有时像有人在耳边呵气一样,有时却强烈到吹得地面上灰尘和落叶、杂草滴溜溜乱转。

    「用得著那麼大场面嘛,还龙行生雨、虎行生风的。」万里轻斥了一句。

    阮瞻做了噤声的姿势。随手画了个符咒在半空中,小夏只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来人走得稳当而且谨慎,好像不想让人发觉,不过他的脚步声在小夏的耳朵裡听来则非常清晰。她知道那是阮瞻的显声符造成的,那种符据说可以让微小的声音数倍扩大,至於扩大多少要看画符人的灵力有多大。今天白天做準备的时候,还是她帮著阮瞻把符灰洒在了楼下。

    吱呀——

    竹梯发出了被压的呻吟,显然那人已经通过一楼的房间,走上楼梯了!

    小夏伸手进斜挎在肩头的蜡染小布包裡,把阮瞻交给她的东西紧紧握住,紧张得心臟要跳出喉咙了,连大气也不敢出。再看看她对面的万里和侧面的阮瞻,一个一脸轻鬆,好像再玩捉迷藏,一个淡定从容,丝毫不把即将面临的危险放在心上,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

    吱呀,吱呀的声音连续的传来,表明那个人慢慢走上了二楼。

    他在二楼停下了,好像不相信祭坛被挪动了位置。又似乎不相信从一楼到二楼竟然会没有陷阱,磨蹭著不肯前进。

    沉寂了大约五分鐘之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感觉是什麼东西爬过了路面,接著是步法凌乱的脚步声,明显是在施巫探路。如此反覆三次,在确定没有危险后,那人才慢慢走上三楼来。

    他在门前又戒备的停住了,好像在竹门的缝隙中偷窥,但当他一见到万里和小夏正在拜万物神,马上就要行礼完毕,成為宗教上的正式夫妻的时候,突然一掌把竹门猛烈的推开,几乎是莽撞的冲了进来。

    「不怕了吗?」阮瞻讽刺的声音传来。

    「你当我不知道这是陷阱吗?可我又怕你什麼?」

    真是关正!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当完全确认的这一刻,小夏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她虽然一向不喜欢他,可一直以為他是个正直的人,心裡对他是万分钦佩的,此时的印象则完全颠覆了。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从一个人的外在永远也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内心!

    谁能想到,一个表面上致力於法律援助工作、不计较金钱地位的、正直得过头的律师,背地裡却是一个用尽卑鄙骯脏手段掠夺钱财,横刀夺爱不成杀戮无辜亲朋,甚至杀死自己父母的恶棍!

    「知道陷阱?」阮瞻明知故问,「那你还来干什麼?」

    「你明知道的,你不正是用这个引诱我吗?」关正冷哼一声,眼睛看向小夏。

    「你為什麼来都好啦,来者是客嘛!」万里戏謔的说,「不过你要是观礼来的,就请站到一边,我和我老婆就要完成最后的仪式了,你这样站到中间很奇怪,好像要自我献祭。」

    关正不看万里还好,一看到他就想起他和小夏的种种亲密,想起他声称是小夏的男友,立即怒气勃发,挥手就把一个绿色的圆球扔到万里的身上,另一隻手也迅速丢到阮瞻那裡一枚。

    万里没提防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就中招,但还没有叫出声,那打过来的绿色东西就『啪』的一声爆炸了,生生在他胸口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鲜血四溅,他的人也立即躺倒在地。阮瞻距离稍远,但也是措手不及,躲避得极其狼狈,一直滚到最裡侧的屋角,受了伤一样,爬了好几次也没爬起来。

    「太差了!」关正瞄了阮瞻一眼,把那天阮瞻说黄博恆的话重复了一遍,这让他錙銖必较的个性暴露无疑。

    「万里!」小夏惊叫一声,扑倒万里身边去看他。本来她是站在裡侧的,為了去看万里的伤势而跑到了外侧来,加上万里是向关正方向倒下的,她焦急之下几乎是冲到了关正面前。

    关正哪还客气,一把拉过小夏,把她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变态、杀人狂!我要看看他!放开我!」小夏连气也不喘的哭叫。

    关正不理会小夏的奋力挣扎,轻蔑的说,「这是我用籐木和尸体的磷火製的炸药,要多硬有多硬,还会钻进人肉裡爆的,让肢体不停的腐烂,他活不成了!」

    「你不能杀他!」

    「你不能杀他!」小夏和阮瞻两个人同时喊。

    「為什麼我不能?我的东西没人可以拿走,谁碰谁就要死!」关正咬牙切齿的看著万里。

    万里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也叫不出声,只是滚来滚去,关正就居高临下的欣赏著他的情敌的惨状,而小夏则忽然不说话了,然后昏倒一样向他怀裡倒下去。

    关正下意识的伸手搂住小夏的腰身,但触手之下却感觉有异。本应该是柔软温热的纤腰,可挽在他臂弯裡却生生硌疼了他。他以為是她腰间佩带了什麼东西,低头一看后大吃一惊。

    只见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可爱女孩此刻已经变形缩水了,好像一个膨胀的充气气球忽然漏气了一样,迅速枯萎乾瘪了下去。他手中的重量也瞬间变轻,整个人连同那件美丽嫁衣在他眼皮子底下消逝无踪,只剩下一条籐蔓。

    「你不是会控制植物吗?我也会。」阮瞻冷冷的声音从关正的身侧传来,他原来躺倒的墙角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也是一条籐蔓。

    关正还没有机会回答,手中的籐蔓忽然又动了起来,就像一条蛇似的爬上他的手臂,继而是他的身体,随著阮瞻手指的晃动,在他的身体上一圈圈缠绕起来,并快速收紧,捆得他好像个粽子一样。

    同时,脚下有一股大力一拉,让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再一看,万里也变成了一条籐蔓,牢牢的捆绑住他的脚。

    「我说你就像个祭品吧,你还不承认。」万里的声音从关正的另一侧传来。

    「小夏在哪裡?」他叫。

    「在这儿。」他对面的祭坛边上,小夏正厌恶的望著他,「你让我噁心,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害人!」

    「了不起,原来是幻术啊!」关正躺在地上阴沉的笑,「我知道要对付你们不那麼容易的,不过还是以為偷袭得手了。也好,太容易了,就没有玩的兴致了。」

    他哈哈大笑著,在笑声中还夹杂了一句听不懂的咒语。笑声未绝,竟然凌空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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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06:1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四章  四方阵

「砰!」的一声,头顶上泥沙俱下。

    阮瞻、万里和小夏本能的向后退一步,抬起头来。

    只见好好的楼顶上破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一条藤蔓垂了下来,像一隻邀异的长臂一样捉住关正的后背,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只有你们会有準备吗?」他居高临下地看著阮瞻,「你会的法术还差得远哪!」

    「别慌!站好位置。」阮瞻不理会关正狂妄的叫嚣,冷静吩咐。

    听到他的声音,小夏从惊慌无措中平静下来,坚定地向后缩到自己该守的位置。

    刚才她感到眩晕的那一刻,心裡就明白阮瞻已经施了法术。婚礼之初站在祭坛前的人虽然是他们三个没错,但当关正到来的瞬间,他们就被阮瞻用改良过的时空扭曲术转移到事先设计好的方位,而替代他们出现在祭坛前的,则是事先被阮瞻施过咒术的植物。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阮瞻确实是道术上的天才,每到紧急关头,他不但能想出好的计策,也能把他的潜能再一次加强,无师自通的他把他父亲教过的和他自己领悟的融会贯通起来。

    控制植物和动物属於巫术,阮瞻并不在行,但是他用咒术弥补了一下,再搭配上他很在行的幻术,就製造了一幅虚假的影象,然后利用关正的心态,竟然一时间骗过了关正,让他一上来就吃了一点亏。

    「不过,我们的演技还不错。」万里不以為意地说,「虽然我们是站在一边配音,不过你还是上当了吧?」

    关正冷哼一声,又开始念咒语,不过十几秒鐘的时间,竹屋的楼顶上就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只见綑绑住关正的藤蔓寸寸断裂,直落到地面上来,而关正很快就摆脱了束缚。

    他愤怒的一手握著屋顶垂下的枝条,另一隻手一挥,就见又一条奇异的红色藤蔓从他的袖口窜出,直接向小夏捲了过来。

    小夏动也不动--阮瞻说过:她只要死守她的方位,一切有他!

    眼见著红色藤蔓才一缠到小夏的腰身上,一柄乌漆漆的剑就忽然斜刺裡穿了过来,随著「唰」地破空一声,乾脆俐落地把藤蔓拦腰削断。来人正是握住血木剑的阮瞻。

    那红色藤蔓彷彿有生命一样,被斩断后痛苦的扭动起来,上面的一截像蛇一样向上捲起,断口处昂扬地对著阮瞻。下面的一截则从小夏的腰间掉落地上,扭了两下后迅速枯萎。

    「雕虫小技。」阮瞻轻笑一声,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是吗?」关正不服气,「我今天定要带她走,你又拦得住我吗?」

    「不要说大话,压寒气。你先自己逃了再说,无论如何,我的老婆不能让给你。」万里再刺激他。

    「她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而且我要离开易如反掌。」关正傲慢无比,「我从这屋顶离开,你们又能耐我何?」

    「你可以试试。」阮瞻还是冷冷的。

    「我不必试,你们不够资格。以為我著了你们的道吗?不过是陪你们玩玩。」

    「玩到自己吊在屋顶掛腊肠?」万里笑了一下,「你还真会玩。」

    关正大怒,伸手入怀想要拿蛊虫出来,但他的手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阮瞻已经以右手在胸前画了个漩涡状的符,向关正的方向一弹,然后指向地面。

    关正只感到忽然有一股大力向下拉他,低头看去,却什麼也没有,但就是感到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且,这拉力越来越大,渐渐有一股超强吸力在他身体下方形成,好像地面上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要吞噬他,逼得他不得不双手拉住枝条,免得自己掉落下去。

    他大叫一声,又念了一句非汉语的咒语,只见他袖口裡那条红色藤蔓妖异地舞了出来,本想袭击下方的三个人,可一垂到距地面两米处就被那看不见的力量吸到中间去,几次三番也搆不到要攻击的人。

    而此时,关正的双手好像再无法保持自己的身体不掉落下去了,慌忙打了个尖锐的口哨,那红色藤蔓听得懂招唤一样,猛然向回卷,像关正的第三隻手一样穿透了屋顶,暂时又把他稳稳地掛在那儿。

    一直不说话只是观看的小夏见了这一幕,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虽然说关正学的就是巫蛊之术,但这些东西在他的手中使用出来,却给人一种至邪至异的感觉。不知道那个温柔善良的阿百雅禁怎麼会有一个这样的徒弟。

    但她虽然不明白,却知道今天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现在的阮瞻,潜力还没有完全被发掘出来,因此以绝对实力上他是处於下风的。好在他有了详细的安排,但愿这可以弥补实力上的不足。

    可关正也不是白痴,当然也有所準备,现在情况是这麼僵持著,结果如何无法预料!

    阮瞻见关正又摆脱了一点劣势,决定加大符咒的力度,立即以左手又画了个相同的漩涡状符咒,指向地面。

    关正现在有高空的优势,绝不能让他腾出手来施展他的巫术,必须紧紧相逼,不然他们就会处於被动。

    他既然下了决心,那个漩涡状的咒力自然就成倍地加大,只听到屋子裡「劈啪」乱响,地面上的吸力把屋顶上因為破洞而鬆散的竹片和建筑用物也吸了下来,像下了一场乱纷纷的泥沙雨一样。但这些杂物还没有落到地面,就被那无形漩涡的离心力甩到其他地方去,头髮和衣衫也被吹得舞动起来,要用尽力气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还是下来吧,不然一会你就会像一根剥了肠衣的腊肠了。」万里戏謔地说,「这下面还有一位小姐哪,快七十岁的人啦,裸体的话,太不庄重了!」

    因為知道万里和小夏的亲密,所以万里的每一句话对关正来说都格外受不了,特别是万里如此挖苦他,一下子就让他怒火中烧,手一鬆就掉落了下来。由於漩涡力太大,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阮瞻见关正掉落到了地上,已经扭转了他的空中优势,局面重新回到自己的控制之下和算计的轨道之中,即刻收回手。

    当他的符咒力一停止,漩涡的吸力也立即不见。

    「欢迎来到四方阵。」他说。

    关正狼狈地爬起来,羞愤异常。自他学习巫蛊之术那天起,就从没吃过今天这种亏。永远是他控制别人,什麼时候被别人设计过。这让他產生了极度的憎恨之心,眼珠子都红了。不过他毕竟修练过这麼多年,脸上却还很平静。

    「他没说错,你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很不好对付,竟然让我连吃两次暗亏,腾不出手来反击。」他微笑了一下,「可是你也不能奈何我,而且让我觉得越来越有兴趣了。我本来只想带走小夏,留你们一条活路的,可你们却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瞻还没有答话,万里就先笑了起来。

    「你得了吧?撒谎连草稿都不打,难得的是脸上的表情还那麼悲天悯人。你怎麼会放过我们呢,每一个得罪过你的人是什麼下场,我们都知道。做坏蛋就明著做吧,至少我还佩服你的直率,偽君子是最可杀不可留的。」

    「不用你来评价我,你不过是个陪人聊天赚钱的小白脸!」

    「你说得我好像是晚上上班的那种人。」万里不以為意,继续刺激关正。虽然关正是有经验的老江湖,不过他有信心激得他发火,為自己这一方争取主动。

    这是阮瞻的要求--他不怕对方狂怒之下猛攻,就怕拖延时间,他的计策是有时间限制的。

    「可是我至少不强迫其他人,因為我自信可以用其他方式获得弥补。你呢?除了杀人还会什麼?你的底细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了,不用再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了,确实有点噁心。」

    关正瞪著万里,不说话。

    万里虽然脸上笑嘻嘻的,可是全身都在戒备。刚才关正袭击幻术中的自己的那一手,他已经见识过了,非常快,全神贯注也不一定躲得过,所以更不能分神。

    「既然我这麼坏,你们要怎麼样呢?」关正瞇起了眼睛,眼神危险地闪动著。他四处环顾了一下,最后落在阮瞻的脸上,「欢迎我的四方阵在哪裡?怎麼只有三个人哪!」

    阮瞻也不回答,只伸手一劈,房间裡大开的竹门像被人用力猛摔一样,「啪」地一声在眾人面前关上了。

    门后面,一侧是万物神的神像,一侧掛了一个小小的绣花荷包,顏色已经相当老旧了,外表和少数民族少女用作定情之物的那种荷包没有任何区别。

    三人一物,守住四角,不是四方阵还是什麼?

    这是阮瞻思虑了很久才决定用的阵法。关正能力超强,不集合他们全部的能力就没有胜算。

    父亲曾经教过他许多,他只是当理论常识而强记在头脑中,从没有正式用过。这一次,他在综合考虑过人力、环境、对手等诸多状况后决定用这个阵。

    只可惜这四方阵需要四个人,他们只有三个,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有法术,他已经想尽办法弥补,希望最终能消灭关正。

    「这就是四方阵中的第四方?」关正轻蔑地斥了一句,「我连万物神也不怕,你以為我会怕一个木牌和一个--那是个什麼东西。」

    「你师父的遗物。」阮瞻答。

    关正愣了一下,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个美丽善良如仙女般的女子,竟然在心裡產生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自责。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随即恢復了常态。

    「看来你们什麼都知道了。」

    「当然,如果你有什麼遗忘,我也可以提醒你。毕竟你是老人家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保持著三十多岁的容貌。」万里说。

    「我师父的遗物对我也没用!」

    「是吗?那你破阵试试啊。」阮瞻做了个「请」的姿势。

    语音未落,关正突然跳了起来。像一隻青蛙一样跳到小夏面前,瞬间拋出了那个曾经对万里的幻象使用过的籐木球。

    他不知道这八角楼裡有多少陷阱,但他知道自己太托大了,深恐这裡对自己不利,急於要到楼下去。那裡是野外,有大量的植物和动物,在那裡他会如鱼得水,不像在室内好像没有根的树木一样,毕竟他是山林之子。

    这个四方阵,是要有人镇守在正东、正西、正南和正北这四个方向,护住四方之气。他看见在这四个方位的墙壁上画著血红的符咒,知道必是压阵之用,不然只有四个人站住四方之地是没有用的。

    这不是武力型的阵,是斗法的阵,所以主要靠的是法术、咒力、念力和操纵力。而要破阵的话,必要冲破一方才行。

    在这四方阵裡,阮瞻的一方无疑是最强的。关正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在阮瞻之上,不过刚才阮瞻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心生警惕。他不想硬碰硬,毕竟他不是要以死相拼,只想回到对自己更有力的环境中。

    第二方的万里虽然是凡人,不过蛮力大,阳气盛,而且在嘻笑的表面下,有著非常精明的心机,也不好对付。如果他几招攻击不果,阮瞻会从他背后下手,他一样是不利。

    想来想去,只有攻击小夏这一方了。她是个娇柔的女子,阴气较重,也没有法术,虽然肯定会有所準备,但无疑是最弱的一环。

    他不介意小夏的肉身毁坏,反正他要的也不是这个,他要她的灵魂永远陪伴著他,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不能离开!所以他决定攻击小夏守的第三方。

    意念之间,他的攻击已经到了!

    他以為这一下小夏必死无疑,哪知道小夏的手一直放在斜胯在肩上的布包裡,在关正迟疑的一剎那就已经知道他必会攻击自己,所以在关正还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把包包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才一拿出来,就迅速变大,才一眨眼就半人多高,所以关正虽然攻击得快,却把那籐球打在了挡在小夏面前的东西上。

    细一看,那是一面锈跡斑斑的金属旗子,泛著淡红的光芒,旗竿上贴著一张硃砂符咒。关正知道小夏没有能力祭出这麼有灵力的东西,一定是阮瞻提前放在那裡的符咒,让这旗子遇光后自动变大。

    可是,关正这一击虽然没有奏效,不过他扔籐球的力量太大,震得小夏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到墙上才止住步子。

    「小夏!」阮瞻和万里几乎同时惊叫出口,阮瞻甚至差点冲出自己镇守的方位。

    「我没事!别管我!」小夏白著脸,可是神态倔强,「他绝不会从我这一方冲出去!」

    「残裂幡啊?」关正了然地说,「拘魂的宝贝,居然让你用来当盾牌用。」

    「司马南告诉你的?」阮瞻面无表情,「可惜你没命去告诉他,宰了你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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