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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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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戀人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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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2 PM |只看该作者


 她拿起床上的抱枕蒙住整張臉,只想在停止呼吸的短暫片刻,甩去心裡那些惱人的思緒


  「小雪,你以前交過男朋友嗎?」農曆年過後,陸學謙終於抽出時間約羅映雪吃頓正式
的晚餐。他看著端坐在對面專心翻閱菜單的她,微笑問道。

  她其實不算漂亮,至少比銀行裡許多身材有致又笑容可掬的甜姊兒遜色。但她很耐看,
眉眼間不時閃動著一股靈氣,名校名科系畢業,又來自淳僕保守的台南,一連串的優點讓他
幾乎要肯定她是陸太太的最佳人選了。

  羅映雪皺了皺眉,很想糾正他:我叫映雪,不叫小雪。陸先生不知從何時開始,就自動
自發地把對她的稱呼由「羅小姐」改為「小雪」,口氣親熱得像在叫一隻養了很久的寵物。
他每叫一聲,她就覺得像有一根細細的針插在她的耳膜上,讓她渾身不舒服。

  唉,想怎麼叫是他的自由,如果她硬是規定他不能叫她小雪,他也許會覺得她小題大作
,甚至是故意要和他生疏呢。

  她輕咳了一聲,在腦子裡沙盤推演一番後,還是選擇了說謊。「有啊。」

  如果說沒有,他一定會覺得她太矯揉造作。在這個開放的社會,很少會有女孩子到了二
十幾歲還不曾談過戀愛吧。

  「那為了什麼分手呢?」他臉上寫滿了關心。

  「個性不合嘛。」她心虛地笑了聲,隨口說了個聽起來很有說服力的理由。難怪有句名
言說「誠實是最好的政策」,她不過是撒了個小小的謊,在他鍥而不捨的追問下,就得編出
更多的謊言來圓謊,真比上班工作時還累。

  陸學謙溫文有禮又上進,她老覺得自己的水準低了他一級。和他共餐,她都得點一些能
保持優雅吃相的料理;每次回答他的問題時,她也會不由自主地考慮他可能有的反應後再作
答。她常會不經意地想到,要是在曹葦杭面前,說話就可以不用大腦,吃相再難看也無所謂
,或許這就是他們只能當朋友的原因吧。

  陸學謙點了點頭,「的確,要找到一個個性契合的伴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呢?也交過不少女朋友吧?」羅映雪隨口接了句,只想速速把焦點轉移到他身上
,她才不是真有興趣聽他談起過往情史呢。

  「我?」他吃驚地笑了笑,像是很意外她會有此一問。「我大學時交過一個女友,出國
唸書後,相隔兩地就淡了聯絡。回國後一直忙於工作,以至於沒有再交女朋友。」

  他幹嘛說得那麼詳盡?羅映雪有點摸不著頭緒,但想到自已和曹葦杭八年來都沒有斷了
音訊,自已都滿驕傲的。嗯,友誼畢竟比較能持久。

  「我想,既然有心交往,就該彼此坦誠,對吧?」陸學謙正經八百地說。

  「當然。」羅映雪迫不得已地點頭。他的話一點毛病都挑不出,卻讓她隱隱有點不對勁
的感覺。

  「那你和前任男友交往多久呢?」

  「三年吧。」太長怕會給他難捨難分的想像,太短又怕破壞自己好女孩的形象。

  「很要好吧?」他挑了挑眉,三年是段不算短的時間呢。

  「那個時候是滿要好的。」她再度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不無求饒的意味,可惜他絲毫
無法領會。

  「是大學同學嗎?」

  「嗯。」這時,羅映雪已有點被盤問的不快。算了,點頭最方便了,不用再想別的答案


  「聽說……你們學校風氣很開放。」

  羅映雪心一凜,終於弄懂他迂迴曲折問那麼多問題的用意何在了。每當有人說起T大的
校風開放,十之八九指的是性觀念的開放,而非學風的開放。

  「你想問我是不是處女,對不對?」她未加掩飾就點破他的企圖,存心要給他一點顏色
瞧瞧。

  陸學謙一口水尚未吞入喉,被嗆了一下,慌亂地解釋道:「其實我並不是很介意這一點
,畢竟這是個晚婚的社會。」

  「是啊。」她詭詐地笑了笑,明白他說不在意只是場面話。呵,她才不拿這種事滿足他
的好奇心呢!

  之後,氣氛明顯變得尷尬,兩個人也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過了幾天,羅映雪下班後,陪曹葦杭去重慶南路買考試用書,忍不住把這件事說給他聽


  「天啊,哪有人這樣問的?他不被嚇死才怪。還有,你明明就是……呃,為什麼要說成
自己好像已經不是了?」曹葦杭克制不住地低嚷出聲,差點把手上一本上千頁的參考書掉在
地上。映雪也太口沒遮攔了!

  「我說話一向都是這樣的,你也很少被我嚇到啊。」羅映雪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繼續
熱心地幫他挑書。

  那你怎麼不做我女朋友?曹葦杭在心裡歎息。

  「對了,」她倏地從書頁中仰起頭瞪他,「你怎麼知道我明明就是……」她猛然掩住口
,硬生生地把最後兩個字吞下去,臉頰迅速竄起一抹嫣紅。

  「難道不是嗎?」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哼,還懂得害羞啊?

  羅映雪扁了扁嘴,不甘心地回道:「我上次打電話去你家,你爸說你可能和鄭小姐在外
面過夜。」她仰起臉睨著他。

  「我才沒有呢!」曹葦杭像受到莫大的冤枉,漲紅臉著急地辯解。他和鄭小姐的飯局都
是老爸先答應下來的,鄭小姐人很健談,每回和她吃飯都得吃上兩、三個鐘頭,所以他才會
晚歸。

  「你那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罵你。」她曖昧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看你和那位陸先生分手好了,聽你這麼說,兩個人似乎不太適合。」曹葦杭不想愈
描愈黑,把話題又轉回她身上。

  完了!她是不是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合?「可是我還不是很瞭解他呢,也許他有很多優
點是我還沒發現的。」羅映雪沮喪地分析。

  「他很喜歡你?」曹葦杭悶悶地問道。

  「大概吧。我上次約會說了那些不得體的話後,他也沒有因此而疏遠我啊。」

  「喔。」曹葦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買了一大袋書後,他們兩個在附近吃了頓簡單的晚餐,曹葦杭才開車送羅映雪回家。

  「喂,通常男女朋友交往多久後會接吻啊?」在車上,羅映雪彆扭地問道。她小小的心
靈逕自認定像曹葦杭這樣的白馬王子不可能沒有經驗,而且這種事她也只敢對他問起。

  「視情況而定吧。問這個做什麼?」他皺了皺眉,將車停在她公寓的巷子口。

  「先做心理準備嘛。」她臉紅地推開車門,大步走向公寓。

  「映雪。」曹葦杭跟到她身邊,低啞的聲音在暗沉的夜裡聽來,帶著一種不真切的迷亂


  「嗯?」羅映雪將鑰匙插進鎖孔,不很在意地抬起頭看他。

  「如果你沒有人喜歡就好了。」他扯開一絲微笑,苦澀和縱容同時在他的嘴角蕩漾,分
不清是哪一種情緒的成分多些。

  「什麼意思?」羅映雪慌了手腳,曹葦杭怎麼一臉可憐相啊?

  「祝你幸福啊。」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映雪呀,國一那年就一臉夢幻地說自己比較喜歡有點大男人的男生,他大概永遠不會是
她喜歡的類型吧。

  羅映雪呆呆地愣在原地,吃力地抬起顫抖的手貼上額頭。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個很輕很輕的吻,又是落在額頭上,可以解釋為告別的吻、祝福的吻,再加上他們
又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這樣的舉動並不算太過親暱啊。

  為什麼怎麼為他的言行解釋,都無法抑止自己有如萬馬奔騰的心跳?她連A片都看過了
,卻沒有這個吻帶給她的感受來得驚心動魄。

  如果她沒有人喜歡就好了,那為什麼他從沒想過要來追她呢?羅映雪癡望著他遠去的背
影,低低地在心底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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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3 PM |只看该作者


 羅映雪拉了拉身上的長禮服,不太能適應地輕咳了聲。這件伴娘禮服是沈寒幫她挑的,
簡單素雅的米白色,古典內斂的打褶領,強調的是一份含蓄的美感。可是,穿在她身上,那
份感覺就完全走了樣,輕盈的貼身衣料讓她有一種暴露身材的恐懼,像是沒穿衣服般不自在


  「過來!」沈寒端坐在新娘休息室的單人沙發裡,高聲地喚她。

  「喔。」她應了一聲,渾身僵硬地瞪著腳下的高跟鞋前進,生怕一不小心會踩髒了裙擺


  「你要是敢在我的結婚典禮上學機器人走路,就給我試試看!」沈寒不耐煩地抓過行動
遲緩的她,抽了張面紙幫她按掉臉上的汗珠,重新又補了一層粉。

  「你乾脆把我丟進麵粉堆裡滾一滾好了。」羅映雪垂下沮喪的小臉控訴,「哪有人連手
臂、手指都要上妝?你的粉不用錢嗎?」太誇張了,居然有新娘子幫伴娘上妝的,再說,沈
寒的妝還比她淡呢。

  「所謂的新娘妝就是全身上下看得到的地方都要上妝啊。」沈寒好聲好氣地安撫她,「
乖,你沒我白,多上點粉會比較好看。」

  「反正伴娘的作用就是要襯托新娘的美麗呀,你應該把我弄醜一點才對。」羅映雪扁了
扁嘴。

  「你太高佔自己了,羅小姐。」沈寒扯開一絲虛假的甜笑,隨即又取出一對碎鑽耳環幫
她戴上。

  「寒,你結了婚後,可不要太霸道喔。對了,新郎應該請他最要好的朋友當伴郎,怎麼
找了曹葦杭?」自從上次那個吻後,她和曹葦杭大半年沒有聯絡了,今天來到婚禮現場才曉
得他是伴郎,害她嚇了一大跳。

  「那是他的意思。」

  「好奇怪!他不怕曹葦杭搶了他的風采嗎?曹葦杭比他高又比他帥……」羅映雪叨叨絮
絮了好久,才發現沈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連忙嚥下一大串要拿出來批評新郎的話。

  「他的好朋友大部分都結婚了。」沈寒好風度地微笑,不在乎自己的新婚夫婿被好友貶
得一文不值。

  「唉,結婚真是一件麻煩的事。」羅映雪感觸良多地搖了搖頭。

  沈寒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你不知道嗎?結婚儀式會這麼繁複,一方面是要讓新人們昭
告天下後無從反悔,另一方面就是要讓他們體會到結婚是一件多麼麻煩的事,非不得已,千
萬別結第二次。」

  「好像滿有道理的耶。」羅映雪把她的話咀嚼一番後,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聽說你們台南人結婚的規矩才多呢。」沈寒打趣地說。

  「沒錯!」羅映雪不禁又垮下臉。「我媽從我上大學後就開始幫我存首飾,我叫她折現
給我,還被她罵了一頓。」老媽項鏈、手鐲都買了好幾對了,卻讓她大學四年省吃儉用又兼
差,她還真無法理解老一輩人的想法。

  短暫的靜默後,她偏頭打量了沈寒一會兒,只見她淡淡地笑著不說話,有一點點緊張,
又有一點點靦腆,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收到你喜帖的那天,我從早到晚都處於失神的狀態。

  下班回家的時候,我邊走在人行道上邊想,寒真的要嫁給趙總嗎?想了好久,我終於很
放心地確定那是我的幻覺,因為你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嘛。結果,我打開皮包要拿公
車卡時,突然看到那張紅色的喜帖,當場倒抽了一大口氣,天,我沒在作夢!路上的行人八
成以為我腦子有問題。」羅映雪忍不住訴說自已飽受驚嚇的心理歷程。

  「嫁給他是唯一可以虐待他一輩子的方法呀。」沈寒俏皮地眨了眨眼。

  「新娘子,該出來了。」沈寒的妹妹探頭進新娘休息室叫道。她一見羅映雪,馬上衝過
去惡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你這個小人,搶了我伴娘的位子!我不管,等你結婚時,一定
要讓我當伴娘。」

  羅映雪被她架著脖子拖出休息室,不敢有任何異議。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吧!她只能報
復性地在心底這麼想。

  沈寒的婚禮在她姊夫的別墅舉行,請了一位外籍牧師證婚,典禮結束後則是一場家庭式
的茶會。

  羅映雪完成了陪新娘出場的任務後,過去陪曹葦杭說話,他和這兒每一個人都不熟,包
括新郎和新娘,真不知道寒和趙總找他當伴郎的用意何在。

  「我到此刻還覺得像在作夢。他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吵架,結了婚後,要吵不就更方便了
嗎?」羅映雪頭痛地拍了拍額頭。

  曹葦杭因她的說法而笑了起來。很久沒和映雪聯絡,固然是由於忙著準備考試,但更重
要的一個原因卻是想好好地讓這段感情沉澱,再決定要拿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

  會答應當這場婚禮的伴郎,無非是想瞧瞧她穿白紗的樣子。他很怕那一個吻後,映雪會
被他嚇到,會想要疏遠他,今天看她笑吟吟的舊模樣,讓他有一種輕鬆而舒坦的感覺。

  「你的感情智商尚處於啟蒙階段。」他拍了拍她的頭,有感而發。

  「對啦,不像你和鄭小姐,都可以拿好幾個博士學位了。」她不服氣地嚷嚷,一陣心酸
倏地湧上心頭。

  曹葦杭那麼久不給她電話,不約她吃飯,她卻天天晚上躺在床上想著他說的那一句「如
果你沒有人追就好了」。

  羅映雪,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這樣罵著自己,一直罵到累了,才合
上酸澀濕濡的眼睛,沉沉入睡。

  這時,人群裡起了一陣騷動,好些前來觀禮的未婚女子興匆匆地從四面八方朝新娘奔近
,大伙都搶著佔一個好位置來接新娘的捧花,銀鈴般的笑聲成串地灑落在綠草如茵的庭園裡
,渲染出一片洋洋喜氣。

  接到新娘捧花的人,會是下一個步入結婚禮堂的幸運兒。

  沈寒和趙之愷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將手裡的捧花以優雅的弧度朝她目測好的方向拋去。


  羅映雪一張小嘴正忙著和曹葦杭說話,沒分心去留意週遭所發生的事,等到香檳玫瑰紮
成的花束呈拋物線劃過天際時,她才在眾多女子的尖叫聲中抬頭。好巧不巧地,那束花直直
朝她而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而曹葦杭大概也是相同的心思,最後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捧
住了花。

  四周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歡呼,頓成焦點的他們不免尷尬起來。

  不遠處的沈寒回眸朝趙之愷得意地嬌笑,他也笑了,悄悄地伸過手來握住她的。

  「恭喜了。」曹葦杭鬆開手,百感交集地別過頭。

  「還是給你吧,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嫁得出去呢。」她輕輕地將花擱到他懷裡,
眼中帶著一抹難掩的失落。

  「你和陸先生呢?」曹葦杭錯愕地回過頭。

  「吹了。」自從曹葦杭對她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那段她小心呵護著的感情也莫名
其妙地在瞬間失溫。她一懶得在陸學謙面前裝模作樣後,他的熱情也不復以往,分手的話反
而是由他提出的。

  曹葦杭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羅映雪指了指他懷中的花,咧開了一個灑脫的笑容,「新
娘捧花可以帶來幸運,你和鄭小姐可能好事將近了喲。不過,我是絕對不當你們的伴娘的,
當伴娘實在太累了。」只要一說出言不由衷的話,她馬上就會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是我爸一相情願。」這輩子,他從沒像此時這樣
急切地想澄清一件事。

  空氣中沉寂了好一陣子,彷彿連風都忘了吹動,害得兩人面紅耳赤地對望著,在寧靜中
等待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那……」他們兩個吞吞吐吐的都有話說,卻沒辦法一豉作氣地把話說明白。

  「我先說吧。」曹葦杭想說的大概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可是她想了好多個晚上的話,要
是不趁這一刻說出來,只怕要深埋在她心中一輩子,永無出口的一天。

  羅映雪深呼吸了一口氣,手中象徵愛情的捧花散發出的濃郁馨香催眠了她潛意識裡某些
無謂的矜持。「你上次對我說了那句話後,我就在想,嗯……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的話,
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做更進一步的交往?」

  曹葦杭的腦袋轟然乍響,好半晌沒法子思考,只能愣愣地瞧著她。她胸前斜裁鏤空織花
的白紗中隱約透出微紅細嫩的肌膚,呼應著臉上一片放肆的潮紅,釋放出一股無邪卻誘人的
性感。他等了那麼多年,壓根沒想到會是映雪先對他開口。

  「我只是提出一個建議而已,你當然可以拒絕。哎呀,我臉皮很厚的,絕對不會因此而
受傷啦。」她唱獨腳戲般地自言自語許久,卻只見曹葦杭一臉恍若未聞的表情,胸口一陣氣
血上湧,語氣霎時兇惡起來,「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麼?」那些有辱她女性尊嚴的話,休想她
會說第二遍。

  「和你一樣的話。」曹葦杭的唇角緩緩綻開一抹促狹的笑容,深凝的目光仍停駐在她表
情豐富的小臉上。

  「什麼?」羅映雪的臉漲得更紅了,這回卻是因為不甘與氣憤。早知道就該把發言權讓
給曹葦杭!「那如果我們以後真的在一起了,你豈不是會到處跟別人說是我先倒追你的?」
她愈想愈生氣。

  「是我追羅映雪的。」他大方地攬下那個她不想要的角色。

  「喂,你是不是從小就喜歡我?」她不好意思地問,卻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認真回想起
來,曹葦杭從小到大都對她很好呢。

  他歎了口氣,「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說了什麼話?」

  羅映雪搖了搖頭。

  「你呀,凶巴巴地對我吼說,遇到我,你這輩子注定沒好日子過了。」他露出心滿意足
的笑顏,「還真被你說中了。」

  「我只說要試著交往看看喔,像我和陸先生,只試了三個月就吹了。雖然我們認識了那
麼久,但是我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你對感情的事有什麼看法。」曹葦杭怎麼有辦法那麼輕易地
就把「一輩子」掛在嘴上呢?他的篤定讓她好心虛。

  「誰說的?你以前不是常問我『如果你是陸先生,你會比較喜歡我怎麼做』、『如果你
是陸先生,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太不端莊了』之類的問題?我告訴你的答案都是我心底真正
的想法。」

  「難怪他會不要我!」羅映雪恍然大悟地尖聲叫嚷。「我是要你站在他的立場來想耶,
你這個奸詐小人!」

  曹葦杭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和我在一起,你就可以讓你忙碌的小腦袋休息一下,免得
愈變愈笨。反正你再怎麼沒形象的模樣,我也不會嫌棄。」

  「喂,我們一旦開始談戀愛,就是拿我們兩個十多年的交情做賭注了。我先告訴你,我
這個人很差勁喔,我不是那種分了手還能當好朋友的人。像我現在偶爾遇到陸先生,都會盡
量裝作沒看到。」她剛才說想當他女朋友,多多少少有些衝動的成分在,可能是被婚禮浪漫
的氣氛感染了吧。一直以來,她都十分珍惜和曹葦杭的友情,乍然決定發展充滿變量的新關
係,讓她心裡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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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4 PM |只看该作者


 「你只是多承認了一個身份,我們兩個是好朋友的關係並不會改變啊。我們國中上數學
課時,有一次何老師上到『正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等腰三角形卻不是正三角形』時,班上
不是很多人都聽不懂嗎?她就舉了個例子,就像情侶是朋友,朋友卻不是情侶一樣,你還記
不記得?」

  羅映雪乏力地垂下肩膀。「她說到三角形的時候,我完全都懂,舉了那個情侶和朋友的
例子後,我反而聽不懂了。」

  曹葦杭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懂也無所謂,你只要知道,不管將來我們結果如何,我都
會一直關心、照顧你,就如以前到現在一樣。」

  「還說沒有不同呢。」羅映雪聽到他那麼動人的深情話語,彆扭得手足無措,嘴裡輕聲
地抱怨,「嘴巴怎麼一下子變那麼甜了?」

  「你要不要嘗嘗看?」他好心情地調戲她。

  「你這個噁心的傢伙!」她生氣地追著他打,突然想到他們兩個以後可能真的會接吻,
她那張好不容易才退燒的臉又紅了起來。

  寬敞明亮的進口傢具賣場中,自然地流洩出一股優閒舒適的家居氣息。與傳統傢具店最
大的不同之處是,這裡的傢具被擺設成各種極富流行感的空間,消費者可將室內設計師的智
能結晶在自己的住家複製一番,非常適合像羅映雪這一類懶得花腦筋,說難聽點是沒有任何
創意的人。

  「好漂亮!」羅映雪雙眼發亮地看著眼前各式的傢具和家飾,每隔幾分鐘就會發出一聲
驚歎。「害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陪在她身邊的曹葦杭戲謔地揚起唇角,「還好我媽沒跟來,要不然她會慫恿你全部買下
。」

  貪睡的羅映雪決定先買一張舒服的床作為新居的第一件擺設。

  「先生、小姐,看床嗎?」穿著輕便制服的售貨小姐有禮地對他們頷首致意,盡責地為
他們介紹每一張床的材質與特殊的功能設計。她問也沒問,解說著的淨是一張又一張的雙人
床。

  「曹葦杭,你幫我看看哪一張好。」羅映雪坐上一張帶著歐洲貴族風格的床,興奮地摸
一摸床板,又摸一摸雕花的床架。

  「嘿,小姐你的眼光真好!這一張床是意大利設計大師的得意之作,全球都賣到缺貨呢
。」她首先就驚歎著奉送了一頂高帽子,隨後滔滔不絕地背誦產品簡介,「這張床的創作靈
感來自十八世紀的法國宮廷,你一定覺得眼熟吧,很多電影裡都出現過的。它看起來雖然輕
巧,但每一根鋼質骨架都經過特殊處理,整張床的載重量在兩百公斤以上,非常堅固,即使
在床上翻觔斗也不會搖搖晃晃的。」

  羅映雪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不少注重身材的女孩子會在睡前做些仰臥起坐或倒踩
腳踏車之類的簡單運動,但是有人會在床上翻肋斗嗎?

  售貨小姐鍥而不捨地鼓吹她,「這張床距地面將近一公尺,你們可以躺在床上看電視,
高度剛剛好。」

  「我一個人睡。」羅映雪嚴肅地糾正她邪惡的思想,終於弄明白她幹嘛一再強調床有多
堅固了。

  售貨小姐不小心踢到鐵板,連忙陪笑道:「那你要不要過去那邊看看單人床?」

  「我喜歡睡雙人床。」羅映雪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樣?售貨小姐不滿地在心裡嘀咕著。不過這位年輕小姐看來是真的打算買張
床,總比那些在她口沫橫飛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露出比她更友善的笑容,說句「我只是看
看」的顧客好。她勉強自己抑下心中的窘迫,很有職業道德地堆出最和藹可親的笑臉。

  「她睡覺會翻來滾去的,你推薦一張低一點的床給她吧。」曹葦杭彬彬有禮地向她提出
意見。

  售貨小姐曖昧地笑了。唉,這位小姐何必故作矜持呢?同居愛侶向來是他們這一家進口
傢具店的消費主力,她可從沒因為他們不見容於傳統的關係而有絲毫輕慢呀。打破傳統、追
逐時尚本來就是他們公司的中心思想嘛!

  羅映雪擰起秀眉,趁售貨小姐去拿型錄的空檔大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睡覺會翻來滾
去的?」

  「有人連午休時趴在桌上睡都能摔到隔壁同學身上了,你說她的睡相還會好到哪裡去?
」曹葦杭不指名道姓,話裡的嘲諷意味卻更讓羅映雪感到羞愧。

  「為什麼你記得的都是我沒有形象的一面?」羅映雪挫敗地摀住臉低吼。

  曹葦杭但笑不語。正確答案呀,只能在心裡偷偷地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羅映雪揚了揚眉,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

  之後的幾天,曹葦杭幾乎天天往羅映雪剛交屋的小套房報到,盡心盡力地幫她打點新居
的一切細節。

  他已順利取得了建築師的執照,最近除了參加一些事務所的面試外,其餘的時間都奉獻
在羅映雪身上。

  這是應該的。滿身大汗坐在地上幫她組裝傢具的曹葦杭微笑地這麼想。

  去年參加沈寒的婚禮後,他和映雪達成了深入交往的共識,可是那時他正忙著準備考試
,實在空不出時間約會。還好她不但一點都不計較,還為他加油打氣,甚至請假陪考,他覺
得自己能考出好成積,完全得歸功於貼心的映雪。

  「喂,找到工作了嗎?」羅映雪端了一杯冰水給他,順便在他身旁坐下。

  曹葦杭抬起汗水淋漓的臉,笑著接過了杯子。「有一家知名的事務所約了我明天談薪水
,或許比你少,你不介意吧?」

  「比我多就沒天理了。我從大學時就進我們公司打工不說,念的又是全台灣最熱門的科
系,薪水自然比你初出社會多呀。」羅映雪有些得意地說。

  「很多女人不這麼想,她們認為男朋友一定得賺的比她們多。」

  「我倒覺得女人賺多一點是應該的,因為我們比較會花錢嘛。」

  「你是個難得的好女孩。」曹葦杭認真地看著她,直瞧到她害羞地低下頭,才又加了一
句,「不過,我很樂意賺錢讓你花。」

  「然後我就得喪失尊嚴,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羅映雪仰起小臉嚷道。真是這樣的
話,她寧願賺錢來養曹葦杭,享受被服侍的快樂。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曹葦杭空出一隻手,拍了下她的頭。「如果你肯讓我養
,簡直是滿足了我最大的虛榮心,我對你叩頭謝恩都還嫌來不及呢。」

  「結了婚,你就不讓我出去工作了?」話一出口,她馬上驚慌地摀住嘴。曹葦杭的話真
是陷阱重重,她順著他的語意,居然問出了這麼可怕的問題。

  「你根本不是那種會任老公擺佈的人。」他低著頭拴螺絲,空氣中蕩漾著他的盈盈笑意


  老天,曹葦杭竟然沒對她的話起反應,那豈不是代表他認為他們兩個人理所當然會步入
結婚禮堂?

  「我到底有什麼好?」羅映雪惴惴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唉,好艱深的問題呀。」曹葦杭沒好氣地反諷,不懂她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

  他起身把裝好的置物櫃搬到預留的角落,退後了一步欣賞著,「你看,有一個建築師男
友不錯吧。我唸書時也修過不少室內設計的課程,前幾天還答應了我外公去幫他裝修迪化街
的舊宅……」

  「我住得很舒服,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嫁人。」她很殘酷地潑了他一盆冷水。

  「沒關係呀,我又不急。」他不以為意地朝她微笑,動手調整屋內的擺設。

  羅映雪像顆陀螺似的繞著他打轉,心急地問道:「那……如果那段時間過了,我嫁的是
別人呢?」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吐出一句,「你能幸福最重要。」

  「那如果那段時間很長,有一、二十年那麼長呢?」她孩子氣地又接了一個問題。

  她真的很怕自己對婚姻的遲疑耽誤了曹葦杭的幸福。

  他笑了起來,「那好啊!到時候除了我,誰肯要你?」

  一股溫暖的感受徐徐流過她的心房,他一再的寬容終於讓她釋懷。羅映雪衝動地投入他
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

  「別這樣,我全身是汗。」他縮了下身子,試圖隔開一點距離,羅映雪卻不合作地又往
前貼近。

  「沒關係,你讓我表達一下我的感動嘛。」她嬌嗔地把臉埋在他半濕的襯衫上,一點也
不覺得他的汗味難聞。

  她的身體好軟,笑容好甜,臉頰和髮梢都沽上他的汗水,她卻毫不介意。

  「映雪,我可不可以吻你?」他強忍著心中的悸動,低聲在她耳邊呢喃。

  羅映雪鬆開手,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不行。」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什麼時候才可以?」他伸手環抱住她,親暱地在她耳邊吹氣。

  羅映雪伸直雙臂將他推開,頗為責怪地睨著他,「等你不會問這個蠢問題的時候。」

  她說著自己也難為情起來,但又忍不住道:「哪有人接吻前還先問對方的?你應該趁我
不注意的時候……」

  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倏然被吻住,他濕潤的唇舌溫柔地在她紅嫩的唇瓣上輾轉焚燙著.她
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她完全沒注意到的時候。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曹葦杭是一個多麼聰明的人,平日看他待人處事一點心機都沒
有,原來是因為沒有必要。

  他真的太愛護她了,才會願意放下比她高出一等的才智與手腕來追求她,也才會不時被
蠻橫不講理的她欺負啊。

  一吻過後,兩個人很自然地睜開眼睛對望,無聲的激情在視線相接的片刻蕩漾開來,羅
映雪一張臉漲得通紅,只好選擇重回他的懷抱。

  「你有告訴家人我們交往的事嗎?」她小聲地問,只想說些話來安撫自己慌亂的情緒。


  「我對媽說了,她興奮得不得了,堅持要我瞞著我爸,等我們決定結婚時再通知他,給
他來個迎頭痛擊。她現在都在我爸面前裝出一副很失意、很沮喪的可憐樣,成天哀聲歎氣,
走路也有氣沒力的。我常想,等我們決定結婚的時候,他們兩個大概要鬧離婚了。」他搖了
搖頭,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輩子,他還沒見過老媽這麼沉得住氣呢。

  羅映雪不禁笑出聲。「其實你爸一定很疼你媽,為她阻擋了外頭的風風雨雨,才能讓她
到了這個年紀還這麼天真。」

  「或許吧。」映雪平心靜氣說話時,稚氣的外表增添一份成熟的韻味,雖然這樣的時刻
並不多。他為自己的發現抿唇而笑,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該拿同樣的問題問她。「你呢?」

  「我……還沒。」她吞吞吐吐地說,突然為自己刻意向家人隱瞞的行徑感到汗顏。

  事實上,她媽媽已經開始幫她過濾相親的人選,她卻依然不敢提及她和曹葦杭交往的事
,心想能瞞一刻是一刻。

  「我先打電話告訴我哥,他人也在台北,我們三個人先一起吃頓飯,好不好?」她亟欲
贖罪地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無線電話。

  曹葦杭笑著點頭,很高興自已得到她更深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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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5 PM |只看该作者


  電話接通後,馬上就傳來羅映韜低沉的聲音。

  羅映雪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一下子又提不起勇氣切入正題,只好先撒嬌,「哥,人家好
想你。」

  「是嗎?」羅映韜懶洋洋地回了一句,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諂媚。

  「你人在哪裡?」她關心地問。

  「高速公路上。」他投降般的響應她豐沛的手足之情,含蓄地暗示她適可而止。

  「喔,那我長話短說。我最近剛搬家,花了很多錢,變得很窮,你可不可以請我吃頓飯
?」她賴皮地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從小,她和哥哥就稱不上親,驟然開口說想和他吃飯
實在有點肉麻。

  「把你的銀行帳號給我,我明天幫你匯錢進去。」他的聲音仍舊不帶一絲感情。

  「喂,你這個冷血的傢伙,難怪水漾不要你!」羅映韜的態度激怒了滿腔熱情的她,以
致她瞬間喪失了理智大吼。

  曹葦杭聽到她的怒罵,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剎那間,羅映雪忽然伸長手臂,把話筒拿得遠遠的,臉上浮現齜牙咧嘴的痛苦模樣。

  「怎麼了?」曹葦杭著急地問道。

  「我敢打賭,他摔壞了一支行動電話。」羅映雪闖下大禍後,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要是害得羅映韜出車禍,他們羅家搞不好就絕後了。

  「你幹嘛拿水漾的事刺激他?」他無奈地瞪了她一眼。

  「人家氣不過嘛。」她扁了扁嘴,隨即擔心起自己的處境。「糟糕!清明節就快到了,
我和羅映韜都得回家掃墓,到時候我就等著被他千刀萬剮了。」

  「我陪你回去吧?」他撥了撥她垂落在額前的細發,輕聲地徵詢她的意見。

  「也好。」羅映雪害怕地點了點頭。

  「喂,我這回是先斬後奏。一到機場,我們就搭出租車到我家,我爸鐵定不會給你好臉
色看,你要多忍耐。」羅映雪一上飛機,就開始坐立難安,反反覆覆地規畫戰略給曹葦杭聽
。她歎了口氣,心神不事地看向窗外。老爸和老哥都不是好惹的,這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一步
棋呢?

  「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別那麼緊張。」曹葦杭好笑地把她的頭扳正,輕聲地
安撫她。

  由於假期返鄉人潮眾多,他們倆只訂到下午的機位,到達羅家大宅時,夕陽都已經西下
了。

  曹葦杭投給她一點喘息的時間,就直接按下電鈴。她侷促不安地癱在圍牆上,整個人害
怕得好似快虛脫。

  「映雪……」來應門的是羅致遠,他興奮的聲音在看到女兒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時嗄然
而止,愣在原地失神了好半晌。

  「爸,我男朋友。」羅映雪裡咳了聲,呆若木雞的羅致遠才趕忙側身讓他們進門。

  「誰啊?」溫儀芳的聲音混著鍋碗瓢盆的撞擊聲,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映雪帶男朋友回來了!」羅致遠雖然有點手足無措,但情緒顯得很亢奮,忙不迭地大
聲向妻子報告。

  溫儀芳匆匆熄了爐子上的火,快步走出廚房,在看到曹葦杭的那一刻,她真不知道該如
何形容自已的心情。她教書的第一年就經由同事介紹認識了羅致遠,不到一年就嫁給他,那
時候她才二十一歲呢。反觀映雪,都二十好幾了還不曾帶男孩子回家,每次要她回來相親,
她都能搬出一大堆理由,什麼看到醫生就倒胃口啦、誓死不嫁台南人啦,連搭飛機很危險都
被她拿來搪塞。

  「你自已條件也不是頂好,還這麼東挑西揀的,我看到我合眼的那一天,都別指望幫你
披上婚紗了!」母女倆每回說到僵處,她就會忍不住撂下重話。此時,她細細打量女兒帶回
來的男朋友,有點明白映雪為什麼老對她介紹的人選不滿意了。

  「伯母,一點薄禮,不成敬意。」曹葦杭有禮貌地奉上一盒包裝精美的蛋糕。他本來想
送一些名貴點的補品,映雪偏吵著要他買巧克力蛋糕。

  「你太客氣了。」溫儀芳倉卒地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隨即轉頭數落女兒,「要帶男朋
友回來也不先說一聲,我也沒買什麼菜……」

  「伯母,您別這麼說。我剛剛在門外就聞到好香的味道,心裡還在想伯母不知道願不願
意留我下來吃飯。」

  羅映雪翻了個白眼。曹葦杭一發揮起他所向無敵的親和力,哪裡還有她插嘴的餘地。

  「當然、當然。」溫儀芳既開心又靦腆地連連點頭,不忘為女兒說幾旬好話,「其實映
雪比我會做菜呢……」

  曹葦杭錯愕地看向羅映雪。「她跟我說她不會做菜。」

  「映雪!」溫儀芳沒轍地瞪向奇懶無比的女兒,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羅映雪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溜進廚房拿了兩瓶飲料,遞了一瓶給曹葦杭。

  「我從前就吃過不少伯母做的菜,每次都很羨慕映雪有一個那麼會做菜的媽媽。」

  曹葦杭積極地討好未來的丈母娘。

  羅映雪見老媽一臉茫然,幫他解釋道:「他是我國中同學啦,以前坐我隔壁。我每次便
當吃不完,他就會揀去吃。」

  「這麼巧,你也是台南人啊?」羅致遠打從看到曹葦杭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有些眼熟
,原來是同鄉。「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棘手的問題終於來了,羅映雪為了怕老爸太不給曹葦杭面子,搶著攬下回話的責任。

  「爸,他是曹葦杭。」她頓了幾秒,索性直接把重點說出來,「曹亦修的兒子啦。」

  羅致遠的笑臉在瞬間僵凝,溫儀芳忙對他使了個眼色,隨即要兩個年輕人進廚房幫忙。


  之後在餐桌上,羅致遠還是一副不友善的表情。天下男人那麼多,為什麼女兒偏偏要和
姓曹的在一起?

  「你現在在吃什麼頭路?」他一開口,溫儀芳和羅映雪俱是一臉無奈。他明知道曹葦杭
是外省人,還故意用台語問他問題。

  「爸,你不要挑起省籍情結,好不好?」羅映雪不滿地放下碗筷。

  「沒關係,我聽得懂啊。」曹葦杭臉上還是帶著溫和的笑,有禮貌地用台語回答了他的
問題。他小時候在外公家住過幾年,上門來的街坊鄰居幾乎都說台語,很多大人見了他,就
會逗他幾句,因此他的台語講得一點也不比本省籍的小孩差。

  羅映雪不敢置信地望了他一眼。她和曹葦杭認識以來,從沒聽他說過台語呢。

  而羅致遠啞口無言之餘,對曹葦杭的敵意霎時化解了大半。他的台語說得還比映雪那丫
頭流暢呢。羅致遠並沒有所謂族群對立的心結,只是無法認同在台灣這塊土地出生、長大,
卻不肯學台語的人。很多人批評他的想法激進、過時,但他從小的家庭教育就是帶給他這樣
的觀念,根深柢固,無從改變起。

  一頓飯的時間,羅致遠和溫儀芳很有默契地對曹葦杭輪番發問,女兒初次交男朋友,他
們當然不放心。羅映雪認為自己的口才遠勝過曹葦杭,因此許多問題她都忍不住代答,但爸
媽根本當她不存在,非要曹葦杭親口說過才算數,讓她覺得曹葦杭好像在刑事局裡做筆錄的
重大刑犯。

  「你晚上就留下來過夜好了……」

  溫儀芳話還沒說完,就遭羅映雪打斷,「曹葦杭,你趕快逃,他們是想漏夜偵訊你!」


  「女孩子家,沒個樣子。」羅致遠十分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平常不正經也罷了,在男朋
友面前還不懂得收斂點。

  「你別聽她的。映雪她哥哥不在,你可以睡他的房間。」溫儀芳滿臉帶笑地鼓吹他留下


  「媽,哥很可能搭晚上的班機回來耶!」她連忙大聲抗議,老媽對人家熱絡過頭了,好
像怕她嫁不出去似的。死羅映韜,要是他待在台北不回來的話,那她不是虧大了?

  曹葦杭不好意思佔用羅映韜的房間,因此客氟地向羅家兩老告辭,「伯父、伯母,我回
老家睡就行了,明天再陪映雪去掃墓。」

  他們一家三口送曹葦杭到門口時,正好瞧見羅映韜提著一隻旅行袋下出租車。

  溫儀芳笑呵呵拉過他,比著曹葦杭說:「映雪的男朋友啦,你見過嗎?他姊姊曹子衿高
中、大學都和你同班啊。」

  天啊,老媽想要一箭雙鵰嗎?羅映雪趕忙示意曹葦杭快走,免得情況愈來愈難收拾。

  送走了曹葦杭,羅映雪正想偷偷溜回房間時,就被羅映韜叫住。

  「上次打電話給我,是要告訴我交男朋友了?」他拉著她在客廳裡的沙發坐下,好整以
暇地盤問起她的動機。

  「哎喲,反正你又不關心我。」她賭氣地背過身子。

  羅映韜搖搖頭笑了。映雪從小到大都習慣惡人先告狀,藉以掩飾自己的劣行。時問過得
可真快,那個在他眼裡永遠長不大的妹妹居然交男朋友了。

  「我明天晚上有個應酬,下午就得飛回台北。過幾天再請你們兩個吃飯,好不好?」

  他溫言地同她講和,就當送給她初嘗戀愛滋味的一份大禮吧。

  「嗯。」他這麼和善,反而讓她的罪惡感油然而生。「哥,我上次不是故意提到水漾的
……你摔壞了行動電話,對不對?」她怯怯地問,沒注意到自己又踩著地雷。

  羅映韜臉色一沉,靜默了好半晌。這傢伙的懺悔一點實質意義都沒有,她還是毫不保留
地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連他為之失控的事也不放過。

  「曹葦杭從小就對你忠心耿耿的,你別對他太凶。」他適時轉移話題,不想讓一個不再
與他相干的女人破壞他們兄妹的感情。

  「你從哪裡聽來的?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羅映雪不服氣地大聲反駁,臉頰瞬間染上
一層紅暈,偏偏羅映韜講的又是事實。

  當然是從你的「好朋友」那兒聽來的。羅映韜不敢相信自已也會在片刻後失言,怕她追
問不休,只好笑道:「我的智能一向很難被你理解。」

  羅映雪氣得哇哇大叫,拳頭拚命往他身上揮。羅映韜機警地閃躲她的攻擊,一面又不忘
說些話來刺激她,兄妹倆難得的笑開懷。

  羅致遠臨睡前,忍不住到女兒房裡關切一番。

  「映雪,你很喜歡他啊?」

  「還好啦。」羅映雪隨口敷衍。

  「我記得你小時候放學回家,老是隨便拉了一個人就罵起曹葦杭,哪想得到你們長大以
後會在一起。」羅致遠歎了口氣,「早知道這樣.我以前也不會和曹亦修鬧那些意氣之爭了
,我還真怕你嫁過去以後會被公婆欺負。」

  「爸,我又沒說要嫁給他。」羅映雪笑吟吟地拍著父親的肩膀安慰道。

  「你們不會只是玩玩的吧?」羅致遠瞬間沉下臉,表情嚴肅得嚇人。

  「當然不是。」羅映雪虛笑了幾聲,見風轉舵地改口。

  「那就好。」羅致遠鬆了口氣,又繼續囑咐道:「對了,你去問一下曹葦杭的生辰八字
,我好請人幫你們合姻緣。」

  「爸,你是留過洋的知識分子耶,還相信這個。再說,哥和水漾當年讓人合姻緣,那個
算命的不是說他們兩個合得不得了,一定會白頭偕老嗎?根本是騙人的。」羅映雪大感吃不
消地皺起眉頭。

  羅致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開口:「你別跟你哥說,其實他們兩個一點都不合,我
是看你阿媽真心喜歡水漾,不忍心讓她帶著遺憾走,才說些好聽話騙她的。」也就是因為這
樣,本來不相信命理的他,才會要女兒和男朋友去合一下八字。

  羅映雪看著父親落寞的神色,也不敢多追問當年的糾葛。她故意揚高音調,輕快地說:
「長幼有序,我得等哥哥娶了才能嫁呀。」

  「你等他,那曹葦杭不是還得排在他姊姊、哥哥後面?」羅致遠瞪了女兒一眼,數落道
:「你哥即使到了四十歲,還是會有一大堆女孩子搶著嫁;你呀,三十歲就是大限了。我看
曹葦杭那個孩子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別不知好歹……」

  「好啦、好啦,我再和他商量,晚安。」羅映雪賴皮地倒頭便睡,她可不想被訓到天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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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6 PM |只看该作者


 「曹葦杭,你可不可以過來幫我修電視?」羅映雪苦著一張臉癱在沙發上,一隻手不死
心地用力按著遙控器上的每一個按鈕,電視機的螢光幕卻依舊漆黑一片。

  「喂,電機系的高材生,你這種要求未免有辱師門。」天啊,映雪十萬火急的一通電話
竟是為了她的寶貝電視。

  「我們老師又沒教這些,再說,電視已經是很下等的科技了,根本不是我這種智商一百
四十的天才有興趣學的。」羅映雪理直氣壯地反駁。印象中,男孩子好像生來就應該會修機
器,她一發現電視壞了,很自然地就想到要找曹葦杭幫忙。

  「唉,也不是我這個智商只有你一半的蠢蛋學得會的。」曹葦杭故意歎了口長氣。

  羅小姐也太會灌水了吧,老把自己一百三十幾的智商自動進位。

  「曹葦杭,今天晚上要是看不到我的穆德,我就和你絕交!」羅映雪難以忍受自己一再
被奚落,大聲吼道。

  「OK,我馬上過去。」正待在事務所裡加班的曹葦杭沒轍地舉白旗投降,把未完成的
設計圖裝進圖筒裡,準備帶回家奮鬥。

  好不容易突破了下班時分的車潮趕到羅映雪的住處,只見她手拿著遙控器,焦慮萬分地
在屋內踱著方步,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般地雙眼一亮。

  「我昨天晚上看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一下班它就壞了,連畫面都沒有。」羅映雪憂心
如焚地朝曹葦杭述說電視機的「病況」。

  曹葦杭蹲到電視機旁觀察了一會兒,眼光突然瞥見地上鬆脫的插頭。

  「羅天才,你沒插插頭!」曹葦杭沒好氣地大叫,順手幫她把插頭插上。

  羅映雪愣了半晌,才趕緊按下「power」鍵,畫面果然如同昨晚一般清晰。

  「怎麼可能?我明明沒動到電視啊。會不會有小偷潛入?」面子掛不住的她,嘴硬地為
自己找了個台階。

  「有可能啊,你應該向FBI報案,請求派穆德來台協助調查,最好還別帶他的搭檔。
」曹葦杭揚起一抹調侃的笑。

  「你笑我!」羅映雪嬌嗔地捶了他一拳,但心裡也著實為自己的任性過意不去。「你還
沒吃晚飯對不對?晚上在我這裡吃火鍋好不好?」

  「好啊,先借用一下你的書桌。」曹葦杭對吃的一向不挑剔,是以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趁映雪準備材料的時候,在書桌前修改趕著要交上去的設計圖。完成了一個小段落,
他猛一回頭,瞧見映雪正忙碌地洗菜、切菜,溫婉賢淑的模樣像個小妻子,忍不住逸出心滿
意足的笑。

  之後,兩個人邊看電視邊吃火鍋。

  九點半,當「X檔案」的片頭音樂一響起,羅映雪馬上支使他去洗碗,自已則目不轉睛
地盯著螢光幕瞧。彷彿為了配合曲折離奇的劇情,屋外毫無預警地下起傾盆大雨,不斷加劇
的狂烈風勢讓羅映雪看得格外過癮。

  節目甫結束,電視台馬上插了一段新聞快報,強烈颱風已經接近台灣,氣象局發佈陸上
颱風警報,各縣市明天都停止上班、上課。

  「颱風假?!」羅映雪驚訝地叫嚷。今天直到她下班時,整個台北市都還「風平浪靜」
,她還以為氣象局又擺烏龍了呢。看了一眼窗外的風雨,她才想起曹葦杭還在她的屋子裡。


  「曹葦杭,颱風來了,你今天留下來好了。」羅映雪跑到他身邊,拿下他戴著的耳機,
憂心忡忡地對他說。

  曹葦杭太過專注於工作,又戴著耳機聽音樂,所以沒注意到天氣的劇烈變化。聽到羅映
雪留他過夜,他啞口無言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關係?你現在開車回家太危險了。反正我的床是雙人床,我們可以一起睡呀。
」羅映雪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葦杭不知所措地移開視線。一起睡?她說得真自然。

  「你先打電話跟曹媽媽說一聲,免得她以為你被颱風吹走了。」羅映雪把無線電話遞到
他手上,慇勤地催促他。

  曹葦杭被動地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陳若歆一聽到他要在朋友家過夜,馬上投了反對票


  「你不敢開車回來的話,我開車去接你吧。我已經做好全套的防台準備了,我們家就像
銅牆鐵壁一樣,風雨不侵,全台灣還有哪一個地方比我們家安全?啊,我順便把你朋友接過
來好了,我們家的存糧吃一個禮拜也不成問題的。」

  陳若歆的聲音很大,連在話筒旁的羅映雪都聽得一清二楚,羅映雪沉不住氣地搶過電話
,阻止欲動身的陳若歆。「曹媽媽,我是映雪啦。我們這邊風雨很大,你千萬別冒險出門。


  「映雪?」陳若歆不敢置信地尖聲叫嚷,挑釁地睨了身旁的老公一眼。「葦杭在你那邊
,我當然放心。你要好好照顧他喔,我就把他交給你了。」她故意揚高音調,存心激怒某人


  說完電話,羅映雪和曹葦杭相繼洗了澡。羅映雪換上純白色的薄棉睡衣,沒有衣服可換
的曹葦杭只好把脫下來的衣服再穿上。

  「曹葦杭,你把西裝褲脫掉啦,穿這樣睡覺多不舒服。」羅映雪權威地命令,好像他不
動手,她就要代勞似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曹葦杭乖乖照做後,尷尬地提議,「我睡沙發好了。」

  「睡沙發會著涼的。」羅映雪打了個呵欠,不耐煩地伸手把他拉上床。

  曹葦杭只好在不跌下床的限度內盡量遠雜她輕散著香氣的身子,誰知羅映雪翻身摟住了
他,把一襲單人被密密實實地裹上他們兩個相貼的身軀。

  「映雪,你……沒穿內衣?」渾圓柔潤的曲線緊靠著他硬實的胸膛,曹葦杭倒抽了一口
涼氣,僵著聲音問道。

  「咦,你有感覺?」羅映雪驚喜交加地撐起身體俯視他,「那就是說我的胸部不算太小
囉?我本來還有點自卑呢。」

  「可能你從小就瘦吧,我一直覺得女孩子骨感些比較漂亮。」他看著她甜美的笑容,不
禁感染了她的喜悅,伸手擰了擰她的臉。

  「那如果我以後變胖了呢?」羅映雪傻氣地問,她從不認為自己瘦巴巴的身材稱得上好
看。

  「我的審美觀會隨著調整的。」他溫存地對著她笑。

  「我有沒有稱讚過你長得很好看?」羅映雪帶笑的眼凝注在他溫柔的眉眼之間,心上霎
時湧起一陣柔情,主動吻上他性感的唇瓣。她不懂如何點燃激情,在曹葦杭還來不及有所回
應時就結束了這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埋首在他的頸畔親暱地磨蹭。

  「別這樣,我會有反應的。」他彆扭地沉聲低語,努力屏住氣息。

  「可是我好舒服。」他們兩人雖然同齡,羅映雪卻稚氣得多,聽到他低啞著嗓音的要求
,不但不知節制,一雙小手反而惡作劇地在他身上亂摸。「聽說你們營建業最時興上酒家談
生意,也最注重排場,每次少說也要叫十來個小姐,我先試試你的定力。」

  「我只負責設計房子,不負責推銷。」曹葦杭的額頭滲出了細微的汗珠,意識隨著高昇
的體溫逐漸渙散。此時此刻,屋內竟比雨驟風狂的外頭還要不平靜。

  「有備無患啊。」羅映雪咯咯直笑,輕撫他結實裸裎的大腿。

  「別鬧了!」曹葦杭粗喘著低喝,用力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曹葦杭,你生氣了?」直到手掌傳來一陣劇痛,羅映雪才驚覺到自己玩過了頭,怯怯
地問道。

  曹葦杭放開她的手,努力調勻翻湧的氣息,無法分神回答她的問題。

  「你是不是很難受?你很想的話……給你也沒關係呀。」她著急地探過身子看他,囁嚅
著提出解決方案。

  曹葦杭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她拉到身邊的枕頭上躺好。「如果你確定要嫁給我,我們今
天晚上就這麼做。」

  「我……我覺得自己還沒成熟到可以走進婚姻,不過我真的不介意和你親熱。」餘悸猶
存的羅映雪即使聽他說得那麼露骨,也不敢再亂開玩笑。

  「跟你說實話,你可別生氣。」曹葦杭難堪地輕咳一聲,「從我青春期開始,就一直把
你當成性幻想的對象。我很想要你,但是一旦我們有了親密關係,你這輩子就非得跟我不可
,我絕不會讓你有選擇別的男人的機會。」

  「那為什麼有專家說,一個男人如果真喜歡一個女人,是不可能忍得住慾望的?」

  她不解地問。

  「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性無能。」灼燙人心的慾望褪盡,他終於有心情和她說笑。

  「喂,你別把我說得那麼小心眼!」羅映雪不服氣地嚷嚷。

  「睡吧。」曹葦杭揉了揉她的發,側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晚安吻。

  「你對我這麼好,我對你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常覺得很過意不去。」她漾著靦腆的笑
容,嬌憨地朝他說道。

  「或許我愛你真的比你愛我深,那麼,你肯和我在一起,是你成全了我的夢想,我當然
應該對你好一些。」

  「葦杭。」幸福的笑悄然躍上她的臉龐。羅映雪邊撥弄他的發,邊輕聲在他耳畔呢喃。


  「嗯?」他心頭一緊,喉頭只能迸出單音節的問句。這是映雪頭一次沒有連名帶姓地喚
他。

  「沒事,想把你叫得親熱點啊。」她柔柔的嗓音迴盪在幽暗的室內,平添了幾許比肉體
纏綿更深刻的繾綣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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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7 PM |只看该作者


  你也是我的夢想啊。將來的某一天,等她學會珍惜體貼他時,她會豉起勇氣這麼告訴他
的。

  遇上颱風天,多出來的假日讓曹葦杭和羅映雪睡得格外香甜,一覺醒來都近晌午了。

  羅映雪睡眼惺忪地往窗外一看,風雨已減緩許多,只餘滿巷道的斷枝殘葉,提醒人們昨
夜曾有的狂風豪雨。

  「映雪,你陪我回家換套衣服,然後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曹葦杭穿戴整齊後走
到她身邊含笑問道。

  「好啊。」羅映雪很有精神地點頭。經過昨晚的交談,他們倆似乎又親近不少。

  一進曹家大門,羅映雪才感到有點心虛。在曹家客廳裡的豪華沙發上,陳若歆小烏依人
地半靠著曹亦修,兩個人共看一份報紙,想必也是起得比平日晚。

  「回來啦?」陳若歆一聽見聲響,忙不迭地堆起笑容,拖長了音調和他們小倆口打招呼
。唉,她根本就不愛看報紙,一起床就賴在老公身邊「關心」風災消息,無非是為了盤問徹
夜未歸的兒子,呵呵,沒想到他連女主角也一併帶回來了。「曹葦杭,你昨天晚上對映雪怎
麼了啊?」

  「沒有啊。」曹葦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但一回想起昨晚映雪「挑逗」他,不免紅了
臉。

  「沒有?」陳若歆打量著兒子不自在的臉色,瞭然於心地笑了兩聲,「除非你不是曹亦
修的兒子。」

  「曹媽媽,曹葦杭真的沒對我怎麼樣。」羅映雪連忙出言澄清。

  「聽到了吧?年紀一大把了,整個腦袋還淨裝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曹亦修冷冷地把報
紙甩到桌上,選了個最有利的時機切入戰場。「他們這個世代呀,男歡女愛只是尋常事,女
孩子哭哭啼啼地求男孩子負責的把戲早就過時了。」說著,他若有所指地睨了羅映雪一眼,
而她冷著一張臉,也沒給他好臉色瞧。

  「你說話要憑良心啊,我當年哪有哭哭啼啼地求你負責?是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再三
向我保證這輩子不會再碰其它的女人,我才勉強給你一個機會的……」

  「陳若歆,我有說是你嗎?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曹亦修惱羞成怒,氣急敗壞
地大吼。他壓根沒有諷刺妻子的意思,誰曉得她會傻傻地對號入座。天啊,他到底是如何和
一個駑鈍至此的女人共度了三十年的婚姻生活?

  「我……」陳若歆被罵得又委屈又難堪,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當然會嫁給曹葦杭。」羅映雪心一軟,不顧一切地大聲聲援居於劣勢的陳若歆。

  「哼,這年頭的女孩臉皮還真厚,葦杭有說過要娶你嗎?」曹亦修皺了皺眉,愈發看那
個小丫頭不順眼。他一直只中意鄭小姐當曹家的媳婦,儘管葦杭並不積極,他仍費心地和鄭
家保持良好的關係,羅映雪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我和映雪結婚是遲早的事。」曹葦杭愣愣地說,腦子有片刻的不靈光。他雖沒正式求
過婚,但曾向映雪提過一次婚事,那小妮子居然很爽快地說:「好啊,等穆德娶了史卡利,
我就嫁給你。」分明是刁難他。

  他摸摸頭,傻傻地笑了。苦戀了映雪十幾年,到頭來開口說要交往、要結婚的卻全都是
她。

  「天,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映雪,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試婚紗。呵呵,養兵千
日,用在一時,我訂了好幾年的新娘雜誌,連台南人複雜的婚嫁習俗也研究得很透徹了,你
和葦杭千萬別為了怕麻煩,就把婚事拖著,一切包在我身上就行了。」陳若歆盈滿淚光的大
眼睛綻放出欣慰的神采,完全不復上一刻挨老公罵時的沮喪模樣。

  羅映雪無助地看著喜上眉梢的曹家母子,總覺得在恍恍惚惚間,她好像干下什麼傻事了


  如作夢一般,羅映雪一步步地邁向結婚禮堂。她常想,曹葦杭待她真是好得沒話說,準
備婚事有許多繁瑣的細節需要處理,他都很有耐心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明明累得半死,
臉上卻常掛著無可救藥的傻笑。或許是他夫復何求的神情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幾次她想要曹
葦杭把婚禮延期,話到嘴邊,終究不忍出口。

  「寒,你收容我吧。」積壓了一個多月的驚疑與不確定,終於在拍結婚照的前一晚爆發
。一旦穿上禮服拍了照,留下不可抹減的證據後,她就難以回頭了,於是,羅映雪寫了一封
短箋後,匆匆地趕至沈寒家避難。

  「怎麼啦?」沈寒和老公飯後就窩在沙發上看書,很意外來訪的不速之客會是羅映雪。
她產期將至,已經一個多月沒去上班了,心想映雪那個女人八成是忙結婚忙瘋了,連打個電
話來慰問一下都沒有,今天怎麼會突然登門拜訪?

  羅映雪自動自發地脫掉鞋子進門,好奇地打量沈寒婚後的新居,「嗯……有房間可以讓
我睡一晚嗎?」

  「本來是有兩個房間的,我們決定結婚後,就把隔間打掉了,不過沒關係啊,你跟我睡
,叫他去睡客廳就行了。」沈寒爽快地接過她的行李。

  「他不會抗議嗎?」羅映雪怯怯地覷了趙之愷一眼。

  「哎喲,他被我管得死死的。」沈寒話裡很是得意,隨即走到他身旁和他低語了幾句。
趙之愷有禮地對羅映雪頷首致意,她稍稍放心之餘,也佩服沈寒御夫有術。

  沈寒招呼著羅映雪到主臥室,很有大姊風範地問道:「怎麼啦?」

  「我有點不太想嫁了。」她垂頭喪氣地爬上床,一副了無生趣的可憐樣。

  「曹先生惹到你啦?」沈寒挑了挑眉,暗自同情起好脾氣的曹葦杭。

  「沒有。」羅映雪歎了口氣。「沒有人知道我心裡有多麼不安、多麼彷徨。從很小的時
候起,我就很清楚自己不特別漂亮,又不特別聰明,我能念那麼好的大學,有一份人人羨慕
的工作,都是我付出很多心血才換來的。可是,曹葦杭從小就莫名其妙地喜歡我,出國那麼
多年回來後還是一樣,但我什麼都沒做啊!他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清醒過來,發現我根本沒有
任何可愛的地方,然後就不要我了?」

  「這正是愛情可貴的地方啊。」沈寒其實也不太會安慰人,只好隨口舉了個例子,「像
姓趙的也沒什麼好的,我還不是願意嫁給他。」

  羅映雪偏頭沉思了一會兒,心情益發低落。「對啊,他都能娶到你這麼聰明美麗的老婆
,要曹葦杭娶我實在太委屈他了。他應該娶個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個性溫柔又很崇拜他
的女生才對呀。」

  沈寒不太自在地輕咳了聲,「喂,我的老公只有我自已能批評,你怎麼說得那麼順口?


  「喔。」羅映雪敷衍地應了一聲,繼續訴說心事,「我一開始和他在一起,就不安好心
了。我只是不擇手段地想要霸佔一個好朋友,怕他交了女朋友就不理我。我什麼都能忍受,
就是無法忍受失去好朋友啊。曹葦杭大概也是遷就我,我們兩個正式交往到現在,友誼的成
分仍舊遠勝過愛情。你不覺得他一輩子都沒嘗過熱戀的滋味很可憐嗎?」

  「羅小姐,我實在很懷疑當年大學聯考閱卷的計算機出了問題,否則以你滿腦子異於常
人的邏輯,怎麼可能當上我學妹?」沈寒乏力地垮下臉。和映雪相識多年,每當對她的胡思
亂想沒轍時,沈寒就忍不住拿這些話數落她。「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有人愛吃大魚大肉,有人愛吃清粥小菜,夫妻之間是友情或是愛情有那麼重要嗎?」

  「可……可是我們結了婚後,一樣……要做那種事耶。」她愈說聲音愈低,小手也不自
覺地捏緊被子。

  「羅映雪,都快二十一世紀了,你跟我說話還需要那麼含蓄嗎?」沈寒聽她說得那麼結
巴,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再說,你們兩個不是認識了十幾年嗎?怕什麼羞啊?」

  「你一點都不能體會我的心情!」羅映雪激動地說。「就是因為認識太久了,才會更覺
得難為情啊!」

  「難不成你要我面授機宜啊?」沈寒忍不住大歎。

  「對了,你老公那麼刻板嚴肅的男人,居然能讓你懷孕耶,好難想像喔。」羅映雪話鋒
一轉,賊兮兮地輕撫著她隆起的肚皮。

  「很難想像就不要想像!」沈寒板著臉摀住她沒遮攔的嘴。有人規定非得是幽默風趣的
男人才能讓老婆懷孕嗎?

  「好嘛。」蘿映雪扳開了她纖細的手掌,困惑地問道:「你當初是怎麼下定決心嫁給他
的?」

  「我?」沈寒微微臉紅,思緒諷遠。「說沒有一點點猶豫是騙人的,畢竟我和他無論在
個性或生長環境上都有很大的差距。可是,我想他那麼好的人,即使我們結了婚後相處不下
去,他也一定捨不得傷害我,所以我就嫁啦,沒想到我們還挺合得來的。」她靦腆一笑,溫
婉地說:「回頭想想以前為自已設定的那些擇偶條件,只覺得可笑得緊。

  說句不長進的話,一個女人再怎麼美麗、再怎麼能幹,都比不上挑男人有眼光來得實在
。」

  羅映雪聽得一臉癡迷,心中難得地湧現幾許柔情。「我……我覺得曹葦杭也是那麼好的
人耶。好奇怪喔,和他在一起後,反而比我自已一個人的時候自由。我以前看到雜誌上介紹
一些很有特色的西餐廳,都提不起勇氣去,怕別人雙雙對對的,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現在
,曹葦杭有空,我就找他陪我去;他沒空,我就自個兒大大方方地進去,反正我自己心裡清
楚,我是個有男朋友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她不確定地瞥了眼沈寒專注傾聽
的面容,哀號一聲後用被子蒙住臉,「你又要笑我是笨蛋了!」

  唉,誰教她生來就沒有談戀愛的天分,看了再多的連續劇也是枉然。

  「我怎麼會笑你?」這傢伙,自己都沒發現話裡洩漏了多少溫存體貼呢!沈寒笑吟吟地
摟住她的肩膀,「婚姻本來就是一場賭注,大不了離婚嘛,有什麼好怕的?」

  「嗯,跟你談過,我心裡舒服多了。」羅映雪抹了抹疲憊的小臉,逸出一絲甜笑,「你
快生了,要多休息,我們早點睡吧。」

  沈寒笑睨了她一眼,是她困了吧。看著羅映雪睡熟後,她才躡手躡腳地到客廳去看趙之
愷,怕他睡沙發會不安穩。

  「她怎麼了?」趙之愷半躺在沙發上看書,一見沈寒,忙坐起身子讓她坐下,關心地向
她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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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8 04:18 PM |只看该作者


  「婚前恐懼症囉。明明很想嫁,說東說西的,還不就是要我親口保證她會幸福一輩子。
」沈寒挨著他,輕聲地笑罵道。

  寒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一閉上眼沒多久就想上廁所的羅映雪,陰錯陽差地偷聽到他們夫
妻的對話,心中反駁沈寒的指控。

  「你嫁給我之前,也有這種症狀嗎?」趙之愷順勢將沈寒摟進懷裡,另一隻手輕柔地梳
理她耳邊散落的一綹髮絲。

  沈寒溫馴地靠在他懷裡,嘴上卻調皮地說:「當然有。我好怕你會打我、罵我,不給我
飯吃。」

  趙之愷佯裝正經地歎了口氣,「沒想到結婚後是你常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

  「我哪有?」中計的沈寒氣呼呼地抬眼瞪他,卻望進一隻含著戲謔的幽深眼瞳。她哇哇
大叫,揉著他的臉,「趙之愷,我很確定你是被我帶壞了!」

  映雪將來會懂的,當你見到深愛的男人,他的生命只為你一個人而綻放光彩時,那是一
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啊。沈寒這麼想著的時候,壓根沒料到羅映雪正掩嘴偷笑地瞧著這一幕。


  趙之愷握住她的手,笑著在她耳邊呢喃,「乖乖去睡,明天晚一點起床,我幫你和映雪
買早餐回來。」

  昏暗的燈光下,羅映雪揉了揉眼睛,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沒看錯吧?趙總的唇好像
貼著沈寒的頸子移動,說話也好溫柔。雖然偷窺是不對的行為,但是她仍睜大眼睛,安慰自
己再看一下下就好。

  沈寒依偎著趙之愷寬厚的胸膛,聽話地應了一聲。

  「你想吃什麼?」他順著她柔細的發輕問。

  「你幫我們買兩個漢堡好了。」沈寒倚在他懷裡,只想遲些回房去睡覺。

  「我不想吃漢堡!」聽得入神的羅映雪曉得早餐也有她一份,一時忘情地大聲否決。

  沈寒的身體一僵,殺氣騰騰地轉過頭,嚇得羅映雪渾身一震,赤著腳慌慌張張地跑回房
間。

  「是誰說把老公管得死死的?」羅映雪發現沈寒跟進來,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裡,不怕死
的大笑,反正沈寒絕對不會饒過她的。

  「你這個小人!」沈寒隔著一層薄被指她的脖子。

  「喔喔喔,好恩愛喔!」羅映雪笑得花枝亂顫,故意淫蕩地亂叫。

  「你……你變態!」沈寒氣急攻心,拚了命地捶打她。

  「寒。」羅映雪小心翼翼地拉下棉被,眨著骨碌碌的圓眼睛,討好地說:「我忽然想到
,這是不是叫作『百煉鋼化成繞指柔』?」

  沈寒冷哼一聲,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得意之色,「那也得我這種絕色美女才辦得到,你沒
指望啦!」

  羅映雪咬咬下唇,故意裝出一臉不解,「可是,我說的『百煉鋼』是你耶。」說罷,她
立刻機靈地又把被子蓋上,免得慘遭亂拳打死。

  沈寒一會過意,馬上怒不可遏地大吼,「你還敢耍我?」

  「寒,你小心別動了胎氣呀!」趙之愷憂心忡仲地拍打著門板,一顆心被兩個大嗓門的
女人嚇得差點迸出胸口。

  「你……」沈寒勉強降低音量,用過來人的口氣教訓羅映雪,「等你結婚後就會明白,
一個男人送鮮花、送鑽戒,都不如他肯日日比你早起,買早餐回來給你吃來得可貴。」

  羅映雪像個闖禍的小孩,從被子裡採出頭來,「你老公心疼了,我們握手言和吧。」

  握手言和?她說得倒容易,天下便宜都被她佔盡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再找你算這筆帳。」沈寒不情願地暫時休兵,兇惡地撂下狠話。


  「好好好!」羅映雪咧開大大的笑容,一個勁地猛點頭。哈哈,等寒把孩子生下來時,
她已經嫁給曹葦杭了,曹葦杭一定會保護她的!

  第二天,兩個女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餓醒,懶洋洋地吃著電飯鍋裡的瘦肉粥。

  「羅映雪,去開門。」沈寒一聽到門鈴聲,隨即命令道。孕婦總該享有些特權吧。

  「喔。」羅映雪眼睛半睜半合的,分明還沒睡醒,一看到站在門外的入時,不禁倒抽了
一口氣。

  天,他怎麼變得那麼憔悴?

  曹葦杭和羅映雪約好了昨晚試婚戒,他興匆匆地到她的住處接她,卻看到大門上貼了一
張紙條,宇跡潦草地寫著「對不起,我不想嫁了」。

  他一整個晚上都找不到她的人,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趙之愷的通知,忙開車趕過來。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們慢慢聊。」沈寒識趣地離開,默默在心裡為「遇人不淑」的
曹葦杭祈禱。

  「我們和攝影師約好了今天拍結婚照。」曹葦杭苦澀地開口,等著聽她拿什麼樣的理由
拒絕。

  「你打個電話去取消,好不好?」羅映雪為難地看著他。

  「你害我白高興了一場。告訴我為什麼不想嫁了?」曹葦杭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生怕
她終將不屬於自己。

  「哎喲,我只是要延期拍照,沒說不嫁啦。我昨天和沈寒聊到好晚,黑眼圈都出來了,
拍起照片多醜啊。」羅映雪微微掙脫他的懷抱,指了指自己的眼眶。

  忽悲忽喜的情緒讓曹葦杭的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狀況。

  「沈寒說了些什麼開導你?」他好奇地問,說不出心上對映雪那位好朋友有多麼感激。


  「她說結婚沒什麼好怕的,反正現在要離婚很方便呀。我想想也對,我爸、我哥,還有
你爸、你姊四個人都有律師執照,全世界還有哪一對夫妻要離婚會比我們方便?」

  嘿嘿,她才不要把昨天晚上稱讚曹葦杭的那些話說給他聽呢。

  「喂,還沒嫁給我就想著要離婚啊?」這女人,言下之意是不利用「離婚比別人方便」
的優勢很可惜囉?物以類聚,沈寒會說那些話「鼓勵」她也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

  「你想,我們夠不夠錢去國外度蜜月?我努力工作了好幾年,都沒出國玩過。對了,我
們去南非好不好?」羅映雪為了避免被清算,一張小嘴連忙轉移話題,不過說著她倒真的興
奮起來。

  「好啊。南非的公路交通很發達,我們租輛車到處玩,花不了多少錢的。高中時,我們
地理課有一份作業是製作南非風光的簡介,我那時一直想,映雪如果來南非找我,我要帶她
去哪裡玩,於是我就精心設計了一套包含南非各個景點的旅遊行程,結果校慶時還被老師擺
在固書館展覽呢。那份作業我還留著,明天拿給你看。」曹葦杭一想到兩個人的蜜月旅行,
愈說愈是眉開眼笑。

  「那……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羅映雪一聽到曹葦杭在南非時還對她念念不忘,心
中甜蜜,忍不住撒起嬌來。

  「說啊。」為了映雪,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我們是在國中時認識的,那個時候有好多美好的回憶喔,我們辦個同學會好不好?」
一想到從前,她的嘴角霎時浮現淺笑。「你還記不記得水漾以前老愛湊合我們兩個?我好想
讓她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她垂下眼睫,一顆淚珠也跟著眨落。

  「別哭了。」曹葦杭心急地拭去她的眼淚,「如果你過得好,也許會給水漾重新追求幸
福的勇氣。」

  羅映雪破涕為笑,輕聲抱怨,「說得好像我的存在有什麼特殊意義似的。」

  對我而言,你的存在的確有特殊的意義啊!曹葦杭抿著唇,愛憐地看著她又哭又笑的嬌
態。

  「你還記得何老師吧?我們請她當介紹人好不好?」

  「你說妖女啊?」羅映雪的小臉皺成一團,很明顯地對這個提議興趣缺缺。

  「別這樣。」曹葦杭笑著敲一記她的額頭。「我們國中三年不都坐在一起嗎?國一時是
巧合,之後都是我去拜託何老師的。」

  「天啊,你……你怎麼跟她說的?」羅映雪十分震驚。

  「就說喜歡你啊。」曹葦杭聳聳肩,他從小就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呢。

  「那……那她怎麼說?」羅映雪結結巴巴地問。曹葦杭對老師說這些話都不覺得難為情
嗎?

  「她說她早看出來了。」曹葦杭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只有你一個人後知後覺。」

  羅映雪傻傻地笑了。

  他們的一段姻緣,穿越了多少時空呀!

  或許不見得每對情侶都能你儂我儂,像他們這樣,以介於戀人和朋友間的關係許下一生
一世的承諾,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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