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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绾青丝》~超多人推介!穿越文中之经典!~(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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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2:57 PM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ForeverDavid 于 2008-3-16 02:20 PM 发表

看情况咯~~~~~~~~~~~

叫我看色情小说


哈哈哈哈~~
还好啦。。。
不会很色的说。。。
你可以看的啦~~
一定要看哦~~
强力推介拉!!

原帖由 ForeverDavid 于 2008-3-16 02:25 PM 发表

约不到em0016 em0016

得空到发荒


真的这么的空吗?
很像是哦。。。
要不然你怎么都猫在这里呢?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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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2:58 PM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caroline_hoon 于 2008-3-25 02:27 PM 发表
楼主,看到很紧张哦em0004
你还没回来贴吗?


回来了回来了~~
现在继续~~
等等哦~~
让你们久等了~~^^
请继续观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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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1 PM |只看该作者
续卷之 绝胜篇 第34章 破阵

  即使那些毒虫已经如退潮的洪水般尽数退走,我心里仍是有点恐惧,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这些毒虫毒蛇,我能强撑到现在没有转身逃跑,除了仗着有黑龙玉护体,有铁卫的保护,有为云峥报仇的信念支撑,还极为担心太庙内两个人的安全----寂将军和皇帝。

  “进去看看!”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没有退路,也绝不可能后退。那玛哈虽然能召来这许多毒物,但有这道黑雾,应该无碍。我看着前方那仿佛是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的黑雾屏障,这就是傅先生用形神俱灭的代价换来的怨灵么?我脑子里的幽灵,一直是或黑色或白色,只得两个黑乎乎的眼洞,水毒一样飘浮的东西,想来这怨灵与幽灵不属于一个品种。

  踏上牌坊的石阶,铁卫护着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虫尸,一边留神着是否还有完全退走的毒虫,但地上除了破碎的虫尸,所有的活虫的确是退得干干净净,一路只见四处伏地,死状凄惨的禁军士兵。怨灵开道,一路无阻,很快的,我们来到第二座牌坊下,牌坊下的石阶上,却守着五只毒虫,却与刚才退走的那些毒物不同,这五只毒物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普通货色。从左边依次数过来,是一只全身莹白,如玉雕般的蝎子;一条通体青翠,双眼血红的青蛇;一只红得刺目,大如螃蟹的蜘蛛;一条闪耀着孔雀蓝千足蜈蚣;和一只浑身乌紫,如一团肉瘤的蟾蜍。

  看样子,如果刚才退走的那些毒虫是小兵,这五只就是毒虫大军的主帅了。想到这个比喻,我有些想笑,脊背无端端地冒出冷汗,虽然眼前只有五只毒虫。我却一点也敢大意,也许它们比刚才的“千军万马”还要可怕。戒备地打量完它们,我和铁卫都不敢轻举妄动,半晌,那五只毒物却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姿势奇异地交换了一下位置,摆成一个五星顶点的位置,伏在原地。一动不动。奇怪,难道它们也怕这怨灵?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黑雾屏障,却见那道黑气越来越浓,那圆形的图腾越发清晰,图形中的五虫图案,正对了地上那五只毒物的位置,下一个瞬间,那黑雾向着地上扑去。图腾镂空出的部分,正好嵌入地上那五只毒物,仿佛钥匙正对准了锁眼儿。咦?这五只东西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欣然受死?这玛哈养的鬼东西也太逊了些吧?亏我刚才还把它们想得那样厉害。

  我胸前的黑龙玉升温得厉害,却见那五只毒物一嵌入黑雾图腾中,全身竟渐渐发出透亮地莹光来,白红青蓝紫五道光芒,越来越亮。竟似要化入黑雾当中,我越看越觉出不对,这五只东西怎么像是认主似的,莫非它们并非玛哈所养,难道……我心中一震,莫非这就是傅先生养的“五瘟蛊”么?所以此际才对这黑雾怨灵如此服贴。莫非昨晚在乱葬岗,傅先生就是用这“五瘟蛊”召来的那一地恐怖的毒虫,本是用来对付玛哈,没想到玛哈过于强大,不但破了他的蛊术,重创傅先生,还收了他养的这几只毒物。用来对付今天这些禁军士兵?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不错,那玛哈原本就有“小蛊王”之称,就算当年他们的族长没有将“五瘟蛊”之传给他,但他既能盗走秘藉,偷学过练制“五瘟蛊”秘术,所以才能破除傅先生的术法,并将这五只东西收伏?这怨灵是由傅先生的怨气幻化而来,如今这五只毒物见了它,以为见到旧主,才如此驯服?

  正当我惊疑不定之时,却见一那团黑气越缩越小,渐渐将那五团荧光包裹起来,仿佛将那五蛊瘟吞进肚了,那团黑气随即化成一道细丝,飞回到我胸前,重新缠绕到黑龙玉上,牌坊下的石阶上,哪里还有五只毒物的身影。这几日见到的诡异之事太多,我此时反倒不再感到震惊和诧异,倒是几个铁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瞪着这一幕,脸上像见了鬼似的。

  过了这道牌坊,再走一段路,就是太庙的山门,山门寂静,地上倒着的不再是禁军士兵,而身着侍卫服的大内侍卫。我又是惊又是心焦,急忙踏入山门,迎面立着十余根高大的大理石图腾柱,柱子上雕着狰狞的天神和恶鬼的图案。石柱后是高耸的数十级石阶,巍峨的太庙遥遥立于石阶之巅。我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石柱林里空然莫名其妙地冒出阵阵白雾,不由一惊:“大家小心!”

  却没有人应我,我悚然一惊,回头一看,见铁卫都离我不远的分散着,才舒了口气:“云乾,大家小心一点……”

  蓦地收声,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几个铁卫在我前面不远处走来走去,一脸焦灼,我看到他们张嘴大叫,却听不到他们发出的叫声,他们左顾右盼,就像在找人似,明明只需数步就可以到达近在眼前的我的身边,却在石柱之间穿为穿去,就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似的。这些石柱有什么古怪?莫非是什么奇门阵法?我大声叫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却似乎完全听不到我说话似的,我想钻到石林里把他们拉出来,可是等我走到他们面前,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冷汗渐渐地从额头渗出来,难道我们被困在这石柱林里了么?可是,我明明可以清晰去看到前方的石阶,我试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从石柱从里脱身而出,到了石阶前,转头去看阵法里,几个铁卫还在林里乱穿,明明没有多大的地方,明明只有几根石柱,为什么他们在里面就仿佛互相都看不到似的?如同瞎眼苍蝇一样乱转?为什么我又能轻易地穿出这个石柱林?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黑龙玉,莫非是这玉在帮我?还是怨灵帮我?它一步一步地指引着我往前,替我铲除掉前方路上的障碍,就是要引我去见那个恐怖的玛哈?我咬咬牙,看了一眼被困阵法里的铁卫,掉头踏上石阶,被困在那阵法里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却没有时间等他们脱困了。

  汉白玉的石阶冰凉而光滑,我扶着右侧的石阶,气喘吁吁的,黑龙玉不安地跳动着,提醒着我前方有异,我放轻脚步,平缓呼吸,弓着身继续向上攀爬。前方传来浓烈的血腥味,雪白的石阶上,有艳红的鲜血像溪流一样缓缓地流淌下来,我心中一震,捂住嘴,这石阶顶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脚不可避免地踩在血溪上,我更加放轻脚步,却加紧速度往上走,还差数步到达顶端之时,突然听到有人突然哈哈大笑。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被人发现了踪迹,左右一看,却不见人,那笑声却是从上面的广场传来,我赶紧加快两步,窜上台阶顶端,刚刚站稳,见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巨大圆鼎,赶紧蹲到左边的铜鼎后。我特意看了看这个铁鼎,两个都是一样的款式,看来应该不是护神鼎了。偷偷探出头,观察眼前的情况。却见眼前是个阔大的圆形广场,太庙正在广场正中。此时,庙门紧闭,庙门外却如同恐怖的修罗场,鲜血流了一地,地上还坐着数十个人,每个人都坐得直挺挺,闭着双眼,脸色白得吓人,而那些血是从那些人身上流淌出来的。

  广场里刮着奇怪的风,刚刚我明明听到有发出狂笑,却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更为奇怪是,风明明是眼睛看不到,只能由身体感觉的事物,却明白地看到那风是青色的,在那几十个人间刮来刮去。正大惑不解时,那风却突然说话了:“小皇帝,你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本王就奈你不何?”

  我大吃一惊,风怎么会突然说话了?而且那声音与刚刚的狂笑似乎是同一人发出的。难道那风只是由人带起的,只是速度太快,我看不清那人的影像?太庙里悄无声息。那风却越刮越愉,风中声音怪笑着道:“你的祖宗倒有先见之明,几百年来竟然一直养着血魂死士来保护妄动护国神鼎的子孙,不过,这些血魂死士的血魂阵对本王来说,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小皇帝,本王就同你耍耍。看你还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从太庙的门窗缝隙中,突然暴射出夺目的金光,金光铺天盖地从房舍屋宇中透射出来,整个太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发光体,冲破了压顶的乌云。那阵怪风跌出一个身着青袍的人。狼狈地扑倒在地,怪风戛然而止。那人抚着胸从地上一跃而起,退出数米,怒笑道:“哼,别以为仗着护国神鼎就能奈何本王,现在要用它救你那大将军的命,我看你能把它的灵力分出多少来对付我,等耗尽护国神鼎的灵力。我要捉你这小皇帝,易如反掌!”

  我捂紧唇,瞪着这个背对着我青袍人,莫非他就是那个玛哈?太庙里还是悄无声息,听了这人的话。我确实皇帝和寂惊云已经在里面了,也许皇帝已经开始启动神鼎在救寂将军了,如果照这青袍人所说,护国神鼎的灵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话,那皇帝和寂将军岂不是非常危险?

  果真,那些金光渐渐地淡去,从明显的射线变成飘浮的金屑。天空那些乌云一寸寸压下来,仿佛就要将这太庙的屋顶压破。青袍人桀桀地怪笑起来,怪声叫道:“小皇帝,护国神鼎的灵力要耗尽了吧?睁大眼看着,本王怎么破你这血魂阵!”

  话音刚落,那些直挺挺地坐在地上血魂死士,全都猛然睁开眼睛,从地上跃起来,移动身形,摆出一个阵势,移形换影之间带起地上的鲜血,一时血雨漫天。死士齐声喊道,地上鲜血,奇异地腾飞起来,一颗一颗的血珠定在半空中,如搭在弓弦上的剑,蓄势待发,隐在巨大铜鼎身后的我,莫名地感受到来自血魂阵的强大压力。

  青袍人冷笑一声,扬袍一挥,下一秒,袖子里也不知道冒出一些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以我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冲上去,血魂死士见状,齐声喝道:“杀!”只一瞬间,那些血珠便如同得令一般,疾射而出,绵软的血珠在空中被拉成了血刃,带着毫不留情割碎万物的气势,冲向青袍人。青袍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不知死活!”身形一闪,顿时不见了人影。血刃在半空中那些数不清的黑东西挡住,两种极端强大的力量冲撞着,制造着能量的乱流,黑与红,在半空中轰鸣乱舞,纷纷坠落。而这时候,惨叫声从血魂阵里传出,那一个个的血魂死士,像被人用利刃从身体里切出,切成一片一片的碎片,他们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扭曲,割裂,撕碎。我从未见过这样血腥恐怖惨绝人寰的杀戮,脖子上的黑龙玉不安地躁动着,黑气凝聚,仿佛就要冲出去。

  一个又一个的血魂死士倒在地上,这个可怕的青袍人,摧毁这个血魂阵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果真如他所说,这血魂阵在他眼里不过是扮家家酒。青袍人在阵中现身,穿过那些不断惨叫的血魂死士,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地走向太庙的大门,最后一个血魂死士在被片成生鱼片之前挥拳向他击去,拳头还没有落到他身上,手臂便被无形的刀刃肢解威数段,掉到地面上。那个血魂死士瞪着自己掉到地上的手臂,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脑袋就从肩膀上掉了下来,身体断成数截,“咚”一声倒地。青袍人看也不看他眼,径直走到太庙大门数级石阶下,冷笑道:“你这胆小如鼠的皇帝,我已经破了你的血魂阵,还不出来受死!”

  他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只要步上台阶,就能推开门进入太庙,为何只是停在那里说着侮辱的话?莫非他对太庙里的一切还有什么忌惮?太庙里还是没有声音,青袍人怪笑道:“小皇帝,你再不出来,本王可就要进去了……”

  “你不敢的。”太庙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的心一紧,正是皇帝的声音。只听他平静而冷淡地道:“就算你破了血魂阵,你也不敢进来。”

  青袍人静了片刻,突然狂笑起来:“我敢?我刚刚怕你在里面设下陷阱,的确还有些顾忌,若是你并没有救那位大将军,我对那护国神鼎还真有几分忌惮。可你刚刚说话时,气浮不定,定是强撑着一口气在与本王说话。护国神鼎需要真龙天子的心头血和精气作引才能开启,你施术之后身体虚弱,想必已经将神鼎的灵力耗尽,本王一只手指便能摁死你,还有何惧?”

  说话间,青袍人的右手已经蒙起一团青气,话音未落,扬手凌空向太庙大门击去,太庙大门在震天的巨响和漫天的尘埃中解体崩溃,木门的碎片在巨响中颓然倒地。青袍人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阶,厉声道:“小皇帝,拿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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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2 PM |只看该作者
续卷之 绝胜篇 第35章 偷袭

  “住手!”脖子上的黑气凝结成一团,带着我疾冲了出去。青袍人跨进太庙大门门槛的腿缩回来,转身看我。我忌惮这人的恐怖,不敢离他太近,所以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那人轻哼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出来了么?你是何人?”

  原来我隐藏在铜鼎后面,早就被他发现了。我沉住气,不答反问:“你是否是玛哈?”

  “嗯?本王的姓名,有二十多年未被人提起了,你这小女子是如何得知的?”青袍人一甩衣袖,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双手紧握成拳,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你果然是玛哈!”

  这个,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死了云峥!我睚眦欲裂,几乎将牙咬碎:“为什么,与云家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下手加害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云家?”他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为然地轻哼了一声,“你云家的人?”

  “我是你当年加害那个婴孩的妻子,云峥的未亡人。”我步步走近他,立于石阶之下,终是把他那张脸看清。那玛哈两鬓染霜,脸却不太老,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样子,宽鼻阔嘴,脸长着异常粗长的眉,铜铃般的眼睛下生着浮肿的大眼袋,泛着青影。他怪笑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那病痨子的老婆,云家找到你,怕是费了些功夫。”

  原来他当真知道云峥未死,情蛊的事,也必然清楚。我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道:“玛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为云峥偿命。”

  “就凭你?”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怪笑起来,“别以为你带着一只怨灵就能把我怎么样,你身上的祥气完全被怨灵压制住了,想必身怀的神器也不过尔尔,本王是降神的门徒,普通神器还伤不到我。想报仇?下辈子吧!”

  脖子上缭绕的黑气已经浓黑如墨,黑龙玉完全隐在黑气里,也感受不到它的一丝热气。我不禁有些心惊。以玛哈的功力,能一眼看出黑气的来历并不奇怪。他与傅先生同出一族,知道中了情蛊之人想娶妻生子需要神器相助,也不奇怪。而黑龙玉到底是什么品级的神器,我却一无所知,它真能对付眼前这个强到变态的人吗?若它真是冥焰的觉魂,那与变态斗法的时候,会不会有所损伤?

  “你背后的人是谁?“我不理他的嘲讽,”指使你加害云峥的人是谁?“

  “本王为何要告诉你?”玛哈冷哼一声,“你既来到这里,想必是想阻止我杀这小皇帝儿的,那本王就先解决了你!”

  话音刚落,罡风拂面,杀气袭来,我还来不及往后退,黑气已经转瞬之间将玛哈团团包围。我赶紧退到一旁。却见那黑气将玛哈包裹起来,那玛哈就像被裹在一个黑布袋里,不停地拉扯挣扎,跌下了台阶。黑气之中,若隐若现的五瘟蛊图腾渐渐显现出来。白赤青蓝紫五团荧光在黑气中偶尔闪耀,玛哈在黑气里闷声道:“原来这怨灵是克列夏召唤的,本王倒是小瞧了!”

  他似乎被困住了,一时无法脱身。我抬眼见太庙大门被玛哈击碎,大门洞开。赶紧向上跑去,上了石阶。我踏进太庙大门:“皇上!”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走!”太庙里的光线比室外暗,我眼前一黑,一时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只听到皇帝气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来送死吗?快走!”

  待眼睛稍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我分辨着他话音的方向,小心往前走。只听到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震怒道:“朕叫你快滚!你听不懂吗?”

  我终于能看清室内的情形,室内正中,有个数级台阶的平台,平台上面,平躺着一人,盘腿坐着一个人。平台的半空中,悬着数根铁链,下端系着个镏金莲花座,座子上面,放着一个鼎,那鼎并不大,只比庙里的香炉略大一些。那平台下的地面上,似乎是有个巨大的圆形图案,有点像太极八卦的样子,但却比太极八卦图多分了两份出来。将那圆一分为四。每份的圆点的位置,都摆了一个样式奇特的玉制法器。圆型图案外围的八方,各立了一尊黑木人俑,雕的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神像,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各带着一只我同样没有见过的怪兽。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阵法的样子。我不理皇帝的咆哮,径直走入阵中,没见什么怪异的情况出现,心中一定,径直踏上石阶,步上平台,在暴怒的皇帝面前跪下来:“皇上息怒。”

  “你……你好得很!竟然敢不听朕的命令……”皇帝怒极,抓起身侧的黑刀,架到我脖子上,气得身子轻颤,“信不信朕杀了你。”

  那似乎是寂惊云的冰魄刀,刀锋的寒气逼得我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弹起。我平静地看着他,他只穿了件白色的丝袍,胸口浸出鲜红的血迹,我蹙了蹙眉:“皇上受伤了?”想起刚才玛哈所言,启动神鼎需真龙天子的心头血作引,站立起来,“皇上要处罚臣妾,等离开了太庙再说,这里很危险,那个玛哈随时都可能进来。”

  “你也知道说这里很危险,还跑来做什么?”皇帝轻咳道。我抓住刀背,将刀轻轻从我脖子上移开:“那人是皇上敌人,也是臣妾的仇人,臣妾一定来。”

  “来送死么?”皇帝将刀丢到身侧,神情有一丝无奈,“朕走不了,也不能走,你自己快走。”

  “为什么?”我看向躺在身侧的寂惊云,他的脸色红润,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寂将军已经没事了吗?”

  “没有大碍,醒过来就好了。”皇帝疲倦地闭了闭眼睛,我才注意到他脸白如纸。“朕根本动不了,解除惊云的那邪降耗尽了护国神鼎的祥瑞之气,朕必须呆这个阵法里,以心头血和精气祭养神鼎,七七四十九天之内都不能出去,直到神鼎恢复原状,否则……”

  他停下不再说,我却已知道那个否则的后果可能我无法想象的严重。我抬眼看向悬在头顶上方不远处的神鼎。那材质非铁非铜。非玉非石,有些像七彩琉璃,这神鼎要天子血和精气来祭养,到底是神器还是魔器?我轻声道:“可是外面保护皇上的人都不在了,万一那玛哈冲进来,你和寂将军……”

  “我在这阵里,他没那么容易伤到我。”皇帝淡淡地道。“太庙神龛的香炉,先左后右各转三圈,地上就会打开一个地道口,你从那里出去,那个人不会伤到你的,快走。”

  叫我走,丢下昏迷不醒的寂惊云和全身无力的皇帝,独自逃命。真亏他想得出来。我抓紧了他身侧的冰魄刀,欠身道:“地道凶险未知,臣妾想借寂将军的刀一用。”

  “嗯。”皇帝看了我一眼,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我抓了冰魄刀,步下平台。向太庙大门走去,皇帝在身后急道:“不是那边。”

  “谁说不是?”我微微一笑,抓紧了冰魄刀,头也不回地走出太庙,将皇帝一声震怒的“荣华夫人”抛在身后。太庙外,怨灵仍在和玛哈纠缠,这一会儿功夫,又不知从哪里爬来那五种毒虫,将玛哈包围起来,我知道这五瘟蛊阵是傅先生召唤的怨灵所施,倒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只是那一地毒虫阻在前面,要冲进去确实需要一些勇气。

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拔出冰魄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那玛哈与怨灵纠缠着,此际正是下杀手的好时机,只有杀了他,才能保障太庙里皇帝和寂将军的安全。此念一动,我当即不再犹豫,咬紧牙,不看地上那一地的毒蛇毒虫,只死死地瞪着那个被怨灵缠住人,握刀冲上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嗤!”那把刀插进黑雾当中,我清楚地听到了锐器插入血肉时发出的沉闷的响声,刺中了!心中一喜,更是毫不迟疑,狠狠将那刀往前送去,直至那刀被刀柄阻住,再也无法深入。黑雾中传出一声痛哼,骤然一股大力向我击来,将我弹飞出去,我跌进毒虫堆里,眼冒金星,胸口一阵闷痛,一口血已经从嘴里喷出来,溅了满胸。

  好痛,这种痛楚,像是身体骤然被四分五裂一般。玛哈在怨灵黑气里发出一声怒吼,那团黑气越胀越大,黑气中仿佛有个黑洞,形成一个漩涡,正源源不断地将黑气吸进去,毒虫们惊慌失措地逃窜,黑气被漩涡越吸越少,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我瞪大了眼,那漩涡原来是玛哈的嘴造成,黑气被他一口不剩地吸进了肚子里。怨灵似乎在他的身体里挣扎,他的皮肤下,一会儿脸上冒出一个包,一会儿额上冒出一个包,像是岩浆冒出的热泡,在他的皮肤下沸腾,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但这恐怖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到“啵”,“啵”数声短促地破碎声从他的皮肤下传来,那些来及逃走的毒虫,纷纷炸开,像是在身体里装了炸弹似,被炸开了花,一时之间,破碎的虫尸和恶心的浆液此起彼伏将这片地方染得花花绿绿,玛哈的脸却恢复如常,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眼前这一幕,不用花脑子想,也知道他已经收伏了怨灵。却见他右手握着插在他腹上的刀柄,左手指着我,恶狠狠地道:“你这贱人,竟敢偷袭本王,你以为把刀能耐何得了本王吗?”

  说话间,他已经将冰魄刀从腹中拔出来,抛到地上,那刀上竟然一丝血迹也不见,玛哈冷笑道:“本王原想逗克列夏多耍一阵,既然你这贱人这般不知死活,本王也不与你们再玩游戏……”说话间,他指着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伸长手爪向我脖子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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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卷之 绝胜篇 第36章 被掳

  眼前一黑,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被玛哈将脖子扼住的时候,一个黑影蓦地冲上前去,直直地袭上玛哈的手臂,我定睛一看,却见那黑影,竟是一条青烟缭绕的黑龙,那龙将玛哈的左臂吞进肚子里,龙头一下子窜到玛哈的肩膀,只听到“咔嚓”一声,那玛哈手臂竟然被青龙一口咬断,吞进了肚子里。

  异变突生,我完全怔住,不知道突然冒出的黑龙是怎么回事,却见那黑龙缭绕于身的青烟,尾部拖曳着,似乎是从我的胸口冒出来的,我低头一看,胸前的黑龙玉飘浮着,那玉被我刚才吐出的血染得血渍斑斑,黑龙喷出的那团火焰,红得耀眼。我怔怔伸手托住那块黑龙玉,蓦地想起当年在沧都府衙大牢的那一幕,龙婆用血礼企图骗走我的黑龙玉,却不知为何召唤出了一条黑龙,这龙,莫非就是当日我在牢中见到那一条么?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所思,却听到玛哈惨叫一声,身形跃远,右手按住左肩,瞪着那黑龙。黑龙吞了他的左臂,也没有立即攻上去,只是竖着半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却听到玛哈传来一声怪笑,笑声中却似乎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觉龙?竟然是觉龙?”他蓦地放声大笑,仿佛刚才断了一臂的事情也忘记了,狂喜地叫道:“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你这贱人身上的神器,竟然是冥王觉魂所化的觉龙。觉龙现身,冥王的真身也必将现世,一品牵魂降练成之日指日可待……”他蓦地转头看我:“说,这块玉是谁给你的?”

  我不理他,只怔怔地看着那条黑龙,当日在沧都府衙大牢,那条龙只是个虚幻的影像,而今天这条黑龙。却仿佛是一条活生生的真龙,它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胸口一抽,一阵闷痛,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血珠溅到黑龙玉上,龙口的红玉一闪。原本与玛哈对峙的黑龙暴怒地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冲去。玛哈蓦地容到空中。惊声道:“你这贱人竟然是觉龙的宿主?”

  宿主?又是什么?我全身发痛。脑子昏昏沉沉的,黑龙玉浸了我的血,黑龙就如此暴怒,莫非是我的血启动了神器,将这条黑龙召唤了出来?玛哈跃至空中,躲闪着黑龙的进攻,只听到他念出一串怪异难懂的咒语。他的身子蓦地在半空中,分成了五个,看得我目瞪口呆,这……人居然会分身术?只是他本尊断了一只左臂,他分出的其他四个分身,一样没有左臂。五个人在半空中摆成一个怪异的阵法,迎上咆哮着冲过来的黑龙,五人一龙纠斗在一起。阴风大盛,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五人一龙卷在风里,我被阴风刮得睁不开眼,完全不知道斗法的情形。只听到耳边风声呜咽,树叶被风刮得哗啦啦乱响,我的头发被风刮得狂风乱舞,身上的衣服也被撩得猎猎作响。一声响雷在半空中炸开,我顶着风,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乌云大作,电闪雷鸣,那漩涡般的阴风已经变成了龙卷风一般,在轰雷声中,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半空中刺向龙卷风的风眼,龙卷风里暴出数声闷响,瞬时间,光影乱流从风中激射开来,暴射出的能量流像是利刃一般,四散乱射,所到之处,无坚不摧。一利刃乱流飞过我的腿边,左腿立即被割开一条血口,还来不及呼痛,更多的能量乱流射过来,我避无可避,闭上眼睛,罢了,这样结束一切也好,云峥,你可还在奈何桥上等我?

  身子一轻,似乎被人抱进怀里:“姐姐,你怎么样?”

  他的语气焦灼,我睁开眼,迎上他黑亮的眼睛,意识有一秒钟的混乱:“冥焰……你来接我走么……”

  “姐姐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冥焰的身子缓缓下降,我的神智一清,才发现我被他抱着,正从半空中往下降落。刚才千钧一发的那一刻,原来是他及时赶到,将我从能量利刃的乱流中救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一惊,那玛哈正要找他呢,刚才我听得明明白白,冥王的真身可以助他练一品牵魂降。那玛哈若是知道冥焰就是小冥王,不是正好给他送上门去?冥焰抱着我落地,离开那些能量流能溅射到的范围,我着急地推开他:“你来干什么,快走!”

  正在此时,一声轰然巨响从前方传来,我转头看过,却见那龙卷风蓦然炸开,一龙一人从风里被弹开,黑龙掉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那玛哈不知道何时,又从五变成了一人,跌落在远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剧烈的阴风仿佛一下子消散了,我看到一动不动的黑龙,惊得魂飞魄散,挣开冥焰向它扑过去,它死了吗?它是冥焰丢失的觉魂,若它死了,冥焰岂不是永远都成了失魂之人?

  还没往前冲到一步,我就跌到了地上,左腿上传来钻心的巨痛,我倒抽了一口气。“姐姐……”冥焰赶紧抱住我,将我送到黑龙面前,我看到黑龙的身体微微地抽搐,它的全身的鳞片掉了无数,失去龙鳞的地方有无数狰狞的恐怖伤口,正潺潺地流着鲜血。我的眼泪顿时盈满眼眶,黑龙的嘴里呼着一口微弱的气息,眼睛茫然地睁着。它还活着,还活着……我的手抚上它的头,泪一下子滴到它的脸上:“别打了,疼不疼?疼不疼?别打了……”

  眼泪浸进了黑龙的龙鳞里,它的目光似乎清澈了一些,呼出的气息逐渐有力。

  黑龙转过眼睛,温和地看着我,头轻轻抬起来,在我的手上温柔地蹭了蹭。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一滴接一滴地滴到它的脸上:“乖,快回去,回黑龙玉里去。”话音刚落,一滴泪又滴到了它的脸上,黑龙的身子颤了颤,身上开始缭绕起青烟。龙体在青烟中,渐渐淡去,淡成一个虚幻的龙影。胸前的黑龙玉渐渐发出一丝温热,我低头见龙口的红焰一闪,那股青烟就慢慢地聚到黑龙玉上,缓缓不断地被黑龙玉吸进去,不多时,就吸光了青烟。地上只余了一地血渍。刚刚那条黑龙,却已不见踪迹。

  黑龙玉恢复了平静,我舒了一口气,抬头道:“冥焰……”却见他捂着头一脸痛苦地立在我身侧,我大惊:“冥焰,你怎么了?”

  他放开手,脸色有一丝茫然。低头看了看我,眼神渐清澈起来:“刚刚突然些头痛,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姐别担心,现在已经不痛了。”

  我心下了然,定是黑龙受伤,使冥焰产生了一些感知,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我拉住他的手,冥焰蹲下身。我柔声道:“冥焰,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追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我家里本来正陪诺儿玩呢,突然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我说姐姐很危险,要我赶快去。”冥焰挠挠头不解地道,“我也顾不上多想,就往外跑。结果碰到小红回来说姐姐去了太庙,我就径直赶来了。还好赶得及。刚刚那些气流像刀一样利,可真是危险极了……”

  “冥焰……”我握紧他的手,他仍是没有恢复记忆,却因为与我之间有黑龙玉的联系,所能感知我危险,我心中百感交集,“谢谢你……”

  “姐姐胡说什么?什么谢不谢的?”冥焰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扭头看到玛哈躺在远处,“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姐姐来太庙做什么?那人是谁?怎么会有一条龙住在姐姐玉里?那龙怎么会和他斗法?……”

  他一迭声地发问,我哑然失笑,这才想起到哈来,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走不过去,只得道:“冥焰,他就是玛哈,你帮我看看他死了没有?”

  “他就是玛哈?”冥焰的眼睛蓦地瞪大,脸色一变,语气僵硬起来,“他就是师傅和姐姐的仇人么?”

  我点点头,冥焰蓦地站起来,举步向玛哈走去,在玛哈的面前看了一阵,蹲下身,探向他的鼻端,转头道:“姐姐,他已经死了……”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人却闪电般地伸手,在冥焰身上疾点数下,冥焰顿时瘫倒在地上,我骇得魂飞魄散:“冥焰……”抬头狠狠地瞪着玛哈,不敢置信地道:“你……你竟然装死?你把冥焰怎么样了。”

  “不装死让他毫无防备,本王怎么能制住冥王之子?”玛哈怪笑一声,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觉龙果然厉害,本五练成二品牵魂降,已是金钢不坏之身,那觉龙竟能削了本王大半功力,受此重伤。”

  金钢不坏之身,是了,我想起来了,这才觉出自己的莽撞,怪不得我用冰魄刀暗算他,他根本一点事都没有。恐怕他的身体凡间的兵刃根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我看着他抓着冥焰的衣领从地上站起来,心急如焚:“什么冥王之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贱人,你想骗我?”玛哈冷哼一声,看着手中的冥焰怪笑道,“这人与刚才觉龙的神息完全一致,分明就是小冥王的真身,本王今日这伤受得真是值得,虽然杀不了小皇帝儿,却抓住了梦寐以求冥子,等本王练成一品牵魂降,再来铲平这太庙……”

  “你胡说,他是什么冥子,你快放开他……”我心胆俱裂,向着玛哈爬过去,冥焰,冥焰,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玛哈看到我悲痛令人欲绝的表情,哈哈大笑道,“贱人,你不用担心,本王会让你们同生共死,你脖子上的觉龙玉既是这冥子的觉魂,也是练降的必备品,跟本王走吧……”

  他将冥焰搭到肩头,飞身而至,一把拎起我的衣领,我奋力挣扎,玛哈不耐烦的扬手便向我劈来,却被一颗石子将手弹开。他“咦”了一声,抬眼望向前方:“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我转过头,见到刚刚从石阶下踏上太庙广场的黑袍人,心中一震,竟然是他,那个一再救我的鬼面人。鬼面人对玛哈嘶声道:“放开他们!”

  “本王现在没空跟你玩,今日就留你一命!”玛哈冷哼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拎起我的衣领,嘴里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眼前突然一花,我只觉得掉入一个无力无际虚无飘缈的空间,太庙,广场,鬼面人,都不见了踪迹,只得身畔这个勒住我脖子的玛哈,我的胸口闷得透不过气,眼前一黑,意识接着跌入了虚无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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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4 PM |只看该作者
续卷之 绝胜篇 第37章 火焚

  我仿佛昏过去很久,又仿佛只昏迷了一会儿,意识浮浮沉沉,我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热烘烘的空间里,当我呻吟着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倒在滚烫的地面上。空气很热,很稀薄,嘴唇被烤得仿佛干裂了,我想开口,发现嘴唇粘在了一起。我舔了舔唇,睁开眼睛,眼前很昏暗,我一时看不清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环境,想起昏迷前的情形,我和冥焰被玛哈一起掳走,启唇呼唤:“冥焰……”

  我的声音又干又哑,仿若游丝,没人应我,耳边有“隆隆”的声响,仿佛烈火烧烧的声音,我忍住全身的酸痛,勉强撑起上半身,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这仿佛是一个山洞,洞顶悬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地面上有高大的石笋,像厅柱一样直达山洞顶端,地面却仿佛有人修整过,很是平整,还铺着方正的石砖。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火光,映得山洞鬼影幢幢,光怪陆离。前方传来仿佛野兽一般粗重的喘息,我撑起身,拖着伤腿和一身酸痛,努力向着发声向爬过去,绕过两根粗大的石笋,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宽敞的洞厅。

  我一眼就看到厅里盘腿坐着一个青袍人,尽管我视力不好,仍看出那个人就是玛哈。他似乎是在运功疗伤,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头顶上不断冒出青烟,那粗重的喘息声正是他发出来的。他前面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三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惊恐万状地抱拥在一起低声抽泣,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恐惧。几个孕妇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火池,池中不知道是用什么作燃料,燃着熊熊烈火,火舌几乎窜到了半空。这洞里的光线,完全来自这火池中的火。怪不得这洞里这么热了,这么巨大的火池,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柴火才能烧得这么旺盛。玛哈身后几步远有砌好的石阶,上面有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石鼎,石鼎的双耳上盘着毒蛇,石鼎里不断发出“悉悉疏疏”令人背心发麻的声音。石鼎后的洞壁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鬼脸。眼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厉的獠牙,表情凶恶狰狞。

  冥焰在哪里?我打量完这个洞厅的环境,却没有发现冥焰的身影,心中不由一紧,难道冥焰已经遇害了?正惊疑不定的时候。那玛哈突然伸手,一个孕妇被他凌空抓到面前,几个孕妇吓得失声尖叫,叫得最惨的就是那个被他抓到面前的孕妇。玛哈轻哼一声,右手按上孕妇的肚子,骤一用力,手指就扎破了孕妇的肚皮,他抓肚皮往旁边一扯。那孕妇的肚子就被他分开,孕妇还来不及惨叫,脖子一歪,立即就断了气。我伸手捂住嘴,堵住嘴里惊恐的尖叫。而那两个看着这血腹恐怖的开膛破肚一幕的孕妇,早就吓昏过去。玛哈往孕妇肚子里一抓,抓出一个血淋淋的胎儿,张嘴便向胎儿啃去,咬得“咯吱”作响。

  “唔……”我毛骨悚然。张口便喷出一口酸水。这个魔鬼!他竟然在吃人!他竟然在吃孕妇肚中还未出生的胎儿!我心里一阵阵恶心,差点把胆汗都吐出来了。恐惧像一只巨大的怪手,扼紧了我的呼吸。落到这样的魔鬼手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玛哈吃掉一个胎儿,又开始运功。我泪流满面,强撑着酸痛的身子,咬了咬牙,沿着洞壁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冥焰,冥焰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也被那恶魔……我不敢想,心里充满了对这魔鬼的仇恨,冥焰……

  全身很痛,我抓得很慢,身体磨擦在地面上,发出悉疏的声响,我不怕惊动玛哈,在这个洞穴里,即使他看似在运功,无暇理会我的举动,但我的一举一动只怕根本在他的控制之中,我也没做梦能逃出去,我只是要上前去,问他到底将冥焰怎么了?

  那玛哈突然伸手,将面前那具孕妇尸体挥出去,尸体径直落入前方的火池之中,火焰瞬间吞没了那孕妇的尸身,油脂让火苗猛地窜高数米,他这一挥手我这才发现,玛哈被黑龙咬掉的那只左臂全无,肩上是一个黑乎乎的血窟窿,不由生生地抽了一口气。

  玛哈将那孕妇尸体挥走之后,凌军一抓,又抓了一个昏迷的孕妇到面前,右手落到她的肚子上,做撕裂状。我见状大惊::“住手!”

  玛哈转头看一眼,冷笑道:“你凭什么让我住手?”

  “你,你这魔鬼,你怎么可以吃人?”我第一次懊恼自己竟然找不出更好的话来阻止这个恶魔,这种话落在这恶魔的耳朵里除了惹来他的嘲笑,起不了任何作用。可难道叫我眼睁睁看着他将人开膛破肚却不出声,我又做不到。

  “我喜欢吃就吃,你能奈我何?”那恶魔果真带着嘲弄的语气,“若不是觉龙将我功力削去大半,本王怎会用胎婴来疗伤?”说话音,他的右手也不闲着,使劲一拉,又将那孕妇的肚子生生拉开,鲜血四溅。

  “你,你这恶魔,混蛋……”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不得扑上去将这恶魔碎尸万段,如果眼光能够杀人,这恶魔早被我千刀万剐了。玛哈“桀桀”怪笑着,将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摘出来,往嘴里一边塞,一边嘲弄道:“省口力气吧,有力气骂人,还不如哀悼一下自己一会儿的命运,你也比她们多活不了多久。”

  他的脸上血淋淋的,双手也沾满鲜血,嘴里“咯吱”地嚼着胎儿的血肉。我闭目转头,不敢看那血腥恐怖的场面,这场面只怕会让我做一辈子噩梦。等那可怕“咯吱”声消失,我转头看他,见他又闭上眼睛开始运动。我看了看前方那孕妇,咬了咬牙,忍着痛楚,拼命向她爬过去,爬到那孕妇身边,我使劲儿摇她:“醒醒,你醒醒……”

  那妇人茫然地睁开眼睛,我赶紧道:“你快起来,快逃出去……”那妇人见到我,像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双手捂面,嘴里疯了似的道:“别过来,别过来……”我又气又急,抓住她的手臂:“他现在抓不了你,你快逃走……”那妇人却像发了疯似的,猛地推开我,双手撑地,不停地往后缩退,惊恐万状地道:“别过来,别过来,另杀我……”眼见她已退到那火池边缘,我瞪大眼,焦急地大声喝道:“别退了……”却已迟了一步,那妇人尖叫一声,身子已经坠入到火池之中,火焰“轰”的一声乱窜开来,直扑到我脸上,我赶紧将头埋到地上,听到头发被火苗熛到“滋滋”炸响,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味瞬间充盈在空气之中。

  我狼狈地拂了拂头发,抬起头,那孕妇已经被火池吞没。我难过地闭上眼睛,听到身后传来玛哈恼怒的声音:“你这贱人,竟敢破坏王本疗伤,简直是找死!”

  我转头看他,那玛哈第二轮的运功已经结束,缓步向我走来。我冷笑道:“我不破坏,就活得了吗?落在你手上,早晚都是一死,找不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要给本王找麻烦。”玛哈冷冷地看着我,眼中突然暴射的邪光令我心底发毛,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咬牙道:“你将我弟弟怎样了?”

  “你弟弟?”玛哈眼中透着一丝邪意,“你说的是冥子吧?”

  “他不是冥子。”我大声反驳,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将他怎么样了?”

  “本王说他是,他就是。”玛哈“桀桀”怪笑道,“本王竟然能抓到传说中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冥王之子,真是降神保佑,天助我也。等本王练成一品牵魂降,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这世上还有谁敢逆本王的意?哈哈哈……

  他得意地笑起来,笑了两声,突然像岔了气儿似的咳嗽起来,捂着胸口晃了几下,跌坐到地上,我见他脸色蓦地变得蜡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来,心中明了,这玛哈受的伤只怕不是一般的重,看来他刚刚连吃了两个胎儿,并没有将自己的伤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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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5 PM |只看该作者
 我见他这模样,心下稍定,冷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你如今半死不活,等我们的人找到你,你就是死路一条。”这恶人受了重伤,功力肯定大不如前,如果能拖到皇帝或云家的人找来,也许不能制住他。

  玛哈听我这样说,一翻白眼儿,阴声道:“你以为本王这洞府这么容易找得到吗?等那些蠢才找到这里。我的牵魂降早就练成,他们来了也是白白送死。”

  “既然我早晚都是死,你能否让我做个明白鬼?”我在脑子里盘算是怎么能他身后那个黑手套出来,尽力拖延着时间,“你当年,是怎么加害我夫君云峥的?我听傅……克列夏说,你当时被降术反噬,受了重伤,连活命都难,怎么还能窜到云府作恶?”

  “克列夏当然想我死了。”玛哈没有察觉到我的用意,一提到他的宿敌傅先生,果真被我引得打开了话匣子。可惜本王福大命大,关键时刻总能遇到贵人相助,我当年被降术反噬,受伤潜逃,克列夏竟然集合南疆八十八洞察之力追捕我,让我无处容身,好在我被一个女子救了,将我藏在她家里,否则我可能逃不出南疆了。“

  “你这样恶人,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我冷哼道,“不知道谁瞎了眼会救你这种人。”

  “哼哼,本王的运气一向不错,否则千年难遇,仅传说中听闻的冥子怎么会被本王遇到?”玛哈斜睨了我一眼,见到我气结的表情,嘲弄的道:“那女子么,倒是跟你们云家有点瓜葛,她就是你公公的小老婆绮罗。”

  我怔了怔,纵然我心中认定他与绮罗,与云家二房都有勾结,此际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仍是震了一震,我咬牙道:“果真是你勾结绮罗加害云峥!”

  “我可没勾结她,那绮罗愚蠢得很,拿刀逼在她脖子上也不会去害人。”玛哈的语气中带上几分不屑,冷冷地道,“本王不过是略施小计,利用了她一下。”

  “此话怎讲?”当年云峥遇害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双手在衣袖下握紧,我身子绷得紧紧的。玛哈嘲弄道:“当年你夫君生下来是早产儿,身子孱弱,绮罗知道我们族中有一种养生蛊,可以令他这样的早产儿恢复健康,就来求本王赐她一只,本王正好顺手推舟,将刚刚练好的五品牵魂降降引给了她,等她把以为是养生蛊的降引种到小世子身上,本王就启动降引,引发牵魂降,可惜当年本王重伤初愈,练的牵魂降尚有欠缺,否则克列夏的情蛊,怎么可能克制本王的牵魂降?”

  他说得滔滔不绝,我却恨得几乎咳出血来,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我尝到了腥咸的血味。这个无耻之徒,说着自己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竟还如此洋洋自得!我的云峥,惊才绝艳的云峥,竟是死在绮罗的好心和这个无耻之徒的卑鄙阴谋中,我好恨!

  “你好卑鄙,那绮罗救过你的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竟然还如此陷害她?你就不怕她的冤魂来找你讨债么?”指甲陷入掌心,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提醒自己还没有套完话,不能让怒火烧得失去理智。

  玛哈斜了我一眼,“桀桀”怪笑道:“本王将灵魂交予降神换取强大的力量,不再转入六道轮回,你以为还会怕什么因果报应吗?”

  是,是我天真了,他根本是个疯子,岂能以常人的道德来谴责他?最重要的是引出那幕后人,我溶及了口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是谁,当年是谁让你给云峥下降?到底是谁?”

  玛哈脸上浮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缓缓站志来,“本王差一点中了你这贱人的计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套本王的话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人找到你们。”

  “你这么厉害,还会怕么?”我戒备地看着他,心中的盘算被他看穿了,看来是再也无法套出那个幕后黑手了。

  “等本王练成了一品牵魂降,自然不怕。”玛哈冷笑道,“本王也不再挂牌子。”他右手一挥,往半空中一击,洞穴上方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铁链的响声,我抬头一看,骇然大叫:“冥焰……”

  从洞穴顶端竟然垂下一根粗长的铁链,铁链下方,绑着一个人,正是冥焰,他悬在半空中,下方正是吞吐着烈焰的火池,只要铁链一断,他就会跌入火池这中。“冥焰……”我奋力向着火池边爬去,顾不得那火烧火燎的热粮扑头盖脸地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冥焰,你怎么样?”

  他却闭着双眼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玛哈在身后阴声道:“本王会儿取下你的觉魂玉,将冥子的觉魄禁锢在降神口中,再用的心之火化去冥子的肉身,抽出其余魂魄,只要本王以冥子的三魂七魄为引,练成一品牵魂降,就可以脱离降神的掌控,这世上再无人可与我匹敌,哈哈哈……”

  我扭过头,愤恨地看着玛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黑龙玉。”心念一生,我奋力扑向火池,我就算葬身火海,也不会让黑龙玉落到这个恶魔的手中。哪知背后蓦然传来一股吸力,还未等我因过神来,已经被玛哈抓住背心。我他手底奋力挣扎:“魔鬼!妖人!这黑龙玉认我为主,你拿不下来。”

  “哼哼,本王拧断你的脖子,看拿不拿得下来。”玛哈怪笑一声,另只手蓦地抓住我的脖子。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就算是死,我也要死死记住他的样子,我就算做鬼,也要回来找他报仇!扼住我脖子的手蓦然用力,我呼吸一紧。突听到“嗖嗖”两声破空之声。玛哈的手背上瞬间插上两只圆圆的齿轮状的飞镖。血顿时溅了出来。玛哈闷呼一声,我脖子一松,被他丢到地上,我边抚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抬眼看去,却见前方伫立两个人,一个正是数次救我的鬼面人,另一个,居然是段知仪。

  “玛哈,寻常兵器伤不了你,不知道这浸过黑狗血的飞镖,滋味如何?”段知仪慢条斯理地笑道,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憨气?鬼面人却不说话,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我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全身凌厉的杀气。玛哈哼了一声,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拿到本月座前献丑,看本王如何解决你!”说话间,身形已攻上前去。鬼面人扬剑迎上,段知仪在一旁扬声道:“乾裂,坤离,坎破,巽腾……”那样子,似乎是在指点黑衣人以阵形迎战,我无心观战,转头看向吊在火池半空的冥焰。他仍旧闭着眼睛,呈昏死状态。也不知道玛哈对他施了什么邪法?我爬到火池边,冥焰,冥焰,你应我一声,我在心里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却不敢发出声,怕骚扰到段知仪发声,影响鬼面人与玛哈的决斗,这玛哈了大半功力,但毕竟是个强到变态的妖怪,也不知道鬼面人到底能不能将他制伏。

  段知仪念完一段,迅速奔到我面前,蹲下身道:“云夫人没事吧?”

  我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一块求生的浮木,连声道:“帮我救救冥焰,快帮我救救他……”

  段知仪站起来,打量着火池及洞壁四周,蹙眉道:“这里没有可供攀援之物,我们身上又没有绳索之类……”他的目光落到火池右侧一条高入洞顶的石笋上,眼睛一亮,“啊,有了!”

  段知仪奔到鬼面壁雕前的大石鼎处,伸手将盘蜛在鼎耳的毒蛇揪下来,又从鼎里捞出数条毒蛇,蛇尾连蛇头地打结连起来,连成一条毒蛇绳,拖着转到火池右侧,我愕然地看他拖着那条毒蛇连成的绳索,他就这样随意地拿着,仿佛那些蛇是互物一般,一点也不怕会被那些毒蛇缠上身咬他一口。他从石笋上攀到半空,手中的蛇绳抛出去,正好缠在那根悬吊着冥焰的铁链上,他一寸一寸地收紧毒蛇绳,那铁链顺着毒蛇绳牵过来,我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幕,生怕那些晕绳会从半空中突然断掉,但那些蛇绳却老老实实,一分一分地将冥焰移向了段知仪攀爬的石笋面前。

  哪知此时,却听到与鬼面人缠斗的玛哈怒道:“想救冥子?别作梦了!”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绑住冥焰的铁莲突然断开了,冥焰直直落入烈火之中。我的眼睛蓦地瞪大,冥焰掉入火池的一幕,像慢动作一样一格一格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他慢慢地下坠,慢慢地下坠,衣袂被热浪舔卷着,我突然能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的衣袂被热浪带得微微飘动,他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微颤的睫毛,紧抿的双唇,细致的毛孔,皮肤上的茸毛,还有他银白的发丝,每一根,在热粮中飘舞的样子,亮得刺眼。他明明是那般快速地下坠,快得让任何人都来不及将他救上火池,可在我的眼中,却是那样慢,慢得仿佛我一冲去,就能抓住他下坠的身体。

  “冥焰……”我不能失去你,我能再失去任何一个爱我的人。巨大的恐惧使我滋生出无穷的力量,我竟然拖着伤腿爬了起来,迅速地扑入火池,准确无误地抱住他的腰,心中骤然一松,我喜悦地轻喃,“冥焰……”

  烈焰将我们包围,失而复得的喜悦盈满心胸,我甚至感觉不到烈焰焚身的灼痛。“云夫人……”耳边传来段知仪惊恐的呼声,下一步,似乎听到鬼面人发出了狂乱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叫,然后,就只剩下“轰隆隆”的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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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卷之 绝胜篇 第38章 合魂

  火焰将我和冥焰团团围住,当我开始感觉到全身的灼痛,意识开妈溃散时,一道黑影从我胸前疾窜出来,逼开烈烈的火焰,像蛇一样盘旋在我和冥焰身上,将我们紧紧缠裹起来。

  黑龙……模模糊糊地知道它是谁,又是你来救我了?它的出现带起了厉风,团着我和冥焰旋转,将层层烈焰逼退,隔绝在厉风旋转形成的屏障之外,风我的脸上扑扑作响,头发随风扑打着我和冥焰的脸。冥焰……恢复一点神智,瞪大眼,冥焰苍白的脸在我眼前,没有一丝血色:“冥焰,冥焰……”

  我的左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腾出右手拍打他的脸,但冥焰却没有一点儿反应。我们不停地坠落,这个火池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端,黑龙缠住我们,将我的身体稳在烈焰中。上下左右全红彤彤的火焰,黑龙带出的厉风在火焰一波波的侵袭和包围中越来越微弱,火焰重新袭卷过来。黑龙护着我们在火焰里翻腾,似乎想挣脱烈火的包围,但那火根本看不到边,看不到头,厉风渐渐消失,黑龙的皮肉似乎陷入了烈火之。我又惊又急,既怕黑龙没有厉风的到损伤,又怕它再也支持不住,我们全都会葬身火海。身子蓦然一凉,黑龙全身在厉风消失之后,蓦地冒出阵阵青烟,它的身体渐渐化成了一道浓厚的烟雾,龙形的烟雾裹着向升腾,越往,烟雾渐渐地淡去,黑龙渐渐变成一个浅浅影子,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不要……”那是冥焰的觉魂啊,不要消失,不要丢下冥焰……胸前的黑龙玉突然飘浮起来,玉身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地移向冥焰的额头,黑龙的影像越来越淡,我又开始感受到火焰的灼热。黑龙玉碰到冥焰的额头,立即紧紧地贴在他的额上,与此同时,缠绕在我们身上烟雾般淡淡的黑龙幻影骤然消失,全身化成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芒,冥焰额头上的黑龙玉在黑龙消失的瞬间,蓦地放射出强烈的白光。向四周扩散,将包围我们开炮击碎,逼退,不能近身。光影中,一直紧闭双眼的冥焰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神采,黑龙玉冥焰的额前越陷越深,似乎活生生嵌入到他额头去的迹象。那玉每陷入一分。四散的白光就越暴亮一分,冥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楚的表情,只是将眼瞪得老大,仿佛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头人。我不知道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办法和能力阻止,只眼看着黑龙玉在冥焰的额头若隐若现,刺眼的白光断放射,我完全看不到火焰。眼只得这片耀眼的光影。我半眯起眼,不敢直视那耀眼的强光,就近观察着冥焰的反应,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随着黑龙玉的隐现。冥焰的满头银丝,竟渐渐地变成蓝色,白光每暴闪一次,冥焰的头发就蓝上半分,等黑龙玉完全隐入冥焰额头。冥焰头发竟然完全奕回了我初次见他时漂亮的宝蓝色。

  我激动万分,隐隐猜测出眼前这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龙玉本来就是冥焰的觉魂,此际定是感受到冥焰和我身处的险状,所以重新回到了冥焰的身体,与冥焰的两魂七魄合体归位,既然冥焰头能恢复原状,是否表示他同样很快就能恢复记忆?

  我还猜测,冥焰的眉头骤然紧皱,口中发出一声痛呼:“呀……”刚刚无神的眼中突然暴射出一道的精光,他的身体蓦的展开,将我弹飞出去,我急速地往下坠落,看到他四肢伸展开,呈大字形地站光影正中,他的身体逆着光,在身后强烈白光下,他的身体则成了一道黑色的阴影。黑与白,那样对比强烈地冲击着我的视线,像动漫中无人能敌的战神。

  冥焰……泪漫出眼眶,我欣慰地闭上眼睛,他到底是神子,不管是否能恢复记忆,都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害死。我跌出那道光影圈,身边火焰不知道被光影逼到了哪里,只觉得四周漆黑片,虚空一片,是地府吗?我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有一丝期待的欣喜,云峥,我来了……

  “姐姐!”腰突然被人紧紧揽住,冥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别怕,我救你上去!”

  我睁开眼睛,冥焰的全身散发着一团薄薄的光晕,仿佛被包围在一个圆形的光影泡泡里,光影泡泡东一点西一点地闪烁着彩色的星光,蓝发美少年被光影一圈圈衬托着,如同长着洁白羽翼的天使。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喃喃低事:“冥焰……我死了吗?”

  他低笑一声,笑声中含着一丝睥睨天下豪气:“姐姐,谁死了你也不会死,我会保护你!”我怅然若失,冥焰,你知道,其实我并不惧怕死去,可他并不清楚我的所想,话音刚落,冥焰抱着我以一飞冲天的姿态,往上冲去,四周又出现了火焰,我和冥焰包包围在光影泡泡里,火焰逼近来,扑打在光影泡泡之上,抽打出无数细小的光影泡泡来,像鱼嘴里吐出水泡一样悠悠荡荡地飘上空中,却不能奈何光影泡泡中的我们分毫。当火焰的威胁完全无力的时候,那震耳的轰隆声,气势张狂的扑打乱舞,全都变成一场滑稽的笑话。冥焰就这样抱着,以这种强势的姿态,冲破火焰的包围,冲出火池,破火而出的刹那,他身上的光影蓦地拉长,映亮了整个洞穴,然后,冥焰抱着我轻飘飘地落地,站在到火籽边的地面。

  “云夫人?”不可置们的惊呼从前方传来,我转头看去,正迎上鬼面人的目光,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我却似乎能感觉到他面具下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身上。他跪坐火籽边上,右手捂着左肩,鲜血正潺潺地从指缝中渗出来。段知仪蹲在他身旁,正扶着他的肩膀,看到我和冥焰从火中跃出,惊喜地对鬼面人道:“真是云夫人,云夫人没死,她还活着。”

  鬼面人一直没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无法获得他面具下面怎样的表情。冥焰将我放下来,我举步向他们走去,左腿骤然一阵剧痛,这才想起我的腿上有伤,冥焰赶紧抱住我,放我坐到鬼面人面前,我怔怔地看着他的伤口:“你受伤了?痛不痛?”

  鬼面人看着我不出声,身体却有一丝轻颤,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痛得厉害。段知仪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和冥焰,“我们还以为夫人死了。夫人和冥少爷能从地火中逃生,真是奇迹。”

  我无法解释我和冥焰逃生的那一幕,只得笑了笑,转头打量了一下洞穴,不见玛哈,赶紧道:“玛哈呢?”

  “在那里!”段知仪伸手一指,却见洞穴正中的地面上,有一堆黑色的粉末。我讶异地道:“那是玛哈?”

  “正是。”段知仪道。就像他们对我和冥焰从地火中死里逃生感到惊讶一样,我同样对他们能杀死玛哈感到震惊,毕竟我亲眼目睹过玛哈强大得非人的力量,虽然他和黑龙斗法失去了大半功力,受了重伤,但亲眼看到他变成一堆粉末,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是你们将他杀死的?”山洞比起跃入火池之前破烂多了,地上到处散列着断裂的石笋和钟乳石,那个石鼎也碎成了放齑粉,可以想见,当我和冥焰被困在地火之中的时候,这个洞穴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激斗。

  “是我师弟。”段知仪笑道。我怔了怔:“原来恩公是段先生的师弟。恩公多次搭救妾身性命,今日还帮妾身报了大仇,请受妾身一拜。”我撑着身子跪起来,准备磕头,那鬼面立即松开捂在伤处的手阻拦,虚扶住我,嘶声道:“夫人,不用了!”

  “可是……”我抬眼见他伸在我面前的手血淋淋的。也不再行这些虚礼,赶紧道,“恩公受了伤,要赶紧医洁,我们快离开这里。”

  段知仪扶着鬼面人站起来,我转头看向冥焰,却见他正蹲在玛哈化成的那堆黑色粉末前,若有所思。“冥焰。”我出声唤他。“怎么了?”

  他笑了笑。起身走过来,:“没事,段先生,我姐姐腿受了伤,请你替我背她出去。”

  “冥焰,你要做什么?”我抓住他的手,难道……我看向玛哈化成的那堆黑色粉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那个玛哈……“

  “没事的。姐姐,没事。”冥焰赶紧安抚我,“我只是不太放心,想留下来再查看一下……“他话还没有说完,地上那堆黑色粉末,突然像被风刮起来似的,扑向了石壁上那个狰狞的鬼头浮雕。冥焰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我:“快走!段先生。快带我姐姐离开这里!”

  段右仪脸上也变了色,想是看出什么不对,也不多言,立即就抓紧我的手臂:“云夫人,快走!”

  “走得了吗?”山洞里突然响起玛哈的声音。尖厉得震动洞壁的石块纷纷掉落,“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话音未落,那个鬼头浮雕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变活了似的,半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鬼头。似石非石,似沙非沙,似烟非烟,扭曲着,晃动着。似实非实,似虚非虚,狰狞的变幻着各种表情,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

  “请降神?”段知仪失声道。那鬼面尖厉地笑起来:“不错,本王以肉身幻灭的代价,献出灵魂请出降神,誓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就凭你!”冥焰冷笑一声,跃上半空,迎上鬼头,“今日本少爷就灭了你这降神!”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骤然暴射出强劲的白光,就像我之前在地火中见到的那样,照得人睁不开眼,那鬼头咆哮着向冥焰冲去,张开血盆大口,那嘴大的不像巨大的黑洞,冥焰冷哼一声,挟着光影跃入鬼头的口中,鬼头立即合上大嘴,耀眼的光华刹时无踪。

  “冥焰……”我心胆俱裂,想冲上前去,鬼面人伸手拦在我面前,段知仪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云夫人稍安勿躁,冥少爷未必有事!”

  却见那鬼头合上嘴巴,一张不断扭曲,晃动的凶恶鬼脸似乎极为痛苦,那张脸像气球一样,一会儿膨胀成数倍,一会儿又急缩回原状,仿佛有人在拉扯着那张鬼脸,一会儿脸颊被扯得老宽,一会儿下巴又被扯得老长,鬼脸在半空中纠结,翻腾,咆哮,似乎挣不脱什么束缚,随着它剧烈的挣扎,山洞也剧烈地摇晃起来,洞壁上又不断地被它震落下碎石,黑衣人和段知仪把我架到离那鬼头颇远的地方,避开纷落的碎石。段知仪蹙眉道:“这山洞怕是塌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不,冥焰还没有出来!”我惊恐地看着他们,“我们不能丢下冥焰……”

  “云夫人……”段知仪似乎想说服我,我尖声道,“我不听,我一定要等他,要走你们自己走,我绝不会丢下冥焰……”

  话还未说完,洞穴之中突然光影乱闪,我抬头向那鬼头看去,只见从那鬼头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这些洞里,突然暴射出耀眼的白光,像镭射灯一样,随着鬼头的翻腾扭曲,将这洞壁照得如同镭射闪耀的迪厅一样动感雪亮,那鬼头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咆哮着像个失去控制的皮球一样在洞壁乱撞。鬼面人和段知仪用身体将我护住,我只听到那鬼头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惨叫,洞壁瞬间光华万丈,那鬼面像被光箭光刀从脑袋里生生破开,“嘭”的炸成千万碎片,无数沙石纷纷从半空中掉来,山洞一阵地动山摇,烟雾重重。一个人影从沙石烟雾里弹跳出来,落到我们面前:“山洞快塌了,快走!”

  “冥焰……”我抓住他的手臂,欣喜得掉出眼泪,“你没事就好了……”

  “我没事,姐姐,那玛哈已经彻底被铲除了。”他拦腰抱起我,闪开一块从洞顶掉落的钟乳石,往外奔跑,“我们快走!”

  我勾紧他脖子,从他的肩头看到鬼面人和段知仪也紧跟着奔出来,舒了口气,谢天谢地,大家都没有事,这两天的遭遇,像是做了一场荒诞恐怖的怪梦,如果不是左腿还在一阵阵抽搐,我几乎会以为这一切是我产生的幻觉,幸好,这场不可思议的怪梦,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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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7 PM |只看该作者
续卷之 绝胜篇 第39章 回府

  这个山洞真是隐蔽,等我们跑出来,我才发现山洞的出口竟然是在一处悬崖的峭壁上,上不关天,下不着地。身后不断传来轰隆巨响,段知仪抓住峭壁上方悬落的绳梯道:“云夫人腿受了伤,冥少爷背着云夫人先上去。“想来他们这前就是用这架绳梯垂到洞口的。冥焰点了下头,放我到他背上,抓住了强梯。我转过头,眼睛看向鬼面人左肩人不断冒血的伤口,蹙眉道:“你们呢?”段知仪看了鬼面一眼,笑道:“云夫人放心,我们随后就上去。”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几个人都被颠得有点儿站立不稳,冥焰赶紧抓住绳梯,如猿猴一般灵巧地向上攀去,稍时便已立在悬崖顶端,站在崖顶,仍不是能感到地面隐隐晃动,想必那山洞坍榻十分剧烈。冥焰背着我转身,见段知仪和鬼面人陆续攀爬上来,我才松了口气,虽然脚下的地面仍在微颤,但在山岩之巅持到落日白云,感觉到丝丝凉风,至此才真正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轻声问。不知道这山岩离京城远不远?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这里是四经山主峰,离京师尚有一百八十余里路程。”段知仪答道。我吃了一惊:“一百八十余里?”这么远?这古代的路可不比得我前世的大马路,何况是这样崎岖难行的山道,我蹙眉道:“你们是怎么来的?是又是怎么找到我们?我们怎么回去?”

  “我们怎么找到夫人的,一言难尽,等回了京师再仔细告诉夫人。至于我们怎么回去……”段知仪说完,指了指前方,我转头一看,立即大喜:“小黑小白?”

  “侯爷知道夫人去了太庙。借给我们用的。”段知仪微微一笑,“若非侯府这两世神驹,只怕我们也不太容易能迅速赶到这里。”

  段知仪虽然被皇帝封了个司天台监副的官儿,却因为在京师没有落脚处,我仍让他留在侯府居住,所以此次才能带着小黑小白来救我们。说话间,两匹神驹已经奔至我们面前,小白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我。我摸着小白的脸。见小黑不耐地轻声喷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小黑那厮野性难驯,一向不太让人近它的身,这次怎么会让他们骑来?我好奇地道:“小黑能让段先生近身,倒是难得。”

  段知仪但笑不语,却见小黑凑到鬼面人面前,盯着他的伤口,轻轻嘶叫了一声,又碰了碰他没有受伤的肩,神情似乎极为关切。我大为惊奇,还未及细想小黑怎么会对这个陌生人这样亲近,只听冥焰道:“姐姐,天快黑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点点头,却听鬼面人嘶声道:“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

  我怔了怔,见鬼面人已经转身要走,赶紧道:“恩公留步!”

  他的身子一顿,我关切地道:“恩公为何不与我们一齐下山?你受了伤,应及早下山诊治才是。”

  鬼面人没有转身,背对我道:“这点狎我自己能处理,云夫人不用挂心。告辞。”话音刚落,鬼面人便径直往前奔去。“恩公……”我失措地唤了一声,那鬼面人却不停下来。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当中,我转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这……”

  “云夫人,我师弟脾气古怪,一向独来独往,不善与人打交道,你不必介意。”段知仪笑了笑,“夫人还是尽快赶回京师,省得侯爷挂念。”

  也是,等回了侯府,再找段知仪问个明白,这个一再救我的鬼面人到底是谁?段知仪这般轻松的表情,看来他是笃定他这位师弟的伤没有大碍。冥焰将我小心地放到小白的背上,再跃上马背。段知仪抓住小黑的缰绳,也跃到它背上。小黑在原的微微踏了几步,倒也不怎么抗拒,就任他骑上了背,随后,两匹神驱便载着我们风驰电掣般飞速而归。

  抵达京城,已是半夜,城门紧闭。奇怪的是,城门之上灯火通明,守城的官兵比往日多出许多,戒备格外森严。云家铁卫守在城门之外,见到我们回来,大喜过望,我也大喜:“云乾,你们是如何从太庙脱困的?”

  “回少夫人,是段先生助我们脱困的。”云乾见我平安无事,似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回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大恩不言谢,先生以后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倾力相助。”

  “云夫人言重了。”段知仪神色淡定。云乾他们想是早和守城的官兵沟通好了,城门缓缓而开,我们顺利地进了城。进了城之后现城内较之往常清静不少,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往日街市喧嚣的场面不见了踪影,倒是不进有巡夜的官兵,见到我们的车骑,大声查问,云乾报了永乐侯府的名号,出示了通牒,才被人放过去,并一再警告速速回府,不得在街上逗留。

  “京中发生何事?”待那队官兵走了,我诧异地道。

  “回少夫人,前日京中发生地震,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九王下令全城戒严,不准百姓聚众妄言。”云乾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果真如我那日赶去太庙前所料,我蹙紧眉:“先回府。这里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回了府再说。”

  本想不惊动人悄悄回府,不想小红她们根本就没睡,听说我回来,激动地冲了出来。段知仪回府后不便再跟过来,自回了房去。冥焰把我背回房间,宁儿和馨儿赶紧去帮我准备热水,冥焰把我放到床上,小红看到我的伤腿,眼泪立即滚了出来,我有些无力地看着她们熬得红通通的眼睛,笑了笑,“没事了,都收拾收拾回去睡吧。”

  “姐姐的腿伤得赶紧诊治。”小红抹了抹眼睛道,“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帮姐姐上药包扎。小红姐姐去我房里拿我的药箱吧。”冥焰帮我脱掉鞋,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那条看似狰狞,却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他接过宁儿拧干的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我腿上干涸的血渍。仔细地避开我的伤口。我倒忘了,冥焰跟傅先生学的东西,可光是道法蛊术,还有医术。

  我看着冥焰低垂的脸,他专注地处理着我腿上伤口,神情镇定平静,比起当年在沧都初遇他时,几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的蓝发零乱地垂在额头……蓝发!我瞬间僵直了身体,之前遭遇那些事情,太过惊险离奇,让我没有时间去细想,冥焰的对发变回了蓝色,是否有黑龙玉合何有关?我的手抚上脖子,脖子光秃秃的。从来到这个时空便一直陪着我持黑龙玉,是真的不在了。冥焰,那玉既与你合为一体,是否你也恢复从前的记忆?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是心慌还是心喜。我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冥焰……”

  “我弄疼你了?”他抬起头,紧张地道。我赶紧摇了摇头,迎上冥焰的眼睛,有一丝怔忡,那眼睛里,除了关切,并无多少复杂的情绪,我忐忑地试探:“冥焰,你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什么事?”他随口问,神情自然地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宁儿。小红把药箱拿来了,他赶紧接过来,打开药箱,翻出几个瓶瓶罐罐,拨出塞子,拿出药碗,将几个药瓶里的药末倒在一起,又倒了些不知道什么药汁调成药泥,用竹片拨到我的伤口上。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气呵成,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我问话的骚扰。我蹙了蹙眉,难道冥焰还没有恢复记忆?可是那觉魂不是已经回到他体内了么?莫非黑龙玉并不是让他恢复记忆的关键?我尤在思量,却听到冥焰吃惊地道:“姐姐,你不痛么?”

  “什么?”我回过神,这才觉出敷在腿上的药灼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冥焰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我还道姐姐的腿没有一点反应,吓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拿了纱布,帮我把腿伤包扎起来。小红担忧地道:“冥焰,姐姐的腿伤多久能好?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吧?”

  “只是皮外伤,虽然伤口看起来很可怕,不过没有伤到筋骨,不会留下后患的。”冥焰包好伤口,笑了笑,“等姐姐的伤口好了,我再帮姐姐调去疤的药,保证不让这条疤留下痕迹。”

  “那倒无妨。”我淡淡一笑,对小红和两个丫鬟道:“行了,你们也累了,去睡吧。”

  “那我也回房去了。”冥焰开始收拾药箱,“姐姐好好休息。”

  “冥焰……”我看着他,心中尤在疑虑,“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姐姐又是指我丧失的记忆吗?”冥焰眨了眨眼,一脸坦然,“我真的没有想起什么。”

  “可是你怎么突然能对付玛哈了呢?”我咬了咬唇,道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能破他的妖术呢?”

  他怔了怔,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道:“姐姐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从地火池里出来,身体好像变得很奇怪,体内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生出来,当对着那个玛哈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冲上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身体比脑子里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似的,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和他斗上了。”

  是这样吗?难道只是因为黑龙玉与他合体,令他身体恢复了一些异能,但还没有启动他的记忆?我见他苦恼地思索,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拍了拍他的手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改天再说。”

  等他们全退出房去,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想到玛哈的恐怖,心中禁不住一阵后怕。不知道皇帝和寂将军的情形却是如何?京中这几天的形势又是如何?还有段知仪和那个鬼面人,怎么会突然跑来救我?鬼面人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每一次都是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绝不可能是巧合,他到底是谁?还有他的伤,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脑子里想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辗转反侧,竟是越来载清醒,直到过了三更,才撑不住疲极的眼皮,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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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6 03:07 PM |只看该作者
续卷之 绝胜篇 第40章 水落

  上半夜睡得极不踏实,我不断梦到玛哈在洞中生吃孕妇腹中胎儿的一幕,只觉得全身发软,冷汗潸潸。偏偏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而我分明听到夜里窗外传来的低微的虫鸣。我心知是梦魇了,迷信的说法是被鬼压住不能动弹,我前世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明明醒着,却无法发生声音,无法移动肢体,就像灵魂附在一具尸体上面,我极力想摆脱这种恐惧,却苦于无法动弹,后来是母亲半夜起来帮我盖被子,见我一身冷法,出声唤我,我立即就清醒了。

  虽然曾经经历过一次这种场面,也知道梦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出于渴望拥有意识的本能,我还有些惊惶。正当此时,我突然听到床边仿佛有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禁毛骨悚然,在经历过还魂重生,知道有冥府之后,这声叹息配合着我此际的状况,听到耳朵里,仿佛鬼叹。我的呼吸急促志来,更是想奋力摆脱无法起身的困境,那鬼叹似乎停止了,然后,我听到电脑内有轻微的响动,在这静夜里却格外清楚,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即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转头,内室哪里有什么人?

  仔细辨听了一阵,外室也没有从我任何异响。小红在床尾那侧的小床上睡着正熟,我也不好叫醒她,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看来还是被玛哈吓过之后留下的后遗症。重又闭上眼,这次到是很快睡沉,一夜无梦。

  醒来天已大亮。洗漱过后,奶娘把诺儿忽了过来,我的宝贝儿见到我,笑眯了眼,凑上来要我抱。小红赶紧扶住我,深怕我抱诺儿的时候跌倒,我失笑,我的眼睛在看到冥焰跌入火池时不药而愈,他们还都不知道呢。本想告诉她,想了想,又把话吞到肚子里,我的眼睛不方便,给我挡了不少麻烦。特别是来自宫里的麻烦,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的眼睛好了,只怕让我避之不及的事又会接踵而来,还不如继续享受着半盲带来的轻闲。

  陪诺儿吃过早餐,我准备去见老爷子,向他禀报玛哈这件事。原想先找段知仪的,下人说他去了司天台衙门。才想起他如今是有工作的人,白天要班,小红说我腿上有伤,准我下的,我只得坐上了云峥的轮椅,她推我进老爷子的院子,云德正从里面走出来,见我坐在轮椅上,眼中有一丝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欠身行礼:“少夫人要见侯爷?”

  “爷爷起来了吗?”我笑了笑,云德道:“起来,正在见客。”

  “见客?”我倒诧异了,老爷子自缠绵病榻以来,虽然有很多人来探病送礼。但老爷子基本上都不怎么见客,只让安远兮去打发了算数,这次这客人老爷子肯见,想必有些来头。云德解开我的疑惑:“是景王殿下!”

  原来是他。我恍然:“既然爷爷在见客,我迟些再过来。”

  小红推我离开院子。我让她随便推我在园子里逛逛,眼睛半瞎了一年多,如今好了,倒颇有些新鲜,不知不觉到了金莎和福生的授业书房,远远地就见着两个孩子从收房溜出来,我摇了摇头,这两孩子又逃课。示意小红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见两个孩子偷偷溜进了马厩,跑到关着小黑和小白的厩前,有些好奇这两孩子想干什么,我示意小红推近了些,躲在墙后,听到福生正在发问:“金莎,这马儿真的能帮我们找到安生吗?”

  安生?我怔了怔,探出头去,凝神静听,只听到金莎肯定的道:“一定能。我阿爸说过,马儿最有灵性,最聪明了,何况它们还是神驹。我把安生的衣服拿给它们闻一闻,它们一定能凭着这个味道找到安生的。”

  我有些愕然,什么时候这马也变得和警犬似的了?心中不觉又是好知又是感触,杨不到这两孩子还记着找安生这事儿。安生失踪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云家已经下令让全国各地的云家势力帮助查探,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真是叫人担心。正想着,突然听到金莎道:“你别拿到小黑面前去……”我抬头一看,见福生拿了衣服凑到小黑鼻下,不由大惊,想阻止已是不及,小黑的脾气那么野,不发飚才怪。果然,小黑猛地嘶叫起来,喷着气跳起来,张口就向福生咬去,金莎吓得大叫,说时迟,那是快,却见到一个人闪电般地窜出来,将福生一把拉开,小黑一口咬到那人的手上,似乎怔了一下,松开了口,不安地拿头蹭了蹭那人。

  “阿牛哥哥!”金莎吓得脸色发白,扑上去,抓住他的右手:“你有没有被咬伤?”

  “没事,小黑没有咬下去。”安远兮淡淡一笑,想抽出手,金莎拉住不放,“让我看看。”

  安远兮只得由她,我也有些担心,见金莎撩开他的衣袖,露出手臂,手臂倒真是伤,不过不是被小黑咬的新鲜伤口,而是一块旧疤,那是被灼烫后留下的白色的橘皮状疤痕。我记得那道伤,是那年他为了帮我筹钱助我解决绣庄的负债,去帮人抄忆,打翻烛台烫伤了手臂留下的,只是还没等他手臂上的痊愈,我和他已经从爱变成了陌路人。我望着他的侧影,一时有些怔忡。

  金莎放开安远兮的手,松了口气道:“幸好没事。”安远兮笑了笑:“都说了没事了。”小黑喷了喷气,伸出舌头舔安远兮的手,金莎笑骂道“幸好阿牛哥哥没事,不然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老是欺负人。”小黑不屑地喷了她一口气,安远兮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小黑,别胡闹!”

  小黑晃了晃头,听话地别过脸,金莎对福生笑道:“这小黑,就只肯让阿牛哥哥碰它,别人都近不了它的身,你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福生连连点头,我听到金莎这句话,却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仿佛突然有了答案,我无力地靠在轮椅上,想到心中那个大胆的推测,越想越是震惊。昨日我还在惊奇,小黑怎么会让段知仪他们骑它,如果……如果安远兮就是那个鬼面人,小黑自然不会抗拒他。还有刚刚他手上那道伤,我越想,越觉得像我早产那晚,抓破鬼面人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那一道,虽然是晚上,但因为隔得近,我看得十分清楚。我倒抽一口气,极力在心中否定这个猜测,如果安远兮是鬼面人,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然拥有这一身高强的武功?

  我虚弱的表现吓坏了小红,她弯腰连声道:“姐姐,你不是不舒服?”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我送你回房……”小红不由分说地推着我赶紧出去,这番吵动已经惊动了马厩前的三人,安远兮抬看到我,怔了怔。两个孩子看到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往安远兮身后一躲,我反倒笑了:“躲什么?怕我吃了你们?”

  “阿花姐姐……”金莎和福生红着脸站出来,我嗔道,“你们知道自己不对了,我也不骂你们了,还不快回去上课。”

  两个孩子如释重负,赶紧拉着手跑开了。我转眼看向安远兮,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是昨天流血过多?见我打量他,安远兮垂了睫,低声道:“大嫂……”

  我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静了片刻,他欠了欠身:“大嫂,我先行一步。”

  “等等。”我唤住他。他怔了怔,抬睫看我一眼。我转头对小红道:“小红,你先回房去,我有些话想同小叔说。”

  “可是……”小红看了持安远兮,有些迟疑。我坚持道:“回去。”

  小红噘了噘嘴,瞪了安远兮一眼,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安远兮垂睫道:“大嫂想同我说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淡淡地道:“我想去湖心亭坐坐,你推我去吧。”

  安远兮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却只迟疑了半秒,就走过来,抓住轮椅背上把手,木轮沉闷地碾压在地面上,我沉默着,他也沉默着,一路无言,直到来到湖心亭,彼此都未再出声。

  湖心亭其实只是荷塘水榭尽头的一座木亭,遗落在枝繁叶茂的荷塘中,幽静清雅,与周遭隔绝开来,是夏日纳凉的好去处。我望着荷塘久久不语,安远兮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出声:“大嫂……”

  我沉默着,有些迟疑和心怯,不敢轻易揭开这层幕布。安远兮见我不出声,顿了顿,又道:“大嫂的腿……怎么了?”

  我失笑,说多错多呵,安远兮,你刚才自我出现便没有对我为何坐在轮椅上表现出一丝诧异,这会儿又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理由可能有好多种,你怎么就那么断定我是腿有事?我转过脸,平静针看着他:“把手给我。”

  “呃?”他仿佛没有听明白,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唇角动了动,望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把你的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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