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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鬼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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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07:53 PM |只看该作者
   “電梯裡有監視器,你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從員警檢查完沒有別人的頂樓突然出現嗎?”

    “不想……”

    一口氣跑下了五十層樓,又借助淩岩的法術躲過了保全人員的眼睛,她們終於成功離開了大樓。

    游少菁一下子坐在路邊的綠色草皮上,大口喘著氣,對淩岩說:“你、你、你們這些高手,不是應該會飛簷走壁的嗎?幹、幹、幹嘛不,不、不施展出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可是親身體會過鐘學馗那種瞬間就可以從家中出現在她身邊的法術,這種法術實用性很高,所以不明白淩岩為什麼不用。就算不能瞬間移動,像那些電影裡演的一樣從樓上跳下來也行啊。

    淩岩跑了這麼一氣,也有些喘氣出汗,可是遠沒游少菁那副誇張的樣子,扶著腰站在一邊說:“你們這些劍客還應該會禦劍飛行呢,你又幹嘛不飛走?”

    “劍客?誰?”游少菁順著她的目光落到玲瓏劍上,難以置信地說:“我?你讓我?我可是普通人,你千萬別給我這麼誇張的封號,我會怕……它可不是我的東西,是我……嗯,我借來的……別說禦劍飛行,拿著劍跑步我都跑不了幾步……嗯,你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這把劍的事……”

    算了,解釋也沒用,淩岩根本認為自己在說謊。游少菁看了淩岩的表情,就打消了繼續向她解釋自己不是高手的念頭了,因為淩岩的目光清清楚楚地說著“你就編吧,反正我把你看穿了”。

    唉,什麼跟什麼啊,不過是經歷了一次樓梯徒步上五十樓的頂樓,又徒步爬下來的過程,自己怎麼又莫名其妙成了高手了?!雖然這對於游少菁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經歷了。

    算了,越解釋越說不清楚,反正相處下去她就會發現自己的真面目。游少菁從來沒這麼累過,渾身像散了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想動了。

    淩岩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她,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般地問:“你知道為什麼明明陳君樂和那個女人都被惡鬼附身了,可是最後降伏的惡鬼卻只有一個嗎?”這是淩岩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本來她不想問游少菁,可是又實在忍不住想要跟游少菁確定一下,是不是游少菁真的比自己高明許多。

    “什麼啊?惡鬼附在他們兩個身上。”

    “怎麼可能,一個惡鬼不可能同時附在兩個人身上。”

    “我沒有說同時啊……”游少菁很奇怪地看著她。

    有的惡鬼可以附身在好幾個人身上,但不是同時,而是在這些人彼此距離不遠的時候,他採取在數人之間跳躍的方式附身。由於惡鬼的附身有種延遲性,在它離開了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並不能立刻恢復正常,惡鬼附身的時間越長,那個人在惡鬼離開後精神所受到的影響時間越長。惡鬼想要同時控制好幾個人,只要他有足夠的法力,計算好時間,在他捨棄的那人神智還沒從控制中解脫出來時回去,就可以一直控制那個人,如此一來就可以輪流控制著好幾個人了。越是強大的惡鬼,可以同時控制的人就越多。這一次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惡鬼。

    游少菁雖然對於鬼怪知識並不感興趣,可是經不住天天聽念經似地聽鐘學馗嘮叨,這些常識性的東西還是記住了一些。不過向淩岩解釋完之後才意識到,她問這個幹什麼啊?反正不可能是她不知道,一定是故意來試探自己虛實的。真是的,一不小心就被她套住了。

    “原來是這樣……”淩岩若有所思地點頭,“那麼你是怎麼知道二十五樓的那處欄桿動了手腳呢?”

    這還用問嗎?用眼睛看啊!不過游少菁不再回答了,看著她一臉無辜:你就別套我了,反正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

    淩岩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壓箱底的本事,不會隨便說出來給別人聽的。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對游少菁低頭說:“我承認你贏了。”說完轉身就走。她的步伐那麼快,不等身後的游少菁回過神來,淩岩已經消失在街道的轉角。

    什麼叫我贏了?我贏什麼了?游少菁一頭霧水。

    街上一片安靜,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什麼行人車輛了。

    淩岩走了之後,游少菁才意識到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深夜的街道上。

    可是她實在不想動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黃明她現在在哪裡,那些員警會不會為難她?她明明什麼錯也沒有,為什麼員警要把她也帶走?她只是很愛、很愛一個人而已,只是無私地為他付出而已,這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會這樣……

    游少菁的腦子裡總是一直想到黃明被帶走前那種絕望、瘋狂、痛入骨髓的眼神。那個時候她想要殺掉陳君樂,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吧……她是多麼地傷心啊,她現在一定已經傷心到了極點吧……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些,游少菁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沒有愛過,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可是她知道,要是被自己深愛著的人背叛,也會產生不想再活下去的念頭……

    為什麼男人就可以那樣呢,為什麼他在享受著一個女孩那麼純真的愛情時,還能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呢?即使是因為有個惡鬼在其中作祟,要是他心裡乾乾淨淨、要是他對黃明一心一意的話,任憑誰也沒辦法離間他們的。

    游少菁一邊想一邊落淚,又覺得也許這對黃明來說還算是幸運,借著這件事情知道了陳君樂的真面目,也就不用繼續沉迷下去。感情這種東西,總是付出的時間越長,付出者的損失越大吧?現在就知道了,快刀斬亂麻還來得及,總比以後嫁給他之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來得好。

    就不知道黃明要怎樣才能從這件事情的陰影裡走出來呢?她沒有什麼關心她的親人,似乎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這種時候有誰會陪在她的身邊安慰她呢?要是她一個想不開,做出傻事怎麼辦……

    “游丫頭、游丫頭,游……”

    游少菁在恍惚之中,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叫著,然後她一抬頭,隔著淚水模糊的視線,看見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面前。

    她看著對方那張令人看了還想再看的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正要說什麼時,對方卻搶先開了口:“你怎麼了?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你快告訴我,我去幫你出氣……你別這樣……你怎麼哭了,快告訴我啊?有沒有受傷?哪裡不舒服了?你倒是說話啊……你這樣挺嚇人的……”

    “我怎麼了?”看著鐘學馗一臉擔憂,游少菁恍惚了一下。抹抹自己的臉頰,才意識到臉上竟然全是眼淚。

    “我……對了,我剛才好像……好像想起那個時候的黃明和陳君樂了……他們在實驗室裡的約定,等黃明大學畢業,他們就會正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不管是年齡、家庭還是身分,都不能影響他們的愛情……我親耳聽見他們這麼約定的,我真的親耳聽見……我可以為他們作證……”游少菁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又落下淚來,“為什麼他自己會忘掉啊,明明他是那麼說的……”

    原來是為了那段師生戀。鐘學馗松了口氣,不是她自己出事就好。

    鐘學馗是生長在古代、念著天地君親師長大的人,他對師生相戀本來就不能接受,再加上又鬧出這種事,可以說他對於黃明也好、陳君樂也好,都沒有好感,於是安慰游少菁說:“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你哭成這樣的。”

    可是游少菁和他不同,一個花樣少女對於愛情的憧憬與渴望,以及種種美好的幻想,也只有她這個年紀才能明白。黃明和她同齡,游少菁親眼看見了黃明的愛情,看她愛上了一個比她大了十歲的男人,看見他們之間的海誓山盟,看見她為了這個男人的付出和拼搏,這樣一段本來美麗的戀情,甚至是游少菁偷偷羨慕過的。可是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原本感人的戀情,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事物,而這個事物又是那麼地醜陋、噁心,令人想起來就渾身難受。為什麼?為什麼事情可以在一瞬間就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為什麼他們在背叛戀人、背叛誓言時,可以做得這麼徹底和絕情……為什麼啊、為什麼……

    游少菁咬著嘴唇,眼淚卻成串地滾落下來。對她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在生活中見識到愛情並不僅僅代表少女的夢幻與美好,也可能蘊藏著背叛、殘忍、惡毒和利用……

    黃明好可憐,黃明好可憐……

    “鐘學馗,你們男人為什麼能夠這樣殘忍……”游少菁雙手抓住眼前的美少年,大聲地喊叫著:“為什麼、為什麼……”

    鐘學馗被她弄得莫名,有些慌亂地說:“我……我沒有,我不會的,我保證,什麼時候都不會……”到底怎麼了?這種事和自己扯不上關係啊,早說過勾引學生的老師不是什麼好人,是她自己要相信什麼愛情不分身分的嘛,現在怎麼又拿自己來出氣了?

    游少菁氣呼呼地盯著鐘學馗,看著他那雙清澈中帶著茫然、委屈的眼睛,心中各種滋味湧上來,索性撲到他身上放聲大哭。

    鐘學馗被她抱住之後,全身立刻變得僵硬,既沒辦法出聲安慰游少菁,也沒有膽量把她推開。聽著游少菁不停地啜泣,鐘學馗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或是學電視上的人鼓起勇氣摟住游少菁的肩膀之類。可是當感到她的眼淚落在自己肩頭,感到她的手臂、她的胸膛正挨著自己的身體時……

    “碰!”游少菁因為失去了支撐而跌在地上,而鐘學馗的身影已經從她的面前消失不見。

    “對不起、對不起……”鐘學馗從她身後冒出來,沒命地道著歉,一面說:“這麼晚了,好女孩不應該待在外面,我們趕緊回家、趕緊走……”

    “我走不動了,你陪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沒關係,我帶你走!”鐘學馗拍著胸脯保證,並且馬上付諸行動。

    他是真的在帶著游少菁走,鐘學馗用一張變得很巨大的符托著游少菁,他在下麵推著一路飛奔,連看都不敢再看游少菁的臉。

    “鐘學馗,要是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一樣老實就好了……”游少菁破涕為笑。像鐘學馗這個男人,既古板又有扭曲的審美觀,假使他能找到女朋友,就應該謝天謝地了,配合上那張臉。那種背叛戀人的事應該不會發生在他身上吧?

    鐘學馗一副完全沒有聽見的樣子,飛奔的速度更快了,可是游少菁卻哭笑不得地看見了他已經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這個人真是……完全不用擔心會花心的類型啊……

    世界上原來也有這種男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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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09:11 PM |只看该作者
尾聲

    轉眼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周,今天,讓游少菁一直牽腸掛肚的黃明終於出現在學校裡。她看起來很憔悴,但是神情卻很平靜。在看向游少菁的時候,甚至還向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游少菁這些天接連不斷地發給她的那些鼓勵安慰簡訊,真的給了她某些幫助。

    上課的時候,游少菁一直在偷偷觀察黃明,發現她已經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上課時十分認真,而且積極地回答老師的問題,仿佛真的從那段錯誤的感情中恢復過來了。

    不過游少菁知道,她怎麼可能輕易忘卻那樣用心付出過的一段感情呢,不過只要她的心結打開了,以後時間會慢慢撫平她的傷口。

    游少菁還看到,淩岩也在一直看著黃明。

    自從那次的事件之後,淩岩不知道為什麼,把她自己的那一頭長髮剪掉了,換上了俐落的齊耳短髮。弄得班上的同學們紛紛議論,是什麼事令這位美少女把女孩子看得無比重要的頭髮剪掉,是不是失戀了之類。按照淩岩的個性,她對這些議論當然不屑一顧,一切如常地上學放學。

    她曾經找過游少菁幾次,都是要告訴她事情的後續發展。比如說那個女人因為是惡鬼的第一附身物件,已經精神失常,所以她的公司改由她的丈夫接管,並且在接管的第一時間就把陳君樂解雇了。

    陳君樂的運氣稍微好一些,他在經過幾天的休養後已經恢復正常,可是失去了工作,又失去了對他死心塌地的黃明,他的情況應該也不是很好。

    游少菁發現,淩岩她們這些靈異事件調查員並不是捉到了鬼就撒手不管的,她似乎經過什麼特殊管道,讓整件事情沒有被進一步的追究,所以陳君樂和黃明倒是都沒有受到什麼追究,很快就被員警放了出來,也沒有什麼下利於他們的傳言傳到學校來。

    只要能讓黃明在正常的環境中度過一段時間,她應該就能學會遺忘吧,游少菁衷心地這樣期盼著。


    這天下課之後,淩岩再次找上了游少菁。

    “這是你的。”把游少菁叫到沒人的地方之後,淩岩拿出一張金融卡扔過來。

    “我的……不是吧。”游少菁的金融卡平時很少帶在身上,心裡明白不會掉在學校。

    “這是這次的酬勞!”淩岩盯著她說:“事情根本是你一個人解決的,我還沒有臉皮厚到吞下這筆錢,一共二十萬元,你點清楚了,我可一個子兒也沒留!”

    “這本來就是你的酬勞,我……等一下……”游少菁猛一回神,“你是說,這是黃明給你的酬勞吧?你為什麼要給我?難道你要我……”她看著淩岩,露出了明瞭的笑容。

    淩岩撇撇嘴:“這是你的,是你降伏了那個惡鬼!怎麼處理隨你的便!”

    游少菁用力點著頭:“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照辦的。”還不就是淩岩想要把這筆錢還給黃明,自己又拉不下臉來,所以才要找自己去辦嘛。

    淩岩看著她,習慣性地用手去撥自己的頭髮,但是卻摸了空。她摸摸自己的現在的短髮,下定了決心一樣地又冷冷地說:“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要是和什麼靈異事件有關的,你就別找我了,我一點都不懂的。”

    淩岩一笑:“是這樣的,按照慣例,我們家族中的人接觸到其它修行者之後,都要為他們記錄一份檔案——我就是想問你,你是希望我說你是一個能力極高、擁有飛劍的絕世高手呢,還是希望我說你是個擁有一點天份,無意中學了一點法術,誤打誤撞才解決了幾次事件的幸運兒呢?”

    “大姊,你是天上的太陽、地上的明燈,我的人生和未來就掌握在您的手中了!”游少菁馬上帶著諂媚的表情往淩岩撲了上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那還用問嗎?如果她用第一種措詞回答上去,自己的資料在一個道術世家備了案,那這一生就算是毀了啊。

    “我明白了,你喜歡第二種。好,那你週末跟我走一趟吧。”淩岩對她的表情變化根本沒有一點感動之情,冷冰冰地說。看到游少菁不情願的樣子,又加上一句:“不去我就說實話!”

    那叫什麼實話?第二種才是實話,第一種叫不負責任的誇大,好不好!

    游少菁現在變成了別了手中的麵團,捏圓捏扁都只能隨人家了。思量再三之後小聲問:“可不可以不去?”

    “可以。”

    但是你會亂說我的事!

    “那要去幹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可不可以請病假……”

    “可以,我不會強迫你的……”

    “明白了……我去!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謝謝,到時候我們就再一決勝負好了,我不會一直輸給你的!”

    “什麼嘛……”

    《捉鬼實習生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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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09:11 PM |只看该作者
【捉鬼實習生‧五】山夜

【內容簡介】:
七十多年前,九百惡鬼逃出了地獄,在人間為非作歹;七十多年後,終於有人展開了捉鬼行動。
住在游少菁家裡的好吃任性靈獸波波,身為吃鬼的稀有靈獸波兒象,卻拒絕吃鬼。
他在地府的過去藏有什麼祕密?
而總是調皮搗蛋的波波所看到的世界,
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為了不想在道術世家留下「高手」的檔案,
游少菁被凌岩抓住了弱點,答應陪她去處理案子。
沒想到,竟然要在三更半夜到偏僻的山村,
還要冒險在鬼屋裡面過夜!
即使帶了斑斕,游少菁還是渾身發毛。
究竟在這座荒廢的山村裡發生過什麼事,
竟然會這樣鬼影幢幢還意外連連……
本集收錄了【波波不是豬】與【山夜】兩篇故事,精彩萬分的第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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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0:24 PM |只看该作者
Chapter1 波波不是豬豬

  每天早上,屣嶂嵷嶊波波都會在早餐和睡懶覺之間痛苦掙扎。

  如果不在游少菁的“吼叫”聲中起來,所有早飯便會被一掃而空;如果起來,又違背了他上百年來養成的,不睡到中午不起來的生活習慣。游少菁根本是個不懂得尊重別人生活習慣的暴君,總是要求別人配合她的腳步;對於這一點,波波實在是已經敢怒不敢言很久了。

  “波波,我警告你!再不起來,我就把早飯全給貓貓吃!”游少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波波只好不甘願地從他的被窩裏拱出來,用小蹄子搓著眼睛,朦朧地尋找著食物所在。

  那只肥貓和那只惡狗已經在那裏大吃大嚼了,幸虧自己那一份還是完好的,這讓波波鬆了口氣。

  今天的早飯是西式的:牛奶、雞蛋加果醬麵包,雖然有一些肉,可是量不多。

  波波聳聳鼻子,他討厭崇洋媚外的人,中國人的早飯應該吃紅燒肉或北京烤鴨才對。雖說心裏如此想,可是他還是立刻向早飯沖去。

  自從肥貓來到這個家裏之後,每次吃飯都像在打仗,那只貓的腦子裏除了吃和睡,完全沒有別的念頭,真是像豬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它就會突然從波波盤子邊竄出來,一爪把波波推開,然後埋頭大吃。如果波波敢反擊,比如一頭把它撞飛之類的,就會受到游少菁責駡。這實在令波波心中不滿,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偏心!

  當波波快跑到盤子邊時,一條大毛巾從天而降,把他一下子包在了裏面。

  游少菁用濕毛巾一邊用力搓洗著波波,一邊說:“告訴過你吃飯前要洗乾淨,怎麼不聽!”

  波波好不容易才從毛巾中逃脫,正想對游少菁發火,游少菁卻已經轉身沖到鐘學馗身邊,端起牛奶喂他喝了一大口。鐘學馗配著牛奶用力把噎住自己的白煮蛋咽了下去,才緩上一口氣來。

  “不是要你等我喂你吃嗎?你想被噎死啊!”游少菁一邊把剩下的一個白煮蛋掰開喂他,一邊責備。

  “我不想耽誤你吃飯。”鐘學馗含糊不清地說,“你快吃點吧,不然又要沒吃飽就出門了。”

  “哪天不是這樣!別急,我還有時間……貓貓,不准去動斑斕的東西!”肥貓剛把嘴伸向大狗的盤子,便被面向牆壁的游少菁大聲喝斥——也不知她背上怎麼有眼睛的。

  它吃斑斕的就不行,吃我的就不聞不問,偏心!偏心!波波見肥貓的目光又瞄向了自己的盤子,馬上推著盤子鑽進沙發底下。

  游少菁家的早晨永遠是這麼“熱鬧”,三隻寵物加鐘學馗的早餐,就足以讓游少菁每天從五點多起床,一直忙到出門上學前的一秒鐘。

  波波和鐘學馗原本就是兩個無底洞,不管投進多少食物,都沒辦法喂飽,而最近才加入的貓貓,竟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鐘學馗是鬼差,波波是靈獸波兒象,他們兩個不算是正常生物,吃這麼多還情有可原,可是這只貓應該是只普通的雜種貓啊,為什麼也能達到如此境界?

  游少菁現在才明白,當時狄雲浩“托孤”時,為什麼要在貓的習性中特別注明“它特別能吃能睡”這一條了。

  也許是擁有了六十多年人類壽命的緣故,貓貓頗有大將之風,氣度穩重,不管看上誰的食物,都會豎著尾巴踱過去,一爪把對方拍開,張口就吃,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斑斕雖然是條狗,可是他的身分不同,怎麼肯和一隻家貓搶奪食物,只要貓貓一過來,他就會自己走開,看都不看這只無恥的貓一眼。鐘學馗鑲在牆裏不能動,當然除了嚷嚷幾句,也只能任貓宰割。只有波波不甘心這麼受欺負,每次都忍不住反擊——他一隻靈獸去攻擊一隻貓,貓的後果可想而知。

  游少菁在貓貓受了幾次傷之後,終於發了火,把波波抓來狠狠打了一頓屁股。這個小傢伙怎麼這樣沒輕沒重,貓貓是狄雲浩鄭重委託自己照顧的,要是不能照顧好它,怎麼對得起狄雲浩的信任——更何況,貓貓的身體中還有與狄雲浩生死相關的藏魂壇。

  游少菁把狄雲浩當作朋友,當然不希望給朋友帶來傷害,所以她要保護好貓貓,不能讓貓貓受到傷害。

  由於是因為那只貓而受到懲罰,波波對它可謂恨之入骨。當然,他更厭惡游少菁的偏心。對斑斕也好,對貓貓也好,對鐘學馗也好,她都那麼細心體貼,唯獨對自己這麼嚴厲,偏心!偏心死了!

  波波對於游少菁的不公平很有意見,曾多次對鐘學馗表達抗議,但以前對他百依百順的鐘學馗,卻要求他“聽游丫頭的話”、“你想想她的好”、“她不是挺關心你的嘛”。

  聽聽,這是什麼話,分明就是被她買通了的叛徒!

  波波吃完盤子裏的東西,正好看見肥貓趁游少菁喂鐘學馗時偷吃她那一份早餐。

  可惡,那本來都是我的!波波頭腦一熱,忍不住向肥貓沖了過去。

  “波波……”游少菁的聲音馬上飄來。

  它偷吃你看不見,我一動你就看見了!波波氣呼呼地改變方向,一頭撞在游少菁背上。

  游少菁驚叫了一聲,手裏的牛奶潑翻在鐘學馗臉上。

  “波波,你這個頑皮蛋!”這一次連鐘學馗也叫了起來。

  斑斕立刻站起來,攔住想要躲進沙發底下的波波,把他逼回到游少菁眼前。

  游少菁幫鐘學馗擦了臉,回頭用手往牆角一指:“去,乖乖待著!”

  波波怒氣衝衝地看著游少菁,對峙了半天,終於還是選擇退縮,乖乖鑽到窗簾下,誰也不理了。

  直到出門前,游少菁才終於有時間往自己嘴裏塞了幾塊麵包,把已經涼了的牛奶一飲而盡,還沒忘了開一個貓食罐頭,把裏面的魚挖出來倒在盤子上。

  “貓貓,午飯前不許吃!吃了你就要餓到晚上!波波不許偷吃!廚房裏有炸蓮藕和米飯,中午斑斕熱給大家吃,明白了嗎!?”說完,便抓了書包匆匆出門。

  游少菁咬牙買下了電動自行車之後,節省了許多通學時間,可是每天依舊匆匆忙忙,似乎時間再多,家裏的種種瑣事也有辦法把它消耗得一乾二淨。

  波波見游少菁一出門,立即“砰”地跳到肥貓面前,惡狠狠地看著它。現在可沒人護著它了,波波還怕收拾不了它!

  誰知肥貓極識時務,一見波波撲來,馬上轉身,拖著尾巴竄進游少菁的臥室,打著哈欠,大模大樣地爬上了床,用肥胖的身體在游少菁的枕頭上拱出一個窩,躺下去呼呼大睡。

  這只肥貓就是這麼狡猾,只要游少菁不在,它就用睡覺打發時間,誰也不招惹,誰也不得罪,弄得波波也沒辦法對它下手。萬一無緣無故打了它,鐘學馗還好說,只要裝裝可憐,他就會幫自己撒謊,可是斑斕那條忠狗一定會向游少菁告狀。游少菁一回來,他就會叨個寫字板,一五一十地寫出一天中所發生的事,打小報告,討厭至極!

  唉,波波逕自走到貓貓的盤子前,至少這些罐頭應該歸我了吧?可是只吃了一口,波波便差點吐出來。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嘔,嘔,難吃死了……真不明白那只貓是怎麼天天吃得興高采烈的。

  波波連滾帶爬地跑去漱口,花了好大力氣才將口中的怪味除去。難怪她大大方方地放在這裏,原來是為了陷害我!波波對游少菁的不滿又增加了幾分。

  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嗎?我現在就去廚房,把蓮藕全吃光!波波這麼想著,馬上向廚房走去,可是斑斕也立刻跳到廚房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波波在這個家裏,最怕的不是游少菁,而是這條惡狗。斑斕對於游少菁的吩咐言聽計從,所以堅定執行著控制波波行為的任務。

  一般來說,只要有他在,波波的肆無忌憚就會大為收斂。因為波波這只被鐘學馗形容是地府厲害的靈獸,連惡鬼也可以一口吞下去的“小豬”,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怕狗,只要一聽見狗叫,就會發慌。

  而且斑斕往那裏一站,目中的凶光,喉嚨中的低咆,無一不讓波波心驚膽顫。再加上斑斕的身分——前地府大將軍,這也讓地府出身的波波打從心底害怕。

  反正你們都要跟我作對!

  波波不敢再往前走,乾脆在屋子裏打滾耍賴起來。

  斑斕冷淡地看著他,貓貓依舊呼呼大睡,只有鐘學馗大叫大嚷:“波波你幹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屋子!”

  我偏要鬧、偏要鬧,偏要讓她收拾屋子!波波聽見鐘學馗幫游少菁說話,就更加生氣,越發賣力地胡鬧,不一會兒就把整間屋子弄得亂七八糟。

  斑斕本來還不太想和小豬計較,可是看他實在鬧得不象話了,也動了火氣,跳出來沖著他大叫,並且威脅說午飯不給他吃了。這種威脅總算有一些作用,波波回到了他經常睡覺的位置上,老實許多,至於滿屋子的混亂,自然就留給斑斕來收拾了。

  游少菁中午在學校裏不回來,所以午飯一向比較簡單。主廚是斑斕,由他去操作微波爐把游少菁準備的飯加熱一下、分給大家。波波經常懷疑,這期間斑斕一定偷吃了不少,可是斑斕絕對不許他進廚房,所以他始終沒抓到過把柄。

  斑斕分配食物時,也極為不公平。鐘學馗總是最多,剩下的才會由他們三個寵物平分。憑什麼!斑斕明明已經偷吃了很多,肥貓也還有貓食罐頭,應該分給自己最多的一份才公平。

  波波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有機會把自己心中的不甘發洩一些。吃完自己的就去搶鐘學馗、斑斕的,這個時候是沒有人管他的,鐘學馗放縱他慣了,而斑斕根本不屑和他計較。只是那只肥貓總是很聰明地躲到游少菁房間裏吃,讓波波對它無可奈何。

  游少菁的臥室是全家的禁地,從鐘學馗到斑斕、波波,誰敢踏進一根爪子,馬上就是狂風暴雨——少女的閨房,豈能讓這些男鬼、靈獸、前將軍的隨便進去!只有貓貓身分不同,它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寵物貓,待在主人床上是它的權利和習慣,游少菁從來不會禁止它到臥室,只有因為被它壓在身上睡覺而作了噩夢時,才會把它從床上扔到地上的墊子去。貓貓也知道自己躲進游少菁的臥室,波波對自己就只有乾瞪眼的份,所以總是這麼對付波波。

  討厭的貓!討厭的偏心女人!我討厭你們。

  波波生了一陣悶氣,才決定去看電視消遣一下。誰知道打開電視之後,他喜歡的卡通已經只剩下最後幾分鐘,之後又是長達五至十分鐘沒完沒了的廣告。最後斑斕再也受不了了那些豐乳肥臀的廣告,奪過遙控器換了台。

  還給我,說不定還有一集呢!波波沖過去搶奪,卻被斑斕幾聲狂吠嚇了回去。

  然後,斑斕找了一本書看,鐘學馗對一部哭哭鬧鬧的連續劇看得入迷,貓貓例行地在睡覺,只有波波無聊至極,在屋子裏焦躁地跑來跑去。

  吃飽、睡足、玩好,這就是波波對生活的全部要求。他認為自己的要求並不過份,試想,天下哪個小孩不是這樣生活的?不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中這樣寵的?可是他是一隻波兒象,就因為這個原因,他的這些平常要求,似乎就變成了無理取鬧。

  波波剛出生的時候,母親應該在他身邊生活了幾天;那個時候,他的眼睛還睜不開,可是那種溫暖、親切的味道和感覺,他至今仍然牢牢記得。可是等他睜開眼晴之後,身邊剩下的就只是一間冰冷的房間,和幾個喋喋不休的鬼差。

  波兒象的出生率太低了,以至於各地獄在這個新生的波兒象還沒斷奶時,便展開了激烈爭奪,為了他的歸屬問題爭吵著。

  波波睜開眼之後的三天三夜,便在那些片刻也不停的吵鬧聲中渡過,滿腦子充斥了那些無窮無盡的理由,不管那些鬼差說得多麼天花亂墜,最終的要求只有一個——我們都是最、最需要這只波兒象的,因此他應該到我們那裏去。

  波波完全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只是在極快的時間之內,學會了裝出可憐、可愛的樣子,以便向這些已經爭奪他的所有權爭奪到忽視他存在的人們要食物和水,並且很快就發現自己這一招十分有效,於是加倍地學習運用——過早離開母親的孩子,總會過早學會自己生存——事後,波波是這麼回憶那一段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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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0:24 PM |只看该作者
  幾天的爭吵之後,終於出現了勝利者。

  勝利者是一個白胖的鬼差,因為為自己的部門爭取到波波的擁有權,而興奮得臉頰通紅。他找來了一個大籃子,裏三層、外三層鋪上厚厚的錦被,然後才把波波小心地抱了進去。

  波波被這個鬼差從那間冰冷的屋子裏抱走,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離開出生的小窩。

  那個取得勝利的白胖鬼差,用那麼小心翼翼的態度抱著波波,令他對自己將要去的地方不禁產生一分期待。既然那裏的人這麼需要他,那裏一定是一個有舒服的被窩、無數的美食,以及有著許多溫暖味道的地方。波波能夠想像的天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經過了漫長的路程,當波波在那個大籃子裏昏昏欲睡時,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寬大宏偉、泛著陰森霧氣,閃爍著無數幽藍鬼火的巍峨大殿。

  殿上方坐著一位威嚴、可怕、五官猙獰的高官;他的身邊分列幾十名穿著職業套裝,呈現出十分醜陋可怕樣子的鬼差。大殿正中,搭起了一個火焰熊熊的爐子,爐子上面架著一口大鍋,裏面熱油翻滾,正往周圍噴濺著油花,要是迸落在玉石地面上,便會凝結成一顆小珠子,然後自行躍回鍋裏去。

  在這口大鍋旁邊,幾個手持鋼叉的差役按著幾個赤身裸體、面目模糊的鬼魂,正嚴肅地聽著殿上那個高官講話。高官在波波進入大殿的同時開了口,聲如洪鐘,在大殿中形成嗡嗡的回音。波波聽不懂高官在說什麼,可是他心中卻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口鍋子絕不是用來做飯吃的!

  隨著殿上的官員大喝一聲,拿起桌上的驚堂木重重一拍,波波驚恐地看見那幾個手持鋼叉的鬼差揚起手中的鋼叉,叉住了那幾個口中大聲呼號著的鬼魂,揚叉便把他們扔進了那口大鍋中。

  慘叫聲和劈劈啪啪的油炸聲頓時在大殿中迴響著,一股烤熟的香味同時到達了波波的鼻子下。

  波波緊張地看著這一切,甚至忘記了有好吃的味道正在鼻子邊盤旋,雖然他已經很餓了。

  過了一會兒,油鍋中的鬼魂停止了掙扎和嚎叫。就在波波偷偷松了一口氣時,那幾個鬼差又揮動鋼叉,把鬼魂們從鍋裏叉了出來。那是幾團糾纏得很小的黑色東西,隨著鬼差們鋼叉的抖動,他們慢慢伸展開來,又恢復了原樣,癱在地上痛苦呻吟著。

  殿上的官員又吩咐了幾句,其中的一個鬼魂被拖出大殿,而剩下的鬼魂則再次被扔進了鍋子裏。

  尖厲的嚎叫,掙扎抽搐濺起的油花,可口味道再次開始蔓延……

  幾經反復,那些鬼魂逐一經歷了幾次油炸之後,一個個被帶了下去。

  抱著波波的那個鬼差,怕這個小波兒象不懂,在他耳邊小聲解說著,那些鬼魂全是罪孽深重之人,經過下油鍋的懲罰之後,現在已經被發送到各個地獄受刑。“而剩下的那一個,就看你的了。”這個鬼差拍拍波波的頭,用一種“我相信你”的口吻,指著剩下的那個鬼魂說。

  什麼意思?一種極不安的念頭讓波波的毛都豎了起來。

  果然,殿上的高官又是一聲吩咐,手拍驚堂木,接著,殿上的差役們一起抖動手中的武器砸地,齊聲大喝:“吃!”

  撲通,那個鬼魂被扔在了波波面前。

  吃?吃什麼?你們做飯了嗎?

  波波被那個白胖鬼差從籃子裏拿出來,放在了地上。

  旁邊一個四眼判官探頭對波波鼓勵說:“來,小傢伙,試試看。不要緊,大膽上!”

  大殿地面的玉石把凜冽的寒氣直逼入波波的身體,令他感到身體中所有溫度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這令他的四隻小蹄子都發著抖,幾乎站不住。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不由得在心裏嘀咕,這裏的一切和他想像中的一點也不一樣。說真的,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待會兒給自己吃的食物如果還可口,波波覺得還是可以將就著接受這個地方。他四下張望了一圈,決定到大殿門口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眼前這個黑呼呼的鬼魂太礙事了,他用蹄子踢踢,沒踢動,乾脆就繞了過去。

  帶他來的那個鬼差伸手抓住了他,把他重新抱到那個鬼魂前面。

  “吃!”差役們又是一聲齊喝,差一點把好不容易站住了的波波又給嚇趴下去。

  “來,這個人罪大惡極,已判他被波兒象吞噬、灰飛煙滅,你把他吃了吧!”帶波波來的那個鬼差蹲下來,對波波溫柔地說。

  吃了他?波波縮縮脖子。

  “去,你是波兒象,這是你的職責所在!”身後的鬼差推著他,口氣嚴厲了一些。

  波波小心的嗅嗅那個鬼魂,眼睛一亮——好香、好香……非常香喲!波波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那種還帶著油炸味的沁人香氣,簡直不遜于媽媽的乳汁啊。

  波波邁著小步蹭了過去,讓我吃一口吧,讓我吃一口。他擺出練習了好幾天的可愛表情,對那個鬼魂張開口。

  那個鬼魂自從看到波波,便縮成了一團。好像眼前的不是一隻僅有饅頭大小的小豬,而是一隻兇惡的野獸。見他過來張大了口,嚇得雙手抱頭,號啕大哭了起來,“饒命啊,我知道錯了,饒命啊,不要吃我……我再也不犯了,再也不犯了……”

  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大叫,波波嚇得鑽進了籃子中,自己蓋上了蓋子。

  殿上的鬼差面面相覷,這些鬼差們從來沒見過一頭波兒象會被一個鬼魂嚇得落荒而逃,這根本就像狗被肉骨頭嚇跑一樣地滑稽。

  “吃!”又是整齊劃一的大喝聲。

  波波再次被從籃子中拎了出來,扔在那個鬼魂面前。

  吃?不吃?吃?不……波波的內心掙扎不已,這個鬼魂聞起來太好吃了,自己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可是他還是活的,他們為什麼不洗好煮熟了再拿給自己吃呢?

  波波圍著那個鬼魂轉了幾圈,當他走到那個鬼魂正面時,波波嚇了一跳,那個鬼魂的臉一團模糊,加上幾次的油炸,剩下的儘是一片焦黑,可是他的一雙眼晴依舊清楚,定定地看著波波,恐懼、絕望、後悔、乞求……讓波波看得心中發抖。

  他、他一定不會再幹壞事了,饒了他吧。波波轉動小腦袋,看向身邊那個鬼差,想要為那個鬼魂求情。

  “吃呀!吃呀!”那個鬼差臉上儘是興奮,用力推著波波的屁股。

  波波用力搖頭:“不行,不行,他還活著,我不能吃!”

  “你怎麼了?快吃了他啊,很好吃的,你爹娘都喜歡吃的。”

  “饒了他吧……他這麼可憐……”波波努力擺出自認為最可愛的表情,向對方討好地搖頭擺耳。這些鬼差不是很喜歡他嗎,要是他求情的話,他們會不會接受?

  “這只波兒像是怎麼了?是不是太小了,還沒長牙?”旁邊另一個鬼差走過來,拎起波波扳開他的嘴來看。

  波波被他弄痛了,一口往那帶著油煙氣味的手指咬了下去。

  波兒象的牙齒何等鋒利,這一口下去,那個鬼差頓時慘叫著用力抖動手指,把波波甩了出去。小豬小巧的身體劃出一個大弧形,“砰”地撞在了殿上官員的案幾上,把案上的筆墨紙硯等都掃到了地上。

  波波頭昏腦漲地爬起來,一抬頭,見那個官員正一臉鐵青地看著自己。他打個寒顫,轉身就跑。

  波波的目標是大殿門外,他不喜歡這個地方,寧願回到原來那間冰冷的小屋中去。

  鬼差們見波兒象忽然發了瘋似地又跑又撞,連忙從四面八方包抄上來。

  咬了人之後,波波非常驚慌,生怕被人抓住,當然是拼命地逃竄。經過好一陣的雞飛狗跳之後,終於有個鬼差抓住了波波的小尾巴,把他拉了回來。

  波波奮力地扭曲著身體,想要掙脫這只弄痛他的手。那個鬼差也害怕被波兒象的尖牙咬中——剛才的同僚就是他的前車之鑒——所以很小心地和波波兜著圈子,並不急於伸手抓住他。

  就在他們這樣兜兜轉轉地折騰之際,“啪!”殿上官員又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呵斥:“波兒象,你難道忘了自己的職責,竟然拒不吃鬼,還敢大鬧公堂!”

  波波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那個人太可怕,也太威嚴了,波波看他盯著自己,更是沒命地掙扎,害怕他也會把自己扔進油鍋裏去。

  “大人,下官有下情回稟。”帶波波來的那個鬼差連忙上前行禮,“這個波兒像是一個月前剛剛出生的,他的母親僅僅哺育他二十天便被無間地獄召回了,所以他到現在還沒學過應有的禮儀和職責,請大人不要責怪他,給他一點時間學習。”

  “哼,只有這樣的乳豬才會分配給我們!也不知道上面的人都在想什麼,明明我們這裏的工作要比別處繁忙許多,得到的資源卻總是最少!”官員氣哼哼地說,“那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工作?難道還要我們每次都去借別人的波兒象來行刑!”

  “我看……”那個鬼差眼珠一轉,出了一個餿主意,“不如餓他幾天,我知道他特別能吃,幾天不讓他吃飯的話,他一定會乖乖吃鬼的。”

  “好主意。來人,把這個鬼魂和波兒象關在一處,如果波兒象不吃了他,就不准他出來,除了清水,也不許給他別的食物!”

  什麼?什麼?波波驚恐地掙扎反抗,可是卻徒勞無功,很快便和那個鬼魂一起被扔進了一間屋子裏。

  剛開始的時候,波波還能用睡覺來打發時間,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肚子越來越餓,門外的人什麼也不給他,甚至連原本說過的清水也都沒有一口。波波又渴又餓,不停地從門縫裏往外哼哼著。他出生還不久,還認為別人喂他是天經地義的事,天真地以為只要他要了,就會有人送食物給他。

  可是看門的鬼差開門之後,只是冷漠地看著他,指著那個鬼魂對他說:“吃了他!”便又關上了門。

  這樣過了好幾天,波波的所有祈求都沒有任何效果,其間只有那個帶他來的鬼差給他送了兩次清水,依舊是要求他吃了那個鬼魂。

  那個鬼魂就在身邊,一動也不動地縮著。波波想要吃他的話,一點也不用費工夫。

  波波看看鬼魂,扭過了頭。

  波波知道他們都想讓自己吃了這個鬼魂,可是波波覺得自己不能吃活著的東西。他明明還活著,吃了他,他不就死了嗎?

  餓著肚子喝水只會讓肚子更餓,這是波波生平得到的第一個生活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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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0:25 PM |只看该作者
  波波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於是拼命地撞門、撞窗、撞牆、撞屋頂……撞得屋子裏的擺設亂成一團。

  那個鬼魂早就被這只發了瘋般的波兒象嚇得昏過去醒來、醒來昏過去不知道多少次了。面對著一隻這樣狀若發瘋的波兒象,對於惡鬼而言,是一種不亞於油鍋的酷刑吧?

  波波折騰了很久,終於意識到外面的人是絕對不會開門的,自己餓死了也不會開,因為他們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來逼自己幫他們做事,幫他們吃掉這活著的東西。

  全是假的,什麼好吃好喝,什麼有求必應,全是為了騙自己才有的,一旦自己不如他們的意,他們馬上就翻臉不認帳——明明作了那麼多承諾,說如果自己跟他們走的話,他們會給自己多少多少好處,可是自己來了之後,為什麼他們當天就翻臉,他們一定是串通好來欺負自己的……

  還有這個倒楣的鬼魂,也和自己一樣是被他們欺負的,所以自己更不能吃掉他。

  波波瞟了那個黑乎乎的鬼魂一眼,吞了一大口口水。但是他聞起來真好吃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香的味道呢?自己肚子咕咕直叫,要不只吃一口?只吃一口死不了的吧?我保證不咬死他,只吃一口可以吧?

  想著想著,四隻蹄子已經不知不覺地向那個鬼魂走去,先深深聞了一下,然後便張開口咬了下去……

  不對,我在幹什麼。波波一下子回過神來,嗖地竄回了門口。我差一點就上了他們的當!

  這還得了!餓死也不能讓這些騙子稱心如意!波波這麼想著,縮在門口不再動彈,生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往那個和自己一樣可憐的鬼魂咬下去。

  如果把身體蜷起來,肚子就會好受一些。那些饑餓的感覺是他自出生以來從來沒經歷過的,所以除了難受之外,波波還感到深深的傷心,很想流眼淚的傷心……

  明明說“馬上就回來”的媽媽,說“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的白胖鬼差,說“試試看,不行不要緊”的四眼鬼差,全都在欺騙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吃這個鬼魂,他們就騙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吃了他?你們要判他死刑,殺他不行嗎?為什麼非要來為難我?不吃,餓死也不吃,你們騙我,我就絕不讓你們如意。波波惡狠狠地一口咬下了一塊牆皮,大口吞了下去,同時下定決心不對那些可惡的鬼差妥協,絕不吃那個鬼魂。

  波波被抱出了那個房間,不是因為吃了那個鬼魂,而是因為他病倒了。

  不是餓病的,而是因為吃了牆皮,不知裏面什麼成份對波兒象有害,食物中毒倒下了。

  波波看見那個鬼魂在他之後被抱出了房間,不知道被拉到什麼地方去,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還會讓別的波兒象吃了。他的味道真的很好吃,我真想嘗一口啊……這是波波昏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波波在養病的幾天當中,受到的待遇還不錯,好吃喝、好被窩,還有專人伺候著。就在他再一次被眼前的假像矇騙,開始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那些鬼差其實對自己還好時,醫生宣佈他已經痊癒了。

  病一好,波波馬上又被扔進了一個房間——這次的房間中沒有任何傢俱擺設,連牆皮都沒有,只有一個鬼魂。

  “吃了他!”還是這麼一句吩咐,然後便被扔下了,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不吃,偏不吃!波波對著門口,用自己最大的聲音怒吼。

  豬的哼聲並沒有讓門外產生任何反應,只是讓身後的那個鬼魂因為恐懼而倒了下去。我才不吃你呢,不管你看起來多好吃。波波不屑地白了那個鬼魂一眼。他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吃鬼魂,絕對不讓那些騙他的傢伙們高興。

  不知道過了幾天,反正波波已經餓得頭昏眼花,而且好幾次不知不覺地走到那個鬼魂身邊,如果不是對方大聲求饒驚動了他,他一定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一口咬了下去。

  不行,不行,不能吃……對了,吃別的,吃地板,吃出一個洞來就能出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因為吃了太多泥土而倒下的波兒象,又一次被抱出了房間急救。

  第三次,波波聰明地吃了門板,並且堅強地在吃出一個洞來之後還能挺住,並且從那個洞鑽了出去,令眾鬼差們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捉回來,再次被扔進屋裏,而且這次門上還被貼了咒符。

  第四次,波波的目標是屋頂,這次他終於徹底成功了。

  從屋頂上開出一個洞鑽出去之後,已經餓了好幾天的波波用他敏銳的嗅覺找到了鬼差們的食堂。於是,等到開飯時間,前來用餐的鬼差們看到的是一隻肚子裏塞滿大夥所有晚餐的波兒象,一副差點被撐死的樣子,仰面朝天躺在桌子上,正挺著大肚子掙扎著想要翻過身來。

  於是第五次,波波被扔進一個大鐵籠裏,在這只有半尺見方的空間裏,他和三個鬼魂擠成一團;靠得這麼近,餓極了時,難保一不小心嘴巴就會伸到鬼魂們身上去。

  波波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餓了之後,很有可能在睡夢中把這幾個鬼魂全吃了——這種坐牢挨餓的日子,除了睡覺,還能用什麼來打發時間?!波波不知道那些鬼差是不是就是想讓他這樣,反正他不妥協就是不妥協,偏不!

  於是,波波開始啃籠子。這籠子一定使用了特別材料,連波波的一口豬牙都咬不動;啃了半天,只啃下了一些鐵層一樣的東西。不管,照吃。

  當然,這一次又是以波波被送去搶救作結。

  為了這只好不容易搶到手的波兒象,這一殿上下的鬼差、判官們,可謂傷透了腦筋。

  不知為什麼,這只波兒象不僅不肯吃鬼,而且還態度堅定,軟硬不吃。本來以為他這麼小又這麼貪吃,只要把他和鬼魂關在一起餓上幾天,自然就會去吃鬼了,誰知道這個波兒象的倔強超出了大家的想像。

  剛開始他硬撐著,餓了九天九夜也沒有屈服,到了後來,他居然逮著什麼吃什麼,幾乎每一次都因為中毒而倒下去。波兒像是珍貴的靈獸,要是因為食物中毒死在這裏,對上面的報告很難寫啊……

  就在大家為了波波的事操心時,還是那個四眼判官出了個主意:“當時在爭奪他的所有權時,不是有一殿願意用半年的經費換他嗎,不如我們現在就……”

  最後,這一殿的主事允准了這個建議,然後,波波便被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說是另一個地方,其實對波波來說,基本上是一樣的,和之前沒什麼差別。

  先是上殿,讓他吃鬼,不吃,挨訓;再不吃,挨餓;再不吃,關押……不過這次多加了一項,挨打。

  然後,被打得動彈不得的波波,又被送到了第三個地方。

  之後,是第四個地方,第五個地方,第六個地方……

  後來,一直在挨打的傷痛和饑餓中掙扎的波波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自由了。沒有緊緊關著的鐵籠或房門,也沒有拿著食物挑逗他,卻偏偏不給他吃的手,更沒有掄起來沒頭沒腦地向他抽下來的荊條鞭子。

  他到了一處陰間的荒野外,只有他獨自一個,既沒有鬼魂,也沒有鬼差。

  後來波波終於明白了,他是被扔掉了。

  這只彆扭、沒用的波兒象,就這樣被扔在一邊,沒人管了。雖然沒有人再來打他、餓他,可是也沒有人給他飯吃,給他睡覺的地方。

  於是,波波開始自由地四處閒逛,餓了就偷,累了就睡,自由自在的多好。他很快就學會了一大絕招,那就是對別人裝可愛,他發現自己的外表確實可以讓很多人上當,自己只要眨巴著眼睛,對著那些看起來心腸很軟的鬼們甜甜一笑,或是可憐巴巴地眨眼,對方手中的東西九成是可以哄過來的。

  不過,波波對於那些人想要把他帶回去撫養的打算,可是一律拒絕,他才不想再讓人關起來,再一次挨餓、挨打。對他來說,這些鬼都只是他利用來得到食物的物件而已,吃的到了口,他才不管他們怎麼想呢,給他們個屁股看已經是好的了。

  由於有著這種惡劣又不加掩飾的性格,一般來說,在一個地方生活不了幾天,就會被周圍發現,也就沒有人會再上他的當了,於是波波只好換一個地方,再開始他以騙人維生的日子。

  日復一日,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越來越多,肯上他當的人就越來越少。波波的日子不好過了起來,只好開始改變策略,以偷盜為主要生活來源,弄得周圍的鬼都十分討厭他,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直到有一天,波波遇見了一個長得難看,卻傻呼呼地一而再再而三上他當,上當之後,卻依舊笑嘻嘻地把床讓給他睡,甚至把薪水全用來為他買食物的笨鬼差,波波的日子才算安定下來。

  波波知道,鐘學馗為了養他,上上下下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去打點:波兒象如果無法馴服,放任其自生自滅沒人過問,奇妙的是一個地位不高的小鬼差私自撿回去飼養了,卻是觸犯了法規,要受罰的。私養靈獸,這可是一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罪名。但即使在風聲最緊的時候,鐘學馗也沒有趕他走,也沒有要求他去吃鬼,沒有要求波波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波波喜歡和鐘學馗在一起的生活,自由自在,有人關心,還給他好吃的東西和被窩,所以他不喜歡游少菁——很不喜歡。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他安逸的生活才產生了變化。就是因為她,鐘學馗甚至開始要求他去吃鬼,甚至要求他要聽話了。

  可惡的游少菁,都是因為她不好!而且她還那麼偏心!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聲,波波一下子從睡夢中爬了起來。

  剛才他似乎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一些他不願意在醒著時想起的事。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用游少菁買回來的東西安慰自己因為夢境而受傷的心靈。

  波波在第一時間竄到了門口,死死地盯著門,準備在游少菁一開門的時候,就撲向她手中拿著的袋子。

  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游少菁。

  莫瀟一手提著游少菁堅持要買的一大堆東西,一手提著游少菁那個重得要命的書包,剛用肩膀頂開門要進來,就有一樣東西猛地撞上來,差點讓他把東西都扔了出去。

  這是什麼?對了,是那只豬。

  莫瀟看清楚“暗器”的真面目之後松了口氣。他也不明白游少菁怎麼會忽然變得喜歡起動物來,又是狗又是豬的,養了這麼多寵物。她獨自生活,自己照顧自己已經夠不容易了,現在還要照顧這些麻煩的動物。

  莫瀟把手中的東西扔在沙發上,然後趕著轉身出去,把游少菁扶了進來。

  游少菁受了傷,手臂上纏著一圈一圈的繃帶,腿也一瘸一拐的,在莫瀟的攙扶下進來,無力地往沙發上一靠。

  要不是莫瀟在場,鐘學馗一定已經驚叫起來了。她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她是怎麼受傷的?到底傷得重不重?斑斕也急忙跑到游少菁的腳邊,關切地看著她。

  莫瀟以為這狗是來要吃的,於是用腳踢踢他:“去、去,這會兒沒工夫喂你。”

  游少菁沖著斑斕笑笑:“我沒事,只是騎車的時候被拉倒了。”這話當然也是同時說給鐘學馗聽的。

  “還說沒事。”莫瀟責備地盯著她,“遇到飛車搶劫,還不趕緊把包包給他們算了,竟然敢跟他們搶!幸虧你沒倒在路邊石頭上,不然腦袋都摔破了!”

  “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都在裏面呢,給他,我喝西北風啊……”游少菁咕噥著。

  今天在放學去超市的路上,游少菁遇上了飛車搶劫集團。

  在對方伸手搶奪她的包包時,游少菁下意識地作了往回奪的動作,雖然因此使得包包的帶子斷開落地、沒被搶走,但是她也被搶匪高速的摩托車帶倒,連人帶車栽倒在路邊。她的手臂擦傷了,血肉模糊一大片,腳也扭傷了,只好打電話向莫瀟求救。

  莫瀟趕來看到游少菁的慘狀,再聽到她描述事情經過,真被她這種要錢不要命的行為氣壞了,一路嘮嘮叨叨念個不停。

  游少菁對他的話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太冒險,可是當時反應不過來,等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啊。再說,她今天剛去銀行領了這個月的生活費,那可是七千塊啊,要是就這麼沒了,她還真的捨不得。要是那些飛車搶匪是昨天找上她的,她說不定還不會這麼做呢。

  波波對游少菁的傷勢很擔心,因為游少菁看起來傷到了手,而這是不是表示她可能會不做晚飯了?波波對這個可能性很是擔憂,所以一直圍著游少菁買來的東西打轉。這些東西裏有肉有魚,它們都會變成波波喜歡的食物,可是現在,游少菁卻可能不做飯了!代替她做飯的會是斑斕,而斑斕的手藝會讓這些本來很好吃的食材,變成難以下嚥的奇怪東西。

  天啊,我寧願現在吃生的。波波這樣想著,就往食物袋撲了上去。

  “啪!”莫瀟伸手把他推到了一邊:“小菁,別讓寵物學著偷吃,壞毛病!”說著,拿了東西進了廚房。

  他要做飯嗎?波波對莫瀟開始有一點好感。

  可是莫瀟只是進了廚房把東西放下,轉身又出來,並且很快就告辭走了。

  什麼,就這麼走了!不行,還是得吃生的,在斑斕的爪子伸出之前吃。

  波波正要行動的時候,游少菁竟然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向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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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學馗連忙叫:“你別亂動啊,你的傷在手上呢……莫瀟不是說他去買飯了嗎?”

  原來他去買吃的了?波波鬆口氣。有吃的就好,買來的絕對比斑斕做得好吃。

  游少菁卻說:“他是去買吃的了,但他只會買我的份!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咱們家裏的寵物都是不吃寵物罐頭的!我不去煮飯你煮嗎?還是你們都挨餓!”

  游少菁的傷雖然使她的一隻手不能動,但是看來並不影響廚藝,不一會兒,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熱騰騰的晚飯還是端了上來。

  雖然經歷了很多等待,波波依舊得到了他那一份有魚有肉的晚餐,當然,他依舊對此很不滿意,認為游少菁太偏心了,自己得到的太少。

  在波波看來,游少菁根本就是把家庭成員劃分成三流九等。鐘學馗不用說,游少菁對他最好;斑斕是前任的大將軍,所以游少菁也很討好巴結他,有點諂媚;至於那只肥貓,則因為它的前主人給了游少菁幾百萬元,所以游少菁對它也另眼相待,經常拿著人家貓貓是在花自己的錢當理由,給肥貓特別福利。

  只有自己,既沒本事,也沒錢、沒身分,於是,在家裏最沒地位,只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波波明白,其實這個游少菁和以前那些鬼差一樣,是想逼他去吃鬼,想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

  休想,自己是絕不會屈服的,就像剛才,游少菁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惡鬼的氣味了,很弱,只有一絲絲,從游少菁的包包上發出來。那種程度的氣息,就連鐘學馗都沒有發覺,不過可瞞不住波波的鼻子,他對美味的東西可是敏感得很呢。但是我偏不告訴你們,哼哼,活該,誰教你不讓我吃飽。

  他沖游少菁翻翻白眼,自己去吃飯了。

  門鈴響了,卻是莫瀟買了一大堆飯菜,大包小包地提進來。他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對於游少菁自己受了傷還給寵物們做飯的行為很不以為然:“給它們吃寵物食品就行了,你什麼時候又多了只貓?”

  “別人扔在門口的。”游少菁吐吐舌頭。這不算說謊,貓貓確實是被狄雲浩“扔”在門口的,不過還加上一封托孤信和二百萬元的撫養費而已。

  “你啊……”莫瀟知道游少菁的脾氣,她平時嘴上說得厲害,其實心比誰都軟,看到受傷沒飯吃的小動物,不去幫助對方,她就會覺得自己像是欠了對方一樣,說不定會長籲短歎上好幾天。送到門口的貓要她再扔了,是不可能的,只好讓她這麼養下去了。

  “你的生活費都花在它們身上了吧?一隻豬,一隻狗,一隻貓,接著還要養什麼?要不要我給你弄只大象?你看看你有多瘦!”說著,愛憐地摸摸游少菁的頭。

  “我是怎麼吃也這樣的,別人想瘦還得減肥呢!你女朋友上次減肥減到住院,看到我嫉妒得直喊要把我打腫她才能心理平衡,你忘了?”游少菁對自己的體形很滿意,雖然自己也覺得瘦了一點,可既然別人還哭著求著想瘦,她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們早就吹了。”莫瀟對於自己剛上大學時,趕流行對女孩子的示愛不加拒絕,還覺得自己有魅力,整天四處招搖的行為十分後悔。在游少菁心目中種下了“花心”的印象,想扭轉過來滿難的,再說,名義上自己是她舅舅……想到這些就心煩,莫瀟搖搖頭,又給游少菁倒了一杯水說:“你的手受了傷,這幾天別騎車了,我從明天開始送你上下學吧。”

  “其實也沒什麼……反正夠倒楣的,他們怎麼連書包也搶!”

  雖然那幾個飛車搶匪沒能真把她的書包搶走,可是掉在路上的書包隨後被駛過的汽車碾過,裏面的文具、書本還是毀了大半。照游少菁看來,那幾個人搶她的書包,也許根本就不是為了錢財——一個學生的書包裏能有多少錢呢?

  游少菁還記得當時那兩個人騎著摩托車,從自己身邊掠過並伸手就搶自己的東西時的表情,那種在摩托車安全帽下露出來的陰邪笑容,似乎在說明他們根本不是為了金錢,而純粹是為了取樂。

  那種情形,真的是令人越想越覺得可怕。當時正是下班放學時間,街上車水馬龍,要是自己被帶倒的時候不是倒向路邊,而是倒向車輛穿流的馬路中間,那麼自己很有可能也會像那個書包一樣,被後面的車輛輾過。

  “員警也真是的,這麼久了還抓不到他們。”莫瀟憤憤地說。

  這些飛車搶匪在這個城市中囂張已經不只一天了,而且有越來越倡狂的跡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警方就好像束手無策一樣,始終沒能抓住他們,給市民一個滿意的交代。身為一般市民,很難不把這些都歸咎于員警的無能。

  “聽說已經有人因為被他們撞倒而死掉了……”游少菁昨天剛在電視上看到關於飛車搶匪逃跑時撞死老人的新聞,沒想到今天類似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你都知道還敢跟他們搶,以後不准了,知道嗎!”

  “我說了那是下意識的行為,不是故意的。”

  “那更危險,說明你潛意識裏錢比命重要,這種想法可是要不得的!”

  “……”

  看著游少菁和莫瀟相談正歡,鐘學馗不停在一邊癟嘴皺鼻子的,反正就是渾身不自在。看看人家,可以在她遇到事情時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幫她處理事情,可以護送她回家,為她上藥、買吃的,陪她聊天,哄她高興,還可以陪她看電影、逛街、吃飯……可是,他也不用老跑到游少菁家裏來啊,而且天黑了還不走,孤男寡女成什麼體統,一看他就是沒安好心!

  鐘學馗完全、有意識地忽略了自己也是天天待在游少菁這個獨居少女的家中,一個勁地對莫瀟賴在這裏不走的行為不爽。這個小白臉真是越看越不順眼,我就覺得他沒安什麼好心,什麼舅舅,你看他那個樣子,是一個舅舅應該有的嗎?你看看他,竟然還靠游少菁那麼近,說話用得著靠那麼近嗎?斑斕你說,這個人是不是不安好心!

  斑斕看看他,看看莫瀟,趴下睡覺,裝作一條普通的狗,什麼也不明白的樣子。

  波波也看看鐘學馗,看看莫瀟。然後扔下正在吃的食物,悄悄往莫瀟逼近。近一點,再近一點,然後猛地躍起,重重撞在了莫瀟的背上。

  波波個頭不大,力氣卻不小,他好歹是只波兒象,力氣比豬總是大一些的,再加上靈獸的鋼筋鐵骨,這一下不僅把莫瀟撞得齜牙咧嘴,而且還使他往前躍出幾步,一頭栽到了茶幾上,頭和茶幾面相撞發出了“咚”的一聲。

  “莫瀟,天啊,莫瀟你沒事吧?波波,你在幹什麼!”游少菁氣得大叫,連忙拉起莫瀟,查看他有沒有受傷。

  莫瀟揉著額頭,吸著涼氣,氣若遊絲地說:“你的豬力氣還真大……好疼啊……你平時可要小心點,萬一他攻擊你就糟了。我看這麼暴力的寵物還是送人得好,被他傷到就不值得了。”

  莫瀟的額頭上腫起了個大包,游少菁幫他呼了幾下,好聲安慰著,看得鐘學馗又是一陣白眼。

  波波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反而對莫瀟挑釁地揮動小蹄子、噴著鼻子,大有還要上前繼續攻擊的架勢。

  “波波,給我到一邊去!再亂動不給你吃宵夜!”游少菁一聲大喝,把他的氣勢打消得乾乾淨淨。

  她太偏心了,為了一個外人欺負我!波波心中更加不滿,沖到鐘學馗臉前“咕咕嚕嚕”亂叫一通。

  “波波……”游少菁一見他還敢犯家中大忌——在有外人的時候與隱身的鐘學馗接觸,頓時大怒,舉起一個座墊,向他沖了過去,“我不打你,你就不知悔改!”

  波波拔腿就跑,屋子裏頓時雞飛狗跳……

  看到游少菁瘸著腿追趕小豬,莫瀟急忙上前阻攔:“你自己的腳還傷著呢,別跟畜牲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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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0:26 PM |只看该作者
  “誰是畜牲!”波波趁著跑過莫瀟身邊時,又給他一下。

  “波波,你給我站住,我不打你,你就沒有懂事的時候——斑斕,給我抓住他!”

  “汪汪汪汪汪汪……”

  莫瀟終於走了,走之前強烈建議游少菁把波波送走,這麼暴力的寵物養在家裏太可怕了,她要是喜歡迷你豬,回頭可以幫她買只聽話可愛的來養。

  游少菁對他的話唯唯諾諾,心裏直盼著他趕緊走,等莫瀟走了,家裏還有重要的家務事要處理呢。

  莫瀟走了之後,游少菁轉頭回來,對波波一臉嚴肅。

  剛才這只小豬一直在找莫瀟的麻煩,又不時跑到鐘學馗面前擠眉弄眼,實在是太過分了。雖然鐘學馗隱了形,萬一莫瀟用手去摸的話,還是有可能被他發現的,這只小豬偏偏拼命吸引莫瀟往那裏看,什麼意思!

  “波波,你給我過來!”游少菁一聲大喝,宣告家庭法庭開庭了。

  波波把頭一扭,壓根兒不理睬她。

  游少菁今天的遭遇本來就讓她的心情很不好,波波還敢這樣挑釁,讓她的火氣倏地竄了上來,再次朝波波沖了過去。波波滑溜得像只耗子,在屋裏來回亂竄,上蹦下跳。游少菁本來就不是個敏捷的人,再加上一條手臂和一條腿不能靈活使用,直累得氣喘吁吁,依舊拿他無能為力。

  波波站在櫃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口喘氣的游少菁,得意洋洋地揚起了鼻子——就憑你想抓我,下輩子吧!

  游少菁向斑斕一揮手:“去把他給我抓來!”

  斑斕果然不是一般的寵物,有他出馬,情況立刻不同。只見他慢條斯理地踱過去站在下方,淡淡地看著正要爬到窗簾上的波波,然後忽然開口,汪汪大叫了幾聲。波波最怕狗叫,一下抓不穩窗簾,直栽了下來,咚地一聲跌在地板上,直翻白眼。斑斕上前一口叼住他,把他帶到游少菁面前。

  “斑斕真能幹!”游少菁得意洋洋地沖波波一笑,“覺得我抓不住你是不是,你這個壞傢伙!”

  “噗噗……”波波憤怒地噴著鼻子。她竟然還利用狗來欺負自己,有本事自己來抓我啊!

  游少菁板起臉,嚴厲地問:“波波,你自己說,你今天幹了多少壞事?”

  “噗……”波波依舊一副“我什麼也沒做錯”的表情,對游少菁齜牙。

  “波波,你不用給我裝,我知道你的智商和人差不多。”

  靈獸的智商和人一樣,有的甚至比人還聰明,不過他們也有年齡的區別。比如波波,他相當於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所以游少菁一直很縱容他!小孩子當然有犯錯的權利,可是,這不代表他可以裝傻,犯了大錯也不承認啊。

  “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吸引莫瀟去注意鐘學馗——你不知道他不能讓一般人看見的嗎?你知不知道他被人發現會有什麼後果?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說,是不是因為他吃飯的時候沒有把肉全給你?還是因為看電視的時候跟你搶?所以你就故意整他!”

  在游少菁看來,鐘學馗對波波的容忍和溺愛是有點過分了。據游少菁的觀察,現在的波波,如果鐘學馗吃飯時不把肉全給他,或者看電視不讓他負責選台的話,他就會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好像處處欺壓鐘學馗是天經地義的事一樣。小孩子可以寵,但是不能慣得讓他唯我獨尊、自私自利啊。在游少菁管理下的家庭中,怎麼允許這種事經常發生?

  所以每當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眼前,波波必然會受她一頓訓斥,不管鐘學馗是不是自願被欺負都不行。每次波波挨了訓,不是找游少菁報復——主要是不敢——而是找鐘學馗出氣,反正鐘學馗不能動彈,任他撞、蹬、碰、啃……一點都無法反抗。鐘學馗反而會因為怕游少菁懲罰波波,處處為他掩飾,弄得波波更是變本加厲。

  游少菁就是這樣推斷,才認為波波剛才的行為全是沖著鐘學馗的。

  “噗……”波波還是那麼一副憤憤不平,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的表情。他對於游少菁亂扣帽子的行為十分生氣,她憑什麼冤枉自己,憑什麼、憑什麼!

  “壞孩子,還不認錯!”游少菁真的生氣了,小打小鬧的胡鬧也就算了,今天他的行為已經直接威脅到鐘學馗的安全,他竟還不認錯,這可不能輕易原諒。

  “說,你知不知道錯!”

  “噗噗噗……”

  “可惡!”游少菁牙一咬,拎起小豬往膝蓋上一放,舉起手對著他的小屁股重重打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波波一點也不猶豫,立刻就號啕大哭起來。

  鐘學馗可是從來沒打過他的,憑什麼這個女人可以打他——自己又不是自願來這裏的,她憑什麼這麼凶啊!

  游少菁可不管他哭不哭,“啪啪啪!”對著他的屁股又是七、八下,前後一共十幾個巴掌,頓時把波波粉紅色的小屁股打成了深紅色。幸虧波波是只波兒象,像游少菁這種人類的力量,對他根本無法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不過被打之後的心靈創傷遠遠勝過了肉體的傷害。她竟然打他——打一隻地府官員都不敢隨便動手打的波兒象!

  “嗚……”波波越哭越厲害,在地上打起滾來。他一邊滾一邊在偷瞄鐘學馗,等著他為自己出頭。

  果然,屋子裏很快就多了一個人影,貌美如花的英俊少年攔在了波波和游少菁之間:“波波再不對,你也不該動手打他呀。”

  游少菁把眉頭一揚:“我是為了誰?你要是讓莫瀟看見了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不知道嗎?就是因為你平時太寵他了,他才會這麼不知好歹!我告訴你,要是不在小地方管他,他總有一天會鑄下大錯——他太不懂事了!”

  鐘學馗當然知道,要是莫瀟真的發現了自己,他會被莫瀟的大驚小怪淹沒。之後莫瀟如果一不小心說出去,在社會上傳揚開來,那麼自己的事遲早會讓陰司知道,然後就會被抓回去,關起來等待判決。而由於適用的法律還不存在,就必須先等待一條新法律……拖個一、兩百年才會有結果也很正常,這段時間自己就會待在牢房中,回憶著和游少菁曾經的生活。

  就算莫瀟可以接受鐘學馗的存在,並且保證不對外說,但是,可以想像莫瀟出於對游少菁的關心,一定會天天到這裏來監視自己,說不定還會用這個理由搬到這裏來住。想到要天天看著那個小白臉在游少菁家裏晃,對游少菁親親熱熱地說話,不時還要動手動腳的,鐘學馗就恨不能乾脆去坐牢,眼不見為淨!

  鐘學馗想到這裏,口氣馬上就軟了下來:“我看波波也不是故意的,你打也打了,算了吧?”

  “他還沒有認錯呢,怎麼能算了!”游少菁纖手一指:“小豬,你給我過來,我說過多少次了,保護鐘學馗的秘密是頭號要務,你明不明白!你下次再犯,就把你趕回陰間,讓你當一隻流浪豬!”

  波波大怒,跳起來想對游少菁發動攻擊,可是被鐘學馗抓住,抱在懷裏安慰:“好了、好了,你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趕你走的。你就聽話一點,她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你看看她整天忙忙碌祿的是為了什麼?人家同齡的女孩是怎麼生活的,她又是怎樣呢?你就別再給她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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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6 12:13 AM |只看该作者
游少菁的生活壓力真的很大——除了經濟上的壓力,家事上的壓力,還包括她生活中的秘密太多,給她的心理造成了難以形容的壓力。

  鐘學馗私入陽間是個秘密;鐘學馗私入陽間卻卡在牆裏不能動,只能任人宰割也是秘密;偷運到陽間來的地府珍貴靈獸波兒象在這裏生活是秘密;斑斕的真實身分是秘密,轉世的時候沒有喝孟婆湯也是秘密;自己手腕上的玲瓏劍是秘密,而貓貓肚子裏有狄雲浩的藏魂壇也是秘密……

  每當想到這一切秘密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游少菁有時候越想就會越鑽牛角尖,認為自己的生活應該步步為營、事事小心,所謂隔牆有耳,在她看來連空氣中部遍佈了不知來歷的耳朵與眼睛。所以為了守住這一切秘密,她在家中立下了嚴厲的家規:一切有可能出賣家中秘密的言行,統統視為觸犯一級家規,嚴懲不貸!

  鐘學馗不能動,斑斕老奸巨滑,貓貓智力低下,其實家裏會觸犯這條家規,並且頻頻受罰的就只有波波。

  游少菁的處罰種類並沒有一定的規矩,全憑她當時的心情:挨駡、不給飯吃、不許看電視、取消零食、派斑斕恐嚇、不許出去散步……等等等等。而波波最怕的,其實不是別的,而是散步這一項。

  按常理來說,以斑斕和波波的智商,就算把他們放出去自己玩耍,也不會有任何走失的可能,可是寵物在沒有主人帶領下獨自散步,顯然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所以,游少菁絕不允許家裏出現這樣引人注意的現象,不管多忙祿,她都會儘量抽空每天帶幾個寵物身分的家庭成員出去溜達一下。週六、周日還會帶他們去附近的公園轉轉,讓他們跑跑跳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三個寵物之中,斑斕對於出門散步這件事覺得可有可無,反正在家一樣可以練身體、看書、上網、替鐘學馗上課,過得十分充實。貓貓則是散步可以,公園什麼的遠地方它壓根兒不想去,寧願在家裏曬太陽、睡覺。

  而波波,就是唯一一個把出門散步當作生命唯二意義的——另一個是吃。他好不容易到了陽間,卻只能從窗戶或電視裏看看真正的藍天、白雲、小鳥……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每次出門的時間,就是他最高興、最聽游少菁話的時候,不過今天,游少菁一定會用受傷作藉口不帶大家出門,她就是這麼嬌弱,一點小事就弄得天下大亂。再說,就算帶他們去,她也一定會找理由不帶我去,哼,她就是這麼偏心,一定會這麼做……

  “波波……波波!”波波滿腦子胡思亂想,游少菁叫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我們要出門了,你真的不去?”游少菁皺著眉問。

  平時一到散步時間,不管自己有多忙,這只小豬都會上竄下跳地大鬧,非去不可,今天是怎麼了?是因為剛才自己打了他幾下,他還想要消極抵抗嗎?哼,不去正好,帶他一個出去,要花十倍的精力,不如只帶斑斕和貓貓省事。

  波波見游少菁一身運動裝,斑斕已經站在門口,而貓貓也極不情願地被抱在她懷裏,愣了一下,便連蹦帶跳地沖了過去。他當然要去,憑什麼不去!

  “要不我陪你們去……”鐘學馗建議。

  他對游少菁受了傷還要帶著斑斕他們出門的舉動不太贊成。雖然剛才他用法術幫游少菁作了簡單的處理,現在游少菁走路已經不瘸了,可是他自己明白,法術治標不治本,游少菁心理上受到的驚嚇一時是平復不了的,現在她最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覺。可是游少菁決定的事情,鐘學馗也沒辦法改變;按照游少菁的個性,要是因為她受傷而讓斑斕他們失去出門散步的機會,她一定即使進了臥室也睡不著。所以鐘學馗乾脆建議讓自己跟著出去,要是有什麼事也能幫上忙。

  游少菁回頭對鐘學馗說:“你也一起來?好吧,變出一身衣服來,就沒有人看得出你不是人,老悶在家裏也不好,反正太陽下山了。”

  鐘學馗一臉大義凜然,用真實面目示人對他來說是很有心理壓力的,要不是為了游少菁,他才不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奇怪的是用一張鬼臉出來嚇人,他倒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

  “你不想去就算了喔。”游少菁看他猶豫就說。

  “我當然去……”鐘學馗在地上轉了個圈,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和游少菁一樣的運動服——在他看來,運動服就是男女都能穿的衣服,省得他再去想要變什麼衣服。

  游少菁看看他和自己一樣的打扮,沒有說什麼,搶先出門去了。

  因為有了鐘學馗的加入,游少菁選擇到離家一條街的街心公園。

  在社區中,一男一女兩個人一起散步,不用一會兒,就會成為社區中口耳相傳的大新聞,而一個獨居少女和異性一起散步,更是會成為爆炸性的新聞。並且在日後,新聞的主角會成為鄰里間那些無聊老人家們監視關注的物件,一舉一動都會在社區中廣為流傳。而在街心公園裏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要自由多了。

  游少菁和鐘學馗繞著人工湖慢慢走著,懷中分別抱著小豬和肥貓。斑斕很識趣地遠遠跟在後面,保持著聽不到他們對話的距離。

  由於鐘學馗身上的衣服是照著游少菁的運動服變出來的,於是,兩個人看起來就像身著情侶裝的情侶一樣,這為他們引來了許多遊客的目光——這麼俊美的男生,怎麼這麼沒眼光,挑了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女朋友?游少菁可以明顯地感到很多擦肩而過的人眼神中寫著這樣的話。

  帶著一點惡作劇的心態,游少菁故意和鐘學馗挨得很近,一邊親密地說話,一邊看著那些憤憤地為鐘學馗抱不平的女性經過,暗自吐舌頭。

  “不象話,不象話!”鐘學馗憤憤地叫著,“男女授受不親,現在的人竟然這麼無恥……”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人工湖的岸邊,一對情侶正旁若無人地擁吻著。對於身性保守的鐘學馗而言,這種在公開場合的大膽舉止,顯然是下流、無恥、難以接受的。

  游少菁回頭一瞄,果然,斑斕大人此時也把頭扭向了一邊,一臉見了鬼的受驚狀。這兩個傢伙腦子裏裝的全是那些古板思想,根本就看不得一點浪漫的事——雖然游少菁自己也覺得情侶親熱去樹叢中比較好,湖邊還有帶著小孩子散步的父母呢。

  那對情侶不管周圍人的眼光,越吻越熱烈,彼此的手開始往對方身上忘情地探起來。

  “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

  “好了,又不關你的事,人家談戀愛,你去搗亂,才該遭天打雷劈呢!”見鐘學馗大有大步上前糾正的架式,游少菁扯住了他的衣袖。

  “可是他們、他們……成何體統啊,成何體統啊……”鐘學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活像一個道學的老頭子。

  “現在談戀愛都是這樣,你真跟不上時代。”

  “不會吧,你們現在都……那你也會和男人……”話沒說完,游少菁重重一記就敲在了他頭上。什麼話也敢亂說,真是不知死活!

  鐘學馗剛剛偷偷想像了一下游少菁和……的那種情形,臉一下子紅了,用手用力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自己一定是受到了惡鬼的侵襲,剛才竟然有了某種下流無恥的念頭,太不應該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當沒看見不就得了嗎?”游少菁把鐘學馗的怪異舉動都歸於他太敏感了。不過游少菁自己也是個沒有戀愛經驗的女孩,周圍一對對的情侶也讓她和鐘學馗一起走著時有些難堪,於是便拉著鐘學馗往花園那邊走去。

  “你有多久沒來陽間了?”

  “從死了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雖然從電視上看了很多,可是真的走在其中,感覺還是十分奇妙。

  “那你一定有很多沒見過的東西,人情風俗也完全不一樣了,看不慣也是正常的。其實你還算冷靜,要是我一下子到了幾百年後的社會,看到的事一定也會讓我大驚小怪。”

  “呵呵,我沒你想的那麼和時代脫節,天天都有人死了到陰間,陽間的消息我們可一點也不會少知道,更何況還有那些在陽間執勤的鬼差,他們常常會帶新鮮東西回去,我就有一隻手錶,據說還是瑞士產的,不過在陰間沒什麼用,我們的時間和這邊不太一樣。”

  “沒用你要它幹什麼?”

  “有面子啊!在我們那裏,要是沒有一、兩件陽間出產的東西,會被人笑話的。”

  “還有這種習俗,那你儘管拿,用我家的東西去和你們同事賭好了,說不定可以再騙個捉鬼套裝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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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6 12:14 AM |只看该作者
  “那不可能,有捉鬼套裝的人都可以自己來陽間的。”

  “……”

  鐘學馗和游少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公園的另一頭,正當他們轉身往回走、再次穿過公園時,一陣狗叫聲激烈地響起。

  公園中遛狗的人很多,可以看見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狗,斑斕的外表是屬於比較顯眼的那一種——品種太平凡、樣貌太醜陋了,在這種各種名犬充斥的地方,他算是個異類,經常受到其他愛狗人士的白眼。

  由於游少菁並沒有與其他狗主人相互交流養狗經驗和樂趣的打算——她從沒把斑斕當狗養,所以並不熟悉這裏的狗,也不打算在這裏為斑斕解決終身大事之類的,所以聽見斑斕和另外一條狗的叫聲混合出現之後,愣了一下才跑向那邊。是不是有哪條狗欺負斑斕了,斑斕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那些狗的,但總有一些不長眼的狗,會來挑釁這只看起來好欺負的雜種狗。

  游少菁趕過去的時候,果然看見兩隻大型犬正把斑斕圍住,而斑斕身後,波波正頭朝下、屁股朝天地窩在草叢中。

  大狗的身後有一對夫婦模樣的人,看來似乎是大狗的主人,正在吆喝著要他們的狗奮勇向前,不要輸了什麼的。在他們眼中,斑斕這種外貌的狗很可能是野狗,即使脖子上掛著狗牌,也不會有什麼像樣的主人,欺負了也沒事。

  游少菁略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波波又闖了什麼禍,然後自己躲起來讓斑斕幫他解決。

  斑斕用冷淡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兩條狗,雖然轉世做了這麼多世的畜牲,最初那種不得不與家畜爭鬥而產生的深深羞辱感已經沖淡不少,可是他心底的驕傲仍舊讓他有種勝之不武的感覺——以他憑著記憶練來的“功夫”,雖然這個身體還沒有完全長成,但對付兩條狗實在不是難事。就算把他們都咬死,也花不了斑斕多少工夫,可是那有什麼意思?咬死兩條狗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那兩條大型犬憑著直覺,知道斑斕不好對付,雖然它們的主人一再催促,兩條狗也並沒有行動。它們不動,斑斕自重身分,當然也不會先對兩隻狗動手,只是冷冷地看著它們,雙方就那樣僵持著。

  游少菁和鐘學馗走過來時,那一對夫婦還在大聲吆喝,給他們的狗助威;聽那氣勢,他們是恨不得兩條大狗一躍而上,把斑斕活活撕了才痛快。

  鐘學馗最討厭這種欺負別人取樂的行為,更何況他們欺負的對象還是鐘學馗很尊重的斑斕。他一提衣袖就要上前去,卻被游少菁一把拉住。

  “請問,這是在幹什麼?我的狗怎麼了嗎?”游少菁走到斑斕和兩隻大狗之間,向那對夫婦問,口氣當然不怎麼客氣。

  “你養的什麼破狗!把我的鞋子都弄髒了!”那個女人氣哼哼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她的皮鞋上倒真有兩個小腳印,不過任誰看也知道那不是狗的腳印,而是……

  隨著主人的說話,那兩隻大型犬開始賣力地叫起來。對斑斕它們有些顧忌,但是對游少菁,它們倒是兇猛異常,甚至做出了要撲咬的架勢。

  你們要是敢撲上來,斑斕立刻就會要你們的命!游少菁不屑地一笑。她回頭掃了一眼,波波已經很機靈地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他自己躲了,還是鐘學馗用法術把他藏起來了。“狗踩的嗎……”游少菁故意用目光在那個女人臉上和鞋子上來來回回地掃著,嘴角的笑容很明顯地在問:你眼睛有毛病嗎?

  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人開始對她們指指點點,各種議論聲開始傳入耳朵。那對夫婦現在再想開始找那只肇事的小豬已經太遲了,他們四處張望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那樣一隻小東西,隨便往哪個角落草叢一藏,都不容易找到,自然是沒辦法和游少菁在這個問題上爭辯。

  “什麼人養什麼畜牲!”那個男人憤憤地丟下一句。

  在這麼多人圍觀下,他有些下不了臺,誰想到這麼一個嬌小的女孩,面對兩條大狼犬竟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本來他預想的是,先把那條大狗教訓一頓,等狗的主人出現,便好好嚇嚇對方——反正只要不縱狗傷人,沒人會管這種事。他們夫婦的狗是這附近當中最名貴、最厲害的狗,他一向以此為榮,也以別人畏懼這兩條大狗的樣子為樂。說起來,這麼兩條樣子兇惡、體形龐大的狼犬,男女老幼有幾個不怕呢?可眼前這個女孩,連一點也不畏縮,她看著那兩條身價不菲的狗的神情是那麼不屑一顧,好像她身後那只醜陋的土狗,才是名貴的犬種一樣。

  “虎!”男人踢了一腳自己的狗,那條狗立刻大聲吠叫,作出要撲咬的架式,前爪騰空,口水隨著張開的獠牙亂濺。

  他這樣做的目的,也不過是想嚇嚇游少菁,看她逃走的樣子而已。可是身為游少菁養的寵物的斑斕,不能忍受這樣的羞辱。身為一隻狗狗,他就不能允許別的狗在自己面前恐嚇自己的主人。

  那條狼犬的聲音還沒落,斑斕已經無聲無息地猛撲上去。只聽見幾聲慘叫,兩條撕打的狗的身影轉瞬間便分開了;斑斕若無其事地蹲在游少菁右腳邊,而那條狼犬的半隻耳朵已經不見了,臉上也多了數條深深的抓痕,後腿上更是鮮血淋淋,趴在地上站不起來。

  “你、你……”那對夫婦指著游少菁,氣得渾身發抖。這條狗的腿被咬斷,幾乎就可以說是廢了。“你要賠我,你竟然縱狗行兇!我們不會放過你的,這條狗值五萬塊,你給我賠,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報警吧!”游少菁寸步不讓,看著那對夫婦冷笑,“咱們看看誰的狗會被拉去處理掉!”

  斑斕有全套狗的身分證件。在這個養狗的人百分之九十不報狗戶口的時代,游少菁為了確保斑斕百分之百的安全,不惜花費金錢和時間,為斑斕辦足了手續。所以斑斕是一條合法的狗,只要他沒有咬人,管理部門不能拿他怎麼樣。

  可是游少菁敢打賭,那兩條狼犬什麼手續也沒有——不是因為它們脖子上沒有狗牌,而是因為市區內根本不允許飼養大型犬只!雖然這個規定並沒有什麼人執法,不過規定就是規定,那兩隻狗再名貴,也是黑戶,而斑斕走到哪里,都可以抬頭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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