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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冷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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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步步惊心 续集 玉朵朵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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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09:51 PM |只看该作者
我话未说完,一阵击掌声自前面传来,我忙放开手,转身向前看去。

    三阿哥弘时身着白色镶银边的长衫,面带嘲弄,站在对面,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细眉小口、身材匀称,本也算是一美人,不过可惜的是,眼神有些凌厉,看上去面带凶相,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忙敛了笑,上前躬身福了一福,退到了路的一侧。

    弘历道:“三嫂也来园子了。”

    原来是弘时的福晋,她冷冷扫了我一眼,才向弘历微一颌首。

    弘时也斜睨我一眼,嘴边挂丝冷笑,道:“她随着皇后娘娘来的,我已去请过安了,四弟若得空,还是去一趟。”我心中一怔,那拉氏也来了园子。

    弘历面色未变,微笑着道:“三哥,我先去行一步,去给娘娘请安。”说完,往前行去,我忙跟了上去。

    走到弘时身边,他轻哼一声,我不禁抬头瞅了眼他。他嘴角噙着丝怪异的笑,轻声道:“听说你被人掳了。”

    这个消息除了胤禛、十三、高无庸和我本人,连常来阁内的弘历也不知,果然是他。我心中微怒,瞪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他转过身,又是一声冷哼,道:“你本事不小,可以手眼通天了。”

    我停下步子,回身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奴婢的本事再大,也大不过三阿哥,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三阿哥的所作所为,三阿哥会怎么样回应。”

    他面色一怒,向我走来,他的福晋忙叫了声‘爷’,他停步,咬着牙道:“你倒是因祸得福了,能在本阿哥面前作威作福了。”

    我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他面色更怒,我瞥他一眼,不想再和他一般见识,比起当年的几位爷,他的手段和谋略确实差了许多。

    见我转身欲走,他面上神色转了几转,最后仍是噙着丝冷笑,恨恨地道:“如若皇阿玛知道,一个女人周旋于他和四阿哥之间,不知那个女人会怎样?”

    身子一颤,正在转身的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脚踝一阵刺痛。

    他笑着上前,向我伸出一只手,我哪会等他来拉,忙支撑着起来,忍痛向前慢慢行去。

    走了会儿,实在忍不住,慢慢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拉起裤角一看,脚踝红了一片。

    我抬头看看,弘历已远去。暗叹口气,只好坐下来等着来往的宫女太监,可等了会儿,却无一人经过。

    低头坐在地上,默想着弘时的话,我虽大弘历几岁,可满人向来不讲究这些,我心中一紧,在别人眼里,我和弘历关系真的要好吗?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当年也曾和十三共乘一骑,想来比这更为严重,遂放下了心。

    似有脚步声传来,我忙抬起头,原来是弘历。

    见我坐在地上,他急赶两步,小跑着过来,问道:“怎么了,还能走吗?”

    我吸了一口气,摇头道:“走不了。”弘历左右看了一圈,眉头微蹙,道:“这些奴才们,想用时一个也见不着。”

    他伸手过来,柔声道:“我送你回去。”我心中一暖,感动地道:“你特意回来寻我。”

    他一愣,不解地道:“我在前面等了会,一直不见你过来,便回来看看。”我一笑,道:“四阿哥,你先走,待会遣人来寻奴婢便是。”

    弘历似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笑容满面,看着我摇摇头道:“你一个在这,那怎么行,我扶着你走。”

    我打了下他伸过来的手,张口道:“被一个阿哥扶回去,你是不是想我出事。”弘历侧头一想,笑着道:“也是,你等着,我马上找人过来送你回阁。”说完,快步向前行去。

    总不能一直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没扭伤的一只腿先支着站起来,慢慢让身子稳下来,然后,用一只脚向侧面的凉亭蹦去。

    人若倒霉时真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正当我心中庆幸即将平安到达亭子时,身子居然一晃,整个人直直地向前摔去。

    我闭上眼睛,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身子忽然被人拉住,忙睁眼一看,原来是十三。拍拍胸口,正欲开口道谢,身后却传来高无庸的声音:“王爷,还是奴才扶着吧。”

    我身子一僵,高无庸在,他一定也在。

    转过身,静静地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睑,矮身一福。脚稍稍一动,痛得又倒吸口冷气。

    胤禛沉声道:“高无庸,还站着干什么。”十三神情微变掠我一眼,高无庸身子一躬,忙小心扶着我,进了凉亭。

    胤禛和十三一前一后缓步进来,坐定后,胤禛淡淡地道:“坐下吧。”我坐下,微垂首望着地面。

    静默,无一人开口,周遭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悄悄抬起头,十三神情淡然,静静地望着亭子外面的路,胤禛眉宇微蹙,盯着我的脚,见我抬头,他才收回了目光。

    又是一阵沉默,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奴婢的脚已不是太痛,奴婢先行告退。”

    高无庸看了眼胤禛,忙伸手欲扶我起身。我还未站起来,十三已开口道:“皇兄,臣弟还有些事交待承欢,臣弟先行一步。”

    见胤禛颔首,十三起身向外走去,高无庸见状,也急忙说要准备软凳过来,跟着十三背后匆匆地去了。

    随着两人离去,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抬头,轻轻地吁出口气,心中最后的一丝尴尬和不安也随之而去,突地发现沉默也是一种幸福。

    就如现在,在他身边,虽未开口说话,但我仍觉得心安、温暖。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笑,待发觉时,发现胤禛正盯着我,眸中盛满温柔。

    见我回神,胤禛敛了笑,淡淡地问道:“不痛了?”

    经他一提,脚又钻心地痛了起来。脸一苦,道:“还很痛。”他盯我一瞬,过来坐在我身侧,弯腰把我的脚放在膝盖上,掀开裤角,细细看过后,在红肿处轻柔地揉着。

    我轻咬下唇,这算什么,我想缩脚,他却紧拉着。心中犹若打翻了五味瓶,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而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太异于平常。

    他有意无意向外透着一个信息,自己似已是他的女人,可是自己心里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这么做,是说明他心中已做了决定了吗,换言之,就是对我,他已有了定语。但以目前来看,这个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想到此处,心中一凉,神情木木地盯着他,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清,嘴角挂着丝笑。

    心中酸涩,远远看见高无庸带着两个太监走来,我把脚移下来,浅浅笑着要求:“皇上,奴婢想去应值。”胤禛默了会儿,道:“脚好之后,找高无庸。”

    高无庸上前欲扶我,我摔开他的手,忍着痛赌气自己朝前走。高无庸紧跟着身侧,违恐我再次摔到。

    背后的他轻叹一声,高无庸忙轻声道:“姑娘……。”

    我仍拐着脚自己走,高无庸许是心中惶恐,只好亦步亦随,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向前移,两个太监已是面面相觑,无声相视一眼,似是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嚣张,连高公公也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训斥。

    我移到软凳前,坐下,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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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09:5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我们既没有天各一方,现在也不存在生死相隔之说,但是,两人之间却如隔了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一般,我到不了他那边,他也来不了我这边,彼此只能在隔岸远远地观望。手机登陆:

    从他在掠过我的每个眼神,我都能觉察到温暖,从他无意提起的每句话中也能觉察到他的怜爱。

    可是,除此之外,我们仍如以前。

    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何原因,也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能阻挡他?

    脚好后,找到了高无庸,许是胤禛有交待,他没有再阻挡。但是,自此之后,勤政殿的宫女太监们再也没有和我主动搭过讪,说过话,事事对我赔着小心。我除了奉茶之外,已无其他杂活。

    心中有事,无法释怀,人也越发的沉静,有时一天几乎不说一句话,不当值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练字。

    承欢见我如此,再也不敢任性胡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怯怯的。

    弘历无意中看到我的字,大吃一惊,愣得半晌没说一句话,只是紧盯着我,但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打趣一番,说和尚念经也会分分时辰,晓文姑娘这可是不眠不休。次次如此,我次次回报的都是惨淡笑容。巧慧看我的眼神也越发的担心,还不时地会轻叹一声。

    没有精力,也不想去理会。仿佛除了应值和练字,这里再无其他可恋。

    过了大暑,盛夏已悄然过了一半,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天气也凉了下来。

    依然一个人待在房中,站在桌前,继续写着字,沉浸在迷离的思绪里,浑然忘我。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来,紧接着桌上多了碗莲子粥,我抬起头,向身侧的巧慧道了声谢,拿起喝了一小口。

    往常,她总是轻叹一声,转身就走。可今日,她却站着,没有走的意思,我心中微怔,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来,微笑着道:“巧慧,出了什么事?”

    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看她为难的样子,我轻轻一笑,道:“巧慧,有话不妨直说。”

    她默了会儿,道:“晓文,你是我领进府的,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你太消沉,静得让人从心底里害怕。”

    我苦苦一笑,仍是静静坐着,她叹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该糟蹋。”

    我听得一怔,反问道:“我糟蹋身体?”她道:“这段日子,你身子瘦了许多。”

    我嘴角噙着丝笑,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她隔桌伸手过来,紧握着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道:“我有些怕,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家二小姐去世前的样子。不吃不喝,不分昼夜地写字。我看着都觉得心疼,有时真的怕你也像她一样,那么年轻就去了,我懂得不多,可总比你大上几岁,人活一世,有许多人和事是值得珍惜的。”

    我眼中有些酸,有点想哭出来的冲动,但又不想再落泪,这些日子,已经哭得太多。

    我强自压下眼底的泪,抽出手,反过来紧握住她的手,道:“我不会有事。”

    我的泪没落下,可她却眼睛微红,蕴着泪道:“在我的心里面,总不由自主把你当成我家小姐,巧慧求求你,振作起来。”

    看着这张真诚的脸,我点了点头。巧慧又默看我一阵,觉得我没骗她,才放心地起身,向外行去,边走边擦着脸上的泪。

    走到镜前,抚住自己的脸,不自觉的苦笑起来,下巴尖尖、双眸无神,这是自己吗。

    坐下来,对镜描眉、画唇、涂腮,遮住满脸的苍白憔悴,起身向外行去。

    午后的阳光还很烈,且没有一丝风,有些闷热。手机登陆:

    我漫无目的在林中的小路向前踱着,脑中似有无数桩事搅在一起,拧成无数个疙瘩,怎么也理不顺道不清,可甩甩头再仔细想想,却又似一桩事也没有。

    整个人虚若空壳,像喝过酒的人一般,有几分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清醒。

    用力地摇摇头,想甩开这一切,令自己清醒过来,在心中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目前这种状况,总比他一直没觉察出什么好。

    微抬起头,愣怔看看半空的浮云,心中暗暗苦笑,真得好吗,这样真的好吗,他没感觉到什么的时候,自己满怀希望,想方设法想让他早日发现自己,可现在,突然发现,他虽发现了自己,却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

    久久地呆站在原地,忽地一阵说笑声传入耳中,我收回目光,朝前面看过去,胤禛、十三、弘时、弘历、张廷玉等坐在前面的凉亭里,谈笑风声。

    默看着中间端坐的那个人,他眸中含笑,与儿子大臣在园中畅谈,我心中一酸,你窝在房中自虐,可他呢,眼前是一幅君臣同乐的美图。

    直盯着他,心中渐涌出丝丝怒意,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他扭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正对上我咬牙瞪着他。他眉头微蹙,十三、张廷玉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我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愣了一瞬,忙转身往回急赶。

    未行几步,就听见了后面传来高无庸的叫声:“晓文姑娘。”

    我步子一滞,有心赌气不停下,但转念一想,今天这日子,这么多人,遂转身回头,长长吁出口气,待脸上挤出丝笑,方上前几步,道:“皇上有何吩咐?”

    心中有丝无奈,怎么无意中来到这里。

    这个农园是十三被圈禁后,他为了避嫌,也为了改善与康熙的关系,便投其所好,开辟的园子。并自称‘跛尘居士’,最终令康熙放下了对他的戒心,称赞他‘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情恳切,可谓诚孝。’许是因此,这个农园才得以保持了它的原貌。

    高无庸微躬着身子,轻声道:“张大人是品茶的行家,他早已听说你是园子里的泡茶高手,刚才他还可惜不是你当值。这不正巧,姑娘正好来了,皇上吩咐奴才叫你过去。”

    我随口应了声,便向前行去。见高无庸有意地落后半个脚步,我心中对自己嘲弄不已,自己到底算什么,主子,还是奴才?

    无言苦笑,恐怕现在的自己,在主子眼里,我是奴才,在奴才们心里,我称不上主子,充其量也只是皇上随兴‘宠幸’过的小宫女而已。

    渐渐走近,他们的谈论声也越来越近,张廷玉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皇上高瞻远瞩,比我等看得透彻。”

    弘历眸中蕴着笑意,瞅了眼我,扭过头接口道:“现在人多而垦田有限,粮食就显得不足,民食不饱,必定生乱,朝廷是要重抓。”

    胤禛微笑着点点头,坐在弘历上首的弘时脸上一黯,冷冷扫了眼弘历,弘历却浑然不知,目光又投到我身上。

    我皱眉微摇头,他眉毛轻挑一下,收回目光。

    我走过去,对着胤禛矮身一福,站定。

    胤禛暖暖看了我一眼。轻笑道:“廷玉,终是你有口福。”

    眼前的张廷玉须发已有些灰白,但却不显老,在我看来,他人是儒雅的,他的眼神是犀利的,通常来说,儒雅和犀利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但出现在他身上,我却觉得没有任何的不妥。

    张廷玉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微笑道:“臣之福也是皇上的福传来的,如果不是皇上身边有一个心聪手巧的丫头,臣哪有这种福气。”我心中暗笑一下,拍马工夫真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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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09:54 PM |只看该作者
果不其然,胤禛已大笑道:“晓文,还不快动手,可不能让朕失了脸面啊。”

    轻轻应了声,向他面前行去,石桌已放了朱砂三人罐,原来是要喝功夫茶。只是,这里有五个人,我悄眼瞅了眼他。

    他已敛了笑,正瞧着我手下的动作。我一停下来,他许中已知道了我心中想的,嘴角逸出丝淡淡的笑,轻声道:“开始吧,不用管两个孩子。”

    我一怔,两个孩子,他对我说,那是两个孩子。

    正出着神,旁边端水等我净手的高无庸用极轻的声音哼一声,我面上一热,回过了神,亭子一角的水已烧得差不多了,我忙净手,之后蹲下身子,仔细地望着水。

    脑中不由得想他说的话,忽听身后的张廷玉道:“蟹眼已过鱼眼生。”我心中一愣,怎会又走了神,知他暗中提醒自己。

    我抬头,轻声接了一句:“嗖嗖欲作松风鸣。”

    张廷玉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我低头一望,水已到了火候,白鹤淋浴、乌龙入宫、悬壶高冲、……韩信点兵,自烫盖开始一气呵成。

    我的这手法,胤禛虽表情自若,但眸中却隐着说不清的东西,十三眉宇轻蹙,瞅了眼胤禛,又状似无意地掠我一眼,弘历倒是满面赞赏,弘时瞟了眼弘历,对我冷冷一笑。

    张廷玉拿着杯子,放在鼻端轻闻了下,笑着问道:“姑娘是南方人?”

    我暗自思量一瞬,听张廷玉对我说话的语气,他许是听说了什么,或者觉察出了什么。这种场合,自己岂能当众人谈论中的主角,遂谦恭地回道:“奴婢是西北人。”

    闻言,他笑对胤禛道:“臣竟看走眼了。”

    胤禛眸中闪出浅笑,暖暖掠我一眼。

    下首的弘历笑着道:“张大人,晓文泡茶的花样可是多着呢。”我心中微惊,弘历心里也大抵清楚弘时心中所想的,另外,他也应明白自己在阁中的特殊身份,但如今,却如此在众人面前夸赞自己,他心中想什么。

    惴惴不安,心中暗暗祈祷,此时此地,弘时千万不要接口才好。

    抬头飞快扫了眼弘时,他幸灾乐祸的瞟了我一眼,我心中暗叫不妙,还未来得及请退,他已笑着开口道:“四弟自然是知道的,四弟平日里和晓文的关系最亲近。”

    我心中一紧,赶紧向胤禛望去,只见他眸中一冷,目光扫向弘时,弘时见状,急忙低头,小声嘟囔道:“这可是事实,前些日子我还亲眼见他们又抓又闹。”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所有的人听见。

    张廷玉默默啜着茶,十三面无表情瞥我一眼。

    张廷玉放下茶碗,转移话题说了一阵,可众人心中已是各有思虑,场面再也热烈不起来。一时之间,亭子里陷入寂静,我木然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弘历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出声的十三淡淡地道:“皇兄,中秋佳节已近,皇阿玛的丧期已过,今年是不是要和臣工们一起热闹热闹。”

    胤禛收起一脸的冷峻,轻一颌首,淡声道:“已过了三年之期,确实该和群臣同乐一番,老四也不小了,这次的宫宴就让他历练历练。”

    弘历忙起身应下,弘时则满面通红,狼狈万分。

    十三又默了会儿,淡淡地道:“皇兄出来一阵子了,想必也累了,我们先行告退。”

    一行人鱼贯而出,亭子里只余胤禛、高无庸和我三人,他仍坐在那,没有起身的意思。

    静默,又是一阵静默。虽说早已习惯,可今天却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在胸中膨胀,心中很想马上逃离这里。

    心无二用,心乱时总是会出错,正当感到不知所措时,手中的茶碗‘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看了眼地上的杯子,淡淡地道:“想做老四的福晋?”

    我一下呆在原地,半晌才回过味,走到他跟前,怒瞪着他,大声道:“我想与不想,你关心、在意吗?”

    掩口轻笑起来,直笑着泪流满面,身子轻颤,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心中有丝绝望,面带惨笑,再也不看他一眼,快步跑出去。

    跑跑停停,半晌后,停下来,见路旁有一片茂密的林子,不假思索一头扎了进去。林中的光景有些暗,借着树叶间隙洒下来的阳光,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摔坐在地,忍了许久的眼泪,倾泄而出。

    他说,让自己做弘历的福晋,问我想吗?他居然问我,想不想做弘历的福晋。

    依在树上,抬起头,泪无声的顺脸往下流。

    夕阳的霞红被天边的暮色一点一点的蚕食,林子里已是漆黑一团,仍旧静静地靠在树上,心中已是无比平静,心中突地觉得有些可笑,义无反顾一头扎进来,等得就是今天吗?在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还有留下的价值吗?心底一个声音回应着:“没有了,没有了……。”

    林子边缘最后那抹光线也隐去,我起身,慢慢向外行去,脑海中思量要不要出去,如何才能出去。现在只想远离这一切,躲开他。

    路边似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听到我这边的声音,转过身。

    原来是弘历,上前对他庄重地福了一福,然后,向住处行去,他忙赶上,截在我前面,道:“晓文,你生气了。”我抿嘴轻笑,摇摇头道:“四阿哥,对不住,因为奴婢,令你难堪了。”

    听着我谦恭的回着话,他有些慌,结巴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些,您也无须自责,其实我今日是想……。”

    在心中暗叹口气,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自己这些日子和他走得近,这是事实,不能怪他什么。

    心中烦闷,也不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遂截住他的话头,浅笑着道:“真的不在意?”他一愣,许是不理解这前后的功夫,我为何会态度大变,他瞅了我半晌,才道:“不在意。”

    抿嘴轻笑,心里却想着,你现在不在意,那是你还小,再待几年,必不会这样。

    两人默行一阵,心中虽还有丝不确定,但仍忍不住道:“四阿哥,可否帮奴婢一个忙。”弘历敛了笑,斜瞅我一眼,道:“如果是帮你出宫,就不要开口了。”

    我心下一惊,这孩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太不同于往日,似是一天之中长大许多,这种变化让我诧异,让我来不及接受。

    望着我满脸讶异,他笑瞟我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挺胸迈着方步走了几步,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是你一厢情意地把我和承欢放在一个队伍里。我可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了,或许很快,皇阿玛就会给我指婚了。”

    我心中暗惊,今日的事……,我不敢往下想。

    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一丝怕,向路边靠了靠,离他远了些,他见我如此,面上笑容一僵,低头默一会儿,抬头,脸上挂着丝笑,道:“如果以后,你若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本阿哥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名份。”

    想是我心中所怕的,他已明白,他既是这么说,相信以后不会再出现今日的事。

    见他有些故作轻松,我也忙掩饰地笑着道:“四阿哥,你又不嫌奴婢老了。”弘历眸中一黯,但随即大笑道:“你本来就老了,本阿哥对年长的女子可没兴趣,我只是给你名份,怕以后没人要你,别想歪了。”

    完,快步向前跑去,明知他这么说的意思,但脸上依然有些挂不住,抡着拳头跑着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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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所谓忧,也无所谓愁,只因少了份牵挂,人变得轻松、闲散。觉得自己就如水中那无本无根、无牵无挂的浮萍一般,随波飘流,飘到哪算哪,不做努力,也不改变什么,只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勤政殿的偏殿茶房中,准备着茶水,有些不上心。

    身边的其他宫女,悄眼打量着我,我依然自顾慢腾腾的泡着水,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中轻笑一声,又来催了。

    刚转过身,小顺子急急地冲了进来,喘着粗气道:“晓文姑娘,快一些,怡亲王都坐了半晌了。”

    完,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急了些,忙朝我讪讪笑笑,我抿嘴轻笑,端着茶盘向大殿走去。

    盯住地面,目不斜视,把茶水轻放在十三的旁边,然后退到一边,静静地立着。

    十三喝了口水,道:“皇兄,浙江贩卖私盐日益成风,朝廷如不早管,只怕官府会把税款转移到百姓身上,这样一来,日后怕是官商勾结、民不聊生了。”胤禛面色凝重,微怒道:“这些个盐贩子,是该好好管管了。”

    他静默一会儿,又道:“李卫任事勇敢,可担浙江巡抚兼理两浙盐政。”

    十三点点头,道:“臣弟也觉得只有此人可任此职。”两人又说会些朝事,十三忽道:“皇兄,明日臣弟带承欢回府住几天。”

    胤禛面色松了下来,笑着问:“府中有事?”十三笑了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是玉檠的寿辰。”

    玉檠是十三的嫡福晋,自十三禁于养蜂夹道,她一直支撑着管理着府中的大小事物,虽然在头几年,不是很顺利,可近些年以来,十三忙于朝事,几乎少有时间回府,她却成了王府中实实在在的顶梁柱。

    胤禛笑着听完,道:“明天朕会吩咐高无庸派些人过去,这几年玉檠确实辛苦了。”

    十三忙拒绝道:“皇兄不可。”胤禛起身,下了台阶,走到十三跟前,拍拍十三的肩,笑着道:“不要再推脱了,你也歇息两日。”

    十三一笑,道:“臣弟遵旨。”两人笑着缓步向外走去,出了大殿,十三朝贤良门方向走去。

    待十三走远,胤禛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我在心里也是一叹,脑中蓦地想起了绿芜,心中还是不解,现在又有何人还能拿她的事来打击十三,相信根本无人敢这么做,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默想半晌,除了自己心中徒增丝丝哀伤,什么也没想出来。

    抬头看看,忙提步向湖边跑过去,高无庸立在船头,见我过来,忙闪身让开,轻声道:“皇上已上来会儿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掀开舱帘,发现胤禛歪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我轻轻坐在一角,默盯着被风吹得飘飘忽忽的舱帘。

    承欢明日会出园子,自己何不趁这机会出去,想到这里,心中一愣,自己这么做,是真想走,还是……。

    心中居然有丝不确定,我轻咬下唇默看着他,心中还在盘算,是走,还是留。心中犹豫不定,走,心中不舍,留,心有不甘。正在这时,他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目光一遇,我一时竟傻了,他嘴角隐着淡淡的笑意,那抹笑还未逸出,便已消失,他瞅我一眼,淡淡地道:“想说什么?”

    听他用冷冷的口气问自己,一怒,心中马上确定走还是留。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我容身之所。

    强压下自心口窜进脑中的怒气,静了静神,淡然道:“奴婢想陪承欢回府几日。”他神色未变,淡淡地看着我道:“巧慧会随着她回去的。”

    我唇边漾出丝淡笑,挑衅地道:“勤政殿有没有我这个人,也不会怎么样。”他直起身子,默盯我一会儿,忽地伸手拉我过去,我没提防,一慌,摔开他的手,被他拉得向前倾的身子摔倒他在跟前,我忙爬起来,向后移去。

    他收回手,默盯着我,声音平平:“虽不会怎么样,但这里又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我心中难受,眼里泛着酸,是呀,这里岂是自己能决定去留的地方,自己早已被他一时暖一时冷的态度搅得乱了心神,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低头无言苦笑,直起身子端坐着,待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脸上挤出丝笑抬起头,道:“奴婢只是不放心格格。”他瞥了眼我,默一会儿,道:“那你随着去吧。”

    舱中一片寂静,我木然端坐着。

    船身一震,我起身出舱,掀开帘子,待他出来,高无庸忙躬身侍候着下船,我缓步跟在后面。

    待三人走进阁内,绕过正厅,走进内院,我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他走到两步,回身,道:“晓文。”我步子一顿,回身微垂首默立,他淡淡地道:“晚膳你做些小菜,许久没吃,还真有些想。”

    高无庸飞快扫我一眼,又悄眼打量胤禛一瞬,蹑着步向外退。

    胤禛目光落在我身上,却对高无庸淡声道:“明日晓文也随着去怡亲王府。”高无庸一怔,忙瞅我一眼,轻声应下,匆促地踩着碎步退了出去。

    鲜嫩而爽口、清淡而味长,完全现代做法的四凉四热,我轻摆上桌,向后退两步,心中有些堵,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虽同呼吸一个空间的空气,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可再也不相见、不相识,不相守,从此天涯陌路,相见无期。

    他坐于桌旁,犹若听到了我心中的话,瞅了眼木然站立的我,道:“希望这不会最后一次。”

    我心中莫名一慌,掩饰地笑一下,道:“皇上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吩咐奴婢一声就行了。”

    他轻轻笑了下,收回目光,道:“坐下来一起吃。”我心中迷茫,听错了吗?我摸了下耳朵,蹙眉凝目看着他,见我这样,他一笑,道:“我不想用膳时一直抬着头。”

    他没有用‘朕’,而用了‘我’,我心中一怔,随即自嘲地笑笑,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像,不要多想,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你只是晓文,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和若曦再也搭不边,也就是说,和他再无关联。

    我恭敬地矮身行一礼,道声:“谢皇上。”然后坦然坐下,他眉宇微蹙,掠了我一眼,挟了箸拌山药丝,放在面前的碟碗里,抬头看着我道:“今天的菜很精致。”

    在心中暗暗失笑,当然精致,这是我精心料理的。面上淡淡笑着道:“奴婢对做菜一向很上心。”其实心中并不是这么个意思,心中想的是‘只要是为你准备的,我都会很上心。’

    他为我挟了箸菜,我忙起身谦恭地道:“谢皇上。”

    他眸中掠出丝沉痛的东西,盯着我,重复道:“是非同寻常的精致。”说完,似是一声轻叹,很轻,很细微,似有似无。但传在我耳中,却如惊雷,我心中一颤,挟起他挟来的菜,放入口中,平日里喜欢的,今日却味同嚼腊。

    走还是留,再一次徘徊心头。

    身子渐渐有些僵,脑子有些许迟钝,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桌上,一惊而回神,慌忙瞅他一眼,他依然盯着我,我忙捡起来,埋首吃饭。

    他感觉到了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是,既然先前已有了决定,为何又露出了破绽,难道不该把事情谋划得细致、稳妥一些。

    脑中一闪,难不成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离开。脑袋轰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又传来他的轻叹声,我忙拉回思绪,尽量保持镇静。

    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匆忙吃完,垂首道:“奴婢用完了。”他默了会儿,柔声道“去吧。”我起身,逃也似的离开。

    ―――――――――――――――――

    坐在马车里,斜靠在软垫上,默默出着神。

    承欢掀开侧面的小帘子,半跪在向外瞧,瞧一阵,回身摇摇我,说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捏面人的……。

    承欢接过侍卫自帘子处递进来的面人,过来挤在我身边,笑着道:“姑姑,你瞧,这面人捏得像真的一样。”

    我笑着点了下头,握着她的小手,道:“明晚你姨娘寿辰时,你记得说姑姑教给你的话。”

    上车前已苦口婆心交待了无数遍,连巧慧都笑着说我‘年纪青青,这般罗嗦。’

    承欢皱起眉,苦着脸道:“姑姑,承欢记住了,再说,就是忘记了,还有你在身边,你可以提醒我的。”我抚了抚她的脸,笑了笑。

    她朝我笑笑,低头玩起面人来。我默了会儿,扭过头,交待巧慧道:“该教格格规矩了。”

    她愣了下,不解地道:“晓文,你不是一直反对格格太早学规矩吗。”她摇摇头,又道:“这两日,你有些怪。”

    我一时静默无语,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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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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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09:57 PM |只看该作者
半晌后,我隐去满腹的心事,淡淡笑着道:“也没什么,只是格格渐渐大了,该学些规矩,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现在是皇上、王爷宠着,万一哪天他们都不在了怎么办?”

    她慌忙起身,跪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捂着我的嘴,并撩开帘角向外望了望。我拨下她的手,嫣然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总是要去的吗,能活千年,那不是人,那是妖精。”

    她面色又是一变,轻斥道:“你还说,以后休要再说这些大不敬的话。”接着,又轻声交待承欢:“格格,今日姑姑的话,你不要乱说,如若不然,你姑姑可是要挨板子的。”

    承欢抬起头,笑着道:“我晓得。”说完,仍专注地玩手中的面人。

    我心中一热,拉巧慧坐在自己身边,笑依在她肩头。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承欢放下面人,掀开帘子一角,向府门口瞅了一眼,马上放下帘子,回头苦着脸道:“姑姑,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我和巧慧相视苦笑,有些无语。承欢见状,绷着脸向马车内移了移,依在垫子上,不愿起身。

    我温言劝说一会儿,承欢才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准备出去。刚伸出手,准备掀帘,帘子已‘呼’地一声被掀开,马车外露出富察氏略显夸张的笑脸:“我们家承欢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把姨娘想坏了。”

    话音刚落,便伸出手欲抱承欢,承欢向我身后移了移,紧握着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挡开她的手,下车后抱下承欢,径向府门口的兆佳氏走去,不理身旁的巧慧如何使眼色,也不理富察氏的脸色多难看。

    上了台阶,放下承欢,笑着对兆佳氏福了一福。

    兆佳氏微微一笑,道:“承欢在宫中劳烦姑娘了。”我忙笑着道:“哪能称得上劳烦,说到底,我也是自府里进宫的。”

    她点头笑笑,向承欢伸出了手,承欢依旧向后一躲,兆佳氏面上有丝尴尬。

    紧随其后过来的富察氏嘲讽道:“原来承欢这儿,不是只有我一个吃闭门羹,姐姐也一样,果真是皇上疼爱的格格,就是和府里的孩子不一样。”

    她边说边幸灾乐祸地瞟我一眼,我朝她冷冷一笑,蹲下身子,笑对承欢道:“随着额娘进去。”

    因绿芜不在,我特意让承欢称兆佳氏为额娘,一来,十三去后,承欢终就还是怡亲王府的格格,有个靠山还是好的。二来,如果有一天绿芜回来,兆佳氏爱屋及乌,总会念及承欢在宫中这点上,对绿芜好一些。

    承欢眸中有些懵憧,面上又有些蹙促不安,许是见我面色严肃,才嗫嗫地抬起头对着兆佳氏道:“额娘,咱们进去吧。”

    随着承欢的一声额娘化去了兆佳氏的难堪,她对着我盈盈一笑,牵着承欢的手向内行去。旁边冷眼瞧热闹的富察氏冷哼一声,怒瞪我一眼,率先入门而去。

    身后的巧慧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放慢脚步,她脸上布满担忧,道:“晓文,你怎么回事,进府就得罪侧福晋。”

    我轻拍了下她的手,嘴角挂着丝冷笑道:“她不配抱承欢。”

    她一脸迷茫看着我,见她们已入了正厅,我边走边笑着道:“有些事还是不明白的好。”

    她面色一松,摇头笑道:“出了宫,人也变了,话中还藏着玄机。”我笑笑,没有接话。

    一轮弯月斜挂空中,繁星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越发耀眼。

    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府中花园里散步,边走边思索如何才能无声无息地离开,那日,他特意交待了高无庸,说自己也随着承欢过来,自己心中本隐隐担心,害怕高无庸会安排人紧随着自己,可来后,却发现,自己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正想得出神,忽觉得肩膀撞了什么,忙抬头一看,原来是十三。

    两人同时一愣,即而又同时一笑,我噙着丝笑道:“原来不看路的不只我一人。”十三摇头轻笑道:“撞了人还有这么许多的理由。”

    对他一耸肩,不置一词,调转身子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十三轻叹口气,道:“晓文,从来没有仔细和你深谈过,有时总觉得很了解你,但许多时候真看不懂你。”我敛了笑,有些失神道:“十三爷,哪里不懂?”十三指指前面的亭子,道:“去前面聊。”

    两人坐在石凳上,十三隐了脸上的笑,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我摸摸鼻子道:“我脸上刻花了?”

    十三轻摇头,道:“你对宫中的人、事有着非同寻常的熟悉,并能驾熟就轻的趋利避害,这种反应不会天生就有的,在外面也不可能练就这些。我查了宫中所有的人,居然没有一人和你有关系。”

    我心里暗吃一惊,没有想到十三会这么郑重其事调查我。我心中有些无奈,浅笑着道:“让十三爷如此劳心费力,对不住了。”

    见我反应淡淡,他眸中居然露出些许的笑意,道:“你不知道怕?”

    我笑着道:“有何惧,如果你真的想动我,又何须这么费事。”

    笑容在十三的脸上放大,他道:“你的话总是不会令我失望。”我心中不甘,遂敛了笑,肃容问他:“为何一定要查我的来历。”

    他静静地盯着我,我亦回望着他,心中侥幸的想,或许十三知晓胤禛为何会忽冷忽热、似真似假的对待我。

    他轻叹一声,凝目盯着我,道:“只因你的性情、言谈、举止都极像我的一个挚友。”

    在心中暗自苦笑一番,他说得我心中虽很感动,但并不是自己希望听到的,不死心地反问道:“仅仅这样吗?”

    十三一愣,若有所思盯着我,半晌无语,许久后方道:“她也是我敬爱的嫂嫂。”

    我心中一阵恍惚,居然张口说了句:“谢谢。”十三面色一紧,惊得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我也一惊,忙道:“谢你如此长情,也谢你因此而厚待我。”

    十三慢慢坐下来,默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晓文,仅此而已吗?”

    我有些无措,不知他想说什么,遂默不作声,静等他的下文。

    他道:“人在何种情况下能更改容貌。”我心中一抽,本想捋额前头发的手停在半空,心中隐隐地钝痛,说吗?要说出来吗?……。

    可胤禛的态度隐晦未明,自己能对十三说什么吗?如果真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他认为自己是十三特意带进园子的,那如果由十三说出,自己是若曦,那结果会如何,自己真无法预料。

    木然想了会,一回神,见他仍盯着我。

    我掩饰地笑笑,道:“人怎会自己更改容貌。”

    他道:“你们除了容貌不同,其他的,在我看来,相像得就如一人。“

    我心中震惊,既是十三都能看得出来,那胤禛怎有可能看不出来呢。

    见我默默无语,他又道:“如果心里已有了人,以后尽量不要和四阿哥走的过近,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

    我木然道:“为什么?”

    他道:“譬如弘历要你。”

    我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他不会开口的。”

    他轻哼一声,道:“会有人替他留意的。”

    我心中微怔了下,谁会留意这些,抬起头,却见他面带戏谑神色,我面上一热,刚才的对话,我岂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对胤禛有情。

    忙撇过头,望向亭子外,道:“爷,吹首曲子可好?”

    十三轻轻笑起来,道:“你怎知我会吹笛子。”

    我又是一愣,说多错多,于是,干咳一声,道:“听承欢说的。”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开口,悠扬的笛子在黑夜里响起,我的心情渐渐平复,心绪渐渐随着笛声飘了起来。

    一曲吹过,两人静静坐着。

    我在心中暗自思量着十三说的话,‘会有人替他留意的’,想到这儿,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恐惧,这些日子,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只是顾及到自己的心情,却忘了自己生存在步步为营、适者生存的地方,生活其中的每个人都在算计、利用、陷害。不管是何人真心或是假意为弘历要我,胤禛和我也就永无可能走到一起,他怎会和儿子争一个女人呢。

    掠了眼对面端坐的十三,心中想想自己,再想想绿芜,心中瞬间酸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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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2:12 AM |只看该作者
等着更新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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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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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01:50 AM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3# 冷燃妃


    谢谢你。一直很期待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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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02:02 PM |只看该作者
这个不懂会拍成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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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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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05:10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五章

    一夜无眠,待窗外微明,我起身推开窗子。手机登陆:窗外院子里的奴仆穿行、脚步匆匆,看来已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寿宴。

    抬头望着半空,这方天地下,除了皇宫,真有自己的立身之所吗?默站了会儿,暗自失笑,不试试,又怎会知道没有呢。

    不再犹豫,关上窗子,简单洗漱后,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行至府门,突见巧慧自外面走进来,我脚步一顿,她已开口道:“这么大早,就要出去?”

    我嫣然笑着道:“偷得一日闲,还不能出去走走。”

    她摇摇头,无奈地笑道:“出了宫似是转了性子一般,出去可以,只是要记得早去早回,省得晚上寿宴上承欢又惹事端,惹得福晋们不高兴。”

    我口中嗯一声,算是回应,举步向外行去。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走了许久,站定望望四周,不知这里是哪,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望着身边如梭的人流,心中一阵恍惚,去哪,自己做什么才能养活自己。

    会计,在这显然没有用处,任何一家店铺都不会用一个女子管理帐目。泡茶,环顾四周,没有一个茶馆,另外,即使有,人家用不用女子,自己心中也没谱。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出来了,试试也无妨。

    提步走到路旁边的酒楼,还未进门,门口的小伙计便笑着过来道:“姑娘,本店今日……。”

    看他的样子,想是要把招牌菜说个遍,我忙截住他的话头,赔着笑道:“我不是吃饭的,不知道……。”

    我话未说完,他面色一变,扫我一眼,伸出手道:“问路呀,不早说,拿银子。”我心中一怔,但随即明白他误会我是问路的,我摇摇头,道:“我想问的是你们店里缺人不缺?”

    他嫌恶地上下打量我一眼,撇撇嘴,道:“衣着光鲜,还是一个女的,想找活,这没有,前面去找。”我心中一喜,忙扭头向前看。

    斜对面,‘云香楼’三字映入眼帘,几个花枝招展的妖媚女人在门前拉着客,我怒气直窜向脑门,回身瞪他一眼,他双手抱肩,嘲弄地斜眼瞧着我。

    我咬牙硬生生咽下,摔袖离去,背后传来方才围观众人的哄笑声。

    未行几步,身子又被人撞了一个趔趄,在心中暗呼倒霉。

    脑中突地一闪,这个情节电视剧中常有,我忙摸自己身上的荷包,果真已没了踪影。

    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原来天地虽大,却真是没有一寸地方是自己可以立足的。轻轻笑起来,来此间,自己仅是一个一无事处的人。

    脑中空空,随着人流走乱走。

    日渐西斜,我蓦然回神,左右看看,心中慌起来,这是哪里。

    正在愣神,忽听前面传来一声轻笑,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一看,一个年青的男子面带微笑站在对面,我左右一望,确定他是对自己说话,我疑惑地道:“我们认识?”

    那男子眉梢一扬,道:“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的声音,我确实有些印象,低头默想一会儿,恍然憬悟,微笑着道:“多谢你上次带路。”

    见我想了起来,男子大笑道:“每次见面,姑娘都好似迷了路。”

    闻言,我心中一暗,愁绪又涌上心头,见我神色微变,那男子道:“姑娘不用焦急,如果还是迷了路,我倒是乐意效劳。”

    不知如何回答,遂默默向前慢行,男子见状亦慢慢地跟着。

    过了一会儿,男子道:“我叫张毓之,姑娘有何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我理顺思路,浅笑着道:“只是想出来走走,却不知哪里好,逛了一会儿,地方没找到,又迷了路。”

    张毓之道:“有一个去处,姑娘定然喜欢。”

    反正自己不知要去何处,再说,早已走得乏力脚痛,遂笑着道:“劳烦你带路,我叫马而泰.晓文,公子无须一口一个姑娘。”他点点头,两人向前行去。

    一个不是太显眼的胡同里,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我抬头看着门楣上挂着的匾,轻声道:“菊舍,好名字。”

    他一笑,率先走进去,小二一见,不等吩咐,手脚麻利地带我们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

    我们坐定后,他笑着道:“此处尚可吧?”我四下打量一下,笑道:“幽静、清雅,难得一见的好地方。”

    见他有意无意瞟了自己几眼,我问道:“想说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疑道:“晓文姑娘真是令人费解之人”。

    我心知他为何这样说,遂轻笑一声,转移话题道:“叫我晓文就可以了。”

    他似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仍续道:“廉亲王府的仆人称你为小姐,你却不承认自己是王府中人。这还不算,最奇的是两次见你,你都独自一人在街头。”

    不想在这事上说得过多,遂笑笑不作声,见我如此,他讪讪地道:“我不该如此的,你莫要见怪。”

    我中有些过意不去,赔笑道:“我没怪你,是我不知如何回你。”听了我的话,他虽愣了下,但没有继续再问。

    “小顺子,你怎会在此。”忽听楼下传来熟悉的问话声,我心中讶异,正欲起身,对面的张毓之已先我一步,向楼梯走去。

    我有些不解,紧随其后。走到楼下,赫然发现,小顺子微躬着腰,向一老者低声说着什么,猛然间见到我下楼,面上一紧,转身就向外走。

    原来如此,他既是交待了高无庸,高无庸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已照了面,自己又无地方可去,何不随小顺子回去,既不为难他,又不用再找人带路。

    于是,我开口叫道:“小顺子。”

    顺子和老者同时转身,原来是张廷玉。

    我忙向前,走到他的面前福了一福,轻声道:“奴婢见过张大人。”

    他眼神犀利依旧,快速打量我一眼,朗声笑道:“刚才还纳闷为何小顺子会在这儿,原来是姑娘在这。”

    我见他身后的小顺子眼神有些慌乱,心生不忍,对着张廷玉浅笑着道:“奴婢很少出门,因此今日特意麻烦了小顺子。”

    心中知道这谎话说的实在拙劣,张廷玉怕是早已看出小顺子和我并非一路,但目前也只好这么说。

    他目光越过我,面色凝重盯着我身后,身后的张毓之已走过来,躬身道:“毓之见过舅舅。”

    我暗吃一惊,他们竟是舅甥,他瞅了眼张毓之,沉声道:“你为何在此?”张毓之恭声回道:“这位姑娘寻饮茶的好去处,毓之就带她来了。”这个张毓之也是心思缜密的人,刚才的那番话想是他也听明白了。

    闻言,他笑着对我道:“这的茶可是比不上姑娘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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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05:11 PM |只看该作者
心知自己的出走计划已完全失效,既是这样,不如早回王府。心中主意已定,道:“谢张大人谬赞,奴婢已出来很久,如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回了。”

    顺子面露喜色,忙不迭地点头。

    他道:“让毓之送送,你们不常在外面走。”我道了声谢,向外走去。

    经过刚才一事,张毓之许是隐约地明白了,我心知这时亦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遂笑道:“我是宫中之人,先前没有明说,你莫怪罪。”

    他扭过头,瞅我一眼,声音有点闷:“宫里的人,少有在外行走,难怪你总是迷路。”

    我笑了下,没有接话,他默了会儿,又道:“你身份很高。”刚才张廷玉对自己的态度,另外,小顺子紧随其后,在他看来,我在宫中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我有些无语,在心中苦笑一番,不再开口,一路上三人静默地走着。远远地望见怡亲王府,停下步子,对他微微一笑道:“谢谢。”

    他微怔一下,蹙眉道:“这么快。”说完,似是觉得这句话不妥,又忙摆手辩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回宫吗?”

    待两人道别后,我心中有些奇怪,一时之间不明白他为何要解释一番。

    愣站一瞬,回头见小顺子面露难色,我暗叹口气,道:“高公公怎么吩咐你的?”他挠挠头,面上现出骇色,颤音道:“高公公交待如果跟丢了,让我直接提头回宫。”说完,他身子一抖。

    我道:“你不必担心,我明日回宫。”

    他一喜,就要往下跪,我忙托了下他的胳膊,苦笑着道:“你我都是奴才,用不着这样。”

    看着小顺子千恩万谢的模样,我心中一阵唏嘘,自己的出逃计划居然如此不堪,以至差点累人性命——

    天色渐晚,王府内早已挂上大红灯笼,房里房外一片通明。

    我牵着承欢向正厅走去,承欢边走边埋怨:“姑姑出门,为何撇下我?”我已无力再说,遂朝她笑笑,不说话。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房中的声声恭贺,见承欢进门,纷纷住口,我用手轻摇了下承欢的手,她略为迟疑了下,才松开我的手,跪在兆佳氏跟前,道:“承欢祝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春永驻、心想事成。”

    我在承欢身后也矮身一礼,道:“奴婢也祝福晋福寿连绵。”

    她忙起身,先拉起承欢,又握着我的手,走到她的位子旁边道:“姑娘坐吧。”我心知不妥,忙道:“奴婢不敢。”

    她轻声嗔怪道:“莫非姑娘不给我这寿星面子。”话已至此,只好欠身坐下。

    刚坐下,承欢已钻入怀中,她笑道:“承欢在园子里,亏是有姑娘在身边。”我正要回话,坐在下首的富察氏‘嗤’地一声冷笑,紧接着尖声道:“可不是有她吗,让我们这帮姨娘对承欢是有心无力。”

    我心中微怒,强压下去,瞅她一眼轻笑着道:“只要有心就一定会有力,如果不是托你的福,格格哪能待在园子里。”

    众人掩口轻笑,兆佳氏却是面色一怔,若有所思瞅我一眼,富察氏面色一紧,眼神一阵慌乱。

    承欢抬头轻声道:“姑姑,我们回去吧,她们不喜欢承欢。”承欢声音虽小,但身旁的的兆佳氏应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目光柔和瞅了眼承欢,但紧接着收回目光,轻哼一声,厉声道:“这府里是越发没规矩了。”富察氏面色一凛,恨恨地看我一眼,嘴张了几张,却无一句话。

    随着外面的朗朗笑声,十三和胤禛同时进门,众人忙起身行礼,然后是依次入席,我本想悄悄出去,可兆佳氏却执意拉我坐了她的旁边。我万分为难,自己的身份又怎能坐在这席上,可十三却笑着道:“坐下吧。”

    坐下,悄眼看了眼胤禛,他一反平日的清冷面色,眉眸都蕴着笑,我不自觉默盯着他,他目光淡淡扫了过来,一时之间不安压抑笼罩全身。

    他收回目光,笑着道:“玉檠,你们不要过于拘谨。”兆佳氏忙笑着回道:“没听爷说,皇上要来,准备的寒酸了些。”

    他摇摇头,看向十三道:“让你大办,你就为玉檠办成这样。”他这话一说,兆佳氏已感动的眼圈微红。

    十三虽在朝中重权在握,可只有薪俸,没有额外进项,而胤禛的赏赐,十三多是坚决不受,是以,兆佳氏的寿宴办成这样,已实属不错。

    他许是心中明白,轻叹一声,瞅了眼十三,十三笑着道:“皇兄,你不动筷子,让大家怎么开始。”他轻笑着道:“开始,开始。”

    我早已是眉眼低垂,默想着心事。

    心思百转,浑然不知麻烦已近。只觉得手背一热,瞬间整个肩膀已是火辣辣的灼痛,坐在身边的富察氏乍似惊慌失措,斥责道:“你这不长眼的奴才,端汤也能烫伤人。”

    胤禛、十三已先后离了座,众人见了,也纷纷站起来。

    富察氏伸手欲拉扯我的袖子,我一时之间有些愣,胤禛沉声道:“不要动,高无庸,拿剪子来。”许是又觉得不妥,又道:“玉檠,去拿剪子。”

    瞅了眼富察氏,她眸中闪着丝得意,而身后的婢女则是满面委屈,心里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我心中苦笑,原来是刚才口舌之争惹得麻烦。

    待兆佳氏拿来剪子,剪开袖子,整条手臂已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兆佳氏担忧地看着十三,道:“爷,请大夫吧。”

    十三还未及开口,胤禛却淡声道:“十三弟,不用请了,还是让她随朕回园子让御医瞧瞧。”霎时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整个厅里静寂无声,扶着我的手臂的兆佳氏,手轻颤了起来。

    忍住灼人的痛,我浅笑道:“皇上,王府距园子还有些距离,不如就在府中让大夫先看,待简单处理后,才回去也不迟。”

    他沉吟了一下,轻一颌首。

    兆佳氏面色这才缓了过来,扶着我准备出去,她是今日的寿星,怎能让她缺席,我停下步子,道:“奴婢谢福晋,还是让她扶我吧。”

    见我看着刚才洒汤的婢女,兆佳氏微怔了下,后笑着道:“姑娘真好心肠。”我淡淡笑了下,道:“那福晋定不会再责罚她吧。”

    兆佳氏摇摇头,脸上带着歉意,道:“不会的,快些进去,让大夫瞧瞧。”她的心中许也明白,这汤为何会洒在我身上。

    ――――――――――――――――――――――

    丝丝细雨带来秋的凉意。

    境由心生,心悦则觉物美,心悲则感事哀。

    因心境淡泊,也越发觉得雨中景色美得出奇,我合了手中青竹雨伞,微垂着头,缓步踱着,让这微风细雨层层地围着我。

    手臂已结了疤,有些痒。我抚了抚,心中一阵难受。事发当晚,待兆佳氏寿宴结束,我随着他回了园子,当时宣了太医重新复了诊。

    自那日后,太医日日必去循诊,引得园子里众人纷纷猜度,连阁内的宫女太监们也争相议论,不明白皇上怎么就会对一个宫女这么上心。

    不愿造成这样的局面,找了他几次,居然次次被高无庸挡驾。虽想硬闯,但看看高无庸面带惶色,满面为难,遂不再去找,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忽听前面有细微的脚步声,我抬起头,原来是他,高无庸举着伞在后面。

    又垂下头,向侧面走了些,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径直往前走。走了会儿,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还是不想理,加快步子,又走了会儿,但身后的人如影随形。我心中微怒,愤而转身,只有他一人,默默站着,高无庸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我轻咬下唇,默了会儿,掉头继续往前走。既是如此待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雨似是大了些,后面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手臂才好,不能淋雨。”

    我轻轻笑起来,冷声道:“奴婢何德何能,不劳皇上您费心惦念。”

    他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步子一滞,停了下来,心神一震,他话中有话。

    我转过身,凝神目注着他,道:“奴婢现在就想明白,想知道。”

    他脸上露出丝痛苦神色,道:“以后不要自称奴婢。”

    他盯着我,我直勾勾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到他面前,泪和着雨水顺脸而下,道:“现在,告诉我,我不想再等,不想再猜。”

    他自我手中拿出伞,打开,放在我手中,道:“你会明白的。”

    完,不再看我,快步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回身,望着他直挺的后背,一丝绝望自心中蔓延开来。

    雨越发大了,风携着雨在半空拉起一条条又长又细的白线,然后直泻而下,一会工夫,地上汇成了一条条的水流。

    我全身无力,伞自手中随风刮在半空,打个旋飘走了。我神情木然,慢慢走在雨中,脑中一直想着那句话‘你以后会明白的’。

    扬起头,大睁着眼,原因,这天下都是他的,还能有什么原因。

    双眼已被雨砸得睁不开,觉得身子似是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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