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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云狂 作者:风行烈 穿越文强力推荐! 有点长但好笑又好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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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2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章 护你一生

乘在马车上,颠颠簸簸,楚少秋一句话说完,绝美容颜上露出和煦微笑,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将她抱到怀中,一双修长的手抚摸上她纤细的小胳膊小腿,揉揉捏捏,那一层被打伤的青青紫紫处仿佛得到了冰敷,清凉舒爽,像是到了仙境般的快活。

“还疼不疼了?”耳畔的热气吹下来,痒痒的,带着淡淡的清雅味道,仿佛要将人融化在其中。

被这样一个绝色美少年搂在怀里,轻言细语温柔安慰,感觉固然很好,云狂第一个反应却不是飘飘然,而是心底漾起了阵阵惊诧。

“少秋哥哥,你不觉得云狂太顽劣了嘛?”扬起小脸,云狂好奇问道。

殴打皇子,挑衅夫子,她刚刚所为,每一样可都是足以让世人鄙视唾弃上千万回的大逆不道之事,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纵不让人觉得厌恶也不会有人喜欢吧?可自己这位少秋表哥却竟一昧向着自己,一句责备都没有,实在是好偏心。

楚少秋眨了眨黝黑清澈的眼睛,定定凝视云狂灵动的黑瞳,眉头皱在一处,好一会儿,方才舒展开来,温和可亲地笑着,长指戳了她额头一下,叮嘱道:“下回不可以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云狂一怔,顷刻就读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清眸里顿时泛起一层浅浅迷雾,看着楚少秋的目光变得有几分不同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柳云狂根本是个很不可理喻的疯子。

罔顾世俗,轻视礼教,亦正亦邪,连人命在她眼中也算不上什么,除了她想保护的人,其余的,比之蜉蝣并无二异。

上一世家族中人的陷害让她心冷如铁,看清了人性的黑暗面,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几乎是在亲人的践踏之中硬生生爬起来,一颗心被伤得鲜血淋漓,想要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的美好,其实是很难很难的事情。

她的内心深处,也因为曾经受的伤害与世人之间建起了一堵冰冷铁墙,她站在墙外,看着墙内众生,全是以一种俯瞰超然的漠视态度。

然而,云狂极端聪慧的头脑到底让她没有对这个世界断绝希望,她始终还是明白,这世上,总会有对自己好的人,总会有不管任何原因都信赖自己,爱护自己的人,那些人,走过了那堵墙,便值得她真心对待。

正如云狂如今的母亲,向婉儿,用最伟大最温暖的母爱打动了她。

作为一个陌生人,云狂是狠辣自私而冷血的,但是一旦真正被她的内心认同,她便会倾尽所能去保护,去帮助,为他们考虑打算,把最好的给他们,无论何时,永不放弃,永不抛弃。

楚少秋外表再怎么俊美,气质再怎么出众,才学人品再怎么出色,在上一刻,都与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就是他暴毙而亡,也不会让云狂眼皮子动上一下。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对经历了世间百态的她来说,天下第一美男子,亦同样属蝼蚁耳!一只蚂蚁,就算再怎么好看,她也是决计不会投入半点儿真感情的。至于表亲关系就更不足道了,上辈子她可是被直系亲属谋害的!

但是这一刻,云狂却真的被他眼底的关怀感动了,不管这关怀是因何而来,不管楚少秋是否猜到了什么,那真切的毫无保留的宠溺之意,在一瞬间便闯进了她心中铁墙的另一面。

想要感动她,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便得到了她的肯定。

慵懒地眯上眼,云狂心情愉悦地将小脑袋蹭到楚少秋漾着淡淡雅香的胸口,乐颠颠地躺进去,霸占了美少年整个怀抱,贼兮兮笑道:“少秋哥哥,那以后我就不打架了,你来护我?”

楚少秋认真地看着她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只觉得这一刻云狂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起来,对自己的态度口吻虽然没有多大改变,那双令人喜爱的黑眼珠里亮晶晶的光彩变得与先前像是两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改变,会让他产生欣喜的感觉。

当下觉得胸口一片柔和,点点头,声音异常坚定:“好!我护你!”

“真的?”云狂见他答得飞快,忍不住想逗逗他,露出一个不太相信的眼神,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迟迟疑疑问:“回答得这么快,是不是敷衍我呢?你能护我多久?不会是一天两天吧?”

“只要你愿意,我……”顿了一顿,楚少秋淡雅一笑,冰凉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云狂俏挺的小鼻子,清澈眸中全无半点玩笑成分:“我护你一生!”

就算你不愿,我也会护你一生的,说完了那句话,楚少秋又在心中补了一句,今天见到云狂以后,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全身一震,少年这样一句清脆悦耳并不那么响亮却温和至极的话,让云狂心中像是突然刮起了一阵暖风,纵是寒冬里站在雪地中的人,也再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眯起明亮星眸,打量着绝美少年的侧脸,他身上仿佛有一股仙人般的气质,在他身旁就会觉得安心舒畅,年方十四,便已丰神俊朗,温和如玉,真不知道长大了要勾死多少楚京纯情少女。

这样一个人说要护她一生,怎么会不觉得开心,怎么会没有成就感?

“少秋哥哥,说话算话哦,骗人的是小狗,我们打勾勾。”她甜甜腻腻调皮笑道,伸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指,像个诱拐儿童的小狐狸。

“好!拉勾,楚少秋今生今世都会保护云狂弟弟,让你远离争斗,远离恩怨,绝不受到半点委屈半点伤害,永远做个快乐的人。”宠溺地揉了揉云狂的小脑袋,楚少秋也伸出手去,修长手指牵在那一截柔嫩小指上,一双深深凝视云狂的清眸里色彩刹那间浓重了许多,徐徐而出的话语倒像是在宣誓,发自内心,全无半点杂质,听得云狂笑逐颜开。

楚少秋不知道,在他这句话说完之时,云狂心中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少秋哥哥,从今以后,你就是云狂在这个世上第二个重视的人。

云狂突然反手一把搂住楚少秋脖子,趁着美少年来不及反应,“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笑眯眯道:“云狂也要保护少秋哥哥!说到做到!”

被她带着丝丝奶香的柔软小嘴一下子亲到脸上,楚少秋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之前和云狂不小心的那个亲吻,脸上“唰”地一下红了一片,胸口怦怦跳的飞快,心里不住懊恼责备自己的胡思乱想,一点儿也未注意到云狂黑眸里认真的深邃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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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3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一章 弥天大谎

大雪初停,乌云不散,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冬夜里的冷风像是一片片利刃,刀子般地刮到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睛,街头打更的冻得阵阵颤栗,嘶哑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

子时的锣声敲过,一道黑影便如青烟般从柳王府之内翩然飞出,只在房梁上微微一点,眨眼不见,毫无痕迹。

云狂一身黑色夜行劲装,垫高双足,拉长身材,面上罩了一块上好檀木雕成的面具,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足尖轻掠枝叶高檐,踏空而行,宛如流星赶月,飞快连闪,顷刻便钻入了守备森严的皇宫之内,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她停在一处高树枝头,凝神提气,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自然之中,静静等待异变出现。

天人之境,天人合一。

就算是武功修为比她更为高深的人,只要她没有动作,也不能够发现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境界,非采天地万物灵气之人而不可得,就算是武功已臻化境,没有那特殊的先决条件,同样无法做到。云狂这辈子刚刚出生便开始练惊天诀,也是在突破惊天诀七重以后才有这样的能力。

等待没过多久,另一道幽灵般的身影便从太子寝宫之中倏地升起,云狂星眸一眯,足尖轻点,尾随其后悄然跟去。

黑影似是对皇宫极其熟悉,驾轻就熟地堪堪避过巡查守卫,出得皇宫,极为小心地在京城街道内兜了数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跟踪之人,这才蓦地一展身形,朝着目的地飞快窜去!

不急不躁悄无声息冷静地吊在后面,云狂却在那黑影窜入一间大宅后院之时瞪直了眼睛,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前院的大门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牌匾挂在那儿,正是“柳王府”!

她刚刚便是从这里出去的,没想到转了一圈,居然转回来了……

跟着那黑影七拐八绕,渐渐来到一处偏僻之所,瞥过周围丛生的杂草,云狂远远看着那一向冷清的祖宗祠堂里两排身着血衣的肃杀汉子,还有高高坐在祠堂最上方,面容严肃的老人,心头劈下一个惊雷,震惊得差点当场从藏身之所掉下去!

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儿啄了眼睛!

云狂苦笑阵阵,喟然长叹,少秋哥哥啊,你身后之人,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祠堂之内,柳剑和柳清一身肃穆威严,冷厉异常,霸气十足,神色间哪有什么憨厚淳朴猥亵不堪的影子,她瞒了家人七年,这二位,何尝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了七年?整个柳字世家更是不知瞒了世人多久,这所谓的一门忠义头脑简单,居然完全是一个弥天大谎!

想到美貌娘亲和奶奶似乎也被蒙在鼓里,云狂心底便很不是滋味,若不是因为少秋哥哥白日里的言语让她察觉其中有鬼,来这一趟,说不定她也要过许久才会发现。

云狂此番跟踪,完全是因为楚少秋今天过于诡异的态度所至,她可没有那样良好的自我感觉和白痴头脑,以为自己放放可爱之气就天下美男子皆爱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长得再好看,楚少秋也不是那种理智全无的人,就算对她很有好感,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一个“男人”说出“护你一生”这种话。

他今日对自己的承诺更像是宣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再加上他是云狂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遇上的修习内功心法的武道高手,云狂便料定他身后恐怕有什么高人,可能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出于对他的关心,这才一探究竟。

只是她没想到,那所谓的高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和爷爷!

云狂暗自懊恼,看来她这七年以来实在太疏忽了,在柳王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知道一心练功,外面的情势完全没有丝毫了解,宛如一个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的人,这样的弥天大谎居然骗了她七年,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少秋,你真的决定了?”祠堂内,柳清一脸庄重。

来人除下蒙面之物,绝美容貌顿时露出,虽是一身黑衣,身上却还是透着那股清雅悠然的脱俗之气,不是楚少秋是哪个?他肯首淡笑:“今天我已见过了云狂弟弟,觉得他不是那块材料,既然我自幼便是宗门人选,修习了宗门传世武学,百年之约,自当义不容辞。”

“唉……”柳剑轻叹一声:“可惜狂儿出生晚了,柳字世家一脉单传,所修功法虽是绝世,但只有一人能得千年玄珠练就玄冰诀。当年狂儿母亲遭雷门暗算,迟迟不孕,造成柳家无后,百年之约剩余不足二十年,年轻一辈到那时不满二十五岁者无他人选,才会将你牵扯进来,如今你却是未来的楚国国君,实在难为你了。”

楚少秋却是摇摇头,以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伯父您忽悠我呢,天下稍有势力的人物都明白,龙洲大陆之上一国之君算得了什么?世间武学尽在九大世家,所谓七国不过是九大世家的代言之物,国君不过是明面里的幌子罢了。血杀一出谁与争锋,若不是九大宗门之间互有制约,在楚京之内,只要伯父一声令下,直接覆灭了楚国皇朝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得伯父和外公看重,不惜自毁神功逼出玄珠成就少秋,又能掌控血杀队手握龙门大权,旁人几辈子也修不来这种福气,我难为个什么?”

“你这小子……”柳剑被他悠闲的态度逗得哭笑不得,捶了他肩膀一下,语声沉重地说:“你要知道,百年之争惨烈非常完全就是性命相搏,其他各大家族之中所选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唯我柳家一脉单传。你非直系血脉,想要彻底发挥玄冰诀威力只能行宗门血誓,一生受制于狂儿,反伤自身,一旦他死,你也活不过一天,这对你太不公平……而且你天资虽然不错,但要在那些绝世天才之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这无异于送死之行啊……”

“玄冰诀需从七岁才能开始修炼,狂弟的年龄太小了,距离百年之约只有十年时间,他再怎样天才,十年之内也无法大成,雷门世家早就算好了,既然总要有一人送死,又何必将什么也不知道的他扯进来。”楚少秋清眸里找不到一丝烟火之气,口吻是那样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至于血誓,见到狂弟之前,我尚有些排斥,但现在我却已想通了……效忠少主,是我的荣幸,不管我还有几年时光,能护他一刻便是一刻,这一生,我都会护少主周全。”

“狂儿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子!真是快气死老夫了!”柳清吹胡子瞪眼睛,露出了云狂平日里瞧见的气愤模样,听说云狂将孟先生硬生生气得把他赶出学堂,老头子心里不是一点半点的郁闷。

楚少秋怔了怔,在听见“纨绔子”三字之时,脸上竟泛起一缕十分奇异的玩味笑容,只可惜柳清没有发现,他继续叹道。

“若是他能争气一点,你安然做个一国之君,倒也了了老夫一桩心愿。可他如今这副模样,老夫怎能放心将传世武学交付他手?孩子,你很懂事,外公对不住你,愧疚的话不多说了。身在激流之中,若不逆流而上,便只能被这滔天水流冲入江底,要维持住这一个大家族,谈何容易,如果可以,外公怎么愿意牺牲自己的孩子?”

祠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几缕烛光在老人的萧瑟叹息之中悄然熄灭,柳清和柳剑神色黯然,沧桑悲凉之味淡淡飘起,没错,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故作姿态伪装性格?谁想得到,传世宗门的风光之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外公,我明白的。”绝美少年目色变得深邃幽远,修长的身影染上了一层让人心疼的孤寂:“人生梦一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命该如此,怨不得人,只愿不再牵累旁人……”

话刚说到这里,却突听到头顶上一声极轻响动,楚少秋神色一顿,眸光犀利如刀,清啸一声硕长人影蓦地拔高数丈,灵敏如燕,飞身上了远处屋顶。

“什么人!”楚少秋飘然若仙,全身寒气森森,本就冰雪未化的冬夜像是刮起了惊天风暴,数十道指风对着前方一道看似娇小的人影暴射过去!

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前方人影竟一点儿也未慌乱,面对他几乎全力的攻击只是淡然的轻飘飘一挥掌,暴风雪便戛然而止,看这情况来人的功力绝对要高出他一筹不止。楚京何时来了这等高手?这个人的目的何在?是否会对宗门不利?楚少秋眸色冰冷,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人留在这里!

“血杀队听令,把此人……”就地格杀四个字未曾出口,清眸内惊诧之色猛地跳动,一只手臂停在半空之中,竟然忘了挥下去。

那双黑夜中犹如星辰的,乌黑明亮的眼睛,在一张檀木面具之下熠熠生辉,比屋檐上白净的积雪还要清澈耀眼,虽然是蒙着面,眼前的这个人却似一个天地间的精灵,万物宠儿,明明是一身黑衣,却偏让人觉得干净纯净,仿佛世上无人能与之相比。

让他身心巨震的是,那双漂亮黑亮的眼睛,正以一个复杂至极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透着隐忍,痛惜,亲切,五味陈杂,死死盯住他,像是要将他整个儿看透。

红衣血杀队在他之后也纷纷踏上屋顶,那人身形微微一闪,惊鸿一现,以令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速度,一晃消失,再无踪迹!

楚少秋放下手来,面沉如水,视线却不自主向着柳王府中的某一处地方飘去。

那个人,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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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4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二章 欲掌风云

流言可畏,传扬如风。柳家公子顽劣不堪造就,被大楚国最有名望的孟先生赶出皇家学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地传遍了大街小巷,柳云狂这三个字从这一天开始,在楚京之内大大的有名了起来。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云狂却是好梦正酣,扯着被子一直捂到日上三竿方才惺忪着睡眼爬起来,如果不是魏婆婆带来太子殿下来访的消息,她真想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完全颠覆了,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成了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天下百姓仿佛都生活在一个谎言之中,众多英雄紧盯皇帝眼红,却不知道皇权背后居然还有一只极大的幕后黑手。

这个世界中站在最高点的竟然不是皇权,而是九大世家,他们独掌天下武学,再加上那个朦胧的百年之约,这让云狂不得不理清思绪,静下心,把听到的消息回忆一番,好好地想了整整一晚。

难怪这么多年她也未见过一个“武林高手”,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这样的奇特,如此一来,脑中拥有着百家武学秘籍的自己便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这个消息一旦走漏,自己必然会成为其余八大世家的公敌。

幸好父亲和爷爷在她出生之前就废去了功力,否则自己的秘密恐怕便保不住了,云狂暗自庆幸,也丝毫没有责怪那二位的意思。

有时候谎言也是迫不得已,英俊爹爹对美貌娘亲的感情,云狂看在眼里,明白在心。正如娘亲也对爹爹撒了个大谎,就是自己的女扮男装,爹爹和爷爷因为宗门压力,不得已地带着一张面具,已经够辛苦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责怪他们的欺瞒。

只不过,既然她发现了这个惊天之秘,而且又牵扯上楚少秋,她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以自己脑中所拥武学,创造出一批高手,打下一片自己的势力应当不是难事,十年足够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为了家族,为了在意的人,也为了自己的骄傲和永不低头的决心,十年之后,必要在九大世家面前一掀风云。

策马跃江山,谈笑睨王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或许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时势摆在那里,身为柳字世家“少主”怎样也脱不出这个漩涡,倒不如坦然面对,云狂不是个被动的人。

梳妆完毕,看看铜镜,比起昨日,那钟灵神秀的小人儿眼里多了奕奕神采,精神抖擞,迷惘敛得一干二净,犹如天赐神人,满意一笑,方才再一次将自己涂抹成一个粉面公子。

柳王府西面是一片梅林,梅林之内设一安静书房,身在其中梅香四溢,神清气爽。绝色少年低眉伏案,丝丝如墨黑发落到桌上,如锦如缎。他下笔如注,一双清眸含着淡淡笑意,不过一会儿一幅傲然挺立的傲雪寒梅已跃然纸上。

云狂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瞧见他俊美无铸的侧面,那双桃花眼里泛着温润色彩在转向她时更为柔和,清秀挺拔的身姿比之昨日更加淡雅,肌肤雪白,整个人透明了似的,完全就一个世俗中的谪仙,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狂弟,你来了。”他招招手,云狂不客气地一下子扑进美少年怀里,任他满眼宠溺地横抱着坐在腿上,瞥见案几上的画,眼前一亮。

“少秋哥哥,你真像这株花儿!”云狂促狭地笑。

楚少秋嘴皮子一抖,出了一身大汗,少有地瞪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哭笑不得:“小鬼头,有你这么形容一个男人的?”他就是涵养再好也是男人,怎能容忍被不伦不类地当成女子来形容。

“我不是说外表,我是说气质,少秋哥哥,你身上的气息,云狂好喜欢。”美少年连瞪眼的模样也赏心悦目,云狂慵懒眯眼,躺在他胳膊肘里欣赏他的俊颜,口中一本正经地反驳着,心中却在为他疼惜。

他今天面色特别苍白,气血低迷得可怕,应该是经历过了那个什么宗门血誓,全身的冰寒之气虽然收敛却仍有外泄,明显是功力大涨还控制不当的阶段,可带价是相当高昂的。云狂知道,楚少秋外表温润,内心却极为高傲,让他终身受制于一个人,等同于那个人的奴隶,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算自己“不知道”,就算自己一生都不动用那个权力去命令他什么,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也不会因此消失,而他还能这样轻浅笑着,以如此纯净的心境画下这株傲雪寒梅。

这个男子,本身就是一株冰雪中傲然而立的美丽寒梅啊!

“云狂弟弟身上的气息,也这十几年来,是我最喜欢的。”欣喜凝视了她一会儿,楚少秋的眼中虽有探究,终是什么也不问,淡淡一笑,捏捏她的小脸,不知道从哪儿顺手拿出厚厚的书本。

“既然来了,就该上课了。”

“上课?”云狂一瞧那本厚到她想吐血的书,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小小的脸扭曲了一下,笑容极为尴尬:“少秋哥哥,那个……我……”天啊,杀了她吧,难道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老师的摧残,这辈子还要继续?

“哈哈哈哈……”云狂难得一见的苦瓜脸,让美少年忍俊不禁放声大笑,手中书本也扔到一边,笑完了,那双桃花眼才对她眨了眨,颇有深意地说:“小鬼头,骗你的,我知道没这个必要。”

好哇!原来是在戏弄她!神仙公子也有这种癖好?云狂小小掉下一滴汗。

“少秋哥哥,家里好闷,我想出去走走,又怕爹爹和娘亲不答应。”云狂提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不到外面去不行,她总不能每天晚上穿个夜行衣出去晃悠,夜里能做的事情也实在太少。

“好,我带你去,你想去哪儿?”宠溺地看着她,楚少秋一口答应下来。

“恩……妓院,赌场,这两个你随便挑一个吧……”云狂很豪迈地一挥手。

“……”很显然的,天边落下一道惊雷,把我们的楚大公子雷焦了。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抢眼人物便走在了楚京大街上,白衣的楚少秋风度翩翩,同样白衣的云狂则是俊俏十足,这一组合的出现立刻招徕了众多女人的视线,两人所到之处街头巷尾一片议论纷纷。

“好漂亮的公子!究竟是谁家少年郎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可爱的孩子!这又是那家的娃娃,真让人想上去亲一口……”

“挖,那个公子在看我们呢!”

“你就吹吧,他明明对我笑呢!”

两个女人争执不休,却突然听见一个温和声音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楚京最大的赌坊在哪儿?”

两女抬起头来,顿时被美少年的清雅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愣愣地结结巴巴答道:“往……往那边走……”

“谢谢姑娘。”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那名女子差点儿喷鼻血了。

顺着女子指的方向,云狂和楚少秋二人探了过去,云狂紧紧握着楚少秋胳膊,想着方才那女子的反应,偷笑不止,少秋哥哥你真是个祸水!

妓院的提议遭到楚少秋强烈反对,也就只能去赌坊了。

不过二人都是平日里不常出门的主儿,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人,只好一路磕磕碰碰问着过来,好在那地方并不偏僻,开在楚京一个还算繁华的闹市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满面猪油的汉子,两个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子弟往门口一站,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金字招牌高高挂在头顶——长乐赌坊。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云狂哼哼一声,嚣张至极地把扇子“啪!”地一张,小胳膊一挥,发挥义勇军大无畏精神:“我们走!”

楚少秋见他兴致高昂,大步流星,只得苦笑着将临阵退缩的念头打消,一脸认命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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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三章 赌坊闹事

长乐赌坊无愧京城第一赌坊,整个排场极为浩大,占地百余平米,四围人流攒动,一张张八仙桌旁堵得水泄不通,呼吼震天,骇人听闻。

“大大大!”

“小小小!”

“开啦开啦……”

“哎呀!”

此类吼声不绝于耳,气氛那叫一个浓烈。

云狂趾高气昂两眼望天地走进来,一瞄四周,硕大赌场竟然只有两种赌博方式,不禁啼笑皆非,这些古人真好糊弄,这样无趣的赌博方式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不过赌博只是寻求那一瞬的刺激快感,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自然不能和那些现代“赌王”相提并论。

楚少秋皱了皱秀挺的眉,对周围的环境很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子里,他身上的脱俗气质也一点儿没被掩盖住,很容易便引来了众人注意,这纤尘不染俊美无铸翩翩公子的形象,怎能不叫人嫉妒?

“臭小子!滚开!没看见本公子回来了吗?”细长的尖锐得简直像个太监似的声音喝道,那语气中浓浓的嫉妒轻蔑之意毫不掩饰,云狂一听便知道来了个“大户”,顿时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她正愁全是散户没办法凑钱呢,老天就白送了这么一个大礼来。

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宰了绝对不白宰,既然你要送银子给我我肯定满足你!云狂黑眼珠骨碌碌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二人回头一瞧,门外那一脸厌恶之色,油头粉面的二世祖形象便映入眼中,那少年看似和楚少秋差不多大,约莫十三四岁,走路一步三摇,一双贼眼不怀好意地死盯着楚少秋,嫉妒之色溢于言表,身后还跟着一群彪壮汉子,都是龟奴打扮。

云狂一看就乐了,和自己脑中的“肥羊”形象简直一模一样啊!

楚少秋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挑衅目光,淡淡挑眉,清雅一笑,眉目间却凭的透出三分讥诮嘲弄,故作疑惑道:“公子?哪家公子?在下怎么没有瞧见?”

“你,你家公子我在这里!你不长眼的吗?”贼眼少年一听,气急败坏拍拍实在不太结实的胸脯吼道,对楚少秋的无视愤怒不已。

“你也算得上公子?”露出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楚少秋扼脉大叹,满面惊奇:“唉,难道这世道真的是变了?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居然也称起公子来了……”语声一顿,他随即又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以后谁要是再用这词儿形容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居然将我和这种东西相提并论……”

“你你你……你说谁是这种东西!”贼眼少年何曾受过这等辱骂,只气得鼻孔冒烟,口齿不清。

“我说你是这种东西啊。”楚少秋一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他,扇子“啪!”地一合,好像灵光一现,眼露清明,恍然大悟:“早说嘛,原来这位公子你觉得,你不是个东西啊!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放屁!本公子当然是……臭小子,你……”话说到一半,跳脚的贼眼少年突然大彻大悟,恍然惊觉这句话怎么说都说不通,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当下憋得满脸通红,成了一只煮熟的龙虾。

堂内众人看见两个大户人家少爷冲突起来,早就纷纷呈看戏姿态,此时闻言一愣,顿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连云狂也忍不住目露诧异,捧腹颤抖,笑到差点儿崩溃。

没想到啊!原以为少秋哥哥只是精明呢,谁知道发起狠来,言辞之犀利居然丝毫不比她差,损人的方式也与她不相伯仲,而他现在还是一副风度翩翩波澜不惊无辜至极的文雅模样,好像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勃然大怒的贼眼少年用斗鸡的眼神狠瞪着楚少秋,身后的龟奴们见自家少爷吃亏,急忙展示起自己的“本事”,挥舞着手头的青黑鞭子,叫骂起来。

“不准笑!不准笑!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臭小子,有没有搞错,你这样子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长乐赌坊,你可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嘛?”

“哼哼,这是司徒丞相的产业,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司徒丞相!知道厉害了吧?我们小少爷可就是司徒老爷最疼爱的孙子,司徒白雷,这里就是小少爷的地盘!只要小少爷一声令下,管你家里有几个侍郎几个尚书,都别想走出我们这赌坊!”

“小子,快快给我们家少爷磕头认错,兴许我们少爷会网开一面,绕你一命!否则,哼哼!”

汉子们一顿叫唤,赌坊里顿时跑出来一群凶神恶煞面罩寒霜的打手,个个手持木棍,将云狂和楚少秋二人围在中央,那些赌客惊得纷纷让出了一条大道,一个敢笑的都没了。

天啊,这油头粉面的小孩竟然这么大来头,司徒楠的孙子!这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起哄的声音纷纷扰扰,看着周围因他而渐渐安静下来,司徒白雷的成就感正在无限飙升,然而下一刻就突然被一个张狂肆意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哈!司徒败类?好名字,好名字,太贴切了,好一个败类啊!哈哈哈哈哈……”

该死的!是谁!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笑他!司徒白雷当场红了眼睛,恶狠狠搜索起来,云狂小小的身子终于被众人注意到了。

云狂可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快笑抽了,这司徒败类的父母太有才了,居然能取出这么剽悍的名字来,想不让人发笑都不行啊。

赌坊中人一听这种歪曲解释,险些又一次笑得人仰马翻,不过碍于司徒家族的声望,倒没有人再敢笑同云狂一样出声,个个憋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小毛头,你敢笑我!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司徒白雷额上青筋乱蹦,眼神一凶,四周的打手纷纷靠近,直将云狂二人周围堵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不就是一头小羊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云狂不可一世地翻翻朝天眼,鼻孔里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心里却是笑得天翻地覆,这赌坊竟然是司徒家的产业,好啊好啊!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今天不闹得你们血本无回,我柳云狂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围观众人皆尽绝倒,堂堂国舅手握重权的司徒浩澜居然被说成“一只小羊”,如果他都是羊,那世界上还有狼吗?

“你敢侮辱我爹爹!”可怜的司徒败类同学,已经气得脑充血了,随手操起一根棍子就要打过去,但马上就被一旁见势不好的管家给拦住了。

“小少爷,你别冲动,这儿这么多人,难免走漏风声,老爷要是知道你闹事,又要罚你几天呆在房里不让你出门了。”

管家向宇可不是司徒白雷,在丞相府呆了许多年,看人的眼光相当毒辣,云狂和楚少秋这一身打扮全是上好的轻罗锦,那小人儿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和自家少爷如出一辙。他身上的束发玉簪,腰间流苏玉佩都不是一般达官贵人可以买到的,加上那张狂口气,断不是普通的权贵,在弄清楚人家门户之前,这棍子绝对打不得!

“这位小公子,敢问令尊是谁?”向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云狂哼哼一声,鼻孔朝天,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似的,竟然不答话,向宇碰了个大钉子,头疼起来,这放也不是,围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司徒白雷很怕爹,恨恨放下了棍子,见她如此嚣张,顿时又不甘心了,上前几步,口水漫天喷洒:“你又是哪家的小兔崽子?你爹爹又是哪个?有我爹爹厉害吗?哼,别不敢吱声啊!刚刚还那么嚣张,现在当乌龟了?”

小身板子一挺,云狂反瞪回去,满面轻蔑不屑地说道:“哼,那你敢不敢和小爷打个赌?让大家评评,要是我爹爹更厉害,你就是乌龟!”

“赌就赌,公子我还怕你不成!有种你就说啊!”

两个同样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掳袖子擦拳头,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直叫观众们汗颜。

旁边的楚少秋带着笑意无奈地摇摇头,这小鬼头,又要开始咯!可怜的人,已经上了贼船还没有自觉,他突然有些同情司徒白雷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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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5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四章 豪赌开炉

长乐赌坊大气的金字牌匾下,一大一小两个小鬼互相死死瞪着眼睛,一个踮着脚,一个矮着身子,均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似乎不将眼珠子瞪出来便不甘心似的。

云狂秀气的小脸红红的,叉着腰,狠狠拍拍衣袖,一撇红润润的小嘴,小手一指,将嚣张二字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狗眼看人低的奶娃娃!牙齿都还没张齐就出来乱逛,也不怕被人口贩子掳了去!告诉你吧,少爷我就是柳贤王府第一少公子,小王爷柳云狂是也!大名鼎鼎的柳贤王柳剑就是我爹爹,小乌龟,还不快给本少爷下跪行礼,磕头赔罪?”

听闻此言,所有人顿时都是一阵巨汗,对这个俊俏十足却横行霸道的小孩儿一阵无语,司徒白雷更是被这尖酸刻薄堵得一口气走岔,险些没有当场被气晕过去。

有没有搞错!你好意思说别人是奶娃娃?人家是奶牙没有长齐,你根本就是还没长吧,这小家伙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可见其行事的乖张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境界!

不过此时谁敢反驳这小煞星的话,柳贤王三字一出,大街上人人自危,落针可闻。

众人此时看云狂的目光都添了几分原来如此的味道,柳贤王府少公子顽劣不堪被孟大先生赶出学堂的消息今天街上传得沸沸扬扬,原本人们还不信一个七岁的小孩儿能有多大脾气,如今一看,不由得纷纷感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未来的楚京一害,可见一斑!

来头一抛出来,向宇就觉得事情不妙,心中连连叫苦,怎地柳家小公子就跑到自己的地头上来了呢?这位小瘟神倒还真的打不得骂不得,可自家少爷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连忙给旁边一个下人打了眼色,那人赶紧冲入人群,回府寻找有分量的大人前来镇场子去了。

大街上早就被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落在两个化作焦点的小孩身上,看得津津有味,柳家和司徒家向来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这两位豪门少公子一对上,当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派胡言!你才是乌龟!你是柳家公子,难道少爷我就不是司徒家公子了?我看你爹爹未必就比我爹爹厉害!”司徒白雷好容易才喘过气,立马张口驳斥,他也是堂堂一家少爷,要他下跪行礼磕头赔罪?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我爹爹统领三军,威震天下!”

“我爹爹主掌六部,权倾朝野!”

“我爹爹英俊潇洒!”

“我爹爹才华横溢!”

“我爹爹厉害!”

“我爹爹才厉害!”

“好了好了!”瞧云狂那可爱的小样儿,楚少秋在一旁几乎笑破了肚子,装模作样出来打圆场,拉开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你们不是要别人来评判吗,怎么自己争论起来了?”

司徒白雷恍然大悟,随手从赌坊里扯出一个浑身脏兮兮,看不清楚面貌十一二岁的少年来,问道:“你来评评看,到底谁爹爹更厉害?可要公正地说,要是你敢歪曲事实,哼哼……”

云狂不说话,却比说话更有魄力,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往那人身上一盯,简直像是要在他身上开出几个洞似的。

被这两个恶煞盯住,恐怕谁都会牙关打颤,不知所云,可是那脏兮兮的少年却做出一个凝视的动作,一双透着疲惫却闪着缕缕精明的眼睛眨了眨,略带低哑的声音有条不紊:“小人认为……柳贤王和司徒国舅,一文一武,各有所长,都是大英雄,大豪杰,难以比较。如果非要比较一番,论到名声,也应当是不相伯仲,不分高下的。”

咦?云狂有些震惊地眯上了眼,仔细打量起这个落魄少年。

面对两个世家“纨绔子”,这般沉着冷静,毫不畏惧,至少表面上波澜不惊,这心境实在不是一个少年理当拥有的。而且这少年说话太有艺术性,将两家人家各自吹嘘一番,然后言道不相伯仲,两家都不得罪,瞧这谈吐措辞,丝毫不乱,还是个读过书的。

虽说按理来说是柳贤王名声浩大一些,云狂却不计较了,她对这个少年留上了心,瞧瞧他面目憔悴,骨瘦如柴的模样,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慢吞吞道:“说的不错,看样子是个明白道理的,少爷给你点赏钱。”

司徒白雷虽然素来张扬,却也依稀明白柳贤王名声更大,见有了个台阶,急忙也吩咐家丁赏给少年一些银子,生怕自己看起来比云狂小气了似的。

少年毫不推却,目露喜色接过银子,眼眸漾起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感激,盯住云狂粉雕玉琢的小个子,凑近之时传过去一句:“谢谢。”这声音犹如一块磁石,低魅喑哑,相当的好听,云狂心中一笑,果然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过她此时没时间去和他“沟通了解”。

“这场不分胜负,我看我们还有必要再比一场,一较高下,小娃娃,你敢不敢?”眼睛一挑头一昂,云狂气哼哼不死不休地狂傲提议道,眼底却掠过一抹狡猾的光泽。

“比就比,你要比什么,少爷我都奉陪到底!”不出所料,司徒白雷心里想要扳回一局,正大光明将这个对手踩在脚下,完全沉不住气,一下子就咬上了诱饵。

“既然你开的是赌坊,我们是赌客,倒不如,你来做庄,我们就玩玩如何?”云狂手中扇子一张,遮住了半个脸,阴险的笑容掩盖得可称完美。

“哈哈!你这小鬼也会赌?你知道怎么摇骰子嘛?小心输得只剩一条内裤!”司徒白雷嘲笑道,眼里全是轻视。

“哼,你要是有本事让我输得只剩一条内裤,我就向你磕头赔礼,叫你一声爷爷。”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云狂扔出一记重磅炸弹。

“哈哈,我看你这声爷爷是叫定了!向管家,摆桌子!少爷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鬼!”司徒白雷得意洋洋,笑得极为灿烂,他看来,云狂身上带的银子再多,和赌坊的资产也是根本没办法比的,就算她几把运气不错,可赌博这个东西,向来庄家胜得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输得精光,这几乎肯定是一边倒的局势。

见楚少秋清眸中也漾起了担忧之色,云狂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咬耳朵轻笑:“少秋哥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楚少秋被她口中热气吹弄得心头痒痒的,揉了揉她粉嫩的脸,几乎忍不住想亲她一记,忧虑也不翼而飞了。这小鬼,精着呢,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必定不会做。

四张八仙大桌被拼凑到一起,猩红崭新桌布往上面一盖,两边做的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世家公子,面前放着六个骰子,一个骰盅,旁边放着自己的赌注,司徒白雷那方摞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反观云狂这边却是散散碎碎,加起来不到十两,可怜之极。

围挤满了人流,排场好不热闹。

这边开了一个赌局,场子里又是一个赌局,赌的是这两位少爷谁会赢,目前,云狂的赔率比起司徒白雷高出一倍多,毕竟谁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小娃娃真的会懂什么摇骰子。

云狂目光一扫,便注意到,方才那个脏兮兮的少年也挤到了里面,深思一会儿,便将所有拿到的赏钱堆到云狂的一边,她在扇子后露出一个笑容,这小子,眼力过人,胆识过人,是块好材料!

“我们今天就赌大小,一赔三,我坐庄,谁摇的大就是谁赢,听懂没有?”

“败类公子,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还是先摇骰子吧,长者优先,可别说我没让着你!”云狂嚣张地哼哼道,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把桌上所有的银子推了出去,狂妄得让人心惊,对司徒白雷的讽刺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司徒白雷奸险一笑,对旁边吩咐一声,一名赌徒走上前来,抓起骰盅便摇,顿时引来一阵哗然。骰子落定,一开,众人一瞧,竟然有四枚是六,两枚分别为三,五,这码数已经让押了云狂一方的人纷纷哀叹起来,对面找了个行家来,这无异于输定了啊!

“你这算什么本事!这是你自己赌博吗?”众人纷纷叫骂。

“叫什么!有人规定不许人代劳吗?这里是本少爷的场子,本少爷爱叫谁来就叫谁来!”司徒白雷满面得意,对着云狂挑衅道:“小乌龟,你输了吧!还不乖乖叫我一声爷爷!”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赢的就是你?”云狂脸上的笑意越发分明,小脸上没有一点儿惧怕,白如嫩藕的手一扬,骰盅握到手中,飞快一罩,叮叮咚咚一阵脆响,几乎快得让人没有看清她的出手,“砰!”地便盖到了桌上。

对面的赌徒目光中已露出了无比的惊骇,从声音听来,这分明是绝对的行家才能摇得出的手法,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根本无法用听骰法分辨其中点数究竟如何,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连奶都没断的小鬼摇得出的?这难道是偶然?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手中的骰盅,只见那白嫩小手一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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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6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五章 输得精光

四下里一片安静,死死盯住揭开的骰盅,人人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唯余云狂粉嫩小脸上笑眯眯的,发出懒散张扬的声音:“六六大顺!”

六六大顺!真的是六六大顺!

桌上六个骰子,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全部六字向上,排列整齐,分毫不乱,感觉就像是被人一粒一粒摆在那儿似的。

沉默之后,四周顷刻爆出一阵震惊哗然,纷纷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也太扯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应该骰盅都拿不稳的小不点居然真的摇出了六六大顺来!这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对面有些门道的赌徒却是心中咯噔一声,掌心沁出了冷汗。

“这……这不可能!”司徒白雷瞪直了眼睛,喃喃自语,蓦地暴跳而起:“再来!这次赌小!”

“怕你不成?”再次将所有资产推上,云狂摇头晃脑胸有成竹地淡淡笑道。

赌徒咬咬牙,噼里啪啦卖力工作,总算是摇出了六个一点,司徒白雷一口气喘过来,正要得意吹嘘一番,却瞧见云狂那边也紧跟着翻了骰盅,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顿时又是脸上一片刷白。

“六和归一!”

懒洋洋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催命符,六个骰子成一道擎天柱的形式,只有最上面的一点红点异常鲜艳。

全场再次震惊!传说中的六和归一!天啊,京城里还有人能够摇出这样的点数吗?

所有人看云狂的目光都像是在看怪物了,心中暗道,这次司徒家族怕是要倒大霉了。

“我不信!我不信!再来,比谁的数字靠中!”司徒白雷额头青筋暴起,吃了苍蝇般地咆哮着,怎样也无法忍受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瞬间美梦就被打得粉碎,这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眼底闪过一缕嘲弄,云狂心说,小子,你就省省吧,跟我斗,你还不够格啊!好歹我有段时间混过黑,为了弄钱,赌术也下过真功夫,摇骰子还输给你,我去撞墙算了。

“朝三暮四!”

“八仙过海!”

…………

“还不乖乖认输?”云狂挑衅扬眉,得意地指指身旁的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

“我还有钱,不算输!”对面暴跳如雷的某人全不顾管家反对,呼喊着叫人从赌场后方取了一大叠厚厚的银票,陷入了赌瘾之中,再加上对面的人时不时一阵刺激,神仙也把持不住。

“这次堵番摊,赔率一比六,你敢吗?”司徒白雷恨恨想着,不经由她亲手操作就没问题,番摊完全是赌运气,这次一定要让她乖乖认输!他就不信她运气会好到那种地步!

“放马过来!”目中无人地豪迈一挥手,云狂低眉暗笑,真是个白痴,不知道我会数摊的么?黑子总共一百枚,桌上的那一堆我看一眼便知道多少,盖住的自然也就清楚了,除以六的余数就是答案,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能难倒我?古人诚可欺也!

“一二三四五输定了!”

“一定开二!”

“就是四了!”

随着一声声懒洋洋的笑语,颤抖的手交出的银票越来越多。

……………

收到消息的司徒浩澜带着女儿急匆匆回到赌坊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场子里一片沉寂,司徒白雷不知何时已经委顿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右手边的大堆银子此时空空如也,反观云狂这边,白花花的纹银堆得简直像小山,下方还有一叠厚厚银票。

人挤人的赌场,此时居然毫无声息,落针可闻,每个人望着那秀气的小人儿的眼中都透着浓浓的骇然。

行家!绝对的行家!

这小鬼莫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赌术了?居然百发百中无一失手!番摊也是无一失算!惊骇同时也纷纷露出一脸明白之色,怪不得他不学无术了,都在练这种东西,哪里还会去学习诗书?果然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云狂一副大少爷模样,手里悠闲地握着一张房契,勾在楚少秋怀里,二人窃窃私语,频频轻笑,全然不觉这姿势在众人眼中有多暧昧。

“治了小的,老的来了哦!”楚少秋开玩笑似的说道,宠溺无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棱角分明的唇微微上翘,心情似乎从没这么好过。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小鬼整一个鬼精灵!真不知她这手赌技是和谁学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她是云狂,这就够了。

“我才不怕呢,有少秋哥哥在,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嘛?”云狂一双水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瞧着他,有恃无恐笃定笑道。

这完全的信赖和依赖让楚少秋心间柔软处似被什么撞了一下,绝色面容上露出极为温柔的笑意,是啊,他说过,要护她一生,有她现在这一句话,付出再多也值得。

“那是当然!”话一脱口,楚少秋就有点儿小后悔,因为他看见了云狂眼里的狡猾之色。

“少秋哥哥,你最好了!”美少年的温柔映得那张绝色的脸愈发漂亮,云狂不禁色心大起,嘿嘿坏笑,很迅速地抱住他的脖子,“啪!”地在他脸上响亮地一吻,光明正大吃豆腐。

周围众人原本只是有些暧昧古怪地看着他们,这一下可真是惊爆,忍不住嘴巴齐齐大张,楚大公子顿时欲哭无泪,这小坏包!连他也坑了!

司徒浩澜虽然对背对着他光明正大“亲热”的两个身影很疑惑,可此时他却没有功夫去管这些,看到向宇颤巍巍走过来的身影,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上升起。

“老爷……完了……全完了……”

向宇哭着脸,指着中间那拼凑起来的一张大桌:“输光了!输光了啊!”

“什么输光了!你把话说清楚!”司徒浩澜听见这话,一看自己神情呆滞的儿子,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

“少爷……少爷不听我们劝告,把赌坊里所有的钱都输得精光,包括这个长乐赌坊都……都输给了人家!”

什么?全都输得精光了?

司徒浩澜一听,差点儿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个混账不孝的败家子!难道不知道长乐赌坊有多重要吗?

且不说整个赌坊光是现银就有几百万两,这长乐赌坊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摇钱树,每天进账不计其数,又兼做家族收集情报之所,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据点,居然在一刻工夫之间,就这样被输光了?

“谁赢的?是你们?”司徒浩澜沉声问道,目光却已经瞥上了楚少秋和云狂的后背,眼里的冷酷杀意几乎已经遏制不住。

两个有断袖之癖的小子!敢赢我司徒家的钱?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以为赢了就能那么容易带走么!

“哎哟哟,少秋哥哥,好像司徒伯伯想赖账呢!”稚嫩纯洁的清脆童音笑道。

“怎么会呢,哥哥保证司徒大伯不是这种人,别忘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呢。”温润如玉的语声紧接着响起,与先前那人,一搭一唱,配合无间。

一个绝色少年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都带着一脸“友好”笑容,同时转过身子来。

司徒浩澜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的神色精彩极了。

“太……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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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7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六章 一笔横财

这一句有些不敢置信的称谓脱口而出,僻静的赌坊大厅瞬间响起了整齐的抽吸声,一双双圆滚滚的眼睛盯住楚少秋,目光充满了震撼和讶异,太子?这个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竟然是当朝的太子?

众人恍然大悟,就说云狂小王爷怎么对他这么客气,原来他不是小王爷的男宠啊……(楚少秋:……)

“老……老爷,那……那位是柳贤王家的云狂小王爷……”向宇缩缩脑袋,硬着头皮指了指云狂的小身子。

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皇帝也敢冒犯,皇帝还没把他怎么样的云狂小王爷?

此时此刻,司徒浩澜真想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天啊!我怎么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

狠狠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用眼角打量自己的儿子,司徒浩澜在心中大骂:不成器的东西!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平常惹是生非也就算了,可你在招惹之前也查清楚人家的身份好不好?现在面前这二位也是你惹得起的?柳家一脉单传,司徒家三代却有六七人,柳云狂才多大就被封了小王爷,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如今二皇子势弱,太子稳居东宫,登位是必然之事,连父亲我见到太子都要客客气气,你居然敢和太子正面冲撞?是不是嫌那颗瓜子脑袋在脖子上长的太稳了?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被抓住了一个把柄,司徒浩澜哪里还敢懈怠,当下赶紧行了一个大礼。

无论出口无否,方才他是真的对楚少秋二人起了杀意,若是太子察觉,今后登上国君之位,不顾一切蓄意报复,司徒家的地位名望必定一落千丈!

九大世家的确拥有超越皇权的威慑力,可是九大宗门也互有约束,不得正面以宗门势力介入皇权斗争,他们这样的世家必须依靠皇权来壮大家族声威,是以家族才会让女儿进宫,他们才会在朝为官。  能不怕吗?在天下百姓眼里,皇权就是第一位,如果楚少秋此时要以犯上罪名砍了司徒白雷,他还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声见礼惊醒了赌场中人,连这位手握重权的国舅大人都乖乖行了大礼,谁还敢有半点疑惑?当下人人高呼“参见太子殿下!”,硕大赌厅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一直延伸到赌场之外好远。

众人跪是跪了,心中却仍为了先前那一幕惊诧万分,纷纷对这个云狂小王爷的“风流”感叹不已。

厉害厉害!这小子才多大啊,居然就懂得风月之事,利用自己讨人喜欢的外表招蜂引蝶,他竟和当朝太子是这种关系!怪不得行事张扬跋扈,端的是无法无天,原来有个这么大的靠山啊!

楚少秋这时才体现出了身为皇家子弟的傲然之气,腰杆挺得笔直,白色华服大袖随意一挥,眼中尽是睥睨天下的轻描淡写,绝色容颜骤然放出摄人光彩,温润声音带着一抹威严,淡淡笑令:“都起来吧。”

整个场中,只有云狂挽着他的胳膊,他也紧紧牵着她的小手,不让她下跪。

明眸内映着少年出色的模样,霎那间心房悸动了一下,云狂吐舌暗笑,少秋哥哥你别怪我乱形容哦,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比那花儿还要美呢。

楚少秋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无奈地笑瞪云狂一眼,小坏包!明天这楚京之内恐怕就要争相传闻我堂堂太子有断袖之癖,我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上了还不够?你又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

云狂无辜地眨眨眼,纯洁得让人想上去亲一口,人家哪有!

司徒浩澜等人稀稀落落站起来,正好瞧见太子殿下与云狂之间的“眉来眼去”,不由得一阵恶寒,如果面前另外一人不是两个骂不起的人物,恐怕就该破口大骂世风日下了。

“司徒伯伯,你我两家也算世交,我就斗胆叫您一声伯伯,小侄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请容小侄解释一下。”悦耳的稚嫩童音响起,云狂用一副高山仰止的目光“崇敬”地瞧着司徒浩澜,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正经。

“我和少秋哥哥并非执意要找您麻烦,也完全不知道赌坊是司徒家产业,只是令公子实在太过嚣张,当众辱骂我少秋哥哥,要少秋哥哥给他让道,还说少秋哥哥不长眼睛,小侄一时气愤这才和令公子起了冲突,摆下赌局。至于这赌坊的钱财乃至房契,全都是小侄光明正大赢回来的。小侄中途也觉得不妥,劝说令公子认输罢手,可是令公子偏偏不肯,非要与小侄继续赌那番摊,小侄无奈,只好应允,赌博途中全由贵赌坊人手控制,小侄绝不可能出千,这两点,在场各位无论是谁都可以作证,小侄知道此番对您实在不敬,却又不知该如何善了,只得待您回来,希望亲手将赢得的银子房契如数归还,司徒伯伯还请您不要计较小侄顽劣,银子都在这儿,小侄双手奉上!还请司徒伯伯笑纳!原谅小侄!”

云狂这番话的态度,那叫一个陈恳动人,一口一个小侄,何等彬彬有礼,恭敬有加,闻者都要被她的“善行”所感动了,几乎让人怀疑之前那嚣张跋扈的与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司徒浩澜耳朵里听来,却愣是险些没有被她给气死!

司徒浩澜是何等人物?比起云狂的英俊老爹柳剑心机深沉了百倍不止,哪能听不出这一番话中的种种问题?

这小鬼所言看似谦让,实际却步步针对司徒白雷,几乎把错误一股脑儿全都推倒了他的身上。

他是个老成精的人,一进场子心中就有数,哪能不知道大概发生的事情?或许自己儿子有错,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规规矩矩我儿子能和你起冲突吗?她只义愤填膺地说司徒白雷辱骂楚少秋的话,却不说楚少秋也骂了司徒白雷,不过人家楚少秋是太子,是司徒白雷骂不起的人物,她不说,委实有理得很——难道你要我冒犯太子不成?

对于赌博,开赌场的司徒浩澜就更明白了,一个人赌瘾若是发作,拼上了一口气,不输到倾家荡产哪里停的下来?你劝我儿子罢手?这跟撩拨他有什么区别?可是这一点,他还是无法反驳——人家云狂赢得是光明正大!全场可以作证她没有出千,加上小鬼之间的意气之争,赌场之上自然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

最让司徒浩澜想喷血的是,这小鬼!居然于众目睽睽之下说要还钱给自己,明摆了埋汰人啊!试问他堂堂国舅,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开赌场的东家,被一个七岁大的小鬼光明正大赢了赌局,然后却又和他把钱拿回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信誉扫地嘛!真要是把钱拿回来,不出一天楚京上下便会人尽皆知,啊呀呀,司徒家堂堂楚京两大支柱之一,输了钱给柳家公子居然赖账!他司徒家以后面子往哪搁?

这小鬼这番话一说,这笔银子和这长乐赌坊,他不但不能拿回来,还得慈祥和蔼,好言好语地送给她。加上旁边有太子威慑,这亏,不但要吃,还得笑脸迎人,欢欢喜喜地吃,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司徒浩澜权倾朝野极为精明,一生也未尝过几次这种憋屈的滋味,如今却被一个小鬼堵得如此彻底,不留余地,所以他几乎是差点儿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目光落到旁边雅如谪仙的楚少秋身上,司徒浩澜像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往日里不喜表现的太子,心中恍悟,怪不得楚隆会输给他,这简直就是一只小狐狸精!

在他看来,柳云狂不过一个七岁大的小娃娃,再聪明也从未经历过大事,哪里会有这种深沉心机,这种可怕智谋?而楚少秋就不同了,皇后柳西月手段素来狠辣目光犀利,楚少秋在深宫长大,这些东西耳濡目染,哪能不懂?所以此番言论,必定是太子教给云狂的,好一个太子,居然连我也不是对手!以前你倒是真人不露相啊!

可怜的楚少秋瞥见司徒浩澜投过来的目光,心中苦笑,又替这个小鬼背了一次黑锅,他现在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总算是平静下来的司徒浩澜也只得挤出慈祥的笑意:“小王爷说什么傻话呢,这区区数目难道我司徒府还放在心上,你就放心拿去当点儿零花钱吧,前几天家父还和我说长乐赌坊太过乌烟瘴气,需要处理,小王爷既然赢了,就送与小王爷做个游玩之所。”

“这……这不太好吧?”云狂纳纳地眨眨眼,装模作样推辞着。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小王爷就是这里的主人!”

“可是……可是……”

“就当帮伯父一个忙吧,伯父真的不想要这个赌坊了。”说着这句话,司徒浩澜这样沉稳的人物也忍不住喘粗气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云狂苦着一张脸,这模样,简直让人观众几欲抓狂,这还是赢钱的嘛?怎么倒像是司徒浩澜赢了他的钱……

“既然如此那小王爷请慢慢玩,我们就此告辞。”司徒浩澜好不容易强装一张笑脸把话说干净,只觉得这绝对是此生打过的最累的一场心理战,连连叫上自己的家丁,带上司徒白雷,飞快走出门去,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云狂和楚少秋相互看看,再瞧了瞧桌上那堆银山和大把银票,差点儿双双爆笑出声。

好大一笔横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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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8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七章 名为骄傲

狭窄冰冷的巷子毫无人声,一道瘦弱乌黑的身影悄然窜入,几只老鼠吱吱乱叫,听来竟有令人打颤的森寒回音。

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猫着腰,轻巧地贴着窄巷的墙壁,做贼般地往前窜去。

“小子,要去哪里啊?”

一声不怀好意的喝声传来,少年全身一颤,顿住脚步往巷子口看去,果然瞧见一个浑身肥肉的汉子提着一截木棍向自己走来。

咬咬牙,再看前方,另一彪壮大汉堵在那儿,脸上的狞笑在阴暗里看来宛如一只恶鬼。

“你们堵着我做什么?”少年强作镇定,淡然问道。

“做什么?你赢了那么多银子,这么快就想离开吗?嘿嘿,我们哥俩可是一早就盯好你了,想跑?”两名大汉越发逼近,来意已经相当明显。

果然是为了钱吗?少年露出了一个淡然的,轻蔑的笑容,咧嘴,一口雪白的牙齿露出,讽刺开口。

“如果是为了钱财,那你们找错人了,抱歉,银子我现在一分也没有了。”

“别白费力气,你不给就没事了?爷们就不信搜不出来!”两个汉子已经一前一后将少年夹在了中间,一人恶狠狠提着木棍,一人一把捉住他瘦弱的手臂,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搜查起来,少年也知道抵挡无用,清明的眼中透着淡淡的不屑,任其摸索。

“大哥,真的没有啊!”大汉的脸色在反复找了几遍之后黑了下来。

“怎么可能?我们方才分明一直盯着他的!”肥硕男人一把拉扯住少年的头发,狠狠拽到眼前:“老实说,你把银子藏哪儿去了?交出来,否则我们要你生不如死!”

少年并不言语,深邃幽暗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明显的厌恶和不屑,挑衅的神色瞬间就惹怒了两个大汉。

“妈的,臭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

“…呕…咳……咳咳咳……”头发被拉扯着提出水面,被溺在水缸中的少年呕出口鼻中堵塞的清水,破烂的衣衫上染了几点鲜红,身子脏,看不出青紫的痕迹,瘦弱身体的不住颤抖却暴露了他的痛苦。

“你说不说!”狰狞汉子手上抓着木棍,眼看着又要向他身上敲过来!

在再次瞧见少年容貌的一刻,两个汉子却同时停住了动作,震惊贪婪和猥亵在两张贱肉横生的脸上舒展开去,倒是极有默契,一人扯住少年的手臂不让他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一人满目淫意撕扯起他本就破烂的衣服,口中哈哈大笑。

“想不到啊,居然是个这么俊的小子,不知道卖到罗裳门去值多少银子,恩,看这模样,嘿嘿,相信红妈妈一定会给个好价钱,说不定不比那堆赌钱少呢!哈哈哈!”

“哥哥们疼爱过你就送你过去,到了那儿乖巧一点,你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吃不饱穿不暖了,真不明白你怎么到现在还能在大街上晃悠,就这皮囊,早该自己去了……”

少年被清水洗净的脑袋上肤色与部位完全不同,白皙如玉,脸上挂着滴滴滚落的水珠,却已露出了真容,眉目清秀不失英气,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脸已是极端的祸国殃民。

手足无法动弹,少年缓缓睁开眼睛,黝黑眸中焚天怒怨,带着轻视,却还有着淡淡的无奈。

“嘿嘿嘿,小弟弟,叫声哥哥来听听?”两个大汉哈哈大笑,声音在冰冷窄巷里久久回荡。

少年讥嘲地勾起唇角,俊眉轻挑,却是喷了那男人一脸口水:“我呸!”

厉眸之中全是讥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大汉恼怒地一把擦去脸上的唾液,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臭小子!别以为爷们稀罕你,也不过是个被人玩弄的料子罢了,老子今天就玩死你!”

布料撕扯的声音,拳头落下的闷声,少年痛苦的呻吟在窄巷里交织出一曲诡异的调子,窄巷的尽头,一身破布面色蜡黄满眶泪水的小女孩再也忍不下去,飞快扑了出来,哭喊着拉扯开汉子的手,抱住少年的身体。

“不要打了,别这样对我哥,银子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雪儿!……你!……”少年咬着牙撑起身体,原本涣散的目光在这一刻充满了悲哀,傻丫头啊,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就算你交出了钱,他们又会放过我么!

“哥……雪儿不治病了,哥哥你从来都不肯放下自尊,你告诉雪儿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在,为什么如今偏要这样……雪儿不要哥哥这样……”看起来八九岁的女孩擦去眼泪,咬住下唇,小小的脸上一片坚毅之色。“放了我哥,我带你们去拿银子,总共七百两,就算你们把我哥卖给罗裳门也没有这么多。”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却是频频狞笑:“小丫头,一个你哥哥不值这么多,但是加上你,可就不止了吧?嘿嘿嘿!飘红楼未来的花魁,价可不低啊。”

少年长的如此俊美,他妹妹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小女孩虽然也是脏兮兮的,可两个汉子却也注意到了那端正的五官,大手宛如猛虎的利齿,向着女孩咬了过来。

“不要!!!”少年紧紧抱住妹妹,嘶吼一声,野兽般的悲鸣,这一刻他真的无力了,他们兄妹终究逃不开这个结局吗?只有小雪,他已经只有小雪了啊!

两个汉子的手僵直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抓下来。

瑟缩的兄妹二人反应过来,惊疑对视了一眼,小心打量,却发现两张狰狞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眼珠子一动不动,轻轻一碰,两句高大的身体便干涩地倒了下去,地面上一层鲜艳的红色静静铺开,像是打翻了的成年果酒。

“哥……”女孩颤抖地惊呼了一声,心中惶恐不安,虽然什么苦都吃过,可是这种可怕的场面究竟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少女全身一阵摇晃,人已经晕了过去。

抱住妹妹倒下的身体,少年的目光沉稳,平静,呼吸却已是紊乱不堪,眼里漾着感激震动,他知道是有人救了他们,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举目一望。

窄巷口,一个显得颇为娇小的身影淡淡站在那里,看不清楚她的脸,一双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睛却第一时间印在了少年脑中,少年一愣,不禁脱口惊呼:“是你!”

人影并没有回话,慢慢慢慢一步一步走到近处,怔怔看着地上的一切,垂下像小蒲扇似的长长睫毛,目中仿佛没有了焦距,好像没有听到少年的呼唤。

少年不敢再说一个字,生怕打扰了她,只是定定看着这个将他从地狱里拉回来的人,从她精致的脸上仿佛看见了一种深深地痛苦,悲哀,寂寞,不甘,甚至有一丝……扭曲。

少年在心中震惊,她不是贤王府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么,纵然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堪,但地位和家世却不可能是假的,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最为让他觉得震动的是,这样的表情,竟然会让他产生一种共鸣,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如今的自己……

冷巷口蓦地灌进一阵大风,华服一角凌乱纷飞,却没有了绚丽的色彩,宛如一叶摇摇欲落的枯叶。

不知何时她已经闭上了那双极有神采的黑瞳,黑发逆风乱舞,眉目紧锁,萧瑟凄凉,带着一股浓浓的沧桑感,让少年产生一种那个人似乎在颤抖的错觉,更让他难以遏制地伸出了手,想去抱紧她,安慰她,却又悲哀地发现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

你到底……在痛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你看起来和赌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你,是那么的不同……

“你,恨他们吗?”正失神间,小小的人儿却突地张开了眼,紧紧凝视他,指了指地上两具死尸,那双眼睛像是一对黑曜石,轻易便能将人整个看透。

“恨?”少年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竟冷漠地摇摇头:“我不恨。”

“不错。”云狂没有意外,唇边漾起了一抹微笑,也淡淡道:“他们不配!”

少年宛如被一尊千斤巨石当头砸下,震动地转眼看她。

云狂朦胧的目光凝固在天边很远很远的地方,声音飘忽得如同来自天外:“我曾经落到世界的底端,曾经被人害到极惨极惨,有一天我变得强大后去找找他们复仇,我成功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你能想象吗,我不恨他们,真的,为了报仇,我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可我一点儿也不恨他们。”

“因为,他们不配!”少年蓦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在这一刻他像是得到了生命的滋润,激动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

“对,因为他们不配!”云狂笑了,那样偏激,那样任性。

“就算掉到地狱里,我也从来都看不起他们,我轻视他们,蔑视他们!当时,我甚至轻视整个天下的所有人!我寻他们报仇,甚至不惜代价,不是因为我恨他们,他们连让我憎恨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有一种东西对我来说,逾越生命,就算是失去生命,我也毫不犹豫!”

她转过身,凝视少年的明亮眼睛:“知道吗,刚刚,从你的眼里,我看见了一种光芒,名为骄傲。我救你,是你的才智让我惋惜,你的遭遇引起了我同情,我认同你,却是因为你很骄傲!骄傲的人,永远不屈,能对自己残忍,心里总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这样的人,我需要。”

“砰!”激动之中,少年的双膝毫不犹豫贴上了地面,额间已然点地,一拜而起:“小王爷,从今往后就是您就是尹翔的主人!”

目光炙热地看着她,他听懂了她的话,他轻视天下人,可是上一刻,他却为她折服!他骄傲,她却比他更为骄傲!在她将他救出地狱的时候,他便认定了她,能够懂得自己的骄傲,更让他欣喜若狂。

少年的眼里漾着几分迷离,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带上你的妹妹,你们既然跟着我,就跟我姓吧,从今以后,没人可以再践踏你。”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云狂摇摇扇子,心中暗叹,看来不管如今再如何安逸,她始终还是没能淡忘掉过往的一切,那种固执,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不过,若是没有了这份固执,她又哪配再叫“柳云狂”?

楚少秋已经先行回宫,云狂在赌场便注意到了这少年,赌局结束后自行前来找人,见天色已晚,便带着兄妹二人回到柳王府内,谁知刚一回去便听见了屋内爷爷的一声愤怒大吼。

“小混账!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和你少秋表哥是怎么回事?断袖之癖?你想要我柳家断子绝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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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4 11:09 PM |只看该作者
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八章 谈婚论嫁

大门之前,听到爷爷的咆哮声,云狂暗自腹诽了一句:你现在已经“断子绝孙”了好不好,我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女人去?那才是真正的断袖!我娘亲和奶奶岂不是要哭死?

远远一望,老夫人和美貌娘亲果然已经和各自的丈夫吵起嘴来。

“什么断子绝孙的,说得这么严重!狂儿只是个小孩子,觉得少秋这孩子亲切就亲了一下,有什么关系?”

“夫君,你还经常抱着狂儿乱亲呢!都是一家人,见外什么?”

两个“气管炎”在训斥之下不约而同缩缩脑袋,一脸哀怨,云狂暗笑,可怜的爷爷和爹爹,有生之年你们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心里如是思索,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两边人立场可算是泾渭分明,男人隐瞒着女人一件大事,而女人则又隐瞒着男人一件大事,这些事情的矛盾,几乎全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看的比谁都分明。

隐瞒来去,无非是对对方的关心,所谓关心则乱,总有一天这些事情还是会揭破,那个时候,是否会让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打击呢?云狂垂下眼眸,不由自主想到了楚少秋,突然胸口猛地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干笑着走入厅中,云狂立刻被奶奶和娘亲两个女人团团围住,拖到一边,窃窃私语。

老夫人一听说太子殿下和自家“孙子”走得很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眉开眼笑递给云狂一个鼓励的眼神,悄悄对云狂说:“有奶奶罩你,别怕!奶奶举双手加双脚赞成这桩亲事!少秋这孩子从面子到里子样样都好,又是第一皇位继承人,这样的男人不抓住就太可惜了!”

老夫人一边说,一表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已经在考虑黄道吉日的选择了。

向婉儿也是一脸欣喜,捉住云狂悄悄问:“狂儿,你和你少秋表哥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告诉他你是女孩儿没有?他答应等你长大之后娶你没有?听娘的,这几年多去和你表哥走动,长大一点就抓住机会生米煮成熟饭,少秋那孩子人品很好,绝对不会赖账的!”

亲事?赖账?云狂听得眼冒金星,全身冷汗飞流直下,都说女人鸡婆起来阎王都要让三分,如今看来此言非虚也!

她不禁用恐惧的目光左右看看,怪不得奶奶和美貌娘亲能把爷爷和爹爹管得死死的,这思想也未免太“时尚”了!她才多一点儿大啊,七岁!七岁就被“逼迫成亲”,灌输“生米煮成熟饭”这种概念?奶奶,美貌娘亲,我对你们的彪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二位忧心忡忡并非没有道理,毕竟现在她是“柳家公子”,男人不能碰,女人又不能摸,一个小王爷的封号彻底打乱了老夫人和向婉儿原本的计划,都在为她的终身担心着,此时攀上楚少秋这么根救命稻草,哪会不积极?

感受到亲人的关心,云狂心中暖洋洋的,精致小脸上邪邪一笑,勾着娘亲和奶奶的脖子胸有成竹地安慰道:“娘,奶奶,你们放心!狂儿可以发誓,少秋哥哥,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二位一听,顿时“各有所悟”,纷纷笑容满面,一片明亮,照得整个厅堂都熠熠生辉。云狂自己的理解是,少秋哥哥答应了要护她一生,她们想来,却当然是云狂和楚少秋已经“好事成双”。

当下不约而同心中暗叹,好狂儿啊,你真是有奶奶(娘亲)当年的风范啊……

云狂被这二位的表情又刺激了一下,举起袖子擦擦额间冷汗,不管怎么说,她们不一天到晚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亲事就好,以奶奶和娘亲的性子,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二位真的会弄一堆京城公子美男图回来一个个挑选,到时候她这个断袖罪名估计就坐实了。

方搞定了老夫人和向婉儿,柳清老爷子却越发吹胡子瞪眼睛,瞥见了跟随着云狂进门而来的尹翔兄妹,勃然大怒:“混账!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在外面乱混欺负了人还敢带回家来?你想在我王府里豢养男宠不成!”

尹翔一看这情景大约也猜出了个大概,忙上前一步,精明镇定不卑不亢地道:“老爷子您想错了,我尹翔和妹妹是在街头流浪的乞儿,因小子容貌遭人欺侮,小少爷看不过眼,这才将我二人救下带回府来。少爷此时就是我二人的救命大恩人,就算您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尹翔也不容许您侮辱我的少爷!少爷心地善良,正义有为,您要将我们赶出府去也罢,将我打死也罢,这些话我都不得不说!”

原本尹翔也就是因为容貌出众才被人多注视了两眼,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人人对他刮目相看。

老夫人和向婉儿因为他护着云狂而频频点头,颇为满意。

柳剑和柳清性格比较直爽,则是因为这个小子的一身傲骨,知恩图报,无所畏惧而起了欣赏之心。

云狂在一旁淡淡浅笑,眼里也流露着赞赏,这小子非常懂得察言观色,一到家中就看明白了柳清和柳剑的性格,也看懂了这个家中当家做主的是两个女人,当下各投所好,不但维护了自己,让老夫人和向婉儿高兴,也展示了自己不屈的性格,让柳清和柳剑起了爱才之心,果然是聪明绝顶!而且,他话中语气分毫没有作假,虽然有着目的,可本身也绝对是为了维护自己,尊敬自己,这不禁令云狂的胸口漾起了一丝丝的暖意。

“你叫尹翔?”柳老爷子打量着这个少年,眼里是掩不住的欣赏。

“不,现在我叫柳翔!少爷说我们跟了他便随他姓,我叫柳翔!”柳翔坚定道。

“好!”柳老爷子一听此话,心中觉得痛快,一个外人愿意跟随自己的姓,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好嘛?他心中高兴,当下拍掌而起,笑道:“那你以后就跟着少爷吧,你妹妹……”一眼瞥见昏迷的小女孩,柳老爷子皱皱眉,对后面吩咐:“还不赶快去请医生!”

“是!是!是!”一连串的应声下去,现在瞎子能看得出,柳老爷子对这个柳翔的器重。

柳翔感激地谢了一句,回头用目光请示云狂的吩咐,云狂微微点头,他这才跟着人走进了大宅内。

气是不生了,可柳清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这断袖传言实在令人头疼,这要是一直闹下去,丢面子不说,日后“孙子”真找不到媳妇怎么办?思索半晌,终于灵光一现,兴致勃勃提议道:“我看狂儿也不小了,我们柳家算是大家族,狂儿娶个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不如我们先给他定个亲,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你们说可好?”

“好好好!这主意好,狂儿,快去弄个秀气的小女娃来给我当儿媳妇。”柳剑一听,顿时满面兴奋,连声称赞,只是马上就遭到了娇妻反对。

“好什么好?不好!”向婉儿瞪了瞪眼睛,给狂儿找媳妇?亏他们想得出来!真要是订亲了,不但要误了人家小姑娘一生,更误了自己的女儿!她还指望着云狂当个皇后呢!

“可是,我觉得不错啊……”柳剑吞了口口水,抱怨声都说的好小,找媳妇是好事,怎么一向英明的老娘和老婆都反对呢?

“要不然,这断袖风评传下去,以后老夫怎么在朝中抬起头来?”看着老夫人不太好的脸色,柳清也不敢说得太严重,干脆装起了可怜,把烂摊子往外一丢,不这么干,你们看着办啊,要是想不出来解决方法,就得乖乖给我找媳妇去!

“为了你的面子就能牺牲狂儿的幸福了?我孙儿人品出众,还怕找不到?”

“可现在京城人都在到处传扬他是断袖……”

听到这里,云狂的汗都快流干了,心道古人真是麻烦啊,这么点大就谈婚论嫁,她实在看不过眼爷爷奶奶的争执了,黑眼珠转了转,已经有了打算。

“爷爷,您不用担心,狂儿保证,明天这断袖风评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小脸上漾起一抹狡黠之色,云狂胸有成竹。

“真的?”老爷子有点不太相信,板着脸道。“要是做不到,那你就乖乖去给爷爷找个媳妇儿回来!”

“没问题!”云狂十拿九稳地挥手应道,心里却想着,可怜的爷爷,断袖风评的确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过你的抓狂程度估计会更加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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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年少轻狂时 第十九章 冰火双绝

尤记纸醉金迷时,秦淮河水尽胭脂。来到飘红院之前云狂虽然也有一系列的幻想,不过亲眼瞧见亲身体会,感受要比诗词上的更为深刻。楚京第一青楼此时张灯结彩,胭脂飘香,远在几里外的大街上都能闻见,楼前花花绿绿的姑娘,个个笑得情切可人,来往客人多不胜数,热闹非凡。

云狂独身一人,坚决地一甩脑袋,扬着小胳膊小腿,踩着小步子,一进硕大楼内就引来了众多宾客瞠目结舌的注视。

天啊!他们没看错吧?

这天是要塌下来了吗?这么点大的毛孩子,居然也来逛妓院?

众人的嘴角虽然在抽搐,老鸨红妈妈却毫不尴尬,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如饿狼扑食般飞快扑了过来,死死盯着这个漂亮得晃人眼睛的小孩儿,眼中是掩不住的精明。

云狂一身装扮足见其为富家子弟,身上随便一件饰物便价值连城,这种客人有的是银子,在这种地方有银子的就是祖宗,别说这看起来八九岁的俊美小公子,就算是一岁毛孩,她也照接不误。

“小公子,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玩吧?有什么需要和妈妈说,妈妈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再找几个漂亮姐姐来陪你玩儿。”

瞧这红妈妈眉开眼笑,是个会做事的主儿,云狂满意地笑了,小脸上扬起一个可爱神态,小小的虎牙露出短短一截:“好呀,妈妈,今天本公子我便包了飘红楼,把所有的漂亮姑娘都给本公子叫出来!这些人,赶紧叫他们都出去!”

说完了话,云狂似有些不耐烦地嚣张地挥了挥粉嫩小手,仿佛全然未觉周围的人嘴巴在他说话的途中越长越大,眼睛越瞪越圆,就连红妈妈的额角也有了抽搐的势头。

这……这小屁孩说什么?包了飘红楼?

众人当即哄堂大笑,四座一片哗然!

“小弟弟,你还没有断奶吧,赶紧回家再吃两年,否则这儿的姑娘哪消受得起?”

“小子,你还是等毛长齐了再到这地方来吧,这里是爷们呆的场子,你这小东西也想和爷们抢姑娘?”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点儿大,赶紧回家照照镜子,就你这副小身板子?你行吗?”

三三两两的笑骂从旁边传出,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也乐得笑作一团,谁也没有将这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一个小鬼说要包下飘红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连红妈妈也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这小鬼是不是其他眼红飘红楼的青楼打扮好了专门派来闹场子的?简直是匪夷所思……

哄笑声尚未结束,门外又是一阵稀稀落落,走进来几名极为显眼的男人。

一脸傲慢的云狂,本来正待按照计划好好“张牙舞爪”一番,可此时却心中一惊,到口的话硬是憋了下去,星眸闪烁着犀利精芒,眯成一条缝隙转眼望去,热辣辣的火红色便带着一股麝香味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倒吸一口冷气,云狂有点儿呆滞。

生平第一次,她竟会第一眼瞧一个男人的外表瞧得呆住了!

炽烈的红,激扬狂放,豪气干云,穿在那个俊朗如神祗般的少年身上丝毫没有显得不妥,相反的,摒弃了所有的女气,那厉烈风华灼得人睁不开眼,仿佛看他一眼都会被生生烧伤。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剑眉高挑,斜飞入鬓,黝黑双瞳闪烁着琉璃般的深邃光泽,锋芒毕露!他矫健身姿犹如猎豹,极端匀称,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一点儿瑕疵,漂亮得令人难以想象!

这红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性感魅力和气魄,他一入屋中,飘红楼内便人人狠狠吸着气,几次下来,几乎将这一幢楼抽成了真空。

云狂回过神,心中却仍在震撼,见过的男人中也只有少秋哥哥有这样摄人心魂的风采,只是,因为性格气质的关系,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轰得人晕头转向,一瞧便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好一个绝色少年啊!

红衣少年方一走入,身后另外一道清丽冷傲的身影便再藏不住那绝代风华。

青衣的少年,柳眉星目玉面朱唇,俊俏如斯冷冽如斯,乌黑的发随意拢起,衬得脸上肌肤冰雪一般白皙剔透,淡漠肆意流露,眉峰陡峭,宛如山巅一抹终年不化的雪。

相对红衣少年的火热,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冰山般的寒厉,同样的绝色,却委实太过秀美,正可谓风神冰骨,冷浸溶月!幸好他眉宇之间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英气,否则恐怕真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个女子。

令云狂震撼的并不止这二人的容貌,还有他们身上流散出的淡淡内家高手的真气波动,这两个少年,竟然均是极为难见的武道高手!纵然是她,要说轻易击败他们,也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闭口不言,先做观察。

能够在这个年纪到达这种境界,除了她这个怪胎,也只有天才了!而根据目前她所知的一切,掌握世间武学的,只有九大世家!

微微垂下蝴蝶般的长长睫毛,云狂有些不安,这两位一身高贵傲气明显至极,就算在家族之中也不可能是普通子弟,他们出现在楚京,为的是什么?

一冰一火,一冷一热两个绝世美少年走入飘红楼内,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就算是男人,也会为了这两人的容貌震惊不已。

“红妈妈,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们开上一间雅室!”有些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两人身后还有许多随从,另有一名白炮男子站在二人旁边,正是说话的人。

这男子大约十六七岁,容貌倒也称得上俊朗,平日里来这儿楼里的姑娘肯定蜂拥相迎,可往那两位绝世美少年身边一站,却总觉得他渺小得根本上不了眼。

“哎哟!”红妈妈见到此人一声惊呼,眼里的欣喜便再也掩饰不住:“原来是司徒大公子,贵客贵客啊!瑶儿,还不领这几位公子去芝兰轩?”

红妈妈腰肢扭动,正要上前,一只小手却突然伸了出来,不屈不挠地阻挡了她前进的去路。

“红妈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本公子先来的这儿吧?本公子要包下这儿你不让也就算了,怎么连安排都落到了他们后面?你这是存心瞧不起本公子?”

进门的几人都是属螃蟹的,眼睛望天,直到这个傲慢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才同时带着点儿疑惑打量过去,一瞧云狂这俊美不凡的小身子,又同时将眼睛瞪得险些掉出眼眶。

冰火两个美少年互望了一眼,用惊诧的目光交流着意见,楚京有这么疯狂吗?连个小鬼都跑来青楼蹦跶?

不过,这个小孩儿倒是长得粉嫩粉嫩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过人,很讨人喜欢。

一眼打量,金玉其外的容貌让两个美少年对云狂的印象都很不错,虽然他身上脂粉气味重了些,显得很俗气。

“小公子,你就别胡闹了,这位可是司徒家的长公子,你还是快到一边儿去,一会儿妈妈就来招待你,好不好?”老练的红妈妈哄弄着云狂,她仍然觉着这小孩儿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爷,只是和面前这一位相比,那可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了。

司徒家啊!那是多大的一个家族!据说这位长公子很受皇上器重,迟早会是一方风云人物呢。

“司徒家的长公子?谁啊,没听说过耶,不是城西那家杀猪的吧?”云狂夸张地皱了皱眉,一脸无辜,眨巴两下眼睛,很是疑惑地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愣怔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声的“噗!”“噗!”声便爆了出来——想憋住笑却又实在没忍住。

连那个冰山似的青衣少年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怪异的抽搐,红衣少年更是干脆,双肩抖动仰天狂笑,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久久不能停下。两个美少年漂亮的眼睛一齐盯住云狂,兴趣盎然,这小鬼,实在太可爱了!

她的语气真的很恳切,很乖巧,一点儿也听不出嚣张的成分,完全就是叙说事实。就像是邻家小妹妹,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问门口路过的大哥哥:晚饭吃了什么呀?告诉我嘛!那样的无害可人。

可是在司徒大公子耳朵里听来,却是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血淋淋的。

将一个大世家的公子和城西杀猪的某户人家相提并论,这能不让人气到七窍生烟嘛?

“小鬼!放亮你的招子!你竟敢招惹本公子?”司徒大公子脸色铁青,却有些城府,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口气十分不佳。

“咦,这楚京里,还有本少爷招惹不起的人物?我有没有听错?”云狂一脸理所当然地露出一个好奇宝宝的表情,再度疑惑友好地问道:“要不,你告诉我看看?”

这一问,又一次让众看客们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笑的。

红衣少年再度捂住肚子一阵狂笑,青衣少年也忍俊不禁终于笑出了声,这小鬼,实在太有趣了!

司徒大公子额间青筋暴跳,这小鬼说话的气焰明明也不是很嚣张,语声也不是那么张扬跋扈,明明就是好言好语温温和和的,可是这听着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你……滚开!”司徒大公子自恃身份,自然不能和一个“纯洁无辜”“不懂事”的小孩子斤斤计较,虽然险些气出了内伤,也只能这样粗暴地一挥衣袖。

“为什么是我滚?红妈妈应该先给我安排地方!要滚也是你先滚!”云狂固执地拽着红妈妈的袖子,不让她走上前,叽里咕噜又是一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让你滚就滚!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司徒剑南欺负小孩子!”司徒剑南忙着招待贵客,耐性似乎已经被磨尽了,一双眼睛里露出即将暴走的痕迹。

云狂吓了一跳,心中再度对司徒家长辈取名字的水平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原来这位司徒大公子也就是看起来聪明啊!和他那个不长眼的弟弟一个毛病,对方家世也不打听打听,叫她滚就滚,这是何等的豪迈!

一听到司徒大公子的时候她就在心里笑得几乎抽了过去,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的?冤家路窄!一天之内撞到两个司徒家的公子,她的运气实在好得有点儿过分!不过飘红楼不是司徒家的产业,她本来也不打算闹得太大,只想落落他的面子也就罢了。

只是,听到司徒大公子这般嚣张的话,云狂顿时觉得,如果自己不娇躯一震,还真有点对不起这位“贱男”同志的豪迈。

于是乎,我们的云狂举起小胳膊,镇定地在袖子里掏啊掏啊,总算掏出了一块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出来,随手递给红妈妈,指了指那行小字,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有礼貌地道:“红妈妈,麻烦你把这行字念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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