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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nderyna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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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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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6:21 AM |只看该作者
《20》蝶舞

作者:星子

    和蒼白鬼爪相較之下,鬼新娘的手看來較為細嫩,膚色泛紅,指甲深紅,還沒來得及看仔細,紅影一閃,已經一把抓住一隻惡鬼的肩膀,硬生生扯下手來。

    蒼白鬼爪像是不想被比下去似的,發狂般的甩動,將紅面鬼甩了開來,紅面鬼整張臉爛糟糟,臉上被抓出好大一個洞。

    蒼白鬼爪將手上的爛肉一扔,暴地又抓住那紅面鬼的腦袋,唰一聲抓進袋子。

    惡鬼們一個個殺向那布袋,在大廳正中殺起一陣腥風血雨。

    阿關振奮了精神,又拿起一張符咒,勉強站起,手卻抖個不停。

    鬼王朝阿關走了過來,一隻手臂比常人大腿還粗,手上的筋脈,都有常人指頭那麼粗,舉起手來,一把就掐住阿關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阿關立時脹紅了臉,臉上青筋都要爆了,雙腳亂踢,踢在鬼王七尺身軀上,像踢在石牆上一樣。

    布袋在惡鬼圍攻下殺出重圍,飛竄過來要救阿關,蒼白鬼手和新娘鬼手同時從袋口竄出,抓向鬼王。

    鬼王不甘示弱,也伸手去抓,將那兩隻鬼手一把握住,只聽見喀喀喀的聲音,似乎是骨頭碎裂聲。

    阿關朦朧中看到袋口兩隻傷痕纍纍的鬼手臂,都冒著青筋,像是氣力用盡一般,只覺得一陣絕望,心想這已是最後關頭了,翩翩怎還不來幫忙?

    想著想著,伏靈布袋又是一陣抖動,一隻墨黑色的大手伸了出來。

    儘管鬼王的手臂極其粗壯,但那袋口伸出來的墨黑色大手,竟足足比鬼王的手臂更粗上四、五吋。

    墨黑色巨手一把握住了鬼王掐著阿關的那隻手腕,鬼王怪叫一聲,左手一鬆,阿關落了下來,跌在地上。

    阿關這才仔細看了看巨手,竟是那夜河堤上,遇見那穿著運動服,高壯大黑鬼的手。

    他想起在自己意識模糊之際,大黑鬼跳了下來,跟著自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記得當時隱約之中,一隻白色蝴蝶飄過,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翩翩。

    原來翩翩當時找到他丟在巷口的布袋,趕來收了這大黑鬼。

    四周的惡鬼並不再殺上來,反倒是圍成一圈,看鬼王單挑三隻鬼爪。

    鬼王喝了一聲,額上青筋暴露,齜牙咧嘴,露出一口紅牙,右手放開了兩隻鬼爪,轉而抓住了那墨黑色巨手。

    蒼白鬼爪和新娘鬼爪,則垂了下來,蒼白鬼手的小指和無名指鬆垮垮的,似乎折斷了。兩隻鬼爪軟綿綿的隨著布袋晃動,像死了一樣。

    鬼王兩隻手敵一隻手,力氣終究大了些,將墨黑色巨手越壓越低。

    阿關全身力氣快要用盡,耳鳴聲蓋過了所有聲音,眼前天旋地轉,他已經吐到沒東西可吐。

    就要昏倒之際,他看到窗口上坐了個人,是翩翩。

    翩翩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阿關只覺得腦袋轟然一響,不服氣、不認輸、不想再出醜,種種情緒全湧了上來。

    阿關哇了一聲猛然跳起,跳到了鬼王背上,以牙還牙,勒著鬼王脖子不放。

    鬼王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被他掐到幾近昏厥的少年,還有這麼大的力氣,牠自從化成惡鬼後,吃了不少人,沒有人有這種能耐。

    所有惡鬼們驚叫著,正要撲上來幫忙。

    阿關死命抱住鬼王,一手掏出口袋裡所有的符咒,也沒唸咒,直接一把符往鬼王臉上蓋去。

    耀目白光將屋子映得火明,鬼王臉上冒著火花和煙,還沒叫出來,抓著大黑布袋手的兩手已經鬆了。

    墨黑巨手握成了拳,一拳轟在鬼王臉上,磅的好大一聲,將鬼王的鼻子都打扁了。

    蒼白鬼手突然揚起,沒斷的三指繃得硬直,倏地插進了鬼王臉上。

    鬼王這才怪嚎了起來,將阿關甩了下來,雙手亂揮著,還打倒了幾個上來幫忙的惡鬼。

    阿關力氣用盡,倒了下去,還讓抓狂的鬼王踩了幾腳,吐出血來。

    蒼白鬼爪將手抽了出來,緊接著狠狠一抓,一把將鬼王半邊腦袋給抓了下來,鬼王終於不支,身子晃了晃就要往阿關身上倒下。

    鬼王龐大的身軀就要砸到阿關之際,突然一陣彩光,阿關見到鬼王巨大的身子已碎成了十幾截。

    漫天蓋地的光圈飛了過來。

    光圈的後面,是躍起的翩翩,翩翩雙手各拿了一柄彎月形狀的小短刀——「雙月」,雙月刀身部分才八吋,分別是湛藍色的「靛月」,和碧綠色的「青月」。雙月都泛著晶瑩的光,材質像是璧玉一般,那五彩的光圈,便是從這雙月發出來的。

    在陣陣嘶嚎聲中,翩翩躍到阿關身上,像踩在雲上一樣,阿關完全不覺得重。翩翩替他撥掉了臉上的斷肢碎塊,長髮拂過阿關的臉,留下一陣芳香,又躍了起來,在空中打了個轉,射出幾道光圈。

    阿關恍惚之中,只覺得有一隻泛著白光的蝴蝶,在他身邊飛舞,守護著他。

    伴隨著五彩光圈,蝴蝶所到之處,惡鬼全成了碎塊,蝴蝶優雅飛去,碎塊才來得及落下。

    一個一個的五彩光圈,將屋子映得如仙境一般。

    好美…

    他覺得疼痛漸漸淡去,意識也跟著模糊。

    ………

    ………

    ………

    阿關醒來時已是中午,套房裡只有他一人,看看身上,傷也好了。梳洗一番後,他在茶几上發現了張字條。

    「昨天我出的功課,你完成了。我有事要出去幾天,你好好練習寫符,不要隨意亂跑,也別到陰氣重的地方——如昨晚公寓,不然給打死了,沒人救你。」

    「另外,別亂翻我的東西,別躺我的床和被子,注意保持清潔,尤其是廁所,否則我回來會跟你算帳。翩翩。」

    「哼。」阿關打了個哈欠,從冰箱拿了罐飲料,咕嚕的喝著。

    錢都被攤老闆搶了,翩翩也不在,冰箱只剩飲料,好不容易准吃飯,看來還是得餓肚子了。阿關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把字條看了看,揉成一團,跳上翩翩的床。

    「啊哈,我就是要睡妳的床怎樣?哇,好香!」阿關將被子裹住全身,在床上滾來滾去。

    喀吱一聲,有鑰匙轉動開門的聲音,阿關大吃一驚,從被子探出頭來。

    翩翩一手拎了大包小包,一手還握著門把,有些詫異的看著阿關。

    阿關趕緊掙扎下床,但忘了身上還裹著被子,就這樣摔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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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6:26 AM |只看该作者
《21》土地公

作者:星子

    翩翩沒說什麼,走到他面前,靜靜看著阿關手忙腳亂的站起,將被子迭好。翩翩伸出一手,食指在阿關臉上摸摸,跟著使勁一擰。

    「哇!我不敢了!」阿關痛得大叫。

    翩翩:「我不是有寫字條,要你別亂動我的東西,也不准上我的床嗎?」

    阿關:「我…我…剛睡醒沒看到字條…」

    翩翩看到茶几上的字條被揉成一團,手上的勁道更加了幾分:「這麼爛的謊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阿關:「啊啊…因為…地板好硬,我睡得不舒服,妳的床鋪比較軟,而且很…很香…啊,我不敢了!」

    翩翩:「你剛剛的樣子像是在睡覺嗎?」

    阿關:「可…能是做惡夢…啊…痛…」

    翩翩終於鬆了手,也不理阿關,自顧自的把被子重新迭了一遍。

    阿關:「妳…妳不是有事要出去幾天嗎?」

    翩翩:「我想起你身上沒錢,怕你餓死了,所以買些食物做你這幾天的糧食,順便交代一些事情。」

    兩人吃完午餐,翩翩伸手拔起阿關一根頭髮。

    阿關摀著頭,瞪大了眼看著翩翩:「妳做什麼?」

    翩翩捏著頭髮念了咒,在床上,和幾處櫃子劃了幾下,跟著說:「你過來,試著打開抽屜。」

    阿關伸手過去才碰到櫃子,手指像是觸到水一樣,有一圈紅色漣漪光芒散了開來,跟著那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光圈,阿關又碰了一下,又出現一個。

    翩翩:「知道了吧,如果你亂碰我的東西,就會留下記錄,我就會知道。」

    阿關:「妳要怎麼分辨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撞到的?」

    翩翩:「不用分辨,只要出現光圈,全都當你是故意的。」

    阿關抗議:「怎能這樣?」

    翩翩:「少囉唆,我帶你去認識一位老傢伙,這幾天,有事你就找祂。」

    ………

    ………

    ………

    走到了三條街外的一處堆滿廢棄物的空地,空曠處長了兩棵大樹。

    翩翩來走到樹下,喊了兩聲,沒反應,又喊了幾聲,跟著跺了跺腳,眉心一蹙,轉過身來,抱著手,像是在生悶氣。

    阿關:「妳做什麼?」翩翩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阿關也不敢問,摸摸頭,四處看看。

    過了好一會,才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老頭,牽了輛銀白色的腳踏車,慢慢的走來。

    阿關見這小老頭身材奇特,只有四尺高,卻很胖,一頭白髮紮了個沖天炮的髮辮,頭看來就像顆菠蘿,樣子十分滑稽。

    小老頭一臉歉意,翩翩正要開口,小老頭一把抓住了阿關的手,呵呵笑著:「想必這位就是備位太歲大人!哇!備位太歲大人真是一表人才…」

    翩翩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小老頭的髮辮,竟將他提了起來。

    阿關忍不住開口:「翩翩,妳做什麼,幹嘛欺負人家?」

    翩翩瞪著那小老頭:「你跑哪去了?」

    小老頭可憐兮兮的講:「俺…俺…俺剛剛見了一隻小狗…被一隻大貓追著跑…覺得有趣…就…就跟去看看…」

    翩翩鬆了手,讓那小老頭摔了下來,跟著踹了他屁股一腳。

    翩翩:「下次再這樣,你就慘了。」

    小老頭連連道歉:「是是!下次不會了,仙子!」

    翩翩轉向阿關:「祂是這一帶的土地神,這幾天我不在,有事你就來這裡找祂商量。」

    小老頭接口:「是啊是啊!備位太歲大人,找俺就對了!俺帶你去玩!」

    翩翩怒叱:「土地!如果不是現在四方邪神作亂,正神人手不足,我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這傢伙,你最好安份一點,要是備位太歲有什麼閃失,人間就萬劫不復了。」

    土地神吐了吐舌:「是,仙子,俺知道了。」

    翩翩牽過了那銀白色腳踏車,招了阿關過來:「你需要個代步的工具,這是天界工匠替你打造的寶物——石火輪。」

    阿關抓抓臉:「腳踏車?我有機車,放在家裡,鑰匙被我媽媽收起來了。」

    翩翩:「你別小看這腳踏車,天界神兵,豈是人間工具可以比得上的。你要好好保管,別亂玩玩壞了。」

    跟著翩翩又拿出一迭符咒:「這些符是我昨晚寫的,給你這幾天防身用,你要好好練習寫符。」

    阿關接過了符:「妳還沒說妳要去哪裡?」

    翩翩蹙眉,吸了口氣:「南部又有一支正神兵馬反了,戰況激烈,我得趕去支援。」

    「那妳要小心…」阿關還沒說完,翩翩伸出手指,在阿關臉上一劃,嚇了他一跳,以為說錯了話,又要被捏。

    阿關只覺得頰上一陣清涼,剛剛讓翩翩捏得生疼的地方,一點也不疼了。

    翩翩也不說話,一陣白光乍現,便化作蝶,飛不見了。

    阿關牽過車子,看看土地神,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土地神左顧右盼,確定翩翩真的走了,便抓著阿關的衣角,呵呵笑著:「備位太歲大人,俺帶你去玩!」

    阿關哭笑不得,這土地神,翩翩才警告過祂要安份點,等翩翩一走,馬上原形畢露。

    土地神:「備位太歲大人,剛剛那隻大貓,追著那小狗到了一個狗洞,俺只瞧到一半,怕你們找不著俺,就趕緊回來了,現在我們再去看看好不?」

    「不了,土地公,我有事情。」阿關搖搖頭:「我媽媽讓一群可惡的神棍關起來了,我要想辦法救她。」

    土地神:「備位太歲大人,這件事俺有聽說,俺還知道妳母親被關在哪。」

    阿關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媽媽被關在哪?」

    土地神:「俺當然知道,就是仙子派俺去調查的啊。」

    阿關:「那你可以帶我去嗎?」

    土地神:「什麼!就咱倆個?這…不好吧,順德邪神那兒可是門禁森嚴啊,除了有信徒看門,廟裡還有一群鬼爪牙在看守的啊。」

    阿關:「我又沒說要殺進去,我們在遠處偷偷觀察,你再告訴我媽媽被關在哪,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土地神想了想,點點頭:「好吧好吧,不過俺負責收集地方上的各種情報,今日還有些地方要巡,明日才有空,明日俺再和你去好嗎?」

    阿關:「明天…好吧,我明天再來找你。」

    土地神:「還…還有一件事,你到時可不要告訴仙子是俺帶你去的,不然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責備俺了!」

    「放心,我不會跟翩翩說的。」阿關邊說,邊跨上腳踏車。

    「等會等會,我給你一張符。」土地神從袖口掏出一張符,遞給阿關。

    「如果你有事,只要點燃了這張符,不管多遠,俺都會趕去幫你!」土地神拉著阿關的衣角說著,還不忘提醒:「備位太歲大人啊,你慢點騎,這神兵跑很快啊!」

    「腳踏車能跑多快?」阿關也不在意,踩著踏板,騎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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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6:35 AM |只看该作者
《22》電光石火

作者:星子

    風好大,周圍的人和車,似乎都變慢了。

    阿關騎到了大街上,這才發覺石火輪的確是快。輕輕一踩,就超過了身旁的汽機車。

    放慢速度,別讓自己太惹人注目,他小心翼翼的騎著,騎到了沒人的小巷,歡呼了一聲,石火輪不但速度快,騎來也相當輕鬆,不需費什麼腳力。

    過了一會兒,來到了順德廟附近,他在三十多公尺遠的地方偷看了一下,阿姑正和幾名穿著黑衣的大漢在門口閒聊。阿關本想騎過去踹他們一腳後飆走,反正他們也追不上石火輪。

    就算追上了,阿關在體內太歲之力的作用下,尋常凡人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

    但轉念一想,媽媽還在他們手裡,何必做無謂的打草驚蛇,還是等明天和土地公商量後再行動吧。

    他想了想,車頭一轉,便騎走了。

    漫無目的的在巷子裡、大街上來回穿梭,阿關騎到了自己以前沒去過的地方。

    騎進一條巷子,他突然一愣,剛剛似乎經過了一個熟悉的事物。

    停下了車,回頭一看,在身後幾十公尺處,有一個小攤,竟是那天地下道裡那騙錢算命攤,攤老闆正百般無聊的翻著一本裸女雜誌。

    阿關將石火輪靠在一旁,走到攤子前,攤老闆還拿著那雜誌,正眼都不瞧他一下——這正是攤老闆一貫的手法,故意擺個架子,反倒顯示自己高深莫測,生意更好。

    「老闆,這符怎麼賣?」阿關看了看攤子上的符,和先前一樣,張張寫得龍飛鳳舞。

    攤老闆漫不經心的看了阿關一眼:「要哪種符?功用不同,價格也不同。」

    阿關:「要發財的。」

    「發財也有分偏財、正財、小財、大財,你要哪種財?」攤老闆邊講,邊從攤子上的鐵盒子裡,翻出幾張符。

    阿關:「我要發大財。」

    攤老闆吸了兩口煙,煞有其事的想想,將煙熄了,蓋上鐵盒子,又看了阿關兩眼,才轉身從背包裡拿出了本舊書,翻出六張符。

    「要發大財,一般的符沒什麼用,這六張符不同,是我的家傳寶,專門發大財。」

    攤老闆不忘補句:「要不是我命中與神佛有緣,注定一輩子行走天涯渡眾生,早用這符來發財了。」

    「不愧是家傳之寶,功能這麼多樣化。」阿關握起了拳頭:「那這符一張多少錢?」

    「一萬塊錢一張。」攤老闆老練的說。

    阿關咦了一聲:「你不是說我是有緣人,有緣人不是一張三千嗎?」

    攤老闆楞了楞,這才仔仔細細的將阿關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麼:「啊!是你!」

    「你終於想起來了。」阿關冷笑兩聲:「皮包可以還我了吧。」

    攤老闆猛然站起,滿面猙獰的大罵:「我干…」後面的字還沒罵出,已經讓阿關一把抓住領口,用力一抽,硬是將攤老闆從板凳上,拉上了攤子,再摔在地上,攤子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散了一地。

    「我干…!」攤老闆跳了起來,破口大罵,又沒罵完,肚子上已經吃了一拳,痛得在地上打滾:「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的錢包…我還…還給你就是了!」

    阿關哼了一聲,攤老闆掙扎站了起來,從攤子旁的包包裡翻了翻,翻出一個錢包。

    正是他那隻大錢包。

    他正伸手去接,忽然臉上一辣,那攤老闆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是治療肌肉酸痛的噴劑,這種噴劑刺激性強,噴在臉上作用不輸防狼噴霧劑。

    阿關雖然在瞬間閉上了眼睛,但還是感到一陣刺痛,等到張開眼時,只看到那攤老闆正在不遠處發動一輛重型機車,跟著飆出了巷子,臨走前還不忘對阿關比了個中指。

    「我靠!」阿關跨上石火輪,恨恨的追出巷子。

    那攤老闆哈哈大笑,加足了馬力,倏地騎過了三條街,沒想到從後照鏡裡看到阿關竟騎著腳踏車緊跟在後頭。

    攤老闆一駭,油門催到底,飆過幾輛車子。阿關卻已經騎到了他身邊,兩隻腳像風扇般踩著踏板。

    攤老闆無法置信,會有人騎腳踏車騎得和重型機車一樣快。

    兩人就這樣追逐了好久,阿關也不急著攔下他,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攤老闆嚇出一身冷汗,只覺得握著龍頭的手越漸僵硬,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看看四周,這兒是他的地盤,他可是從小在這兒混大的。

    車頭一轉,攤老闆轉進一處巷子,阿關也跟了進去。

    這條巷弄裡九彎十八拐,攤老闆如入無人之境,轟隆隆的騎著,嚇壞了附近玩耍的小孩,和聚在一起閒聊的大嬸。

    阿關跟在後頭,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騎到一處舊屋前,攤老闆停下了車子,隨手一靠,跳進了那舊屋。

    阿關跟上,探頭一看,那舊屋大門開著,裡頭空蕩蕩,後門也開著,攤老闆正跑出了後門。

    阿關想也不想,騎進了舊屋,舊屋裡地上滿是破磚爛瓦,騎著石火輪卻一點也不感到顛簸,反覺得順暢無比。

    騎出了後門,是一條不到一公尺的小徑,底下有條約莫三十公分的排水溝在小徑正中。

    這些通道原來是這片老舊村舍的防火巷。

    阿關緊跟著那攤老闆騎著,四周的防火巷錯綜複雜,攤老闆卻像地洞的老鼠般,熟悉的跑著。

    阿關追得吃力,攤老闆卻更是駭然,他怎會想到身後這少年能將腳踏車騎得如此出神入化,在這小小的防火巷裡也能緊跟在後。

    攤老闆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還罵不絕口,終於,他跑到一戶老房舍門前,闖了進去。

    阿關在那房舍前停了下來,這裡是那房舍的院子,四周也是舊房子。看那房舍,門外掛了兩隻紅燈籠,還有座香爐,樣子看來是間廟。

    阿關停下了石火輪,走進舊廟裡。

    那攤老闆靠在牆角喘氣,一見阿關追了上來,連忙大喊:「阿嬤!阿嬤!快出來,有壞人要抓我!」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沒種!」阿關氣得大罵:「錢包還我不就好了!」

    「阿火!阿火!你還在嗎?快出來!有壞人欺負我!」攤老闆扯著嗓子大喊。

    大門砰然一聲關上了。阿關和攤老闆都嚇了好大一跳,靜了幾秒,在那廟裡神壇布簾下,有個東西探出了頭。

    見那怪東西,竟像顆舞獅時的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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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3:38 PM |只看该作者
怪頭動了動,眼睛眨了兩下,跳了出來,活脫是只舞獅,更像隻老虎,體型只有幼犬那麼大,走路搖搖晃晃,眼睛眨呀眨。

    阿關驚訝,攤老闆更驚:「啊!阿火!你怎麼…怎麼你變了?變這麼小只?」

    「啊呀!還有一隻!」攤老闆哇的大叫,那小老虎身後的神桌布簾裡,又鑽出一隻黑身白紋的小老虎,比先前那只更大些。

    阿關四處環顧,身後也出現幾隻小老虎,天花板上木樑、牆角洞裡、椅子下、陰暗處,一隻接著一隻的小老虎,都跑了出來。

    那些小老虎,大都和成年野狗差不多大小,也有幾隻小一點,幼犬大小的。大約幾十隻小老虎,將阿關和攤老闆,團團圍住,咬牙切齒,齜牙咧嘴。

    攤老闆急得大叫:「阿嬤!阿嬤!阿火!」

    一陣虎吼,小老虎全撲了上來,撲上人就咬。

    兩人被咬得渾身是傷,阿關抄起一把椅子,將幾隻撲上來的小老虎打退,邊打邊退,退到了牆角。

    那攤老闆卻倒在地上,雙手護著頭哀嚎。

    阿關看那攤老闆渾身被咬得體無完膚,血流一地,覺得於心不忍,攤老闆無賴歸無賴,總也不是死罪,這些小怪物這樣咬下去,卻非咬死他不可。

    阿關呼了口氣,掄著椅子,一路打到攤老闆身旁,攙扶著他,又退回了牆角。

    攤老闆跌在地上,又跳了起來,拾起牆角一根掃把,打了一隻追來的小老虎幾下,一邊叫著:「我靠!你還真他媽講義氣!你幫我幹嘛?」

    阿關:「我是怕你被咬死了,錢包拿不回來。」

    攤老闆也不接話,兩人在牆角死守著,阿關有太歲力護著身體,力氣比常人大上許多,抓來幾張椅子擋在身前,手裡還抓著兩隻椅子,逼退一隻隻小老虎。

    攤老闆在一旁掩護,一邊喃喃念著:「阿嬤…糟糕!阿嬤…出事了!一定是這些東西!為什麼…」

    阿關:「這些到底是什麼妖怪?」

    攤老闆:「牠們不是妖怪…牠們是虎爺…」

    虎爺,又稱「下壇將軍」,是民間信仰中,供奉於神壇案下的小神,通常擔任主神的坐騎,或負責驅除疾疫及鎮守廟宇等。

    「虎爺…?」阿關想起了這個聽來陌生的名詞。

    阿關心想,這些虎爺,或許是受到惡念侵襲,全都成了邪魔,一想至此,就伸手進外套口袋,握住了裡頭的白焰符。

    正準備抽符出來,大門打開了。

    「阿嬤!」攤老闆高興的大叫,站在門外的,是他的祖母。

    那老婦人看來六十幾歲,由於沒有駝背,看來比阿姑高些。

    「啊!是你這死囝仔!」那老婦人見了攤老闆,順手就拿起門邊的籐條,衝進來一陣痛打,連阿關也打。

    「你這猴死囝仔!又回來偷錢!」老婦人邊罵邊打,攤老闆抱著頭亂竄,虎爺們都退到一旁搖頭晃腦。

    阿關也被打了好幾下,也不敢還手。

    攤老闆跪了下來,再也不跑,挨了好幾下,老婦人這才停下了手,將籐條一丟,哭了起來。

    攤老闆低下了頭:「阿嬤,我…我知道錯了…」老婦人一聽,火氣又來了,撿起了籐條,又打了攤老闆兩三下:「你知道錯了!你偷了阿嬤所有的積蓄,還有臉回來!錢都拿去花掉了,才回來說你錯了!」

    「我…我沒花掉…」攤老闆急忙叫著:「我…我是要去做生意,需要資金,我我我…我現在錢賺回來了…拿來還阿嬤…」

    老婦人停下了手,嘴裡還念著:「哼…做生意…你會做什麼生意…」

    攤老闆從褲口袋掏出一個大皮夾,從裡頭拿出一把鈔票,差不多就是二十萬。

    阿關啊了一聲,正要開口。

    「他就是我的合夥人啦…我們一起做生意…」攤老闆一把拉過了阿關,高興的介紹,跟著低聲在他耳旁講:「歹勢啦,你的錢我會還你,先幫忙演場好戲,我會好好報答你,別…別讓我阿嬤傷心…好嗎?」

    阿關楞了楞,不作聲。

    那老婦人這才放下籐條,看了兩人渾身遍體鱗傷,歎了口氣。走進小房間裡,拿出紗布和藥水。

    「是我叫虎爺一見到你這死囝仔,就咬的。」老婦人拭了淚,緩緩的說,一邊拿著衛生紙,擦了擦攤老闆手臂上的血漬。

    ………

    ………

    ………

    「我叫阿關…」阿關接過了包子。

    「真歹勢喲…我叫那些虎爺咬我的不肖孫…可是連你一起咬了…真是歹勢喲!」六婆呵呵笑著:「你們在外頭吹吹風,我去做晚飯,晚點留下來吃飯吧。」

    六婆就是阿泰的祖母,阿泰就是那攤老闆。

    攤老闆名叫「孫國泰」,跟他好一點的叫他「阿泰」,跟他不好的,就叫他「潑猴孫」或是「猴孫泰」。

    阿泰今年二十三歲,沒有正式的職業,平常靠偷搶拐騙過日子,不時會來和阿嬤討些錢花。

    前些日子,阿泰在幾個豬朋狗友的慫恿下,也想試試做生意,卻沒有本錢。

    只好半夜偷偷潛入阿嬤這間破廟,偷了阿嬤辛苦存下的十五萬塊,拿去做那聽說穩賺不賠的生意,自然,全賠光了。

    阿關靠在廟外院子,看著天空發楞,阿泰蹲在一旁,抽著煙。

    阿關自己也不曉得,明明錢已經拿不回來了,為什麼還會待在這裡,陪這痞子演戲?

    是因為不忍心戳破老人家的希望,還是這阿泰痞歸痞,還稱得上是孝順,所以對他不至於太過厭惡?

    「阿關啊,你這筆人情我會記在心裡,有錢我一定會還你!」阿泰先開口。

    「嗯。」阿關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乾脆你今天留下來過夜好了,這邊房間多,我還想跟你商量一下呢?我們真的來合夥賺錢怎樣?哈哈!」阿泰興高采烈的說著。

    阿關:「我對賣假符騙人沒有興趣。」阿泰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賣假符啦,你有在玩網絡吧,我們賣色情片啦!很好賺耶。你不要跟我說你沒看過啊,哈哈哈!」

    阿關擺出臭臉,阿泰才停住了口。

    「我以前在學校有玩過網絡,畢業了就沒碰過了,我家窮,買不起計算機。」阿關這麼說。

    阿泰有些訝異:「啥?我也很窮啊,可是我也常玩計算機啊,你說你窮,那…那你那些錢,是怎麼來的…」

    「你管我怎麼來的,總之不是偷搶拐騙來的。」阿關:「是我自己賺來的。」

    阿泰哼了一聲:「原來自己有賺錢的好門路,難怪不跟我合夥,是什麼門路這麼好賺?說來聽聽吧…」

    阿關呵呵笑了兩聲:「只怕說出來嚇死你。」

    阿泰一臉不服氣:「我干!老孫我除了殺人放火這種事我做不出來,什麼偷搶拐騙的事我哪會怕?啊啊…!你這混蛋!不會是販毒吧!這種事我可不做!」

    「都說了不是偷搶拐騙,又怎麼會是販毒!」阿關瞪了他一眼:「阿泰,假如以後你賺到錢,好好照顧你阿嬤,不用還我了,我不差那筆錢。」

    阿泰咳了幾聲:「我沒聽錯吧?你不是說你家很窮?」

    阿關:「現在不窮了,我剛找到一份好工作。」

    「哇干!到底是什麼好工作?」阿泰哈哈大笑:「喔!看你細皮嫩肉,一副小白臉樣子,是不是去作牛郎……?」

    阿泰還嘰哩呱啦個沒完,阿關看著黃昏的天空,看著橘紅色的晚霞,看流動的雲,看幾隻飛鳥,想起了小時候些許趣事。

    他幾乎忘了自己的阿嬤長什麼樣子了,六婆親手做的包子好好吃,或許是這個原因,讓他捨不得離開這間三合院老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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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3:43 PM |只看该作者
「我們擺了個攤子,做點小生意,一下子就回本了。」阿泰口沫橫飛。

    桌上是三菜一湯,阿關吃了三碗飯,阿泰吃了四碗,兩人邊吃邊稱讚六婆的手藝。

    「好好…」六婆呵呵笑著:「有正經事做就好…你們擺攤子,賣的是什麼?」

    「呃…」阿泰一愣。

    阿關見六婆瞅著他笑,只好接口:「我們…在賣臭豆腐。」

    「對對!賣臭豆腐!」阿泰哈哈笑著,拍著阿關的肩。

    「阿嬤,我有個問題,阿火呢?為什麼小虎爺變這麼多只?」阿泰邊吃邊問。

    六婆是個廟祝,阿泰自小父母雙亡,六婆靠著替人卜卦、作法事、觀落陰,辛辛苦苦將他拉拔長大,阿泰自小跟著阿嬤學畫符,練了一手好字,也成了他後來畫符騙人的一技之長。

    六婆倒是真懂得不少奇門異術,阿火,是原本廟裡的虎爺,幾個月前一晚,不知怎的,廟裡來了另一隻虎爺,伏在神壇旁發著抖。

    六婆不知所以,仍然收留了這隻虎爺,至此之後,虎爺一隻接一隻的來,竟聚了幾十隻,卻不知為何。

    「阿火…阿火…對啊,我也好幾天沒見到祂了…前幾天晚上,好像…好像…跑出去了?」六婆皺著眉頭,努力想著,卻想不起來,原本鎮守廟裡的虎爺阿火到底上哪去了。

    「咦?奇怪?」阿泰盯著廚房一角,張大了口:「灶君呢…?」

    阿關向阿泰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角落牆壁有一處地方看來較乾淨,那兒原本擺著供著灶君的小神桌,神桌給搬走了,所以露出了較乾淨的磚牆。

    「以前這兒有供著灶君,阿嬤拜起可虔誠了,每次都不准我進廚房,就怕我偷吃灶君爺的貢品。」阿泰:「灶君怎麼沒了?」

    六婆盯著那處牆,臉上一陣迷惘:「怎麼會…?好像是有一天…有一天…半夜…我把灶君搬了位置,可是搬去哪兒…我記不起來了…怎麼會呢?無緣無故怎麼會搬位置呢…?」

    跟著六婆講了許多早年幫人家作法驅邪的往事,這才真正引起了阿關的興趣,聽得津津有味。

    「六婆,你有沒有聽過「順德大帝府」這間廟啊?」阿關想到六婆是個廟祝,或許多少會有點消息,便隨口問問。

    六婆一聽這名號,拉下了臉,哼了一聲:「怎麼沒聽過!這順德…」

    一陣風吹來,燈暗了一下,阿關兩眼昏花,一陣刺痛椎入腦袋。

    燈又亮了,阿關拿著碗的手還發著抖,筷子都要拿不穩了。

    阿泰看看四周:「這房子老了,線路不好吧,阿嬤,等我賺了錢,把這裡好好整修整修…阿嬤…?」

    「順德大帝,澤被蒼生,福滿天下,大慈大悲,大恩大德…」六婆的臉一張臉繃得僵直,雙眼還泛著極淡綠光,渾身不停顫著。

    阿關駭然,張大了口,六婆念著的,正是順德宮信徒們念的玩意。

    六婆不斷重複著什麼「澤被蒼生,福滿天下…」這段話,念完一遍,再念一遍,停不下來。

    「阿嬤…」阿泰嚇了一大跳,他自小看著阿嬤作法驅邪,看過不少鬼上身的實例,眼前的阿嬤,活脫就是鬼上身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阿泰伸手去扶住六婆的肩膀,卻被六婆狠狠賞了一巴掌,整個人彈了老遠,倒在地上打滾。

    「啊啊!痛死我了!」阿泰摀著臉,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

    阿關也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六婆雙眼發直,不斷念著,手還握著筷子,不停的戳著桌子,發出「扣扣扣」的聲響。燈光忽地開始一明一暗,四周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嚇人。

    幾聲虎吼,虎爺們四面八方的湧了出來,突然燈又不閃了。

    六婆停下了口,反倒是望著阿關和阿泰發楞:「你們…在幹什麼?不好好吃飯在做什麼。」。

    虎爺們在屋內打轉,四處看看、聞聞,像是什麼也沒發現,一溜煙的又都鑽不見了。

    阿泰還摀著臉,左臉腫了好大,紅紅的五指掌印清楚的印在上頭。

    「唉喲!潑猴你的臉怎麼了?」六婆問著。

    阿泰支支吾吾:「阿嬤…是…是你打的…」六婆大驚:「什麼?哪有可能?我在吃飯,好端端的打你幹嘛?」

    阿泰:「阿嬤…你…你剛剛讓鬼上了身…」

    「哪有可能?」六婆:「潑猴你別黑白講,鬼看了你阿嬤都躲得遠遠的,怎麼敢來上我身?」

    阿泰還不敢靠近,指著自己腫脹的的臉:「你看!這是你打的!」

    六婆楞了半餉,歎了口氣:「最近晚上虎爺叫個不停,我還以為是那個冒失惡鬼闖了進來,原來是我自己被上了身…」

    越想越不是滋味,六婆火上心頭,將碗筷一摔,豁然站起,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房間。

    阿泰擔心的跟了上去,阿關也跟在後頭。

    「潑猴!起壇!」六婆在房間櫃子裡,挖出一堆法器,一件件擺在房間裡一張木桌上:「我倒要看看,是那個惡鬼這麼大膽敢上你阿嬤的身!」

    阿泰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幫忙,抽空在阿關耳旁叮嚀了兩句:「我阿嬤要作法了,待會可別說話。」

    阿關點點頭,興致勃勃的看著六婆作法。

    六婆佈置好了小神壇,拿了枝筆,蘸了蘸硃砂,在黃符上畫著,畫沒兩筆,阿關只覺得又是一陣頭痛。

    六婆的筆停了兩秒,又繼續畫下去。

    「咦?」阿泰覺得詫異,阿嬤寫的符他以前從沒見過,應該說,符的上半截是他以往常見的驅鬼咒的寫法,但下半截,像是突然改變了寫法,寫出一張他完全沒見過的符。

    阿泰沒見過,阿關卻見過,那符的下半截,是阿關當時在家裡客廳、廁所、房間,見到不想再見——順德廟的怪符。

    六婆繼續寫著,越寫越快,口裡又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身子還顫抖著。

    阿泰氣急敗壞的大嚷:「什麼髒東西…快離開我阿嬤的身體!」

    這時房間外頭,虎爺們又竄了出來,在大廳亂竄。碰的一聲,房間門自個關了起來,門外傳來吱吱喳喳的抓門聲和虎吼聲,似乎是虎爺們急著要進來,卻不得其門而入。

    阿關心裡駭然,臉上強做鎮定,手伸進口袋,握住了翩翩給他的那迭白焰符,厚厚一迭,少說有七八十張,讓阿關安心不少。

    六婆寫了幾張符,丟下了筆,雙手伏在案上,轉頭看著兩人。

    「啊!」阿關和阿泰都嚇了一跳,六婆嘴裡流出黑色的汁液,眼睛忽青忽綠。

    六婆一步步走向兩人,將兩人逼退到牆角,跟著雙手一揮,手裡的符冒出一陣黑煙。

    阿泰立時倒下,不省人事,阿關則是一陣暈眩,也倒了下來,卻沒昏厥。六婆從抽屜裡拿出繩子,將兩人捆綁起來。

    跟著又從櫃子裡,拿出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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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3:47 PM |只看该作者
《25》金甲神

作者:星子

    阿關瞇著眼睛偷看,只見到六婆雙眼無神的磨著那柄刀,阿關思緒混亂,六婆究竟是順德大帝那方的人馬,還是中了順德大帝的邪術?

    阿關慢慢伸手進口袋,掏出一張白焰符,握在手裡,白焰符只對鬼怪有殺傷力,但六婆讓鬼怪上了身,會不會連帶傷害到六婆?

    石火輪就擺在廳外,阿關只要闖出這房間,自個逃出去並不難,但昏倒的阿泰就慘了,就算能將阿泰一併帶走,卻又不能留下六婆。

    阿關突然想起什麼,在另一邊口袋又摸出一張符,是土地公給他的,他盯著神壇上的蠟燭,只要點燃符咒,就能召來土地公。

    突然,六婆停下了動作,一轉身,四肢不自然的擺動,慢慢走到兩人面前,阿泰倒在前頭,六婆蹲下,一把捏著了阿泰脖子,慢慢將刀湊上。

    阿關呻吟一聲,六婆停下了動作,他又哎了一聲,六婆轉向阿關,似乎在奇怪這少年怎麼還能發出聲音。

    他見這招有效,哎個不停。

    六婆走近阿關,伸手向他抓去。

    阿關突然蹦起,一把抓住六婆握刀那手。拉著六婆跨了一大步跳到神壇前,六婆怪叫著,另一手狠狠的抓著阿關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

    阿關伸長了手,好不容易將符湊上燭火,點燃了。

    六婆張口來咬,阿關痛極,還是忍著讓符燃盡。

    門外磅磅磅的巨響,阿關注意到木門上竟畫了符咒,難怪那些虎爺進不來。

    「土地公!還不來!」阿關怪叫著,手上已被六婆抓咬得亂七八糟,終於忍不住鬆開了抓著六婆的手,退到一旁去。

    六婆撲了上來,握著刀猛力一刺,阿關閃了開來,撞上旁邊一個小竹櫃,竹櫃的門被撞了開來,裡頭的東西倒了一地。

    幾個木盒落了出來,六婆嘎嘎大叫,撲了上來,竟將阿關壓倒在地,一刀當著阿關胸口刺來,阿關抵住六婆雙手,死命撐著不讓六婆手裡的刀刺下來。

    六婆力氣奇大無比,刀尖慢慢刺進阿關胸口,痛得阿關哇哇大叫:「土地公!再不來我就死了!」這麼一使勁,將六婆的手撐得高了些,刀尖又拔出了肩頭。

    阿關死命掙扎,雙腳亂踢,將竹櫃掉出來的小木盒,踢得七零八落。

    轟然一聲虎吼,一陣紅光從小木盒中爆出。

    一隻野牛大小的虎爺,全身火紅,嘴裡還冒著火,威風凜凜的站在阿關跟前。

    六婆聽了虎吼,整個人彈了起來,靠在牆邊。虎爺揚起脖子,又吼了兩聲,聲似猛雷落地,好像憋了很久一樣。

    虎爺撲上阿關,雙腳壓著阿關肩頭嗅了嗅。轉頭,看著六婆。六婆一對眼瞳孔忽青忽綠,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在房間中央地板,冒出一陣土黃色的煙霧,土地公從黃霧當中躍出。

    「你終於來了!」阿關掙扎了兩下,隨即停下動作,深怕壓著他的赤紅色虎爺一口咬下來。

    「唉呀!這是怎麼回事!」土地公手忙腳亂:「哪來這麼大只下壇將軍!做什麼!還不快下來!」

    那大虎爺聽了土地公的斥責,乖乖的退到一旁,卻盯著六婆齜牙咧嘴。

    「先別問,快救六婆!」阿關指著六婆,六婆也惡狠狠的盯著阿關,雙手還抓成爪狀,像是隨時會撲上來一般。

    「哪裡來的惡鬼!還不現出原形!」土地公朝著六婆一喝,手裡的木杖朝六婆直直指去,木杖泛出黃光。

    六婆怪叫一聲,眼耳口鼻竟都冒出黑煙,黑煙越冒越多,在上方聚成一個人形,人形越來越明顯,直到六婆倒了下去。

    「你終於出來了!」阿關恨恨的抽出白焰符,一道白焰筆直射去。

    那黑煙人影閃過白焰,從木門上頭的小窗鑽了出去,阿關一腳踹開了門,追了上去。

    那黑煙人影在大廳亂竄,卻竄不出,原來被幾十隻虎爺團團圍住。

    虎吼聲此起彼落,一隻黃身黑紋的虎爺,撲了上去,一口咬住那黑影的手臂,黑影嚎了一聲,甩動著手。

    廟外刮起旋風,風越來越大。

    外頭的風刮了進來,阿關掩住口鼻,風是一陣腥臭,一隻黑色惡鬼從廟外窗口爬進,惡鬼手腳極長,黑色惡鬼之後,又有好幾隻惡鬼、從大門、從後門、從窗口、從樑上跳下大廳,與虎爺展開一陣廝殺。

    「黑色那幾隻去咬那大鬼!小只的來俺這裡!」土地公手忙腳亂的指揮著幾十隻虎爺作戰,大只的虎爺都在前頭和惡鬼作戰,小只的虎爺則圍在阿關身旁保護這備位太歲。

    「備位太歲大人,你是怎麼找來這麼多只下壇將軍?」土地公問著,阿關:「現在說不清楚,先解決這些傢伙再說!」

    阿關對準了一隻惡鬼,放出兩道白焰,將那惡鬼炸了粉碎。

    其它的惡鬼,則都讓虎爺們一口一口咬得七零八落。阿關腳下有只好小只的虎爺,白身灰紋,身體才約莫八吋長,跟只幼貓差不多大,卻也惡狠狠的齜牙咧嘴,聲音嘎嘎嘎的還吼不出來。

    小虎爺見惡鬼們快要被咬光了,一個按耐不住,跳了出去,撲上那只黑色大鬼,一口咬下了大鬼的鼻子。

    「小傢伙衝出去幹嘛?還不回來!」土地公叫著,那小虎爺銜著黑鼻子回頭看了看,卻不回來,吐出了鼻子,又繼續咬那大黑鬼。

    大黑鬼讓七八隻虎爺咬住了手腳,只能掙扎。

    又一聲轟隆,阿關跪了下來,頭痛加重了許多,他回頭一看,身後神桌上擺著的那尊神像,竟動了起來,越變越大,足足有兩公尺高。

    「邪神!」阿關叫著,土地公回頭一看,也大叫大嚷:「這…這兒…又有正神邪化了…不…不成啊,咱們打…打不過邪神啊!」

    貢桌上那邪神跳了下來,是一身金甲,臉是鵝黃色的,一對丹鳳眼瞪得老大,額上還有一個紅點。

    阿關將符對準了金甲邪神,放出好幾道白焰,白焰炸在邪神身上,將那邪神的金甲,炸出一片黑。

    邪神吼了一聲,速度奇快,一竄就到了阿關眼前,一腳將他踢得飛了起來,撞在牆上。

    阿關摀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他覺得五臟六腑都給踢壞了。

    虎爺們全都撲上了邪神,金甲邪神揮開兩隻虎爺,跳上了樑柱,倒掛在樑上,跟著翻了個觔斗,又落到阿關身旁,一把抓起阿關的腦袋,將他提了起來。

    「停住停住!」土地公急忙大喝,要那些虎爺停住。

    虎爺們圍住了金甲神,個個怒眼圓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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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3:52 PM |只看该作者
《26》金蟬脫殼

作者:星子

    原來金甲神自知抵擋不過這麼多虎爺的圍攻,只好抓住了阿關作人質。

    阿關手還握著符,摸了摸身上,最重要的收妖布袋竟忘在套房裡沒帶出來。

    他正要放出白焰,土地公卻大叫:「金甲神,他是備位太歲大人!你聽過吧!可別傷了他!」

    阿關楞了一下,只見到土地公對著他擠眉弄眼,不知道在做啥?

    金甲神唔了一聲,打量著阿關,阿關趕緊將握著符的手往身後一收,藏在衣服後頭。

    土地公:「金甲兄,你讓俺想想,讓俺想想,咱將這備位太歲,獻給順德大帝,好不好?」

    金甲神眼睛一亮,緩緩開了口:「獻…給…大…帝…獻…給…大…帝…」

    土地公:「你讓俺想想…想想好辦法,讓俺想想……」連講了好幾次,跟著土地公便不再開口。

    阿關嚇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土地公這樣講是真是假。

    金甲神見土地公竟不再說話,僵在那兒不動,不耐煩的動了動身子:「快…獻…給…大…帝…你…還…在…想…什…」

    話還沒講完,金甲神身後那堵牆,倏地竄出幾枝枯木。

    枯枝緊緊纏住了金甲神抓著阿關的那隻手。

    金甲神一聲怪嚎,手一鬆,阿關掉了下來。

    枯枝的後頭,跟著竄出來的是土地公!

    「怎麼回事?」阿關雖然驚訝,也不忘將手裡一把符對準了金甲神,猛唸咒語,白焰一道道轟在金甲神身上,將祂轟得退了好遠。

    「邪神不怕白焰?」阿關掙扎起來,手裡掏出來的符都射盡,卻只將金甲神的金甲打成了黑甲而已,並沒怎麼傷到祂本身。

    土地公拉過阿關,擋在阿關身前:「大人!俺這招妙不妙?」

    「妙!」阿關看著另一邊還有個土地公,一動也不動,原來土地公金蟬脫殼,講話講到一半,變了個假身杵在那兒,真身從地底遁了過來,從後頭偷襲。

    「咬死祂!」阿關還沒喊完,虎爺們早已撲了上去。

    一道紅光從阿關頭頂掠過,只見到那只野牛大小的紅色虎爺,以雷霆萬鈞之勢,撲了上去。

    金甲神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讓那紅色虎爺咬住了肩膀,喀吱一聲,手落了下來,肩膀整個給咬掉了。

    虎爺們一隻隻撲上去,一陣猛咬,最小只的虎爺也跟著撲上去湊熱鬧,咬著金甲神腰際那根紫繩子甩來甩去。

    不一會兒,金甲神便成了碎塊。

    六婆和阿泰還昏迷著,土地公施了法,將兩人體內的邪咒驅散。

    那赤紅色的虎爺,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一會,從六婆的房間一角銜出另一隻木盒,放在土地公前。

    土地公正覺得奇怪,拿起木盒看看,跟著驚呼了一聲,用手杖一把敲破了木盒。

    「灶君!」土地公大叫,那碎裂的木盒裡,一陣黃光現出,一名看來不到四十歲的人從黃光理現出。

    那人一身綠衣,身形消瘦,臉色蒼白,正是灶君。

    灶君將這間廟邪化了的過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原來,最容易被惡念侵襲的是神鬼,接下來是精怪,再來才是有著肉體保護的生靈。太歲鼎崩壞之後,許許多多的神祇都成了邪神,然則虎爺由於屬於精怪類,大都尚未邪化。

    廟裡的主神墮入邪道,使得虎爺們紛紛逃了出來。當六婆收留了第一隻虎爺時,消息便藉著平時遊蕩的孤魂野鬼,散佈開來。

    那些無廟可歸的虎爺,一隻隻跑來六婆這間廟避難,六婆也不明就裡的收留了祂們。

    另一方面,順德大帝瘋狂的擴張勢力,四處征討沒有靠山的小廟。

    六婆這間廟,僅是順德大帝的目標之一而已,這廟的金甲神,早就給惡念侵襲,墮成邪神,自個投靠了順德大帝。

    但由於廟裡聚集了幾十隻虎爺,倒是反客為主,讓金甲神沒辦法隨意作亂,只好一步步進行祂的計劃。

    六婆雖然懂得治鬼異術,但和金甲神的神力比起來,自然是小巫見大巫。四方惡鬼們,在金甲神的穿針引線下,輕易的上了六婆的身。

    六婆讓惡鬼上身,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將廟裡另一小神——灶君給封了起來,又一步步將落單的虎爺都封了起來,包括廟裡最強悍的赤紅色虎爺——阿火。

    金甲神打算藉著六婆的手,將虎爺一隻隻封印,直到虎爺的數量不足以捍衛這小廟時,金甲神便得以現出原形作亂,佔下這間廟,這能讓祂在順德軍團裡獲得較高的地位。

    沒想到計劃才開始,就讓阿關給破壞了。

    「順德邪神很快會知道祂的爪牙金甲神被滅的事,這邪神捍衛自己勢力範圍的程度,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灶君緩緩的說:「瘋邪神會不惜一切拿下這間廟。」

    「這正是惡念的本質。」

    ………

    ………

    ………

    「你總算醒了!」阿關將一個三明治,丟到阿泰懷裡。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阿泰傻楞楞的坐在床上,似乎還沒從昨夜的恐怖遭遇裡跳脫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阿嬤呢?」阿泰盯著阿關。

    阿關指指隔壁:「六婆還在睡著,昨晚她中邪了,對著我們作法,你先昏了過去…你看。」阿關捲起袖子,露出手上的抓痕,再拉下領口,露出肩頭的傷:「六婆還拿刀砍我…」

    「什麼…!」阿泰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跳下了床,來到六婆房間,六婆正安詳的睡著,還打著鼾。

    阿泰走到廟外,陽光有些刺眼,他蹲在廟門口,點燃了一隻煙:「後來呢?」

    「後來那些虎爺闖了進來,把惡鬼給收了,我原本想逃,又怕你們死在裡面,只好把你們搬上床,陪你們睡一整晚。」阿關:「…你要想辦法說服六婆,到別的地方避避,這廟不安全。」

    「啥?」阿泰:「不安全?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怎麼不安全?」

    阿關:「你從小在這兒長大,有沒有見過六婆鬼上身?」

    阿泰:「這倒是…」

    阿關:「昨晚我還見到好幾隻惡鬼在四周遊蕩,你不趕快讓六婆離開這間廟,下次會發生什麼意外,就很難講了。」

    「難喔,我阿嬤的脾氣超倔…要他離開這間廟,就像要他的命一樣」小孫無神的看著天空:「我會想辦法…」

    阿泰吐了一口煙:「老實說吧,你到底是誰?我感覺得出來,你和一般人不同…」

    阿關呵呵笑著:「又來了,和一般人不同是怎樣?買符可以打折?」

    阿泰:「干!你還提那件事!」

    阿關:「那你幹嘛無緣無故說我和一般人不同?」

    「這是我的感覺。」阿泰:「干,至少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騎腳踏車騎得和重型機車一樣快。」

    「哈哈…」阿關笑了出來。

    「阿泰啊,快去收拾東西,咱們要搬去別的地方…」六婆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著實嚇了阿泰好大一跳。

    「阿嬤!」阿泰一臉驚訝:「阿嬤你醒了!你剛剛說什麼…要…搬去別的地方?你以前不是說過,死也不搬嗎?」

    「剛剛我作夢…」六婆一臉無奈:「灶君托夢給我,說這裡會有事發生,要我們搬去別的地方住一陣子…」

    「給我再多錢我都不搬,但是神明說的話,我不能不聽啊!」六婆說:「我剛剛醒來去廚房倒水喝,灶君的神位又搬回原位了!」

    阿關哭笑不得,心想原來還有這招——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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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3:58 PM |只看该作者
《27》老人院

作者:星子

    六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一邊收拾一邊說給我聽…」

    在廟裡收拾的過程中,阿泰和阿關將昨晚六婆鬼上身的經過大約講了一遍,聽得六婆又氣又惱。

    「這狗屎順德宮,前些日子派了些走狗上廟裡來,說要和我們的廟合併,我聽了是莫名其妙,廟還要合併?」六婆大聲嚷嚷:「我把他們給趕走了,哪知道沒多久,更多人找上門來,帶頭的是一個死老太婆,比我還老,講話嘰哩咕嚕的像是在唸咒,說了一堆狗屁,說什麼我不並入順德宮,一定會有壞事發生。」

    阿關心想,六婆說的死老太婆,準是阿姑沒錯。

    「我還是不答應,那死老太婆臨走前竟對著我下了咒,以為我不知道,我趕緊拿了符出來,解了死老太婆的咒,哪知道,最後還是中招了!」六婆恨恨的說。

    阿關回想,據灶君所說,六婆當時的確是解了咒,會鬼上身,是之後的金甲神暗中作怪。

    阿泰上街招了輛出租車,將行李都搬上了車。

    六婆拉著阿關的手,感謝的說:「阿關哪,真是多謝啊,年輕人要好好努力,阿泰先幫我搬東西,晚上再去幫你賣臭豆腐啊…」

    阿關:「好好…」

    ………

    ………

    ………

    回到套房裡梳洗一番,休息到下午。阿關來到了昨天那空地的樹下,連喊了十七八次,終於叫出了土地公。

    「昨天說好的,要去偷偷觀察順德廟的情勢。」阿關如是說著。

    「好好,備位太歲大人就算要上刀山,俺也陪著去!」土地公邊說邊跳上了石火輪後座。

    一下子就來到了順德大帝府的巷子裡。

    阿關這次特別小心,遠遠的看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如往常一般,廟外聚了些三教九流的人,或坐或站的在門外閒聊,阿關仔細的打量了這間順德廟,說大其實不大,只有三層樓,三樓還是違章建築,每層大約二十來坪而已。

    土地公悄聲說:「這順德邪神,四處征戰的結果,是佔領了三十幾間大大小小的廟宇,其中有兩三間廟裡已經撤下原本的神像,換上了順德邪神的神像了。」

    「這邪神先擊敗廟中主神,主神投降就收為手下,不降的就殺,再來是用邪術蠱惑廟祝,藉由廟祝來蠱惑更多的信徒。」

    阿關不解的問:「祂要那麼多信徒幹嘛?」

    土地公:「咱們正神們推測的結果是,一來順德邪神可以藉由信徒的身上,吸取精氣,來增強自己的力量。哼!這是許多邪神都會的把戲;二是擁有信徒等於握有人質,握有越多信徒在手,正神的討伐行動就會有所顧忌。」

    土地公:「咱們明查暗訪了許久,順德邪神會在兩周後,舉行一場盛大的法會,祂要將主廟遷到半山腰一座大廟,那廟才剛蓋好,還沒有主神,就讓順德給霸佔了,那塊土地的大地主,讓順德邪神迷的團團轉,是他最忠實的信徒之一啊!」

    阿關點點頭,土地公指著眼前的順德宮繼續講著:「這廟還有地下密室,你母親就被關在地下室裡。」

    阿關:「要怎樣才能救出我媽媽?」

    土地公:「這…雖說順德邪神四處征戰,很少待在這裡,但這是祂的主廟,平日仍然有許多邪神守著,俺費了好大心力,才將這裡的情勢查明,若要殺進去把人救出來,就不是俺這糟老頭做得到的了。」

    阿關:「如果翩翩在,加上你跟我,再加上灶君,一起殺進去,可以成功嗎?」

    土地公想了想:「要是翩翩仙子在,那勝算會高些。但是大人你是要去救人,不是去打殺,如果咱們沒能第一時間救出你母親,地下牢房的守衛一見苗頭不對,傷害到你母親,到時就算將邪神們全殺了,也沒用啊!」

    阿關想想也是,楞了一會。

    「迎神法會…」阿關想到了什麼:「土地公你說迎神法會那天,順德大帝會浩浩蕩蕩的搬家,那這時這兒的守衛力量就會相對減弱…」

    土地公摸摸鬍子:「大人真聰明,俺也這麼想,翩翩仙子也這麼想,咱們可以在法會那天,先救出你母親,再趕去法會大鬧一場,殺祂個措手不及!」

    「好!」阿關興奮的說,計劃已定,車頭一轉,便騎遠了。

    ………

    ………

    ………

    阿泰帶著六婆,找了一家老舊的老人安養院,粱院長和六婆是舊識,答應讓祖孫二人暫時棲身幾天,等找到地方再搬出去。

    這安養院倒不小,一共三層樓,一樓是活動中心,讓老人們喝茶閒聊,二樓有間大客廳,有梁院長的個人睡房和書房,三樓則隔成一間間房間,供老人們居住。

    粱院長沒有多餘的錢請護理人員,大小事情都一手打理,自然,安養院裡住的,大都是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的老爺爺們,招牌雖掛著安養院,卻更像是老人雅房分租。

    而房客也只有四個,全是無依無靠的獨身老人。

    阿泰將一包包行李搬進了房間,他捧著一座木頭雕成的小廟,上頭還貼了一張符,他將這小廟,放進了六婆的房間。

    六婆則將好一段時間沒用的桃木劍、黃符、硃砂等各式法器,都帶了出來。

    「我來跟你們介紹,他是阿梅!」梁院長開心笑著:「他有事情來這裡住幾天,大家認識認識!」

    六婆沒好氣的說:「叫我六婆就行啦,七老八十了,還阿梅!」

    幾個老人互相寒暄,除了梁院長和六婆,院裡還有胖胖的退休公務員老黃、種了一輩子田黑黑瘦瘦的陳伯、粗壯的退伍老兵王爺爺和愛練國術的李爺爺。

    阿泰累得滿頭汗,待在院子裡抽煙乘涼,盤算著晚上要去賴在哪個女人家裡過夜。

    晚上吃飯時,幾個老頭喋喋不休,討論著政治時事,陳伯和老王,對這方面的見解可說是水火不容,逮到機會就辯論一番。

    「你們不嫌累啊,吃個飯也嘰嘰喳喳!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嗎?」六婆忍不住發了脾氣。

    「讓他們吵啊,這樣才熱鬧,時常腦力激盪才不會癡呆。」梁院長哈哈一笑:「我們都習慣了!」

    陳伯瞪了梁院長一眼:「你才癡呆!」

    「阿梅啊,你命好,還有個孝順的孫子,我們這些人,什麼也沒有,除了這間老人院可以遮遮風、避避雨,就只剩下一條命囉!」退休公務員老黃感慨的說。

    六婆哼了一聲:「我那隻小猴孫子也好不到哪去!就會惹是生非,好在他最近安安分分的做起了生意…」

    一旁的阿泰聽了只覺得渾身不對勁,他和這些老頭完全聊不起來。

    「啊,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去幫阿關的忙…」阿泰大口把湯喝下,嚷著要走。

    「好好,你走吧,快點去,不要讓阿關太累!」六婆這麼說著。

    打完了招呼,阿泰跨上了機車,心裡五味雜陳,六婆一說起自己做正經時那副謝天謝地的神情,真讓阿泰不安,要是六婆知道了自己在騙他,會是什麼反應?

    做正經生意,要是真的就好了,阿泰加了油門,看著街上的燈。

    晚上十一點,老人們都在屋子裡作自己的事。

    門外幾陣黑霧,兩個身形約莫三十公分的奇異小人站在窗外,鬼鬼祟祟的看著院內。

    「總…算…找…到…了…快…去…稟…報…阿…姑…」一隻滿臉暗紅色的奇異小人正伸出了舌頭,舔舐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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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4:08 PM |只看该作者
《28》山雨欲來

作者:星子

    「不好了不好了!阿關大人你醒醒!」

    阿關讓這陣聲響給吵醒了,揉揉眼睛,土地公正站在眼前,又叫又跳。

    阿關嚇了一大跳,土地公雙手亂揮,手裡還拿著枴杖,在床上拍著,拍出一個個紅色光圈。

    「啊,別碰那張床!」阿關連忙阻止:「你冷靜點,發生了什麼事?」

    土地公這才回了神,看看床鋪,一臉疑惑:「阿關大人,為什麼你有床不睡,要睡地板呢?」

    「因…為…」阿關摸摸鼻子,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土地公已跳上了床。

    「哈哈哈,好奇妙!為什麼一碰就有光啊?」土地公踩來踩去,將整張床弄得亂糟糟,踩出一百幾十個紅色小光圈。

    「快下來!」阿關一把拉住土地公,將祂扯了下來。

    「慘了…」阿關看看床鋪,揉揉眉心,呼了口氣:「你到底有什麼事?」

    土地公:「昨天那個老太婆,聽了灶君的話,搬去一家老人院,你知道怎麼來著?

    那順德邪神的手下,竟找到了他!還發下命令,召集了一堆鬼怪,要在今晚去那老人院大開殺戒!」

    「什麼!」阿關驚訝的問:「為什麼順德大帝找六婆做目標?」

    「一定是昨晚打鬥時,讓一些惡鬼給逃了,回去通風報信!」土地公:「順德邪神絕不允許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有人反抗祂,那老太婆是廟祝,所以成了目標!」

    阿關想想,昨晚的確有些惡鬼見虎爺們聲勢浩大,還沒打就逃了。

    「我得去幫忙!」阿關胡亂洗了把臉,整理了一番,經過昨晚一戰,符咒只剩下三十幾張,他拿起伏靈布袋,跑下了樓。

    ………

    ………

    ………

    土地公帶著阿關來到老人院,只見到院子外冷冷清清。

    阿關正猶豫該不該按鈴進去,要以什麼身份進去?他瞥到了院子外頭停了一輛機車,是阿泰的機車,原來阿泰也來了。

    正想著,阿泰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給阿關開門。

    阿關見他鼻青臉腫,一副狼狽樣,驚訝的問:「你怎麼了?」

    「你真的來了!灶君說你會來幫我們!」阿泰拉著阿關,跑進了老人院。

    一進了大廳,只見到一個滿臉青筋的老頭,嘴裡還冒著青色的泡沫,身旁幾個老人合力抓住了他,六婆正拿著一條紅繩,使勁纏著那老頭的右手,在手上打了個結。

    「鬼上身!」阿關和土地公不約而同的喊。

    土地公枴杖一起,一道黃光衝向那老頭,只聽見老頭一聲低鳴,身子軟了下來,攤在地上。

    「老梁!」「阿梁,你沒事吧!」原來讓鬼上身的老頭就是梁院長,幾個老人們七手八腳抬起梁院長,將他抬到一張椅子上,梁院長雖然無法動彈,但仍一臉猙獰,像是要咬人一樣,嗚嗚的吼著。

    六婆將紅繩一圈圈的繞在梁院長的身子上,嘴裡還念著咒,幾個老人累癱了,阿關和阿泰連忙去攙扶。

    土地公還不時對著梁院長揮舞著枴杖,發出一陣陣黃光。

    「這鬼怪厲害!竟不怕俺的枴杖!」土地公怪叫著,一邊跺腳。

    六婆坐倒在地上,滿頭大汗,喘吁吁的說:「何止…我的紅繩…用了一整捆…也綁他不住…」

    「灶君托夢說,我們今日有一場大劫,說阿關你會來幫助我們…?」六婆邊喝著水邊問:「阿關哪…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關抓抓頭,想了想:「六婆,我…我其實也懂得一些奇門異術,也抓過一些鬼怪。」

    六婆一臉驚訝:「什麼?真看不出來!……你不是跟小猴孫在賣臭豆腐嗎?」

    「對對!」阿泰連忙打岔:「白天抓鬼,晚上賣臭豆腐!」

    「啥!白天抓什麼鬼!」六婆叱道。

    阿關連忙打圓場:「呃…不…是晚上賣臭豆腐,夜裡抓鬼,白天…白天畫符,畫夜裡抓鬼要用的符…」

    阿泰:「對對…白天畫符!」

    一旁的陳伯忍不住打岔:「那你們還真忙!不用睡覺啦?」

    六婆一臉狐疑,阿泰在一旁幫腔:「阿嬤,阿關真的有一套,他騎腳踏車騎得比摩托車還快!」

    土地公也跟著起哄:「對啦!咱阿關大人哪,最厲害了!」

    六婆看著土地公:「啊你又是什麼人?」

    「俺是…!」土地公還沒說完,阿關便搶著說:「祂!……就是教我符法的老師,我都是跟他學的!」

    六婆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灶君托夢,自然有祂的道理。

    「你…們…全…都…得…死…」梁院長用怪腔怪調,猙獰的說。

    幾個老人見梁院長又開始掙扎,連忙將他壓住,但梁院長力氣奇大,四個老人都壓不住。

    土地公跳上前去,枴杖一伸,壓在梁院長胸前,枴杖泛著黃光,這才將梁院長壓了下去。

    「順…德…大…帝…神…威…蓋…世,降…服…者…生…不…降…者…死…」梁院長邊吐著青色的泡沫,邊說著。

    六婆:「混帳!什麼順德大帝,不降就要死,這是哪間鬼廟?是哪個鬼在冒充神明?」

    「褻…瀆…順…德…大…帝,萬…劫…不…復…」梁院長:「今…晚…你…們…全…都…得…死…」

    六婆一怒,咬破了手指,在梁院長額頭上畫了符,土地公也拿著枴杖對梁院長比劃,終於將梁院長體內的惡鬼壓住,梁院長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阿關對著六婆說:「你們今晚再找地方避避,不然一定會出事…」

    六婆:「阿梁怎麼辦,總要救他啊。」

    土地公:「俺只能暫時壓住他身子裡的惡鬼,卻驅不出來…」

    阿關轉身對著老爺爺們:「到了晚上,這裡會很危險,你們還是快請家人先將你們接走,等過陣子再回來,好嗎?」

    老王:「家人?要是有家人,我們還賴這兒幹嘛?我們幾個,都孑然一身!」

    陳伯:「我那不肖子,跟他老婆搬去美國,早忘了他還有個老爸!」

    李爺爺:「老梁他也是獨身,他這間老人院,實際上根本沒賺什麼錢,咱們幾個每月只付他一點錢,吃他住他,這樣過了好多年,現在他變這樣子,我們怎能說走就走?」

    阿泰:「帶著這老頭,去別的地方避難總行吧。」

    土地公搖搖頭:「俺認為沒用…惡鬼還在他身上,不管去哪兒,順德邪神都能感應的到。」

    六婆:「說那麼多!大不了跟他們拼了!什麼惡鬼不惡鬼,你祖嬤抓鬼抓了一輩子,還沒怕過鬼!晚上要來,就讓牠來,看看是誰死!」

    「好!」退伍老兵老王大聲叫好,跳上一張椅子怪叫:「想當年,俺南征北討,也就這麼過來的!有一次,咱們一整連的兄弟,給圍在個小村子,四周都是敵人,還不讓咱給殺出去了…」

    陳伯第一個聽不下去:「又在講古!死老芋仔你講過八百多遍了!」

    老王怒斥:「有講那麼多遍嗎?」

    老黃點點頭:「有。」

    李爺爺:「我看不止!」

    六婆:「別囉唆了!大家快去準備,我要幾樣東西作法!」

    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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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4:13 PM |只看该作者
《29》開戰

作者:星子

    「雞蛋,越多雞蛋越好!」六婆吩咐著眾人:「去市場買,能買得到的雞蛋通通買回來。小猴孫去買圖畫紙,跟報紙一樣大張的圖畫紙,要白色的,其它色的不要。」

    不一會兒,阿關搬回第一箱雞蛋,六婆拿了幾顆出來,在手裡秤秤,點點頭。身後已經起了壇,壇上擺滿了法器,都是廟裡帶出來的。

    六婆拿著筆蘸了蘸硃砂,在蛋上畫了道小符咒,符咒的正中,有個「雷」字。

    大伙繼續準備著,老人們四處採購雞蛋,阿關則騎著石火輪一批批的將雞蛋往老人院裡送。

    阿泰抱了一大捆全開的白紙回來,六婆拿著毛筆,在紙上畫了個等身大小的人形,嘴裡唸唸有詞,跟著,握著燭的手一揮,燭油滴到了那紙上人形,人形的輪廓線竟燃了起來。

    一會兒,燃出一個完整的人形,六婆念了句咒語,那人形蹦了起來,手舞足蹈。幾個老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土地公則樂得合不攏嘴,拉著那紙人跳起了舞。

    簡單吃了午餐,繼續著上午的迎戰準備,土地公在整棟老人院的牆上比劃著,對著土石布下結界,讓鬼怪無法穿牆而入。只能從窗和門進來。

    阿泰甩著手,他已經在近千顆的雞蛋上畫下了六婆教他的符,畫符用的硃砂經過六婆作法,只要寫法正確,就有效力。

    練國術的李爺爺也擅長國畫書法,正幫忙在白紙上畫上人形,再讓六婆施法。

    就這樣到了傍晚,一夥人已經累得癱了,原本六婆還要大家準備更多的道具,但想想不對,要是光準備就耗盡了體力,還打什麼?

    大伙聚在二樓客廳吃著晚餐,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阿關覺得頭暈,走到陽台外透透氣,剛出陽台,就驚呼了一聲。

    其它人全都圍了上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阿關看到,老人院外的巷子聚集了好多惡鬼,有些掛在街燈上,有些四處遊蕩,光是那條巷子,至少就有五六十隻惡鬼。

    「沒看到啊!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呀!那是什麼?」陳伯大叫著,六婆在一旁拿著一張符,替大家開眼,開了眼,就能隨心所欲的見到鬼怪。

    大家朝陳伯指的方向看去,在另一條巷子,有好多好多的怪小人,身高還不到五十公分,一兩百隻的小人,擠在巷子兩側,無神的看著老人院。

    「那裡也有!」「後頭也有!」從不同的窗子看出去,老人院四周的巷子,竟都擠滿了惡鬼和奇怪的小人。

    順德邪神派來的兵力,遠遠超出了眾人原先的預期。天上的雲有些腥紅,四周瀰漫著濃濃的詭譎氣氛。

    土地公急得跺腳:「這狗邪神!這鬼邪神,竟然大軍壓境!」

    土地公將阿關拉到一旁,低聲的說:「阿關大人,我看這場仗很難打,如果你同意的話,俺去搬救兵…」

    「我當然同意!」阿關:「為什麼不同意呢?有救兵當然好!」

    土地公:「但是,現在外頭被圍得水洩不通,俺要出去,要花些時間,這一往返,可能要好一陣子,你們撐得下去嗎?」

    阿關:「我們盡量,你快點回來就是了!」

    土地公點點頭,倏地化成一陣黃煙,鑽進地下去了。

    「咦?你師父呢?」阿泰轉頭:「剛剛才見到他,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阿關對著大家:「祂…我師父祂去搬救兵了,只要我們挺住,救兵就會趕到,大家…有信心嗎?」

    「當然有!」老王又叫了起來:「哼!就這一點點妖魔鬼怪,俺才不放在眼裡!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殺一雙!」

    老王手裡還拿著一把軍刀,那是他收藏多年的寶貝,現在特地拿出來,讓六婆在上頭畫了符,準備決一死戰。

    「想當年!咱一整連的弟兄,被困在小村子裡,敵人也像這樣把村子圍得密密麻麻,咱們彈盡援絕,但最後還是…」老王站在椅子上,高喊著。

    「死老芋仔,你到底要講幾次?」「這段你講過了!」「快下來,別講了!」

    老王抓抓頭:「講過了嗎?」

    「講過了,上午就講過了,以前也講過很多次了。」「聽到我都會演了!」老人們鼓噪著,將老王拉下了椅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上的指針,指向了午夜。

    午夜時分,老人們打起了瞌睡,阿關和阿泰守在一樓。

    阿泰不停的講著他和女人們的風流韻事,聽得阿關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阿關起身想去上個廁所,走上樓梯,守在樓梯口的老黃和李爺爺,正下著棋,但顯得沒精打彩。

    老王和陳伯坐在二樓客廳看回放新聞,連吵嘴的力氣都沒了。

    就連六婆也靠在一旁打盹。

    阿關漸漸感到不安,即將和他一同作戰的,可不是天兵天將,而是一群老人家。他上了廁所,洗了把臉,看著鏡子,心裡正發愁,四周的邪氣讓他渾身不自在,腦袋微微疼痛,也有些反胃。

    「啊呀!牠們來了!」一聲驚叫自樓下傳來,是阿泰的聲音,阿關衝出廁所,老爺爺們都聚集在陽台上,對著樓下院子叫嚷著。

    只見老人院外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暗黑色的牆,將老人院和院外的街道,完全阻隔了起來。數以百計的小妖人,則潮水般的湧進了院子,直衝老人院大門。

    阿關衝下樓,阿泰正準備拉下鐵卷門,阿關掏出兩張白焰符,對著湧上來的小妖人放出白焰,將衝在前頭的小妖人炸得雞飛狗跳。

    「這是什麼法術?」阿泰又驚又喜:「你果然有一套!」

    阿泰邊說,邊拉下了鐵卷門,鐵卷門上畫了符,只聽見小妖人們在外頭嘎嘎叫,卻不得其門而入。

    陽台外的鐵窗也貼上了符咒,院子裡擠滿了惡鬼和小妖人。在較後頭,有一個花轎,花轎外站了幾個怪模怪樣的乩童。四周不斷有小妖人及惡鬼,一隻隻穿過黑牆,聚在院子。

    花轎裡的人,將簾子拉開了些,六婆從陽台望去,看不清花轎裡頭坐著的是什麼人,只微微見到兩個泛著紅光的眼睛。

    「忤逆大帝…只有死路一條…」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自遠處傳了來。

    六婆哼了一聲,對著外頭大吼:「我就知道是你這死老太婆!」

    在樓下的阿關也聽到了剛剛那蒼老的聲音,一聽就知是阿姑。

    「邪魔歪道也自稱是神明!看我今天怎麼跟你鬥法!」六婆對著窗外喊著。

    「哇!什麼東西!」阿泰跳了起來,大腿上竟被一隻小妖人抱著猛咬,他拿著掃把打那小妖人,掃把上貼了符,將那小妖人打得吱吱叫,跳了下來。

    「哪裡來的?」阿關大吃一驚,又有幾隻小妖人自廚房跳了出來。

    「後門!後門被打開了!」阿泰大叫,廚房的後門老舊,雖貼了符,但還是被小妖人給破壞,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小妖人已像土石流一般的從廚房湧了出來。

    大戰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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