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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vaMpir3^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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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寻找前世之旅~ 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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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32 AM |只看该作者
寻找前世之旅 恒河落日
谁是宿命之人

“尼摩,真的是你!”她盯着他喃喃道。我的心里也是一惊,怎么,婆须蜜竟然认识目莲?尼摩,他原来叫尼摩?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大堆的问号。

目莲依旧神色自若,只是淡淡说了句:“是我。”

婆须蜜的脸色煞白,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你……好吗?”

目莲浅浅一笑,“我很好。”

她上前了两步,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你,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看不见了?”

目莲微微侧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呆呆地在一旁看着两人,这两人到底以前是什么关系呢?

婆须罗想再上前一步,却又犹豫了一下,只是那么一瞬,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小隐,我们该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回头望了目莲一眼,他阖眼微笑,仿佛知道我在看他,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婆须蜜什么都没说。

“那个,你和目莲他,认识吗?”一直到入睡前,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年前,在曲女城提起尼摩大人有谁人不知,他出身高贵,一掷千金,终日流连于风月场中,曾经是我师父的恩客,那时,我,也是——”她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我还没有成为加尼卡……”

她没有把话说完,我已经被shock了,想不到那犹如莲花一般的人以前居然是个*公子,到底是什么事情令他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想到他那在风中绽放的笑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这个词联想起来。

“他现在变了很多,虽然容貌没变,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我认识的尼摩大人了。目莲,这个名字很适合现在的他。”她沉默了一会,又笑了起来,“好了,也不用在意那个人了,都过去那么年了,我也只是一时感慨。”

看着她变换不停的表情,我的心里也是混乱一片,难道目莲才是她的宿命之人?可是也不像啊,他既不是她的客人,额上也没有什么菱形的标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小隐,那摩罗大人他……”她看起来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那摩罗大人,他是个好人。”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喜欢那摩罗大人吗?”我也忽然脱口而出,看婆须蜜对待那摩罗的态度,似乎和别的客人都不一样,好像特别不在意他,却又好像特别在意他。

婆须蜜微微一笑,“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你只要记住,他是一位好客人就是了。”

“我是说,如果……”

“小隐,有些事,永远没有如果。”她把我想问的话堵了回去。

如果,有人真心喜欢你,想要带你走,你会答应吗?我默默地在心里说着,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句话问出口。

带着满腹的疑问,第二天我就想去恒河边找目莲,问个清楚。一出门,迎面就看见了身穿一袭蓝衣的那摩罗。

“这么早去哪里?”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去哪里用不着你管吧。”我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好大的胆,竟敢对大人无礼!”他身边的侍卫立刻凶神恶煞的吼道。

“退下。”那摩罗微微皱了皱眉,那侍卫立刻惶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听说婆须蜜会将你的试练提前,到时你可要好好表现。”他挑了挑眉,扬唇浅笑。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当我的目光掠过他的额头时,后半句话因为诧异而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老天,我想我没有看错,他的额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浅红色的菱形图案!

“你,你……”我指着他的额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忘了,这可是你做的好事。”他顺势捉住了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额上,道,“你那一下可砸的不轻啊。”

我做的好事?仔细一看,我“啊”的一声脱口而出,这个果然是个疤痕,可是世事怎么有那么凑巧,偏偏就留下一个菱形的疤痕?难道……我的思想忽然豁然开朗,难道婆须蜜的宿命之人就是我砸出来的?那摩罗就是我要找的人?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好像松了一大口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样说来,只要他愿意带走婆须蜜,我就能结束这痛苦的日子,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到时也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不过也不用担心,你会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经验和——乐趣。”他的话又飞快地把我从狂喜中拉了回来。

“什么?”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刚刚你都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听清。”

他盯着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就这么高兴再听我说一遍你的试练对象就是我吗?”

“什——什么!”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胡,胡说八道,你可是我师父最欢迎的客人。”

他无谓一笑,“就是因为我是婆须蜜最欢迎的客人。”

我愣了愣,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让那摩罗带婆须蜜走,至于试练不试练,这里又不是巴格达,也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想占我的便宜根本是做春秋大梦。

“可是这样的话,大人不怕婆须蜜姐姐伤心吗?”我忽然想起了婆须蜜昨天含含糊糊,莫明其妙的话语,婆须蜜对他,似乎也是有好感的。

“伤心?”他仿佛听见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般大笑起来,“婆须蜜她……也有心吗?从成为加尼卡的第一天起,她就抛弃了她的心吧。”

“你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她想些什么,是,在人们眼里,加尼卡就算拥有再多的技艺,会写再美的诗歌,也不过是床上的玩伴,有趣的玩具。可是加尼卡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吗?难道在出卖身体的时候也要出卖自己的心吗?告诉你,她不是丢了心,只是不敢拿出来,当然,恐怕来这里的男人,也包括大人您,”我上前一步,抬头望住了他,“都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吧。至于她的心,又会有谁在意。”

他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盯了我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又有一丝新的烦恼涌上我的心头,那摩罗究竟有多在意婆须蜜?究竟会不会如我所愿带着她离开呢?看来我还要再加把劲不可。

在恒河边找到目莲的时候,看着他一脸的安逸,我却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了。

他笑了笑,“我想她一定对你说了我的过去。”

“你还记得婆须蜜?”

“婆须蜜,她还是叫做这个名字,我记得那时她似乎还是个小女孩。”他淡淡道。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我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

“目莲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雪白的娑罗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肩上,又滑落到了地上。如果他不说话,这里就好似如一幅随意勾勒却意境淡雅的画卷。

“我本名叫做尼摩,父亲是位高权重的婆罗门族族长,母亲是他的表亲,听说为了争取到这个位置,父母也牺牲了不少人的生命。从出生开始,我便一直被众人呵护,长大成人后,不但一事无成,还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在疼爱我的父母过世后,我还是照旧一掷千金,丝毫没有收敛,直到我的师父出现,他说我父母的这一世作孽太多,死后已经堕入了炼狱,日日夜夜受尽折磨。”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我自然是半信半疑,师父替我开了天眼,让我看到了父母在炼狱中受苦的情形。”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罕见的复杂的神色,“身为人子,又怎么忍心父母沦落至此,于是我便在师父的指点下潜心修习佛法,终日诵经,希望能替父母赎罪,早日转世为人。”

“可是你的眼睛……”我犹豫着问道。

“师父说,天眼一开,再难以封住,父母受苦的情形日日在我眼前浮现,为了专心修习佛法,我便自毁了双目。”

“什么,你的眼睛是你自己弄瞎的!”我大惊失色。

他微微笑了起来,“隐,你知道吗?有时闭着眼,其实可以看得更清楚。在这恒河边日复一日的感受着生命的诞生和死亡,我的心里也越来越透彻,不论是婆罗门,还是首陀罗,不论是富有还是贫穷,不论是美丽还是丑陋,喜悦还是悲伤,一切都要归于死亡,死去之后,一切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这样,生存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可争取的呢。”

“可是,目莲,你不就在争取吗?”我看着他。

他微微一愣,“争取什么?”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笑了笑,“争取你父母的下一次生命啊。如果真的看得开的话,你也大可以不理你的父母,反正即便他们再轮回为人,也是要归于死亡的,生存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了,万一投胎为人,又做错了什么,死后说不定又要受到惩罚,你能管他们生生世世吗?”

他转过头,眉宇间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霭。我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听我说,花不是为了凋零才盛开的,星星不是为了消失而存在的,同样,人的一生,也不是为了死亡而走这一趟的。”

他的睫毛微微一颤,柔滑的发丝随着微风若有若无的拂过我的面颊,温柔得仿佛是情人的抚摸,一阵极淡似无的莲花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从没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他低低说了一句,唇角却勾起了个浅浅的弧度。

“摩诃至那国,一定是个特别的国家吧,所以,才会有你这样特别的人。”他笑了笑。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也顾不得他有没有看见,“当然,摩诃至那国是个十分伟大,十分特别的国家,可惜路途太遥远,不然你也可以去见识一下啊。不过……”我转了下眼珠,“算了,见识了又怎样,照你的说法,见识了再多的东西又怎样,反正等死了一切都消失了,下一世投成个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呢。”

他哑然失笑,轻轻对我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和婆须蜜……”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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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33 AM |只看该作者
“因为我,很快就会成为加尼卡了。”

“加尼卡?”他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你会想要成为加尼卡?”

我放开了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金色的阳光被打碎了撒在水面上,一时间,分不清天上人间。“我和目莲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有我想争取的东西,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有我想要达成的目的,所以……”

我望了目莲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我心里一动,其实目莲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他想要保护的人呢。

回去的时候,又是乌尔沃西传授舞蹈的时间,那些繁杂的手势和动作,我学了就忘,无奈之下只得画下来,照着做姿势,乌尔沃西见了我也只能摇头。“小隐,你要抓紧时间学了,因为过几天我就会离开了。”她一边和我说话,一边仔细地翻动着脚下的一大堆竹竿。

“你要离开了吗?”这还真是个古怪的美女呢,似乎除了搜集竹竿,她再没有别的爱好,也不爱说话,真不知她是怎么和婆须蜜成为朋友的。

“是,我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她站起身来,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失望。

既然她这么喜欢竹竿,那么在她临走之前,我也去找几根送给她作为离别的赠礼吧。

“小隐,你见过婆须蜜小姐吗?” 婆须蜜随身的侍女达玛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见到我,似乎脸上闪过一抹释然的神色。

我摇了摇头,道:“怎么了?”

达玛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我到处都找不到她,那摩罗大人已经等了她半天了。”

“不能让别人先陪他吗?”我皱了皱眉。

“那摩罗大人说了今天只要婆须蜜小姐作陪,或者,”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了下句,“或者是隐小姐。”

我盯着她,半天没说话,转而一想也许正是拉拢他们两个的好机会,便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去顶一阵子,你赶快再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她。”

一进入婆须蜜的房间,我就闻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是这个时代特有的苏摩酒的芳香,那摩罗正斜倚在那张大床边,似醉非醉地望着我。他那双棕色眼眸因些许的醉意而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恍若晨间的露珠闪烁在他的眼底。

“婆须蜜呢?”他的口齿还十分清楚。

“她很快就会来的。”我自顾自地在一边坐了下来。

他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你都学了些什么?这就是未来的加尼卡的待客之道吗?”

“你也说了是未来的加尼卡了,所以那摩罗大人,我还没到接待客人的时候。不过你是我师父最为重要的客人,所以我才过来先替师父招呼你,也仅仅是招呼而已。”我微笑着说道。

“过来。”他笑了笑。

“什么?”我一脸的警惕。

“过来帮我按按肩膀。”他颇为好笑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他望了我一眼,唇边忽然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顺势捉住了我的手,一拉一拽,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唉……”他居然先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我瞪着他,现在这个姿势好像是我比较吃亏吧。

“看你的反应和块木头没什么区别,怎么能让男人有欲望。”他还摇了摇头。

“如果你还不起来,这块木头一定会让你有哭的欲望。”我冲着他挑了挑眉。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往上的弧度,低下头来,俯身在我耳边道:“这样下去,你永远都超越不了婆须蜜哦。”

“那么,大人,您喜欢她吗?”我连忙问道。

“那样的美人儿,谁不喜欢。”

“那么大人,你会连同她的心,一起喜欢吗?”虽然现在这个姿势很是暧昧,但我还是继续问着我想知道的事情。听到我问这句话,那摩罗顿时敛了笑容,站起了身。他的目光无意地掠过我,停在了床边那个绘着优钵罗花的小枕头上。枕头下露出了半张纸,那摩罗略一思索,弯腰抽出了那张纸。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

听他轻轻地念了出来,我也有些惊讶,想不到婆须蜜一直记着这首诗。

“这首诗……”那摩罗的脸上似乎有些动容。

我低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只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应该是为了那摩罗大人写的。”

那摩罗的手指轻轻一颤,顺手将纸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说了一句,“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她是个加尼卡。”

我不由得想起了婆须蜜说过的话,加尼卡无论在表面上得到多少赞美,却依旧消除不了人们隐藏在内心的轻视,在众人眼里,加尼卡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床上的玩伴而已。

“就算是加尼卡,也有喜欢别人的权利,而且,”我抬起头,牢牢地盯住他,“大人,你有能力可以让她不再成为加尼卡。”

他的目光一敛,显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只要你愿意前进一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会——消失。”

他的神情复杂难辨,看了我一会儿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快走出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像是下了决心般说道:“替我告诉婆须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一定会消失的。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呆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才反应过来,顿时心花怒放,看来今天的收获不小,只要那摩罗愿意带走婆须蜜,那么一切都结束了!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枕头下还有一张纸,心里一动,顺手将那张也抽了出来。

纸上没有字,只有一幅画,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眉眼容貌像极了目莲,只是比目莲更年轻,更有朝气,尤其是那双神采飞扬的双眸,让人心里不自觉的愉快起来。

只是——当我将目光聚焦在画上的一处时,登时觉得口干舌燥,脑袋一片空白。

那貌似目莲的男人的额上赫然有一个菱形的图纹!

我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莫非是我搞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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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35 AM |只看该作者
寻找前世之旅 恒河落日
试练

正在我诧异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婆须蜜的说话声,我赶紧将那张纸塞回了原处。

“小隐,你怎么在这里?”婆须蜜看见我这么晚还在她的房间显得有点惊讶。

“刚才那摩罗大人来了,所以……”我生怕她误会,又赶紧道,“他是来找你的,我不过是怕惹恼了他,让达玛去找你,自己替你先顶一阵子,谁知他很快就离开了。”

婆须蜜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也该和他多熟悉一下了。”还没等我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又接着说道,“你的试练会安排在七天之后,你试练的对象就是——那摩罗大人。”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 这么快!”

“别担心,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那摩罗大人也是位温柔的客人。”

“可是,”我顿了顿,道,“你不难过吗?”

“难过?”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难道,你对那摩罗大人就没有一点动心吗?”我的音量提高了点。

“动心?”她愣了愣,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不错,他是位好人,这些年来,他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只是我的一位客人。”

我心里一乱,上前了两步,“如果他愿意带你走呢?”

婆须蜜身子微微一震,紧紧地盯着我,随即又笑了起来,“隐,你又忘了,我不过是个加尼卡,有什么男人会愿意带我走。而且……”她的笑意渐渐消失,低声道, “我只会跟他走……只是,已经不可能了……”我明白她嘴里的他并不是那摩罗,那么,那个他——难道是那个像极目莲的人?包括那首诗,也是给那人的吗?

现在的我似乎有点混乱了,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我所想要的,到底谁才是婆须蜜的宿命之人?是那摩罗,还是那个画中人?就算是那摩罗的话,婆须蜜似乎也不会跟他走,那么该怎么办?

第二天本来想去找目莲问问他关于这个菱形标记的事情,却被乌尔沃西拦了下来,她非要我把剩下的舞步全部学会。一直被折磨到将近黄昏,乌尔沃西才示意我可以离开。我立刻换了一身衣服,直奔恒河边而去。

落日依旧徘徊不去,垂枝暗罗树下的那个诵经男子,周身仿佛也被落日的余晕染成了浅浅的金色,亚麻色的长发,泛着莲花的清香,轻轻随着微风飘扬,隔过纷飞的落叶远远看去,他就像彼岸的花,朦胧不清。

“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他摩挲着念珠的手停了下来。

瞎子的听觉果然特别敏锐,我笑了笑,正想朝他走去,却听见他身边的树后一阵响动,一个我所熟悉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虽然是极快的一瞥,我也已经看清了她的样子,惊讶之余赶紧躲到了树后,是婆须蜜,竟然是婆须蜜!

“我知道是你。”目莲低低开口道。

婆须蜜站在了他的面前,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就这么消失了十年……”

“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目莲淡淡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上前了两步。

目莲微微一笑了,没有再说话。

“啊……”婆须蜜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低呼一声,弯下身子,盯着目莲的脸,颤声道,“你,你的胎记怎么不见了?”

胎记?我听见这句话,忽然想起了那幅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说的那个胎记该不会是……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了婆须蜜的面前,也顾不得她一脸惊讶的样子,抓起她的衣服就问道:“你说的胎记是不是,是不是一个菱形的标记?”

她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隐,我以为你一直不会出来呢。”目莲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早知道我在这里了。

“真的吗?你真的原来有个菱形的胎记?为什么现在又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连串的问题令目莲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

“隐,你怎么了?”婆须蜜对我的举动也十分困惑。

“目莲,你快回答!” 我提高了音量。

目莲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也敛去了笑容,继续摩挲起手中的檀红念珠,缓缓道:“我也不清楚,十年前遇到师父之后,这个胎记就消失了。”

“那就是有了?妈妈咪呀!”我哀叹一声,完了,我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我也许把婆须蜜的宿命之人弄错了……脑袋上砸出来的怎么也比不过生来就有的呀。

如果目莲才是婆须蜜的宿命之人,那么那摩罗呢?糟糕,我还一个劲撮合他们,万一他来要人了呢?

回到妓院的时候,婆须蜜反常的一言不发,倒还是我先主动提起了那幅画的事情。“原来你已经看到了。”她淡淡瞥了我一眼,轻叹了口气,“那画中人就是尼摩大人。”

“可是……”我刚开口,又被她的话打断了。

“那是十年前的尼摩大人。”

十年前,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倒能解释得通了,十年前的目莲还没有瞎呢,可是婆须蜜为什么一直藏着这幅画,难道她……等等,司音说过了这个宿命之人是婆须蜜的客人中的其中一位,可是目莲之前好像是她师父的客人吧?

“早点休息吧,很快就是试练的日子了。”她接下来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立刻就把我打蔫了。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等着我……

转眼又过了两天,离试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虽然我似乎搞砸了自己的任务,但是已经在这里吃了这么多苦,如果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是不甘心。只不过,想让目莲带婆须蜜走,好像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位那摩罗大人,也好像失踪了一般,自从那天以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我倒也松了一口气,现在这种复杂的局面,如果他再来添乱,那我可真要彻底头大了。

“那摩罗大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会连试练的事也忘了吧。”一直没有那摩罗的消息,婆须蜜也显得焦虑万分。

他忘了才好,我心里暗暗道。

“如果这样的话,试练的日子是不是就推后……”我刚说了半句,就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当然不行。”只见幔纱一掀,从门外走进了这家妓院的老板。

“但是那摩罗大人他……”婆须蜜显得有些为难。

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近日我听摩诃至那的商人说,他们那边的加尼卡的初夜都是价高者得,既然隐是摩诃至那国的女子,这回我们就按照那里的传统吧。”

什,什么……我的额上开始流下冷汗,价高者得?这是什么跟什么。

“但是,”婆须蜜犹豫了一下,道,“按照这里的传统,隐的试练对象应该是我最为尊贵的客人啊。”

“但是现在也没有那摩罗大人的下落,就这么决定吧。”老板说完,又转身而去。

“非要这么做吗?”我一脸无奈地开口道。

婆须蜜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挑选的。”

“那么,你之前的试练……”我犹豫着问出了这句话。

婆须蜜脸色一敛,目光却飞快地掠向了枕头底下。

她短短眼波流转的一瞬间,似乎蕴涵了万般情绪,我忽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按照这里的传统,隐的试练对象应该是我最为尊贵的客人啊。”不由得心里暗暗一惊,她成为加尼卡之前,应该是目莲还流连于花丛之时,这么说来,莫非她的试练对象是——目莲?

“是……目莲吗?”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她身子微微一震,半晌,点了点头。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看来,婆须蜜的宿命之人——就是他了。

在我还没有想到可以让目莲带走婆须蜜的办法时,试练的日子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

一大清早,我的苦难就开始了,婆须蜜先令人用能使皮肤柔嫩的姜黄香科涂擦我的全身,接着再用茉莉花和玫瑰花泡过的水让我沐浴。我什么也不想,像个木头人般任由他们折腾,有的帮我穿戴闪闪发亮犹如银丝一般的纱丽,有的将香膏轻抹在我的发际,将我的长发梳成辫子,为我戴上花纹繁复的象牙头饰和细细的黄金手镯,有的将从植物里分离出来的红色染料细细描绘在我的手部和脚部,有的正用KOHL,一种从炭灰提炼出来的黑粉末替我描画眉毛……

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在很久之前,也好像有过这样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等待我的是那个阳光般的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的神思忽然被婆须蜜的声音唤回。

“看,小隐,你真是太美了。”她一边笑着,一边递过了一面镜子。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面铜镜里所映照出来的已经是个充满印度风情的女子。

我动了动快要僵掉的身子,甩了甩麻木的双手,她们光是在我的手上绘画,就差不多用了七八个小时,不知道画了些什么,我将手伸到眼前,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图案,再仔细一看,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的手上居然——全是卡玛书里的春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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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回事啊?”我抽搐着把手伸给了婆须蜜。

她被我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柔声道:“等试练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帮助哦。”

不会吧,把我的手当成性教育教科书吗?我的老天!

夜幕降临的时分,我最不喜欢的时刻还是到了。尽管蒙着面纱,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台底下那些男人们毫无掩饰的探究的目光,那*裸的带着兴奋的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薄薄的面纱,肆无忌惮地在我全身上下打量着……

“500个帕那!”我抬头望去,一个肥胖黝黑的男人率先喊了价,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1000个帕那!”

“2000个帕那!”

“5000个帕那!”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让我忽然想起了古巴格达的奴隶市场。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冷冷地瞥了一眼正在叫价的男人们,管你们出多少,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等会儿不管是谁价出得最高,只要一进房间,我都用一张符咒解决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婆须蜜,她正仔细地打量着那些男人。

“十万个帕那!”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那声音如透明的冰块相互碰撞,带着清冷冷的透彻。众人都被他的叫价震住了,连老板和婆须蜜也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个从人群后走出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古印度服饰,眼睛以下的部分几乎全都隐藏在灰色头巾之中,显然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但那苍白到透明的肤色,从灰色头巾下漏出的几丝极浅极浅的金色长发,细长的浅紫眼眸,无一不显示着他那与众不同的血统和种族。我愕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紫眸,那种紫色和司音的不同,仿佛水晶一般透明的紫色。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冰冷的、熟悉的气息。

“如果没人出更高的价,那么今晚隐小姐就归这位大人了。”老板喜笑颜开地说道,婆须蜜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这位大人,”老板迟疑了一下,笑道,“请问您……”

那男子冷冷一瞥,老板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身体没来由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既然这样,小隐,还不快带这位大人去你的房间。”婆须蜜朝我使了个眼神。

我看了一眼那个男子,没好气地说了句:“跟我来!”

一进房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奇异而浓烈的香味,和平常所点的迦罗不同,这种香味,我似乎在婆须蜜接待客人的时候闻过,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种催情的印度香。

他也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转过身,冷冷地瞅着我。

他的紫眸里明明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敌意,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我尽量用最平静的口吻问他。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就是你。”

“你到底是谁?”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似乎不像是——人类。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晚你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他顿了顿,道,“不过买你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心里一惊。

他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将手平摊,一团蓝色的光晕从他的手掌冒了出来,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幻化为了一个人形。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身子微微一震,待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更是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银色耀眼的长发,薄冰似透明的蓝色眼眸,唇边那一抹似有似无,略带邪肆的笑容……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撒那特思,这里就交给你了。”

“多谢了,莱希特。”

莱希特?我忽然猛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在中世纪匈牙利的时候,撒那特思曾经提过这个名字,血族的长老莱希特。

怪不得我觉得浑身发冷,原来他也是个吸血鬼,而且还是个*极的。莱希特点了点头,再没看我一眼,似一缕清烟消失在了房间里。

房里,只剩下了我和——撒那特思。

“莱希特,他为什么……”我犹豫着问道。

“他只是想见见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能让我这样沉沦。”

“你,你为什么会到这里?”听了他的话,我心里莫名一颤。

“我的新娘,”他笑了起来,“你在这座——妓院一定学了不少东西吧。”他的笑容仿佛凝结了冬日的寒冰,冷得让人心惊肉跳。

撒那特思,他好像在生气……

“我,我只是因为要完成任务……”我也不知为什么企图解释什么。

“任务?”他靠近了我几步,脸上隐隐带着一丝不悦,“如果我晚点到来的话,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又不是笨蛋,根本没人能占我的便宜。”我瞪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稍有缓和,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不错,没有人能占你的便宜——除了我。”话音刚落,他就迅速伸手扣住了我的肩,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刻就被夺去了呼吸。他含住我的唇瓣又吮又咬,舌头强硬地顶开了我仍想抵抗的牙齿,在唇齿间游弋着,本能地索取着,牢牢捉住我那还在躲躲闪闪的舌,把它绑架到自己口中尽情的品尝……

等他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次纠缠之后,我赶紧拍胸顺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撒那特思,你别太过分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怒视着他,

“不客气?”他嘴角一扬,“别忘了,你怎么都敌不过我哦。”

他低下头,眼光掠过我的手,脸上泛起了一丝奇异的神色,猛地抓起了我的手,“该死的,你到底学了些什么。”

我望了一眼自己的手,顿时暗暗大叫不好,手上画的可全都是限制级的春宫图啊,现在这个时候被他发现,简直是火上加油。老天保佑,千万别刺激到他……

“我说了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再说我学这些又关你什么事。”我一边说着,一边挣着自己的手。

“不关我事?”他挑了挑眉,邪恶的笑意从他的眼眸里轻轻涌出,“既然你学了这么多取悦男人的本事,那么今晚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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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36 AM |只看该作者
寻找前世之旅 恒河落日
横生枝节

“什么?”我愣了愣,“撒那特思,别闹了,你还是先回现代吧,我把任务完成了就会回——喂,快点放开!”

还没等我说完,撒那特思就一把抱起了我,朝那张祭台般的大床走去。一陷入如羽毛般柔软的床上,我的身子就开始颤抖起来,扬起了头想避开他疯狂的掠夺,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按上我的额头,冰冷修长的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同样冰冷的唇再一次覆盖下来,

“等等,撒那特思,我,我是人类……”我挣扎着抵挡着他的进攻。

“是人类也没关系,隐,如果不想变成血族,就以人类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吧。” 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着,一阵一阵的寒意从他的掌心传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他的吻又狂乱地落了下来,我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舌尖被他吮得发疼,想出声叫他住手却发现出口的声音竟变成了软软的婉转呻吟,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手揉得浑身发软,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陌生的情欲潮水一样涌入了我的身体……

我好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他冰冷的体温似乎已经夺取了我所有的热量……

“隐,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不许……再离开我……一天……也不允许……”

暧昧的迷迭香味,沿着地面、墙壁,袅袅穿行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伴随着他低沉缠绵的声音,温柔有力的抚摸,我的神思也越来越恍惚……

是香的关系吗……还是……

脑袋中乱糟糟的一片……

“为什么你会想要成为加尼卡?”

“这个世界上有我想争取的东西,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有我想要达成的目的。”

此时此刻,这几句和目莲的对话忽然涌入了脑中,对啊,我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飞鸟还在沉睡,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我需要——清醒。

我吸了一口气,对准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一股痛意令我立刻清醒过来。

“撒那特思,住手!”我伸手抓住了他正在我身上游移的狼爪,他显然一愣,眼眸中依然是浓浓的情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办法了,撒那特思,我要让你也清醒一下。我支起了身子,也不管他是不是吸血鬼,抓过他的肩膀就是啊呜一口。

“唔……”他低呼了一声,停止了动作,诧异地望着我。

“我,我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早点救飞鸟……所以撒那特思,拜托你……住手……”我直视着他冰蓝的眼睛低低说着。

他迟疑了一下之后慢慢松开了手,只是凝视着我,眼眸中的情欲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熟悉的温柔。他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我脸上一红,他的左肩上整整齐齐地留下了我的一排牙印。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 笑什么?”看他笑得古怪,我脱口问道。

他轻轻地捂住了那个牙印,低声道:“这好像是隐——第一次这么热情,虽然亲的用力了点。”

“喂,我那是咬,不是亲好不好。”我的嘴角抖动了一下。

“早点睡吧。”他依旧笑着,轻轻吹熄了烛火,从身后揽住了我。

“我说,你非要这个姿势睡吗?”我郁闷地说道,看来今晚是难逃魔爪的禁锢了。

他的手收得更紧,还不安分地往上挪了挪,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那么让你选,要不继续刚才的事情,要不就保持这个姿势。”

“啊,没有第三个选择吗?”我立刻阻止了他的手继续挪动。

“有。”

“什么?”

“亲我。”

“我呸!”

“呵呵……”

在黑暗中我睁大了眼睛,这样的情形又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的城堡里的一幕,也想起了他悲伤的过去。。

“这个牙印……”他忽然喃喃道。

“什么?”

“——永远不要消失就好了。”

我的心里一动,仿佛有种奇异柔软的感觉在全身漫延……

撒那特思……你这个笨蛋……

当我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的时候,发现撒那特思早已经离开了。

差点忘了,他是——永远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

我整理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门外的女人们偷偷笑着,不时投来了暧昧的眼神。

“小隐?昨晚你还好吧?”婆须蜜也缓缓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遍。

“我,没事。”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觉脸上微微一热。

“那么那位客人他?”她无意地往房间里瞥了一眼。

“已经走了。”我平静地说道。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看见他离开这间屋子啊?”她一脸的惊讶。

“怎么可能,是你们没有留意吧。”我干笑了几下。撒那特思怎么可能大摇大摆从门口离开。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达玛从外面匆匆进来,她把一张纸条交给了婆须蜜,婆须蜜稍稍一看,脸色一下子稍稍一变,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半晌,才说出了几个字:“他要你去见他。”

“谁?” 我一头的雾水。

“尼摩大人,不,应该是目莲大人。”

“目莲要见我?”

“这是他让人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着让你去见他。”婆须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目莲怎么好端端的主动让我见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我来到了恒河边的娑罗树下。

和往常一样,目莲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诵经。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束,微风徐徐,娑罗树的落英在和风中飘浮,花瓣从他的长发上温柔拂过,留下一缕芳香,便悄然而逝,了无踪迹。佛经有“天花乱坠”一语,此时此刻,当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受到的却不是那高深莫测的凝重,而是天人合一的自然与和谐。

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过去的他是那样*荒唐。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四周似乎涌动着一种奇异的透明感和纯净。

“隐,你来了。”

“目莲,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走到了树下,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顿了顿,“我打算离开曲女城了。”

“什么!”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行,不可以!”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我怎么能不急,他要是这么一走了之,我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目莲,你难道就打算这样过一生,也不打算成家了吗?”

“成家?”他显然对我的问题有些莫明其妙。

“是啊,如果你遇到一个好姑娘的话,你会带她走吗?”

他轻轻笑了起来,“隐,你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减轻父母的罪孽。”

“可是成家了也不影响你念经诵佛,也不影响你帮助你的父母啊。”我勉强地找着一些无力的理由。

“我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他那亚麻色的长发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细细碎碎的光泽。

“目莲,你和婆须蜜之前……”

“如果你那么想知道的话,就问她本人吧。”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在这里。”

“在这里?” 我一愣,只听见一阵脚镯手镯撞击的声音,婆须蜜从树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神色复杂地望了目莲一眼,道:“你真要离开?”

目莲点了点头。

婆须蜜忽然笑了起来,道:“那么走之前,请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也不等目莲开口,她就低低地说了起来:“在十四年前的曲女城,有个小女孩被人贩子卖到了妓院,跟随了一位十分出名的加尼卡,小女孩经常偷偷躲起来哭泣,她根本不想成为什么加尼卡,她只是很想念她的母亲,直到有一天,在她哭泣的时候,有人轻轻抱住了她,让她暂时想象一下这是她母亲的怀抱。”

婆须蜜说到这里的时候,目莲的睫毛忽然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

“对他来说,也许这不过是一时的同情,可是对女孩来说,这个拥抱,这个人,永远都难以忘怀。他是加尼卡最尊贵的客人,于是小女孩知道,如果想要再次得到他的拥抱,那么只有——自己也成为加尼卡。”

目莲摩挲着念珠的手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小女孩日以继夜地学习六十四艺,学习一切能让她尽快成为加尼卡的技艺,终于在四年后,她得到了和这位尊贵的客人试练的机会。四年来的思念和等待在那一夜的拥抱中都化为了幸福的泪水,他许诺一定会带她走,她以为从此以后一直能得到他的拥抱,可是,他却像沙尘一般从这个世界上忽然消失了……原来像他这样温柔的人……也是会骗人的……”婆须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悲伤,“直到——十年后,她再一次见到了他,原来他竟然一直都在这座城内,原来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故事说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故事说的就是婆须蜜自己,而那个客人,毫无疑问,就是目莲。怪不得婆须蜜再也不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了,原来都是因为目莲,解铃还需系铃人,冥冥之中,婆须蜜的宿命之人也竟然恰恰就是目莲。

“我以为你并不会在乎那句话。”目莲轻轻道,眉宇间也有不为人察觉的动容。

“加尼卡是没有心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当时随口说了带她走的话,”我看了看他道,“所以,当你做了决定后,连解释也懒得开口。”

目莲没有再说什么,许久,他开了口:“一切已经过去了。”

婆须蜜凝视着他,脸色黯然,道:“不错,一切已经过去了。”

“婆须蜜,你的那首诗我很喜欢。”我忽然开口道。

“什么?”她愣了愣。

“就是那首和——目莲的画像放在一起的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笑了笑,轻轻地念了起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我念完之后,望了一眼目莲,他的神色依旧自若,只是睫毛重重地颤抖了几下。婆须蜜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请回去吧,我说了一切都已成往事。”目莲淡淡道。

“什么一切都成往事,就是因为你说了带她走的那句话,让她以为天下男人都是骗子,你又知不知道多少男人为了她倾家荡产,甚至自尽,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她这世的业完满不了了,现在只有你能挽救她,你的父母已经饱受着炼狱之苦,你难道也想看着她走这一步吗?”

目莲身子一颤,手中的檀红念珠滑落下来。

婆须蜜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三人默然无语,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娑罗花飘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抛去加尼卡的身份吧。”目莲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淡然。

婆须蜜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你的意思是……”

“我带你走。”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和婆须蜜都吃了一惊。

“目莲你是说真的吗?”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微微一笑,道:“不过,跟着我每日念经诵佛,难免枯燥乏味,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

婆须蜜愣了愣,眼眸中溢动着前所未有的喜悦,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用考虑了,到了今天,我想我也不再需要加尼卡的身份了,尼摩大人,我愿意跟随你潜心修习佛法,为我之前所作的一切赎罪。”

目莲温柔地笑着:“尼摩早已不在这个世上,现在只有目莲而已。而从你刚才做了决定的那刻起,婆须蜜也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以后你就叫做莲华吧。”

“莲华……”婆须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既然你要离开,不如你们就趁早走吧。”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目莲愿意带她走,什么都好说。

“也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离开。”目莲点了点头。

我捡起了他滑落的念珠,放在了他的手心。

“隐……”他似乎有什么想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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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前世之旅 恒河落日
恒河落日

婆须蜜回到妓院差不多用尽了所有的积蓄,才和老板换取了自己的自由之身,她积存了十多年的积蓄可想而知,再说,老板一方面也因为昨日收取了莱希特的十万帕里,所以对我充满了信心,假惺惺地挽留了她几句也就放了手。

在她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切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婆须蜜只是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和那张画像,其余什么也没带。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看了她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回头朝我笑了笑,“决定了。”

“可是……”可是从此以后,她只能与佛经为伍,虽然能长伴在她所爱的人身边,却再也没有半点情爱的可能,这不也是一种折磨吗?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笑了笑,“能待在大人的身边,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知道吗,隐,我今天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怪不得司音说过只要那个男人愿意带她走,一切罪孽就此烟消云散。如果那个男人是目莲的话……

我正想着,门外匆匆走进一人,正是达玛,只见她一脸兴奋地说道:“婆须蜜小姐,那,那摩罗大人终于来了!而且,他,他还……”听到这个名字,婆须蜜和我面面相觑,她的神色复杂,我更是叫苦不迭,这位那摩罗大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达玛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大跨步走了进来,那摩罗一进来就拉住了婆须蜜的手,笑容满面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已经消失了,婆须蜜,你立刻跟我回宫吧。”

婆须蜜一脸的愕然,显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可都是我乱点鸳鸯谱给招惹来的,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没想到他真的来带走婆须蜜了。等等,他刚才还说了什么,回——宫——

我抬起头,牢牢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回宫?”

他唇边笑意更深,凝视着婆须蜜的眼睛道:“不错,回宫。那摩罗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做——诗罗逸多。”

婆须蜜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全身一颤,立刻跪了下来,喃喃道:“陛下……”

我也觉得脑袋上像重重挨了一下,诗罗逸多,宫里,陛下……眼前的这个男人——莫非就是戒日王诗罗逸多!

那摩罗,不,诗罗逸多轻轻扶起了她,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后就赶回了宫和那些大臣们商量,这些天那几个顽固的老臣终于点了头,同意我把你接进宫里,只是……”他顿了顿,“我暂时还不能封你为妃。”

我还是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戒日王诗罗逸多,16岁即位后在短短几年内几乎征服了整个南亚次大陆北部,达到了“象军六万,马军十万”那样的盛况,在古印度历史上丝毫不输给孔雀王朝的阿育王、贵霜王朝的迦腻色迦王、与笈多王朝的旃陀罗笈乡一世那样的名君,被后世史学者誉为“古代印度最后的统一者”,年轻时竟也有这样*的时候?这也算是——人不*枉少年吧。

“陛下,恕我不能答应。”婆须蜜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我不会跟您走的。”

“婆须蜜……”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

“那个,都是我的错,其实婆须蜜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她对你根本没意思……完全是个误会。”我讪讪地说道。

诗罗逸多瞥了我一眼,冷冷道:“已经晚了,婆须蜜,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走上前,拉起了婆须蜜,笑了笑,“陛下,您未必能带得走她。”我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当初劝他带走婆须蜜的人是我,现在阻拦他的人也是我,我的神啊,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未必?”他浅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就凭你?门外有上百侍卫,你能拦得住吗?”

“她当然拦得住。”一个略带戏谑的熟悉的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去,不由得嘴角又开始抽搐。

撒那特思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他姿态优雅地倚坐在窗台上,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的银色长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要不是他嘴角那抹带着邪意的笑容,简直就犹如天上的神祗。诗罗逸多和婆须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也被他的绝世风姿所摄。

“我的小隐,你打算怎么做?”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简单的很,我起码有超过一百个方法可以带走婆须蜜。”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笑意更浓,“哦?不过这位诗什么好像是个国王,就算你今天救走了这个女人,难保日后他不会派人再去找她吧。”我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你先带着她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撒那特思伸手拨了一下长发,从窗台上轻轻一跃而下。

“交给你?”我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在我额上重重弹了一下,“快走吧。”

“哎哟!”好痛,我揉了揉额头,怒视着他。

诗罗逸多皱了皱眉,“哪里来的妖人,来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忽然发不出声音,浑身不能动弹,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唉,落到撒那特思这个老妖怪手里,陛下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婆须蜜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走到了他的身边,朝他行了个大礼,轻声道:“陛下这些年来的照顾,莲华感激不尽,请——那摩罗大人保重了。”

出门前,婆须蜜又望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黯然,垂下了眼睑。

我用了障眼法,成功地避过了门口的几百侍卫,带着婆须蜜直奔恒河边。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撒那特思不知会怎么对付诗罗逸多……

娑罗树下,目莲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嘴角含笑,随风轻扬的长发犹如落花一般散落在人们心田,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目莲,你们快走吧。”我把婆须蜜拉到了他的身边。目莲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婆须蜜朝我笑了笑,道:“小隐,我也不知该说什么,谢谢你了。”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和那位银发男子都不是普通人。小隐,将来,如果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千万不要错过他。”

喜欢的人?我微微愣了一下。

“对了,目莲,你打算去哪里?”我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摩诃至那国。”

“什么!你要去我的国家?”我吃了一惊。

“听小隐那么说,很想去看看。”

“可是你不是还要……”

“在那里也一样可以念经诵佛。”

“目莲,我还以为你一直会待在这里,对其他的东西都没兴趣呢。”我还是有些惊讶。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我的面前,柔软的长发随风拂过我的脸颊和脖子,痒痒的。“花不是为了凋零而盛开的,星星不是为了消失而存在的,人的一生,也不是为了死亡而走这一趟的。”他轻轻低语道,“不是小隐说的吗?”

“目莲……”我心里一阵热流涌动,原来他还一直记着我说的这句话。

“那么,就此别过。”他淡淡笑着,转过了身,往前走去,婆须蜜对我一笑,也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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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45 AM |只看该作者
“目莲,婆须蜜,保重了……”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没有任务完成的轻松,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待了一会,正想回去,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这冰冷而熟悉的气息,我连看都没看,无奈地说道:“撒那特思,你把戒日王怎么了?”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在我耳边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封住了他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记忆,他再也不会想起有这个女人了。”他说话时的亲昵口气和冰冷的气息一起从我的领口钻了进去,暧昧难解。

“什么?”我愕然地回头看他,“你居然还会封住记忆的法术?”

他嘴角一扬,轻轻放开了我,“不过是有时间限制的。”

“什么?那能有多长时间?那他会不会很快想起来?”

撒那特思故作沉思状,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大概是一百年,应该够了吧?” 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废话,一百年当然够了。”我瞪了他一眼,害我虚惊一场。

“对了,上次你说要救飞鸟,你有办法吗?”他好像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那个……”我迟疑了一下,我不能把去冥界的事告诉他,不然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等我任务完成,师父就会告诉我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道:“在回去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今晚是乌尔沃西在吉祥天庙献舞的最后一天,我想亲手摘一根竹子,作为告别的礼物。

庙后的竹林里,微风徐徐吹来,只见竹子舞动,竹影婆娑。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撒那特思,他也饶有兴趣地帮我挑选着竹子,这个老妖怪,想不到他现在也能如此轻易地穿越时空,这样说来,那我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老人家要是兴致一来就穿过来,而且他的力量好像还越来越强大,想到这里,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小隐,你快过来。” 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拖着脚步走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定睛一看,是一株刚长出来不久的小竹子,虽然不怎么起眼,却是姿态挺拔,我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它道:“就是你了。”

吉祥天庙前,乌尔沃西正忘我的舞动着,她的脚上系有许多小铜铃,随着鼓声的变化而发出不同响声,时而铿锵有力,繁音流泻;时而细碎悦耳,娓娓动听。台下的众人更是看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人群也渐渐散去,乌尔沃西轻轻擦了擦汗,慢慢走下台,一见到我,不禁微微抿了抿嘴。

“乌尔沃西,明天就要走了吗?”

她点了点头,一侧头看见了撒那特思,顿时脸色一变,“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惊讶地看了看撒那特思,他似乎对她的反应也有些微诧。

“他是……”乌尔沃西牢牢地盯着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迟疑了一下。

撒那特思没有说话,只是甩给我一个邪邪的眼神。

“怎么会这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她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像谁?”我不解的问道。

“像我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位——不,没什么,没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了,”我从身后拿出了那根竹子,递给了她,“既然你这么喜欢竹子,这根竹子就作为告别的礼物吧。”

乌尔沃西双手刚接触到这根竹子的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根竹子忽然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刹那间笼罩住了她的全身,慢慢的,慢慢的,竟然幻化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白衣男子。乌尔沃西满眼含泪,浑身大震,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贾,贾因德,是你吗?”

那男子的泪水也早已滑落,哽咽道:“是我,我的乌尔沃西。”

乌尔沃西的眼泪决堤,紧紧拥住了那名叫做贾因德的男子,泣不成声:“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我已经找了你上千年了……”

我对眼前的突发事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竹子怎么会变成了帅哥?找了上千年?她找了上千年,那她是什么?难道——她也不是人类?我充满疑惑地望了撒那特思一眼,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对相拥而泣的人儿,脸上神情难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侧过脸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一时被他那奇异的眼神所摄,竟然久久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小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乌尔沃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其实我并不是人类,我本是天界专司舞蹈的女神,因为和贾因德违反了天条,被罚下尘世,而贾因德不仅被贬下了凡尘,还被罚每世轮回都变成一根竹子。天神给了我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我能在尘世里找到他的话,就可以一起重返天界……这就是我——为什么搜集竹子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我低低道,“你竟然找寻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多亏了你,小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她的神情又激动起来。

我连连摆手,“不用谢我,你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这是天意,不管怎么样,现在你们总算相会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笑了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小隐,我以前一定见过你,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偏偏是你替我找到了他。”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你是天界的神,怎么可能见过我。”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她看了一眼撒那特思,又低低说了一句,“而他——真的很像他。”

我正想问问那个他是什么人,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束,直直地照射在乌尔沃西和贾因德的身上,将两人紧紧包围,只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消失不见。

“她们回天上去了。”我回头朝撒那特思笑了笑,“也好,无意中又做了件好事,嗯,也算是件功德呢。”我呼了一口气,任务也完成了,就要离开这个深信轮回转世,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奇迹,永远超乎人们想象的国度了。

“花会盛开,然后凋零,星会闪耀,总有一天会消失。什么事都有结束的时候呢。”我一时感怀,不由得借用了句目莲的话。

撒那特思静静地凝视着我,他的眼中轻柔透亮,如烟似水。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漂浮荡漾,清清的亮,浅浅的光。他抬眼望向繁星闪耀的天空。

“不管是鲜花凋零,还是星星消失,我撒那特思,却能为了隐而永远存在。”

永远存在?我的心,忽然猛得一窒。

撒那特思,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存在。

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存在?

即使星星消失,宇宙灭亡,你还是会永远存在吗?

可是你忘了吗?

总有一天,

我——也是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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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前世之旅 通往冥界之路
通往冥界之路

在召唤了司音之后,我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馆。

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正是清晨,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我的身上,鼻端轻轻的飘来一阵我所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微微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司音,我回来了。

“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司音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师父,你不知道这趟我吃了多少苦,就让我小小的休息一下嘛。”我难得的用上了撒娇的口吻。

“看你好像是瘦了点。”司音低声道。

“那是当然,” 我睁开了眼睛,望着他的异色双眸,“师父,你知不知道,这古印度的加尼卡真不是人当的,居然要学习六十四艺,好恐怖哦,而且啊……”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太多,赶紧收住了嘴。要是被司音知道我差点当上加尼卡,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我先去看看飞鸟,真希望明天无量瓶能变成白色了。”我站起了身,冲他笑了笑。

司音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

晚饭后,照例我收拾桌子兼扫地,而我最讨厌的事情——洗碗,在飞鸟出了意外后,就一直落在了司音的头上。

“师父,其实这次在古印度,我遇上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哦?什么事情?”他麻利的用干布擦干一只洗净的碗,又接着洗起一个玻璃杯。清澈的流水从他修长整洁的手指间滑落,又轻轻溅起,在厨房顶端浅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他微微朝我侧了侧头,在他似瞥未瞥的一瞬间,竟是说不出的风情。再也普通不过的洗碗场景,当主角换成了司音时,居然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这个世界上,比司音更美的男人,也许也只有撒那特思了吧。想到撒那特思,我的心里仿佛又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他也回到了这个时空吧?

“不管是鲜花凋零,还是星星消失,我撒那特思,却能为了隐而永远存在。”耳边又回响起他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阳光的日子,我难以想象。

“小隐?什么事情?”司音显然看到了我的发呆状况。

“哦,师父,是这样的。”我轻轻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啊。“你听说过乌尔沃西和贾因德的故事吗?”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司音擦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一片平静。

我原原本本将乌尔沃西的故事讲了一遍,又语带兴奋地说:“师父,你相信吗,竟然是我帮她找到了她的情人,太神奇了!而且,”我顿了顿,“她说她很久以前见过我哦,师父,你说会不会和我的前世……”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司音手里的白瓷碗又重新跌回了水池中,所幸没碎。

“怎么可能。”他淡淡道。

“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她是天界的神哦,我们怎么可能会见过面。”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到冰箱边,拉开门,随手拿了一听可乐。

“小隐,”司音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回到你的前世,你会回去看看吗?”

我想了想,笑道:“虽然我很好奇我自己的前世,可是前世毕竟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和未来才是更加重要的吧,看那些委托人,虽然前世各有各的不幸,可是今生却都有机会重新开始了,这算不算是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呢?”

“ 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拧大了龙头,继续洗起剩下的碗筷。

“师父?”我看着他的背影,试探地叫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自来水的声音太大了,他似乎没有听见。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天,周奇被司音的梦所召唤,在清晨时分准时的出现了前世今生茶馆。

“一切都解决了吗?”他一来就急切地问道, 一踏进这里,他的记忆里所关于前世今生茶馆的一部分就完全复苏了。

司音微微点了点头。

“那实在是太好了。”他喜形于色。

“不过,别忘了,”司音示意我将无量瓶递到了他的面前,“你所需要付出的是——一滴眼泪。

“那容易,那容易,可是这样真的行了吗?”周奇在欣喜的同时似乎还有点难以置信。

司音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周奇一愣,又连忙点头。

“这个相亲的对象是个小学老师。”

周奇脸上更是惊讶,又点头。

“那我也不防告诉你,陪同她来相亲的那个女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司音收回了目光。

“真,真的?这次真的能一辈子?她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周奇的声音发颤。

“不错。”

周奇喜极而泣,一滴小小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无量瓶中,我期待的心情又再一次失望了,瓶子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看着他走出茶馆的背景,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他一出门就忘了这里的一切,师父你就算告诉周奇也没有用,他还是不知道那位陪着相亲对象来的女人才是真命天子。”

“就算他忘了,结局却是注定的。”司音凝视着我,妖冶的紫色和冷冽的银色同时在他的眼眸中闪动,既熟悉又——陌生。

“师父,这个瓶子……”我将无量瓶递给司音,目光掠过瓶子,顿时将那下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无量瓶中透明的液体正在翻腾,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不断地冒出气泡,我心里一惊,连忙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望了一眼司音,他的脸上也是少见的凝重。

大约过了半小时,瓶子的水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凑近一看,不由得全身一震,抬头望着司音,指着瓶子,好半天才听见自己因兴奋而颤抖的声音:“瓶子,瓶子,眼泪……”

司音往瓶子里一看,也不禁动容。本该是透明的眼泪,竟然变成了牛奶一般的白色。

“这个瓶子叫做无量瓶,它总是不会满,但当它变成白色时,就表示只要再加一滴眼泪就够了,到时一切都结束了。”

司音说过的话清晰地在我耳边浮现,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见司音那略带颤抖的声音,“我会送你去冥界。”

“师父?你同意了?”我瞪大了眼睛,本来还以为他又要找出借口阻扰,没想到这次他这么爽快。

司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不去吗?”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当然去,不然飞鸟这个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要是我一定不让你去呢。”很稀奇,他似乎在抬杠。

“哼,那我就不去搜集最后一滴眼泪了。”我撇了撇嘴,面带威胁地笑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神色。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正被喜悦所充斥着,一想到能够解救飞鸟,冥界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只是——冥界,是只有死人和亡灵才能进入的世界。

那么我,该以什么身份进入这个黑暗的世界?

活人自然是不能踏进冥界的,我也不能真的死跷跷,那么……

唉,这种让人头大的问题还是交给神通广大的师父大人解决好了……

这个令我困扰的问题在司音看来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第二天,他拿出了一粒漆黑如墨的药丸。

“服下这粒夜之灵,你就能以假死的状态进入冥界,在他们看来,你就是一个死人,一个亡灵。”我伸手接过,不禁笑了笑,“师父,你的宝贝还真多,这你都能弄到,厉害哦,入地的药有了,不知有没有上天的药丸呢?”

司音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你不害怕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讪讪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怕呢,一想到那阴森恐怖的亡灵之国,我的背后就冒起一股冷气,可是,为了飞鸟,我也只得给自己打气,就当又穿越了一回吧。

“还有,我要提醒你,夜之灵的药效只有一个月,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用‘风’来召唤我,这样我才能把你安全地带出来。”

“一个月,是这里的一个月吗?那就是冥界的三十个月吗?”

“冥界的时间和这里是一样。”

“啊!那万一时间过了会怎么样?”我惊叫,不过又立刻安下心来,不过摘朵花而已,摘到就溜好了。

“怎么样?那你恐怕只能永远留在那里了。”司音不动声色地说道,见我一脸的愁闷状,又微微扬了扬唇,伸手轻抚我的头发,低声道,“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就算——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你了……”

“他们?什么不记得?师父你说什么?”我听得莫名其妙。

司音好像忽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是说,不要不记得日子,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他的脸色一敛,“并不是所有的曼珠沙华都能救飞鸟,你所要找到的是一朵橘色的曼珠沙华。”

“橘色的曼珠沙华?这么多花该怎么找呢?”

“据说这朵橘色的曼珠沙华,就在冥王的宫殿里。”

“什么?”我心里一沉。本来还以为摘了花就闪人呢,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呢,八狱、三谷、四圈、十壕……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整个冥界都在冥王强大的结界包围下,所以,任何法术都是无效的。除了……”

“除了什么?”我的心不停地往下坠,不能用法术,我该怎么应付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呢?看来前途真是——多灾多难啊。

“除了这串水晶手链,戴着它,无论是沼泽地狱,火焰地狱,还是冰冻地狱,都能安全通过。还有,拿着这个,” 司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币,“是船费。”

船费?对了,冥界的三途河边有专门的摆渡人,只有他才能把亡灵们送到彼岸,想过河的死者必须支付渡资,否则摆渡人会将死灵无情地抛入河中,由于冥河的水质比重比阳世间的水轻上许多,除非借着冥界的船只,否则人的肉身几乎是不可能渡过的。

“师父,”我尽量轻松地说着,“等我回来,等我们搜集完最后一滴眼泪后,就放个长假,师父、飞鸟和我,我们三个人干脆去环游世界吧。”

司音似乎一愣,唇边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等搜集完眼泪,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要,我要和师父和飞鸟在一起。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虽然司音平时都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这么年来,那种亲人般的情感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在我们之间,他和飞鸟,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师父……”他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痛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忽然轻轻抽痛了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师父离开我……”我喃喃低语着。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轻轻拥住了我,黑色的长发温柔地垂落在了我的脖颈间。

“总有一天,你也会完全忘记我的。”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师父的……不会的。”我的心,又微微痛了起来,司音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不愿再去想,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师父的胸膛,是暖暖的,给人好安心的感觉……

只是——临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撒那特思道个别呢?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暧昧的一晚,我的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血族的人,如果他能出现在阳光下,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也许我……

算了,还是不要道别了,这次,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追到冥界了吧。

服下“夜之灵”后,我立刻就不省人事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头昏脑胀中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的光芒,我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暗暗疑惑,怎么会这么亮?这里真的是冥界吗?师父不会送错了地方吧?

再一次睁开眼睛,我才看清了那发出亮光的物体竟然是一扇巨大的由黄铜浇铸而成的大门,大门在黑暗中发出黄金般的璀璨光泽,将四周的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我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在那扇铜门前站定。

铜门上刻着字,字迹优美,仿佛跳舞一般,牢牢的吸引着我的视线。为什么,我觉得这些字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我摩挲着门上的字迹,身子轻颤,这里,就是通向冥界之门吗?

正当我想推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人数还不少,我赶紧躲到一边。

远远望去,好像是一支长长的队伍,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这扇大门,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许多人正茫然的向前方走动,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意识一样的移动着。他们的身体仿佛被裹在雾气中一般,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应该是一支——亡灵的队伍。

我灵机一动,不如就干脆混在这支队伍了,这样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了,我抬眼望去,里面似乎也是黑夜,看不大清楚。

在队伍就快要走完的时候,我连忙跟在最后一个亡灵的身后,顺利地进了大门。

传说中的冥界,终于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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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52 AM |只看该作者
寻找前世之旅 通往冥界之路
八狱(上)

就像传说的一样,冥王所统治的这个黑暗阴冷的地方,没有春风拂过,没有清泉涌出,更没有鸟儿歌唱。来来往往的只是人们绝望的灵魂,四周烟尘弥漫,无边无际,我的身边荡漾着一种没有时间感的灰色。

耳边隐隐传来河水奔腾的声音,就要到三途河了吗?

人群缓缓前行着,安静得让人心慌。

“怎么又有这么多人死了。”一个清软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黑色的身影。

我心里微微一惊,忙低下头。

“看,前面有几个孩子,才出生就死了,中间那几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们的家人不知该怎么办了,还有这个姑娘,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怜……”那人带着一丝惋惜的声音忽然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自然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

一双水雾弥漫的黑色眼眸撞入我的眼帘,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黑色,细细的水珠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仿佛闪耀的水钻镶在黑色的羽扇上,说不出的优雅妩媚。一头闪亮乌黑的长发幽幽垂下,绵延到底。他很美,可妩媚入骨的同时却又来的清新明媚,他的美让你觉得他无人可比,却又不会让你忘记他是一个男人。

他好像正看着我,莫非他口中那个年轻的姑娘就是我?

“我看,不如就把她和那几个孩子一起送回去吧。”他摇着头,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手帕,还轻轻擦了擦眼角。

“修大人,这可不行,您忘了吗,上次您执意把一对老夫妻送回人界,再上次你干脆把别人一家子都送回去了,再上上次……我都记不清是多少次了,冥王大人也为此责罚了你好几次,这次您要是再心软,我看责罚又免不了了……”他身边的人脸色大变,赶紧阻止道。

“可是,他们真的好可怜……”闪亮的小水珠又挂在了他的睫毛上,这位被叫做修的男人泪腺不是一般的发达,奇了怪了,冥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看起来,这位修大人的职权似乎还蛮大的,居然还有让人还阳的权利。不过,他的心肠未免是——太好了吧?

“唉,为什么人类会死亡呢。”他转向身边的人,一脸的愁闷。

“修大人,要是人类不会死亡,我们的冥界就不存在了。大人,您身为死神,实在不该这么心软,相反,您应该带给人类更多的死亡,这样,我们冥界才能……”

那人后面说的话我全没听见,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位修大人。

什么?死神?他是死神?

我完全不能相信!

在我印象里,死神通常不是应该身穿黑色斗篷,相貌模糊,心肠冷酷,手拿大镰刀的不明生物吗?可是这位修大人,不但倾城倾国,还多愁善感,真不知是怎么混到死神这个高层管理职位上的。

“可是……”修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抽搐着嘴角的随从拖走了,

好半天,我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一个重量级的大人物,死神哦,刚才那个男人可是死神哦,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掌控着人世间万千生命,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界之神,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不觉中,我跟随着亡灵的队伍到达了三途河。

在河的彼岸,开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赤红的花,绽放出妖异得近于黑红色的浓艳,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得地毯,如火、如血、如荼。

曼珠莎华,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望着这片妖冶的花,我的心情忽然莫名的激动起来,只要我找到那朵橘色的花,飞鸟就能苏醒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对这里好像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正在这时,队伍里似乎骚动起来,一只小船悠闲地徐徐浮动,随波涛上下起伏着向这边这里漂来。船上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年船夫,他有着如马喙般大大的鹰钩鼻、零乱的胡髭和头发,长耳、尖牙、歪唇,给人一种野兽般的印象,而且全身散发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是三途河上的摆渡人……

亡灵们争先恐后地往船上涌去,在拥挤中,有的亡灵掉入了河中,有的无钱付船资,也被那个摆渡人毫不留情地打下了河,瞬间就被灰色的河水吞没了,更多的亡灵徘徊在岸上,低声哀嚎,哭泣……

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让我有些心悸,我快步穿过了队伍,朝着摆渡人走去,手里捏紧了那枚小小的银币。摆渡人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一脚踏上了船,一手准备将银币交给他,他刚要接过我手里的银币,不想我被身后的亡灵一撞,手里的银币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扑通一声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啊!”我尖叫一声,糟了,这下可怎么办!司音这个小气鬼,应该给我一大把才对!

“既然没了渡资,就下去吧。”那摆渡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一挥船桨,将我无情地打落了河水中。

“不要!” 我才说了两个字,就感到置身于一片冰冷之中,带着异味的河水瞬间涌入了我的嘴里,这势利可恶的老头,下手也太狠了吧。身边落水的亡灵很快沉入水中,我心头大惊,我不会也这样被河水吞噬吧,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咦?你怎么还没沉下去?”那摆渡人冷眼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我看了看自己,的确很奇怪,我只是漂浮在水中,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沉入水中,难道因为我是假死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生前做了太多好事,所以就不会沉下去啊,我看你还是好心一把,把我带到对岸吧。”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冷哼一声,“没钱免谈。”

“等下!我用这个可不可以?”我慌忙指着自己脖子中的项链,自从拿下撒那特思的蓝宝石后,我还是一直随身戴着这条项链。

他扫了我一眼,像是思索了一会,终于说了一句让我释然的话。

“上来吧。”

到达彼岸的时候,那些曼珠莎华更是近距离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浓艳的雌雄花蕊长长地伸出,花形彷佛台风天被吹翻了的伞,也似红色的风车,又似向秋空祈愿的一双双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前方的暗色城墙,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气,什么八狱、三谷、四圈、十壕,统统闪边边。冥王的宫殿,我来了!

跟随着前面几个渡过三途河的亡灵,我进入了冥界八狱中的第一狱——审判之狱。

黑色空旷的大厅内除了一张黑色椅子外什么也没有,时不时吹来阴风阵阵,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趁这个功夫,我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亡灵们,他们似乎都是一脸的茫然。

“赫西德,希腊人,四十八岁,死于疾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抬头看,那黑色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身穿浅灰色的长袍,金发褐眼,面容清秀严肃,手里拿着一册厚厚的书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就是赫西德。请大人手下留情……”

“赫西德,你在世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你都心里清楚吧?”看那金发男子的气势还真有几分像审判官。那名叫做赫西德的男子浑身发抖,只是拼命摇头。

金发男从怀里拿出了一面破旧的铜色镜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让这面审判之镜来告诉你结果吧。”

镜子照射在赫西德的身上,镜面里忽然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画面,似乎都是这个男子在世时的镜头,背景在人口买卖的市场和贫穷的街道之间不断转换,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却也清晰地见到了他在贩卖女人和孩子的情景,这个人,看起来生前是个人贩子。

“赫西德,你在生前一共贩卖了八百二十二名女人和孩子,罪孽深重,我加伊那,第一狱的审判官现在宣判,你将要去的地方是第七狱,贩卖女人和孩子的罪人会在那里永远受到鞭打。”金发男子冷冷地说道。原来他叫做加伊那,他这个样子才比较像吃这碗饭的,不像那个死神大人,横竖看都是走错了地方。

赫西德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之后,剩下的几个亡灵根据生前罪孽的大小,分别被送往不同的地方,也有的被送到了富田——那里是通向人界的出口。

“叶隐,中国人,十九岁,死于——”加伊那顿了顿,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里竟然没有记载你的死亡方式。”

“可是疏漏了吧。”我脱口道,废话,本小姐可是长命百岁。

他显然惊讶于我的反应,也许他只见过人们害怕恐惧的样子,还没见过像我这样镇定的吧。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拿出了那面镜子,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镜子映照在我的身上,我立刻抬眼去看镜子里的景象,令我吃惊的是,镜子里竟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加伊那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镜子坏了吧,我看这镜子也很旧了。”我嘟哝了一句,“而且,我可是个好人,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啊,不如直接把我送到富田吧。” 我转了一下眼珠,根据司音所说的冥界布局,富田的位置最靠近冥王宫殿所在的第四圈,如果直接把我送到那里,哇,那我不就方便很多?

“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他翻着手中的书卷,“但是这里却记载着你生前的一些罪行。”

“啥?罪行?”忽然听到那么严重的词,我也不禁愣了愣,我叶隐的十九年人生里好像没犯过什么——罪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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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03:53 AM |只看该作者
“五岁时,用热水浇灌蚂蚁窝;六岁时,和别人打架,打破了对方的头;七岁时,将院子里栽种的兰花拔光,还嫁祸给其他孩子;八岁时……奇怪,八岁后的记载完全没有。”

“我说审判大人,那些也算罪行吗?”我的脸开始抽筋,心里又不免有些疑惑,八岁的时候,正好是司音来接我的那年。

他瞥了我一眼,“ 就凭这些,当然无法审判出你的结果。来历不明的亡灵,在我查出你的死因和生前的具体情况之前,你就暂时待在第二狱,不要愚蠢的妄想离开,不然多罗会把你当成它的食物。”

“第二狱?”我哀叹了一声,要送也送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嘛。

“从这里走出去,你就会直接到达第二狱。” 他指着其中一扇小门说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了那扇暗红色的小门。

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腥臭味,我不禁皱了皱眉。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咆哮声,一只丑陋的三头怪兽出现在我面前。它的三颗头分别像狮子、狼和狗,它有像蛇一般的尾巴,蓬乱的长毛如同游动的毒蛇,嘴边还淌着粘稠的口水,此时,它正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我。

“只要你不出去,多罗是不会把你当成食物的。”加伊那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回头看时,那扇门已经紧紧关闭了。我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动物,但是如果不制服它,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可是,在冥王强大的结界下,是使用不了任何魔法的。怎么办?

多罗直直地看着我,忽然向我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喂,我又没想逃走,你最好别用这种想吃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又瘦又干,咬都咬不动。”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召唤司音救我,我就不信过不了第二狱。

“看你这么无聊,不如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一边和它瞎扯,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一切。这才看清这里四周全是硕大的铁笼,笼子里锁着许多亡灵,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面无表情。而在房间的右侧,也有一扇相同颜色的门,如果我没猜错,那扇门可能就是通向第三狱的出口了。

“这些亡灵都是你看管的?”我随口问了一句,

它像是听明白了似的吼了一声,又忽然将那条蛇尾巴朝我甩了过来。

呀,好臭的怪物……

“好了,我唱给你听就是了。” 我又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它的大尾巴甩到我。一时情急也想不出什么歌曲,就从记忆中挑了一首简单的英文歌曲——雪绒花。

Edelweiss,Edelweiss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

Clean and bright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Bloom and grow forever

Edelweiss,Edelweiss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

我一边唱着,一边偷偷打量怪物多罗,它眼睛贪婪的光芒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好像也在打量我。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朝它笑了笑。它低低的吼叫了一声,嘴边的口水直流,忽然就朝我扑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居然用它的三个脑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惨叫一声,连忙用手挡住它的几个脑袋,稠厚的口水流到了我的手上,我心中大惊,它不会是想把我一口吞了吧。

它的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呜咽声,兴奋地看着我,只是蹭着我的身体,摇着它的蛇尾巴,也没做出其他吓人的动作。我纳闷地看着它,为什么它的举动就好像狗狗看见主人一样,难道我的歌声有那么大的魅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形势对我有利。

它忙乎了一会,似乎也累了,缩在我身边闭上了眼睛。

我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它轻轻动了动,接着就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它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我悄悄站起身,一步一步退到了那扇通往第三狱的门边,刚想打开门,忽然只听到四周一片寂静,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静止了,鼾声——停止了。

我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缓缓地转过身,果然,多罗正睁开眼睛望着我,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手却还是紧紧地按着那道门。

是召唤司音还是……

令人惊讶的是,它很快又闭上了眼睛,酣睡声又飞快地响了起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它好像又睡着了。

只是,它的眼神真的很奇怪。还有,刚才,它明明看见我想要溜走,可是为什么……我也没时间多想,直接打开了第三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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