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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rmench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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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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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1 PM |只看该作者
 老道说完这句话一边眯缝着眼,一边直起身来,向着我与高松靠立的水晶棺材走近。我和高松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几步,依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戒备距离。老道对我们的反应不作表示,只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像看牲口般地打量着棺材里的怪物,一边看着,一边还在嘴里啧啧有声,面容透出一股子令人不可捉摸的喜色。
    
    绕完一圈后,他突然一个伸手,将那张压在棺材铜锁上的黄符一把揭下。他的动作奇快无比,又在我与高松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当我和高松见状同时大呼,“不能撕!”时,却已来不及制止。
    
    只见那张黄符轻飘飘地从老道手中坠落在地,里面的那个怪物一见黄符脱落,便更加急不可耐地开始在棺材里左冲右突,只听得棺材背后的铜锁,在这个怪物不断地撞击中,发出“呯呯呯”的响声。这响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倒计时的末日钟声般“当当”地鸣响。
    
    面对我与高松的大呼小叫,老道根本不予理睬,眼睛眯得更细,只余留一条边的窄角,面上的喜色堆砌得更为浓烈,似乎和那棺材里的怪物心息相通般,不但盯着它蠢蠢欲动,并且还心怀焦急,等待它破棺而出。老道的这副模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刚才的大呼小叫是多余的,显然,他是知道黄符的作用,而且趁我与高松不备时一举撕去,一定是有某种动机。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当“呯呯”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终于在一声“蓬”的轻响之后,那把不知道挂在这棺材上多少年的铜锁“咣”地被里面的怪物撞坏锁齿而脱落在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与此同时,高松不由分说地拖起我手,迅速向后又倒退出几米之远。我明显感觉到,高松的手心底渗出微微汗湿,我想,也许他的心里也很紧张。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锁掉落之后,里面面目狰狞的怪物若是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就在棺材上的锁被震落在地,我与高松一时都拿不出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腾空而起,掠过我与高松的头顶,一下子闪现在棺材背后。我的脸上莫名地被滴到几滴血,可我来不及思量,只抢过头看去,只见原来是那只被老道打伤后站离我们几人不远、刚才一直都未出声的黑猩猩,扑向了棺材处。它胸口处的血已经流得浑身都是,一撮撮的黑毛全揉搓了起来,但是它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卯足了全身的劲,死死用力顶住棺材背盖,神态间流露着一半恐惧一半惊慌,喉咙口发出低沉的轻吼。
    
    我看到猩猩的动作与神态,立时明白过来它的用意,于是轻拽高松手腕,低声说,“我们一起上去帮它顶住,绝对不能让那怪物出来”。
    
    我说的声音相当很轻,可是老道却听在耳里,抢在高松之前回答道,“没有用,白费力气”。
    
    我没有理睬老道说什么,硬是执意把高松往棺材处推去。可是不料高松却固执得一动不动,低头对我叹了口气,说,“他说得没错,封印一旦被揭,那就回天无术。你想,一个需要用黄符封印才能镇住的怪物,它拥有的力量,又岂是常人所能能抗拒。”
    
    高松的话让我浑身的血液寒至极点,掉头看去,水晶棺材里的怪物撞击的力量似乎一次来得比一次强大,而那只死命用肩与背,想顶住棺材不让怪物出来的大猩猩,明显已经力不能支,而且在它胸口处的伤口似乎渗血得更加厉害,使它疲态顿生。不知为何,看到这只猩猩这副模样,我的眼里无端地发酸,我抢步上前,也不理会高松所言,想尽自己所能与这只猩猩一起并肩顶住怪物的力量。
    
    可是,我才刚跨出半步,只听得耳朵边一声惊雷般的巨响,把我与高松,包括那个老道一起震得连连后退。随着这声巨响,那只身躯庞大的猩猩竟然像一只轻气球般,从我视线里飞了出去。也就在黑猩猩的身影在我视线中飞出的同时,一条奇形怪状的影子从棺材中腾地钻出。我感觉到,高松握住我的手微微一颤,手心底突然一凉,而在我另一只手中的子午剑却开始滚滚发烫。
    
    “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道的笑声听得刺耳不已。我与高松携手并肩站立,一动不动地观望着那只夺棺而出的怪物,以及这个大笑不已的老道。而那只刚才被震飞五六米之外的猩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也没了一点声音。
    
    老道大笑之后,拂尘微扬,示意那只头大如斗、血眼盆张,四肢细短的怪物站到他身后。只见那只怪物,出了棺,竟是不像在棺材里那般凶神恶煞,不但没对我与高松进行攻击,而是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听话地蹒跚走到老道身旁,站定不动,只是一边走过去时,却一边斜着眼,盯着我看个不停,似乎想把我看穿一般。我被它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高松见状,将我轻揽在他胸前,并安慰道,“不用担心,它看来现在能量还聚集得不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就算怎样,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保护?呵呵--!”,老道眯眼上上下下又对着我一通打量,说道,“长得倒是模样儿俏生,难怪死瞎子的徒弟对你如此用心,整日寸步不离,看来是准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么,我就索性成全你们吧!”
    
    老道的话音一落,我和高松还没体味出他话中的意思时,只见眼前顿时一阵烟雾四起,直逼得人睁不开眼。而等到高松替我将这阵烟雾拨开时,老道和那从棺材中出来的怪物竟然都不见了身影。整个空间,除却我与高松,还有那只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猩猩外,就只剩下在火把映照中,依旧熠熠发亮的水晶棺材。
“他们上哪去了?”,烟雾略尽,我这才开口问道。
  
  高松向我摇着头,似在沉思老道为何有刚才之举。这烟雾必是老道所为,可是他为何要放烟雾,在烟雾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高松亦是不解,我们沉眉对思中,只听得,远远地,透过重重洞道,传来一声沉闷响极的轰隆声,撼得我与高松心头一震。
  
  “这是什么声音?”,高松脸色有异,不觉脱口而出,却不等我回应他话,已闪身向着进来的洞口处奔跑去。我心一紧,略有迟疑,再疾步跟去时,却已不见了高松的身影,而洞内弯绕甚多,我来时未曾记途,不敢冒然乱钻,只得再折回身来。
  
  不知高松为何听得那声轰隆便急急夺奔而出,也不知他此时又是去了哪里,我站回原处,等着高松时,心下几番转思回忆刚才老道的话语,却百转之后,仍思想不出他还有何言欲说未说。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落在那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猩猩身上,不知它是死是活。
  
  念及在我坠落之时,它有救我之恩,我这时无事可事,于是抬步过去,蹲下,想翻过它覆面朝地的身体,只是,这只猩猩硕重无比,我倾出全力,这才勉强将它的身子侧了过来。它全身上下的长毛,浸染了血渍,我这一翻,手上也沾上不少。不过,见它身体还有微暖,再伸手探它的鼻息,发现虽气弱,但还有出入。见此状,我赶紧查看它受伤的胸口,却不想,我的手刚触及,这只猩猩的身子便猛地抽搐了一下,同时喉音咕咕作响。我吓得抽回了手,人旋即向后倒退出两步。
  
  “你怎么了?受伤了?”,听闻气喘喘的声音,我知道是高松折回。他人还未站定,却一把抓过我满是鲜血的两手,一边平息着气喘,一边细细端量我的双手查看伤处,并焦虑地问道,“猩猩打伤了你?”
  
  被高松如此捧看我的双手,我脸一下子感觉发烫,明知手上的鲜血是个误会,可是足见他对我有莫名的关心,于是赶紧解释,“我刚才看那只猩猩似乎还活着,想帮它翻看伤口,却不小心沾上了它的血”。回着话的同时,我扭捏地将手从高松的掌中抽出来,再从衣袋里掏出随身的手巾纸,将手上的血抹去。
  
  我的解释让高松放下了心,可是他依旧面色凝重,我见状不思,于是问,“你刚才去哪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高松紧盯着我的眼,声音沉重地说,“刚才那声响应该是棺盖合起的声音。我的金刚爪和绳子都被他收了,没法再爬出去了。”
  
  这话,使得我全身霎时一凛,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道会口出“成全”的言辞,想必,他早就有打算将我与高松松隔绝在此,直至活活饿死。这个老道也太狠毒了,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高松见我面色一瞬发白,怕我想不开,忙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们一起去找找看,是不是另有出口”。
  
  听着高松的话,我恨恨地放下心里对老道的咒骂,深吸口气,为自己打气,“天无绝人之路”。
  
  高松仍不太放心,看看我,不知为何踌躇了一会,然后对着我,一字一语,语气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出事”。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还是手上火把的光亮有问题,我怎么感觉高松说这话的时候,眼瞳里折射出异样且火热的光芒,而且,那眼神不止是有一种灼人的穿透力,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成份在内,并且一反认识以来他对我一贯严肃冰冷的态度,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时,似乎想要读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我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孩子用这般直接、火热的眼神死死盯住不放,尤其是高松还凝视得那么肆无忌惮,令我不由两颊飞红,连说话都不免打结,“你……,我……”。
  
  “你为什么脸红?”,高松突然收回注视,反问。
  
  啊,脸红?我一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咳了两声,见他收了刚才的目光后,又恢复成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刚才的凝视完全出自无心。我心下大窘,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还胡思乱想,一边骂着自己的时候,一边还咒骂高松,NND,也不知道他突然犯什么邪劲,突然给我来个深情的凝视。
  
  我正窘得低头吱唔,如何圆说自己为何会脸红时,高松突然又一抬手,不由分说地托起我的下巴,逼着我迎视他的双眼,又说道“你小脑袋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刚才为什么这么看你,是不是?”
  
  我拿手极力想拍掉他托起我下巴的手,却被他用另一只手环腰揽入他的胸前,并将我死死环牢动弹不得,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夏小秋,我不会让你出事,那是因为,你是我命中的妻子。在我还没迎娶你过门前,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我满脑袋像窒息了一般,晕得厉害。是我在发梦?还是我听错了?我的喉咙口只发出一句“啊----!”,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连挣扎都忘了,神情呆滞地看着高松。NND,不知道他准备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说?”,高松深深地盯着我的眼,看了一番后,放开我,然后背过身,说,“我师傅跟我说过,有个叫夏小秋的女孩,在他过世的隔年会来找他。这个女孩,我需要保护好她,因为她是我命中的妻子。”
  
  “你就瞎扯吧,还把瞎子提出来,越说越玄了”,我两面还是一片潮红未褪,可是面对高松说的话,我却根本不信。
  
  “信不信随你”,高松再转回身子来时,又是一脸的冷峻,不带一丝表情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既不温柔也不体贴,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而且还比较笨,就是长得还过得去。但是,既然我师傅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勉为其难视你为我妻子,保护你到底”。
  
  这叫什么话!我立时火冒三丈,反讥道,“你师傅让你保护我,你就保护我啊,你没脑吗?我一无是处的,你干嘛还死命要跟着我,我又没请你跟着我。腿长你身上,你爱走哪就走哪,又没人拦你。我还不习惯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长得跟非洲难民似的人”。
  
  “噢?”,高松笑容收起,别过身扭头就往洞口处走去。
  
  我怔了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刚想跟上,却一想刚才自己说的事,只得收回脚跟,原地不动。心里却不免害怕他不要真的一转身自己跑掉,把我独自一人仍在这处鬼地方。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只猩猩突然又发生咕咕之声,将我与高松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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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4 PM |只看该作者
猩猩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使得高松听闻后立即掉回脚步,与我不谋而合地同时抢步到猩猩旁边蹲下。看到这只猩猩已然醒转过来,正勉力地睁开那对墨绿色的眸子看着我与高松,唇角微蠕,似想说什么,却没发出个音来。它的醒转与举动,让我与高松顿时忘了刚才的争执,燃起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只盼能从它口中获得出洞的方法。
  
   它歪着头,看似全身虚脱乏力,墨绿的眸子已全无初见时那般炯烁,而是一片黯华无光。高松用胳膊肘撑起它的头,让它可以借力斜靠在他身上。我心里觉得万分惭愧,若不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它此时不会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想到这,我觉得万分不安,隐隐作痛。高松怕我浪费时间,让我快点问它话,看情形,它已是命不长久。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一只猩猩问话,犹豫了一小会,这才对着它喃喃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如果你真能听懂,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听不懂,你就眨两下眼睛”。
  
  我的话才说完,高松差点笑出声,说,“你是不是有点急糊涂了?如果听不懂,还需要眨什么眼睛”。高松的一句玩笑话,使得我面容上未褪尽的红潮,又深了一层。
  
  不理他,我只将目光锁在猩猩眼睛上,就等着它眨。果真,它的眼睛轻微地扇动了一下。我惊乱不已,难道说,它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不自信地接着问,“你再眨两下”。这只猩猩又听话地眨了两下眼睛,这下让我完全能够肯定,它是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
  
  高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觉万分惊奇,连忙提醒我继续问下去。我明白高松担心这只猩猩撑不了多久气息,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我也觉心急,连忙向着猩猩说,“刚才放走怪物的老道将我们困在了这里,你知道还有什么其它出口吗?”
  
  猩猩听完我的话,眸子转了一圈,似在沉思,最后沉重地摇了下头。我和高松的心,就像是被人绑上了重石般,随着猩猩的这记摇头坠进了深海里,所有寄予的希冀都如泡沫般幻灭。看来真是山穷水尽已无路,只能坐以待毙了。这只猩猩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如果连它都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出去的希望?
  
  我颓然地跌坐在地,眼如死灰般从猩猩身上移到高松脸上,茫然不知所措。高松见状,腾出一只手抚在我肩头,语气坚定地说,“天无绝人之路,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事”。我抬眼看着他,只见在火把的映照中,他显现出的坚毅表情,将他的脸庞刻化得更加棱角分明,显得刚劲有力。
  
  这神态,这言语,给我心里注进了丝丝信心和力量。记得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妈第一次向我说起瞎子算命的事,最后告诫我,如果将来遇上任何躲不过的天意时,只要还余一口气,就一定不能轻言放弃。是的,我必须拿出信心来尝试各种方法,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不能轻言放弃。
  
  高松一声低呼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它脖圈里竟然有根红线,悬着一只祖母绿的戒指!”
  
  我不可信地低首望去,只见这只猩猩正穷尽毕身力气,用它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将一根隐匿在它黑毛中的红线拽出,并缩起脖子想将它取下。只见在这根毫不起眼的红线上,竟然悬挂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晶亮剔透的祖母绿宝石。我一下子直了眼,无法相信,怎么在一只猩猩的脖子中竟然会有一根红线,而且在这根毫不起眼的红线上,竟然会挂着一枚戒指,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还是一枚镶嵌了一颗硕大且成色上好的祖母绿宝石的戒指。想来,这枚戒指一定是价值不匪,可是,这样一枚贵重的戒指怎么会在一只猩猩身上?是谁将它挂在猩猩的脖子上的?
  
  红线不长,几乎是恰好套围在猩猩的脖颈间,又经年而略显油腻暗黑。这只猩猩竭尽全力却毕竟失血而力衰,竟无法将它从脖子上褪下,于是低吼一声,索性将它扯断。然后,出乎我与高松意料的是,这只猩猩在用尽全力将这根红线扯断,取下那枚戒指后,竟是极尽全力倾身将它递给我,示意我将它戴上,眼神一片安怡祥定。
  
  惊诧中,我不知该接下与否,倒是高松替我接了过来,一把塞进我的掌心,说,“它没有恶意,你就拿着,戴上吧”。
  
  我犹豫地将这枚戒指往自己的手指上试套,最后竟然正正好好且不大不小地套进我的无名指上。我张大了嘴,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巧合,望眼看向猩猩。只见它欣慰地看着我将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然后歪了下嘴角,黑毛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些些满意的笑容。不过,也就在这一笑后,它的眼缓缓合拢,头猛地歪侧了去。
  
  高松赶紧伸出两指探去它的鼻息,最后对我轻声说,“它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心被刺痛的感觉,两行清泪不自觉滑出眼眶,钻入颈脖里,一片彻凉。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时,我的眼前感觉到一片朦胧,似有轻烟漫起,幻出另一个陌生的天地。
  
  …… ……
  
  天很蓝,蓝得似乎一捅小指就能把一汪莹莹碧波打碎。就在这样的睛空万里下,一个紫带飘袖、长曼轻纱的女子一步步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大猩猩。这只大猩猩走起来有点笨拙,肥硕的身子一摆一晃,可是转过头来时,却是一对墨绿色的眸子。这墨绿色的眸子?
  
  …… ……
  
  “你怎么了?”一声轻喝将我从梦中喝醒,我感觉到肩头一沉,似有谁的手拍了我一下。莫名地转过头,只见高松一脸的奇怪与焦急,正对着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我怎么了?在想什么?我不明所以,反问道,“我怎么了?”
  
  “你站在这发愣出神有两分钟了,叫你几声也不答,到底在想什么?”高松奇怪地回问。
  
  发呆?我刚才发呆?我努力地回思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和一只猩猩.
高松对我说的话并没在意,相反,他蹙紧双眉说道,“少胡思乱想,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我相信肯定有出口,你想,这只猩猩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它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肯定有其它出口。先前进来的地方,看来是出不去了,只有找找其它地方是不是能够出去。”
  
  对,这只猩猩是吃什么活下去的?难道这个洞里储备了足够给它吃的食物?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里绝对还有出口。经高松这么一说,我的精神陡起,立时点头表示赞同,决定仔细搜索,将出口找出来。
  
   “这里曲曲折折,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别走迷了路”,高松一手拉着我,一手高举着火把,带着我走进洞口。
  
   整个洞就像是个迷宫,五六步必有一岔口。洞身并不窄却不高,我站直了恰好,就是苦了高松的个子,必须弯着腰,才能行走。我与高松两人,他前我后,亦步亦趋。每绕进一个岔口处,高松必会让我用子午剑在洞口处划上个标志,以免走迷时可以有个提醒。
  
   就这么一拐一绕,凭着感觉一路摸索,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又撞了多少个死胡同,我与高松最后还是走回了放置水晶棺材的那个洞里。我不免有点灰心丧气,“也许这只猩猩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就能活着吧,你看,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出口”。
  
   “这么快就泄气了?”高松侧头对我微笑着。
  
   我走向水晶棺材旁,两条腿已经酸涨不已,迈不动步,于是席地而坐,一边用手捶打发涨的小腿,一边回道,“不是泄气,是实话实说。我也不想坐在这里等死,可是刚才绕来绕去,除了进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还能怎么办?我都快走得累死了。”
  
   高松跟过来,席地坐我身旁,揽过我的肩膀说,“既然出不去,那我就陪你一起等死吧”。他说话时呵出的气息,吹得我的耳根处一阵痒,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将身体坐离他一定距离。
  
   “说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吧?”,我捶完腿,收起手支着脑袋,侧过半张脸对着高松,将话题扯开,“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这时候,你总可以说实话了吧”。
  
   “知道了也没有用”,高松没有再坐近过来,而是两眼漫漫地目视前方。
  
   见他不想说,我便不再追问下去。腿脚这会已经稍有恢复,我并不想坐在这里等死,于是又站起了身,一个人开始在这个洞内走动打量。其实,洞就那么大,我与高松带进来的两支火把,分别插在洞内两侧,一切事物,都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目了然。
  
   高松仍坐在地上,似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也不理睬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地走动。左右都无策,我倒也就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反倒是对着眼前那具玲珑的水晶棺材产生了兴趣,于是走过去,摸摸了它的手感,又绕着它走两圈,心里琢磨着,为什么这具水晶棺材会被直立在一个石槽内。想着时,我口中情不自禁地揣测道,“这具棺材这么竖立着,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你说棺材吗?”高松竟然从地上蹭地跳了起来,冲过来,打量了下固定着棺材的石槽,然后一边用手摸索,一边对我说,“造这个墓穴的人,也许还安排了一个出口,但是这一定是一个看不见的出口,也许有一个机关引导才能打开它”。
  
   高松就着我随意的揣测分析,我听着觉得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于是信心大起,和高松两人,开始对这具棺材研究了起来。
  
   其实这具水晶棺材并不大,估计是按着里面关的怪物高度而量身订做的,若不是下面垫着个石槽的话,其实还不及我人的身高。不过这个时候,关心这些没有意义。我和高松讨论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所有的可能性放在了垫在棺材下的石槽上。因为这具棺材就是个透明的四方体,实在是没什么可研究的,惟一可以研究的就是垫在下面的石槽。
  
   这个石槽为什么要垫在下面,是真的用来固定这具棺材的吗?可是为什么要将它直立地固定着?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我正在脑子里盘旋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听到高松惊呼了一声,“你看,这里有个凹洞!”我忙不迭地蹲下身来,身着高松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在石槽右侧最底部,若不仔细看,还真不易被发现。
  
   “这会不会就是开启出口的机关?”我感觉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是高松回答我的话却像一盆凉水般,直接将我的希望打灭,“就算这是可以引导出口的机关,那么拿什么去开?什么是开它的钥匙呢?”
  
   这些我没想过,也想不出来。拿眼扫了下四周,似乎除了这具棺材外,就只剩我与高松两个活人。我还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料,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气闷中,我使劲地朝着脚了地面踢了两下,不料,鞋子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只听到“骨碌”的一声,有一样东西被我踢得翻了个身。低头一看,我发现我刚无意踢脚时,竟踢着了那把被棺材里怪物撞飞在地、原本挂在棺材上的铜锁。
  
   我刚想说“倒霉”时,高松却由于这记响声转头看了过来,见到我脚边的铜锁,居然表情奇特,连忙对我说,“你把它捡起来给我”。
  
   要这干嘛用?我呆了呆,仍是听从高松的话,将这把铜锁拾起,递到高松手上,只是心里并不明白高松的目的。这把铜锁虽然齿牙已断,可是其它地方却完好无损。高松接过后,对我笑笑,并没有向我解释什么,低下头,将它左右比对了下,然后轻轻地推进那个石槽右侧的凹洞里。
  
   大小竟然是正正好好,奇怪来哉。可惜的是,大小虽然是正好,可是我和高松等了好一会,却不见一点反应,我忍不住又灰了心,说道,“这好像不管用啊!”
  
   高松并没有应我,似乎在低头思索着什么,过了一小会,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那张黄符在哪?”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连忙四处打量,把那张落在不远处地上的黄符捡了过来,递给高松。
  
   接过,高松似乎信心满满的样子,将这张黄符压在已经推进石槽凹洞里的铜锁之上,然后一边默念着什么,一边伸出手指,在黄符上空划着不知道什么,然后这张黄符竟然又贴合在了铜锁之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高松在搞什么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阵由远至近的轰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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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5 PM |只看该作者
这是什么声音?我和高松俩俩对视,难道我们误打误撞了什么机关?可是,为什么这声音是由远至近?而且越来越近,越听越清晰,像是流水的声音。
  
  “这是水声?”我慌张地问。
  
  高松俯身贴地,听了一会后起身回答道,“好像是水的声音,从地底下涌过来”。
  
  “可是,哪来的水?”我感到一阵奇怪。
  
  高松耸耸肩,摇摇头,问道,“你会不会游泳?”
  
  我茫然地答道,“不会,怎么了?”
  
  “听这水的声音,水势相当凶猛,估计一会就会冲到这里,马上就能水漫金山,如果你不会游泳,那就麻烦了。”高松皱了皱眉。
  
  啊!我觉得一阵手足无措,NND,难道说我命中的劫难是水?早知如此,我就一定打小开始学游泳,拼死拼活也得把它学会。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我只有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任何和游泳有关的信息,以免过会危急时用得上。而高松也没闲着,一边四下环顾,一边也在想法子。最后,他停在水晶棺材前,似有所思地细看了一圈,对我说,“也许这棺材能救我们出去”。
  
  我听罢,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这棺材形状和一艘小船似的,而且相当牢固,如果拿它当船驶,应该没问题。亏得高松眼尖,这么大一东西就搁我眼前,我怎么就愣没想到。我刚庆幸了一秒,再一转念,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棺材底部被固定住了,我们怎么把它挪出来?否则的话,这还不是白搭”。
  
  在我说话的同时,远处轰隆声,从地表下传来,越来越响,整个地面开始沉沉晃动,让人站立不稳。高松一见这情形,微感不妙,来不及回我的话,而是不由分说地将我拉进水晶棺材内,再顺势将被怪物撞开的后盖虚掩合拢。
  
  刚蜷缩进棺材,我突然又发现一个问题,更加焦虑不安了起来,“不行,我得出去。这棺材不但被固定了,而且棺材盖也没法密封,我们呆这里,那不是死寻死路”。NND,怎么上下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我急得跟只没头苍蝇般,决定还是得钻出棺材另找法子,却被高松一把将我拖住。怕我一头闯了出去,他用双臂将我圈箍在他胸前,并且对着我大声怒喝道,“夏小秋,你想干什么?出去?你如果真的要出去,那就是送命去!没错,这个棺材是被固定了,完全动不了,而且也已经被撞开,不再密封。可是,你看,这地表颤抖的程度,说明过来的水势极猛。试想,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方法可行?只有惟一的可能,就是借这股强大的水力,将这具被固定的棺材冲开。否则的话,别说夏小秋你是只旱鸭子,就算你会游泳也没有用。这水一下子打过来的力量,足以将你打晕,还谈什么逃不逃得出去。别小看了这个棺盖,虽然它不密封,可是它可以用来替我们挡去一部分的水流冲力。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这水的力量能将这具棺材冲出石槽,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懂不懂?”
  
  高松大声地对我厉喝着,神情间却是流露着对我安危的关切。避开他的眼神,我低头冷静地回想他的话,发现他说得确实有理。我刚才慌张得糊涂,才会表现出六神无主,其实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有凭运气了。在高松强而有力的臂力围箍中,我不再挣扎,相反,却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处,保持同一个姿势的安静。而他像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低声地安慰我不要害怕,也不必害怕,是谁的躲也躲不过,不是谁的追也追不来。
  
  他说的这句话,何曾相似,曾几何时,我用来劝说过方铃,可是方铃依旧遭遇不测,而我与高松,现在也陷入绝境。想到方铃,我的神情又一下子黯然。不知道到底是方铃将劫难带给了我,还是我把方铃也牵联了进来,或许这一切,皆是天意。
  
  四周,显得相当安静,我与高松蜷在这个窄小的棺材内,相依相靠,彼此的呼吸声,落耳清晰。可是,一切又显得相当不安静,轰轰作响的水声未曾有歇,而且是越来越响,感觉已近在咫尺。抬眼,我问高松,“你说,我们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我的话语未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将一切安静或不安静全部盖没。我还来不及看清,是从哪冲过来的一股强大的水注,就已经被它的冲击力冲得胸口一闷。伴随着这股冲力,一股略带着咸味的强大水浪劈头盖脸地打来,在我来不及防备时,一股脑地没向我的口耳鼻。窒息的感觉,像是山体般压下,我一不留神呛进一口咸水,然后忙不及地强行屏住呼吸。两眼完全睁不开,情急之下,我死死抓住高松的手臂不放,而缺氧的感觉让我满脑一片空白。
    
  可是一波接一波不知从哪儿涌来的水浪,来势汹汹,我最终像气泡一样被卷出棺材。这层叠不息的浪头,不仅将我冲离棺材,还冲散了我与高松。我死命地屏住呼吸,尝试睁开双眼,想找出高松的位置,向他靠拢去。可是,我的眼睛稍开了条缝,就感到一阵刺痛,只得作罢。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能撑着,多撑一秒,就多一线希望。可是,即便我如何竭尽全力蹬着四肢,努力地想将身体抬出水面,都毫无作用,我仍在向下沉落。
    
  紧闭双眼,胸闷气短告诉我,我的气息已经快到极点,有一种昏迷中的感觉,就像是死亡的脚步向我慢慢走近。就在一片混沌模糊的意识中,我隐隐约约听到高松在不远处,嘶声叫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却没法应答。
    
  我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向下沉没,所有的思维渐渐空乏,我知道我极限已至,不由中,张开了嘴。原来这就是死亡,虽然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但是我还是要死了,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难道这就是命吗?瞎子说过,我命里注定有躲不过的劫难,所以,能活二十四年,已经是种幸福。那,死就死吧。
    
  我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冰冷的水里。除了水声还是水声,将我所有的一切连同身体,一并覆盖了去。

冰冷的水滑过肌肤,像死神之手,轻抚过我的脸庞,然后再拽着我向下一点点沉去。一波接一波略带咸味的水,倒灌进我的鼻子、耳朵和口中,我的四肢随之失去知觉。黑暗与寂静的空间里,我的灵魂在七窍中无谓挣扎,最后如只翩舞的蝴蝶般,破壳而出,游离我的身躯,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意识空间。
  
  …… ……
  
  “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小秋!小秋!醒醒!”
   远外的风中传来,是谁在说话的声音?
  
  “我需要你,小秋!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能放弃!”
  是谁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额头,顺着我的脸颊一寸寸滑入我的嘴里?
  
  脑袋昏昏沉沉,如被灌了铅般。我想努力地动弹一下,可是不能。
  
  “小秋!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你要坚强!”
  这又是谁在对我说着话,为何口吻间显得如此焦急不安?
  
  沉睡的时光隧道,像是被谁的手拨开,黑暗的世界,不知从哪明亮出一线光点。恍惚中,一片辽阔天地,万里苍穹,长空低野……
  
  耳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将我沉于海底,三百年后我再回来看你”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另一个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袭紫色,卓立在风中,杨柳般的身姿,不知为何,最终缓缓坠地。漫山遍野中,扬起漫天的蒲公英。一片,两片,三片,…… ……
  
  轻烟雾笼中,一个青蓝色的人影,迎我而来,声音飘渺,对着我说,“三百年,你已经睡了三百年,现在该醒了”。青蓝色的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莫言!这个对我说话的青蓝色人影竟然是莫言!为何是莫言?他为何这般穿着?他是从哪来,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神情悲凉?
  
  我的脑袋轰地像被惊雷炸过般痛将起来,天旋地转中,我听到一个沉沉的声音在对我大声呼喊,“小秋!醒醒!醒醒!”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击打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咸味在胃里顺势翻腾,难受得我想大喊出声,可是我却喊不出声。不知是什么松软的东西压上我的嘴唇,有一股子的气息直冲我的喉咙。浑身像是被什么堵着般难受,我拼尽全力地想将它一吐为快。
  
  哇的一声,我感到胸口处一阵轻松。睁开双眼,高松焦急不定的面容闪入我的眼帘,“醒了,夏小秋,你终于醒了?”。
  
  我没有在意高松在对我说着什么,只费力地扭动脖子,寻找莫言的身影。刚才那个青蓝色的人影去哪了?莫言去哪了?刚才明明是莫言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是为什么,醒过来,我看到的却是高松?莫言去哪了?
  
  
  “莫言呢?”,我不禁对着高松脱口而出。
  
  听到莫言的名字,高松的面色急转直下,“夏小秋,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现在还在墓里,哪来的莫言?”
  
  转头看向四周,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人竟还在墓穴中,正躺在高松的怀里。可是,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莫言向我走来的,他人又去哪了?
  
  我一脸迷惑,问高松,“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可以掐自己一下看看,你到底是死了还活着”,高松一把将我松开,起身看着我,刚才还焦急的神情随着口气一并冷淡了下去。
  
  听言,我真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直到感觉一阵疼痛,这才相信,原来我还活着。可是,我竟然还活着!我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感觉到我已经死了。我更加疑惑地看着高松,不由自主地问,“我竟然还活着?是谁救了我们?水上哪去了?棺材呢?我们怎么出来的?”我一口气发问,不顾高松冷淡的神情。
  
  高松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那枚猩猩给我的祖母绿戒指,答道,“是它救了我们”。
  
  我抬手看了看这枚戒指,迷惑地反问,“这怎么可能?”说着时,我准备站起身来,却感觉到头重脚轻,一阵晕眩。若不是高松及时将我扶住,我差点倒磕在地。
  
  可是就在高松扶住我的时候,我猛一低头,突然发现,我湿透的单衣紧贴在身,整排的扣子全被敞开,就像,就像什么都没穿着一般,就这么站在高松面前。我慌乱地一声尖叫,一把推开高松,转过身去,忙不迭地将粘湿的上衣扣起,脸上一阵发烧般的滚烫,并且一直烧到耳根。
  
  晕!难道我刚才就这么敞着衣服和高松在说话?我的脸烧得厉害,不敢背过身去面对高松。心想,完了完了,NND,我刚只顾着莫言怎么不见了,竟然没发现我的衣服一直敞开着,而且,而且,我醒来时,还躺在高松的怀中,那不是,那不是……?我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是我给你做的人工呼吸”,高松见我这般模样,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不解开扣子,怎么做?”
  
  晕!人工呼吸?我满脑一片空白,回过身,看着高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说,难道说,他还和我口对口?我的初吻,竟然,竟然……我几乎不敢往下想下去。
  
  “少胡思乱想,等出去后再说”,高松的表情依旧冷淡,好像根本就无视于我的表情,说道,“现在我背你出去”
  
  背我出去!我脚跟站着,微微打颤,可是一听到这句话,却还是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不行。
  
  “你要是不怕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多呆会时间吧”,高松撇着脸,瞅了我一眼后,见我没反应,于是别转身,径自向外走去。
  
  “别!我,我……”,我来不及扯住他,只得出声制止住他的脚步。
  
  高松闻言,走回到我身旁,看了看我绯红的脸,叹了口气,也不容我再说什么,直接将我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虽然刚才我也曾靠在高松的胸口,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可现在被他这么横抱在怀,靠在他的胸前,我却觉得心跳得厉害,只得闭上眼,什么也不看也不想,直到他抱着我走出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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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5 PM |只看该作者
帆布之外,一片月影中的黑暗,四下寂静,已近深夜。高松抱着我出了洞口,才将我放下,一眼就看到刘耿生坐离洞口不远处,周身一地烟蒂,似乎等了很久,抽了不少烟,所以一见到我和高松出来,赶紧急步迎上,不过,却见着我俩全身湿透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忘了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到底是想对我们说什么。
    
    倒是高松将我放下后,问刘耿生要了件外套,将我湿透的身子包裹起来,吩咐我先坐着休息会后,再向着刘耿生问道,“刘大爷,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高松一边嘴上问着话,一边手里也没闲着,将进洞前搁在墓洞口的背包收拾了起来。
    
    刘耿生瞅瞅我,又瞅瞅高松,觉着他突然出现在我和高松之间好像时机不适,可似乎一想到什么事后,又突然变得神色焦急而凝重,碎步走近高松,蹲在他身旁,边看他整理背包,边压着声道,“高先生,不,我还是称呼你高小弟吧。刚才,刚才,又出事了!”
    
    我稍稍坐稳,仍惊魂未定,听到刘耿生说又出了事,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就连高松听了也觉意外,反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张军死了!”刘耿生眼瞳一片浑浊。
    “怎么死的?”高松急问。
    “不知道哪来的怪物,当着所有人面,像老鹰般一把张军拎起来,对着脖子就咬,咬完一溜烟没影了,等我们缓过神来再一看,张军不但人没了气,连血都被吸干了。这场面,差点把我这老骨头当场吓死!”
    “那么其它人现在在哪?!”
    “都在警局。昨天刚出一桩人命,今天又出一桩人命。”刘耿生老脸灰沉。
    “他们都在警局,你怎么在这?”高松反问。
    “警察到之前,张园长就让我赶紧来这等你出来把这事告诉你,让高小弟去跑警局一趟,否则这事可真说不清了。我在这等了很久,你们才出来。”
    
    高松看看我,见我浑身由于浸泡在水中太久而一个尽哆嗦的样子,沉吟后对着刘耿生说道,“我得先送她回去换身衣服,否则再冻一会,她得发烧。”
    
    刘耿生听着连连点头应是,然后又问,“我先送你们回去换衣后,再一起去警局”。
    
    高松瞅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点头,然后转过来问我,“你现在能走得动吗?”
    
    我听着这话,不由想起刚才被高松抱着出洞的事,脸上刚退去不久的烧热,这会又涌了上来。为了不让刘耿生发现我一脸乍红,我赶紧侧过脸,掩饰着心虚的感觉,低声答道,“我……自己能走”。
    
    听着我和高松这一问一答,刘耿生赶紧插嘴进来说他有车,可以先送我们回家,再带我们去警局。这样一来,倒也解了我的难堪,因为我这个时候不但全身上下还使不出劲,就连腿脚都发软。好在去墓园停车场的路不算远,等我坐进刘耿生的车内,才感觉有点暖意,身体稍有恢复。
    
    车行一路,并无太多的话。除了刘耿生开着车时,刚开口想问洞内发生了什么事,却被高松一句“过会再说”挡了回去,于是也就不再多话。而我却一路只是扯紧问刘耿生要来的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风驰而过的沿途风景。高松则坐在副驾驶座上,也是一声不吭地低着沉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张军之死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也刚一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所以根本无暇顾及那么些,只想着自己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到了高松家,夜已经很深。高松让我先去冲澡暖和一下身子,然后他下厨给我们分别下了一碗面。等我洗完出来时,他和刘耿生已经吃完了面,并把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我也饿得顾不上什么,穿着高松给我买的特大号衣服,一口气地将面一扫而光。然后,等我面条吃完时,高松也已经冲完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了我面前,对我说,“如果你太累了,就先睡,不用和我们一起去,我去去就回。”
    
    没想到高松竟然换了一身浅色西装,显得格外挺拔有形,差点把我看得一呆。不过一听他说让我不用去,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哪怕刘耿生附声说不去也没事。因为这屋子,我已经领教过厉害,所以让我一个人睡这里,打死也不干。最后,在我的全力坚持下,高松还是勉强同意我跟着去,只是看着我走路还不稳实的样,不免担心。我却摆摆手,直接穿着一身袖摆宽大的衣服开了门,抢先走出去,然后高松和刘耿生只得无奈地把我一同带去了警局。
    
    一跨进警局的门口,我们就被墓区里的一群人团团围住,有人一个尽地对着刘耿生抱怨,“你怎么才来!”又有人见到我和高松,喜道,“大师也来了,这事就好办了”。
    
    我和高松被莫名围着不知道说什么时,走过来一个年轻的警察,推开围住我们的人,对着高松问道,“你是高松?”高松应声点头,然后我们被带进一间休息室内,只见张园长和王宝刚两人也在里面坐着,正和另两个坐在他们身旁、身穿制服的人交谈着什么。
    
    见我和高松进来,张园长立即起身,向着坐在桌边的两位身穿制服者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高先生”,又连忙向着我和高松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辖区的方署长和钱副署长”。
    
    高松和这两人分别握了个手,然后等着双方一同坐下后,那位钱副署长就迫不急待地发问,“高先生,你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张园长和我们大致说了下情况,但是还有很多疑点需要你为我们解答。”

 带我们进休息室的年轻警察,给我们各泡了杯茶后退出,并将门带上。高松吹了吹浮在茶杯上的茶沫,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两位署长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说吧”。
  
   “徐向南是怎么死的?”钱副署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高松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一丝不苟,正视道,“是他杀。不是被人,而是被鬼。”
  
   “何以见得?”
   “经验判断”
   “凭什么经验得出的判断?”
   “职业秘密,无可奉告”
  
   两人一来一去的几句问答,简单却又极不简单,而高松最后“无可奉告”四字,使得气氛顿时变得僵持。
  
   一见警署两位署长的脸色瞬时难看了起来,张园长赶紧打岔说,“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能烦劳高先生解疑,因为这不但牵联到了过去一些无头案件,还涉及到今天张军的案子”,说完这句后,他竟然起身向着高松一个长揖到地。
  
   张园长的举动,不仅让警署的两人感到意外,就连高松也大吃一惊。他急忙起身还以一礼,并道,“张园长,你这是何必?其实,该说的,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何苦这般?”
  
   “高先生,不说过去职工楼里发生的惨案,就说最近连去了两条人命,你让我这个当园长的,如何向上面和下面的人交代?你要不把这事直说了出来,我是怕,怕还会继续出事”,张园长的话让两个警署署长既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怕,又吃惊不小怎么还会出事,于是将视线刷地集中到了高松身上。我估计,他们可能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知之不详。
  
   张园长的这些话,说得高松无法推却,最后终于点头说道,“这一切,其实是一事叠着一事而起,有些事,怕是说来你们也未必能信,但却是事实。”高松停了停,面向对座三人,道“职工楼地皮之前是孙宅所在,孙宅里发生过的事,其实就像我昨晚推断的一般,是有人下蛊而为。因为王氏两人想毒死孙家的少爷孙乾天,却不料被一位道士所救,后面发生的惨案就就此而生。而至于职工楼里的事,其实是王氏临死前自下怨咒所就,只不过,光凭借王氏的这点能力,还达不到可以伤人的地步,真正的幕后杀手其实是是这地下之墓中的一种力量。王氏的怨咒恰巧借着这种力量,才使得职工楼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关于这地下之墓里的力量是什么力量,来自什么,恐怕张园长今天已经见识到了。”
  
   “高先生的意思是,这地下之墓的力量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个怪物?难道它就是从地下之墓里出来的?”一说到怪物,张园长脸色一瞬煞白,看来真的像刘耿生所说的那般,当时情形一定很可怖。
  
   “没错,我们今天进去后,发现这是一个双层墓穴,这个怪物就是被人封印在第二层墓穴里”,高松回道,“本来它不可能出来为祸,只因为紧随我们其后,又有人进来,趁我们不备之时,将它放了出来。不但放了它出来,而且还同时把我们困在了下面。”
  
   高松话说到这,没有再继续说后来发生的事情,而在座的几人似乎并不关心我和高松怎么会被困又是如何脱困的,而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谁把它放出来的?”
  
   “一位姓丘的道长”,高松回答。
  
   一提到这可恶的老道,我立即想起他差点把我和高松困死在鬼墓里,不由火冒三丈,就着高松的话语,冷冷地向张园长抛去一句话,“就是你特意请来给职工楼打桩作法,说什么鬼地之下必有鬼墓的那个老不死道士。就是他把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带了出去,还把我们俩关在里面,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在里面”。
  
   张园长闻言不可置信,说道,“丘道长?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上周刚过世,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追悼会,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墓里?”
  
   “啊!”我从椅子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摸了摸后脑勺,迷惑地看看张园长,转头问高松,“这怎么可能?明明他自己说姓丘,我说他就是那个一卦震四海的丘道长时,他也没有否认,怎么可能认错?难不成我们今天又撞鬼了?”显然高松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于是面对着我的问话,一声不吭,只是沉思。
  
   “说了半天,我完全没听懂你们说了什么?什么道士不道士?你们以为警察署是让你们传播封建迷信思想?”,那个方署长终于坐不住,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声道,“这里是警署,不是茶馆。要讨论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四十八小时呆这屋子里讨论。等讨论完了,我再找人来审!”说着时,他一拂袖,冷哼着就往门外走。
  
   张园长一听四十八小时就急了,赶紧靠上前拦着方署长,同时分别递两人一支中华烟,“方警长,别动气,千万别动气,刚才确实是我们扯开了,对不住对不住。其实这位高先生的师傅就是当年举国闻名的高老瞎子的徒弟,他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话,虽然听着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两位署长想想,就拿今天发生的案子来说,确实就是有点玄乎。可是在场见证的,也不止我一人,还有我们墓区里那么多人。有些事,确实是怪异了些,我原来也无法相信,可现在又不得不信。我看,大家还是都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别急着,别急着。”
  
   张园长冲着我和高松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心平气和些,好好坐下,然后又好声好气地劝说了两个署长几句,这才使得气氛又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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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6 PM |只看该作者
以我对高松目前为止的认识,他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以方署长这般说话的口吻,一定会让他受不住。不过,可能是冲着张园长的眼色,他倒并未发火,一味沉着头,似乎埋头苦思着什么。休息室连同我在内共五人,一时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不约而同地端起杯子,各自喝了口茶、沉默了小半会,那位方署长这才又开口冲着我和高松问道,而且,这会口气明显客气了不少,“既然这位高松先生是高老神算的徒弟,想来说的话一定也不会掺假。只是,刚才那些话,我们掰着嘴唇说说没事,如果要往案卷上写,怕就有困难了。所以,高松先生,你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处理才好?”
  
  “法律方面的知识,我没怎么研究过,随便怎么结都行,但是这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等到找到元凶时,我才能给出最终的结论。就目前来看,墓里的怪物已经逃出封印之地,我担心接下来,不止是整个墓区,最近全市内,我猜还会不断发生类似命案。”高松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却把休息室里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提到接下来全市将会发生类似命案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圆了。
  
  张园长,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顶,两眼灰白地瞪着高松,仿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般,喃喃道,“难道说,墓区里的人,真的都得死?”我听着这话,想起来王宝刚说起那个疯掉的民工的那段话里,最后提到的那句话“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死”。
  
  不过穿着制服的两个署长却不知道张园长为什么神情紧张如此害怕,但是面对高松说到的,接下来还将继续发生类似命案而措手不及,问道,“高松先生,有什么办法可制止?”
  
  “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等它发生,一是不知道这个怪物现在何处,二是我也没有把握降服它”,高松习惯性地耸耸肩,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又说,“不过,希望两位署长一旦有类似案件发生时,能通知我一声,我会想法子将它困起来,不让它继续伤人”。
  
  方署长和钱副署长虽然听到高松说没有法子时,脸色就像焉了的白菜似,再一听高松后半句,可以有法子将这个怪物困住、不伤人时,又现出喜色,接口道,“行,没问题。有情况,我让人告诉你。”
  
  说完,两人让高松留下联系电话,然后再听高松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细细通说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了过来,面容间对高松的信任和崇拜不溢言表,最后极其客气地将我与高松送到警署门口,找了辆警车将我们送了回家。
  
  回到高松家里时,已经是凌晨。高松一进屋子就打了地铺直接倒头就睡,可我却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心里还装着一车的疑团没解,于是赶紧拽起他,问,“我记得我被水冲晕了,然后好像是死了,可是怎么又活过来了?那水是退了吗?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我一边一个尽地推搡高松,一边一个尽地追问,高松给我缠得没办法,只得从地铺上坐起,半睁半闭着眼说,“大姐大婶大娘,你能不能放过我,等睡醒明再说。你要是不累不想睡,你可以看会电视去,等困了再睡。我得先睡,明还有事要办。”说音一了,他整个人又笔挺地倒在地铺上,扯着被子将整个头全部蒙了起来。
  
  “那你就先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莫言,就是上回我告诉过你,我在那个什么鬼门关里见到的、长得特帅的一个男人?你回答完,我就让你睡。”看到高松困乏的样,我只得退而求其次。
  
  可不想,我一提莫言两字,高松突然像条鲤鱼般,蹭地从地铺上又坐直了起来,瞪了我半天眼,凶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在墓里我就回答你了,没看到!”说罢这句,他又缓下声,眯起两眼,对着我脸打量半天,看得我感觉寒栗,这才继续问,“你喜欢这个叫莫言的?他长得很帅?”
  
  “没有!”我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像!”高松这会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有困意,相反眼睛炯炯有神起来,绕有兴趣地看着我。
  “说了没有就没有”,我竟然脸红了起来。NND,干嘛脸红?我又没做亏心事。
  
  高松竟然暧昧地凑了上来,靠近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整整一分钟,把我看得左躲也不是,右闪也不是,最后才说,“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想法”。
  
  “哪有?”我突然发现,高松的眼神奇奇怪怪。
  
  “最好没有。因为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人,所以不要妄图对别的男人产生感情。”高松说这话时,面容还挺严肃。
  
  嫁给他?高松这个男人有点自说自话,谁说过要嫁给他?那是死瞎子说的话,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翻了个白眼,道,“大话西游看过没?紫霞仙子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我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是你,你一点也不像。”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高松,这段顺口而来的台词,搪得他有点语塞,冷哼地回了句,“你就YY吧,你以为莫言是个盖世英雄,上墓洞里把你救了出来?要是没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女人有时候就是弱智,不分好歹!”
  
“你才弱智!”我顶回高松的话,心想,难道在墓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莫言并没有出现?难道不是莫言救的我,而是高松救的我?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好像在我的潜意识中,我一直觉得莫言会是那个在我危难时出现的人物,好像他是我曾经最亲近的那个人。也许是他说的那个故事打动了我,或者说冥冥中我总以为他就是我要等的那个盖世英雄。可是,听高松的语气,救我的人,并不是莫言。难道是我错了吗?
  
  高松见我愣愣发呆,不知我在想什么,于是用手指戳了下我的脑门,问,“又发呆了?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救你的不是那小子?”,高松一边说着,一边色迷迷地瞅着我,用着坏坏的语调地继续说,“不必多想了,夏小秋,你是我的女人,所以,只有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救你!”
  
  “谁说我是你的女人!不许再胡说八道!”我一把推开他戳着我脑门的手指,避开他色迷迷的眼神,气恼地回道。
  
  “怎么不是?”高松的眼神迷离地闪烁着。
  “当然不是!”我怒道。
  “在墓里,你的身体我都看了个遍,怎么不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隔了半晌才吱唔出一句话,“你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我就生气了!”
  
  高松伸了个懒腰,睁半睁半闭地瞅着我说,“恩,夏小秋生气一定很有意思。不妨看看你生气会是什么样子的?”
  
  神经病!我又羞又气地一跺脚,不理他,直接别过头,冲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去。不过,等我洗濑完毕回来时,高松竟然还坐在地铺上一动不动,就等着我回来似,见着我走进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笑你个头的笑!发你的神经去,我要睡觉了!”我恨恨地不看他,一手将屋里的灯关上,然后径直跳到自己的床上,直接钻进被窝里。
  
  不料,高松竟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坐到我床沿边,一个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本刚想闭眼蒙头睡觉,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要命了,他那眼神怎么有点像是在墓洞里看着我时的味道。我给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背过身去,把头一蒙。可是,高松竟然相当暴力地将我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然后整个人一骨碌地钻了进来。
  
  啊!我惊叫出声,忙不迭地从床上窜跳了起来,却又被他一手按住,在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竟然猛地低下头来,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唇抵上了我的嘴唇。
  
  突然间,我浑身僵硬住,一点也来不及反应,竟然忘了挣扎。不过挣扎也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很大,一手按住我的肩膀,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霸道而暴力地将我吻得喘不过气来。直到他的头离开我的唇时,我这才奋力地腾出手,用尽全力地向着他的脸上甩去一巴掌。
  
  “啪!”的一记声响,打得高松整个人一愣,半张脸上顿时闪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我又羞又急地窜下床,衣衫不整地站离他一定距离。不过,心里却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我发恨地打了他一巴掌,而是后悔,万一他真的发怒了起来,真的要对我怎么样,我到底该怎么办。逃吗?逃哪去?
  
  可是,那记清脆的巴掌声落后,高松并没有像我想象中怒气横生,而是冷峻着一张脸,死死地盯我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然后冰冷地说道,“不管你讨厌不讨厌我,你都必须嫁给我!”
  
  我沉默。
  
  “你听着,在墓洞里,救你的人,不是你以为的莫言。是我,还有那枚猩猩给你的戒指救了你,夏小秋!”,刚才高松一直打着马虎眼不肯说的话,那些从墓洞里出来后就一直在我心里盘旋不解的谜团,突然这个时候,他竟然一股脑地向着我说了出来。在听到高松说,是他救了我的时候,我的心里隐约有点失落感,可是,好奇心让我还是保持沉默,看他冷着脸、毫无表情地继续叙述。
  
  “我和你,还有那具棺材,一起被水卷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游泳,所以一个尽地往你这边靠去,想将你拖出水面。可是,水势来得太猛太凶,我看到你在向水下不断沉去。我拼尽全力游过去将你拖出水面,找到棺材,把你推上去。可是水太凶,棺材不是船,所以,我只得浮在水中支撑住它,不让它倾倒。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因为这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将整个洞一点点淹没,最终会将它全部覆盖。我看你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谁知道就在水几乎快漫到洞顶的时候,你手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然后我就看到靠近棺材的墙壁处竟然开启了一扇小门。我想,可能这只猩猩都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其实真正的钥匙就是这枚戒指。然后我立即爬出这扇小门,再将你从棺材里抱出来。等我再回身时,竟然发现,那扇小门已经不见踪影,而我们已经回到了第一层墓穴内。我想,那个老道说得没有错,这下面确实是一个平行空间,不需要设任何机关,因为没有开启这个空间的钥匙是无法进入也无法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忍了那么多年、设了局,等你来开启。当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定你就是能开启这个空间的人。”高松一口气地将整件事说完后,顿了顿,又道,“其实,在墓洞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扯紧衣领,又向后退却两步,一直退到墙角边。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夏小秋,你不用那么怕我。在墓洞里,你整个人完全冰冷,几乎已经没有气了。我大声叫你,给你做心脏按摩、人工呼吸。虽然费了半天劲,你开始有了心跳,可是你还是全身冰冷,一动不动。最后,我只能采取最笨的一种方法,解开你的衣服和自己的,用身体传导体温给你。后来,你慢慢有了知觉,再慢慢醒了过来。”高松叹了口气,“我是怕你知道了后尴尬,所以一直不说。其实在我给你解扣子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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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7 PM |只看该作者
听完高松说的最后一个字,我身子止不住颤抖,倚靠墙角,眼前一片发黑,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说什么呢?涕泪俱下,谢谢他不顾一切地救了我?还是暴跳如雷,再狠狠地甩他一巴掌?或者是直接掉头而去?
    
    面对眼前安静坐在床沿边、说完整整一通话后,用着平淡而清冷的眼神沉默注视我的那个黑瘦男孩,那个将我身体全部看去、并且和我在墓地里裸身相依的男孩,我很想恨他,可是却最终没能提起一点恨。难道我喜欢他?我问自己,可是,想了半天后,我还是否认,因为我的心里找不出一点对他的爱意。那么既不爱,又无恨,我又为何对他有着如此莫名的信任,信任到他刚才所有的话,我都没有一点怀疑。
    
    看着高松,我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在墓洞中那个向我迎面而来,帅气无邪的脸上满目悲凉的莫言。他在悲着什么?为谁而悲?是我吗?为何在那段意识模糊的空间里,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听到他在急切呼唤我醒来?如果不是莫言,我又怎么会如此挣扎着醒来?可是高松呢?我必须嫁给他吗?我为何要嫁给他?我真的命中注定要嫁给他吗?他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要娶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遵从师命吗?
    
    我不知道。
    
    没有灯光的屋子里,不知何时,透进隐约的月华,散出一地光影婆娑。沉默。我与高松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相互对视,各自沉默,没有语言。夜的眼瞳,一点点深遂了下来,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
    
    “睡吧”,很久的对峙后,高松终于说了两个字。
    
    我望着高松冷俊而平静的脸,沉了半晌,问出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你?”
    
    高松没有回答,起身走回地铺,直接倒头,拎起被子一蒙。
    
    就在我最后也倒身在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我似乎听到高松对我说了一句话,“夏小秋,如果我告诉你,我原来只是听从师命保护你,却并不愿遵从师命娶你,你心里是不是感觉轻松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确实开始喜欢你了……”。
    
    这句话是不是幻听,还是我又在做梦,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太累太困,一倒上床,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太阳高照三竿之上。伸了个懒腰,我还想再赖会床时,鼻子里闻到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然后一阵轻脆的锅碗瓢盆声也同时响起。探头一看,我发现高松已经将地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在厨房里烹饪美食。
    
    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惹得我食指大动,满肚肠的馋虫到处乱爬。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穿着宽肥的衣服就走出了里屋。
    
    “你穿这身衣服,是想引诱别人对你图谋不轨?”,高松听着我起床的声音,在百忙中将头探出厨间,看见我一头松散的长发和一身凌乱宽松的衣服,皱皱眉,说,“昨晚湿透的衣服,我已经洗好烘干,放在椅子上,你去换了它。”
    
    看到高松,一听这话,我立即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再一低头,看见宽大低敞的衣领,脸不免一红,觉得一阵尴尬,于是连忙冲到椅子前,一把抓起衣服,贼逃似地奔回里屋。等我换上自己的衣服再走出来时,高松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偷眼看了看上丰盛的饭菜,我赶紧冲进洗手间,一阵手忙脚乱的洗刷刷后,再冲到桌边,坐下来,不等高松说什么,举起筷子就大口地开咽。高松只是摇了摇头,看我吃的那副急样,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在我风卷残云、打着饱嗝时,他这才停下筷子,说“等会,一起去你家,见伯父、伯母”。
    
    我又一个饱嗝涌上,结果却被这句话给呛着了,“什么?去我家?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我犯晕了,不知道高松突然间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难道是,他真的准备上我家提亲去?
    
    “你难道不想找回你那块玉了吗?”高松一脸的平静,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收拾桌面。
    
    “可是,可是,你……我……,这……”幸好不是去我家提亲,我终于放下心来,但是一想到他要去我家见我父母,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别扭。万一我妈问我,这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才是?我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有点棘手,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结果就结结巴巴成一段不知所云。
    
    高松打断了我的话,“我只是去问问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说我是你的同学吧”,然后他收拾了桌子去厨房洗碗。
    
    同学?晕掉!有这么深沉模样的大学生?靠,像我妈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能分辨出高松绝对不会是一个大学生这么简单。这种话能蒙谁去?估计别说我妈,换谁都不会信。不过,高松这人看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决定了上我家去,和他再说什么也没用。那就这么着吧,也许,船到桥头自会直。我在心里一边琢磨一边安慰自己。
    
    等高松将屋子整理干净后,我才慢慢吞吞地挪步和他一同出了门。然后他招手打了辆计程车,问我要了我家的地址后,车子的油门一个加力,就直接向着我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车行飞快,如同我满脑里飞速旋转着过会面对我妈时我假设的各种解释一般。可是,直到车子停在我家楼前,高松付了车费,陪同我一起走到我家的房门前时,我竟然还没能确定下我该用哪一种解释向我妈说明。
    
    正在犹豫中,高松按下了门铃,只见不一会儿,门被我妈打开。她一眼瞅见我愁容满面的样子,刚想问出什么事时,就发现在我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孩,于是迷惑地问道,“这是,你同学?”
    
    “不是同学。伯母,我叫高松,我能不能进屋和您说点事?”我正愁着不知怎么回答时,高松竟然抢先接过了口。问题是,高松的回答不但没有帮我解了围,相反,那句“不是同学”把我一下子推入两难的尴尬,我的脸不由微微一红。NND,出门前还说好了是同学,这会他竟然自个否认了。
坐在我家的客厅里,高松开门见山地向我妈介绍,他就是瞎子的徒弟,然后又将这两天的事情分毫不差地告诉了我妈,只除却昨晚的那一段。
    
  我妈听了后诧异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别过头问我,“小秋,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得已,一切情况确实属实,我只得点头承认。
    
  可是,我却没想到,在我点头之后,我妈竟然回头对高松说了句,“既然你师傅曾经说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我就将我家的小秋拜托给你照顾了。”
    
  这话让我一蒙,瞪着我妈,我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我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这么轻易且不问原由的,就把我交托给高松照顾?难道说,高松这人长得那么人见人爱,我妈一看就觉着称心如意了不成?不过,幸好是照顾,我妈还没说要把我嫁给他,这点,还让我稍放了点心。那么,照顾就照顾吧。
    
  高松倒是毫不客气,回道,“伯母,您放心”。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那么别扭,就好像是以前看电视剧时经常听到的某些定亲对白。
    
  我咳了一声,刚准备打断他们之间感觉过于默契的对话时,我妈竟然抢我之前,又向着高松继续问道,“你师傅过世前,有没有说过关于小秋的其它事情?”
    
  “没有。其实,我师傅没有过世前,从来没提起过夏小秋的名字。只有在他临去前,对我说,在他去世后的隔年,将会有一个叫夏小秋的女孩来找他。如果来了,让我务必要保护她,因为我师傅说,说她是我命里的妻子”,高松的回答很简洁明了,却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话他怎么也说得出口,而且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前面刚想说的话,这会更加说不上来了,脸上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红热,只得转过眼,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妈。我想我妈应该不会相信,就算信,也一定不可能同意。哪能就凭瞎子的一句话,把我的终身大事草率定了呢?
    
  果真,我妈沉思半刻后,回答道,“虽然你师傅对我家小秋的出生有明示之恩,我也并不怀疑你师傅的任何话。可是,说到小秋的终身大事,我还需要和她爸商量一下。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问我?”我发现我妈真的太神奇了,竟然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了,这让我心里一阵乐。那是,还得商量商量。就算瞎子的预言都精准无比,那也不能把整个天都盖了吧。
    
  我一个尽地在心里夸着我妈,发现刚才我没插上话,真的是恰到好处,否则指不定我还说得文不对题。我一边想着,一边听着高松终于提到了玉的问题,“伯母,我来是想打听小秋一直佩戴在身的那块玉的来历。”
    
  “原来你是问玉的事情”,我妈停了停,思索了一下,说“那是小秋的奶奶给小秋戴着的。说实话,关于它的来历,其实我和小秋她爸也并不知晓。只是小秋出生后六个月时,出现了一些异状,于是她奶奶去了市里的一个寺庙求了柱香回来,就给她佩戴上的。我们也曾经问过这块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就是怎么也不肯说。后来被我们逼急了,她才说了句‘玉在人在,玉碎人亡’。她奶奶的这句话,当时把我和小秋她爸都吓坏了。所以,前两天小秋回来跟我说,玉没了,我知道你师傅说的劫难终于躲不过,还是来了。只是,如果一切都像你师傅说的那般命中注定,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在人在,玉碎人亡”这几个字,震得我心头一沉。我从来没有听我妈对我说过这句话。从小到大,她只是一直跟我强调,这块玉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物,不能离身,不能离身。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高松听了我妈的一番话后,发现与我说的相差无几,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于是紧起眉头,又问,“伯母,你能告诉我,当时小秋的奶奶去的是哪个寺庙?”
    
  “我们市里最具香火的那家”,我想我妈心里一定很担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谢谢你,伯母。我会照顾好小秋的,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的安全。”高松朗朗应声。
    
  我妈似乎对高松有着与我一样莫名的信任,于是点点头,问,“你打算去寺庙问问?”
    
  “是的”高松回答道。
  “没有用,我和小秋她爸早就去问过了,寺庙里的方丈什么也不肯说”,我妈微叹了口气。
    
  高松听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劝慰我妈不用太担心,他会将我保护周全的,然后携起我的手,离座告别。我妈似乎想说什么,却最后只是说了一些叮咛的话,让我凡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然后把我们送出门外。我知道,我妈心里一定很难受,可是,我除却一一答应她的嘱咐和叮咛外,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也许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了。
    
  走出我家的门后,高松又招了辆计程车。我本以为他准备带我回家,却没想到,他竟对计程车司机说,“去W寺庙,越快越好。”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可是,他却摆手阻止我提问。于是,我只得坐在计程车中,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司机将我们送到W寺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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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7 PM |只看该作者
W寺庙不亏是C市最具香火的寺庙,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人潮如织几乎达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就连临近的一排排的街面商铺也做的全是香烛生意,家家户户飘出的阵阵烛香,随同沿街小摊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对W寺庙,我并不陌生。每年正月初一,我们全家都会来这里烧香祈福,只是每年来时,我都无甚特别感觉,只有今天,我才发现这个我每年都来的寺庙原来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心情不免有所忐忑。
  
  下了车,高松拉着我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潮,买了门票,随着人流挤进寺庙的门槛。入了寺庙门口,高松请了两柱香,与我各执一柱,先去前殿烧拜,完了后,他才定下来对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我们可以在这里求到答案。”
  
  我不知道他为何那么自信地说这句话,问,“为什么?”
  
  高松笑笑,没有作答,只拉着我直冲寺庙后院的厢房地。才走进去没两步,我们就被一个小和尚拦住,问我们干什么去,这里是闲人勿入。高松客气地双手合十以礼,说,“我们来找这里的方丈,烦请这位小师傅引报一声。”
  
  小和尚用狐疑地眼光打量了我与高松一番,摇摇头,“我们方丈不见香客”。
  
  “小师傅就跟方丈说,有一位叫夏小秋的姑娘有事相问即可。他一定会见的。”高松用着肯定和强调的语气,使得这位小和尚有点摸不着头脑,迟疑少许后,让我们等在原地,他去问问即回。
  
  我不知道高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个与我毫无关联的和尚听到我的名字后就一定会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在这里一定能找到答案,而那个答案究竟又是什么答案?是关于玉的,还是关于我的,或者是关于更多的事情?
  
  不多时后,刚才的小和尚折了回来,见到我与高松还在原地站等,欠身一个合十,微带歉意又相当客气地对我们说,“方丈有请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吧”。说着时,他眉心又略带一丝疑惑,不禁偷眼再次打量了下我与高松。
  
  高松也不理会,只还礼谢过,然后拉着我,一同随着这个小和尚,沿着厢房一路而行。穿过几排低矮平接的厢房,最后小和尚带着我们来到了隐藏在寺庙最里端的一处房屋前,这才停下脚步,并让我们稍等片刻,他进去通报一声。
  
  又等了一分钟左右,小和尚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我们说,“我们方丈就在屋内,请两位施主自行入内。我需回去功课了。”说完后,他对我们投以一笑,也不等我们道谢,匆匆离去。
  
  高松沉着地轻掸几下衣服灰尘,然后毫不迟疑地拉着我,推门直接跨入。第一视线进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却又红光盈面的和尚。他盘膝在地,身下垫着一个蒲团,双目似睁似闭,手执一串黑油油的佛珠轻轻拨转,嘴里有如诵经般,念念有词。若不是见他一脸红光盈盈,否则我会觉得他这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坐化。
  
  见到我们走入,还没等我和高松请礼,这个老和尚眼角不抬,停下念珠,对着我们说道,“出家之人,陋屋简室,只为修行,两位小施主请勿见怪,随便坐吧”。
  
  我与高松恭敬地双手合十拜谢,然后寻着屋内两侧的椅子,各自坐下。待我们坐定,老和尚手持念珠,身姿不动,对着我们问道,“不知两位施主有何请教?”
  
  “有一事相求”,高松接答。
  “但说无妨”,和尚倒也挺爽快。
  
  “不知道方丈是否还记得二十二年前有个名叫夏小秋的姑娘,她奶奶曾来贵寺求助过?”高松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毫不含糊我们前来的目的。
  
  老和尚听闻此言,坐姿未变,只是眼突地一睁,将头抬起,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高松,顺带看了我一眼,然后陷入沉思中,一言不发,手中又开始不停地转动起念珠。
  
  不知道这老和尚到底是在回忆还是不愿意回答,我和高松不敢随随便便打破屋内祥静的气氛,毕竟这个老和尚看来非常高深莫测,而我们原是来求解的,于是只能强忍内心的急躁不安,本份地坐在椅上,四目紧盯不放,只等他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的时间,老和尚终于像是睡了一觉醒来般,回道,“两位小施主想来是来问那块玉的事情吧”。
  
  这个老和尚看来还挺聪明的,我赶紧抢在高松之前答,“是的,是的”。
  
  “可惜了,老讷并不知情那块玉的来历”,老和尚一句话把我们刚高涨起的情绪打击了下去。我望向高松,心想,看来我妈说的没错,估计这老和尚确实也不知道。
  
  高松拧了拧眉,毫不懈气地继续追问,“请问方丈,此玉是否出自贵寺?”
  
  我不知道高松为何出此一问,正纳闷时,却发现老和尚面容稍有波动,怪异地反问高松,“这位小施主,如果老讷没有说错的话,应该是高瞎子的徒弟吧”。
  
  这句问话,虽然没有回答高松的问题,可是这句话,却着实使得我与高松都愣了一愣。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打哪发现高松是瞎子的徒弟,难道他和瞎子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高松虽然一阵发愣,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的”,然后又反问,“方丈是从何得知?”
  
  老和尚面无波澜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么老讷就不妨说点陈年往事给两位施主听听。”
  
  这句听着像是太极拳似的话,却勾起了我与高松莫大的兴趣,于是竖起耳朵,安静聆听了起来。
 老和尚垂眉低目,一脸肃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这才向着我们缓缓说来,“这位小施主说得没错,此玉归存本寺,放置经年,后被这位女施主的奶奶求去避灾。提及此玉,原是有一段姻缘在内,说来话长。”老和尚停下,微开双眼,平视我与高松,突然转离正题,问道,“两位小施主可知,何谓因果?”
  
  我本想接话,可一想这话有点像是谒语,怕是不容易回答,于是和高松一并摇头,表示并不知详,但听悉解。面对我与高松屏息敛听的样子,老和尚收膝起身,向前两步,立在屋中,自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讲解,“凡事皆有因果,如同‘好花为何不常开,好景为何不常留’一般。所谓因果,有因才会结果,了果即是了因。世人皆有两面,一面向善,一面向恶,心善则善,心恶则恶,不为复加,生生不息,如涓涓细水。”
  
  “可是,大师,您说的这些,和我们要问的事,似乎没什么关系?”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地问了出声。一是因为这个老和尚说的话太高深莫测了,我听得云里来、雾里去,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二是因为我担心这个老和尚万一谈个昏天黑地、没完没了了,岂不是得把我听得累死。所以,我才忍不住出声提个醒。
  
  幸好,这个老和尚并没有对我的多嘴表示出反感,相反,他还停下来,对我施以一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答道,“横看成岭侧成峰。天地万物,世间情欲,哪一只眼看去,所得风景不一。其实,又何曾有差?”
  
  晕,我还以为他接受了我的提醒,准备开说。没想到,他倒来了一句让我更听不懂的话。没辙,我只得装得很安静的样子,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勉强地听下去。倒是高松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听得相当认真投入。
  
  就在我不知道听了多久,眼皮都快撑不住,开始一个尽打架的时候,老和尚终于大发慈悲,谈回到了玉身上,“当年,我的师傅曾在临终前,交代过我,寺里有一块三百年传承下来的玉佩,为解一段前世姻缘,须得妥善保存。”
  
  我立即精神一振,挺了挺背,问道,“大师说的这块玉,是不是就是我奶奶给我戴的那块玉?”话甫出口,我发现我问得有点弱智。
  
  老和尚听后,呵呵一笑,两条花白的眉毛一扬,又重新盘膝在蒲团上坐下,开始说起关于这块玉的来历,“其实老讷知道的也很有限,因为这块玉自我来时就已存在,它的来历是只是历界口口相传下来而已,并无实据可考。”
  
  “算来,这事应该是发生在三百年前。那是一个冬日的夜晚,大雪纷飞,漫天漫地,皑皑一片。我寺的门前来了位年青男子,青布单衣,立于寺外,求见我寺住持方丈,说是有一物恳求相托。我寺当年住持将他请进房内,只见他取出一玉,交于我寺住持,说此玉非一般之玉,恳求我寺能替他妥善保管,以解一段姻缘因果,随之他还说出了一个关于此玉的故事。这个故事说完,震惊了屋内所有人,包括当年我寺的住持,于是当下决定燃香收玉,并许诺,此玉将会由本寺倾力保管,若来了有缘之人,才会转出。这位男子在托付出玉之后,长拜叩谢,然后一字不发,只身而去。这块玉,此后一直被放在本寺最深的藏书阁内收藏,等着有缘之人前来。时间一晃而过,直到二十二年前来了一个怀抱婴儿的老妇人,她来本寺为她孙女祈求平安,寻到老讷,倒头即拜,然后说了在她孙女身上发生的一些情况。老讷听后,知道这块玉的有缘之人已至,于是领她去了藏书阁,将玉取出交付于她,并将当年这名年青男子的留言一并转达给她。”
  
  老和尚的话,把我听得目瞪口呆。我千思万想也不可能想得到,这块玉竟然会有如此一番原由,更不可想象的是,为什么这块玉三百年等的有缘之人却是我。还有,那个老和尚并没有说,那位年青男子说的故事又是什么故事,为什么会震惊屋内的所有人。
  
  我忍不住脱口问道,“大师,为什么我就是那个有缘之人?”
  
  “因为老讷问了你的生辰八字,这和留下玉的男子所说的故事中的人物八字相符。虽然这个男子并没有说到底怎样才算是有缘之人,可是,你当年被抱来时发生的事情与你的生辰八字,应当必是你无疑”,老和尚说到这时,又看向高松,“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的瞎子师傅也来过本寺,告诉过老讷,此玉的有缘之人不日将至,嘱老讷多加留意”。
  
  这说着说着,竟然又提到了瞎子,让我觉得万分奇怪,好像这个死了的瞎子,相当之不一般,怎么扯什么事情都能和他扯上一点渊源,并且奇怪的还不不止是我,就连高松听了后都睁大眼睛,不由地问道,“我师傅?他也来过?难道他知道这块玉的来龙去脉?”
  
  高松话完,老和尚并未作答,只是手执佛珠,低头入定,开始口念佛经,不再理会我们。我与高松又等了好久,见他就像睡着了一般,一手转着手中佛珠,一边口中念诵不已,仿佛当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又等了多时,见这个老和尚对我们一言不发、不理不睬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追问了两回,可仍无一点效果。这个老和尚就像老僧入定般,完全不再理会我们。看来,这个和尚只愿意说这么些,或者说,他可能也就只知道这么些。高松看我气鼓鼓的模样,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再多问,然后拉着我一起施礼谢过,再慢慢退身出屋。
  
  就在我们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还未抬起时,老和尚竟然莫名地说了句,“因因果果,何时休了?两位施主请走好,恕老讷不便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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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05:27 PM |只看该作者
听着这话,我不由一呆,本想转身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被高松再次拦住,然后他拉着我一声不吭地走出W寺庙。回到街上,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受憋,甩开高松的手,气道,“这个老和尚欲说还休的样,真让人生气,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不要这块玉了”。
  
   “饿不饿,找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吧”,高松也不管我的抱怨,抬手看了眼表。经高松的提醒,我发现我确实饿了,这个死和尚竟然说了一堆让我听不懂的废话,浪费了我那么多脑细胞,我确实是需要补充一下。于是,应了声,我和高松沿街而行,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素食店面,坐进去,一人叫了一碗素面。
  
   不消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了上来,把我刚才的一肚气闷气打发去了喜马拉雅山巅。我正提了筷子准备开吃,衣袋里的手机却不选时机地响了起来,这真让人丧气。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阿吉打来的电话,不由一愣,心想,不会是方铃又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我赶紧接起来就问,“阿吉,找我什么事?我正在吃面!”
  
   手机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泣声,使得我心底一沉,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阿吉随后的回答立即证实了我的猜测,她说,“小秋,赶快回寝室来,千子……千子……她……死了。”
  
   我原以为是不是方铃又出了什么状况,却没想到听到的消息竟然是千子这个名字。挤破脑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千子会出事,于是赶紧问道,“千子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秋,你快回来,电话里说不清,你快回来,回来告诉你!”阿吉的口气听上去很着急,却又不肯在电话中说,没办法,我只能答应她,马上就回寝室。
  
   挂了电话,我将千子死了的消息告诉了高松,当高松问我原因的时候,我却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我现在就得回寝室,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高松点点头,但是又看了看桌上的两碗面,对我劝道,“面都上来了,还是先吃完再回去。现在人已经没了,你着急也没用,早几分钟和晚几分钟都于事无补。”
  
   看着高松一脸平静而镇定的表情,想想他的话确实也没错,于是低头三口并成两口地连吞带咽地开始吃面。高松对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说,“过会,我陪你一块回去吧”。
  
   啊?我刚一大筷子捞进嘴里的面条差点呛进气管。陪我一块回去?回女生寝室?这地方,难道他也要寸步不离?将一嘴的面条强咽下去后,我才说出一句话,“不用了吧,女生寝室,你进不去的”。
  
   高松没回话,闷着头,一股脑儿地吃着面条,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看来,这人还真的很固执。懒得管他想什么,我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寝室,于是又大口大口的,在几分钟内把面条迅速解决掉,然后飞速地结完帐,和高松一块叫了车直奔学校的方向而去。
  
   车到学校门口,没等它停稳,我已经跳了下来,直接朝着女生宿舍楼处奔去,而高松付了车费后也急跟而来。只是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我早已一溜烟地上了楼,可高松却没有能跟上来,我猜一定是让门口那个瞅着男生就当是狼的阿姨给拦了下来。这时候,我也顾不着高松,再说了,本就让他不要来,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的。所以拦着也活该,这不怪我!
  
   我以刘翔似的速度小跑上楼,一头撞开寝室的门直冲了进去,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打眼找着阿吉,看到她坐在床铺边正抹泪哭着,赶紧疾步上前,拽着她就问,“赶紧说,千子到底怎么死的?”
  
   见到我突然出现,阿吉稍稍一愣,立马扑我身上号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那个罗盘,肯定是那个罗盘引起来,千子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疯掉了,这个时候她还来个绕口令,再不直接说事,我都急死了。我火大地推开扑我身上痛哭的阿吉,大声地喝问,“哭什么哭,人都没了,你哭死也没用。不要墨迹,赶紧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吉被我这么一凶,吓得停了哭声,只是还留着抽泣,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哽咽道,“你还记得方铃的事吧。在医院里,方铃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们以为一切应该都过去了,不会再出事了。可谁知道,谁知道,一切并没有过去,不但没有过去,反而变得更可怕。千子……千子……她是自己跳楼死的,和林展展一样。”跳楼?和林展展一样?我的心里顿时一沉。
  
   阿吉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拉起我的手,眼圈又是一红,一半慌恐又一半无措地问我,“小秋,你说,我们那天都参加了罗盘游戏,是不是也会……也会像千子和方铃一样遭遇不测?”
  
   我想,阿吉是想问我,是不是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一个魔鬼交易,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望着阿吉企盼而红肿的眼睛,我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上,因为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可是,我却不得不估作镇定,劝道,“瞎说什么!没有的事!这肯定是个巧合。你想,千子家里这一年的状况,让她情绪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不稳定,这是大家都知道。可能是她家里的原因,让她一时想不开。你不要说到一就扯二,自己吓唬自己!”
  
   “不是的,我没瞎说,真的没有”,阿吉见我不信的样子,急于解释道,“千子跳楼前的一个晚上,跟我说过,她最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向她走来,愿意帮她达成那天罗盘游戏中的愿望,只是愿望达成是需要条件的。我问千子是什么条件时,她却不肯回答,只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了这个白衣女子的要求。我本来想跟她说方铃的事,让她千万要当心,可是那天晚上千子显得特别烦燥,不愿意听我再说什么,于是我就没敢再说下去。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小秋,你说,这能和罗盘没有关系吗?”
  
   听完阿吉的这段话,我知道,在我身上,又将会有事发生。一切,是谁的,就是谁的,终归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我茫然,为什么,这一切都会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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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5 12:31 PM |只看该作者
lz,我来支持了!!等了好久啊em0015
千万要记得来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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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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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5 04:21 PM |只看该作者
lz...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的小说等到好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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