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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王妃(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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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危機四伏
  
夜晚,沒有星星的天空宛如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只有一盞明月高掛其上,微弱的月光下,傳來陣陣的蟲鳴,遠處的篝火旁塔卡筆直身體的盤腿坐在地上盡責的守衛著。
  
在他後方不遠出,有一座用麻布搭起的帳篷,也是叛軍裡唯一的一座,那是阿爾緹妮斯的帳篷,因為她是女孩子,雖然叛軍裡除了伊斯、塔卡和奧利,還有卡爾知道外,其他人均不知道她是女性,而他們也捨不得一個16歲的女孩餐風露宿的,所以特地給她建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卡布斯盤腿坐在帳篷外,碾磨著藥材,此刻帳篷內依稀可以看見燭火的晃動,伊斯和阿爾緹妮斯正對著地圖討論著什麼,高大的卡爾靜立一旁,偶爾也會在她的詢問下,開口說幾句話。
  
一切都很平靜,只有在月亮照耀不到的樹林裡,一抹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站立在那,突然空中有一隻老鷹輕巧的落在他的右肩上,它親暱地用腦袋磨蹭著睽違已久的主人,而後者也寵愛的撫摸著。
  
片刻後,黑影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莫名的躊躇著,另外一隻手則拿著一截拇指寬度的竹筒,像是經過一番心靈的交戰,遲疑許久的他終將羊皮塞入其中,並將它綁在老鷹的腳上,再餵食了一顆多汁的葡萄後,它昂首展翅飛入高空中。
  
直到它消失在月亮裡,黑影才默默地離開樹林。 

十天後--
  
位於沙漠和高山交界的聖地格爾山脈,氣溫卻開始驟降,以至於身體一向健康的阿爾緹妮斯猝不及防的染上了風寒。
  
帳篷裡,因為高燒不退,她醺紅的臉燙得驚人,體溫逐漸上升到令人堪憂的地步,捲縮在木板做成的床上動也不動,晶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層迷朦,這一切讓卡布斯擔憂的直皺眉頭。他不斷地用擰乾水的冷毛巾敷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俊美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情,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責不已。直到她沉沉的睡去,他才細心將棉被蓋好,悄然的離開。
  
一出帳篷,他的領子就被塔卡一把揪住,他緊張的問道:「怎麼樣?她要不要緊?藥喝了嗎?」他一口氣的將問題全部傾吐出口,巨大的手掌也揪得越來越緊。
  
卡布斯用力撥去他肆虐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隨即開口道, 「不太好,喝進去的藥都吐出來了,還囈語不斷。」
  
他的話讓等候的四人臉色慘淡到了極點,特別是卡爾,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覆上一層寒冰,手掌不自覺地收緊,手裡的盒子在他的猛烈的摧殘下,發出〝吱呀〞的聲音。盒子裡已經沒有可用的有效藥物了,在治療伊斯的時候已經用掉了大半, 9個月的征戰,也讓所剩無幾的特效藥耗用殆盡,這個時代的治療本就落後,雖然卡布斯的醫術的確了得,但在無法離開這裡的情況下,沒有更有效的醫療環境和藥材。他蹙起濃眉思索著要如何解決現下的這個難題。
  
「讓阿爾離開這吧,這裡離埃及的卡蒙市不是很遠,馬跑個兩三天就到了,埃及素來都是醫學最發達的。」奧利見他們不說話,突兀的說道。
  
卡布斯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龐,突然有種想踹他的衝動,這種時候讓她離開,跟送死有什麼區別,現在赫梯的動向不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派人在附近偵查。更何況,她現在的病勢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見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暗淡,他褐色的眸子瞬間閃過一抹失望, 「不可行嗎?」
  
「當然不可行,你以為我不想立刻帶她去好點的地方治療嗎?但是該死的赫梯軍連屁都不放一個,我們只有在這裡等是最安全的,你忘了,阿爾千叮嚀萬囑咐過什麼,不能離開這,一步也不可以。」先是她的病,後是這小子愚蠢的建議,令一向溫和的卡布斯怒氣一路飆升,他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接著又是一片沉默。
  
正當四個大男人一籌莫展時,帳篷裡隱約傳來一席微弱且嘶啞的聲音, 「你們吵什麼?」
  
猝然間,響起一陣焦急紛亂的腳步聲,在聽聞她的聲音後,他們立刻衝進了帳篷。
  
她頹然的直起身子,眼神有些渙散,發燒令她美麗的臉頰呈現不自然的紅色,雙唇已不再潤澤紅艷,取而代之的是乾澀和蒼白。
  
她覺的自己的腦袋好重,呼吸也急促的令胸口發悶,嗓子裡的乾癢讓她從昏睡中慢慢醒來,就在半醒半睡之際,就聽到他們的爭吵聲,廢力的用手撐起身體,怎奈已久不進食的她虛脫的連半分力氣都使不上,幸好卡布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要亂動,你現在要好好休息,要是變成肺炎就麻煩了。」他溫柔的將靠枕墊在她腰後,在將棉被將她包裹住,其餘的三個則整整齊齊的將這張簡陋的木板床圍住,深怕外面的寒風凍著她。
  
她環視著他們,想張口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澀的讓她發不出聲音,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細心的奧利發現她的舉動,立刻端了一杯熱茶湊到她的嘴邊。
  
有了熱水的滋潤,她感覺喉嚨不再嘶啞乾澀,也比剛才舒服多了, 「伊斯,軍隊如何?」
  
沒想到她一醒來就會問這個,被點到名的伊斯呆愣了片刻後才回答:「你不要擔心,我已經將你的命令傳下去了,雖然他們有些不接受,但是也沒什麼情緒上的反應,只不過......」他頓了頓了,心虛的在她氣色不是很好的臉上轉了一圈,思索著要不要開口。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
  
「貴族裡的瑪依克正在煽動平民們出發去格魯斯城!」
  
瑪依克是在四個月前攻打巴易瓦城時,解救的那些反抗暴政而被關押起來的貴族們的首領,是個正義感責任性心都很強的人,卻也是個剛愎自用、急功近利的傢伙。
  
「他知道我病了?」雖然是疑問句,但她篤定瑪依克已經知道了,否則他不會這麼做。
  
伊斯心虛的點了點頭,垂首等著她的怒氣。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她納悶著,從她病了開始,就只有這裡的四人知道這件事情,她本就擔心長時間的等待已經讓軍隊焦躁不安,為了避免麻煩才下令隱瞞的。而她也相信這裡的人,沒有她的命令一個字都不會透露,那麼他是怎麼知道的?
  
腦子裡突然一片混亂,原本清晰的思路被一片白霧取代,整個人頭重腳輕的仿佛置身於雲霧裡。直起身子,抬手捶了自己的腦門一下,期望能就此恢復正常,怎奈,高燒的威力之猛,令平時異常活躍的腦細胞全體罷工。
  
「阿爾,你沒事吧?」見她用力敲打腦袋,一旁的卡布斯以為她病糊塗了,連忙伸手阻止。
  
「沒什麼,只是有些頭昏,連正常的邏輯思考都不行。」她又重新躺了回去, 「立刻把瑪依克關起來,讓他和其他人隔絕開,不能讓他一個人的行為害了所有人。」
  
「格殺勿論才是最好的辦法! 」冷酷的卡爾突然說道。
  
她立刻搖頭否決,即使明白在這個時代的人命比起螻蟻還要低賤百倍,更甚之,它們往往是帝王將相功勣下的犧牲品,但身為21世紀的人,卻知道沒有人可以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因此,從當首領以來,她儘可能的兵不血刃,但沒有人命作奠基的戰爭是不可能存在的,而唯有將傷亡控制在最低,最大限度地保證叛軍的安全。
  
「先將他關押起來再說。」她斷然的說道,不容任何人質疑。
  
見她的態度強硬,卡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的眼神給制止了,只好作罷。
  
伊斯也認為殺了瑪依克是最安全的做法,但盡一年的相處,他深刻瞭解到,不管是低賤的奴隸、卑微的平民、還是高高在上顯赫的君王和貴族,她都是一視同仁、絕不偏待。
  
「是! 」他領命道,但心裡仍做了另一個打算─人命固然重要,但她更為重要,他回頭以眼神示意著。
  
塔卡和卡布斯在接受到他的暗示後,點頭表示同意。
  
為了不讓她知曉,他又說道, 「你好好休息,我們先下去了。」
  
除了留下卡爾守護她之外,其他人便離開了帳篷,他們很有默契的來到篝火邊商議著,決定明早等瑪依克到負責守衛人煙稀少的山腰時再動手。
  
但還沒有付諸行動,瑪依克便逃走了,並且帶著三千人的貴族勇士離開了聖地格爾山脈。
  
正如阿爾緹妮斯所預測的,赫梯不是不動,而是在等待著進攻的最佳時機,瑪依克的逃走就好比在裝滿水的水缸上砸出了一個洞,缺口已造成,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兩萬赫梯軍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聖地格爾山脈腳下,一觸即發。
  
當月亮和太陽同時高掛在天空之際,如打雷般的厮殺聲響徹雲霄。訓練有素且兵強馬壯的赫梯軍已迅雷不及的速度攻上了半山腰,勢如破竹的將在那守衛的叛軍擊潰,毫不疲憊的他們眼看著就要攻上叛軍集結的山頂。慶幸的是她所佈置的機關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起到了作用,只見數以萬計的石頭,樹木如雪崩般順著坡道滾下山,頓時赫梯前進的腳步被迫中斷,整齊的隊伍頃刻間混亂起來。但比起赫梯的勇猛攻勢,山頂上的叛軍們卻個個臉色慘白,戰戰兢兢的拿著武器等待著首領的命令,他們很清楚現在的阻礙只是一時的,赫梯軍隨時都有可能攻上來。
  
阿爾緹妮斯勉強支撐著病體,透過鏡片窺見赫梯軍的大批步兵開始湧向這裡,隨後的是遠距離攻擊的弓兵隊,深藍色的獵鷹旗在風中飄揚,在它旁邊的是淺藍色同一種圖案的旗子,思索著,應該是正副隊長的旗子,但-眉宇間湧上疑惑,為什麼副隊長的旗子有人在揮舞,而隊長旗幟只是掛在站車上。她鏡頭一轉,皇帝專屬的金色獅子旗猝然閃入眼簾,心頭一震,疑惑隱去,收回心神,暗暗思考著如何脫離此的刻險境。
  
之前也曾計劃過,如果撤退就往森林裡跑是最為安全的,但是眼下,就算逃進去,依照赫梯軍的速度,沒等走到森林深處就會被追上,到時更為堪憂。
  
她不禁在心裡罵道,什麼都可以防,偏偏就是家賊難防,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她謹慎地重新思慮著,順手將手中的望遠鏡丟給卡爾,來回踱著步,餘光瞥見被曬在陽光下的青稞,一抹靈光乍現,凝重的神色稍退,紫眸流光閃爍,喝聲道, 「把所有青稞沿著坡道撒下去。」
  
命令一出,眾人愕然的說不出話來,心中納悶至極,那是糧草啊,打仗最需要的就是糧草和武器,缺一不可,她的命令無疑是自絕後路。
  
見他們毫無動靜,她抬手一揮,美眸凜冽地一閃,喝聲更厲, 「不想死的,就聽命令行事。」
  
令聲迴蕩於耳畔,塔卡心念湧動,不去細想,他生性憨直,不會拐彎,她要他做的,他必然會做,絕不遲疑,心下一定,跨步上前立即行事。
  
卡布斯未明瞭她令中的含義,臉上焦急之色滿布,急忙上前制止他搬運青稞的舉動, 「那是我們的糧食?」他口氣急道。
  
最後反應過來的是伊斯,他藍眸微閃,思索著其中因由,抬眼望去,見她神情自若。躊躇猶豫再三後,不再困惑,上前幫助塔卡搬運。
  
卡布斯見狀,不知要先去制止哪個才好,慌亂之下,視線對上卡爾,希望他能出聲相幫。
  
卡爾冷眼以對,絲毫沒有幫忙的打算,恭敬站立於蹙眉思考的阿爾緹妮絲身後,半步未動,倏地,卡布斯耳畔傳入他說的一句話, 「主人從來沒有錯過。」
  
卡布斯心中一顫,垂首思索,往事歷歷在目,頓時明瞭這句話的意思,她這麼做必有她的道理,捋起袖子也加入到搬運的行列。
  
見三人人合作搬運著青稞,叛軍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麼做會有什麼用處,但危機逼近,不容他們深究,無奈之餘,只能合力相幫。
  
站立於一旁的奧利也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間的擔憂之色越發濃重,褐眸暗黑一片,看不透他在想什麼,他視線轉向她,糾結著眉憂心忡忡,嘆出一口氣,尾隨眾人加入,齊心合力的將所有的青稞沿著坡道傾瀉而下。
  
片刻之後,奇蹟發生了。
  
豆子般圓滾滾的青稞就像是雪崩傾瀉般滾落至赫梯軍前,他們一腳踩在上面,因重心不穩,個個摔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爬起來,又瞬間跌了下去,快到山頂的步兵和弓兵只能你拉我扯的想要借助別人站起身,連帶得被當作扶手的人也倒了下去。至於隨後跟上的戰車隊,更是摔得人仰馬翻,更甚者沒有摔倒的人也因為馬兒酷愛吃青稞而舉蹄不前的情況下無法自由行動,不管他們怎麼叱喝,它們也不走,香味四溢的青稞讓疲累的馬兒們大快朵頤著。戰車上的士兵也無法下車,因為他們沒有辦法站在如彈珠般的青稞上還能像往常一樣的走路。
  
赫梯軍被這種前所未見的奇襲給打亂了。
  
見狀,阿爾緹妮斯抬手一揮,下了第二個指令, 「所有人進入森林。」
  
號令一下,只剩下5000人的叛軍尾隨著她迅速進入了傳說中的萬年大迷宮─巴庫馬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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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2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逃出迷宮

巴庫馬,用西亞語解釋就是迷宮的意思,這個森林的樹木大多是萬年前存活下來的參天巨木,濃茂的枝葉將天空掩蓋,只有幾縷陽光能透過縫隙灑下,即使在太陽當空的時候,森林裡仍就黑暗入夜。進入這裡的下場通常只有一個─死!! 恐懼到死!! 這個說法未曾被打破過。
  
腳踏軟土,舉起火把,環視四周景物,難分東南西北,叛軍們心中忐忑,有些恐懼,但視線一觸及到走在最前面那抹嬌小身影,莫名的暖意潺潺,懼意漸消,森林裡的黑暗也仿佛一下子光亮起來,好似她是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頓時勇氣倍增起來,昂首跨步之際只有一個心念,她一定能帶他們走出去!! 他們徒步前進,越走越深,回響於林間的是不知何種鳥獸的鳴叫,詭異而陰冷,過了許久,阿爾緹妮絲才舉起手示意叛軍停下,示意危機暫時解除,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頹然坐在地上喘氣。她也鬆了一口氣,但沒有放鬆心神,借著迷你電筒的燈光,左顧右盼,在周圍來回摸索著,不知在尋找何物。
  
伊斯拿著水壺走了過來,細心地斟上一杯水遞給她,但見到她仍是來回的尋找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問道, 「你在找什麼?」
  
她搖了搖手,沒有回答,疑惑之餘,他也跟著一起找起來,儘管完全就不知道要找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叛軍們也起身尋找,場面立刻混亂起來。
  
阿爾緹妮斯搜索的視線猝然停在一棵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小樹上,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高興地叫道, 「找到了,找到了,塔卡,過來。」她背對著他們招手。等到她手都酸了,也不見有個人上來搭理她,她疑惑不解的轉頭,便看見幾千人在她後面兜兜轉,亂成一窩,完全沒有大敵當前的緊張感。
  
她臉色一凜,吼道, 「你們在幹什麼?」
  
吼聲一出震驚四座,所有人都停下搜索的視線回首看著她,從她竄火的美眸裡看到了怒意,眾人慌忙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出聲。
  
紫眸流轉於他們疲憊的臉上,心中不忍,放柔了語氣,視線落於伊斯身上,重複道「你們在幹什麼?」
  
「你不是在找東西嗎?」溫文俊雅的臉上寫著疑問,藍眸更是閃著不解二字。聽聞,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他點頭後,美眸骨碌碌地轉悠了一圈,隨即明白了,她瞥向那棵幼株,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勾了勾手指示意伊斯過來。
  
伊斯眼見,心下徒然一慌,有種不好的預感竄過心田,臉頰抽搐了幾下,緩步走了過來,剛立定,腦門上就被敲了一記,痛得他嘶啞咧嘴,卻不敢問為什麼。
  
「伊斯,朝南走能到哪?」她收回手問道。
  
「如果方向正確,應該可以到敘利亞,那裡有座帕拉瑪山,是赫梯與敘利亞的天然屏障。」
  
她瞅著他,眼中含笑,他不愧被她稱為百科全書,彈了一下手指,脫口說道, 「很好! 那麼我想我們出得去了。」
  
伊斯訝異之色突起,不能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阿爾,我說的是方向正確地情況下,這裡全是大樹,景物也一樣,就算是野獸也未必能夠走出去。」
  
痛!! 腦門再次受創,他再次嘶啞咧嘴的摸著額頭,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順勢指了指身旁的小樹, 「我找到方向了。」
  
視線落在她所指的小樹上,比起森林裡其他樹木的巨大,雖然也有一人腰粗的程度,但仍顯得纖弱,藍眸閃過疑惑,腦海裡千思白轉,卻一片迷霧。
  
在場的叛軍沒人明白她的話,只有呆愣在那等著她解釋。
  
她沒有立即回答,又勾了勾手指,一看到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塔卡就疾步走到她面前, 「要我做什麼嗎?」
  
「把這棵樹劈了。」
  
塔卡驚訝的懵懂莫名,但仍是取過斧頭將這個比他腰還粗的小樹給劈斷了,隨著倒地的樹身,她摸著樹幹上的年輪, 「這就是我要找的方向。」
  
聽她這麼說,不明白的眾人,一窩蜂湧上去看,無論他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沒有看出什麼所以來,不過就是年輪,最多也就是知道這棵樹長了多少年了,和方向有什麼關係嗎?他們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眼睛裡充滿了疑問。
  
美眸掠過一絲笑意,她抿了抿嘴,解釋道:「樹的年輪是朝南一邊稀疏,朝北一邊則稠密。」
  
「你是說,只要按照年輪,就可以辨別出方向?」
  
她點頭,這個世界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大自然所有的一切必定有它存在道理,只不過就看有沒有發現了。
  
驚訝、愕然、不敢置信輪番的在眾人臉上出現,他們再一次蜂湧上去看著那個像烤餅模樣的年輪,就像是一群好學的學生般研究著。
  
「不要浪費時間了,實踐勝於理論,我們沿路一邊砍樹一邊走,務必不要把方向搞錯,只要按著年輪來,很快就能走出去。」
  
很快,五千叛軍就分成了十個隊,一隊有三個斧子手負責砍樹,每隊選出正副隊長,勘察年輪的方向,隨時向她報告動向,這個方法儼然很有效,只見他們越走越順,很快發現了一條小溪,小溪雖然身在森林的暗處,但是有大量的魚出沒。
  
根據阿爾緹妮斯說,這些魚還有眼睛,說明是從其它河流裡遊進來的,所以並沒有因為森林的黑暗而退化,只要繼續走下去,必定能走出這片迷宮,她的話無疑振奮了所有人的心,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的絲毫不覺得疲累,而且還將帶來的木桶裝滿了水和魚肉,這下子連糧食也都不缺了,希望就在他們眼前。
  
叛軍們能從低靡的氣勢裡恢復過來,但是伊斯卻心事重重,他低沉的心情也感染了阿爾緹妮斯,她知道他在為這次的敗仗感到沮喪,好不容易打到王都腳下,卻發生了這樣始料不及的事情,但比起這個,她尚有謎團沒有解開,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瑪依克會逃走,他又為什麼會知道伊斯要殺他,還有一直讓她在意的是赫梯軍的弓兵隊裡那面被掛在戰車上的旗子,聽塔卡說旗子代表隊長的號令,通常都會有傳令手揮舞,甩旗的方法有很多種,代表著各種作戰方法,那麼為什麼沒有人揮舞它呢。
  
因為隊長不在?這個想法很快被她排除了,因為皇帝御駕親徵,弓兵隊隊長焉有不跟隨的道理,那到底是為什麼呢?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頭好沉,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敵不過昏昏欲睡的慾望,緩緩地靠在卡爾的身上睡著了。
  
沒有人吵醒她,他們都知道她有多累,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高燒仍在她身上肆虐著,卡布斯將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示意塔卡背著她上路。而一向魯莽的塔卡,像是在守護最珍貴的寶物般將她駝在身上,輕柔的邁開步伐,甚至都不敢大聲地呼吸。就這樣,他們又走了許久,漸漸的他們發現周圍的景物變了,取而代之的不再是終日暗黑的森林,而是空曠的山地和平原,他們知道他們走出來了,他們走出那個被稱為為萬年大迷宮的巴庫馬森林。
  
叛軍們無不為眼前的一切雀躍著,歡呼著,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數千枝弓箭,赫然發現他們被包圍了。
  
天空上依然掛著一輪月亮,皎潔的月光下,數千只弓箭閃著森冷的光芒。
  
阿爾緹妮斯從睡夢中漸漸醒來,她張開睡眼朦矓的雙眼,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驚。
  
為什麼會這樣?
  
猝然間,手持弓箭的隊伍向兩面分開,一匹黑色的駿馬從中傲然地踏出,月光下她看見馬上昂首坐著一個穿著金色盔甲的男人,他透著比冰山還冷得氣息,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如一道咒語將她鎖住,讓她移不開視線。
  
有一種痛,在她身體裡蔓延看來,那時某種東西被鮮血淋漓的剝離出身體後,又被放了回去,但傷口已經造成,痛依然劇烈的持續著。
  
在眼下如臨大敵的情況下,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面對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她竟有種懷念的感覺,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在這雙眸子裡看到過一種深切的情感,而不是現在的冰冷和絕情。
 
儘管如此,她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他就像站在頂點的巨人,氣勢驚人,她當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赫梯皇帝,薩魯・姆爾希理二世。
  
而她那雙晶澄的紫眸也是同樣鎖住了薩魯的視線,多麼美麗的眼睛,身體的靈魂因此在叫囂著,那是靈與肉的劇烈碰撞,讓他的身體顫抖。
  
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怔忡在原地。
  
痛,他捂住心口,劇烈的心跳讓他覺得炙熱無比,這種痛就像是從那個夢裡驚醒的時候,痛得深入骨髓。
  
兩人對視,心間更有一種難以磨滅的觸動,彷彿天與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四目凝望,視線膠著,兩人的心都為此捲起澎湃的巨浪。
  
痛隨著血液奔流,痛得炙熱,痛得糾結,卻也痛得暢快,恍然間,他們覺得這份痛,竟痛得理所當然。
  
直到那份感覺被掩埋於兩軍敵的緊繃中。
  
薩魯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男孩,就是那個幾乎打亂他陣腳的叛軍首領,他嬌小得就像是站立在牛背上的雲雀,這讓他驚訝,他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管他是誰?如此人才,定要臣服於他。
  
「阿爾緹妮斯! 」猝然間他冰冷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伴隨著他冷酷無情的聲音,她恍然明白了一切。
  
疑惑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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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0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章 邂逅

姆爾希理二世的一句「阿爾緹妮斯」,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的迷惑。
  
哀傷,憤恨,以及被背叛的痛,讓她想笑。
  
她銳利的眼神環視著四周,將敵我雙方的差別看了個透徹,相比於赫梯軍的精神飽滿嚴陣以待,叛軍卻是疲乏不堪陣腳大亂,她知道,她輸了,但並非是輸給了赫梯皇帝,而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任。
  
她俯首在塔卡的耳邊輕聲的咕噥了幾句,而後者聽完後眉頭大皺,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怎麼做,但在看到那雙透露著堅定的紫眸後,他也只能默然的點頭。見他答應後,她便安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以此為之後未知的命運做好心理準備,她示意塔卡放下她,誰知雙腳一著地便感到一陣眩暈,她反手攀住他粗壯的手臂,等待著暈眩的離開。
  
許久之後,她才傲然昂首的跨步來到赫梯軍前。
  
她的舉動無疑引來身後伊斯等人的叫囂,尤其是卡爾更是動作迅速的拔出暗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正當他蓄勢衝上去之際,脖頸後猛然一記強勁的手刀,讓他還來不及思索便墜入了黑暗,毫無意識的倒在塔卡的臂彎裡。
  
「塔卡,你幹什麼?」卡布斯見狀,一個健步衝上前去揪住塔卡的衣領,喝叱道, 「你瘋了嗎?這時候你想窩裡反。」
  
塔卡使力扯下肆虐他衣領的大手, 「是阿爾讓我怎麼做的。」
  
驚魂未定的眾人在聽到他的回話後,異的視線直直的射向始作俑者,帶著疑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吐出口,就被背對著他們的嬌小身影所抬起的手給制止住了。
  
「不要問! 」她放下高舉的手, 「沒有我的命令,你們所有人都不准輕舉妄動。」
  
她猝然的轉過身,凜冽的視線掃過他們擔憂複雜的臉孔,冷聲說道, 「記住,這是我的命令! 不許違抗! 」她舉步朝赫梯軍走去。
  
伊斯只好將心中的焦急和擔憂壓了回去,他清澈無比的藍眸有著自責。
  
他保護不了她。
  
在阿爾緹妮斯毫無畏懼的凜冽眼神下,即使是驍勇善戰的赫梯軍也無不感到威懾,於是,他們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然後再一步,直到退居至皇帝身後。
  
這樣的情景不要說卡魯伊將軍了,就是薩魯也為之感到詫異,他夾緊馬腹驅使胯下的神駒邁步到她面前,垂首俯視著她,而後者則毅然昂首直視。
  
冰冷霸氣的綠眸對上凜凜而威的紫眸,霎那間火花四濺,讓看著他倆的所有人都直冒冷汗,比起明爭,這種暗鬥更讓人心生恐懼。
  
「我們談個條件! 」輕潤的嗓音打破了這寂靜無聲的僵持。
  
隨之而來的卻是寒風刺骨讓人戰慄的笑聲,薩魯坐在馬背上張狂的笑著,彷彿她說的是個笑話,一個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
  
他的狂笑並沒有讓她感到害怕,反之,她也跟著大笑起來,不同於他狂肆的笑聲,她的笑聲像是被微風吹過的湖面,讓人感到和煦如暖陽照射,自有一番別然的韻味。
  
銀鈴般的笑聲瞬間制止了薩魯的狂笑,他俯首冷聲的問道, 「你笑什麼?」
  
「那你又笑什麼?」她反問。
  
「我笑你,以敗將的身份和我談條件。」
  
「我笑你,勝之不武!」
  
她的回答倏地讓薩魯臉覆上一層寒霜,冷冽的眼神瞪著她, 「你說什麼?」
  
「我說你贏得不光彩,枉為一個皇帝! 」她毫不客氣地反瞪他。
  
接著又是一陣靜默,本該害怕的赫梯軍和叛軍卻發現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他們的皇帝和首領正在用眼睛互瞪對方,大有看誰眼睛比較大的趨勢。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儘可能的憋在肚子裡,以免招來殺生之禍。
  
「我怎麼贏得不光彩了! 」薩魯矯健的躍下坐騎,高大的身影將她嬌小的身軀蓋住。
  
阿爾緹妮斯當然也不會為他的高大有所退卻,但是身高的差距,讓她發覺自己的氣勢不足,她傲氣十足地仰起首,繼續跟他對視。
  
薩魯見狀,突然發現到一個事實,眼前這個還不及他胸高的男孩,根本不怕他,確切的說,他從頭到尾都沒害怕過他,連一絲懼意都沒有。
  
此刻,他感到心中有把無名火在燃燒,熊熊的火焰猝不及防的讓他吼叫道, 「你敢無視我!」
  
他吼叫的餘音未消,她已經先行吼了回去, 「我無視你,你又能怎樣?」
  
他想掐死她,但伸出去的手,在見到她因怒氣而熏紅的嬌美臉蛋後,心中悸動莫名,心湖更是漣漪不斷,他下不了手,他握緊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後頹然的放下,綠眸閃過陰狠, 「你不怕我殺了你。」
  
她回以一抹冷笑, 「你不會!」
  
他銳眼迸射出一道訝異,嘴角勾出一道弧度, 「你篤定?」
  
「一個小小的叛軍首領,既然需要皇帝陛下率領三萬大軍御駕親征,殺了我你不覺地可惜嗎?」
  
薩魯不露聲色,但心中卻讚賞無比,眼前的男孩果然值得他勞師動眾,試想如果不是他親自對付,未必能擒獲住他。胸腔震動,他再次狂笑出生聲,綠眸銳利的鎖住她,笑聲隱約帶著歡愉。
  
看到此情此景的赫梯士兵,無不再三揉擦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冷酷無情的皇帝陛下竟然還笑地如此開心。再看向那個毫無懼意站在石頭上的嬌小身影,無不敬佩萬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們定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拍手叫好。
  
可惜,他們不想腦袋搬家。
  
叛軍們則是依然呆在原地,首領沒叫他們動,它們當然不敢動,但是經過剛才一番舌槍唇戰,怎麼變得好像是他們這邊比較有利了。
  
見薩魯笑得猖狂,阿爾緹妮斯心覺此人不容小看,腦中冷靜著籌劃著下一步,勝敗難兵家常事,更何況,她未必會輸,看得出來,他必然對她很感興趣,否則一發現叛軍,早已殺無赦了。
  
狂笑聲迴蕩於空榖之中,除了她,眾人莫不冷汗如雨。
  
「你笑夠了沒有?」他的笑,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燥熱,心裡癢癢的。
  
薩魯見她毫無懼意,反而怡然自得,心下更是欣賞, 「說說看,我哪裡勝之不武了!」
  
「你利用你的人內應,偷取我這邊的情報,還讓他施計挑撥瑪依克和叛軍決裂,從而製造你絕佳的進攻機會。」她凜然無畏,字字說得透徹。
  
綠眸訝異之色又起,忽閃而後,是讚賞之色,薩魯抿嘴一笑, 「原來你知道了。」
  
無數的抽氣聲此起彼落,但抽氣聲之後,卻是一場叛軍的大混亂。
  
「兵不厭詐,你這招用的很出色,在勇猛的隊伍也抵不過一個小小的叛徒。」她讚,但口氣是嘲諷。
  
「叛徒?」塔卡張大嘴巴,粗獷的臉上那對大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他耳朵裡就聽到了叛徒二字,其他都沒聽到。
  
他們當中有叛徒! ?
  
這個詞彙,讓叛軍們騷動起來,彼此開始懷疑和猜忌。
  
突兀的嬌喝聲頓時響起, 「我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動。」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不敢違抗。
  
她徑自冷眼掃過他們,視線最後停留在垂首的某人身上, 「奧利,我說的對嗎?」
  
被點到名的奧利緩緩地抬首,赫然間不再是那無邪的天真表情,那份稚氣的可愛已蛻變成沉穩成熟,冷清睿智的模樣,但清澈的褐眸卻絲毫沒有改變,唯獨蒙上了一層罪惡感,他沒有反駁或是辯解,因為他知道她遲早會知道的。
  
伊斯猛然間彷彿被嚇到似的倒退了幾步。卡布斯則茫然站在原地陷入呆滯狀。
  
塔卡雙手握拳,發顫的身子劇烈的抖動著,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三人心中期望著奧利能說些什麼來反駁,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黯然的看著他們,他承認了她所說的一切。
  
被背叛的痛,傳遍他們的四肢百骸。
  
親情,友誼,過往的歡樂,再次煙消雲散。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伊斯發洩似的怒吼道,束縛長髮的帶子被吼聲震斷而落。
  
「因為他是赫梯軍弓兵隊隊長! 」阿爾緹妮斯咬著牙根,一字一句的揭露他的身份。
  
叛軍一片震驚。
  
「一開始我沒有發現,直到--」她回首看來向驚訝萬分的薩魯。
  
而後者則莫名的看著她, 「你是說我透露了答案?」
  
「沒錯,你叫了我的名字─阿爾緹妮斯!」
  
「一個名字而已,難道你不叫這個名字嗎?」
  
「我的確叫這個名字,而問題就在這。」她不再看他,回過頭直視著奧利, 「除了他,只有卡爾、卡布斯以及伊斯才知道我的真名,而其他人都只知道我叫阿爾,確切的說除了他們四個,這個世界的人所知道的叛軍首領是個叫阿爾的人,然而--」她又回首瞥向薩魯,眼裡充滿了挑釁,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愕然瞬間出現在薩魯的俊臉上。
  
「你必定是從他們四人中的一人身上獲知的! 」她替他作了回答,從而她知道了眼皮底下出現了個叛徒,而且就在他們四人中。」
  
「首先,卡爾決不可能,身為軍醫的卡布斯也不可能,他不夠冷靜,而且不太會掩飾自己,接下來就是伊斯,他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份足以證明這一切,而和他在一起的塔卡也就有了證明。」她臉上露出一抹受傷的表情, 「最後只剩下奧利了!」
  
奧利抬起頭,見到了那抹讓他心痛的神情,但是他無法反駁,因為一切都是事實。
  
清冷的紫眸暗淡下來,抿嘴苦笑了一下,她又說道,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不再可能,那也是真相。奧利便是那個我認為最後剩下的不可能,但偏偏他就是真相。儘管我努力思索,想找出證據證明他不是,可惜,所有的證據卻都指向了他,這真要多虧了塔卡。」
  
「我! ?」塔卡指了指自己鼻子,粗獷的臉上怒意未消失,這次更多了一抹迷茫。
  
「你手上繭子,記得嗎,我從你的手上的厚繭知道你是軍人的事!」
  
他點頭,記憶猶新。
  
「同樣的,從奧利的手上我也能看出來,不過有點我忽略了,這個時代的人在射箭的時候沒有護手套,所以右手拉弓的時候,左手的虎口和食指在調整箭的位置時必然會有摩擦,久而久之,就會留下一道傷痕,就如長久握劍的人一樣,都會留下痕跡。但奧利因為塔卡被我發現是軍人的關係,為了防止我察覺,故意弄傷了手,然後用紗布包裹,所以一時我也沒有想到,直到現在。」
  
這下,證據都清晰擺在眾人的面前,恨意在叛軍裡瀰漫開來,背叛想把利刃刺痛了他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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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1 PM |只看该作者
  
她嘆了一口氣,看著卡布斯、伊斯和塔卡,幽幽之色染上臉頰, 「別責怪他,他並沒有做錯,軍人的職責就是遵守命令,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沒有任何錯。」
  
三人心中雖憤恨但也不否認她說的是事實,但怨恨難消。
  
「但- -奧利! 」她銳利的紫眸鎖住他,不再是信任的眼神,而是看待陌生人的視線, 「理智上我可以原諒你,但感情上,你的背叛,我無法原諒!」
 
他的背叛,讓曾經與他同甘共苦的人陷入了危機之中,她並不在乎自己如何,但那些跟隨她拚死作戰的人,卻因他被逼入囫圇中,甚至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她無法原諒他,但更無法原諒的是自己,是她的錯信,害了他們。
  
只希望還來得及補救。
  
她豁然轉首看著薩魯, 「繼續剛才我們的話題。」
  
薩魯挑起眉看著她,她不止一次讓他驚嘆,雖然從奧利那裡知道了很多的事跡,但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更是讓他讚歎不已, 「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話音剛落,叛軍眾士兵一陣抽氣聲,他們萬萬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條件。
  
「不可以,阿爾! 」塔卡黝黑的臉慘淡下來,當下明白她為什麼要弄昏卡爾了,因為卡爾就算死也會阻止。
  
「你為我們做的夠多了,不要再為我們操心了! 」伊斯更是激動異常,愧疚難當,當初如果沒求她留下當叛軍首領,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情發生。
  
卡布斯呆立一旁,綠眸裡她絕然的身影,他知道阻止不了她的。
  
阿爾緹妮斯置若罔聞的傲然昂首,決然地射向薩魯, 「如何?」
  
視線凜冽的看著她,他像是在看待一件價值昂貴的珍品,暗嘆著:明明是如女人般嬌弱的身體,舉手投足間卻比任何一個比他魁梧高大的男子漢更顯迫人的英氣,尤其那份面對他毫無懼意,甚至敢和他談條件的氣魄,他無法不欣賞。
  
他有這個價值!!
  
她坦然面對,等著他的決定,猛然間感到一陣眩暈,她知道體力即將消耗殆盡,但是現在還不能倒下,在這個男人還沒同意前,絕不能倒下去,可是越來越沉重的暈眩一波接一波的向她襲來,努力站直身子,猝然間眼前一片黑暗,虛軟的身子向後倒去。
  
薩魯發現到她的異狀,立刻上前拉住她,一個使力將她打橫的抱起,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她發現竟然被他抱在懷裡,情急之下在他的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放開我!」
  
突然的一擊使得他鬆了一下手臂,雖然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對她來說已是綽綽有餘了,她趁勢用腳一蹬掙個縫隙雙腳落地,在短短的幾秒內,她猛然一驚,發覺到她的腳這麼一著地,他原本扣住自己腰部的手,頓時被逼移到她的胸部。
  
薩魯當下一震,因為右手觸及的竟是一處柔軟地帶,時間彷彿就此打住,所有抵抗掙扎的動作全部停止,以他的「豐功偉勣」當然知道手掌下的是一對成熟、豐盈、渾然天成的胸脯,他翠綠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他竟然是個─女人!!
  
她一驚,猛然間讓她透不過氣來,更猛烈的暈眩向她襲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片黑暗攫住,小腦袋無力的往後仰去。
  
瞬間,縷縷的銀絲隨著掉落的假髮飄飛,銀燦的髮絲散開,柔軟如絲絹般覆在主人身上。
  
他驚艷的盯著她絕美的姿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隨後,他陰冷凜冽的視線掃向奧利,如鬼魅般的聲音倏地響起, 「你沒有告訴我她是女人。」
  
奧利膽顫的俯首跪下, 「請陛下治罪!」
  
「看起來,比起我你更願意效忠她! 」冷冽的聲音比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冰冷。
  
奧利不敢反駁,因為私心。
  
「將所有叛軍全部拿下,別殺了他們! 」他抱起她翻身上馬後向一旁的卡魯伊命令道。
  
「是!!」
  
薩魯垂首看著懷裡的佳人,大手輕柔的摩挲著她細緻無瑕的臉頰,低喃道, 「我有預感,讓他們活著,就是讓你無法逃離我的枷鎖。」
  
遠方,天邊露出了一抹白肚皮,陽光隨著雲彩緩緩升起,金色的曙光灑滿大地,預示著赫梯的勝利,而對於赫梯皇帝來說,他懷裡的戰利品更讓他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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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賭約

奇卡魯市寬闊的街道上,數以千計的平民們正在為皇帝的得勝歸來而歡呼著。
  
薩魯騎坐在高大的黑色駿馬上威風凜凜,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度更是令平民們仰慕不已,儘管他狠辣的行事作風令人膽寒,可以稱得上是殘暴的君主,但不能否定的是他的確是個好皇帝,一個可以讓國民豐衣足食的好皇帝。
  
位於地勢最高的市長宮殿階梯上,市長科斯奇正恭敬的等候著,奇卡魯市所有的貴族和官員也都站在他身後彎腰恭候著,他們為此次的勝利早已準備好了宴席。一見到皇帝的出現,他們立刻迎上前去,道賀、恭維、諂媚的話此起彼落,但是薩魯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他的心此刻系在懷裡的女孩身上,從敘利亞平原風塵僕僕的趕回來,途中沒有因疲累而紮營,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回到這裡,因為懷中的她三天來依然處於昏迷狀態,不曾清醒過。
  
期間,雖然有個自稱是醫生的卡布斯為她治療過,但是由於缺乏藥物,採取的是最保守的治療,加上她體力透支病情越發的嚴重,讓他覺得無比的焦躁。
  
他甩開在耳邊盡說些諂媚話的貴族和官員,疾步的走向皇帝專屬的寢殿,急不可耐的招來御醫為她診治,直到四名御醫詳細的檢查後,奏明她沒有什麼大礙,只需要好好靜養時,他暴躁的怒火才熄滅。
  
靜夜,宮殿裡華燈初上,負責守衛皇帝的近衛軍正盡責的來回巡視著,華麗的宴會廳內燈火通明,大殿上處處是音樂、舞聲,及豪邁的笑語,眾人舉杯共慶皇帝凱旋歸來。正是酒酣耳熱、人聲鼎沸的高潮時,位居上位的首座上卻獨獨缺少了皇帝的身影。
  
皇帝的寢殿裡,就著暗淡燭火,薩魯慵懶的抬手將長髮撥回肩後,褪盡身上的衣物,然後懶洋洋的躺在榻上假寐。
  
「唔......」
  
耳畔傳來細微的呻吟聲,讓他猛地睜眼,一躍而起吩咐侍女將周圍的燭火點的更亮,然後瞇著眼打量著被輕紗半繞的大床上那個美麗的女孩。
  
通明燭火下,他可以看見她趴在床上,裸露的肩顯示暖被下的她身無片縷,長髮蓋住了她大部分的臉,讓他無法看清她,以為她醒了,他迫不及待的走近床邊,撥開擋住他視線的銀絲,雖然她的容貌早已映刻在他腦來裡,但仍就無法控制自己發出的輕嘆。
  
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但唯獨她能帶給他心靈上的震撼。
  
她的輪廓柔美,皮膚雪白,不像是埃及人或者敘利亞人,他也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可以孕育出這麼美麗的女孩,手指一一劃過她的青娥、緊閉的眼、柔挺的鼻和昏睡中依就微嘟的櫻唇,她的身軀實在很較小,但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男人的本能讓他感到火熱異常,但又被他壓抑了下來。
  
綠色的眸子在明亮的燭光下熠熠生輝,睥睨著酣睡的她,眼中掠過一絲帝王的傲氣,他並沒有馬上佔有她,並不是不想,而是覺得那樣缺少了成就感,她是一匹極品的烈馬,要得到她,就首先要讓她臣服。
  
一片白霧中,熱、悶、渴,是阿爾緹妮斯唯一的感覺。她抿了抿嘴,試圖減緩口腔內的乾澀,兩片唇擦生出龜裂的刺痛感,終於將她從迷濛中喚醒。
  
迷茫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一片白霧中,她只看見兩顆綠色的寶石對著她發出帶著征服欲的光芒,強勢而冰冷。她在心裡笑了笑,寶石怎麼可能會有情感呢,估計是自己病糊塗了才會有這種幻覺,恍惚間,她猛然想起什麼,迷濛的雙眼倏地睜大,等到那片縹緲的白霧過去,赫然一張男性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
  
她的腦海裡頓時只有一個思緒─她被抓了,想到這,她迅速的直起身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光裸的如同剛出生的嬰兒,紫眸清澈如波,戒備地看著眼前霸氣的男人。
  
莫名的她開始讚歎起來,第一次得的相見,她沒興致去欣賞他,此刻光亮的燭火下,他剛毅霸氣的雙眉下有兩排又濃又密的睫毛,看來十分性感,直挺而傲氣十足的鼻梁下,有一個絕傲卻相當誘人的唇,這樣的五官集合在一張有型有款的臉上,相互輝映,讓他的容貌更形出色,而且是霸道、極具攻擊性魅力的那一型。嘖嘖,這個男人說他英俊實在太膚淺了,應該說超級美男子才對,猛地,雙眼交接的那一瞬間,她體內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既欣愉又戰慄的感覺。
  
薩魯也同樣看著她,醒來的她更是美麗的奪人心魄,那雙女人不該有的霸氣眼神閃爍如星,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放肆地在她白玉般的身子上打轉。
  
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讓她猛然發現自己不著寸縷的身體,美眸流轉於自己的身軀,又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慌亂,沒有羞澀,不動聲色地拉起身下的絲被將自己遮起來,鎮定自若地諷刺道, 「你看夠了沒有?」
  
他性感地唇弧度更大,放肆地目光回到她的臉上,吐出一句, 「你很美。」
  
她扯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心境毫無起伏,嘲諷道, 「謝謝你的讚賞。」
  
他饒富興味雙手環胸,細長的眸子瞇起半分, 「你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她輕笑,環顧四周, 「這裡豪華氣派地擺設,彰顯著帝王的華貴,顯然不是牢獄,只是脫光了衣服,為什麼要害怕?」
  
他俯下身子,雙手撐在她嬌軀的兩側,將她圍困住,炙熱鼻息吹上她的臉頰, 「你應該學會害怕!」
  
熱燙地體溫帶著壓迫,直逼而來,她感覺到了,不禁朝後挪了幾寸,紫眸卻無畏地迎了上去, 「我想知道,你要如何讓我害怕?」
  
「一個男人要讓女人害怕,有很多種方式!!」
 
她還沒來得及思量他話中的含義,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強行佔有了她不甚濕潤的嘴唇,狠狠的狂吻起來,而她在反應不及的情況之下,硬生生的被他奪去寶貴的初吻,她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呆愣之餘,他的舌已經橇開她的貝齒,吻得更加貪婪,他的眼睛帶著挑釁對上她驚訝地眸子。
  
而她怎麼可能放任這個可惡的男人吻她,正打算用牙齒狠咬他一口,卻被他識破,瞬間攫住她柔軟滑嫩的下巴,讓她無法動彈。她蹙起眉,只能任由他的肆虐,身子絕傲的直起,不閃也不避,紫眸竄起一把火瞪視著他,拽住絲被的手,鬆開一只準備揮去。
  
他看到了,眼中掠過一抹笑,迅速扣住她行凶的手腕將它反制於背後,像是在懲罰她,吻得更瘋狂,甚至用力吮破了她的唇。
  
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嘴唇隱隱作痛,眼睛更是怒火衝天瞪著他,開始扭動身子掙脫,卻沒想越是排拒,越能挑起他波濤洶湧的征服欲,鬆開她的下顎,他強行扯去遮在她身子的絲被,推倒她,壯碩的身體也覆了上去。
  
她一驚,可以活動的下巴一緊,用力咬了一口,他一震,嘴唇溢出鮮血,迫不得已只好離開她的唇,卻沒有放開她,見機不可失,沒被鉗制的小手,趁他沒發現之際,就給了眼前這個將把她推倒在床上的男人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響徹在冰冷的空氣中,薩魯先是一陣驚愕,接著萬般怒火燒上心頭,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那隻「兇手」用力的一扯,阿爾緹妮斯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 」冰冷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同樣酷寒的視線落在跌倒在地上的女人。
  
幸好有柔軟的長毛的地毯保護,才讓她不至於摔疼,但是他此種行為決對將她火爆的性格引發了出來,她仰首怒目瞪著他,銀色的長髮遮蓋住她裸露的身子,平添一份妖冶的美, 「為什麼不敢。」
  
薩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和膽顫,這足以讓他同樣爆烈的性格處於崩發狀態, 「你不怕我殺了你。」
  
她傲氣的抬起下巴,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用鼻音哼了一記。
  
薩魯心中更是怒火高竄,他太低估她了,她看似一隻溫馴的貓,但卻有著無比鋒利的爪子,她的霸氣,她的絕傲,讓他欣賞,更讓他想征服她,踐踏她。他突然狂笑出聲,綠眸更是狂妄至極,一把扯起她,猝不及防地,她撞入他的胸膛,剛想掙脫,卻被他牢牢扣住腰身,抬首怒瞪他之際卻被他扔上了床,接著他高壯的身軀又一次覆住她。
  
眸掠過一絲慌張,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眼中突升的殘酷給震住了, 「你想幹什麼?」
  
他一手扣住她的雙腕固定在她的頭頂之上,一手抹去嘴角的血漬,眼眸由翠綠轉為墨黑,其深處湧動著嗜血的味道,冷聲答道, 「讓你學會害怕!」
  
言下之意,她聰明的腦子怎麼會不明白,心也跟著狂跳起來,腦中千思白轉,思量著目前的情勢,顯然對她不利,而他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不儘快想出應對之策的話,難保他不會傷害她。紫眸閃出精光,對付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激將法,眼波流轉,吐出一句, 「皇帝的自尊容許你這麼做嗎?」
  
他聽聞一把攫住她柔軟滑嫩的下巴,指尖因力道過猛而深陷她的雪白之中,深邃霸氣的雙眸,有危險瘋狂的熊熊怒火在劇烈跳動, 「為什麼不容許。」
  
「現在你要了我,就跟土匪沒什麼麼兩樣。」她坦然地直視他,清澈的紫眸故意閃過一絲鄙視。
  
他聽到了,也看到了,有點惱怒,但沒有表露出來,他又溢出一陣狂笑,肆狂地震動著他健壯的胸腔,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座寢殿。殘酷地眼神射向她,另一隻大手沿著她姣美的身段遊移動, 「既然我是皇帝,為了得到一個女人我可以不擇手段!」
  
她沒有躲避他的侵犯,大聲說道, 「正因為你是皇帝,就更不能這麼做。」
  
他猛然停手,瞪著那雙令人眩目的眼睛,此刻它卻挑釁的直視著他,他無法反駁,事實是,該死的,她說對了,他想要她,卻不齒用強佔的手段去得到她,就算她張狂地足夠讓他咬牙切齒,他也不屑如此做。
  
他停止侵犯手,讓她瞭解到機會來了,提議道, 「我們打個賭!」
  
他挑起濃眉詫異極了, 「你想打什麼賭!」
  
「看我們誰先愛上對方?」
  
愛! ?這個字讓薩魯蹙起眉,扣住她的手,也鬆了半分,他的字典裡沒有愛這個字,他的確想要征服她,但絕不會愛上她,對他而言,女人可以寵,可以哄,但是絕不會愛上她們。
  
她嘴角掠過笑意,知道必須再加把勁。「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征服一個女人的心比得到她的身體,更有成就感不是嗎?」
  
銳利的眼神探究著她略帶笑意的臉,他是皇帝,而能坐上這個位置,必然不是省油的燈,湊近她美麗的臉, 「你在激我!! 」森冷的語氣連帶著呼出的熱氣也冷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你很聰明,懂得如何對付像我這樣的男人。」他冷笑著,明知她在試圖解除困境,卻不得不為剛才的提議雀躍,身為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地雨,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不免有點無趣,偶爾的刺激也是種快樂。
  
「贏得人會得到什麼?」鬆開自己鉗制的手,他狂妄的問,好似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一獲得自由,她輕輕地推開他,心中明白,他已經答應了半分,而後面半分,必須是更值得他征服的,思量了一會兒,清淡的吐出這四個字, 「生死相隨!」
  
這簡單的四個字讓他心神一顫,湧動著莫名地悸動,領土、權勢、女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一個女人的生死相隨,他似乎從沒得到過。
  
精銳的雙眸劃過一絲興味,他勾起一抹冷笑,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光潔的下巴, 「即使你愛上了,但我不愛,你也願意?」
  
她拍掉他的大手,笑意再次湧上她的星眸, 「當然! 不過--」知道他已經心動了,但還不是百分之百的,她必須下一記狠招, 「勝負還沒分出來,也可能是你愛上了,而我不愛,到時你願意嗎?」
  
她話中挑釁之意頗濃,足夠讓他躍躍欲試,一頭叫做征服的野獸被全然的惹醒, 「好!!」
  
她笑顏逐開,知道危機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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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2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 鋒芒

皇帝的寢殿在市長宮殿的最深處,位於一塊佔地極廣的水池中央,成片的粉色蓮花在水中清雅吐芳,婀娜多姿的花蕾宛如少女的臉龐,讓人心醉神怡,奇卡魯市雖然處於沙漠之中,但卻是個有水有樹的沙漠綠洲。
  
感謝大自然的恩惠,在這樣酷熱難耐的中午,還有沁涼冰潤的水可供消暑之用。
  
一抹嬌小的身影懶洋洋地斜躺在水池畔的軟塌上,銀色的髮絲隨著微風飄起,與粉色的蓮花、澱藍的池水融為一幅絕美的圖畫,粉雕玉琢的纖纖玉手撥弄著池中的水,一圈圈漣漪從她的手向外擴散,讓沾滿水珠的粉蓮隨著波浪搖曳著,玉手的主人似乎玩上癮了,雙手掬起清水,灑向離她最近的小花,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迴蕩。
  
須臾片刻,那隻粉潤的小手離開了水池,滴落的水珠剔透如水晶的在地面上散開,直到玉白的皮膚上再沒有水珠可滴落後,才如同一把玉梳穿插於銀絲之間,享受著正午寧靜的閑暇。
  
閑暇?應該說是無聊吧!
  
阿爾緹妮斯瞥向一旁的白衣侍女,笑意微綻,她靜如磐石地跪坐在沁涼的地上,始終不曾動過,記得她的名字叫麗莎,清秀可靈,年紀約莫十五歲左右,是皇帝派來服侍她的,更正確的說是監視。
  
嘆息一聲,視線轉回蓮花池畔,美眸流轉,波光粼粼的池面映照進眸中,讓她的紫眸染上一層金色地光芒。
  
離那日的打賭已過了半月,她和皇帝也相處了一段時日,其間倒也算平靜,她受到的待遇與貴族無異,錦衣華服、珍饈美食、日子過得愜意無比,只不過這種日子實在不適合好動的她,但事與願違,她現下的處境如何,她清楚得很。
  
那個賭約,完全是一個緩兵之計,是用來拖延時間的策略,她需要時間來瞭解目前的情勢,以靜制動,這向來是她的強項。
  
只不過,她忽略了一個因素,那就是皇帝的存在。
  
他,像一顆巨大的石頭, 〝砰〞地一聲墜進她平靜的心湖,她被打亂了。
  
薩魯‧姆爾希理不愧為一個君王,多疑、自負、狂傲,名副其實的政治家,每一個投來的眼神,都讓她如臨大敵,如芒刺在背。
  
他說,她是一只貓,一隻敢在獅子嘴邊捻鬚得貓,以為能在他露出利牙的時候,逃之夭夭,但貓兒即便會爬樹,獅子也有辦法將它壓在爪子下。
  
他說得很自信,彷彿看穿了她,她有時會想,他根本就是在耍弄她,一如獅子在玩弄到手的獵物。
  
對他,她有迷惑,也有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感覺,似熟悉,似心痛,還有一絲愁苦。
  
有人說,男人和女人相處,全憑第一次見面的感覺。
  
感覺好,就能牽扯出許許多多的關係,感覺差,那就只好揮手說拜拜了。
  
那她現在是什麼感覺,只能說,她不討厭他。
  
男人啊,一旦對自己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就窮追猛打,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貓?他錯了,她也是隻獅子,只不過還沒到她露出銳利爪子的時候。
  
走著瞧吧!
  
她慵懶的伸了一下腰,光裸的小腳丫剛從軟榻上落下,身邊的侍女麗莎也同時從石化中蘇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也不以為意,反正就算制止,還是會跟的。
  
皇帝沒有對她限制太多,她可以在市長宮殿隨意走動,只除了地牢。
  
那裡關著卡爾和伊斯他們,至於其他人則被送到了礦坑囚禁,充當奴隸。
  
米特已潰敗,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亡國奴。
  
國家之戰已成了過眼雲煙,但她的戰爭才剛要開始,救人是遲早的,但絕不是現在,因為她還沒有掌握到足夠的情報。
  
赤著腳她徑自沿著荷花池裡的石階,走出皇帝寢殿的範圍,一路上到處都是金漆染色的石柱,被打磨得異常平滑的路面有著沁涼的觸感。走到殿廊盡頭,她見到了一片寬闊的空地,熟悉的藍色獵鷹旗在風中舞動,數千名身穿鎧甲的弓箭兵正揮灑著熱汗。
  
看起來他們是在操練,眼神不自覺地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她向身邊的麗莎問道, 「弓兵隊的隊長怎麼不在?」
  
麗莎聽到她的話立刻恭敬的回應, 「如果小姐說的是奧利隊長的話,他已被陛下解職了。」話一出口,她就捂住了嘴,暗罵自己多嘴。
  
「解職! ?」她有些訝異,他不是立了個大功嗎,如果不是他,皇帝
怎可能打得如此順利,她可是有足夠的信心,即使贏不了也能戰個平局的,霎時,聰明的腦袋閃過唯一的可能性,因為奧利隱瞞了她是女人嗎?
  
不會錯了,他的自尊是何等的高傲,絕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欺騙。
  
「姆爾希理呢?」稱他為皇帝,她是絕叫不出口的,君主時代的王權對她來說一文不值。
  
麗莎抽了一口涼氣,見她直呼皇帝陛下的名諱,頓時驚道, 「小姐,您不可以如此稱呼陛下,如果被人聽到了,會處以極刑的。」
  
一國的皇帝就好比是神,容不得絲毫的不尊敬。
  
「告訴我他在哪裡?」對於奧利的背叛,她不能說不痛恨,但事實已造成,她恨過,也惱怒過,但是相處近一年,感情總會有的,再加上他隱瞞她是女人的事實,足以見得他的心中也有愧疚,她絕不容許有人傷害他。
  
特別是皇帝,天知道依照他的個性,會作出什麼處罰來,前幾天,她就親眼見過,他是怎麼處置一個為金錢而盜賣赫梯情報的叛徒,手段之狠辣前所未見。
  
背叛,絕對是他不容許的。
  
「陛下正午通常都會在議事廳和官員開會。」麗莎覺得她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貴族氣質,讓她不敢怠慢。
  
聽到自己所要的答案,阿爾緹妮斯身影一轉,就往議事殿走去。
  
「小姐,不可以,議事殿女人是禁止進入的。」麗莎追在她身後叫道。
  
她置若罔聞,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廊的盡頭。
  
議事廳裡,薩魯正在和當地的官員討論如何分配米特疆土的事宜,位居首位的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像隻處於假寐狀態的獅子,左手食指輕叩著手邊的桌角。
  
坐在他下面的官員們正熱烈的討論著如何處置米特的俘虜們,他都仿佛沒聽到,右手手掌托著剛毅的下巴,腦海裡竟是那個小女人。
  
不想去思考那是何種心緒,只知道她身上散發的特質,越發地讓他想要去征服,近半個月的相處,讓他瞭解到要馴服她可沒那麼容易,她有著和他一樣的強勢,幾乎可以說是在暗中較勁,但總能在重要的關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真的是很有趣。
  
「薩魯‧姆爾希理你給我出來!」
  
一陣怒喝聲突兀地打段了他的思緒,回過神,精目微瞇地看向緊閉的大門,啜著葡萄酒的嘴角勾起了弧度,眼神玩味的轉動著。
  
這句無禮的話就像從天而降的巨雷,震得議事廳裡爭論激烈的官員們個個噤聲,慘白的臉面面相覷,然後同時斜睨著皇帝的臉色。
  
但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非但如此,那一向寒冷如冰的俊美臉孔竟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官員莫們不冷汗直流。
  
門外的阿爾緹妮斯怒氣滿滿瞪著眼前這扇緊閉的大門,由於衛兵鎮守,她只得站在這裡怒喝,期望裡面的隔音設施不要太好才是。
  
「讓她進來! 」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守衛兵放下阻擋她前進的長矛,示意她可以進去了,正處於火爆狀態的阿爾緹妮斯用力推開大門,大步跨了進去,突然發現十幾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薩魯興味的盯著她,沒有忽略她眼中的怒氣,放下酒杯,他雙手環胸,思忖著,沒有必要她不會主動見他,眼角的餘光瞥向門口的俯首跪地的麗莎,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眼見他嘴角的噙著笑意,輕描淡寫的表情沒有一絲生氣之意,但身為臣子的官員們卻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對君主的不敬,更何況這裡是禁止女人進入的議會廳。
  
市長科斯奇首當其衝得站了出來,伸出粗糙肥厚的手指喝斥道, 「大膽的女人,竟敢對陛下如此無禮,趕快跪下行禮,否則--」他的後半句還說出來就被阿爾緹妮斯凌厲的視線給咽回去,背脊突然湧上一陣涼意,好懾人的視線,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哪個女人有這樣威嚴的眼神,像威凌天下的女王般,讓他的手指就此僵在半空中,吐不出話來。
  
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大叔,麻煩你把手縮回去,這樣指著我,很沒有禮貌! 」冷淡語氣,簡單的言語讓科斯奇莫名的打了一個冷顫,嬌小如她,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你......」
  
「我要找的是皇帝,不是你! 」冷淡的話卻足以宣告著她平靜的表像下,此刻心情很不爽。
  
科斯奇抽搐肥厚的臉頰,思考著現在要如何下台,如果就這樣退下了,市長的顏面和尊嚴何在,但如果他繼續指責她,恐怕會有被她踹到大綠海餵魚的可能。
  
正當進退兩難之際,薩魯的沉穩的笑聲打破了這僵持不下的局面, 「科斯奇,你不是她的對手,除了我沒有人治得了她。」
  
小貓咪,似乎發怒了,他倒要看看她的爪子有多銳利,
  
「陛下,她太過無禮了。」
  
「她的無禮是我允許的。」銳利的鷹眸瞇起,透徹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斯科奇啞然的張大了嘴,頹然的放下手,只得退到一邊。
  
隨即,薩魯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過來。阿爾緹妮斯怎麼可能會妥協,她瞪了他一眼,暗示他自己過來。
  
「你最好聽話! 否則,你想說什麼,我一個字都不會聽。」她會來找他,必定是有事,而且很急。
  
政治家最可惡的地方就是懂得如何要挾別人,她憤恨的跺了一下腳,緩慢地走了過去。
  
他臉上有著陰謀得逞的笑容,示意侍女取一把椅子放在旁邊,指了指,讓她坐下。
  
「你來得真巧,剛好在談米特的事,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她有顆聰明腦袋,比起底下那些官員們愚蠢的建議,他倒想聽聽她的見解。
  
她挑眉,不明白他這是意欲為何,她可是叛軍首領,而且現在還是階下囚,讓她提想法,他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怎麼,不敢?」她也有不敢的事?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有事,卻偏偏避而不談,他喜歡逗她,就像是在逗弄自己圈養的寵物,看她適不適合留在自己身邊。
  
聰明如她又怎會不清楚他的用意,激她是吧,既然他給了機會,她何不順水推舟,起碼她要為自己的過失負責,絕不能讓伊斯誓死保護的國家淪為一件戰利品。
  
「怎麼?你的手下似乎讓你很不滿意。」她笑,笑得有些嘲諷。
  
縱然他是皇帝又如何,就算再狂妄,再桀驁,擁有一群庸才也是枉然。
  
「要讓米特臣服,你覺得應該先做什麼?」他不在意的問。
  
話音剛落,官員立刻噤聲,十幾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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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2 PM |只看该作者

  
「陛下,您這麼做不合律法,她畢竟是--」
  
「閉嘴!! 」兩道呼喝聲同時響起,一道是薩魯的陰冷的話語,另一道是阿爾緹妮斯火爆的喝斥,語調不同,卻出奇的合拍,彷彿天生就該如此。
  
科斯奇在話語響起的時候,已經嚇得退了回去。
  
阿爾緹妮斯詫異的看向他,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徵詢她的意見,當然她也沒忽略他眼中的一絲玩味,那雙霸氣的眼睛直射入她心扉,好似要將她看個透徹。
  
他抬起她的下顎,拇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她潤澤的嘴唇, 「我想要你說。」
  
「說了有什麼獎勵嗎?」她不忘趁機要求更多的利益。
  
「比如?」他鬆開手,靠在椅榻上,等著她的要求。
  
「我要見奧利,還有我的同伴。」
  
綠眸閃過一絲精光,像是在思考什麼,犀利的眼神也在她的臉上了搜尋了一番,倏地,嘴角掛起狂肆的笑容, 「那就看你的答案是否能讓我滿意了。」
  
她噙著淡漠的冷笑,緩緩地起身,走下臺階,冷靜謙和的聲音突兀響起, 「大叔,可否再說一遍剛才的提議。」
  
科斯奇一愣,抬首看了一下皇帝,而後者只是點了一下頭,他不情願地說道, 「我們要將米特殘餘的軍隊收服,平民裡的男人和女人作為奴隸,送到礦地去開採鐵礦,至於--」
  
才起了個頭,她就揮手打斷他, 「這就是你所謂的提議?簡直胡說八道。」
  
他的雄心壯志被她攔腰截斷,立時氣憤難奈的說道, 「那你說,該怎麼做?」
  
她諷刺的一笑,轉身看向薩魯, 「尊敬的皇帝陛下! 」語氣卻是溫煦柔美。
  
他看出在她微笑的背後,隱藏著嗤之以鼻的嘲諷,挑起眉,等著下文。
  
「你是不是該考慮解職,讓他回家耕地?」
  
薩魯聽聞,假意蹙眉思索著,冷笑而語, 「可以考慮。」
  
順時,抽氣聲此起彼落,科斯奇更是驚恐萬分,急忙俯首跪地, 「陛下,她- -我--」冷汗潺潺,急如雨下,他絲毫看不出他的話是玩笑還是真的,一急之下將矛頭對向了阿爾緹妮斯,狠瞪著她, 「你膽敢--」
  
她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 「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是借機搜刮油水,什麼叫平民的女人和男人作為奴隸去礦區開礦,到底是女人去還是男人去,還是男人去了,女人裡你挑完幾個小老婆後再去。」
  
犀利的話使得科斯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剛想吐出幾個字,下一刻又被她冰冷的視線給壓了回去。
  
「你到底是要赫梯得到一塊肥沃繁榮的國家,還是毫無價值的殘地。」
  
他漲紅了臉,無言以對,急叫道, 「我說的是錯的,那你說。」
  
見他有些惱羞成怒,她也不再拐彎抹角, 「你認為一個國家的基礎是什麼?」
  
「強大的軍事力量。」
  
她冷哼一聲, 「虧你還是市長,連國家最基本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農業才對,而那些被你踩在腳下的農民才是真正的國之根本,農村就是糧食的倉庫,有糧食你才可以活下去,有糧食你才可以去打仗,平民和農民全去挖礦了,你說田誰來種。」
 
說完,廳內啞然一片,眾官員個個垂首而立,看不出表情,瞥望之際,臉上盡是慚愧之色。
  
她緩緩地拾階而上,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呼出一口氣,剛才的話說得急了些,小臉微紅,睥睨著他們, 「現下要做的,就是把農民放回去,好恢復米特荒蕪的農村,為了安民心,可以告訴他們,赫梯皇帝將派最好的官員去治理,而後將不會有戰爭。」
  
她嘆了一口氣,又語重心長地說道, 「平民不會去管當皇帝的是誰,他們要的不過是安居樂業這四個字,你們那種豺狼虎豹般的掠奪,會使他們有反抗之心,只會得不償失。」
  
如果他們聰明就該明白其中的道理,治國必須先得民心,民安則國昌。
  
話已至此,接下來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回首看向薩魯,剛想問他答案是否滿意,卻被他的眼神猛地震住了,本是翠綠的眸子深沉得猶如墨黑,其中暗藏著莫名的湧潮,幾乎溺斃她,像是被獅子盯住的獵物,連轉移視線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視線讓她心驚肉跳,只能眨巴了幾下眼睛。
  
片刻後,他眼中的暗潮慢慢褪去,但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不出是喜還是怒,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才挪開視線,她也鬆了一口氣。
  
「圖厄! 」威嚴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是的,陛下!! 」副市長立刻上前作揖,忽然,眼前飛來一塊黏土版,他反射性的接住,定睛一看,竟是米特的特赦令,而其中的內容......竟和她說的完全一樣,轉首震驚地看向皇帝。
  
「照著上面的去做,另外--」眼神瞥向跪趴在地上的斯科奇, 「現在起,你就是市長了。」
  
眾官員驚愕萬分,就連阿爾緹妮斯也吃了一驚,視線瞥向當場昏死過去的科斯奇,頓時明瞭到,他是故意的,他是在試探他們,借此機會,看是良才,還是庸才。
  
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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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警告

阿爾緹妮斯看向正在頒佈米特特赦令的薩魯,暗忖著,對他,可是要十二萬分的注意了,絕不能掉以輕心。
  
想來,能做皇帝的都必定不會是平常之人,總會有一些驚世的才能,當然,昏庸之輩也是會有的,但眼下的赫梯皇帝決不會是後者,他處理米特一事就能明白,他是個睿智的皇帝。
  
原本只是藉此機會期望能見到關押在地牢的卡爾他們,但細細一想,此事中她是被利用的一方,借她的手,他除去了一個昏官,而且即使官員們有微詞,矛頭也不會是皇帝,而是她這個站在議事殿內大放厥詞的女人。
  
等到他忙完了,官員們也都退下了,她才開口道, 「我的答案你似乎很滿意。」
  
他轉頭看向她,見她小臉上浮起一層惱意,嘴角輕扯, 「的確很滿意。」
  
賭約猶在,而勝利者能得到的獎勵更為有價值了。
  
「既然滿意,那我可以見奧利和我的夥伴了。」她看得出,他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她懷疑,是不是適得其反了。
  
薩魯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所想所做,必有原因, 「為什麼要見他們?」
  
接收到他探究的眼神,她心裡一凜,提醒自己絕對要冷靜以對,不能自亂陣腳, 「既然你頒佈了特赦令,而伊斯和塔卡也是米特的人民,再遣送他們返回米特之前,我為什麼不能見他們,而奧利我想要見他,是要確認他是否還活著。」依照他的行事準則,絕不會輕饒背叛者的。
  
「就因為這個?」綠眸閃過一絲不信。
  
「對,這是你答應的。」她凜目而視,似在提醒他,反悔可不是一國之君該做的。
  
他冷哼一聲,大手猝不及防地鉗制住她的腰身,猛力一扯,她便撞入他懷中,輕挑起她的下顎,鷹眸犀利森冷, 「你最好不要欺騙我,否則,你絕對承受不了我的懲罰! 」約定還在,他絕不容許她有一絲一毫的欺騙。
  
他冷酷的眼神猶如芒刺在背,狠絕的話語更像是在預示著什麼,她很清楚,但此刻決不能逃避, 「我記住了。」
  
他利眸如劍,期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但她絲毫的沒有露出破綻,叫他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圖,鬆開手, 「最好如此。」
  
她整了整被他弄亂的衣裙,暗自鬆了口氣,他那種犀利的視線,著實讓她有些慌張,要從他眼皮底下逃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突然她雙腳離地,不由地驚呼出聲,定神一看,才發現已被他抱了起來,無奈之下,被迫只能環住他的脖頸, 「幹什麼?」
  
「你不是想見奧利嗎?我帶你去。」他拿起身邊的佩劍,一手扣住她的臀部,輕鬆的舉步走下階梯。
  
這姿勢有點曖昧,令她澀然,這種抱法,讓她只能貼在他身上,男性陽麝的氣息直竄入鼻中,更別提那隻屁股上的大手,灼熱地仿佛烤爐。
  
該死的,他就不能讓她走路去嗎?
  
不過,細想一下,她也不認識去的路,況且她沒穿鞋,市長殿內的走廊都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鋪成的,光腳行走,也倒無所謂,但如果去殿外的兵營,她粉嫩的腳丫子可受不了,心間一悸,垂眸看著他,難道是因為這個?
  
她不敢問,心裡卻突兀的有些異樣,甩了甩頭,將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後,小手摟住他的脖子,維持現狀的一路走去。
  
只是一段從議事廳走到士兵駐紮地的路程,卻彷彿走了一世紀,直到他們來到一座茶色泥磚塔建起來的平頂房時,他才放下她,腳下突感一陣絲滑的柔軟,這才發現他已在碎石地上鋪上了披風。
  
他的─皇帝的披風。
  
那抹異樣的感覺又來了,她捂住胸口,站立在那。
  
心想,這傢伙看來很會泡妞。
  
突兀地,一陣騷亂聲傳進她耳裡,士兵們驚見皇帝陛下的親臨,個個恐慌的俯首跪地,但見他氣勢狂傲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她才趁機壓下悸動的心。
  
她是怎麼了?
  
管他呢,正事要緊,踏著披風,她徑自來到房門前,這扇木門上刻畫著一隻藍色的老鷹,栩栩如生,彷彿即將展翅高飛,這應該是弓兵隊下榻的休息之地。
  
她還沒來得及推門而入,裡面的人卻急急得衝了出來,如果只是人還好,但他手裡竟還拿著一盆血水參半的木桶,可就不怎麼讓人感覺良好了。
  
出來的人一見到薩魯,慌忙地跪下,木桶裡的血水,濺了少許出來,看得她更是心驚。
  
她突然湧上一抹不好的預感,回首看向他, 「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該受的懲罰! 」他冰冷的吐出一句。
  
她心下一驚,猛然推開那扇半掩的木門衝了進去,所幸腳下是厚實平滑的石磚,她的腳才沒被刺痛。
  
略顯昏暗的室內,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趴在石床上血肉模糊的身體,她不禁捂住嘴,看著背上布滿血條的奧利,如果不是他微弱的呻吟聲,她甚至以為那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
  
細白的雙手不知道該碰觸哪裡才好,只能在那片血肉上空架著,顯然奧利受到了殘酷的折磨,背上的鞭痕比手腕還要粗,絕對不是像馬鞭那樣的東西可以造成的,背部已經是皮開肉綻了,像是一團血水做的肉泥,慘不忍睹。
  
只能趴著休養的他,已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殘破不堪的身體讓他高燒不退,昏迷中,他一直不斷的呢喃著什麼。
  
可惜,聲音太過微弱,她聽不清楚,心就像是五味陳雜的大染缸,雖然理智原諒了他,可是感情上,他的背叛,讓她曾經恨得牙癢癢,但看到他這樣,她心中只有一份憐惜,他現在跟死了沒什麼差別。
  
「叛徒的下場,你看到了嗎?」倏地,一道殘酷冰冷的聲音響起。
  
昏暗得屋子裡,她只能看到一雙邪魅的綠眸,滲著寒光
  
猝然間,她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是來帶她見奧利的,而是在警告她,千萬不要背叛他,他在告訴她,他的尊嚴容不得任何的欺騙。
  
腦海裡猛然竄過一個念頭,如果他知道那個賭約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他會如何處置她,下意識的,背脊湧上一股寒意,冷瑟得讓她想發抖,不禁環抱住自己,不敢想下去。
  
「你很冷嗎?」他從背後將她擁入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身上的暖意卻無法讓她感到溫暖,反較於之前,更覺得冰冷。
  
「別背叛我,女人,我說過,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冷酷的言語像把利劍直刺入她心間。
  
他似乎看透她了!

在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的時候,毫無知覺的又被他抱了起來,像剛才一樣他們穿過市長宮殿的長廊階梯,不過這時候的她已經無力去思考他要帶她去哪裡了,直到他們來到地牢,她才被一聲吼叫給震得清醒過來。
  
記憶裡,她有多久沒聽過他這樣的吼叫聲了,他一直都是冷酷少言的,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他也總能保持冷靜的模樣。
  
這個跟了她十年,也守護了她十年的男人。
  
「放我出去,聽到沒有! 」巨大的狂吼聲,震得泥灰質的土牆掉下斑駁的碎片,卻絲毫不見吼叫者的疲憊。
  
「卡爾!! 」她掙扎著想要從薩魯的身上下來, 「放我下來,我要去見他。」怒目瞪著他,因為他的大手,根本沒有鬆開的打算。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冷聲問道,從她的眼睛裡,除了怒火,他清晰地看見擔憂以及一些他不懂得複雜色彩。
  
「關係! ?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是親人,更是兄長,你認為這些關係足夠了嗎?」他眼裡的質疑讓她氣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睽違多日的卡爾,親眼看他是否平安。
  
「真的只是這樣?」他莫名地感到心口鬱結,總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一個可以讓她緊張得男人,讓他討厭。
  
她不想反駁,只是用力的點了一頭, 「放我下來。」
  
雖然不情願,但他還是鬆了手,沒想到,她雙腳一著地,就像一把離弦的箭疾馳而去,這副急不可待的模樣,讓他的心裡極度的不爽,不自覺地也跨步跟了過去。
  
穿過陰暗的通道,來到最深處的牢房外,她赫然看見了正死命抓著欄桿的卡爾,他的模樣不再是往常的冷靜,整個人像失去控制一樣,瘋狂的搖晃著欄桿,他的視線一接觸到她,不敢置信的叫道, 「主人! ?」
  
「卡爾! 」她快速的在他身上瀏覽了一遍,發現他除了衣衫有點凌亂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自從知道他們被關押以來,這半個月,她都在絞盡腦汁的籌謀救人計劃,當她看到奧利的慘狀時,她真的捏了一把冷汗。
  
現在,見到他沒事,她安心了。
  
「阿爾! ?」耳邊聽到三道急吼聲,隨即,三道身影闖入她的視線。
  
「伊斯、塔卡、卡布斯,你們都沒事! 」她驚叫,看到他們恍若隔世,這份喜悅讓她在奧利那裡感覺到的恐懼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爾,你有沒有事?」衝在最前頭的塔卡毛躁的個性沒有因為牢獄之災而受到影響,粗魯的他,穿過欄桿就想拉住她的手。
  
而後面的卡布斯將他一把推開,讓自己挪到了最前頭, 「你身體好了嗎,有好好吃藥嗎?我有告訴那些御醫在給你的藥里加蜂蜜,他們照做了沒有。」想當初,被押到這裡的時候,他有很大聲地叫過,他知道她強悍的要命,卻怕喝那些草藥。
  
他霸著欄桿不肯走,伊斯只能跳上跳下的說話, 「阿爾,你好嗎,皇帝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你認為我能對她怎麼樣?」霸氣狂妄的聲音,瞬間將重逢的喜悅給打破。
  
欄桿內的四人個個露出戒備的神色,彷彿他是食人的惡魔。
  
最緊張得當屬卡爾,他和薩魯應該算是第一次照面,蘊滿殺意的眼神直盯著他。
  
薩魯心覺這個男人不簡單! 敢如此直視他的人,除了身邊的小女人外,他還是第一個,扯了一下嘴角,陰寒的眼神反射了回去。
  
一時間,隔著欄桿,激烈的火花在兩人之間竄升著,即便是沒有聲音的交流,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們倆之間較勁的暗潮有多洶湧。
  
為了不讓勢態嚴峻下去,她快速的擋在薩魯面前, 「你不能傷害他。」
  
這句話無疑是火燒澆油,下一刻,她就被他給扯到懷裡,還沒來得及反應,霸道的吻伴隨著怒氣向她襲來。
  
他牢牢扣住她的後腦勺,濕熱的吻激烈的吞噬著她的唇與舌,她掄起拳頭捶向他,卻被他反手扣在身後,狂熱的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不住的扭動著身子掙扎著,但卻徒勞無功的被他一一阻擋。
  
眼見這一幕的卡爾,雙眼裡刻布滿血絲, 「放開她,你沒有資格碰她。」
  
由於她背對著他,無法見到他嗜血的模樣有多麼駭人,但薩魯看到了,他的吻仍然在持續,狂肆的眼神卻宣誓著,除了他,沒有人再有資格如此碰觸她了。
  
直到她因無法換氣而虛軟的往後倒時,他才結束了這場侵襲。
  
將虛脫的她擁入懷裡,精光四射的鷹眸掃過牢裡義憤填膺的四人,突然發現一件耐人尋味的事。
  
他們的眼神可不是主人被侵犯而惱怒地眼神,而是--
  
他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喘氣的阿爾緹妮斯,銳眼一瞇,臉上是暴風雨般的狂怒,那是男人看著女人被奪走的眼神。
  
或許留下他們是多餘的。
  
被抱在懷裡的阿爾緹妮斯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肌肉緊繃,順勢看向他的臉,那是一副想將某人碎屍萬段的表情,心中一急, 「如果你敢傷害他們,我發誓,你就贏不了我。」
  
賭約是他的軟肋,她拿捏得住分寸。
  
聽聞,綠色的眸子凍結著寒霜,他不受控制的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即將爆發的火氣, 「你在得寸進尺。」她竟敢威脅他。
  
「要不要隨你。」她目光炯炯,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她總能在挑起他的怒氣後,施加些許壓力,吊起他的胃口。
  
他竟該死的就是喜歡她這個脾氣。
  
「我想和他們單獨說話,麻煩你走開。」她漠然的表情讓他額際的青筋竄跳著,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
  
「只是幾句話,說完我就會和你走。」
  
他不喜歡她這種淡漠的表情,而對牢裡的人卻是欣喜歡樂的表情。
  
複雜莫名又狂烈的思緒令心頭怒火更炙,他絕不能表現得太在乎她,壓下拉她走得衝動,他憤恨的捶了一記牆壁,龜裂的縫隙順著牆面迅速攀爬,猛然回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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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4 PM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章 循誘

薩魯一走,阿爾緹妮斯著實鬆了一口氣,視線瞥向牆上那如小蛇般蜿蜒的裂縫,很顯然,他剛才的反應是生氣,她不過是要求單獨說幾句話而已,為什麼要生氣,手指撫上腫脹的唇,上面還殘留著他吮吸過的熱辣感,他又為什麼要吻她。
  
呆在他身邊多一日,就越覺像是季節冷暖交替時的感冒的症狀,腦子裡一片漿糊,無法正常思考,他的脾氣忽冷忽熱,誰受得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伴君如伴虎?
  
嘴角掠過一抹笑,發覺自己越來越會胡思亂想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甩頭揮去莫的煩思,視線瞥向牢裡的四人,他們也正看著她,臉上盡是一片擔憂之色。
  
「主人! 」卡爾抓著欄桿,幾乎捏碎它,腦中襲擾他的是皇帝對她的侵犯,怒意翻滾,臉色更是黑了一半。
  
她移步走進,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 「別擔心,我很好。」
  
別擔心! ?怎麼可能別擔心,剛才那個男人做得事,已經讓他提起了千萬個擔心,心上就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再啃咬,恨不得能衝出去,立刻帶她離開。
  
其餘的三人也是憂慮忡忡,思忖著,他們身陷牢獄,萬一皇帝對她做了什麼,他們連想保護她的機會都沒有。
  
「不用擔心,對他,我還有自信可以對付,到是你們,有沒有吃好睡好。」她話題一轉,企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免得他們在那困擾自己。
  
四人點頭,沒有忘記她讓塔卡傳達的囑咐,這半個月,為了能養足精神,吃飽喝足,休息得也夠充分,為的就是能找機會逃出去。
  
「主人,是我的失職,才讓您遇到這樣的險境。」來到這個時代,竟兩次令她身陷囫圇,他自責不已,猛然單膝下跪,扣住膝蓋的手,握得死緊。
  
小手穿過欄桿,她輕拍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錯,是我讓塔卡把你打昏的。」當時只是怕他太過衝動丟了性命。
  
他抬首,眼裡的愧疚和自責令灰色的眸子暗淡無光,五官也幾乎糾結到一起。
  
他的忠心,她又怎會不清楚,忠心固然好,愚忠可就有些過了,手指又輕彈他的額頭,令他痛得閉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話中之意,頓時令他眼放光彩,頷首道, 「是!!」
  
「什麼意思?」除了卡爾,其餘三人可就不明白了這話中的含義了。
  
「中國的諺語。」她答道,父親是中國人,她對中國文化可是熟的很。
  
三人腦袋上都冒起碩大的問號。
  
她沒有解釋,這其中涵蓋的含義她本就沒打算告訴他們,米特的特赦令已下,他們過些日子就會遣送回去,而她必會逃離這裡,這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倘若再跟著她,很有可能會喪命。
  
只是以他們三人執著,必是不會妥協吧,她看向伊斯,只有先說服他才行,視線越過,落在站在他旁邊的塔卡身上,愣了一下,發現他眼睛上有明顯的淤青,左眼更像是個熊貓眼般的黑青。
  
注意到她探索的眼神,他連忙捂住眼睛叫道, 「好你的卡爾幹的,他一醒來就揍我,就算我解釋是你命令的,還是揍了我一頓。」
  
他的體型比卡爾高大,而且又是軍人出身,並不是打不過,而是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揍了個正著,再加上對方的搏擊方法很奇怪,一時之間他只有挨打的份。
  
卡爾凶狠一瞪,冷哼了一句, 「你自找的。」
  
「是,我知道! 」塔卡哀怨的說道,他們兩人在性格上就有差異,一個冷一個熱,他是屬於沉默寡言派,而自己是暴躁易怒型,平常兩人並無太多話,不過一年的相處,也產生了友情,只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他就有些六親不認了。
  
他滑稽的表情,讓人突感一陣輕鬆,緩解了牢房裡沉悶壓抑的空氣。
  
笑意融融時,她腦中也在思索著該如何告知伊斯,米特已潰敗的事。
  
她還沒說,倒是他先開口了,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有計劃了嗎?」逃絕對是必然,而他絕對跟隨到底。
  
他問到重點了。
  
「姆爾希理已經下令殺了米特君主烏巴里特。」她移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三人聽聞,呼吸急促起來,這麼說,米特已然敗了,他們現在已經是亡國奴了?
  
見他們臉上哀絲萬縷,她著實不忍, 「聽我說,雖然米特已盡歸赫梯版圖,不過相信姆爾希理的才能,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國家已亡,還有什麼所謂的好與不好。」伊斯慘淡一笑,君主烏巴里特的殘暴令他起義造反,想推翻他,另立新君,而不是亡國。父親的慘死清晰如在眼前,臨終遺言,言猶在耳,而如今,一切都成空。
  
她知道他痛楚難當,但有些事未必是他所想的那樣,其實現在米特的狀況較之前,她到認為是件好事, 「伊斯,你認為怎樣才能稱之為一個好國家。」
  
「國家富強,民眾安居樂業。」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問。
  
「如果能使它變為現實的皇帝,是否能稱之為一個好皇帝。」
 
他神色複雜起來, 「你認為他是個好皇帝?」
  
她點頭,在此地半個月,她或多或少都聽聞了赫梯皇帝的處事準則,他殘暴卻不會對老百姓加重賦稅,他狠絕卻不會濫殺無辜,光是賦稅這一項,就足以證明他有明君的潛質。
  
「那你又知不知道,傳聞他是殺了自己的皇兄,才登位的。」在他眼裡,姆爾希理和烏巴里特一樣的殘暴,一個可以弒兄的皇帝,怎能算是明君。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很欣賞他,這讓他心裡五味陳雜。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等內幕,不過皇族之間的爭位,古來都有之,何須大驚小怪的,誰說殺兄弟的就不能算是好皇帝, 「想不想聽個故事。」
  
伊斯眼裡嫌惡之色被她打斷,不明所以得看著她。
  
她莞爾一笑,說道, 「東方有個國家,有個皇子發動事變,弒兄殺父,才登上了本不屬於他的皇位。」
  
他瞪大眼睛,震驚莫名,卡布斯和塔卡也驚呼出聲。
  
「他登位之後,勤政愛民,所想所做都為百姓謀福利,他所治理的國家更是昌盛繁榮,真正成為一個不受他國侵犯,也不侵犯他國的帝國。數十年後,乃至數百年後,人人都成他為一代賢帝。」中國歷代皇帝,她最推崇的就是唐皇李世明,以及清帝康熙,不為別的,就為他們能建立起一個人民能夠安居樂業的國家,而唐皇李世民的貞觀之治,雖褒貶皆有,但不能否認他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代明君,皇帝是誰,其實都無所謂,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怎麼簡單的問題,怎麼就有人不明白呢。
  
見他們能理解,她輕嘆了一聲, 「你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嗎?」他的個性太過耿直,有些東西,她得講透了,他才轉得過歪來。
  
「一個好皇帝不是用他怎麼去登位來定論的,而是他登位之後的治國之道,米特的君主烏巴里特是皇子,言正民順登位,結果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姆爾希理頒佈了米特的特赦令,把收押的農民都放了,而且派了剛正的官員去管理,你不覺得他做得很對嗎。」
  
他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他會頒佈特赦令,頓時無言以對,細想之下,她說的有何嘗不對,正統又如何,不懂得治國,只會敗國,就算他是天命所歸,也談不上明君,但殺兄登位的皇帝,他心裡總有個疙瘩。
  
「再者,你說的是傳聞不是嗎?」
  
「嗯,他登位之時,西亞一代都得到了傳聞。」
  
「是你親眼看到的嗎?」她問,眼裡有著不苟同。
  
他搖頭答道, 「西亞各國都有聽說,想來是真的。」
  
「愚蠢,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有何來真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白了他一眼,她是偵探,殺人是要講證據的,用聽得又怎麼可以斷定。
  
再說了,就算親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的,海市蜃樓也是眼睛看到的,它是真的嗎?
  
莫名的腦中突然浮現薩魯的身影,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會殺兄弟的皇帝,不是妄斷,而是他的自尊,他的傲氣,心高氣傲如他,會用這種手段登位?
  
她愣了一下,發現來此見他們的初衷,似乎有些偏離了,怎麼開始談起他是不是好皇帝了呢,他是與否,都與她無關,
  
在這的時間也許久了,以免他起疑,還是先離開的好,至於逃離的事,必須等伊斯他們被遣送回米特之後再說了。
  
視線瞥向卡爾,像是在傳達某些信息,
  
十年的默契,讓卡爾明白了,頷首答道, 「請主人小心。」
  
「千萬不要衝動。」
  
「主人......」他擔憂的看著她,腦子裡無法忘懷剛才那一幕。
  
「卡爾,我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的,從來都沒有,不是嗎?」看出他的憂心,她安撫道。
  
「是! 」她未曾讓自己遇到過危險,從來沒有,他該相信她。視線隨著她離開的身影移動,直到她消失不見才不舍得收回,他定下心,盤腿坐於稻草上,開始養精蓄銳。
  
閉目之際,耳邊傳來伊斯的問話, 「阿爾是不是有計劃逃走。」
  
利眸張開,閃過一道訝異,他發現了!
  
「既然皇帝頒佈了特赦令,我們會被遣送回國不是嗎?」剛才阿爾走的時候,他沒有忽略他們眼中的光芒,似在傳達什麼,之前他也想問她,是否有計劃逃走,但聽她說到米特已敗,心裡悵然之極,也就忘了,現在想想,她極有可能是轉移他的注意力,所以,她才沒有回答。
  
卡爾看了他一眼,沉默以對,繼續閉上眼假寐。
  
空有熱血,但不太會用腦子的塔卡則就急了, 「我們會被送回去,那阿爾呢?」
  
卡布斯顯得比較沉著,細細思量伊斯的話,找了出了些許端倪, 「她不是米特人,自然會被留下,我想,她是準備等我們被送走了,再打算逃,她一直都在稱讚皇帝,似乎有要我們效忠他的意思。」在當叛軍的時候,她曾經說過,他們三人各有長處,只要遇到一個慧眼之人,就必能成大器,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便是那個慧眼之人,而如今,她竟打算扔下他們,平靜的神色龜裂了一道縫隙,犀利的目光射向卡爾,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看緊他。
  
回望坐在一邊的伊斯,與他視線交匯,他眼神含笑,示意他們兩人不謀而合。
  
「我不回米特,我只效忠阿爾。」塔卡大吼道,叫他易主,這是軍人最大的恥辱。
  
見他不作聲,急躁的他作勢想逼他,但被伊斯的眼神給制止了。
  
「既然他不說,我們也有我們的做法。」卡布斯走到他身旁, 「我們誓死效忠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阿爾!! 」他堅定的表明瞭自己的立場。
  
他睜眼愕然的看著他們,接著又沉默了,有預感,他們會是麻煩。

※※※

光裸的腳丫子走在牢裡用泥土鋪成的走道上,瑩白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茶色的泥土,阿爾緹妮斯絲毫不在意,獨自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逃是必然的,但如何才能萬無一失呢,美眸垂視著地面,粉嫩的裸足已骯髒不堪,她視而不見,依然忘我的冥思苦想著。
  
走到彎道處,沒有看清前方的情況,一時不查,猛然撞上一堵肉牆,挺俏的鼻尖立時傳來一陣疼痛,由於衝撞力,嬌小的身子反彈了出去,眼看著臀部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大接觸,突兀地一只健壯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捂住鼻子,抬起首,猝然間一雙凌厲的綠眸映入眼簾。
  
心中一驚,竄過一絲慌亂,他怎麼會在這?或者,他在這多久了?
  
這裡離剛才的牢房不遠,恰巧處於彎道處,站立在這裡,剛才的情形,看得見,也聽得清,反而牢房處,由於角度關係,很難看見這裡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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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08:34 PM |只看该作者

  
腦中混沌一片,他聽到了多少,還是全都聽見了,暗暗壓下心中的慌亂,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但轉念一想,剛才並未提及逃跑的事情,用不著太緊張,沉著應對就好。
  
薩魯的視線緊緊鎖住懷裡的她,綠眸一一竄過疑惑、震驚、不信,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楚,心頭萬般滋味混雜,宛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圈住她腰際的手猛地一緊,迫使她緊貼住自己的胸膛,俯首問道, 「談完了?」語氣不似心間的巨浪翻滾,宛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擱在她腰際的手卻微微顫抖。
  
迫於他的力氣,她無力掙脫,紫眸掠過一絲惱意,他這是明知故問。
  
勾起一抹笑,嘲諷的說道, 「讓皇帝陛下久等了。」
  
精明如他,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譏諷,他沒有回答,像來時一樣,徑自抱起她,舉步走出牢房。
  
她只得再次摟住他的脖頸,免得重心不穩摔下去,顛簸至於,驚覺那只扣住臀部的手比之前還燙熱三分,小臉上頓時潮紅一片,暗叫著,他就不能再走快一點。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以對,但心思各異,直到皇帝的寢殿,他才輕放下她。
  
雙腳一著地,她暗自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的退離他的懷抱,走到一邊,捂住臉頰,企圖用小手的冰涼來掩去臉上的潮紅。
  
殿內的侍女驚見皇帝駕臨,連忙俯首跪地,麗莎也在其中,眼光瞥到她的裸足,驚喘了一記,急忙吩咐侍女打水來給她清洗。
  
她澀然地垂眸瞥向自己腳丫子,才發現足上塵土一片,連帶著地板上都留下了她移動的腳印,尷尬一笑,剛退去的紅潮又染上了小臉,交疊著雙腳,腳拇指互相摩挲著,誰讓她穿不慣這時代的鞋子,下次就算不再習慣,也得穿上。
  
侍女們見她羞澀的模樣,噗哧笑出聲,麗莎抿起身扶她坐上軟榻,然後跪在地上,接過侍女遞來的銅盆,澆上溫熱的水,供她清洗。
  
她抬腳探入溫熱的水中,頓時暖意湧上心頭,滿足地輕嘆了一聲,等腳上的泥土洗盡了,侍女們又重新端了一盆清水,供她過洗。
  
雙腳接觸地面良久,有些涼意,她打算泡久點祛祛寒,另外那麼多人服侍她洗腳,怪不自在的,便示意麗莎不用服侍了,她自己來就行了。
  
她頷首,退了下去。
  
幾個侍女也跟著她離去,頓時諾大的寢殿空曠了起來,眼角瞥向一邊的薩魯,發現他正雙手環胸瞅著她,眼中又是那種探究的意味,不明白他在看什麼?彎身撫弄著熱水,想著他看夠了自然會走。
  
腳上暖意潺潺,疲乏也消弭了,抬起濕漉漉的腳丫子,打算拭乾,身邊卻遍尋不著棉布,視線一抬,落在矮桌上正疊放著的一塊,正想伸手去取,卻發現距離有些遠,勾不著。
  
這下要怎麼辦?總不能叫她就這麼濕漉漉地走過去吧,正在苦思之際,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身影。
  
薩魯已然來到她身邊,手裡正拿著那塊棉布,她輕笑,打算伸手接過,怎料他突然蹲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她堪比白玉的裸足就被他握在手中,心中一悸,她怔忡得動也不敢動。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僵直,綠眸裡只有手中美玉般的天足,小巧玲瓏,比他的手掌還略小一些,粉嫩的肌膚白裡透紅,彷彿吹彈可破,與他黝黑的膚色形成強烈地對比,透著奇異的魅惑。
  
他掌心的灼熱,令她很不自在,他這樣唐突地舉動,更是令她羞澀難當,不禁下意識地捲曲起腳趾。
  
她可愛的反應,他看在眼裡,竟覺得悸動,手中的棉布輕拭著沾在上面的水珠,沒碰一下,心就激蕩起一絲波紋。
  
她瞠目結舌愣在那裡,任由他擦拭著,腦中一片空白,他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麼?皇帝的身份何等的尊貴,他竟屈尊降貴為她抹腳。
  
等水珠都擦乾了,他竟不捨得鬆手,帶著厚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
  
她下意識往後縮彈,想避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扣住,無法動彈。
  
「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皇帝?」緊握住她的裸足,他突然開口問道。
  
他果然全都聽見了,她扯起嘴角,淡漠地說道, 「皇帝也喜歡偷聽人說話。」
  
他抬首,綠眸深沉無比,扣住足裸的手一緊, 「回答我。」
  
蹙起眉,她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好皇帝干她何事,幹嘛要來問她, 「我的看法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挪走地上的水盆,他鬆開手,放下她的雙足,然後起身坐到她身邊。
  
她愣了幾秒,眉頭皺得更緊,將足裸藏於裙擺下,問道。「為什麼?」
  
他一震,瞥開視線,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問,當時,他的確離開了,但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緒困擾著,走到地牢外,不放心,又折了回去,在彎道處,就聽到了她的話,字字珠璣,令他震撼無比,腳步也就停了下來,如今言猶在耳,心中有絲衝動,想她當著自己的面再說一次。
  
「你的確是個好皇帝。」她輕嘆了一句,想他得不到結果是不會走得,那就再說一遍,趁早打發他了事,不過,話可是出自真心的。
  
他猛然扣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兩人的視線交匯,薄唇輕扯,似帶著嘲諷,可眼中卻分外的肅然, 「即使我是個弒兄登位的皇帝!」
  
說完,他就後悔了,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想法,見她沉默,心中竟突兀的竄起一陣心慌,像是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大手不自覺地扣地更緊,屏住呼吸等待著。
  
她忍耐著肩上的突來的疼痛,不明白他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問, 「這個問題,我暫時不能回答。」
  
「為什麼! ?」綠眸瞬間凌厲起來,目光如炬,卻恍惚無法捉摸,她為什麼不回答,是怕回答後,他會殺了她嗎?還是她根本就相信他是個殺人犯,無措、心痛、失望、還有怒意瞬間湧上心頭,嘴角不自覺地扯起冷笑,她終究還是和那些人是一樣的。
  
他臉上竄起的森冷笑意,眼中透著嗜血的殘忍,宛如地獄來的惡魔,她卻絲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是一陣抽痛,他這副表情彷彿在隱忍著什麼,不想思考其中的含義,想起伊斯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她就決然否決了,如今,卻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莫名的,她仍是不願去相信,他會做出弒兄的事,反問道:「你殺了嗎?」
  
他臉上的嗜血神情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愕然,彷彿她的問題很愚蠢。
  
她察覺到了,當下有點惱怒,脫口說道, 「你有沒有做過,心裡清楚,何必來問我。」
  
他扣住她肩膀的手頓時顫抖起來,綠眸閃過一絲希望,異常急切的問道, 「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你相信嗎?」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幹嘛還要問別人相不相信。」她不耐煩地答道,越發覺得他是個莫名奇妙的男人,撇開頭,不打算在理會他。
  
聽聞,他綠眸迸射出一道奇異的光彩,猛地將她摟進懷裡,像是找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緊緊擁住不讓她逃離, 「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她怔忡了片刻,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呆愣之餘就這麼讓他抱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他挑起了下顎。
  
紫眸無措對上他,看見他眼中的喜悅和渴望,心下一凜,她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你想要什麼?」捧起她嬌美的小臉,他問,拇指摩挲著她,彷彿她是一件無價之寶。
  
她眉宇緊蹙,眸中閃著疑惑。
  
他輕笑,手指滑過她紅潤的雙唇,他是皇帝,無論任何東西,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給,他想寵她, 「黃金?寶石?還是華麗的衣服?或者宮殿?隨你挑。」
  
他一副恩寵的樣子,令她心生厭惡,她又不是他的寵姬,何須如此迫切的給她一切,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似乎起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你似乎弄錯什麼了?」她冷下臉,推開他。
  
「怎麼了?」見她寒霜滿面,他挑起眉。
  
「我不是你的女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俘虜。
  
「你很快就會是了。」對她,勢在必得。
  
「我們的約定,誰勝孰負,還是未知數。」
  
「我一定會贏。」他沒有忘記,不管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她。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她驚覺事情似乎比一開始的更為嚴峻了,之前不過是利用他皇帝的自尊給自己製造逃離的機會,而現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令她慌亂。
  
「女人,你逃不掉的。」冷冽的話,猝不及防的在耳邊響起,震得她心神俱顫。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事情尚未脫離她的掌控前,盡速離開,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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