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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文转载】下堂妇重生之又见花开【已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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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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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0 PM |只看该作者
32 夜危机

  

  在田娘还没平复恐惧的心情,昌柏还打着哆嗦的时候,那人已经挥鞭撂倒那几个少年。“若不是我没时间,定然送你去府衙领罪。哼,你们在这里好好的清醒清醒吧。”

  说完,他揽住她们姐弟两个,“你们两个坐稳了,莫怕。”纵马疾驰而去。

  “你们这些无能的,怎么不给爷追。哎呀,我的手,他是那家的,你们谁这知道,我非让父王告他一状不可。哎呦,我这手疼,唉,你轻点,疼死我了。”地上的少年戾声的骂道。

  “公子,奴才无能,这人面生的很,看不出是谁家的。而且他说话的口音不太像本地人啊,这京城里这般年龄的有谁不认识您啊。”其中一个人忍痛说道。

  “如今西宁大军进城,兴许是那些军中的莽夫。公子该和王爷说,参那领军的一本。”另一人也接着说道。

  “公子都是你这样撺掇的,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那平西侯风头正盛着呢,你这是想让公子挨骂啊?这天这么冷,还不赶紧把车赶过来,送公子回府治伤要紧。”刚刚说不让打昌柏的那个男子,扶起地上的主子说道。

  “哎呦,轻点你,去查他是谁,这个愁我非报不可。”

  先不说他们如何回府告状,且说那人一出巷口,田娘才发现,外面还有两个人骑马等在那里。

  “侯爷好鞭法,只是怎么不送他们去府衙这种败类,就不该便宜他。”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满脸的络腮胡子的大汉,愤愤不平的说道。

  “咱们还有事情,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废物,早晚有他哭的时候。”另一身披紫红大氅的男子道。

  “杜宇那个[粗俗词语过滤-#0017]养的,他和我说天子脚下就是文人骚客多,最是谦虚懂礼的,还让俺端着点,免得被人耻笑咱西宁人没教养,那这怎么还有这样当街强抢民女的败类。”那大汉嘟囔道。

  “他那是寻你开心,你怎么也信。侯爷这两人怎么办?”另一个青年忍着笑意说道。

  “拙风,你先送他们回家,赵大壮和我先行,你快点赶过去就是。”救人的男子沉声说道。

  田娘和昌柏被放到地上,田娘顾不得发蓬衣乱,连忙拉着昌柏跪倒叩拜救命之恩。“小女子郑氏携弟弟昌柏拜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她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侯爷,只看这样,必然是有要事出城去办,以至于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个抢她的败类。想起刚刚的事情,田娘不由自主的一阵哆嗦。

  “姑娘不用多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天色以晚,快携你家弟弟随他回家去吧。”那人淡淡的说道。说完提转马头,带着另一个侍从飞驰而去。

  “恩公,还没请教恩公尊姓大名。”田娘起身急急的追了两步喊道。

“姑娘,快告诉我你们的住址,我们还有要事去办,不能耽误太多时间的。”留下来的那个叫拙风的说道。

  “我家就在前面,这位大爷,还请告诉我恩公姓名,小女子以图后报。”田娘指点了路径后,又盈盈拜倒恳求道。

  “还请告知恩公姓名,滴水恩,涌泉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昌柏也跪在地上不起。

  “你这姐弟也有点意思,我们侯爷有什么可图的,是你们能做的。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就是今上刚册封的平西侯爷。”

  田娘呆住了,昌柏更是忘了刚刚的恐惧,一脸的喜悦“兵大爷,他真的是平西侯爷施将军啊,我和我姐白天去看大军进城了。”

  “哎呀,我叫田拙风,你们别叫我兵大爷,听着怪怪的。”那个男子被昌柏的叫法给炯住了。

  田娘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的耳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在那里听过。很快田拙风把她们送到她家门口,然后就匆匆的骑马离去了。

  姐弟二人目送那人离开,田娘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湿重衣了,后背冰冷,浑身冰凉。她拉着昌柏,给他擦去脸上的尘土,想起刚刚的惊险,不由的潸然泪下。

  “昌柏,你没事吧,他们打得很疼吧。都是姐不好,连累你受苦。”她勉强稳住心神问道。

  “我没事,大姐。我以后要变强,再不会让你受人欺辱。”兴奋过后,昌柏回到现实,想起之前的凶险,不由的恨自己年幼无能。

  “好弟弟,是姐不好,让你身处险境。回头我拿药酒给你擦,只是一会看到娘,这事还不能说,免得娘担心。”田娘抹掉眼泪说道。

  “我穿的多,不过是踢了几脚,没事不用擦。我明白姐的意思,我就说天黑摔了一跤。咱们进去吧,娘该等急了。”昌柏笑笑说道。笑声里却透露出一丝颤抖,毕竟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院门却吱杻一声开了,张氏提着个灯笼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大冷天的,站在这儿干什么。我刚刚看你们没回来,还想着到巷子口迎迎你们呢。”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看完了买些菜回来吗,怎么弄成这样了?”进了屋里,张氏看着他们姐弟的狼狈吓了一跳。

  “娘,天黑,我着急回来,不小心跌倒了,还连累了昌柏撞到树上。都是我不好,一时急,把包袱丢了,要不我现在去找找,其实今天晚了,也没买什么。”田娘这才想起,装东西的包袱也丢了,勉强笑着和张氏解释。

  “这黑灯瞎火的,那去找,丢就丢了,人平安就好。你们两个快去洗洗,饭菜都好了,我都热着呢。吃完了都早点睡,明天都还有事呢。”张氏怜爱的看着他们两个说道。

张氏去摆饭,田娘回房间梳洗,一时间吃过饭,她又偷偷的去给昌柏擦药,看着那青肿的大腿和胳膊,田娘黯然。都是她矫情,不然搭宋子秀的车,早点回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很疼吧,这个淤血得揉开,不然会肿的。”她红着眼睛说道。

  “没事,这点伤算什么。大姐,今天咱们可真幸运,我没想到竟然会遇见施侯爷。呵呵,这伤值个。”昌柏疼的呲牙咧嘴,却还是一脸的向往。

  田娘想起刚刚那人一身的冷然之气,温和的语气却有上位者的迫压,虽然他一直都没拿掉风兜,可田娘还是感觉到,他一定是个长相斯文的男子。田娘知道他有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西宁煞神。

  传说西宁人哄孩子哄不住时候,就会说,‘闹什么,再闹煞神来了。’孩子就不敢再哭闹了。可田娘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生活中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她们谈论的侯爷,刚出城不远,就被一群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蒙面人给阻住。

  “侯爷,咱们中计了,一定是西宁王那些死忠之士又追过来了。”看着粗壮的赵大壮,实际是心思很细腻。

  这一路上,这些出现不下十次,次次落败。他还以为如今西宁王已经关进天牢,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他们寻仇寻到施南生的头上。

  他们本来是在皇宫,参加皇上举办的庆功宴,可是却收到军中的紧急军报。施南生本就不爱这些宴请,再加上,他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心里也惦记祖母和妹妹。就借着这个告退,本想出城看看,就回家,没想到会陷入了埋伏。

  “嗯,回头给我仔细的查,咱们的人里面出了奸细了。”他淡淡的说道。这军报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他心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出现。

  平时在战场,他多数使用长枪。这回出来的急,长枪没带。他只好伸向腰间,抽出软剑虹光。这把剑是上古之剑,他无意中得来,平日里很少使用,多数时候都是作为腰带藏在腰间。

  “他娘的,这些天在路上,还没玩够,这还没完了呢,正好老子手痒痒,刀也渴了。你们这些瘪三,正好给老子练手喂刀。来吧,一起上吧。”赵大壮挥舞大刀,哈哈大笑叫道。

  “得意什么,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就让你们的血给我们王爷祭奠吧。”为首的黑衣人阴森森的说道。

  “真会胡吹大气,就凭你们,还不够大爷我一个人招呼呢。你们的血只配喂我的刀,还不配喂我们侯爷的宝剑呢。”

  “哼,你就自说自话吧,大家按原定计划列队。”那人冷哼一声,开口指挥道。

  施南生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四散分开,很快围城一个圆圈,把他和赵大壮围在里面。他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侯爷不好,他们这是要放箭。”赵大壮也看出来,不由的惊叫出声。

  “别急,现在咱们两个一起,趁着他们队形不稳的时候,你朝东南,我朝西北,冲出去。要快!”

  施南生说完,两个人冷不防的提马冲了出去,同时箭镞如蝗虫过境一样朝他们射来。他挥剑挡掉很多,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中了一箭。

  他听赵大壮的喊叫,好像比他还不好,也中了箭了。好在他们二人都有护身软甲,就是中箭也不是要害。只是从军十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窝囊。施南生火起,咬牙一手拔掉那只箭,挥起虹光,瞬间就有三人死于他的剑下,只是他眼前却是已经发花,他心道不好。

  “侯爷,我来了,你们那里跑。给我站住。”好在这时候,田茁风赶到的时候,施南生已经中箭,那些人看他中箭,就不在恋战,而是整队一齐快速的撤离了。

  “别追了,拙风,这箭上有毒,你快去看看大壮。”施南生额头汗湿,身子发冷,他低低的叫住要去追的田茁风。然后就晕了过去,他没知觉前还在想,这什么毒如此厉害,他还没看见他妹妹呢,他不能有事,妹妹没了他可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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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1 PM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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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道长到

  

  第二天,田娘照常起床和母亲一起做早饭,然后目送昌柏去族学。准备小菜一起去档口。中午就收拾关门,然后雇了车去张家看老太太。昨晚的事情,恍若没有发生一样。

  “哎呦,小小姐来啦,快进来,老太太刚刚还念叨你们呢。这是什么,这么香啊。”井妈妈一路迎到院子里,接过田娘手里的食盒笑眯眯的问道。

  “曾祖母身体可好?这是给她老人家做的枣糕,和桂圆莲子粥,那盒子底下是几样清淡的开胃菜。那天嬷嬷去不是说,老太太胃口不太好吗?我试着做点,酸酸甜甜的,让老太太吃着看看。嬷嬷,我做的多些,你和几位姐姐也尝尝。”田娘微笑着说道。

  “呵呵,还是大小姐和小小姐有心啊。你做的老太太一准爱吃,连着我们也跟着沾光有了口福了。”井妈妈笑呵呵的说道。

  几个人说笑着进去,一身紫红锦缎大袄,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太,笑眯眯的招呼他们娘俩。“正说着,你们就来了,刚刚人都在,我嫌烦就都撵走了。这是什么这么香,正好我中午没吃什么,如今厨房做的越来越没什么味道了。”

  “您尝尝,是我试着做的新品。兴许能和您的口味,不好我再试着改法子。”田娘扶着老太太胳膊说道。

  这些都是她那一世里,为了哄病重的谢太太而琢磨做的。看老太太要吃,井妈妈就招呼人摆桌子,田娘和张氏亲手给老太太布菜,果然老太太吃很多,赞不绝口。

  “田娘啊,我老婆子可是有福气啊,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享着重孙女的福啊。这糕做的又绵软又不粘口,粥也是,看着浓稠却清润的很。不知道将来那家儿郎有福气得了去,可是那一家子的福气啊。”老太太慈祥的看着田娘说道。

  “就您夸她,看她如今可都张狂起来了。不过会做几样菜饭的,那里就好得成您说的那样。”张氏在一旁笑着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孩子是福气大了,雪莲啊,你就等着享她的福吧。对了,我听说昨个大军进城了,听说领兵的施家的三房老大的那个孩子?”老太太吃完喝了口茶漱口后忽然问道。

  老太太这一圈又是施家三房又是老大家的孩子,把田娘是饶迷糊,就是张氏也有些愕然,毕竟她离家日久了。

  “老太太,是施家的少爷。您还把他当孩子,都已经二十三四了吧,都封侯了,如今可是平西侯爷了。战功赫赫,我家那小子捋胳膊挽袖子的,说要像施侯爷那样,也要去战场杀敌立功呢。”不过井妈妈是明白的,她在一旁笑着回答。

  “好,小子有志气,你也是有福气的,红秀是个好的。”

  “我能跟着老太太就是我的福气了,呵呵,您喝口茶,免得口干。”井妈妈一边说着一边递给老太太茶杯。


“不喝,这茶也不好,一会我喝她带来的那个汤就是。”老太太皱眉推开井妈妈的杯子。

  “那是用梨干熬的,润喉清肺,您喜欢,我常给你煮就是。”田娘说道。

  “嗯,好,你常来,我喜欢。昨天你没去看看热闹啊。小人家家,还没及笄,还是该出去看看,不要学那些什么大家闺秀,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问世事。”老太太笑着拉住田娘的手拍着说道。

  “我和弟弟去看了,很壮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整齐划一的军队,看到那么的人。”田娘想起昨晚的相遇,不由的脸一热。

  “呵呵,孩子,就该这样,我如今年龄大了,不然我也要去看的。施家那小子是个好样的,只是命苦了些。唉,我和他祖母当年在闺中也是认识的,只是咱们家败落了,就没了什么来往。”老太太思索着说道。

  “祖母,他是那个时候来过咱们家吧。我好像记得,那时候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呵呵。总爱笑嘻嘻的,脸圆圆的,肉肉的。我和文锐都喜欢捏他脸蛋。”张氏微笑着也回忆道。

  “是啊,后来咱们家出了事情,来往就少了。后来那孩子父母相继离世,只给他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妹妹。老夫人也受到很大的打击,他那二叔是个不成材的。唉,那孩子,后来定下的未婚妻也没了,他当年在族里也一定是很吃了苦头的,他也是无路可走才去当兵的。唉,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了。都看他现在风光,却没想过他一个小小的少年,这些年历经的风险啊。”老太太唠叨着陷入回忆,然后就开始叙述当年种种的往事。

  田娘有些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一时清明如刚才,能清晰的讲述施南生的往事。一时糊涂会把张氏,当成年轻时候的二儿媳妇,冷言冷语。

  大夫来过几次,却只是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脑袋有些问题,说这是老人病。毕竟老太太如今已经六十九高龄了。

  田娘一个他人眼里的小丫头,能说什么,说什么谁也能当回事。她只是尽量抽出时间陪张氏过来看老太太,给老太太□吃的饭菜。

  今天老太太高兴,一时拉着她们,说了很多当年她和老太爷的事情,张氏田娘井妈妈都是陪笑听着。不知怎的,老太太忽然又想起刚刚的话题。

  “那小子还没定亲吧,雪莲啊,你们田娘有没有婆家啊?”老太太忽然问道。

  张氏楞了下,田娘连忙接过来“老祖宗,我还小,如今还在孝期呢,怎么能提这个。”

  “瞧我,糊涂了,觉得那是好的,算了,脸红什么啊,丫头。呵呵,好,你脸嫩我不说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老太太看脸通红的田娘打趣道。

  她们不知道,她们嘴里的那小子,如今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太医,到底怎么样了,我孙子他不会有事吧。”满头苍发的施老夫人,急急的问道。

  “已经去请广宣道长了,老夫人,这种毒,在下平生未见,恕在下无能为力。”

  “恕老朽无能。”几个太医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丝丝,我哥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脸色苍白,满脸是泪的说道。

  “小姐,侯爷不会有事的。他还要看小姐长大,嫁人呢。”一个年龄二十左右的女人,眼睛红肿着安慰怀里的小姑娘。

  这时候门口匆匆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他走到老夫人面前施了一礼,“小王来的迟了,给老夫人请安。”

  “康王殿下驾到,怎么没人通传。老身那里受得起你的礼,这里给康王殿下磕头了。”老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要跪倒。

  青年人上前一步架住老夫人的胳膊,温和的笑笑。“老夫人,不可多礼,快请起来。我这私下里来的,没惊动他人,我先看看子恒。”他一边说,一边到床前去看昏迷的施南生。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丧尽天良,是这样狠毒的招式啊。天子脚下,他们也敢如此作乱。”老夫人看着脸色一丝血色都没有的孙子,不由的又是老泪纵横。

  “父皇他闻知此时,非常生气,震怒之下,已经把京兆府的府尹给抓了起来。是老太师说,西宁刚刚平定,还不安稳,不宜泄露侯爷受伤的事情,以免引起哗变。这才放了那府尹,已经责令这些太医全力救治。”

  “老身明白,如今已经放出风去,说他嫌吵,要闭门谢客静修。只是这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可算是熬出来,谁知又摊上这样的事情。这要是有个好歹,叫我老婆子死了都没脸去见他爹娘啊。”老夫人垂泪说道。

  “老人家不要伤心了,国师大人道法非常,一定能救得了侯爷的。您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接道长,马上就该到了。”康王陈清温言安慰道。

  “无量天尊,老夫人莫慌,这是令孙命里的劫难。”一个疏眉淡眼,白皙面庞的青年道人,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口宣道号飘然入室。

  大家没看到他是怎样行动的,都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他先给施南生和赵大壮两人每人喂了个药丸。然后看单手食指按在施南生的眉心,开始吟诵。一刻钟后,用同样的手法,给和施南生并排而卧的赵大壮治疗。

  广宣真人,是陈国的国师,据说是开了天眼的,是皇上的座上宾。能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知人往生,不过他轻易难得露面,很多人手持千万两而不得一见。近年来更是辟谷练功修道时间多,露面时间少。

  “侯爷还有这位小将军,他们这伤不是一日就能好的。他们心中杀孽太重,不止是外伤,还要治内心,老夫人,我要带他们回道观调治,您可同意?”

  “好,老身谢过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救了我孙子,日后我定会畅享供奉三清祖师爷。”老夫人语无伦次,词序混乱的说道。

  天元十年,二月二,平西侯施南生率大军回京,二月初三传出平西侯爷闭门谢客。

  大军回城的事情,群情激动是一时。京城人最关心的是小侯爷的妻子人选。谁不知道施侯爷还是单身啊,那些有闺女的人家,在大军要回城的时候,就都已经闻风而动。

  如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准备到施家做客好展示一下,结果没想到施家闭门谢客,谁也难得能进得去。不由得让那些春心萌动的女子,恨的在家里咬手绢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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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3 PM |只看该作者
34 风乍起

  

  “道长,到底什么毒,这样厉害。这些太医竟然无一人能识得。这都快十天了,竟然还没醒,施卿家可是我朝的栋梁啊,国师大人,您可得给想想办法,咱们陈国可是不能失去他。”康王陈清神情焦急的问道。

  “无量天尊,不急,不急,该醒来的时候自然就醒来了。王爷也不要着急,如今国泰民安,一时间还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这里是病人休息的地方,王爷可有兴趣到贫道那里喝杯茶?”广宣温和的说道。

  “国师大人言重了,能陪您喝茶,那是小王的荣幸。”陈清听到这个,脸色一亮,勉力控制心中的喜悦微笑着说道。

  坐在广宣道长的正殿中的康王,看着对面说不出年龄的国师,心里有些好奇。有人说他和父皇差不多,也有人说他和祖父差不多。可是在陈清看来,这位国师倒是和他差不多,看着也就二十多的样子。

  看着广宣年轻的面庞,他心中暗道,难道修道真的可以成仙不成,那他能不能给自己批命呢?多少人万金也未必能求得真人一句话,就是宫中这些皇子也一样,平时是很难能见到这位国师的。众多皇子中,只有太子哥哥因父皇请求被批过命,其他都无缘。

  广宣看了眼陈清,微笑了下,抚了抚手里的拂尘。 然后亲手给陈清斟了一杯茶,递给陈清。

  “怎敢劳烦真人,这让小王不胜惶恐。”康王赶紧起身接过来,一时间倒是有些不自在。虽然他贵为皇子,可广宣真人可是本国的国师。就是父皇,国师恐怕也是没有亲自倒过茶的。

  “不必惶恐,这也是你我的缘分。殿下,你先喝一口品评一下。”广宣微闭着眼睛说道。

  “多谢真人,那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清微微的抿了口茶,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广宣。

  “殿下,可是品出什么?”广宣绝口不提施南生二人中的何毒。

  “入口淡如白水,到了喉部却有些微咸,咽下去赶觉苦不堪言,可是现在却是满口香甜。道长,可否告知这是什么茶?”陈清皱着眉头点评道。

  “殿下,这是人生五味茶。”广宣微笑着说道。

  “人生五味,无味,无畏,无谓,无为,无为而治。多谢道长提点,小王明白了。”陈清喃喃自语半晌,然后一躬到底,不再追问施南生的事情,而是转身大步离开了。

  “真人,王爷怎么就这么离开了那不过就是碗白水啊,他竟然能喝出那么多滋味来,我怎么喝着还只是一股山泉的清甜啊,其他的没感觉到。”伺候茶水的青峦小道士提起茶壶也倒了杯,喝完说道。青峦今年才十岁,可是在道观里却已经待了五年了。因他天真烂漫,最是得广宣的欢心。

“嗯,境由心生,想什么就是什么。道法自然,众生平等。他说的是他的心,你说的是你的心。心心不同,体会自然不同。”广宣手捏一诀,挥了下拂尘慢慢的说了句。

  “祖师,那侯爷他们两个究竟什么时候会醒,这么多天过去,每天只吃您的药丸,那个大胖子还好,可是那个侯爷,我看他都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青峦一脸好奇加怜悯的问道。

  “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胖未必是福,瘦未必是祸。”广宣说完,合上双目开始打坐。

  “什么是该醒,什么是不该醒啊。”青峦又接着问道。

  可广宣已经开始打坐,对他的问话,根本就是置之不理。一旁稍大些的道士青嚁看祖师爷开始打坐,就赶紧拉着,有些呆愣的小道士青峦悄悄的退了出去。

  “师兄,我要去看看,祖师说的对不对。”青峦浑然不觉受到冷落,而是一脸好奇的说道。

  青嚁虽然看着沉稳,可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修道,那心态怎么能和成年的道人相比。略一思考就被拉着去看昏迷的病人了。

  这天早上,田娘正在家里灶间整理菜品,宋子秀又是一个人冲了进来。看着难得穿清淡的海蓝色锦缎长袍的少年,她皱着眉头“少爷,你进来就不能敲敲门”

  “我敲门了,可能是你没听见。”宋子秀自己也不用让,一屁股就坐到田娘的对面。

  “去客厅坐着吧,我给你倒杯茶,这灶间里烟火气大,看熏着你就不好了。”田娘看他一副我敲了,是你没听见的神态,不由的叹口气说道。

  “这里就行,也不耽误你做事,给我来杯水就成。”

  田娘起身洗手去给他倒水,她一直都很奇怪,每次这位来都跟从没喝过水似的,每次都要喝很多。她几次想问原因,可是想起他从不提起的家,就忍住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些无法言及的隐秘,不过是水,她家别的没有,水还是不缺的。何况他每次来都会买很多的菜走,对她们来说这位是个稳定的大客户。

  “这次想吃什么?”田娘递给他水问道。

  “今天不用了,我是路过,转告昌柏一声,暂时施家去不了,据说平西侯中毒了,如今正在疗伤。”

  “你说什么,平西侯中毒?”田娘惊诧的看向难得不懒散的宋子秀。

  “你小声点,这可是不传之秘,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宋子秀把食指放到唇边嘘声。

  “严重吗”田娘吓了一跳,想起那天那人如神仙一样的身手,觉得不太可信。那样的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人能伤害他吗。

  “不知道,应该没事,他的身手可不一般。”难道一身素淡的海蓝长袍的宋子秀,摆弄着手里的茶杯说道。

“不外传你还告诉我做什么,要是泄露了岂不是我的过错。”田娘听到这里,又想起施家如今闭门谢客,不由有了一分的信意。

  “还不是我答应了昌柏兄弟,可以带他去施家,如今一时半会是去不了。你那么厉害,我要是不说实话,你又该说我胡说八道骗人了。”宋子秀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一双狐狸眼有些狐疑的盯了田娘半天。

  “难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样,看上了他?”

  “胡说什么,虽然我们是小户人家,可是你也不能如此诋毁我。我如今可是在孝期,,宋少爷没其他的事请吧。”田娘脸一沉。

  “好好,我胡说,我这就走,改天再来。奇怪,他生病受伤你一脸着急干什么。还不让问。”宋子秀嘟囔起身往外走,小声嘟囔道。

  田娘关了院门,又回来,坐下,却是再也无法静心整理菜品了。想到这些天,谢家突然就开始闭门谢客,原来还以为是赶热灶的人多,那人不耐烦。如今看来,也许是真的。可是她一个小女子,也没法子可想,只好起身到自家老娘供奉的三清祖师爷的像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祖师爷保佑他平安渡过这一劫,保佑他平安无事,信女初一再去庙宇给祖师爷添香油钱。”田娘默默的祷告完毕,然后磕了三个头起来。

  她这边担心着,那边施南生却终于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

  “请问这是那里?”施南生费劲的睁开眼睛,看着素淡的房间,不由的张口问道。

  “无量天尊,侯爷你可是回来了,小道这就去请祖师爷过来。”一个小道士匆匆的出去。

  当广宣仙风道骨的进来时候,施南生已经强迫自己做了起来。

  “侯爷,这一觉睡的如何”广宣到他面前,探了下他的脉息。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不知道小子这一觉睡了多久?”施南生靠着床头,微笑着抱拳行礼。

  “十七天了,连我都有些没把握了。呵呵,你再不醒,我也只能另想法子了。”

  “真人能否告知在下,什么毒如此厉害?”

  “这是西域雪山上一种雪蛇毒。这种毒我也只见过一次,凶险之极,至今无解。一般人中了很少能拖过两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施南生苦笑“难怪见我中箭就撤退了,他们这是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此次甚是凶险,据传说只有找到雪蛇出没地方生长的一种叫雪颜的草,趁着新鲜时候捣成汁敷到伤口上,然后再配合内力把毒逼出去,是解毒的唯一方法。只是没人试过,这也只是传说。这也是你命不该绝,刚巧赶上我手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只是我刚刚探你脉息,体内还有些余毒,还得再清理几次。”


“我记得当时赵大壮也中了几箭,他如今如何?”施南生眉头一皱,想起那个粗壮的汉子。

  “他还没醒来,可能中毒深,还得几日。”

  田娘还没来得及等待初一去广济道观上香祈愿,就被张氏这天带回来的消息给打击了。

  “娘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把我的名帖给了出去?那陈家三公子,是京城一霸。如今谁不知道是因为和人争捧戏子,弄到如今的昏迷不醒。别说不合礼数,就是可以,娘,那郡王府里,可是那么简单的,女儿如何能在那样的宅门里生活?”田娘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大太太没说那样凶险啊,她和我说,广宣道长说了,这只是三公子命里的劫难,度过去就一生富贵,何况他们家的老王妃还是咱们本家,所以我就,”张氏这时候才琢磨过为,不由的说不下去了。

  “郑家老王妃虽说是咱们本家,可是毕竟和咱们是出了五服的。再说咱们如今在孝中,你怎么就听大太太的话,不去和老太太商量,这传出去,可不是让人笑话。”田娘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娘糊涂,我当时听那样好,娘不想你这样苦,你看的手和脸。都是娘没用啊,我这就去拿回来。”张氏懊悔,她这是怎么了,就是再好,那人要是死了,女儿岂不是要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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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4 PM |只看该作者
35 吹皱一池春水

  

  “娘啊,我从没觉得苦。你看咱们家如今也不缺什么,咱们凭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好啊。”田娘叹口气。

  “当时大伯母说,你今年都十三了,刚好郡王府要求的是十三四的女孩,你的年龄相符。娘是想着,你不喜欢那谢家,而且谢家和咱们也没了联系,想来这婚事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如今你要是能去郡王府,那要比谢家强上很多。那时候人多,我一时糊涂忘了考虑其他。都是娘不好,我这就去和大伯母说,不让她送那名帖。“张氏拿帕子擦了下眼睛说道。

  “唉,算了。娘,我和你一起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一声。”对她娘如今做事的脱线,田娘心里有些无力。

  可她却舍不得指责张氏,毕竟她娘出发点都是为了让她过上好生活。娘俩匆匆出门,雇了辆车,急急的朝张家去。车上,田娘闭着眼睛,想一会如何应对大太太。

  大太太如今对她们,还不如大少奶奶刘氏对她们娘俩个好些。田娘心里清楚,如今过继完了,没她们母女的事情了,大太太自然是看不上她们这样的穷亲戚的。老太太如今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那里真能和她说这名帖的事情,那还不一下就把老太太气死了。

  “田娘,你不要担心,大太太今天是不会送的,大伯父还没下值呢。大太太一向都是喜欢你的,她一定也是没想到那个。”张氏看田娘绷着小脸,不由的心虚的说道。

  “嗯,我知道,娘,我没担心,一会拿回来也就是了。”田娘顺着她娘的话说道。

  没想到她在孝期,怎么可能。她娘也不想想,无缘无故的,大太太怎么到她们的档口去。她怎么三言两语的就被大太太给哄骗了,她怎么能这样相信他人。

  只是,田娘闭着眼睛琢磨,觉得她前世好像也是这样,很容易相信他人,比如那个表妹苏文苑。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的出现了,一个清朗俊雅的男子身边依偎着娇柔温婉的女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田娘摇了下头,把那些回忆都压下去。她早决定忘却那个人和那个人的事情,也很久没想起过了。如今她的生活很充实,日子很忙碌,心情很平静。

  要不是张氏提起谢家,她其实真的忘却了。最初她想过复仇啊什么的,后来想到这一世大家都没过呢,有什么仇呢,就是有仇,报来报去的,那还有头没有呢。不如好生的生活,快乐些的度日,过好这一世才是最正确的。

  很快来到张家,娘俩这回连老太太都没来得及去看,就直奔大房的院子。春寒料峭的日子,娘俩竟然都走出一身汗来。两人匆匆来到大房,大太太热情的把她们迎了进去,刚好二少奶奶也在。
“老二家的,你看你这外甥女,这才几天,就出落得跟水葱似的。啧啧,这小脸越发白净了。这小模样将来可是将你们几个都比了下去。”大太太热情的拉着田娘,从头顶夸到脚底。

  “母亲说的是,你看她那眼睛跟一汪春水似的,看着就让人爱。可惜我没这么大的儿子,不然非留在咱们家不可。”身穿月白满绣牡丹大袄的何氏在一旁也笑着插科打诨,张氏愣是没机会开口。

  可算外面有人找何氏,张氏才找到空把来意和大太太说了。 “你当时怎么不说,”她还没说完,何氏就匆匆的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大太太脸色有些不好。

  “大姑奶奶,你们坐,我这厨房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何氏说完就朝张氏和田娘笑了笑说道。

  她们娘俩赶紧起身相送,何氏摆摆手“都留步吧,回头我有空时候,你多带田娘去我那说话啊。”

  何氏走了后,大太太的脸一沉,看着张氏说道。“你看家里事情多,我一天忙的很,一时忘了你是没丈夫的人,如今母女都还在孝期。可你自己怎么也不说,为了贪郡王府的富贵就隐瞒这些,要是让人查出来,孝期里就急着嫁女,咱们的脸可往那里放。”

  “大伯母,我是一时没想起来,名帖可是送去了,那可怎么办?”张氏慌乱的问道。

  “行了,幸好我还没给,诺,给你拿回去就是。罢了,如今天晚了,我本该留你们住下,可也知道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就不留你们晚饭了。改天有时间,再来找我说话吧。”大太太板着脸把一张纸扔到张氏面前。

  田娘低头捡起那张红纸,扫了一眼,然后收到荷包里。她扶起满面愧色的张氏,对着大太太行礼告辞。

  “伯外祖母您忙,我和母亲这就回了。我娘她性子良善,不通世务。那天五舅舅去,却说过,这样是福也是祸。我当时也说,母亲将来怕是要给五舅舅添麻烦。五舅舅却说,那本就是他的责任。”田娘笑了笑说道,然后扶着张氏往外走。

  “哎呦,这孩子,可是呢,老五那也是个良善的,她们姐弟倒是性子相像。你们还不倒茶来,去厨房说,姑奶奶来了,给加几个好的。”

  大太太抬头看了看田娘,想起如今老太太在,还没分家呢,这二房的家产可还到手呢。老五那脾气,要是知道这事,非和她急不可。

  “不了,多谢伯外祖母的盛情,只是家里还有事情,我们这就回去了。”田娘看她娘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开口说道。

  “田娘啊,那改天和你娘来,我这一向忙碌,这想起来可是有日子没和你好好的说说话了。”大太太一反刚刚的冰冷不耐,笑吟吟的送她们到院子门口。
看着田娘她们远去,不由的狠狠的吐了口痰“真是晦气的一家人。”

  “太太,别生气,这个也是她们没福气。可惜咱们没合适的女子,您看您本家那位七小姐今年不是也十四了吗,不如去拿她的名帖再去试试。”隋氏的贴身婆子王巧谄笑着给她递上杯茶。

  “七丫头也是没福气的,她早就有了人家,明年就该出嫁了。本以为那丫头是个有用的,谁想到竟然八字不合,晦气。”大太太喝口茶,然后吐了片茶叶恼道。

  “太太也别恼,大老爷也说很多人家的女孩都不行。刚刚去的人回来不是也说,到刚才也没有能合上的。咱们院里倒是有一个,可人家偏偏要嫡女,她身份不行。”

  “哼,就是行,我也不会便宜她们娘们的。那时候,老爷竟然还提出让她的儿子过继,那个[粗俗词语过滤-#0024],等我有时间看我不收拾她。”

  提起香姨娘,大太太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吃了她,偏没机会。那女人惯会拿乔做势,生了两个孩子,竟然还妖娆美丽,大老爷又偏好那样的,大太太这些年倒是想了无数的法子,可都让她躲了过去。

  王巧可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些年可是没少给大太太出主意,就是争家产,也是她撺掇大太太去提过继的事情的。王巧虽然事事都替大太太出主意,可是对于大太太和香姨娘的事情,她很少说什么。一是她不想得罪大老爷,二是香姨娘可比大太太大方,前几天还给了她一个银镯子呢。

  “太太不要理会她们,在怎么蹦跶,那也是个妾,也越不过您去。如今还是想想,隋家还有那家的闺女合适才是正事,没想到姑奶奶家的也不行。”她给大太太换了杯茶,笑着转移了话题。

  “唉,看到她们母女,我就想起那宅子和铺子,怎么也值三五百两,偏偏便宜了她们。”大太太皱着眉头。

  她得了名帖就迅速的送去,田娘来时她还抱着希望呢,没想到何氏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攀上郡王府的梦。偏张氏还来讨要名帖,也就就势给她们了。可是看到她们,就不由的心疼起那个宅子和铺子了。

  “太太急什么,那些早晚还不都是五爷的。幸好名帖送回来的及时,不然少奶奶要是认了干女儿,少不得还要费一份见面礼。”

  先不说他们主仆的算计,且说张氏和田娘一路出了张家。看大太太的前后不一的态度,田娘心里隐隐的有一种危机感。本来是想这样平安度日,如今看来她必须早作打算。

  过了三天,田娘带着礼物去了三房大少奶奶刘浅语处。“给大舅母请安。”田娘笑盈盈的敛衽施礼。

  “自家人,那么多礼做什么,快过来坐。你忙着生计,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身大红缂丝大袄的刘氏,笑着拉起田娘,按在身边坐下。

田娘看了眼刘氏头上镶嵌大块红宝石蝶恋花金簪,同款的红宝石坠子,脖子小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手上通透碧绿的翡翠玉镯,看着简单,可实际上价值不菲,张家除了老太太也就这位最有钱了。

  只是田娘早就看出来因为刘氏出身商家,纵然手里钱多,可照样不得三太太的欢心,三太太日常都是带着四少奶奶出入的。刘氏日常也不在乎这些,除了请安很少出院子。

  大家都说他们夫妻和睦,是对模范夫妻,因为刘氏对待大爷的通房妾侍一向温和,可田娘却觉得她其实对她那位大表舅,根本就是不在乎,不然以刘氏的性格,她怎么会那么大度。

  “田娘虽小,可也知道舅母是真心对我们好,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和舅母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氏看着一身淡蓝色小袄,米白的长裙的田娘,无一丝妆饰的小脸,黑亮的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不由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知道舅母对你好,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说就是。哦,你们两个先下去。”

  田娘看红缎和绿锦出去,“大舅母,我知道您如今最是关心的就是两个表弟的前程了,我说的对不对。”

  “我倒是没看错你,你虽小,看事情却是能入木三分。身为母亲,自然最看重的就是孩子了,如今我最操心的就是他们的学业。”刘氏略微发福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没了,她和善的和田娘拉着家常。

  “如今张家没有分家,大表舅的俸禄是要交到公中的,大表舅的应酬多,能给您的家用想必也是有数的。如今,舅母能只配的就只是您的嫁妆。将来即便分家,如今主子多,那能拿到的也是有数的。而您有两位表弟,他们将来入学,成婚,打点各类关系,都是少不了钱的。”田娘安静柔和的叙述她看到的一面。

  “唉,可不是,由于我出身商家,本就不得太太欢心,如今更是不许抛头露面,就连嫁妆都是我娘家人帮着打理。大爷他那里给我什么家用,不怕你笑,他倒是时常从我这里拿钱。”张氏叹口气说道。

  “舅母,田娘有个提议,不知道舅母能不能给田娘一个机会。”

  “呵呵,你说,到底什么事,你还绕个圈子。”刘氏笑着拍了拍田娘的手。

  “我想和舅母合开酒楼,我是这样想的,舅母请听我说完,然后再考虑可不可以。”田娘郑重的说道。

  “唔,你说。”

  红缎和绿锦在院子里不知道她们到底谈了什么。只是大约半个时辰后,刘氏才笑着携着田娘的手,亲自把田娘送到院子门口。

  “舅母没女儿,可一直都喜欢你的,把你当女儿看的。我那两个儿子,一个个的都跟木头似的,如今大了,越发没了话。有空就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一天也是寂寞的很。”

  “舅母不嫌弃是我的福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舅母可不要嫌烦。我可是个顺杆子爬的,闹不好天天来。”田娘保持温柔可亲的笑意。细心的人才能从她微颤的声音里稍稍能听出,她内心是如何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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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伤逝

  

  田娘高兴的走路都有些发飘,心里高兴的冒泡泡。到了家门口,下车冲进院子“娘啊,我回来了。”

  田娘一边喊,一边走进堂屋,却发现张氏穿着一身家常灰色大袄,头发用布巾包着,挽着袖子洗衣服。

  “娘,我走的时候不是都说了,这些我来洗,你怎么又洗了。你的手刚好些,回头手又该裂口子了。”她连忙上前,要伸手帮忙。

  “你回来了,冷不冷。娘身子好着呢,那里就那么娇贵了。就那么几件,都洗完了,来帮帮我抻抻就晾上。”张氏提着拧干的衣服笑着说道。

  田娘拿过洗衣板,然后更是皱着眉头“娘,你又用冷水,这天还冷着呢。您不是告诉我,这要是冰着了,会落下些手疼肚子疼的毛病吗?”

  “这屋里暖和,我不觉得凉,如今柴碳都是要钱的。不过你可不行,洗脸洗衣服都要用热水。你还小,要是凉着了,将来有了天葵,那可是要遭罪的。”张氏一边说,一边出去晾衣服。

  田娘跟着出去帮忙,“咱们家不缺那点柴钱,娘以后要是再这样,我也用凉水,省些柴禾。”她知道张氏是舍不得使柴碳,就故作生气的说道。

  “娘知道了,今天这不是天暖和吗,以后不会了。行了,都好了,咱们回屋去,你看你,小脸都青了,快去烤烤火。”张氏吓了一跳,赶紧答应田娘。

  “不,我帮您都晒上,然后咱们一起回去。”田娘拎着湿漉漉的衣服说道。张氏无法,也只得依着她。

  都晾好后,娘俩搬着炭盆回到卧房,田娘找了些土豆埋到炭盆里,然后和张氏围着炭盆坐下。看着张氏本来秀美的双手,如今骨节突出,粗糙皲裂。不由的心酸,更是下定决心,要想法子改变家境,不能让母亲一生就过这样的日子。

  张氏笑着看着女儿 “也不和我说去那,就那么走了,我这一直都担着心呢。”

  田娘这时候想起,自己还没想起如何和张氏说。本来那个时候她就想收回铺子自己做,可是张氏死活不同意,说经商会影响到昌柏的前程,还是攒钱买地的好。

  后来看在京城过日子,柴米油盐,事事都要现钱。不像乡下随便上山就可以打些取暖的柴,到菜园子里就可以摘些菜下饭。才勉强同意田娘开那个小菜档口的,可也是只让田娘在家做菜,不让田娘去当街卖,小菜档口都是她在那里,给人打菜什么的,田娘偶尔去了,也只是在一旁帮着收钱。

  “娘,你把手油抹上。”田娘伸手从柜子上拿下一个蛤蜊盒子打开,一看就皱了眉头,然后又拿下一个白瓷的小盒打开看看:“娘,这手油你怎么又没有用。那个得天天的抹才有效的,还有茉莉膏,你怎么不用?”


“你用吧,看你的手糙的。尤其是那茉莉膏子,啧啧,一百钱那一小盒,还是给你留着用吧。”

  “以后我天天给娘擦就是了。”田娘拉着张氏的手,挖出一大块油脂抹上。

  看着她娘黑头发里夹着银色,尤其是鬓角处。看着她总是做粗活,弄得粗糙皲裂的手背。田娘更是下定决心努力挣钱,她实在不想看自己的娘终日辛劳。

  张氏被田娘捉住手一顿抹,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用那些东西。”

  “您才二十八岁,那里就老了。您看大舅母,和您一样大,长的没您好看,您要是好好保养一下,一准比她年轻。我也用,咱们一起用,这点钱咱们还是有的。”田娘侧身佯装拿东西,低头抹去眼泪,鼻音重重的说道。

  身份地位,那也得有命在才能有用的东西。如果她们家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读不起书,要那个身份还有什么意义。商人怎么了,女子做生意怎么就不行了。

  不过和刘家合作的事情,她还是不打算和张氏说,张氏是一定会反对的。她打算等店面人员都准备好了,再告诉张氏。那时候,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娘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日子平静的过去,这日后,田娘开始忙碌起来,每天起早弄好当天要卖的菜。等她娘出门后,她也简单收拾一下,就随后出去。最初她是自己看,然后去张家和刘氏商量。

  “你看中的地方,我好像有印象,只是我不方便出门,你总这样跑也不是个事。我娘家有个侄子,如今照管着我大部分的嫁妆。日后你有什么需要不如和他商量,毕竟他经商,要比咱们两个半吊子强的多不是。”这天田娘去找刘氏说店址的事情的时候。刘氏说道。

  “还是大舅母想的周到,我这几天也想这个事情。虽然说我是看老太太来的,可每次都过您这来,总会让人家有想法的,毕竟五爷过继给了二房。”田娘一听,的确是这个理。

  “那就好,他叫刘志,字春熙,比你大,你们兄妹相称就是,刚好他在,我叫他出来你们认识一下。”刘浅语笑着说道。

  就这样,田娘开始和刘春熙合作。刘氏的这位侄子从小就和祖父在外行走,对京城可以说了如指掌,田娘和他合作,算是如虎添翼了,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店面里有些摆设定制还要些时间,初步定三月初十开业,店名定为百香居。

  “你这些天忙什么,我来都找不到你,连伯母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你个小丫头乱跑,当心被人捉了卖掉。”二月末的一天,难得田娘没出去,就被宋子秀逮个正着。

  “少爷,这是本店新址,还请到时候赏脸,有什么不当的给提提建议。”田娘这回没抱怨他不敲门而入,而是笑盈盈的递给他一个帖子。

“小丫头不简单啊,这就当老板了。你那里来那些钱,不会把自己卖了吧?”他看完帖子,眯着狐狸眼看着田娘问道。

  “胡说什么呢,这是别人出资的,她出本钱,我出我所有的菜谱和点心方子,平时她没时间,我照看着。”田娘一时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么说小菜档口就不做了吧,那人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别的不说,就是你那次做的几种甜点,我祖母可是夸了好久的。如果推出去,一定大卖的。我原来还想劝你开家点心铺子了的,可是我看伯母话里话外的都是不赞成的,难道是我看错了?”宋子秀还是懒散的坐着,不过表情还是正经的。

  “你说的没错,我娘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唉,我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如今昌柏也大了,再两年就该大考了,成家,那里都得用钱。我这也是没办法,好在前面有掌柜的,我不过是在后面算账和配料,也不算是抛头露面。”田娘想起她娘,不由的重重的叹口气。

  “嗯,早知道这样,我拿银子,咱们合作啊。唉,晚了一步,没想到让他人捷足先得了。”宋子秀看着瘦弱的小姑娘,心里的某根线扯了下。

  “你家那么多银库,那里在乎这点小钱,我一年下来的利润也不够你身上这件袍子吧。”田娘笑着指他身上那件蜀锦的袍子。

  蜀锦本身就是一尺一金的,关键的是那袍子的同材质的腰带。绣的云纹里随着纹路镶嵌了红绿宝石,个个都是好成色。就是那条腰带也要百金吧。

  “据说就此一件,价格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宋子秀嘲弄的把腰带上的一颗红宝石抠下来,递给田娘“你仔细看,这可是值得这些银子的?”

  “这是边角料啊。”田娘拿过来看,才发现,远看是一颗,其实不是,只是切割宝石的时候的边角。

  “为了这个,我还被祖母叫了去。说我奢华无度,糟蹋银钱,可这都是那个女人给我准备的,钱都是从我娘留给我的财物里扣除的。”宋子秀笑着,可眼里却满是不甘和委屈。

  田娘半晌无语,她想起她娘说过他也是苦命的孩子,不由也一阵心酸“她准备你不穿就是,你如今也不在她身边。你们老太太才是你的依靠,想法让老太太帮你把你娘留给你的东西,都拿到手里才是正经,不要连老太太都误会你。”

  “你太天真了,你当她是谁,她是老太太的内侄女。当年就是为了怕我委屈,才聘的她。谁不知道她是对我好啊,我说了,人也会说我不知足,就是亲生的都没这么惯着的。”宋子秀嘲弄的说道。

  “我记得你娘才是老太太的内侄女啊。”田娘有些迷惑,她明明记得宋子秀的亲娘才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


“都是,老太太的兄弟多着呢,我娘是她大哥家的,那位是她弟弟的女儿。只不过我外祖钱多些又只得一女,自是宠爱非常,娘的陪嫁也多。她家却是普通人家,做的又是填房,嫁妆就没多少。她和我娘自小相识,关系还不错,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没想到她会算计我。算了,不说我的事情了,糟心。”

  “可是这样,到时候不会都这样算没了吧?”田娘指着那腰带说道。

  “十几年了,银钱早就不剩什么了,不过田庄和铺子是她想动也动不了的,顶多到时候亏些,不过没什么,我还有我外祖留给我的财产。”他把玩手里的一个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拿到你自己的财产,总有个时间限制吧?”

  “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等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可以接收我娘的遗产了。”宋子秀没说的一句是,那时候才是慢慢算账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张氏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闺女,快收拾一下,去老太太那。老太太不好了,快点。”

  “娘,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前天你回来不是说挺好的吗?”

  “伯母好,伯母别急,你们收拾,回头我用马车送你们过去。”宋子秀起身行礼。

  “宋少爷在啊,伯母今天不能招待你了。田娘快点,刚刚井妈妈让人传话过来,也没说清楚。”张氏红着眼睛,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可她们到底没看到老太太活气,母女紧赶慢赶的来到张家,看到已经蒙了白布的大门,张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娘,您别这样,咱们先进去,老太太也不想你哭坏身子的。”想起老太太对她们的好,田娘也是泪流满面。

  一路都是白幡白布,娘俩来到老太太的院子里时候,老太太已经停灵了。满院身披麻衣头戴孝布的孝子孝孙都跪在堂前,仆妇也都是白布缠头,哭声震天。田娘扶着他娘进去的时候,堂前跪满了哭灵的人。

  小菜档口在老太太没了那天,就被田娘以家有事关门歇业了。张氏因为伤心过度,老太太下葬后,就病倒了。田娘这边忙着百香居的事情,还得照看张氏,又不敢提开店的事情。只是开业的日子都定了,请帖都发了,如今没几天了。她每天守在张氏的身边,心里却是急的不行。

  这天田娘正陪张氏聊天,就听到有人敲门,出去一看,楞了下,竟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井妈妈。

  “嬷嬷来了,快请进去。”田娘高声朝屋里喊道。“娘,井嬷嬷来了。”

  “你娘她怎么了?”

  “嬷嬷,快随我进去。我娘她伤心过度,这都起不来了,我都愁死了。幸好您来了,还请您宽慰宽慰她。”田娘扶着井妈妈朝屋里走去。

  进了屋里,井妈妈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张氏的炕前,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张氏,不由的哭道“大小姐,我是奉老太太的命,来服侍你和小小姐,小少爷的。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岂不是让老太太去的不安心吗。”

  “妈妈,幸好还有你啊,呜呜。我不孝啊,都没赶上见老太太的最后一面。”张氏一听到老太太三个字,不由的又是嚎啕大哭,井妈妈也陪着哭。

  过了一会,张氏情绪稳定些,她拉着井妈妈的手,“到底老太太是怎么发的病,那天我来的时候,我看着精神好的很啊,还说要吃丫头做的糕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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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7 PM |只看该作者
37 有缘人

  

  井妈妈听完张氏的疑问,神色不太自然,她看了看田娘又看看张氏,思索了会说道:“大小姐,老太太她都已经是六十九岁的人了,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天又不小心跌了下。大夫都说到寿了,老太太去的很安详,没受病痛之苦,您就不要想其他的了。她最后最惦记的就是你,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老太太岂不是死都闭不上眼睛啊。”

  田娘看井妈妈有些闪烁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按说井妈妈既然要和他们一起生活,是不该隐瞒的,难道这事情还和她娘有关系不成。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一事,连忙笑着接过话茬“就是,那时候大夫不是说过这话吗。您看您,还问什么,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怀疑老太太的死因呢。您看嬷嬷来了半晌,连口水都没喝上呢,您先陪嬷嬷说话,我去烧水煮茶。”

  “不用,要去也是我去,哪能我坐在这里等小小姐给我煮茶喝。”井妈妈连忙起身说道。

  “嬷嬷陪我娘吧,都躺了好几天了,您要是能让我娘好起来,别说煮茶,就是天天煮饭我也认了。”田娘按下井妈妈笑着说道。

  很快田娘把茶端上来,然后坐到张氏身边,一边给张氏捶腿,一边笑着问井妈妈茶滋味如何。

  正和张氏回忆往事的井妈妈喝了口茶说道“小小姐的茶真是好,没想到我还能喝到小小姐的茶啊。”

  “嬷嬷,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去年老太太就放了我的自由身了,昨天他们把家都分完了,我就收拾东西去了我闺女红秀那里。可是老太太早就说过,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来服侍你们,我也实在是不放心你。今天我就过来问问,大小姐嫌不嫌弃老婆子?”井妈妈放下茶起身说道。

  “妈妈,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能嫌弃。”张氏接过田娘递给她的布巾擦了眼泪说道。

  “既然你不嫌弃我,那我先啰嗦一句。你都多大的人了,如今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能这样任性,你看看小小姐都熬成什么样了。”井妈妈嗔怪的说道。

  张氏这才发现田娘脸色苍白,眼里都是血丝“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老太太的抚育之恩,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妈妈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让你和孩子们都担心了。”

  张氏拉着田娘,“好女儿,是娘不好,害你受累了。好几天没去档口了,还好吗?”

  田娘趁着张氏的愧疚,就连忙把开店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她没说和人合伙,只说是自己受雇于人。

  “娘,你看,我觉得这个机会挺好的,我只要去厨房指点和配料,也不需要去前面抛头露面的,每个月还能多得些银子,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我看挺好,那个档口,不管怎样,你们娘俩都挺累。这个却比那个轻快的多,攒些钱就去买地,咱们就不算是商人。”井妈妈拍手说道。

  张氏听的稀里糊涂,看井妈妈说好,也就点头答应了。这样,开店的事情总算是交代过去了。

  中午,张氏毕竟几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人虚弱的很,如今心情一放松,吃过饭和药就沉沉的睡去。田娘拉着井妈妈来到客厅,通过井妈妈的叙述,与刚刚她的猜测一样,老太太是因为她娘给大太太自己名帖的事情,才引发急症的。

  “老太太找来大太太,问她是什么居心。二房就这么一点骨血了,你怎么能哄骗雪莲那个傻孩子去做这样的蠢事。这种事情传出去,让大老爷在同僚面前如何能抬起头?大太太分辨,这事情都过去了,当时糊涂了,可后来就把名帖要了回来。可三太太还是添油加醋,说大太太是为了攀高枝,不是要回来,是被退回来的。老太太一时气急,拿枕头去砸大太太,力气些许是大了,忽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井妈妈一边说,一边掉泪。

  “嬷嬷,都是我们娘们不好,累老太太生气,回头我多给老太太磕头上香,只盼着老太太往生太平盛世吧。这件事还请嬷嬷不要让我娘知道才好。”田娘心酸难耐,抹着不停落下的泪水说道。

  百香居顺利开业,因为有刘家的支持,生意也是出奇的好。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四月。

  初一这天,恰巧是老太太五七,张家人要去广济道观给老太太做往生道场。张氏和田娘自然要一同前往。

  田娘跪在三清祖师爷的神像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默声为老太太诵往生咒。完事后起身,然后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祖师爷在上,信女郑门云裳,今在此为一人祈福。……愿祖师爷保佑平西侯爷施南生,一生喜乐安康,福寿绵长,子孙昌盛,家业兴旺。”

  “田娘,前面是主持大人在讲道,你也一同去听一听。如今国师大人辟谷修炼,不知道何时出关,如果今日出关,兴许你能见到也说不准。”张氏一身素淡的蓝色袄裙,人看着比前时间要精神多了。

  “娘,我店里如今正是忙的时候,我这就该回去了,改日再来吧。”田娘有些无奈。

  她是真忙,如今天气暖和了,店里的点心卖的出奇的好。做法可以告诉那些面点师傅,可是配料还得她来配。今天能来,还是她昨天先配出很多,只是怕不够卖。再说店刚刚开张,虽然有刘春熙帮忙,可毕竟那是自己的店,不是人家的店,她一天不去心里都没底。

  “那怎么行,你自己走我那里放心。你看你才多大,都是娘没本事,还要靠闺女出去做事挣钱养家。”张氏眼圈一红。

“好了,我看这样吧,咱们都回去就是了。反正道场已经做完,很多族人也都走了。如今大房和三房也都分开了,咱们也不知道该去和谁打招呼,不如也走就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井妈妈在一旁说道。

  田娘也发现今天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房和三房各自为政。别人不知道,她们娘俩就有些尴尬,不如都离开的好。

  “娘,嬷嬷说的是,你要是想找道长批命,改天来就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太合适。”

  田娘和井妈妈都劝说张氏,张氏本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如今家里的事情又都是田娘说的算。她虽然想听讲道,可是也觉得井妈妈和田娘说的对,犹犹豫豫的也就是同意了。田娘赶紧让人去找了昌柏,然后一家人和张家众人告别离开。

  “娘,这边走。”田娘和昌柏一左一右的陪着张氏,往道观门口走。看着熟悉的道路,田娘心里莫名的难过。田娘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道观,那个时候,她常来这里为婆母祈福。

  可惜她一片痴心都付予流水了,好在如今她在京城,那人在金陵还没来京城,纵使来了,京城这么大,此生也未必能再见了。不见,不见,此生不再见。

  “姐,姐,你看。”恍惚中的田娘被昌柏的一叠声姐姐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田娘这才发现,她落到后面,井妈妈和张氏正沿途看着桃花品评呢。昌柏拉着她的袖子,让她看向后方。

  “那个人,我看着熟悉,我觉得他就是救我们的那个人,平西侯。”昌柏指着一个缓缓前行的素衣青袍的男子。

  “你啊,一定是想平西侯想疯啦,他怎么会在这里,谁不知道如今施家闭门谢客,侯爷在静修。”田娘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转入左边的一条小路上去了。

  “可是他刚刚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气息很熟悉,就是他太瘦了不太像。嗯,也许我认错了。”昌柏垂头丧气的说道。

  田娘也有些疑惑起来,那天宋子秀的话,又响起,“他受了伤,中了毒,如今正在治疗。”难道说,他是在道观里养伤不成?不能,田娘摇头,那会那么巧。

  “昌柏,和你姐姐快些,怎么还没我们这些老婆子脚程快了。”张氏这时候喊他们两个快些跟上,打断了姐俩的猜测,因为担心生意,田娘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刚刚和他们错身而过的,的确是平西侯爷施南生。

  他一直都在道观里养伤,而赵大壮却是在醒来后就被准予出观了。广宣只说他命里还有一劫,让他在这里躲灾,必须等他出关方可离开。

  “清风道长,你师祖已经入关一个月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施南生有些烦躁的问向身边的小道士。

“祖师爷没说,侯爷还是少安毋躁的好,毕竟您身上的毒还没清尽,祖师入关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您解毒。如果侯爷真的很烦,不如小道陪你去后山看看,如今桃花开的正好。”清风平静的回道。

  “大壮比我还多中两箭,他为什么没有我这样的症状?”施南生想起自己有时候忽然就会全身无力,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烦躁。

  “小道只听祖师说,您原来就中过毒,如今两毒相遇,才会有如上症状,其他的不知道,侯爷还是等祖师爷出关为您解疑。”

  “我去后山看看,你就不要跟着了。”

  施南生一路出来,这些年都是在西北的荒漠地带,常年看到的都是些粗豪的汉子。看道观前面都是些花树,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就朝后面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池塘,也许可以抓条鱼,这一个月来,吃素吃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他从前面男客精舍出来往后而行,而田娘是从后面安置女客的院子出来朝前去,两方人错肩而过。

  施南生一生杀人救人无数,那天的事情,早忘得干净。他在道观里养伤,闲的发慌,如今一心想去抓鱼。在路上看到有女客,他自然守礼的转身避让。

  当时田娘陷入往事不自拔,神情恍惚根本就没留意。昌柏倒是觉得气息像,可施南生中毒后,形体变化非常大,本来强壮的身子,如今瘦弱的像根竹子。这也是昌柏拿不准的原因。

  到了道观门外的时候,昌柏忽然惊叫,“姐,那是什么,焰火吗,紫色的真漂亮,谁家大白天的放焰火。”

  “嗯,那是信号焰火,有些帮会拿这个做联系暗号。你如今还小,只需好好读书,不需要知道这些。”田娘信口答道。

  “你也就大我一岁而已。”昌柏嘟囔着,然后和田娘扶着母亲上车离去。

  彼时,施南生刚刚从梅影的屁股底下解脱出来,她们看到的信号弹,其实是他求梅影帮他放出去的。

  “无量天尊,侯爷此生劫数已经应了,那女子非此间人,只有她,才能帮侯爷应此劫。”广宣手持拂尘口宣道号,对醒来后的施南生说道。

  “非此间人,是说她不是道观里的人了?”施南生想起那个大眼生生,伶俐机变的女孩,不由的抿嘴笑了笑。

  “天机不可泄露,侯爷只知道她是你的贵人就是了。”广宣不肯多说。

  “我到底中是什么毒,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施南生也不勉强,反正自己出去找就是,救命之恩,焉能不报。

  “我参了很久,终于明白,侯爷当年应是吃过一颗保命丹吧。”

  “保命的丸药?”施南生喃喃自语。

  想了很久,他才有些不确定的说“我爹病逝前曾经给我吃过一个药丸,好像说是百毒散。当时我没在意,只想然他高兴,他说吃,我就吃了。”想起往事,施南生神色黯然。

  “那就是了,你父亲爱子心切,给你保命的丹药,却阴差阳错的和雪蛇毒,相克相生成另一种毒素。侯爷不必担心,如今贫道已经给你解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道长大恩,容子恒一拜。”施南生纳头便拜。

  广宣伸出拂尘托住施南生的身子,微微一笑“侯爷何必多礼,贫道化外之人,早就不受凡尘之礼了。给侯爷解毒,只因你我有缘而已。”

  施南生本是习武之人,他本不信这些道家佛家的。可是这次,他心中有些骇然,软软的拂尘,竟然能托住他,他使出全力,竟然也跪不下去。

  “道长好功力,子恒受教。”施南生直起身子抱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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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09 PM |只看该作者
38 颜卿泪

  

  “侯爷归心似箭,贫道就不留了。”广宣仙风道骨的样子,让施南生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大恩不言谢,子恒这就告辞。”施南生也不废话,抱拳行礼,然后带着侍卫离开道观。

  “侯爷,咱们是先回府还是去大营看看?”杜宇坐在车辕上回头问道。“回府。”坐在车里的施南生闭着眼睛说道。

  “杜宇,你脑子锈住了。侯爷还没见过小姐呢,自然是回府,你快点赶车。”陪在施南生身侧的田茁风皱了皱眉说道。

  由于道观不比他处,只杜宇和田茁风二人,负责施南生的近身服侍和对外联系。田茁风跟着施南生的时间最长,自是最了解施南生的心情。

  “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侯爷担心这么多日子没露面,军里面有动荡。”杜宇嘟囔着吆喝马车加速。

  “拙风,昨天你去看小姐如何?”施南生低低的问了句。

  “属下去的时候,小姐正在绣荷包,说是给侯爷的,丝丝姑娘也说,小姐最近开朗了些。”

  “嗯,那就好。”两年多没见了,每次妹妹的家书里都说好,可是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确定。

  两年前他回来述职的时候,妹妹就变得有些腼腆和内向,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希望有了二叔家的几个妹妹相伴,颜卿能活泼些。这也是他同意二叔一家子搬进他的将军府的本意。

  很快来到他位于东城的府邸,施南生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高大的门楣上的‘平西侯府’四个金灿灿的大字,他抿了抿嘴角。府邸还是他原来的将军府邸,不过是换了牌匾。

  封侯的时候,他还在西宁,牌匾还是他二叔代他领的。想起他那二叔,施南生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回忆。

  这府邸赐给他两三年了,他却只是在两年前回京述职待过几天,陌生的很。倒是旁边的别院,那是他原来的家,他在那里渡过十四年。

  “这位爷,我们侯爷不见外客,您还是请回,改天来吧。”一个二十多岁,一身青衣小帽,瘦长的马脸长着三角眼,薄嘴唇的青年,走近前躬身抱拳说道。

  “嗯?如今倒好,我连自己的家门都近不了。”施南生嘲弄的说道。

  “大胆,这就是侯爷,如今侯爷回府,还不赶紧开门。”杜宇恼他打扰了施南生,皱眉呵斥道。

  “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侯爷,还请侯爷恕罪。”那家人看转过身的施南生,吓的噗通就跪在地上。

  他倒不是认识施南生,不过他认识施南生身边的侍卫,这些天都是杜宇和田茁风来回传递消息的。

  “本侯不怪你,去开门吧。”一身浅紫大氅,深蓝长袍的施南生,负手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丁子,怎么就你一个,那几个呢?起来开门,通报一下说侯爷回来了。”田茁风上前问道。

  “田爷,老赵去茅房了,我这就去开门。”叫小丁子的下人,连滚带爬的去开门,又一路飞奔的跑去通报“侯爷回府了,侯爷回府了。”

  “子恒啊,你生生是差点要了你老祖母的命啊,啊荷荷,呜呜。”在老夫人的祥瑞院正厅里,施老夫人抱住跪在脚前的施南生,嚎啕大哭。

  “都是孙儿不孝,累祖母担心伤心。”施南生抱着满头白发的老祖母,温声劝慰。

  “娘,这是怎么了,我这接着信就过来了。”清郎柔糯的声音响起。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带着几个侍女,笑吟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这位全身端的是彩绣辉煌,身穿玫粉锦缎绣蝶恋花的对襟褙子,一袭粉白色镂金百蝶穿花的十二幅长裙,腰间悬着双鱼玉佩压裙尾。

  飞云发髻上,斜插两只金累丝珍珠蝴蝶簪,周围点缀着几只珍珠压发。耳戴镶珍珠的蝴蝶坠,随着说话时候微微颤抖,展翅欲飞。手上带着对羊脂白玉镯子,莹润微微,不用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鹅蛋脸型,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润,微翘的嘴角让人看着总像是在笑。要是忽略她有些发福的身段和眼睛处的细纹,这绝对是位美人。

  “玉蝉来了,子恒给你婶娘见礼,这些年亏你婶娘照看我和你妹妹了。”老夫人放开施南生,只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这女子就是施南生的二婶,府里人称二夫人的,娘家姓柳闺名玉蝉的。

  “娘,大侄子他如今好好的,您该高兴才是。他刚好,这么让他跪着再累着了怎么是好啊,您倒是让他坐下,好好的歇息才是。”二夫人亲自上前拉扶老夫人哄劝道。

  “子恒给婶娘请安,婶娘这两年辛苦了。”施南生起身后,朝着那女子深施一礼。

  “都是一家人,辛苦什么,你母亲不在了,我操心是应该的。你快坐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头婶娘给你好好补一补。”柳玉蝉微胖脸带着慈爱的笑容,殷殷的看着施南生。

  “不劳烦婶娘,我挺好的。”施南生点头坐在老夫人的下首处。

  “劳烦什么,我就是操心的命了,呵呵。琴兰,你们几个过来服侍老夫人净面。”二夫人笑吟吟的指挥道。

  “子恒,怎么就瘦的这样,可是素餐吃不习惯。那广济道观,祖母和你二婶娘去了几次,可是主持都说道长吩咐了,说你需静养,不见外客。国师仙风道骨,一定有他的因由,只是就苦了我孙儿了。玉蝉啊,你赶紧去安排厨房,好生的整治一桌子恒爱吃的菜来。”老夫人重新净了面,坐下觑着施南生的脸色说道。


娘,我来的时候就吩咐下去了,子恒爱吃的红烧鱼,南瓜盅等都有。”二夫人笑吟吟的回道。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老夫人满意的笑笑。

  “让婶娘费心了,只是怎么不见几位妹妹?”施南生微微扫了一眼。这屋里只有祖母,二夫人和一些服侍的丫头婆子。虽说他回来的突然,可是妹妹住的是离祖母最近的海棠苑,都一刻钟过去了,其他人到不了,按理颜卿该到了啊。

  “你弟弟妹妹想你想的苦,这不,我接到信都派人去请了,过会也都该过来了。”柳氏拍手笑道。

  施南生见她还是那样,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孩子。不由的心下烦躁,没去接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老夫人。

  “祖母,颜卿呢,可有人去通报?”施南生淡淡的问道。

  “哎呦,是啊,这孩子天天的念叨你。每日都来我这里等,今天怎么还没来?”老夫人这才发现小孙女没来。

  “侯爷,奴婢接到信就派人去请小姐了,也该到了啊。”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出声回答。

  “那我去看看她好了。”施南生说罢起身。

  “郭家的,你再去看看,这丫头,磨蹭什么呢。”老夫人皱眉说道。

  “哥哥,我在这儿呢。”没等那婆子动地方,门口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颜卿,你怎么不进来?”施南生闻言猛的起身,大步过去,看到门口有个小脑袋探看着。

  “哥哥,你别出来,别出来,我看一眼就走,我看一眼就走。”有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急道,然后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

  “颜卿?你脸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不成?别怕,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施南生拉着妹妹的手,难得的表情温和。

  “哇,哥哥,我脸没事,我是不敢见你,我想偷偷看看你就好。”长相秀美的小姑娘,听到施南生急切的问话,不由的放下双手,看到施南生着急的样子,不由的扑到施南生的怀里大哭。

  “小颜,不哭了,怎么了,还不敢见哥哥,可是不想我?”施南生安抚的抱着颜卿温声细语的。

  “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我命硬,不光克父克母,如今连哥哥也克的。呜呜,哥哥,你会不会以后就不管我了?”

  小丫头哭的一脸是泪,陪着她的那个侍女也是泪流满面,却还是上前给施南生施礼“丝丝见过侯爷。”然后安慰颜卿。“小姐,你怎么又说这个,侯爷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那种话你以后不要听才是。”

  “胡说,丝丝,回去查查这是谁编造的。”施南生眉头一皱,神情凌厉起来。

  “奴婢遵命。”身体高挑的丝丝,一身素淡的月白袄裙,头发只插了根银簪,让她天生丽质的容貌更显妍丽。


哥哥,哥哥,你别让丝丝姐问了,都是我不好。”施颜卿哭的气噎语涩。

  “小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这家里最尊贵的主子。以后再有人胡说八道直接撵了去,可好?”施南生柔和的嗓音,说着不柔和的话语。

  “显见得是亲哥哥,亲妹妹,这怎么在门口说起来了。呵呵,颜卿,你哥哥身体不好,你还不扶他进来歇着。”二夫人这时候走了过来说道。

  “颜卿见过婶娘。”施颜卿看到二夫人,慌忙起身。

  施南生看到这一幕,微皱了下眉头。他怎么觉得自家的妹妹好像很怕婶娘,这是他的府邸,妹妹是府里的女主人,婶娘是暂住的客人。可如今怎么好像倒过来了,婶娘反客为主了。

  “哎呦,这可是怎么说的。颜卿,你哥哥回来是喜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咱们家出什么大事了呢。”柳玉蝉笑吟吟的过去要挽住颜卿,颜卿一顿,躲了开去。

  “婶娘,二年前我就说过。以后不许这府里出现什么命硬命软的话,可如今怎么还是有人在说,还到颜卿面前去说这样的人如何能留在府里,找出来,撵了去吧。”施南生神情冷厉的说道。

  “哎呀,这是谁这么嘴碎,胡说八道的,颜卿告诉婶娘,婶娘绝饶不了她们。”柳玉蝉觉得施南生凌厉的神情,好像要杀人。感觉浑身都被一股冷气罩住了。

  “是四小姐说大小姐命硬,最好不要见侯爷,不然是要给侯爷带来灾难的。”丝丝在一旁忽然说道。

  “是玉卿,她今年多大,不过十二岁,那里懂得这些恶毒的东西?”施南生脸色骤变。

  “丝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二夫人看施南生浑身冷气直冒,不由的心里一惊,暗骂自己的女儿,那个蠢货,吓她做什么。

  “不怪丝丝姐,是我告诉丝丝姐的,玉卿她说,我这样的人,呜呜,最好不要出门,呜呜,出门就害人,呜呜。”

  “那死丫头,是个没心眼的,不定听那个下人胡说八道就学了去。颜卿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婶娘心都碎了,回头婶娘重重罚她。”柳氏强笑着哄劝。

  “婶娘,颜卿还小,这些年多承婶娘照顾了。只是命不命的,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言论在府里,还请婶娘和妹妹们说一声。”施南生扶着颜卿坐到暖炕上,然后声音清淡的说道。

  “行了,都是小姐妹们在一起说笑,一时好了,两天恼了的。恼的时候什么不说,都是有口无心的。颜卿这孩子,心思重。颜卿啊,以后有什么和祖母说,别藏在心里。何况你是姐姐,就该多让着些妹妹们。”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哭哭啼啼的施颜卿。

  “丝丝,你也是,小孩子们口没遮拦不懂事。你都十八了吧,难道也不知道给颜卿小姐分说分说,她不是一向最听你的话吗。子恒啊,你这个丫头啊,可是的聪慧的,看你房里没事,这不把你妹妹房里的事情都管了。”柳玉蝉也不等别人说话,就把问题转移到一直哄劝颜卿的丫头身上。


“行了,多大的事情,也是这孩子心思太重,想的多些。今天是你哥回府的好日子,就是委屈也不该哭成这样,没的丧气。”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她倒是忘了,刚刚她也是痛哭流涕的。

  “我知道了,呃,以后不敢了。”颜卿强忍着坐在那里。

  “颜卿,你也是大家小姐,不要有点事情就哭哭啼啼的。你身边的丫头都那里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丝丝你怎么在她这儿,那子恒房里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老夫人看向那个侍女皱着眉头问道。

  “回老夫人,侯爷需要的物品天天都重新准备的,如今蓝叶在房里守着呢。小绿被玉卿小姐叫去还没回来,冬儿来找我,说小姐哭的不行,我才过去看看。我怕小姐哭坏了,就让冬儿去熬安神汤。听说侯爷回来,就带小姐过来,只是小姐死活不肯进来。是丝丝自作主张逾越了,还请老夫人责罚。”丝丝跪在地上低头回道。

  “哎呦,这事我知道,玉卿那个丫头,相中小绿的打的一手好络子的手艺,昨个就说想借她给打个梅花形的络她那个玉佩。”二夫人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既是玉卿喜欢,小绿就给了她吧,回头我再给颜卿找两个丫头。丝丝,送小姐回房,这几天你就陪着她吧。”施南生的声音越发的淡了起来。

  “你这孩子,都是祖母不好,害你刚回来就要操心这些内宅的事情。颜卿的个性也懦了些,多大点事情,还值得哭成这样。你这样,你哥哥得多担心,还得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玉卿不懂事,看着你婶娘照顾你二年的份上,你也该让着些她才是。”老夫人也看出施南生的不快。

  这个孙女受欺负,她不是不知道。看她受委屈,她也心疼,只是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早逝的儿子,她那么优秀的儿子,就那样没了。所以有时候明知道那两个丫头欺负她,她也装作不知。

  “颜卿省得了,哥哥,晚些我再过来。”小姑娘依依不舍的随着丝丝往外走,这时候,外面冲进来两个十多岁的女孩,天真烂漫,衣衫靓丽,笑嘻嘻的喊“大哥,大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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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2:10 PM |只看该作者
39 痴情是为谁

  

  跑进来的两个女孩,都是头梳丫髻,带珍珠发箍,插珊瑚发簪,都是粉红袄月白裙。

  左边的小姑娘个子高挑,身形纤细,白嫩的瓜子脸上,长着两道细长的柳叶眉。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唯一不足的是鼻梁有些塌。年龄看着和颜卿差不多,虽然容貌看着比颜卿差些,可是整个人看着清爽利落,眼神清亮灵动,一看就是精明的孩子。

  右边的容貌和二夫人很像,只是年龄尚小,眉眼还没长开。大概整日都在外面跑,她的肤色微黑。紧紧绷着的小袄,一坐下来,腰腹间更是绷的一棱一棱的,圆圆的脸蛋双下巴,额,这位是个小胖妞。

  “玉卿,带着凤卿乱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过去给大姐跪下道歉。“柳玉蝉喝道。

  她看施南生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不由的心惊肉跳。这位别看着瘦弱,她可是听老爷提起,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正心里暗骂,吵架那天不好,怎么赶在今天。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跑了进来,她眼睛一立,冲着那两个女孩就骂了起来。

  “母亲,您这都说的是什么?”左边的小姑娘脚一跺,羞愤的问道。

  “你个没规矩的,天天都和你说,你大姐姐细瓷一样的人,你说话做事都有小心些。你偏不听,非说看姐姐一个人太孤寂了,可怜,想陪姐姐一起玩笑,让她开心些。如今玩笑大了,看你把姐姐气成什么样了。你都胡诌些什么,让你姐姐哭成这样?”二夫人巴拉巴拉一顿。

  “我,我没说什么啊?”玉卿睁着不大的眼睛,一脸茫然委屈。

  然后她转过身去对着颜卿,有些诧异的问:“大姐,到底怎么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因为小绿啊,我马上就让她回去。你不同意当时说啊,至于你哭成这样吗?”

  “就是,大姐,你哭什么,我姐她也是为你好。你不是看你亲哥回来,就想恶人先告状吧。都是姐妹,干什么这样。”小胖子凤卿也在一旁搭腔。

  颜卿这几年让这两姐妹捉弄的都怕了,一时间只是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丝丝急的只扯她袖子,她作为一个下人,现在是场合是不适合说话的。

  “子恒,玉蝉,什么大事,小孩家那有不拌嘴的。好好的日子,可别为这个坏了气氛。”老夫人皱眉看看,表情轻快的玉卿,愁眉苦脸的颜卿,她自然偏帮玉卿。

  谁家大喜的日子里,喜欢看哭哭啼啼的场景,这还是因为施南生在家,不然她早就批评颜卿了。作为大家小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没的让人丧气。

  “母亲,这那行,不说明白了,大侄子还不得以为,他不在家这几年,妹妹们整日欺负姐姐。再说,这丫头像个没笼头的野马,心善却是口没遮拦。再不管,以后不定言语不当又得罪什么贵人呢。”柳玉蝉看施南生还是不说话,只好又说道。


“胡说,我的玉卿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行了,玉卿啊,给你姐姐陪个不是,以后不许提什么命啊,运啊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你要谨记。”老夫人的话,让施南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祖母对颜卿还是这样,不是不喜欢,只是总认为父母的死与妹妹的出生有关。虽然当年母亲却是因为生她难产而去,父亲又因为思念母亲郁郁而终,可是这和无辜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祖母,大哥哥,容玉卿明禀,那些话不是这样的。”小姑娘噗通跪下,眼珠转了转,就红了,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昨个我去大姐姐房里,想借小绿给我打个络子。看到大姐姐又在垂泪,就顺口说了句,大家都在给大哥哥祈福,你这样哭岂不是咒他不好。我也是为了大哥哥的身体,如果我错了,还请大哥哥责罚。”

  “你,你胡说,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施颜卿讷讷的分辨。一时情急,脸涨得通红。

  “大姐姐,我可说错了什么,你当时难道不是在哭,我们都认为大哥哥能好起来,就你觉得大哥哥好不起来,才日日啼哭的。”玉卿的口齿伶俐让颜卿无言以对。

  “什么大事,都是小孩子家的,口没遮拦。玉卿乖,你起来,这个事情我做主,谁都不许再提。”老夫人顿了顿,说道。

  施南生对着那个一脸期待的侍女:“颜卿,妹妹都来了,你先不要回去了,丝丝,你帮她梳洗一下,坐我身边来。”他皱眉,颜卿也是太爱哭了。心思还重,这性子如何能不受人欺负。

  “四妹妹起来吧,地上冷。我回来的匆忙,行礼还没打开,回头我让人把礼物给你送过去。“施南生温和的对着地上一直跪着不起来的小姑娘说道。

  他是谁,别看他年龄不大,可统帅三年好几年了。对于玉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开始就听出来了。

  婶娘的先声夺人,有意在众人面前发作玉卿,逼他和妹妹退让,他那里不知。不论对错,这些人欺负他唯一的妹妹,本想就让玉卿那么跪着去。可是看玉卿的伶俐机变,与那天救他的女孩倒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心一软,就开了口。

  “谢大哥哥惦记,妹妹只求大哥哥能平安归来,咱们全家在一起,让祖母日日能得欢颜,玉卿足矣。”玉卿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仰起还带着泪珠的脸蛋,开心的笑道。

  “都是自家姐妹,颜卿性子软,你们日后多担待些。”施南生耐着性子说道。

  他可以一人面对百万大军,脸不变色。可面对后宅这几个女人,他就有些手脚无措。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时间他被这顿吵闹弄得心烦气躁。

  很快颜卿重新梳洗过,坐到施南生身边。“哥哥,是我不好,你第一天回来,就让你为我操心。”

“好了,没事了。多大了,还这么爱哭,看你可怎么嫁的出去。”施南生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顿吵闹他心里明白,他妹妹这亏吃定了。就从玉卿一直都没理会颜卿的情绪,祖母又如此偏袒,他就知道,平时必然比这还厉害。只是今天他第一天归家,如果和个孩子计较传出去,不知道内情的,岂不是说他们兄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陆陆续续的施家各房的人都听到消息,慢慢的客厅里的人多了起来,问安的,讨好的,没人再关注这些小姐妹的事情,这场风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等他二叔和弟弟们回来,酒席已经备好,大家入席开宴,这一闹就到了深夜。

  “拙风,明天去查查,初一那天救我的女孩是那家的。”施南生抚着额头,对身后的人说的。

  白天看到玉卿想起那个救他的女孩,看着比妹妹还小,却有着那样的气度和临危应变的才智。要是妹妹能和她一样,那他去那里就都放心了。

  “属下遵命,天晚,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田茁风轻声的说道。

  他是真心疼他们侯爷,这一天就没消停,又是喝酒,又是拖着聊天,偏老夫人高兴也不阻止,直闹到现在。可是除了颜卿小姐一个劲传信给他,让他给侯爷挡酒,其他人就没把侯爷当病人。好不容易散了,侯爷又非要到这边空无人烟的海棠阁里来坐着。

  要知道侯爷的身子,这一个月来,那毒可是把他折腾的不轻,如今比从前瘦了何止二十斤。赵大壮纵然是解了毒出了道观,可如今还卧床不起呢,也就他家侯爷要强,人前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我不累,你去吧,我再坐会儿。”看着窗前那一树海棠的暗影,又转身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施南生陷入深深的回忆。

  “吱呀”一声,外面院门被打开了。施南生猛的坐起。

  “侯爷可是在里面,丝丝给您送宵夜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嫩的声音。

  “进来吧。”也就是她能知道他在那里了。想到这个女子,施南生觉得恍然还是母亲在时候,那年母亲在病榻上,“她叫丝丝,以后让她服侍你。”

  “这是醒酒汤,小姐睡了,我去做的。侯爷喝喝看,可还和口味。”

  还是一身素淡服饰的丝丝,可头发明显是重新梳过的,灯下看,更是明眸皓齿,眼波流转。

  “嗯,挺好喝,你放了梨子在里面。”施南生笑着说道。

  “每年我都准备梨干,等侯爷回来好给你泡茶喝。”丝丝微笑着说道。

  “过来坐下,白天人多,也没顾上你,蓝叶呢?”施南生拍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就是蓝叶找我说,散席了,可侯爷不知道去向,又不敢去老太太那里问,就找我去了。我猜侯爷必定在这里,我也常常来这里看看的。”丝丝安静的坐在施南生是旁边。
“小姐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我说?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叮嘱你的?”施南生放下碗。

  “奴婢不识字,每次都让小姐写,可小姐都忍着,怕侯爷担心,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也担心影响了侯爷的心情,只天天盼您回来,没想到,您这一走就是两年。二房两位小姐欺负我们小姐的时候,就是老太太都偏帮她们,只是她们虽然过分,却没在饮食衣着上克扣过,奴婢也没资格说什么。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才”丝丝有些说不下去,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你受委屈了,当年我也是拗不过祖母。”施南生拍了拍丝丝的肩膀。

  丝丝脸色绯红,顺势靠在施南生的身上“奴婢本不该说这些,可是老夫人如今实在是太,那年侯爷是如何离家的,老夫人心里都是知道的。那时候他们都躲的远远的,可是您功成名就了,他们就……”丝丝慢慢的没了声音。

  “你也不用怕,这两年我大概就不会走了,祖母年龄大了,我不想她老人家伤心。晚了,我还有点事情,你回去吧。”施南生拍拍丝丝,笑着说道。

  “让我陪着您好吗,两年多了,奴婢到现在还以为这是梦呢。”丝丝有些失望的说道。

  “今天我要陪父母,明天晚上吧。”施南生看着墙上的画,淡淡的说道。

  想起父亲的痴情,他皱了皱眉。世人提起父母,都说他们鹣鲽情深,不离不弃。父亲一生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为了母亲,连官职也不顾。最后抛却年幼的儿子,襁褓中的女儿,追随痴恋的女人去了。

  他喜欢母亲,也喜欢父亲,那十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可是父亲离世带给他的何止是灾难,父亲生性清高,花钱散漫,留给他的只是一柜子书画。

  想起当年族学里人的嘲笑,岳家的嫌弃,一怒之下,他弃文从武。没人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堂哥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帮不了他什么,从小兵做起,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次次的侥幸生还。

  晚宴前祖母单独和他说“子恒啊,如今你也大了,祖母也老了,你也该娶房媳妇管这个家,照看教养你妹妹。”

  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提婚事。上阵打仗,他从不皱眉。可是这婚事,他却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不知道父亲的痴情对不对,他虽然希望父亲只喜欢母亲一人,可是父亲为了母亲,不顾儿女抑郁而亡是不是太过了。

  他不想学父亲的痴情,两年前回府的时候,他收了丝丝。丝丝是母亲给他的,可是要是娶妻,丝丝怎么办。不娶,府里没个名正言顺的主母,以后他在出外征战,颜卿岂不是更受委屈。

  看着丝丝有些难过的背影,他想起刚刚回答祖母的话“就依祖母,孙儿听祖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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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他乡遇故知

  

  天元十年的春天,是一个热闹的春天。这一年,军事上,从西宁平定,平西侯进京献俘,到皇上龙颜大悦,免除西宁周边地区三年赋税,以利修复经年战火洗礼的西宁各郡。

  这一年的春天,内宅女子的关注点从醇郡王府选嫡女冲喜,到康王殿下选妃,其中最让京城闺秀在意的,却是平西侯爷施南生的婚事。

  从最初施老夫人给长子嫡孙小侯爷选妻,到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施南生命硬克妻,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世人都称他为煞神。从各路闺秀蜂拥而上,到各家都避而不谈自己闺女。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往上冲,那些醉心于名利的,为了攀上侯爷的大腿,谁还在乎个把闺女。可那些人家的女子,那里能配上小侯爷,最后不知何事以至于老夫人病倒,平西侯爷的婚事不了了之。过了端午,侯爷选妻之事,渐渐湮没在尘嚣中。

  田娘的百香居,正是这些市井流言的集散地。田娘也曾经想过专门去施家答谢救命之恩,后来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可笑,首先施南生什么人,那里会记得这些。其次她如今的身份,是个人都会以为她是借机攀附。

  她约束昌柏,不许把被救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许他总是打听施南生的消息。关于侯爷选妻,田娘只是当做故事来听。他娶谁和她都没关系,本着报恩的心里,她只是关心他的身体,只要他平安康健,那她初一十五的上香祷告就没白费。

  这天,临近六月,天气闷热,据老点心师傅说,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可到了下午,这雨也没下。

  “李师傅,这些都在这里了,天气热了,少做些,免得坏掉。”田娘和点心师傅交代那些配料的使用。

  “你可是真细心,难为老板在那里请到的你,小小年纪,做事这样稳妥。”胖的眼睛都快没了的李师傅,笑呵呵的说道。她今年有四十多岁了,不知道年轻时候经历了什么,据说一直都没嫁人。

  “瞧您说的,和您比,我差得远呢。今天我娘不太舒服,我这就回去了。”田娘摘掉围裙。

  “回去吧,回去吧,这里你放心。我一家子三代都在刘家做事,少爷早就交代过了,偏是你总不放心。”李师傅慈爱的对田娘说。

  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就要出来讨生活。虽然她多少看出来,这店里的事情都是小姑娘说的算,可是还是心疼她。也知道田娘如今正在孝期,要是父母双全,家境好,这样的年龄的女儿本该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嫁妆准备出嫁的,怎么会如此奔波劳累。

  田娘说完又到前面去看看,因为她在这里人头不熟悉,店里大部分人都是刘春熙帮着请来的,掌柜的也是。

“孙掌柜,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事,刘少爷一会就会过来,找他就是。”田娘早上看到刘春熙,与他说好,自己下午要早走的事情。

  “小姐你放心,老朽在,不会有事的。”孙掌柜是知道田娘的身份的,知道这个店她就是店东,只是因为是未出阁的闺秀,才一直不公开的。

  田娘前些天忙着端午节的各色点心的配料,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这几天又忙着和李师傅,弄些冰凉可口又不能伤脾胃的点心,早来晚走,她那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单薄了。

  看到外面马车已经在等她了,就带上遮面的帷帽出门。自从那次出事后,为了避免再出类似意外,田娘请刘春熙帮忙雇了辆马车,每日接送她和昌柏。坐在马车里,又累又困的她,都感觉不到天气的闷热,一路瞌睡到家。

  下车后,田娘闭着眼睛开门,却被院里的笑语喧喧惊到了。

  “田娘啊,快过来,你看看谁来看你了。”张氏高兴的在那边招手说道。

  井妈妈一路迎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和帷帽,然后扶着她低声说“田娘,说是你淮安的乡亲。”田娘微微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那日后,井妈妈就留在她们家,因为井妈妈已经脱了贱籍,田娘就不肯让她叫自己小姐,只肯让她叫自己小名。

  而且井妈妈也不要她们的月钱,有的时候还往她们家买东西。反倒她自己的女儿那里很少去,田娘从没见过她娘嘴里的红秀,想来人富贵了,心也就变了吧。有着井妈妈陪着张氏,她在外面做事也安心,日子就这样过着。

  “这闺女,半年没见,变化真大。这要是在大街上,我可不敢认。瞧这水灵灵的,这气度,这样貌,就是大家的小姐也比不了啊。”爽朗的笑声让田娘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看来人,顿时惊住,然后一脸的惊喜冲了过去。“大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田娘上前一把抱住,那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亲昵的问道。

  “呵呵,好丫头,我还以为你不认得大娘了呢。我都来了有些日子了,这不刚整理利索,就打听着,摸到你们这里了。”崔大娘还是那样拍手打掌的说话。

  田娘打量了眼,崔氏一身干净的灰绸布大衫,头发还是用布巾包着,神情气色看着都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全家都来了,那她们家的房子怎么办了。她扫了眼,旁边坐着的崔浩和崔贤如今已经站了起来。

  “大妹妹回来了,昌柏兄弟什么时候回来?”崔浩还是憨厚的笑着。

  “云裳妹妹,这一向可好?”一身月白色竹布长袍的崔贤,温雅的问道。

  “见过崔大哥,崔二哥,昌柏一会就该回来了,车夫去接了。我还好。怎么不见崔大叔?”田娘笑着和崔浩崔贤见礼,然后问道。

“他在家里拾掇些桌椅,我就由秀芝带着来你们这里了。”田娘这才发现张氏旁边还坐着个年轻女子,鹅黄色的绢丝通袖对襟褙子,腰系挑线白绫八幅裙。头戴金钗,手戴玉镯,眉画远山,唇涂丹红。这样精致的女子,看着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是想不起。

  “你这孩子,忘了那次我们去你崔大娘,见过的秀芝表姐,怎的隔了这些日子,就不记得了呢。”张氏笑着介绍道。

  “呵呵,秀芝表姐好,那不是如今姐姐变得又年轻,又漂亮,我有些不敢认了吗。”田娘上前给崔大娘的侄女行礼。

  “好妹妹,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在这里,恕我不知,没早点过来看看婶娘和你。”那女子起身拉住田娘笑着说道。

  “姐姐几时来的京城,要是比我们晚,是我们失礼才是。”田娘微笑着回道。

  “哎呦,你们两个,可别这样文绉绉的,我老婆子可是受不得这个。田娘,你姐姐是开年随着婆婆来到京城的,比你们晚些。”崔氏拉着田娘滔滔不绝的说着。

  “娘,你看你,云裳妹妹刚刚回来,看着累的很,您倒是让她坐下喝口水再说也不迟啊。”崔贤眼睛晶亮的看着田娘,然后笑着跟他娘提议道。

  “呵呵,看我,都反客为主了。他婶子,咱们都坐下,慢慢说,慢慢说。”崔氏这才发现刚刚都是坐着的人,如今都站着呢。

  “大娘,你说的可是平西侯爷身边的田茁风侍卫,是表姐夫?”田娘一愣,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个侍卫,他说‘别叫我大爷,我叫田茁风。’

  “怎么你们认识?”秀芝楞了下。

  “呵呵,那里,我只是常听店里来吃饭的人提起。”田娘笑着回道,难怪那天听着熟悉,原来是那次秀芝大哭时候提起过的。

  “可不是,那段时间,侯爷的亲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连我们家一度都是过来打听消息的人。”秀芝看了眼一身素淡,头发一丝饰物都没有的田娘。又看了眼一直都盯着田娘看的崔贤,然后抿唇笑了笑说道。

  “那到底订了谁家?”女人天性八卦,田娘也是如此。

  “老夫人都气病了,还订什么,不知道那个烂嘴的,传出去那些个闲话。别的还好,就是克妻这一条,让人生气。”秀芝皱着眉头说道。

  “嗯,我也听说过,侯爷曾经有过未婚妻,快要成亲了忽然就没了。”田娘想起老太太的话。

  “我家那口子说了,实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据说,那家的女子本就有心悸的毛病,那时候又听到父母因为侯爷家事不好了,要退亲,急切间,不想退亲,被她爹打了下,恼怒下才抑郁而终的。不过这些都是府里流出来的,具体的只有侯爷和老夫人知道。”

“莫谈他人事,免得惹是非。”崔氏忽然回头说了句。

  田娘心里一震,崔氏看着粗枝大叶的,想不到如此谨慎。她自己的娘,看着谨慎,可是做事却是粗率的很,不然老太太也不会那么快就没了。

  “对对,你大娘说的对,隔墙有耳啊。呵呵,贤哥,明年该下场大考了吧。”张氏笑着问崔氏。

  “可不就是想参加明年的大考。我说他还小,学的那点东西那能行。可贤哥说他学院的院长说他应该试试,要是能得到什么大儒指点就更有把握了。刚好他表姐夫又来信说,可以求侯爷说说,让贤儿进国子监。去学院问,人家都说是个好机会。可让他自己来,我又不放心。索性就全家过来看看这京城,以后就是死了,咱也是到过京城的人了。”崔氏笑着说道。

  “半年不见,这孩子越发的文质彬彬了。这要是老郑还在,知道贤哥能进国子监,他得多高兴。”张氏说完,神情黯淡。

  “唉,郑先生多好的人啊,可惜了的。妹子,你也别伤心了,好在你还有这两个孩子,看这闺女,多贴心,到底你是个有福气的。”崔婆子也暗淡了神情。

  “大娘,你们住在那里,改天我和我娘还有弟弟过去看您。”田娘看气氛沉闷,赶紧问道。

  “如今住在你表姐处,可他们的房子也不宽裕,正打算找房子呢。我听你娘说,你如今在一个点心店做事。能不能给大娘也找一个,这京城简直就是烧钱的地方。你说说,就是掏茅坑的都要钱,这是什么世道。”崔氏皱着眉头,形象的比划,让田娘看着只想笑。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云裳她才多大,那里还能给你找事做。再说,您这个年龄了,就是要挣钱,也该我和大哥去才是。”崔贤皱着眉头。

  “娘,我和爹去找活,您在家给我们做饭就好。”崔浩黑红的脸膛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井妈妈在一旁笑道“她大娘是个有福气的,看您这两位少爷,个个都是孝顺的。”

  “大娘,您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那去,帮我管厨房吧。”田娘思索了下说道。

  田娘一直都是自己前台后厨的跑,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累。一直想找个人,可是都没有合适的,井妈妈倒是合适,可是年龄大了,再说她娘过了年因为老太太去世她伤心过度,一直身体不好,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崔大娘人一向爽朗大方,在淮安的时候,与村子里的人都相处的很好,刚刚看着人也谨慎的很,管个厨房应该是没问题的。

  “哎呦,闺女,还真有啊,呵呵,好,你就放心,有大娘在,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崔氏惊喜的说道。

  “云裳,你别勉强,我娘她就那样性格,直来直去的,你才多大,那里能做东家的主,你别为难自己。”崔贤脸色微红,有些懊恼的看着田娘说道。

  “崔二哥,不为难,我看到大娘打心里高兴,以后大娘在我身边,我就更加自信了。二哥进了国子监,可是要努力哟,我就期盼着二哥金榜题名了。”田娘笑吟吟的说道。

  看着田娘如花一样的笑容,崔贤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更亮了些“多谢云裳妹妹,借大妹妹吉言,我一定全力以赴。”

  “大娘你们先聊,我去做几个小菜,给大娘接风洗尘。”田娘笑着起身。

  最后,不光是崔大娘去了百香居,连崔浩也去了百香居帮着采买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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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百香居

  

  这天,施南生从城外的大营回府途中,忽然放慢马速,转身问向杜宇和田茁风。

  “给杜小姐的礼物都送去了吗?”

  “都送去了,杜小姐说,不是什么大事,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不值得您送如此重礼。我也和村里的里长打了招呼,说了侯爷的意思。您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去找杜小姐的麻烦的。”杜宇回道。

  “那就好,陈瀚去哪里了,没查出来吗?”想起那个男子,施南生皱起了眉头。

  “他失踪的太突然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杜小姐又什么都不说,属下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不过属下倒是发现郡王也派人私下里寻找,看样子也是没有头绪。”田茁风回道。

  “算了,不要找了,杜小姐还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再说吧。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能走多远,不定那天没钱了,就回来了。”施南生想起那个大眼睛的女子,叹口气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和颜卿差不多的她,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已经成亲。而且还是陈郡王世子的冲喜新娘。陈瀚此人,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因为和人争捧一个戏子,被打的昏迷不醒。

  那天他去施家,听说他为了个丫头的孩子,就要休了正妻,就觉得此人脑袋有问题。后来知道他就是梅影的夫君,很是替梅影不值。那样一个混世魔王,如何能配上玲珑剔透的梅影。只是木已成舟,他一个大男人,那里有资格搀和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如今走了就走了吧,让梅影先过些清净的日子。

  “侯爷,您就不要为杜小姐伤神了,我看杜小姐也是个妙人,如今又弄了四个丫头,天天带在身边,陪她玩耍。我前几天去送东西,看杜小姐气色比之刚出府的时候好多了。那天我去的时候,她弟弟也在。唉,她亲爹为了个官位,就把个好好的姑娘送去冲喜,如今又兴冲冲的携家眷上任去了,我在那守着,楞没看见有人去看杜小姐。”杜宇一脸唾弃的提起杜梅影的父亲杜若。

  “行了,你何时如此长舌头了,人家的家事,你说给侯爷干什么,侯爷难道还能去干涉不成?”田茁风打断杜宇的话。

  “杜宇,你还是有时间就去那里看看,也不用露面,免得杜小姐心里不安。发现有什么事情就帮一下,毕竟我的命可是她救的。”施南生沉吟了下说道。

  “属下遵命,侯爷咱们现在是直接回府吗?”杜宇问道。

  “嗯,你们两个,谁知道那里的点心好吃,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这些都不清楚了。”施南生看着遥遥在望的城门说道。

  “呵呵,侯爷,说起来还真有一家,是新开不久的,我家那位买回来过,那点心菜品都不错。要不咱们去试试?”田茁风想起秀芝总提起的百香居,那点心他吃着也不错,不由的提示道。

“呵呵,我听你家嫂夫人提起过,说是她姑妈和表弟就在那里做事,开店的是她姑妈的老乡。”杜宇笑嘻嘻的给添了注释。

  “就你话多,侯爷,的确是不错。我也没去过呢,只是内子带回来过。”田茁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秀芝的确的提议过,让他请侯爷去给捧捧场的。可施南生最近家里外面的,一团乱麻似的。又是找救命恩人,又是到处参加活动选妻。最近老夫人又病了,侯爷军务繁忙,还要请医问药,他那里好意思提这些。

  “喔,就是说是你家小嫂子的娘家人开的了,呵呵,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一定要去捧场的。走,咱们这就去。”施南生难得的有兴致。

  “侯爷,你没忘吧,早上可是说晚上回去陪小姐吃饭的。”杜宇提醒道。

  “就是为了她,丝丝说她喜欢吃甜点,可府里做的又很少有和她口味的。咱们去看看,好吃的话,给她带些回去。这些天,照顾祖母,她可是累坏了。”施南生一挥马鞭子,他□的那匹枣红马四蹄撩开,飞驰而去。田茁风和杜宇对视一眼,赶紧打马跟上。

  话说田娘如今可是春风得意,马蹄急进。百香居三月开业到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她每隔几天就推出一款改良后的菜品或者点心,她依着前世在一家店里看到法子,在菜谱上,她在菜品名称后面都标上是适合老人还是适合孩子食用。这样很多食客吃过,觉得好,走的时候还会再点一份带给家人。

  由于和刘氏合作,虽然没拿到台面上来,可是刘家的人自然会来捧场。在这样的宣传下,外加百香居的菜和点心也的确不错,百香居不能说是人流如潮,可是饭口的时候,也是常常一座难求。

  前面都是掌柜的在操持,刘春熙几乎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客人有什么问题是掌柜的解决不了,他都会出面解决。田娘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不适合出头露面,每日都是一头扎到厨房里,大多数的人都把她当成厨娘。

  崔大娘的到来,让田娘从厨房琐事里抽身出来。如今前面要是客人有什么要求,掌柜的解决不了,崔浩也能代田娘去处理。这样下来,她每天除了配料和研究改善新的菜品和点心,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用管了。人轻松多了,单薄的身子也比从前丰满了些。

  这天,她做完手里的活,想起好几天没看账本,打算近几天去一次张家,和刘浅语说说红利的事情。

  “三顺,你去和掌柜的说一声,我去会客室那边,有什么事情去那里找我。”田娘对身边的一个男孩说道。

  “是,小姐。”那孩子离开,田娘就去了她平常算账休息的会客室里看账本。

  这房间不大,本来是给和人谈生意用的,平时大多数是田娘拿来做休息室用。她在里面看帐,因为天热,门也没关就半开着。

“郑老板,来碟百香卷。”忽然一个嬉皮笑脸的男子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田娘开始吓了一跳,然后惊喜的看着来人“宋少爷,你去那里了。还说我开业的时候,准来。结果一去没了踪迹,平白的让我惦记。”

  宋子秀身穿大红羽纱的袍子,头戴金冠,一脸是笑 “哎呦,田娘,你这样为我牵肠挂肚,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啊啊,有俏佳人,守候在后园深处……”他拖着唱腔坐到田娘对面。

  “小姐,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掌柜的要我带进来。”三顺一脸汗津津的跑进来说道。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田娘点头说道。男孩看了看宋子秀,然后退到门口站着。

  田娘看向宋子秀,这人好像晒黑了些,人也高了些。“又胡说,到底跑那里去了,一去三个月,我开店你都没来。”

  “郑小姐,好久不见。”田娘听见声音,看向门口不由的楞了下。

  门口又陆续进来的两个少年,前面的虽然变化不小,好在她还能认出,后面的看着熟悉,却是不记得那里见过。

  “尹兄你是认识的,他本是凤孙贵子,你这地界,他那里看的上眼,是我拖着来的。这位你也见过吧,文殊,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翡翠面的真正主人。”宋子秀朝那个一身蓝色长衫的少年招手说道。

  “郑小姐,你别听子秀胡言乱语。我最近一直忙于课业,都没怎么出家门。子秀一直不在京城,昨个他回来,我才听说这里你是主人,就约了一起过来。恭喜恭喜,一点心意,不要嫌弃才是。”尹承宗还是一贯的温和,递上来一个盒子。

  田娘接过来,笑着敛衽施礼“多谢尹少爷光临,您能来就是我的荣幸,小女子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嫌弃。”

  “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没和我说。要给也该我先吧,啊,这里可是我带你们来的啊。诺,把他那个扔了,他能有什么好东西,来给你这个。”宋子秀嬉皮笑脸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织锦的袋子,递给田娘。

  “子秀,你又这样,别吓着郑小姐。”尹承宗笑着拉开宋子秀抓盒子的手。

  龙文殊也递上他的贺礼“我们来的迟了,还请笑纳。”

  “龙少爷,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想也不想到的贵客啊。三顺子,去通知准备一桌上等的席面,算我的账上。”田娘对一直站在门口的的男孩说道。

  “是,小姐。”那个男孩看了眼屋里,然后转身朝后面走去。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你那里找来的。”宋子秀看着那个出去的男孩问道。

  “唉,他是昌柏捡来的,没几天的事情。那天他饿倒在我家的门外,刚好我弟弟出门去族学看见了,就把他捡回来了。养好了身体,问了下,说是外省的流民。今年刚十一岁,比昌柏还小一岁,我看着他也无处可去,就安排到店里。我娘说不放心我一人来回,看他年小却有把子力气,就让他跟着我。”田娘叹口气说道。

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总这么抛头露面的也不太好,有个人跟着也成。”宋子秀说道。

  一时间,“小姐,酒席送到二楼的云来阁,您和这些客人现在就可以上去了。”三顺子在门外回道。

  “嗯,回头就过去。”田娘刚说完,回头就看见宋子秀把尹承宗的盒子打开了。

  “我说尹少爷,你家大业大的,就送这个,小气吧啦的,你就抠吧,看你弄那些钱将来做什么。”宋子秀打开那个盒子,拿出一个小小的青铜鼎来。

  “你懂什么,多谢尹少爷的好意。”田娘过去笑着拿起那个精致的小铜鼎。

  “你懂,你个小丫头能懂什么。”宋子秀撇嘴说道。

  “我懂啊,尹少爷这是希望我的店如同这鼎一样,稳稳当当的,兴旺兴盛,鼎盛繁华。尹少爷,我说的对吗?”田娘微笑着看向尹承宗。

  “行了,显摆什么啊,看不出来,小丫头还读过书呢。”宋子秀又去打开龙文殊的卷轴,“文殊,不愧是读书人,这字写的还真是不错,可是这个挂那里好呢。”

  “你送的是什么,干什么就拿我们两个的取乐子?”尹承宗看着宋子秀耍宝,不由的笑道。

  “我和你们能一样吗,田娘,你回去再看,保证和你心意。”宋子秀按着尹承宗不让他打开织锦袋子。

  “是该看看,回家了一次,不知道你吃了些什么东西,如今越发贫嘴了。”龙文殊也笑着说道。

  “呵呵,行了,我和你们的差不多,别看了。那个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啊。”宋子秀死活不撒手。

  “好,我们这就去上去吧,给我个机会,让我请三位尝尝的我们店的招牌菜和招牌点心。”田娘笑着给宋子秀解围,只要她也怕这位送了什么惊世骇人的东西,让人看了想入非非,就开口请他们三位上楼。

  尹承宗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子秀,放开了那袋子,然后彬彬有礼的随着田娘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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