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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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自然环境，充斥着太多的变数，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很多自然界中刚刚建立起来的平衡关系是十分脆弱的，甚至是万分危险的。战后人类对这种临时性的自然平衡的无知和冷漠，是造成战后无数生态惨剧的罪魁祸首，当然，在战后那种残酷的环境中挣扎求生，许多情况下是无法顾及自然平衡这一敏感法则的。

    ——————《论大破灭时代的自然平衡》

    放开防御地带以后，趁着两拨狼蚂蚁群前进的间隙，红眼乔带着帮众撤出了三八市，跑到离市郊不远的一个小山头上，为了能更安全的逃出去，红眼乔在撤出的时候在激光塔上留下了两台定时抛射装置，计划就是在他们离开三八市躲到山头上不久，再增加市区里的激素浓度，将这些狼蚂蚁完全吸引过去，然后就可以从容撤离了。

    “帮主！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口水都丢在市区里了！两台机器中我还特意设定了一个是往宠物店方向的。”侏儒满脸兴奋地报告说。

    “很好，我已经看到了，刚刚你设计的装置很管用，叫兄弟们休息一会，手中家伙保持好，别走火，咱们很快就能突围了！”红眼乔点点头，这个矮子很会办事，来这里时间并不长，不过每次出的主意都很管用，这次突围也是他的提醒，红眼乔才想出用口水把所有虫子吸引在城中的计划，随即他隐蔽在树后，利用那只机械眼不断往山包下扫视。

    抛射激素的剂量并不是用来引诱普通狼蚂蚁的稀释货，而是土鼠帮十年来全部的存货，红眼乔也不知道会有多大效果，而且也是天公做美，这个时候开始起风了，风势不大，不过足够将那些蚜蚊子的分泌物充分挥发出去，将狼蚂蚁死死的吸引在市区中。红眼乔很庆幸及时抛射了新的分泌物，不然这风一起，原先已经开始淡薄的分泌物一旦被吹散，这些狼蚂蚁失去目标四下乱窜，碰上他这二百多人的队伍的几率，可就大很多了，现在看来，这些狼蚂蚁全都不要命似的往城中涌去，效果还是不错的。

    他并不知道，离自己有六七公里外的一座山头上，也同样站着雪白帮主，他的身边也存留下一百多人，同样也在庆幸自己将所有能搜集到的蚜蚊子口水都丢进了城里，那也是嗨帮多年积攒下来的分量。

    量变产生质变这句话，这两位大帮主是不会明白的，不过，如果他们能再活一次的话，肯定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看看这些狼蚂蚁在短短两个小时内都蜂拥进了城，土丘周围已经没有狼蚂蚁的踪迹，乔帮主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吩咐手下人准备离开，反正现在不是冬季，吃的不难找，清水在刚刚撤离的时候也带出许多，他打算带着这些人先去周边的小城镇躲躲，二百多人枪，都是上好的家伙，弹药充足还有车辆搬运，到什么地方不是土霸王？

    ‘希望小镇里能弄到几个妞尤其是孕妇就更好了。’红眼乔还对他看到狼蚂蚁吃女奴隶的那一幕念念不忘。

    首先发现问题的自然还是红眼乔，人成红眼雕的土鼠帮成立以来的最英明睿智，神勇无敌的乔天雕乔大帮主。

    可以作为望远镜的眼睛，迅速从天边奔涌而来的虫海中感受到了异常，因为，那里不止是有狼蚂蚁，方圆百公里内也无法聚集那么多的狼蚂蚁！

    黑色、青灰色、褐色的甲壳，八条健壮的虫肢，两只大螯不时夹动两下，移动灵活，拥有吐出酸性黏液，以及迅速消化猎物能力，身长超过一米的巨型蜘蛛。

    两只大钳可以轻易夹断人类头颅，身长超过半米，尾长超过半米，纯黑色带有白色条纹，拥有剧毒尾针，中者立刻死亡，无药可救的荒原巨蝎子。

    身长半米以上，飞行速度快如闪电，停留下来后就是一个半圆型的昆虫碉堡，火铳和威力小点的自动武器都拿它没有办法，专门以各种老鼠为食物，喜欢夜间出动的黑夜瓢虫。

    全长超过一米，五彩斑斓，爬行速度不快但是却可以将身体缩卷如球，借着身体瞬间张开的弹力向前弹飞，同样拥有剧毒的弹簧蜈蚣。

    浑身通红，只有人类一个拳头大小，跳跃灵活，嘴尖牙利，专门吸食各种动物脑浆、体液以及腐烂尸液尸脓的红跳蚤。

    还有一些不具备太强的攻击能力，却有着很好食欲的吓人蟑螂、羊肠千足虫等等以及刚刚王平等人已经见识过的普通型蚜蚊子，这些本该是各行其事，见面还可能互相撕杀，互相吞噬的荒原昆虫，就好象吃了兴奋剂，互相拥挤碰撞着向三八市涌来！总数量根本无法估计！

    “妈的！马上往上风处跑！”乔帮主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谁知道积攒多年的蚜蚊子口水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帮，帮主。”侏儒被红眼乔的样子吓的够戗，可是他的身高却无法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小声的提醒道：“上风处就是三八市啊。”

    乔帮主突然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那些还在准备装备出发的帮众说不出话来，他该带着手下这二百多条人命去什么地方？躲到哪里呢？

    根本无须形容土鼠帮与嗨帮最后的结局，与绝大多数惨状一样，虫海过后，一切都消失在那些昆虫的消化器官里，如果说这场自作自受的悲剧中有什么值得描述的话，那就是嗨帮帮主雪白的下场。

    就在虫海就要淹没嗨帮的小山包的时候，雪白带领着三个残余的手下，钻进了刚刚发现的一个岩石缝隙里，缝隙不宽，只够一个人勉强进入，而里面则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的活动空间，短暂的安静之后，雪白发现他的手下看着他的眼光并不友善，暗自将手枪握在手中后，他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美丽的大帮主不是一向英明吗？怎么就这样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葬送在这里了？”说话的手下有些阴阳怪气的。

    喀嚓，拉枪栓的声音响起，另一个手下毫不演示自己的敌意，低声狞笑道：“我的老婆孩子都在城里，咱们要是守不住蚂蚁，他们被吃掉我也认了，你竟然还让人把口水丢到市中心？现在这么多虫子蜂拥而来，我的老婆孩子可是一点希望都没了，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帮主，把枪放下吧，我们三个人，你要是不想死，最好听我们摆布，衣服脱光，陪兄弟几个快活快活，反正这么多虫子，能活着出去也不可能了，死之前你就算再尽一次帮主的责任吧。”第三个手下很直接的把手枪对着雪白的小腹，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你用毒厉害，所以一次只有一个兄弟干你，如果他死了，你就会变成蜂窝，明白吗？”

    雪白娇媚的面容变的苍白可怕，借着洞穴缝隙露进来的眼光，他跪在地上，缓慢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原来是个双性人啊！哈哈，我还没玩过这样的美人呐，弟兄们，我先上了，给我把风啊，今天就算死也值了啊，哈哈~！”

    三个帮众包括雪白在内，都不知道人类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中，也带有一定激素，或者雪白知道，他只是不想说罢了。洞穴的缝隙虽然小，既然雪白几人都能进来，那些红跳蚤也很轻松的会找到这里。雪白是自杀的，他在被虫海淹没的最后时刻拉响了身边仅存的一颗手榴弹，死的也算悲壮。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她做治疗的？”王平的问题简单而直接，被这些狼蚂蚁包围了接近三个小时以后，看着野猫接受紧急治疗后，仍然逐渐变的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微弱的脉搏，长毛男知道，即使他们有耐心地等到那些该死的昆虫激素消失，野猫也等不下去了。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王平，在王平那双死鱼眼睛的注释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知道。”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酒保说话了，“宠物店的地下室里有一些医疗设备，或许可以用的上。”

    “现在我们回去是去送死！你明白吗！”老板低声吼叫着，没想到一直很憨厚的酒保也低声吼回来：“你看看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该死！三层小楼的中间，天上飞的是该死的蚜蚊子，地上到处都是狼蚂蚁！我比你们都要了解这些该死的东西！别忘记！我的生物学成绩是满分！”

    “可你刚才也同意等激素散去！这栋楼是周围最结实的建筑，那些蚂蚁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的！找到了也上不来！”老板娘也在旁边发话了。

    “听着！我刚才并不知道那些该死的混蛋帮派往城里丢了多少激素！明白吗！但是这些蚂蚁已经在这里转悠了接近三个小时，如果激素浓度正常，这些蚂蚁应该在三小时内就散去的！现在根本就没挪动过地方！这说明激素的数量远比咱们想象的要多！别忘记情报上也说了，这些激素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搜集了！如果今天全都抛洒在三八市里，有什么后果！”酒保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嚷道。

    “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吗？”老板已经有些抓狂了。

    “小点声，朋友们，虽然我和我的朋友不了解你们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所谓的生物学课程，我们也不想知道，不过，这位酒保朋友似乎有个有力的推断，是不是让我和我的朋友把它听完？”太岁低沉的声音让三人冷静了下来，老板娘有些抱歉地笑笑。

    “无论如何，我的朋友不能等了，你们明白吗？”王平的声音越发的冰寒。“而且三小时前激素的浓度就已经超过我能探测极限，六万倍以上，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浓度是否上升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没有下降。”

    “我也觉得咱们回到宠物店还有一线希望，因为那里起码还有水和食物，以及一个堪比银行保险库的地下室，你们冷静点听我说。”酒保吸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我在窗口感觉了一下风速，大概二十公里每小时，并不大，不过，三个小时，如果王先生说的没错，这些激素也足够覆盖六十甚至七十公里的范围了。我下面要说的是，当年我的导师曾研究过昆虫激素，并且他曾跟我说过，蚜蚊子的激素在昆虫间有共通性，只是不同的变异昆虫对激素浓度的反应不同，简单来讲，只有激素在空气中到达一定程度，这些昆虫才会被激素吸引并聚集到发散源头。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或许是昆虫在短时间都开始变的巨大化的原因是相同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的导师并没有研究出来就死了。现在，这么高浓度的蚜蚊子激素，会把下风处五十公里内的昆虫都吸引过来，或许每平方公里的变异昆虫都不多，但是五十平方公里呢？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是这只是你的推断，我们要为你的推断冒风险吗？”老板娘疑惑的说道。“激素只要降到临界值以下，这些狼蚂蚁立刻就会散去，或许只要下一分钟来阵大风就好了。”

    “我插句话，我想他是对的，我的探测器显示有大量的非人类生命体往我们这里来了，数量之多已经超过我的探测范围。”王平的声音从冰寒转为焦虑，随即他在老板和老板娘疑惑的眼光中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这也是系统刷新的好处，他可以使用生化眼的外放功能，只要周围有淡色的墙壁，就可以显示出辅助计算机的图形模式。

    只看了五秒，老板和老板娘就同意了王平与酒保的推断，图形模式上的光点已经将整个南城区覆盖上了，还在不断的接近中。而且图象右上的数字统计清楚的写着，大于最大统计数量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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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咱们需要同舟共济，我想大家都不会拒绝吧？”老板灌下了一瓶随身携带的液体，身体迅速膨胀了一圈，随即他说道：“如果这一次，大家能够活下来，尤其是你，王先生，我希望你能看在并肩作战的情分上，帮我们一个忙，我保证不违背你的原则，如何？”

    “没问题。”王平并没有觉得老板在趁火打劫，他毕竟需要面前的这三人作为掩护将野猫安全地送进宠物店的地下金库，然后还要尽一切努力让野猫康复，同时酒保情急之下说的话，很让王平期待他们的来历，是不是还有一个长毛男所不知道的世界文明遗留地的存在呢？这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新来的虫子接近了，我想它们不会比狼蚂蚁更好对付，我们走吧。”王平这一次一马当先，从二楼的窗口跳了下去，仅仅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如果全速奔跑，即使是普通人也最多用上二十秒，王平甚至都能分辨出宠物店前平地上那一坨坨如同粪便一样的激素。

    挥舞着临时弄来的钢筋，王平与天狼星一同往前冲，中间则是抱着野猫的太岁，宠物店的三人将太岁围在中间，王平并不会什么武术，他只是凭借辅助计算机精密的计算，生生将面前蜂拥而来的狼蚂蚁挑上半空，天狼星则负责和王平互相配合，当长毛男必须同时面对超过两个的目标时，天狼星总是及时补位，防止狼蚂蚁越过他们的防线。

    让太岁抱着野猫是有原因的，只有太岁无视任何关节以及运动惯性的骨刺才能帮助宠物店的三人随时解决将要扑到身上的狼蚂蚁。六人一狗齐心协力，将这些普通的狼蚂蚁杀的满天飞虫，逐步靠近了宠物店的大门，一路上很幸运，没有看见一个巨型狼蚂蚁。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六人一狗顺利的到达了宠物店门口，王平转身将追赶上来的狼蚂蚁挑飞两只，叫喊道：“你们先进去，这些家伙对付不了我！一会我会把门封住的！”

    “王先生，一会里面见！”壮汉老板知道王平不怕那些普通的蚁酸，而他身上已经被烧出了几条口子，极需清水冲洗，也就没多废话，飞身撞开大门，滚了进去，美女老板娘与太岁、酒保也没客气，跟着冲了进去。

    王平刚感觉松了口气，店里传来壮汉的惊天怒吼！

    ‘坏了！’王平猛然挥舞钢筋，将狼蚂蚁扫出五米开外，先让天狼星进屋，然后自己也转身扑进门，进去的时候双手一钩一带，将壮汉撞坏的木门先给顶上了，接着顺手将旁边的破铁床掀到门上，作为暂时的支柱，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王平才有机会打量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全是蚂蚁。

    巨型蚂蚁。

    在蚜蚊子激素的刺激下，蚁后自然就来到了这里，出于蚂蚁的天性，蚁后自然选择了离这些挥发物最近的洞穴隐藏，而那些巨型蚂蚁则是蚁后最好的护卫，王平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天棚与围墙的连接处有个大窟窿，宠物店侧面墙壁上也被巨型蚂蚁刨了个洞，这些虫口余生的人匆忙中犯了个十分简单的错误，昆虫不是人，它可以选择不走门而直接挖个洞。

    一个小错误，让壮汉老板在撞开门滚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满大厅都是巨型蚂蚁，而且都受到惊吓正要喷射蚁酸！壮汉老板显然明白自己身后就是爱妻和朋友，他在情急中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用双手尽量护住头脸，往前冲！他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特殊的体质上面，很可惜，如果这些是普通的狼蚂蚁，壮汉老板很可能只是留下疤痕而幸存下来，但，它们是被强壮剂催化过的巨型狼蚂蚁。

    只一次齐射，身高超过两米的老板就仅仅剩下了最厚实盆骨的一小部分，残余的酸液直接将酒保的脑袋腐蚀掉一半，只有老板娘最幸运，颈部被蚁酸擦过，腐蚀出一道口子，看起来颈动脉出血还不严重，没有完全断裂，只是下身与右手也被蚁酸喷中，下肢腐蚀了一部分，整个右手消失了，人疼昏了过去。只有太岁反应最快，直接转身，用身体护住昏迷的野猫，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身后的生物盔甲全部化掉，露了模拟的内在骨骼和肌肉。

    出发之前，王平已经知道了地下室的入口实际上就在那个吧台里面，门口左面是完好的围墙，他和太岁所站的地方距离吧台大概七米的距离，中间隔着四五只巨型蚂蚁，至于右边那二百平米左右的空间里，全部都是狼蚂蚁，围绕着中间一个长有巨大尾部的蚁后。

    王平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这些巨型蚂蚁喷射蚁酸的间隔并不长，他只来得及拽起老板娘，太岁则抱紧野猫，两人同时往吧台扑去！

    七米的距离中间还有四五只长度超过一米半的巨型狼蚂蚁，对于一般人来讲肯定是无法到达的目标，不过王平仗着自己身躯的爆发力踩着狼蚂蚁坚硬的背甲跃起，而太岁则拥有一部分蚂蚁的同类激素迷惑狼蚂蚁，只是几秒钟，两人就扑到了吧台里，王平一把拉开铁门，也不顾得老板娘的死活，顺手就把她丢了进去。天狼星与太岁紧跟着钻了进去，长毛男也顺势越进地下室。这时候这些狼蚂蚁才反应过来，巨量的酸液喷涌而至。

    铁门很厚实，也很沉重，以王平的臂力也是在达到功率输出临界点的情况下才能快速拉开，估计铁门里应该灌满了铅或者是某种合金。关门的瞬间，一道酸液从缝隙中射了进来，几乎是同时，王平伸手挡去了一小部分，太岁还怀抱着野猫，根本来不及挡住那道可以让正常人腐蚀成肉膏的酸液！那道粘稠的液体，在擦过长毛男的手以后，落在了重伤昏迷的老板娘那迷人的脸上，惨叫声立刻在不大的保险库中响起，剧烈的疼痛让这个美人在昏迷中醒来，又陷入到昏迷中，接着在巨痛中再次疼醒，就这样周而复始！她在地面上控制不住地翻滚！残余的那只手不断抓挠自己的被酸液喷到的半边脸，雪白的胸部带着鲜红的蓓蕾在美女的挣扎中从衣衫里裸露了出来，随即被颈部迸裂的鲜血染红了。

    当王平压住老板娘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的半边脸撕出了惨白的骨头，可能是她的脸快被腐蚀光，酸液也中和的差不多了，老板娘逐渐镇静并且清醒了过来，她抓住王平的胳膊，嘶声说道：“你的皮肤是新换的！你一定去了那里！别骗我，告诉我，基地里到底有什么？是不是有完整的克隆设备！告诉我！否则就是死我也会缠着……”

    污血从老板娘的口中喷涌而出，眼见她是不行了，王平看着她那已经被血污和酸液腐蚀了一半的娇媚面容，望着她那双勾魂夺魄的靓丽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那里是有克隆设备，而且运转完好，一切正常。”

    听到这句话，老板娘本来已经开始涣散的双眼忽然有了光彩，她在王平怀中挣扎着说道：“箱子……去天堂……找……拯救人类……就靠……”然后，美艳迷人的老板娘瞪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留恋和没有完成任务的懊悔，就此停止了呼吸。

    王平轻轻地合上老板娘的双眼，他根本不知道六号研究所里有没有老板娘要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欺骗她，想减轻她的痛苦。长毛男迷茫的目光落在重伤昏迷在太岁怀中的野猫身上，心中突然充满了愤怒，他只想找个对手发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发泄出他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发泄出他对命运的怒吼！辅助计算机刺耳的内分泌失控警告在王平脑海中回荡，这种声音是任何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但是，对于已经沉浸在愤怒之心中的杀戮机器，这种声音却是战斗的旋律！

    看到王平伸手去推保险库的大门，太岁苦笑了几声，将野猫悄悄地放到了地上，起身，旋转，鞭腿！准确地踢中了王平那坚硬无比的复合装甲覆盖的后脑，如果是普通人，被太岁近乎完美的鞭腿踢上，别说踢昏，脑袋都能直接飞出去，而对于长毛男这个怪物来讲，他的大脑仅仅是遭受了强烈震荡，随即进入了强制休眠状态。

    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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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巧不成书啊。”太岁摆弄着手中的黑盒子，叹息道：“这是我在吧台附近发现的，它的外壳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却还能工作，同时发现的还有一点人类的残骸，你觉得会是谁死在了这里？”

    “刘天。”王平恢复清醒后话也没多说，只是在这里照顾着仍然昏迷中的野猫。地下室里并不大，还好有几个急救医疗箱。

    “只有这个小东西能屏蔽你的探测，老板娘他们死的还真是冤枉，可也难怪，谁会想到有人在他们离开之后躲避到了这里呢？”太岁叹息着：“也许不是刘天带来的，不过是巨型狼蚂蚁吞噬他的残骸后发现这个小东西不好消化，又吐出来的也有可能，蚁后的强力召集激素可是能选出蚁群中最健壮的蚂蚁。”

    “野猫状态稳定了，生命信号也在逐渐加强，比六个小时前增加了六个百分点，估计按照这样的情况恢复，再有十个小时左右，她就能清醒过来了。”王平终于松了口气，抬头问太岁：“这里的建筑夹层中应该都是钢板，有没有你手中的小东西，我的探测器也都受到影响并不准确，你刚才出去看到什么了？”

    太岁没说话，他的手逐渐蠕动，局部变化出几个还算正常的昆虫，包括跳蚤、蝎子、蜈蚣等等，很显然，荒原上五十公里内的变异昆虫绝大多数都聚集到了这里。

    “地下室里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咱们在这里躲到冬天都没问题。”王平也只有这样安慰着自己，反正他和太岁对于食物清水的需求量不大，只要野猫吃饱了就好。

    “我太岁的记忆里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左右有时间，讲给你听啊？”语调很随意，太岁人性化的表情可没那么轻松。

    “说来听听。”

    “据说战前人类的祖先曾经有一种制蛊的方法，就是把各种毒虫子放在特定的罐子里，再加上各种毒药，让它们互相吞噬残杀，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最后活下来的虫子就是蛊，据说能杀人于无形，十分厉害。”太岁嘿嘿冷笑着接着说道：“你说现在整个三八市象不象是那个特定的罐子？”

    “我明白你是劝我早离开，怕我因为担心野猫而在这里长时间滞留，再发生什么意外，不过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王平对太岁这样费心耗神的劝他还是有些感动。

    “你以为我只是劝你那么简单？你想想，在你休眠前有这些虫子吗？没有吧？短短上百甚至是几十年时间，这些本来体积很小没什么杀伤力的虫子就成为食物链中重要的一环，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虫子的基因变异不过百年，根本没有稳定下来，否则就不会对强壮剂这么敏感了，普通虫子的呼吸系统是不会让它们在短时间内吸入大量气体状态的强壮剂的，可惜我不是昆虫学家，没法有准确的解释。”太岁坐在地上，他演化出来的几个小虫子就在那里自相残杀，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只是一点，其次，这里被狼蚂蚁吞噬了太多的人类奴隶，别说你不知道他们身体里有什么？我的记忆告诉我，最开始为了能控制奴隶而注射的中枢神经阻断剂，接着在几十年前为了让女奴隶一胎快生多生用的多卵催熟剂，在十几年前又增加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为了让他们快速成长，除了用死去奴隶的肉酱喂他们外，还要经常注射催熟剂和强壮剂，而现在已经发展到等他们在短短几年内成为成人后，为了弥补通过药物改造产生的身体无力等不正常现象，还要继续注射强壮剂，当然，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这些浑身充满各种改造药剂的家伙又被注射上神经阻断剂，而那些帮会的正常人，也会偶尔使用强壮剂和兴奋剂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又通过他们被杀死的尸体吃进了虫子的嘴里，你能想象到最终的结果吗？”

    “你是说在短时间内通过这些药剂的催化，这些虫子的互相吞噬和跨种族交配，会产生新的‘蛊’？”王平看着太岁演化出来的那几只小东西最后基因融合成一只带着虫翅，长有蝎子的尾巴，蚂蚁的大螯和长毛，跳蚤的腿，蜘蛛的酸液吐丝，蚜蚊子的尖刺，而且是伸缩型，怪模怪样又有着丑陋的协和摸样的小虫子。

    “这个小东西只是基因演化的一个可能，并不一定准确，因为还要计算上那些不知道计量比例的药物，不过，实际情况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在催熟剂的帮助下，我太岁想等不到冬天，咱们在荒原就会发现新的物种了，我太岁只是希望这个新东西还有它的弱点或者行动规律，不然，一般的小城镇肯定要遭殃的。”

    “暂时别悲天悯人了，我被你踢昏过去，你把这里好好翻了一遍吧？有什么好发现？”王平在野猫的状态稳定下来以后，才有心情顾及周围的状况。

    “最先进的武器是转轮突击步枪和无壳子弹，重武器一件都没发现，还有许多类似文物样的东西，什么钢盔啊，武器模型啊等等，好象是个军事迷的仓库，食物和水发现不少，光是蘑菇干就有几吨，你刚才也看到了。”太岁耸耸肩膀，说道：“以我太岁的智力来判断，咱们用武器杀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你等等，我再看看仓库里的东西。”王平站起身，简单的将几个地下室的屋子检查了一阵，确实如同太岁所说，这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多数都是战前的老东西，没什么有用的，柴油也有一些，没想到就这样放在吧台下面，看来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往往是人最想不到的地方。

    地下室面积不大，另外有个出口应该通往后面的卧房，王平并没有爬上去，隔着铁门他已经听到了上面传来昆虫爬行时那种清晰的声音。长毛男四处搜寻了一下，最后在最里面的屋子里，那面已经坍塌的砖墙旁停了下来，仔细端详，过了一小会，可能是太岁觉得他半天没出动静有些可疑，也找过来看看出了什么情况。

    用地下室里找到的煤油灯，王平仔细地打量着被破碎砖瓦堵塞的砖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头也没回的问道：“太岁，你说这后面能有什么？”

    “可能会有些旧东西，也可能什么都没有，看样子这里坍塌或者说堵塞有几年了，酒保和老板他们应该挖掘过这里，然后又将砖块随意的堆了回去，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可能性最大。”太岁随意地摸摸砖头上的灰尘，说道。“墙上有个破烂的塑料箭头，写着参观两个字，没准这里原来是个博物馆什么的地下展厅吧。”

    “你对三八这两个字怎么看？”王平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好象在战前有个节日叫什么三八节吧？”太岁没有反应过来王平的问话，随意的说道：“刚才那些破烂货里似乎也有不少写着三八字样的水壶什么的，是不是这个城市起名叫三八市也和战前的节日有关啊？”

    “不，我刚才看见那些水壶啊，铁锹啊什么的，总觉得应该是军用的，因为我曾经从一个朋友那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我不是军事迷，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真的。”王平仍然在那里苦苦思索。

    “我太岁累了，可要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想吧，难道这里还能是个军史展览馆不成？”太岁刚刚转身，忽然又象触电一样蹦了回来，盯着王平那双无神的眼睛紧张地说道：“咱们不是运气这样好吧？不对，就算这里曾经是某个和三十八有关，被称为万岁军的军队展览馆，老板和老板娘不可能不知道，或许好东西早就让他们弄光了。”

    “我只希望那两个人多少留点破东西在里面，或许有个装甲运兵车的模型也好，没动力没关系，只要能抵挡那些昆虫的酸水，大不了太岁你受点苦，充当拉车甲虫好了。”王平半开玩笑的说道，在这个时候，苦中做乐总比一筹莫展强。

    “如果真有那么结实的家伙在！你让我当拉车的我太岁也认了，只要那帮虫子把我太岁当老乡就成。”太岁苦笑着说道：“有希望就别放弃，反正野猫那边有天狼星看着，有问题它那该死的咩咩叫声也会让咱们听到，现在就动手干吧。”

    两人你推我抗，连续忙活了接近十个小时，才把整个坍塌的通道清理干净，王平这才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当年就清理了表面的瓦砾，在通道中间堵塞的那块超大的水泥块，要不是太岁用简陋的有机食品撑着，不断转化出强烈酸液腐蚀它，一般人想不用机械力量弄开几乎是不可能呢。

    坍塌部位所露出的缺口上方还压着个房顶，到是不用担心那些虫子会跑进来。王平提着煤油灯打头，太岁则跟在后面，展览馆的走廊并不长，两人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让他们解决不了的机关，除了太岁随意地抓了几只老鼠当零食外，没用三分钟，两人就到达了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的地下室，里面的物品摆放并不是按照展览的顺序，显然这里是个仓库。同时后半截空间也被埋在了碎瓦砾中，看样子倒塌也有很长时间了，即使只有半个地下室，也差不多拥有五百多平方的面积，地上罗列着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木头箱子，多数都已经腐烂酥软，根本不用开箱，只要踹两脚，箱子就会散花。

    太岁比王平的反应要快一点，二话不说，冲到最大的一个木头箱子前，连踢带踹，只几脚就将腐烂的木头皮掀掉了，仅仅是看外型，两个人如果有心跳的话，肯定都上到二百次每分钟，那分明是一辆坦克。

    将帆布卷起来后，没错，即使是王平这样的军事盲也能从外观上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爷爷甚至是祖爷爷那个时代最著名的坦克之一，虽然算不上最好，但是却是国家最早仿制出的优秀武器——五九式坦克。

    “真的是坦克？我太岁没看错？哇哦！咱们这次可厉害了，哇哈哈！”太岁围着坦克转悠了两圈，还伸手敲打了两下坦克上的钢板，说道：“几乎没什么金属疲劳的状况。”

    “你先别高兴。”别看王平嘴裂的象开了花，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这里如果真是展览馆，你觉得坦克里会有发动机吗？”

    太岁的表情从欣喜瞬间变成了呆滞，然后乱抓乱挠的爬到坦克顶端，大头冲下地钻进坦克的驾驶仓里。王平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发动机在驾驶仓吗？笨！”

    坦克里传来太岁闷声闷气的声音：“不在！我太岁有点思维混乱，你管我！大军事家去看看有没有发动机啊！”

    王平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看发动机，不过他可以猜，既然驾驶仓靠前，那么发动机一定靠后了，费了半天劲，两人才找到应该是存放发动机的地方，别说发动机，就连基本的传动装置都没有。

    长毛男和肉团并不甘心费了十多个小时的力气就只找到一堆破铁壳子，正在这时，天狼星跑过来狂咩，长毛男回到猫女那里，果然，野猫已经清醒了，只是头晕的厉害，勉强吃点东西后，又昏睡了过去。

    等到王平在回到昏暗的展览仓库，好家伙，整个仓库的包装都让太岁给拆卸开了，本着没事找事做的风格，太岁正在挨个检查这些展品是否有发动机，是否还能工作等等事情，王平可没太岁那么多记忆的帮助，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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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太岁开始痛苦的坐在地上写写算算，王平则无所事事地在展厅内转悠，看来三八市的名称真的和那只钢铁部队有关，也仅仅是名字相似的关联吧，这个展厅里的大部分产品都没有标明来历，即使有一些说明的展品，也不过简单的写了名称、介绍而已，并没有更多的东西。

    王平坐在一个反坦克火箭筒的模型旁边，借着闪烁的煤油灯开始了沉思，在他的脑海中通过辅助计算机一遍遍播放着老板、老板娘、酒保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他们可能的来历。首先，这三人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在这里生活，他们常年在这里搜集情报，安排各种任务，兑换物品，都是表面的工作，既然这几个人提到过生物学课程等等名词，他们一定来自一个拥有战前文明的组织，或许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某种东西？

    王平随意的思索着，或许他们就是为了王老二那里的秘密才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能让王平思索的东西太少，不过老板娘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虽然无法分析什么意思，既然有天堂和拯救人类两个词，王平还是决定等离开这里以后，去天堂城以及它周边的流浪乐园看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只是凭借克隆设备能改变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吗？王平不是怀疑，几乎肯定那是不可能的。

    “王平？我太岁叫你两声了，想什么啊？”太岁的叫声将王平从沉思中惊醒，看到长毛男有了反应，太岁接着说道：“我或许能找到办法让那辆坦克动起来，刚刚我发现有台重型车辆里的水冷柴油发动机还可以正常工作，只是功率没多大，传动装置可以从另外一辆装甲运兵车里拆卸，操纵起来会有些困难，不过没关系，最次的情况就是一个人看着前方指挥，另一个在后面操纵，慢点开就好了，我太岁简单换算了一下，估计如果坦克能开动起来，速度也就在二十五公里或者三十公里每小时。”

    “既然装甲运兵车里的传动装置完好，你为什么不把柴油发动机想办法装到装甲运兵车里呢？”王平随口问道：“那不是更简单吗？”

    “这个，你等等啊。”太岁借着火光又在地面上边划拉边叨咕起来，没五分钟他又再次蹦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对啊，我太岁真是个天才，就这么定了，咱们可以有一台真正的装甲车了，哇哈哈。”

    王平看着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的太岁，无奈地笑笑，算了，胡乱的记忆也不是他想要的，起码他是个不错的朋友。随后太岁的一句话又让王平哭笑不得：“恩，我太岁忘记刚才那几辆装甲车所有的轮子都老化不能用了，还是要装在坦克里。”

    “有什么要我做的？”王平知道这时候还是别刺激太岁，他刚才肯定引用了多人的记忆，这个时候再问他一些复杂的问题，要是真的弄个多重人格出来，可是件麻烦事。

    “有，如果我们进了坦克里，这些虫子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地方就是酸液了，但如果坦克车坏到半路，我们还需要其它的逃生方法。所以我太岁修理的时候，你除了照顾野猫，最好多找点武器，坦克的炮弹就不要找了，就算有，咱们也用不上，多找点手榴弹之类的东西吧，这个废墟里还有很多我们没翻过的地方。”太岁说着说着已经开始着手拆卸那些金属零件了，王平再一次给太岁旁边的煤油灯里到满煤油，提着自己那盏快要熄灭的油灯去看野猫了。

    “喵，我的头好晕啊，还有些想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野猫已经能够正常吃东西了，头上包裹着被水煮过的布条并没有妨碍猫女对食物的渴求。

    “这里有很多好吃的，慢点吃。”王平看着憔悴的猫女，阵阵‘心酸’他并不敢肯定自己爱猫女到底有多深，用王老二的说法就是，爱情不过是男女大脑内分泌的化学物质对大脑的一种刺激反应，可是看见猫女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有种要把那些混蛋帮会和该死的虫子全部杀掉的冲动。

    “喵，你的脸没以前那么死板了，不过刚刚生气的样子好吓人的哦。”猫女有些害怕地扑到王平的怀中，说道：“猫猫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或许应该让太岁给你弄身好一点的盔甲，你就不会受伤了。”王平随口安慰道。

    “不要！不要！人家才不穿那些沉重的东西。”猫女吃完，再加上失血不少，开始不由自主的渴睡，王平慢慢地将她抱着自己腰部的手松开，放到临时给她搭建的布垫床上，随即开始在仓库里轻手轻脚地翻动起来。

    刚刚太岁已经把这里仔细的翻找过，并不是王平不相信太岁的能力，而是连番的费心费力，太岁明显表现出思维有些混乱的状况，经常被无名的记忆打搅，就是太岁最大的弱点之一了，所以王平决定还是自己将这些东西再整理一次，也顺便将那些可以派上用场的物品挑选出来。

    沿着围墙摆着一溜木头箱子和铁皮箱子，王平逐一打开箱子，却发现最后一只箱子里除了上层铺了点蘑菇干以外，底下全是石头，很普通的石头，这让长毛男有些纳闷，这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他简单思索了一下，明白过来，关键不在箱子里的石头，而是在箱子底下的地面。挪开箱子，那里依然是水泥地面，乍一看与一般的地面没什么不同，不过借助煤油灯仔细观察，这个地面的颜色要比一般的地面深沉并且粗糙一些，显然封地面的水泥并不是原始水泥。

    王平的双手并不是摆设，在辅助计算机系统刷新后，他的手除了正常使用外还可以根据要求进行精确出力调整，也就是说，与长毛男潜意识中手部的使用方法完全不同，在辅助计算机的帮助下，王平完全可以用手掌形成一个真空吸盘，将某些物体应用气压学原理直接吸附在手掌上。

    由于地面的水泥实际上是后填入的水泥块，周围用一些灰浆做掩饰，王平只是将双掌平放在水泥地面上，利用辅助计算机的精确控制与仿生皮肤的表面微小变化填补水泥地面的空隙，很轻松地将那一小块水泥地面吸了起来。

    那里面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合金保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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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尸体、锁

    王平仔细观察着那个精致的合金箱子，箱子上的保险锁是那种老式的密码锁，需要钥匙和密码才能解开，长毛男观察了一会，决定还是先找找钥匙或者密码，现场唯一与这个合金箱子有关联的就是老板娘的尸体了，放置了超过二十个小时，尸体本身却没什么变化，或许与老板娘特殊的体质有关。王平还是头一次摆弄人类的尸体，他小心的将老板娘的衣服解开，和密码相符合的三组数字纹在了她下身最隐秘的部位。

    看起来王平的运气不佳，老板和老板娘明显是分别保管着钥匙和密码，估计那把钥匙已经随着壮汉老板的尸体一起变成了狼蚂蚁的美餐，王平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太岁可以任意变化的骨制工具。

    “先休息一会，看我找到什么希奇东西了？”王平拿着合金箱子走进仓库里，太岁正在手忙脚乱的摆弄着那辆装甲运兵车。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太岁只是尝试了两次就将手指或者说他的触须演变成了钥匙，密码箱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箱子里只放了两件东西和一张地图。王平先将地图展开，那是一张很古老的带有国界的地形图，东亚地区的，六号研究所的标志赫然写在地图上，除了长毛男所熟悉的几个地方外，地图上还标注着超过二十处名称各异的地址，王平知道这可是美女老板娘和壮汉老板多年搜集所得，小心翼翼地用辅助计算机将地图扫描储存了起来，好方便随时调用。

    两件东西中，有一个是王平十分熟悉的，三维影像记录器，可以播放三维影片，在王平那个时代应用很广泛，多数都是当作车载影院使用。

    王平摆弄了两下，似乎里面的电池还可以工作，平放在地面上，凭空出现几个水波纹以后，美丽老板娘的半身像出现了，声音也随即在仓库中响起。

    “不论你是谁，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挂掉了。”老板娘的出场介绍还是和很多遗言一样古板无趣。

    “无论是不是你杀了我和我的丈夫，既然你能看到这段影像，我只想和你说说我们的故事，然后，在故事的结尾给你一个选择。”影像中的老板娘比刚刚死去的她几乎一样，看起来这个影像是王平他们刚来到三八市不久前录制的。

    美丽的老板娘，用她那动听的声音讲述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或者说，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性的秘密。

    就象酒保在情急中说的那样，他们三人来自一个保留了大部分人类民用科技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具体位置与是否还存在，老板娘当然不会在遗言中透露，但是，她说出了这个组织的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消灭地球上因为环境剧烈变化、战争遗留污染等原因产生的变异生物，力求恢复地球的自然环境，第二个，则是对抗制造奴隶的各类集团以及这些集团的背后主使。

    “根据组织几代人的调查，最开始推行的中枢神经阻断剂中的关键原料，来自自称回归者的组织，也就是很有可能是月球上那批科学家中的某些人研制了这些奴隶药剂，而后续出现的这些药剂原料也也应该出自同一批人手中，由于通信手段的原始落后，我们所收集的情报十分有限，情报搜集范围仅仅是亚洲东部和部分中亚地区，再往西走，就是茫茫黄沙，与欧洲中断联络许久了，至于横跨西伯利亚，到达美洲，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现在仅仅是越过黑龙江，就要常年面对零下三十度以下的低温，对于机械等设备几乎是禁区的低温。”美女老板娘的虚拟影像开始有些减弱，看来是电力不足，王平直接将投影关闭，只保留了声音输出部分。“我们认为只要将生产这些原料的黑手斩断，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杜绝奴隶贸易。人类已经到了濒临灭绝的边缘，不能再无止境的虐待自身和周边的环境，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在一种平等和谐的状态下共同求生，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理想，我承认我们也做过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甚至是天理难容的血案，但是，这与再次解放被迫害的奴隶相比，我想这些肮脏的事情都不算什么，我们最近才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这个原料供应地应该是在靠海的地方，或者很可能就在朝鲜半岛的某个地点，同时很幸运的，我们也刚刚获知尚有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仿生躯体在活动，如果能获得该躯体的帮助，或者得到该躯体，对于去朝鲜半岛的搜索破坏行动应该要大许多，当然，如果没有办法获得该躯体的使用权，我们也打算在入冬之前离开三八市去寻找这个该死的原料加工厂的所在，现在你看到我们的遗言，如果你认同我们的想法与做法，请携带我旁边的黑盒子定位系统前往朝鲜半岛寻找，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确定了工厂的地点，将黑盒子的开关打开就可以了……”

    剩下的话自然就是一些他们的理想多么崇高等等，王平和太岁这才知道，看起来精明世故随时可以把男人玩弄在手心的美丽老板娘，以及壮硕威武，简直可以媲美世界先生的壮汉老板，竟然是两个狂信者。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太岁问王平。

    “与咱们的关系不大，我觉得成天叫嚷着拯救世界的人，还是先拯救他自己吧。”王平看太岁满脸不相信的表情，笑笑，接着说道：“现在我已经不算人类了，就算我是人类，你想想，如今这个世界在政治经济体制上属于什么制度？奴隶制吧？为什么是奴隶制呢？”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叫做生产力低下，对吧？”太岁刚刚将一只惊慌逃窜的老鼠塞进了嘴里，顺手从旁边的木材箱子上掰下根木刺，剃着牙缝，一副流氓样子，“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绝大多数人类不能自己生活，既然想活下去，总要被人压榨，换句话讲，什么时候生产力上去了，不需要那么多奴隶也可以生存，奴隶制度自然就会变成封建制度之类的，这就叫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对吧？其实你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现在你是不是想说：只要咱们能活着出去，你绝对会找个地方和猫女安渡余生，什么世界毁灭，奴隶受到摧残，与你有什么关系！”

    “对！”

    “行了，你就别在那里口不对心了，再说我太岁就要吐酸水了！鬼才相信你不管这个事情，刚刚是谁看见死了那么多人，努力让自己不当一回事情，结果不是我太岁拦着就要冲出去找那些虫子拼命？”太岁挖苦王平。

    王平脸红一片，这可真把太岁吓了一小跳，怪腔怪调地说道：“我太岁地娘啊，新换的皮肤就是不一样，小白脸都可以脸红了？”

    “我承认我我刚才冲动，差点害死大家，这个事情还是等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王平现在的心态还是很矛盾，始终在‘事不关己’与‘身担天下’之间徘徊，毕竟这两种选择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尤其在这个时代，那几乎是生与死的抉择。

    “要我说，肯定去！干什么不去！和你这个灾星在一起，有意思的事情见多了，我太岁当然要多见识见识。”太岁笑呵呵的说道：“人类可是我太岁的主要粮食，你什么时候看见一个好厨师发现自己本来滋味各异的原材料被人企图更换成同一味道的原料，这个厨师不抓狂的？说实在的，我太岁现在非常喜欢吃坏蛋，尤其是看见他们原来骄横、野蛮、残忍的神色在我太岁的面前变的恐惧、懦弱、疯狂，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全都变成了木呆呆的奴隶，或者浑身充满那种怪味的药水，就不好吃了。对不对？”

    “算我怕了你，比我还会找理由，等等！你刚才说谁是灾星？”王平刚刚回过味来，狠声地问道。

    “破铁乡因为你死了很多人吧？三八市也是因为你毁灭的吧？当初你要是被永生教或者天眼教抓住，没准他们的城市也会被你毁灭。”太岁嘿嘿一笑，说道：“我太岁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可不是我，你忘记那个刘天说的了？你太岁可被人当成了无限利用的食物制造机。”王平撇着嘴，没好气的回答，他知道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让人眼馋的仿生躯体，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太岁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被直接轰杀成渣，关在铁箱子里，当然不知道了。”

    “编，你就接着编，我太岁才不相信呢。”

    “喵，你们在说什么啊！猫的头有些疼哦。”野猫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她醒来后就寻着声音来到了王平和太岁发现的仓库，天狼星老老实实地跟在野猫的后面，估计是AI判断野猫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也就没在事先通知王平也太岁。

    “你没事了？”太岁赶紧找地方先让野猫坐下，转身说道：“我去弄点吃的，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

    “滚！”两人异口同声，太岁则哈哈笑着跑了。

    给天狼星打了个自由活动的手势，王平则很关切地拉着野猫的手问道：“还晕不晕？”

    “好多了，我野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躺下的哦，这次不过是头上撞了个大包包，不会有事情的哦。”野猫又蜷缩进王平的怀里，羞红着脸说道：“平，你对猫真好。我喜欢你。”

    “我也是。真的。”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野猫的长毛男，在经历了这一次差点失去她的惊险过程后，终于开始将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

    两个人相拥坐了少许时间，只有天狼星在一旁无聊地闻来闻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老板娘提到的那个黑盒子，被天狼星随意的扒拉两下后，表面上的红点开始闪烁。

    辅助计算机是最先探测到黑盒子信号的，王平的眼前出现了一行红字，分明写着：警告，警告，发现卫星定位道标，道标发射间隔调整为十五秒，预计轨道卫星攻击时间为十小时后，请立即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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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如果能出汗的话，现在浑身肯定淌满了冷汗，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作为灾星来到了这个时代？

    虽然王平不知道卫星定位道标是什么东西，新刷新的辅助计算机系统的数据库里可有很详尽的资料，简单来讲就是一种确定卫星攻击的信号，一般由特种部队携带，放置在需要攻击的建筑物中或者附近，开启后，它会首先发射一次定位信号，三十秒之后再发射一次，卫星将根据两次发射间隔时间和自身的位移距离计算出飞临该目标所需调整的自身轨道，然后根据预测到达时间将到达信号返回给定位装置，定位装置上的红灯就开始以一种特定的方式闪烁，通过两次闪烁之间的间隔时间，就可以推断出卫星将要到达位置的大致时间，特种部队将根据这个时间安排撤离行动。

    天狼星的AI模拟可没有王平的辅助计算机那么高级，将定位道标摆弄两下后，因为道标老化或者老板娘等人简化了启动手续，毕竟这个时代懂得如何启动卫星道标的人不多，竟然将带有三道安全保护锁的道标启动起来，本来王平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将道标毁坏后，卫星就会停止攻击，随即辅助计算机否定了他的想法，首先，既然道标转变成攻击报警模式，就说明卫星已经给它攻击确定信号了，其次，卫星在确定攻击位置后，就不需要辅助道标的指引了，将进入自动运行模式，除非国家控制中心发射停止攻击的密码，否则，三八市要么被热核武器或者云电发生器将其从地图上抹去，要么会遭受到强烈的电磁波辐射，当然，后者的只是针对电子装置起作用。

    “我太岁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塞了几口蘑菇干和水以后，太岁又回到了仓库里。

    “先说坏的吧。”王平心想，有什么比十个小时后这里成为废墟更坏呢？

    “我刚刚派了只小跳蚤在外面绕了小半圈，蚂蚁已经产卵了，孵化速度比预计的要快很多，你绝对想不到帮着看守蚂蚁卵的是什么虫子。”太岁看到王平那双无神的生化眼，没来由地心里紧张，奇怪，刚刚野猫醒过来看他心情不错啊，怎么才这么一会，就是那副死人样子？“是蝎子，我不知道蚂蚁卵为什么有蝎子看守，不过我可知道，母蝎子是很护幼蝎子的，它们有这个天性，也就是说，虫子之间融合比咱们想象的要快很多。”

    “那好消息呢？”

    “根据蚂蚁卵孵化的速度推算，大概要五个小时后，这些新虫子才会孵出来，就算它们感染了催熟剂，长的很快，我估计十个小时后这些新虫子才会对咱们形成真正的威胁。”太岁说完，看着王平，满脸的苦笑。

    “你先去陪天狼星呆一会，乖”王平站起身，抚摩了一下野猫的耳朵，转身对太岁问道：“坦克什么时候能弄好？”

    太岁已经向旁边被拆了大半的装甲车走去，边走边回答：“我太岁本来不想让你帮忙，现在看来，咱们两个人忙活，最快也要六个小时。”

    “看来你我要齐心协力加快修理步伐了。”王平也跟着凑了过去，说道：“我有一个让你更加紧张的消息，想听吗？”

    ******

    “先生，刚刚收到的消息，三八市中心发射出了系统定位道标，高空探测雷达上的信号已经确认，神话系统已经启动。”说话的人一身黑色西服，浓眉、凤目、悬胆鼻，样貌英俊，如果在战争之前的年代，他肯定会成为星探追逐的目标，现在么，他只是必恭必敬地站在那里。

    “神话系统的定位道标不是都已经收回了么？还有流落在外面的？算了，这也不是你们的责任，当年丢失的东西太多了，确定是几级的？”听黑西服报告的是个老者，短发，国字脸，双眼明亮，似乎有种军人的风范，或许他真的当过兵。

    “十级。”

    “十级！”老者从椅子上挺直身板，双眼盯着黑西服，问道：“你确定？”

    黑西服点点头

    “有没有办法制止它？”

    黑西服摇摇头，继续说道：“控制中心的主机早就没了，之前我向您报告过，我们所控制的图测卫星观察到在三八市聚集了数量无法估计的各种变异昆虫，卫星定位道标明显是人为发出的，看来是在绝望中想和昆虫同归于尽吧。”

    “神话系统足够将三八市从地图上抹去，这样咱们就必然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中转站，就算没有神话系统，这些昆虫也会使三八市变成死城，既然确定无法阻止，那咱们就再商讨个替代方案吧，总要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才是，而且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老人显然是个很冷酷的人，丝毫没有把三八市那几万人的死活放在心上。“通知其他相关的人聚集到会议室，与这条线没关系的就不要叫了，准备好‘暗子’，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这些家伙有关的话，咱们必须要做点事情出来，以牙还牙，明白吗？还有，前一段时间六号研究所地表上的小镇被毁，可能有人进入了研究所，派人去看一下，记得带上新获得的定向地雷，希望这次可以进入更深一层的研究所，有什么发现，尽快给我个报告。”

    黑西服点点头，推门离开了老人的办公室。

    老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手边的红灯逐一亮起，他知道参会者陆续都到达了，这才站起身，推开办公室的侧门，来到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几个人都已经在会议桌前坐好，坐下后，老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三八市完了，货物转运需要换个中转站，你们有什么建议？”

    “秦老，暂时走海运如何？”说话的是位中年妇女，看不出具体的民族，黑发黑眼，脸型又有点西方人坚硬的线条，总体看起来很平常的样子，属于那种随时都会被人遗忘的类型，只是她的左手缺损了尾指和无名指，接上了两根机械指头，森寒的银灰色在灯光下闪烁着，给人一种不能轻视的感觉，坐在老人左边第三个位置上。

    “这几年气候好了许多，走海运风险没那么大了，只是海洋里的变异生物也不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被称做秦老的老人还没有说话，坐在老人右边第二个位置的中年人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机械，应该是用了语言翻译机，而他本人是位白人，暗金色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眼睛，鹰钩鼻。看见中年妇女望向他，很潇洒的耸耸肩膀，说道：“我并不是针对你，反正东亚的事情与我没太大关系，你们也知道我的货源大部分来自欧洲，亚洲的货可要可不要，只是提醒一句罢了。”

    “明年你就是主席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秦老丝毫不介意的摆摆手，继续说道：“走海路当然可以，利莎女士既然提出这个建议，我想她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我新近挖掘出了‘里海的怪兽’”被称做利莎的妇女神色淡然的说道。“正好可以用的上，就看秦老的意思了。”

    “看来你最近收获不小啊，不过这只怪兽所消耗的东西可不少哦。”秦老还是笑呵呵的神态，继续说道：“这可不比走陆路节省多少。”

    “如果秦老愿意，可以让我负责货物的全部运输，如何？以后就可以不麻烦秦老耗心费力的转运货物了。”利莎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样子继续说道：“只是以后经过海峡的时候，还望秦老给个方便。”

    “没问题，没问题，你这样说，那么金山先生也必然是同意的了？”秦老看着挨着利莎坐着的男子，显然他就是金山先生，这个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规矩，谁运输谁拿大头，我会按新的分配比例安排人手到海边接货的。”秦老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耽误各位的时间了，不送。”

    几个人客气的点点头，关闭自身的虚拟投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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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坦克、烟

    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以后，王平和太岁联手努力，终于在五个多小时后将这台坦克维修完毕，又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弄出了坦克可以开出去的洞口，当然，太岁对酸液腐蚀的控制很精细，确保坦克能直接将洞口撞开的同时，外面的虫子却不会提前闯进来，王平等人都进入到坦克里，由于空间有限，除了坦克自带的油箱外，还捆绑的方法外带了接近六百升左右的柴油，这也是能够找到的所有柴油了。

    车厢内的空间很小，几个人的体积也都不大，塞完天狼星以后，还能放下一些手雷、炸药、对讲机、两把旋转弹匣式的突击步枪和大概两千发子弹，以及一些小东西，还有太岁坚持携带的LG型榴弹发射器与弹药箱，幸好这个东西体积并不大，拆下多余的零件后，还能塞进坦克里，一切准备就绪，随着太岁发出的古怪叫声，这个有百多年历史的钢铁巨兽再次咆哮着冲出自己的‘战壕’，向着密集的昆虫群奔去。

    轰然的巨响自然惊动了在宠物店外徘徊的那些虫子，王平等人在坦克里还感觉不到什么，太岁作为驾驶员，通过自己演变出来的触须眼，探出车外观察情况。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的温度让这些冻了整夜的虫子恢复了活力，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用嗅觉就可以分辨出的激素味道，要等虫子本身分泌的激素与三八市原有的激素完全散去，恐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些昆虫的构成还是以狼蚂蚁为主，其余昆虫为辅，在多种昆虫信息素的刺激下，俨然成为了新的昆虫家族，见到某个重量超过三十吨的钢铁巨兽侵犯自己家族的领地，这些虫子瞬间转变成了可怕的杀手。

    难以置信的是，这些虫子的攻击方式竟然分批分次，并不是随意的混乱攻击，首先是行动敏捷的蚜蚊子与黑夜瓢虫，这些能飞行的昆虫很迅速地对坦克进行俯冲，蚊子企图凭借自身的体重和加速度利用细长的尖嘴在坦克身上穿几个窟窿，而瓢虫则是在俯冲接近坦克的时候，凌空翻转，缩回虫翅，变成防御状态，如同沉重的石头，直接砸在坦克的外装甲上。

    它们显然不知道五九式坦克虽然很古老，但毕竟是一种中型坦克，它的装甲不是一般的刺刺砸砸就能解决掉的。当然，昆虫是不会理解这些，它们只会重复着自杀性的攻击动作，顷刻间整个坦克装甲上就布满了蚊子腿之类的昆虫残骸。

    坦克继续前进，柴油发动机虽然不是原装，不过用太岁的话来讲，比原装的十二缸水冷要先进一些，功率虽然小点，好在油耗也小一些。

    接着冲上来的就是以狼蚂蚁为主，蜘蛛、蜈蚣、蝎子等昆虫夹杂其中的地面部队，这些昆虫或用酸液，或用毒液，甚至有一些干脆就是将自己垫在了坦克履带下面，任凭坦克碾压，在轰鸣的坦克坐舱内是听不到外面履带下发出的那种令人难受的咕唧与喀嚓声。

    “王平！情况不对啊！没有一只巨型狼蚂蚁出现！”太岁在轰鸣的坦克内部大声喊道：“我太岁看见那些普通的虫子似乎在减慢咱们的前进速度啊。难道他们有智慧？”

    “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等它们出现再说！直接往城外冲！咱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这里！”王平也大声回答，至于猫女，早将自己的耳朵堵的严严实实，上半身蜷缩在王平怀里，不说话，也不动，作为兽人，她的脑震荡以及外伤恢复的很快，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好利索了，在颠簸轰鸣的坦克中，猫女并不好受。

    刚刚说完，那些巨型狼蚂蚁就从无数昆虫的掩盖下冒了出来，太岁分明地看见那些巨型狼蚂蚁在逐渐集结，地点正是坦克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现在再掉头，坦克的后方和两侧堆积满了昆虫和它们的尸体，巨型狼蚂蚁的酸液即使是一般的昆虫也无法承受，所以前方的昆虫都在纷纷躲避，看到这个阵势，太岁实在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指挥这些昆虫。

    “那些狼蚂蚁都聚集在咱们对面一百米的地方，看样子在等咱们凑过去挨酸液，你有什么好办法？”太岁知道再往前走，坦克的装甲未必能承受那么大量的酸液洗礼。

    王平也清楚这一点，打手势让太岁停车空转，大声问道：“刚刚咱们解决了多少虫子？够不够你吃的？”

    “我太岁明白你的意思了，给我十五分钟！”太岁二话没说，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让王平先拿着，剩余的组织迅速还原成原始状态，从驾驶员了望窗钻了出去，既然那些巨型狼蚂蚁都跑到坦克前面去了，太岁现在去融合，被酸液腐蚀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

    十五分钟并不算短，王平不停的用生命磁场扫描在探测周围的情况，一百米范围内的昆虫正在急剧减少，显然太岁干的还不坏，结果没到十分钟，太岁就又从驾驶员了望窗口爬了回来，王平顺手将太岁的脑袋丢了过去，问道：“这么快？我从扫描器上看到咱们周围都被你清空了？”

    “别提了，刚开始满顺利的，我太岁的组织融合了大概上百只虫子还有一些昆虫组织，然后这些昆虫似乎得到了指令，迅速撤离光了。现在一百米内，一只虫子都没有，你可以看看我太岁的分身，比预计的小了一半。”太岁边说边接上脑袋，恢复成正常状态，开始发动坦克。

    王平从坦克顶部的出口探出头去，外面赫然站立着一只巨大的蝎子，看来太岁考虑到灵活移动，方便作战等问题，最终演化出了这么一个大家伙，体长超过五米，如果算上巨大的蝎子尾巴，总长度肯定超过了十米，看见王平探出身子，这只蝎子还很人性化地用大螯做个飞吻的动作，接着大模大样地爬到了坦克的前面，挥舞着两只螯钳，满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关上顶盖，咱们要出发了！”太岁分身的叫声震耳欲聋，王平关闭顶盖的瞬间，坦克和蝎子同时启动，向百米外的巨型狼蚂蚁群冲去！

    百米距离转瞬就到，巨型狼蚂蚁只来得及喷吐了一次酸水就被蝎子撞了个漫天开花，太岁的分身不断清路的同时，还边把这些巨型蚂蚁往嘴巴里塞，补充移动所耗费的巨大能量。王平看见进展顺利，再有个两三分钟就可以离开三八市的范围，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探出头看蝎子的短暂时间，辅助计算机已经通过生化眼将周围的情况记录了下来，左右帮不上忙，王平将这些信息再次调出来，在眼前播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关昆虫行动如此规律的线索。

    估计他们几个人是整个三八市唯一还存活的人了，刚才搜集的画面不多，给予王平的震撼也不小，街道两旁的建筑基本都被各种昆虫的黏液和组织糊成一个个奇怪的形状，至于那些废弃的汽车，倒塌一半的电线杆，残破的公交站台，也都被蜘蛛网、昆虫卵所占据，这些虫子在短短几十个小时内就将三八市变成了彻底的虫子窝。

    在画面中王平还发现，昆虫之间似乎协调良好，并没有争斗的迹象，在离开太岁的攻击范围后，明显按照各自的族群进行休息，两种昆虫之间的距离还不超过一米，却可以相安无事，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它们现在的样子？光是靠简单的激素或者变异，恐怕已经不能解释了。如果真要解释的话，它们应该是拥有了共同的‘王’或者‘后’，而这个昆虫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应该拥有超越一般生物，甚至达到人类高度的智慧。

    ‘看样子打开那个黑盒子还真是对了，按照几十个小时就开始统合，这样奇特的发展速度进行下去，用不了几年，世界就该是昆虫的天下，人类？没准会在多少多少年后，成为昆虫文明又一个种族灭亡的未解之谜。’

    就在王平思索的时候，探测器显示已经通过了巨型狼蚂蚁的阻击阵地，现在他们前方只有一片生命信号，奇怪的是，这个信号显示的数量只有一个？长度超过三十米？

    “不好！”王平和太岁，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个词，紧接着，太岁接着嚷嚷道：“有东西在地下，缠住了我的分身！”

    当王平再次打开顶盖，眼前的景象让他处于瞬间呆滞状态，那应该是一只千足虫，只是体积是它祖先的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倍，千足虫是一种节肢动物，体形呈圆筒形或长扁形，分成头和躯干两部分，头上长有一对粗短的触角；躯干由许多体节构成，多的可达几百节。除去第一节无足和第二到四节是每节一对足外，其余每节有两对足，所以足很多。

    现在这只仅仅是露在地面上体长就超过二十米的大家伙正紧紧地将太岁的分身缠绕起来，任凭分身如何挣扎，它只会越缠越紧。

    “快走！后面的虫子上来了！”王平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些昆虫正在全力赶来，看来那个猜测中的控制者智慧不低啊，顺着他们逃跑的路线设下了由简到难的防线，逐次打击他们的信心，要是一般人，能迈过狼蚂蚁那道酸液防线，看到这么大的千足虫，也早就崩溃了。

    “走！走！走！”王平关闭顶盖，在坦克里大声喊着：“别想吃下它，它太大了！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融合它！后面的虫子马上就上来了！”

    “知道！”太岁也不介意刚刚的分身被干掉，反正他只要有足够的组织做支持，想有多少分身就有多少。

    坦克的轰鸣再次响起，在太岁分身的努力挣扎下，千足虫被带离了街道，两只巨大的怪物就在房屋之间翻滚、撕咬、搏斗，轻易地将那些濒临倒塌的房屋变成了瓦砾碎片，

    “奇怪，刚刚的千足虫身上，给我太岁一种熟悉的感觉！”太岁努力把握好简陋的操纵杆，在车厢中喊道。

    “先出去再说！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王平心中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离开了千足虫的攻击范围，这辆钢铁巨兽就到达了城市的边缘地带，只要再往前走五百米，就彻底离开了三八市的城区，而王平的探测器显示，他们也遇到了最后一次麻烦。

    三百个非人类生命信号。

    “是巨型狼蚂蚁，算上刚才被我太岁吃掉的，或许是城市中的全部了。”太岁的触角仍然探在车外，凭借着触角上的眼睛观察说。“你的探测器上是不是显示这些蚂蚁呈现半圆型？”

    “没错。”

    “我太岁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最后一关，闯过去就海阔天空，太岁的开玩笑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兴奋的感觉。

    “随便！”

    “我的分身被干掉了！正在被后续赶上的虫子分吃！那只大虫子正追过来！”

    “好消息呢？”

    “只有大半只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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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赌一赌了！”王平将野猫重新抱在怀里，大声喊道：“冲啊！”

    “这句话该我太岁喊！”太岁将油门开到最大，然后大声喊道：“冲啊！”

    巨型蚂蚁的酸液并没有落在坦克身上，而是很准确的落在了坦克前面泥地上，泥土可比钢铁与沥青好腐蚀多了，仅仅两三次酸液喷吐，这辆虫海中横冲直撞的坦克就陷在了酸泥里动弹不得。太岁努力了几次，坦克仍然不为所动，巨型狼蚂蚁也并不着急，仍然不停的往坦克周围喷着酸液，随着被腐蚀泥土的不断增多，坦克越移动就陷的越深，太岁干脆将坦克停了下来。

    “那半只虫子最慢还有两分钟就到了，看来这次咱们遇到了大麻烦。”太岁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麻烦从来都不小啊，我太岁出去搏一博吧，你那副干巴瘦的身子骨被这种高浓度蚁酸喷两下就挂了。”

    “还是我去吧，你比我还不耐酸，等我杀几个大蚂蚁当你的养料，咱再和半只虫子搏一搏。”

    “喵，野猫比你们灵活，猫去！”

    “咩！”

    “好了！都别挣了！”太岁又开始拧自己的脑袋，肚子里接着说道：“你们谁能象我太岁一样化身千万杀不死？我太岁去！”

    “等等！你刚才是说什么？”王平弯腰钻到太岁旁边一把抓住太岁的肩膀问道：“再说一遍？”

    “我太岁去！”太岁有些莫名其妙，问道：“这都火烧眼珠子了，你管我说什么！”

    “前一句！快，再说一遍，刚刚我好象想到了什么。”王平的手上不由得加了力，结果太岁的肩膀上的外骨骼直接成了骨粉。

    “化身千万杀不死，你没问题吧？那半只虫子可就要到了！”太岁有些发蒙。

    “哈哈！你也说那半只虫子就要到了！看你还总说自己的经验千千万，别着急了，这下咱们有救了！”王平的心情忽然轻松很多，看着还在迷糊的太岁接着说道：“现在尝试着感应那半只千足虫，感应到了就尝试操纵它，利用它收拾这些狼蚂蚁，送咱们出去。”

    “你在开玩笑吗？我明明没有融合那只大虫子……”看着王平无神的生化眼睛，太岁真希望他的眼睛能透露出些疯狂的神色，好让自己相信王平已经发疯了，边嘀咕着边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专心地感应起那只虫子来。

    “真的感觉到了，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我勉强可以操纵它！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太岁浑身不断颤抖，就如同一只千足虫在蠕动一样。

    巨型狼蚂蚁似乎感觉到不对，立刻转移喷吐目标，将所有的酸液都浇在坦克的装甲上，即使事先多加了层装甲运兵车的复合装甲，由于外型并不匹配，刚刚的亡命逃亡中掉落了不少，有不少蚁酸直接与坦克本身的装甲起了反应，连王平都能感觉到因为化学反应所释放的热量让车厢内的温度开始上升。

    千足虫到了。

    在太岁的努力控制下，接近三十米长的虫身将坦克围住后，多余部分开始在泥地里爬行，缓慢地将坦克往干爽的草地上拖去。

    有了巨大虫身的阻挡，那些酸液多数都腐蚀在了千足虫的身上，就在坦克离开泥潭到达草地的那一刻，巨型狼蚂蚁的蚁酸喷吐忽然停止了下来，随即在地面上团团乱转。太岁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缓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刚刚说了两个字：“奇怪。”

    突然！太岁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尖叫，发出远超过人类的刺耳叫声，王平心里大概猜测出了怎么回事，一直蹲在太岁身边的他直接将太岁从驾驶椅子上拽了下来，回头对正要伸手摸太岁的猫女喊了句：“立刻从驾驶仓里出去！快！关好顶盖，趴到坦克身上，咱们离开这里！”

    猫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王平说话的语气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在猫女刚刚离开驾驶仓后的几秒，太岁恢复成了原始形态，开始疯狂地在驾驶仓内蔓延，几乎是见到什么都要上去融合一下，幸好王平已经将坦克启动起来，直接将油门开到最大，坦克轰鸣着，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时速缓慢的开了出去。

    大概十多分钟后，太岁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变成了他常用的人类外形模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平没有回头，在轰鸣声中喊道：“没事情吧？”

    “没事！”

    “把猫女叫回来吧！”

    “不用了，我也出去吧，这里太吵了！”太岁掀开顶盖，爬了出去。

    “感觉如何？”王平探测了周围，最近的生命信号也在五百米外，这才将驾驶仓的观察窗打开，将头探出去，对坐在观察窗旁边的太岁说道。

    “很奇妙，原来被人控制的感觉是这样的，不，确切说我们两个是互相控制，当然，他的能力比我大。”太岁回答说。

    “我想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平接着问道，坦克在荒原上颠簸着。

    “基因转移、接合、转化、转染、转导、感染，随你怎么判断，进入宠物店之前，我被轰碎过一次，肯定有蚂蚁把我的身体组织送给蚁后当粮食了，没想到我的组织那么强悍，竟然影响到蚁后再次生殖出来的卵，结合着其它昆虫基因和催熟激素的影响，几十个小时后，所诞生的几千只新昆虫，或者说新生物中的一个，就拥有了感应操纵的能力，和我的类似，也是随着距离远近而减弱增强，只是他只能操纵昆虫之类的简单生物以及和他类似的生物，比如我，幸好没有我吞噬其它生物的能力。”太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继续说道：“严格意义上讲，他也算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是呀，企图吃掉长辈的孩子。”王平每次与太岁谈话，都会尽量避免用性别称呼。

    “不能怪他，他只是靠本能行事，包括操纵昆虫攻击我们，话说回来，他的智慧还是我给的呢。”太岁摇摇头，继续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第一个意义上的孩子马上就要被毁灭了。刚刚和他抗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成熟了，真的，以往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好象控制不住自身的思维，总是要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或者沉浸在某种思绪中。”

    “你刚刚很少说‘太岁’这个词。”王平继续开着坦克，说道：“被孩子操纵一次，怎么就成熟起来了？”

    “当没当父母，这心态就是不一样啊。”太岁嘿嘿一笑，刚要继续感慨两句，两个人忽然都有所感应一样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王平立刻喊道：“猫女！进到坦克里面去！快！”

    同时，他开始将坦克转向，把坦克正面最厚实的装甲转到正对着三八市的方向。

    就在猫女刚刚进入坦克舱，太岁关闭顶盖的时候，一道剧烈的白光从天而降！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先兆，王平的生化眼直接将视觉接受信号关闭，通过皮肤仍然能感觉到强烈的光压！在感觉白光过去后，王平恢复了视力，还没等他眺望三八市的情况，一股灼热的气浪向坦克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树木、荒草立刻焦枯，连燃烧的机会都没有。王平不敢再开着观察窗，迅速钻进坦克里。

    坦克内部的温度也在急剧的攀升，王平吩咐猫女尽量不要动，以免引起空气流动，造成热交换，近一步加剧坦克内部的温度。还好有装甲掩护，温度始终没有超过无法忍受甚至致命的程度。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等了半个小时，温度稍微有些下降，王平小心翼翼地探出观察窗，望着十几公里远处的那一片焦土默默无语，三八市这座拥有最强军队编号名字的城市，永远在世界上消失了，所遗留下来的，只有略带起伏的黑色高温结晶地面，在阳光下静静地躺在那里，升腾着淡淡的烟雾，仿佛一座带着无尽杀气的无名墓碑，作为那只曾经驰骋疆场，拥有万岁美名的军队，最后的纪念。

    “早了。”太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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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平原、风

    现在这个季节所拥有的景色与王平记忆中的景色最为吻合，虽然很多地方都是成片成片的荒地，几乎没有什么植被在上面生长，但是站在高处远望，还是成片成片的绿色居多，配合着蓝天白云，如果再除去随时会刮起的黄尘，简直就是一副春游时刻的景象，死里逃生的心情再配合上这副图画，无论是谁都会畅快许多。

    “你知道松果体吗？”太岁没头没脑的冒了句话，也不等王平知道不知道，立刻口若悬河地说了下去：“我发现感应能力是来自我的松果体细胞，真是很让人惊讶不是吗？原来记忆中那些超自然研究理论也有少数是真的，起码松果体细胞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感应一些东西，看来我就是根据这个原理操纵我的分身的，你说如果我的松果体细胞增加到正常人的几百倍，会不会就能靠意念拿起物体，透视，甚至可以飞？”

    太岁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平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继续论证道：“应该不会，松果体只是产生了外放脑电波的作用，也只有拥有类似器官并且达到一定活跃性的生物才能感应到，即使增加了十几倍的外放程度，这种发散型的散射，根本不会有移动物体的能量。”

    离开三八市的废墟不久，太岁就陷入了现在这个喋喋不休的状态，似乎他与自己的基因衍生物之间战斗影响到了他的思维模式，也激活了太岁太多的过往知识和记忆，这使得太岁近乎精神错乱，不断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好他只是话痨，并没有失控吞吃其它生物的迹象，王平和野猫也就将就着他，并开始习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的感觉告诉我，松果体应该是我的第三只眼睛，你相信吗？即使松果体看不见太阳，但是阳光好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很舒畅，我的记忆告诉我，它正在分泌GnRH、TRH及8精-（氨酸）催产素等肽类激素，我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不过很好玩，也让我很舒服。”

    可怜的坦克开出不到二百公里就坏掉了，几个人和天狼星只好轻装前进，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朝鲜半岛的那个工厂，而是按照王平获得的那份地图所标注的地点前往海边的一个小镇，用太岁的话来讲，既然开过车又开过坦克，谁会再用腿走路？起码也要弄两匹马骑一下。另外一点就是王平希望能打听到有关那个所谓的药剂原料加工厂的消息，虽然他还没决定是否要去那个工厂‘考察’，一直以来他只有在无名小镇杀人那次是主动‘找事’，其余时间都是被动的‘担事’，再加上最厉害的那个卫星道标无知道能否重复使用，让没有什么雄心大志的王平始终处于矛盾中。

    地图上的小镇离三八市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东北二百八十公里到三百公里之间，王平用坦克上的轴承等零件临时拼凑出一个简易拉车，就让天狼星拽着，与其余人步行前进，刚开始的时候，太岁的喋喋不休，时不时野猫还插嘴问一下他提到的东西是不是好吃，时间一长，连野猫也不愿意搭理太岁了，任凭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太岁的另一个变化就是将口头禅‘我太岁’去掉了，当然并没有完全去掉，时不时还要冒出了一句，只是频率比以往要小上很多。

    “我吃了几只鸟，却发现根本无法飞起来，也就是单纯变化成一只大鸟，也没有办法飞，体积太大太沉重，生物肌肉的输出功率不足，根本不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变成甲虫也没有用。简直是让我恼火，不然可以带你们飞到目的地去，那该多好啊。”太岁的话语又多有快，互相之间又没有关联，几乎是想到什么地方就说到什么地方。

    “恩，继续。”几天下来，这三个字就成了王平的口头禅，只要太岁说话有个间断，他就会下意识地接上这三个字，因为他不接，太岁就会很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长毛男的身体状况问长问短。

    在生命磁场扫描器的帮助下，四天时间躲避过十七拨未知生物体以后，三人一狼终于在太岁的语言轰炸中来到了海边。

    以往王平在前往某个城镇的时候，都是靠着辅助计算机精确的步量距离，方向测算，以及事先打听好的标识物来前进，严格来讲去破铁乡有老乌龟领着，永生城有老兔子指路，无名小镇是从濒死少年口中得到的确切位置，孙家站有猫女带路，十九号研究所是凭借着地图和十个奴隶的搜索花了几天时间找到的，而三八市本身就处于战前的交通中枢上，沿着破烂的铁路公路，只要方向不错，也不难找。

    这一次，完全是凭借着模糊的地图去寻找一个战后才建立的海边城镇。

    虽然长毛男不是路痴，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没方向感。

    猫女有着动物的直觉，却从来没出过远门。

    太岁只顾着说话，根本没心思研究地图。

    所以小镇踪影全无。

    本来记忆中蔚蓝的海水变成了碧绿色，王平有些疑惑的走到海边，将海水舀在手里观察，发现里面竟然充满了绿藻，数量之多，将海水染的翠绿，不知道深海是不是也是绿的，以王平并不准确的博物学记忆，似乎天是蓝色也与海水的颜色有关？按照这个推断，深海应该还是蓝色的，否则天不是也要变成绿色？

    谁知道呢，王平想着，能活下去就不错，哪里有工夫研究这个，三八市瞬间被移为平地，给王平的刺激不小，人类自身创造了如此厉害的武器，到头来还不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有时候王平也在思考，如果人类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这种武器是不是就作为人类自杀用的？三八市毁灭后，卫星定位道标上的红灯已经停止了闪烁，那个道标让王平与盖格计数器放在了一起，没敢丢弃，没准还可以重复使用呢？

    看着手里的海水，脑袋里却想着那个可怕的道标，‘就算能重复使用，也最好不要让我有启动它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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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呆滞地望着碧绿的海水，突然狂喊一声，一头扎了进去，就在绿藻的包围中转化成了原始形态，随着海水不停的荡漾，刚开始的时候王平也就是以为他在发疯，并没有太介意，可是随即，他发现太岁有些不对劲，他的原始形态开始转变，在海水中漂浮蠕动，最后转化成了一个细胞。

    王平下意识地揉揉眼睛，虽然生化眼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变形虫，就和长毛男遥远记忆中，上小学生物课在显微镜下所看到的东西一样，没有细胞骨架，可以伸展出伪足，形态不固定，这正是变形虫的特征。

    长毛男的记忆告诉自己，变形虫是一种永远不会死的细胞，只要有营养，它就会不断分裂，老的细胞在分裂出新的细胞后死去，而新的细胞又会再分裂出更新的细胞，就这样周而复始，不断重生。

    太岁接下来的变化，让王平放弃了在海边观察他的想法，因为太岁在进化，确切的讲，他在以及快的速度重复着地球几亿年的生物进化史！短短两个小时，他就已经从单细胞动物进化成类似三叶虫的海洋生物！

    王平不清楚太岁到底想做什么，看太岁的样子，也只有等待他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再问了。长毛男转身和野猫与天狼星跑到靠海边的一座山崖上暂时休息，搭起火堆，给野猫抓几只小虫子和老鼠烤着吃。

    夜晚，闻着海风，看着明月，抱着野猫，偶尔还会听到海面上太岁发出的古拙而苍凉的吼声或者尖锐而恐怖的啸叫，王平一夜没睡，并不是害怕，而是满心期待，因为他有预感。

    太岁的重生。

    清晨，阳光照耀在翠绿的海洋上，空气中的气味分子告诉王平，海洋仍然带着腥涩的味道，没有鱼儿从水中跃起，也没有海鸥在空中歌唱，更没有渔民那古老苍凉的号子或者和平年代那熟悉的汽笛，只有海水拍打岸边的波涛声，似乎是回到了几亿年前地球还没有生物的时代，远古的旋律，在王平的耳边回荡。王平抬眼望去，水天一线，只是太过安静了，表面上没有生物的世界，不仅仅给人末日的感觉，更多的是孤独，一种无法言语的孤独。

    野猫一如以往的将上半身蜷缩在王平的怀中，发出类似猫科动物的呼噜声，酣睡未醒，长毛男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苏醒后所遇到的那些人和事，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从一个病床青年成为在末日世界挣扎求生的半机械人，心理的落差到现在还是难以适应，很多时候王平都想选择逃避，即使是现在，某些时候他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只是，经过三八市里的经历，在不知道王老二心理暗示的情况下，这几天的反复思索，他为自己定下了最终的目标，并不是单纯的区分善与恶，而是尽可能的在保护身边朋友、爱人的同时，作一些力所能及认为对的事情，当然，他知道自己第二个想法的虚无和可笑，并不是奢望自己能够拯救世界，就算有那样的能力，长毛男也不认为有足够的自制力面对无限的权利，更何况他不过是个比较稀有的仿生体罢了，输出功率不够那个该死卫星的亿分之一吧？

    既然选择不再逃避，王平终于可以仔细的观察这个世界（上帝，终于可以加入大量的景色描写骗字数啦！）而不是下意识地无视周围那些奇特景象的存在，当然，想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长毛男也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在想什么？”太岁的声音将王平在沉思中惊醒，抬头看去，太岁又恢复成那个普通的人类外表，似乎每一次变成人类，或者说恢复成人类，他都是那副平常的样子，仔细观察，又有许多不同，却让人无法描述，就如同丢在沙滩上的沙子，每一颗都有不同，却无法区分出来。

    “在想我到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王平淡淡地说道：“刚刚下定决心。”

    “不改了？”太岁走到王平身边坐下，问道：“说来听听？”

    “保护亲友，凭良心做事。”王平的声音依旧那么平淡，辅助计算机也没有报告有什么异常的脑分泌发生。“想笑就笑吧。”

    “我不想笑，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想法。”太岁微笑着拣起一块小石头，丢到海里，问道：“想听吗？”

    “随便。”

    “我在十几个小时内，完成了生物史上的模拟进化，从完全没有意识到恢复感觉、有了简单思维、深刻认识环境、最终还是进化成了现在的模样。”太岁看了眼王平，生化眼还是茫然无神，摇摇头，接着说道：“和我的基因传承者在意识层面交流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它心中的空虚，只有空虚，毁灭一切的空虚，所以我想找一条路，不仅仅是为我自己，还有这些因为恐惧努力生存，因为空虚制造死亡的生物，而这几天我都沉浸在人类遗留在我身上的知识与记忆中无法自拔，人类走出了太多的路，我找不到真正正确的是那一条，因此我给了自己两条路走，如果我能够在再现进化中演变成超越人类的生物，那么，我就是新的地球主宰，我将想尽一切办法成为地球的主人，毁灭人类将不再是毁灭自己的祖先，而是搬掉挡在我前进路途中的绊脚石。如果我无法超越人类，那么我就将努力保护他，并最终让人类恢复到正确的路途上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路，但是我会找，用我永恒的生命和无尽的可能一直找下去。”

    “结果呢？”王平似乎能够坦然面对任何结果，只是轻轻地用手抚摩着野猫类似体毛的头发。

    “你看我的样子就应该知道了，我选择第二条路，因为模拟进化的结果，我还是成为人类，即使是在现在这种环境中，人类，仍然是自然界的宠儿，如果自然之母真的存在的话，作为最可能代替她说话的我，只能承认这一点，并且努力治疗儿子在母亲身上留下的创伤和痛苦。”太岁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的土，继续说道：“不用为我担心，那些沉痛的记忆和杂乱的知识已经不能影响我了，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无法解释，这些东西是怎么留存在我的身上，无法抹杀的？话说回来，我的目标比你虚无的多，反正我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消耗，暂时咱们还是一路的，如果真到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呵呵，再说吧。”

    “记忆的问题或许王老二会给你个准确的解释吧。”王平将野猫唤醒，也站了起来，他身边的天狼星随即也跟随着长毛男的动作进入了步行状态，只是身上依然套着拉车的绳索，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以走了吗？”王平转身边走下山崖边说：“不论你选什么路，我都要说一声，谢谢，朋友。”

    “不客气，对了，我的性别是男性，刚刚才确定的，放心，我对猫女没企图。”

    “……”

    “喵，咱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找那个小镇。”

    “喵，怎么找啊？”

    “这个……”王平看看太岁，太岁也瞧着王平说道：“我只是找到了心灵上的路，现实中的方向，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王平将那份地图展开，开始沉思，地图上曾经的首都位置被整个图白，然后画了个很草率的圆圈，与三个三角形，热核武器的标志是谁都明白的，那里有人类生活的可能性不大，长毛男估计了一下圆圈的位置，如果他们沿着离海岸线一公里左右的距离行走，以王平的现在的探测能力，或许能够找到靠海边的小镇。

    在前进了不到三十公里，当天下午，王平三人的视力已经先于探测器一步找到了那个小镇，就坐落在背海的一座山丘上，应该是依托着某种战前工厂的建筑建立起来的，而这个工厂靠近海面的那一部分，可能是战争中受到某种武器的攻击，有一部分滑落到海中，因此小镇的地形三面环海，地势险要，只有经过不宽的山坡到达那里，接近后的显示非人类数量在五百上下，人类数量三百二十七个。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猫女穿着那件从宠物店找到的长袍，盖住自己的耳朵，只留眼睛露在外面，王平则戴上了一副淡褐色的墨镜，可能是来自酒保或者老板的物品，将无神的生化眼遮挡住，太岁则将长短家伙和物资都隐藏在一处悬崖缝隙里，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回他利用自己的长触手格外小心地将这些东西收藏起来，确保普通人难以发现，发现也无法得到。

    “老样子，去镇子里打听消息吧。”王平想当然地说道。

    “好的。”太岁恢复后，话并不多，这让王平和猫女还有些难以适应。

    工厂的围墙和正式的大门成了小镇的出入口，围墙上的铁围栏早就不见了，只遗留下几根铁桩子的残头，下面的水泥基座还算完好。工厂的牌子仍然挂在大门边上，只是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上半部分被酸水浸泡的早已腐化，下半部分还可以看出最后三个字：净化厂。镇口前十几米坐着一位老人，站立着两名青壮，太岁很清楚三人中只有他看起来最象人类，也不等王平说话，他首先走上去，对着老者说道：“祝蘑菇丰收，老人家怎么称呼，身体可好？”

    “海藻死光，叫我老钱就好，身体还不错，几位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老人看起来六十岁上下，花白的头发，浑浊发黄的眼睛，有些苍白的嘴唇，不过在这个时代，人苍老的都很快，也很难看出实际的年龄。

    “我们是从破铁乡过来的。”太岁仍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继续说道：“镇子里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没有？我们想找地方打听些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规矩，随便进出，别担心，看门的这两位只是放哨，你们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肯定也知道现在这个季节，荒原上不太平，在这里只要不闹事就好，想打听消息你就去找镇长，就在我身后第一间房子里。他会帮你的。”老钱回答着，似乎身体不太好，有些气喘。“另外多送一句，这个镇子能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所以别乱打镇子的主意。”

    “谢谢！”太岁从他用自身组织伪装的衣服兜里掏出把蘑菇干，塞在老人手里，又掏了两把蘑菇干也塞在旁边放哨的两个年轻人手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年轻人先是看看老钱，见他点头，这才边说谢谢边接了下来。

    “等等！”老钱又问了一句：“这狗不小，听话不？乱咬人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会，怎么会呢？它是我们训练出来的捕鼠狗，绝对不会咬人的。”太岁赶紧陪笑脸说道。

    老钱疑惑地看看天狼星，见它很温顺的被猫女摆弄着，也就没多说什么，挥手让三人进入小镇。

    “看到镇子两侧树立的东西没有？”王平走向钱大爷身后不远的房子，对太岁低声说道。

    “注意到了，是焦糊的人头。”太岁点点头。

    “探测器显示刚刚咱们附近几个隐蔽点有无名设备启动，进入小镇后就关闭了，看来门口的大爷说的有几分道理。”王平没走多远就看见入口右边的第一间房子，很眼熟，随即想起来，这不就是以往常常在工厂门口出现的必要建筑物——收发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