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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隱婚俏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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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1 PM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楔子

  下著雨的清晨,雨水淅瀝瀝地漫流過玻璃窗,留下數道潮濕的水痕,窗外的景色籠罩在一層灰濛濛的水幕裡。

  靜謐的臥室裡,偌大的雙人床上躺睡著一男一女,他們的肢體以極度親密的姿勢擁抱著,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甜蜜。

  天方亮,晨光從窗簾的縫隙溜了進來,躺睡在床上的蔚呈韜輕輕地騰出手,捻熄床頭的小夜燈,動作十分輕柔,深怕驚動了枕睡在他身上的女人。他凝視著她嬌酣的睡顏,好看的嘴唇勾起一抹笑。

  他的女人啊,什麼都好,連怕黑睡覺一定要開燈這件事,在他眼底看來都備感可愛。

  猶記得四年前,兩人恰巧一起被困在停電的電梯裡,她捧著一疊資料,嚇得雙腿發軟的模樣,讓他又好笑又心疼。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兩人從陌生到熟稔,從曖昧到熱戀,不知不覺也度過了一千多個日子。時光悄悄地從指縫間溜走,他對她的感情卻日益濃烈,終成為篤定的承諾。

  移開枕躺在胸前的睡臉,和橫跨在他雙腳間的小腿,蔚呈韜掀開被毯,躡\手躡\腳地溜下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錦盒,取出一枚戒指。

  他打開化妝檯的抽屜,取出一團毛線,剪下一小段,纏繞在銀戒上,然後蹲在床尾,掀開被毯的一角,握住她嫩白婀娜的腳丫,嫻熟地將繫著銀戒的毛線圈捆在她的拇趾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固住。

  「小懶豬,起床了。」他湊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女人的臉頰。

  「幾點了?」自睡夢中醒來的徐維琤毫不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問道。

  「六點五十五分。」他瞄了一下床頭的鬧鐘,繼續說道:「再不起床,你上班會遲到喔!」

  「人家還沒有睡飽嘛!」她揉了揉眼睛,嬌聲嘀咕兩句後才起床。

  她光著腳丫走入浴室,拿起牙刷,擠了點牙膏,刷完牙後,又倒了點洗面乳在手心搓揉出泡沫後,洗去一臉睡意。

  她將身上雪白色的連身睡袍撩到腰腹間,拉下小褲褲,坐在涼涼的馬桶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目光自然地往下瞧,不經意瞥見右腳拇趾上的小銀戒。

  「呈韜,那個……我的腳趾頭上為什麼有戒指?」一時間,徐維琤還意會不過來,隔著門扉輕喊著男友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沒睡醒,眼花看錯了。

  站在浴室外等候的蔚呈韜推門而入,低首望著坐在馬桶上的徐維琤,含笑道:「喜歡那個戒指嗎?」

  「你怎麼進來了?而且還沒敲門!」徐維琤驚呼一聲,羞窘地拉下衣襬遮住大腿,以防春光外洩,忍不住輕斥他唐突的舉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喜歡這個戒指嗎?」蔚呈韜蹲在地上,將繫在她腳趾上的戒指取了下來。

  「咦?」她輕愣了一會兒。

  他送她戒指,該不是要向她……求婚?!

  「小琤,嫁給我好嗎?」蔚呈韜單膝跪在地上,邃亮的黑眸定定地望著她,將戒指遞到她的面前。

  「哪有人在馬桶上求婚的……」她嬌嗔道,但心底甜滋滋的,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向她求婚。

  「這樣才不會讓你有拒絕的機會啊!」他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女人這麼遲鈍,居然現在才發現他把求婚戒指繫在腳趾上。

  「你先轉過去,讓我起來嘛!」她又羞又窘,軟聲央求。

  蔚呈韜轉過身,背對著她。趁著空檔,徐維琤連忙自馬桶上站起身,拉上小褲褲,整理好服裝儀容後,輕拍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

  「說出十個我必須答應你求婚的理由。」她倚在洗手台前,昂起小臉,表情認真地瞅看著他。

  「第一,我愛你。」蔚呈韜毫不猶豫地說出了戀人間最甜膩的密語。

  「還有九個理由。」她的唇角微微地漾起笑,故意刁難他。

  「第二,做我的老婆,我的未來要有你才會完整。」蔚呈韜語氣篤定地說。

  「我看你是缺個幫你洗衣、煮飯、燙襯衫的女人吧?」她垂下臉,手指玩著他胸前的鈕扣,頑皮地與他甜蜜鬥嘴。

  「第三,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地變老,想跟你永遠在一起。」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霸道地將她的目光囚困在他的視線裡。

  「還有呢?」她甜甜地撒嬌著。

  「我需要你在我的身邊——」蔚呈韜目光專注地望著她,低聲地說。

  「Yes!」她低喊道,打斷他未竟的話語。

  再也沒有人比徐維琤更懂得他話裡「需要」這兩個字的真正意義。兩人在一起不單純是生活上的陪伴,還包括心靈上的依賴,在他踏上醫界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經歷了人生的低潮以及喜悅與苦痛。

  他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特別的女人,是他的鎮定劑,是他的止痛藥。

  也許\在外人的眼裡,蔚呈韜是個專業、自信、優秀的外科醫師,但在徐維琤的心底,他只是一個需要她的普通男人。

  「什麼?」他怔了怔,聽得不真切。

  「我說……我願意接受你的求婚。」她咧嘴微笑,但眼眶卻蘊起感動的淚\光。

  蔚呈韜執起她的手,將大小適中的銀戒緩緩地套入她細白修長的無名指,輕輕地印下一個吻,說:「小琤,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不許\反悔喔!」

  「我才不會反悔。」她怯怯地撒嬌道,垂眸望著鑲嵌在銀戒上那顆小小的碎鑽。雖然它沒有醒目的光芒,但對徐維琤來說,卻比夜空裡的任何一顆星星還要閃耀。

  她在意的不是鑽石的克拉數,而是他的承諾終結了她的孤單,讓兩人的愛情不只結了果,還有了自己的家。

  「雖然我現在還送不起一克拉的鑽戒,但等我升上主治醫師那天,我一定送你一顆又大又漂亮的鑽石,還有一間舒適又寬敞的公寓。」蔚呈韜承諾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一點都不介意房子的大小,也不在乎有沒有鑽石。」她抬起水亮的眼眸柔柔地望著他。

  他俯下臉給了她一個濃情密意的吻,兩人的唇與唇交纏,心與心親密地貼靠著。

  他的吻與承諾,宛若是一張通往幸福國度的通行證,讓徐維琤相信自己將在婚姻裡過著快樂與美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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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三年後

  離開愛情第一千零八十六天,徐維琤從憧憬婚姻的小女人變成單身的輕熟女,生活也起了小變化,搬離和前男友同居的套房後,她和同事葉敬媛、尤佳儷三個女生在上班的醫院附近合租了一間近三十坪的公寓。

  單身的這些年,徐維琤學會一個道理——幸福並不是年年對著生日蛋糕上的蠟燭許\願,它就會降臨。

  愛情也不是等待得夠久,付出得夠多,就一定有結果。與其把未來寄予在一個男人身上,不如好好衝刺事業來得實際。

  所以短短幾年間,她就躍升為院長的特別助理,不僅升了官,薪水也多了一倍,買得起鑽戒,付得起郊區小公寓的頭期款。

  她自詡為獨立又堅強的都會輕熟女,只是週末假期陪伴她的只有爆米花和HBO電影頻道;手機簡訊裡不再有情人傳來的甜蜜情話,僅有電信公司的營銷訊息;雙人床的另一側總是空盪蕩的,開心或寂寞時,不再有撒嬌的對象。

  清晨七點三十分,徐維琤比平常提早半個小時抵達醫院,快步地擠進即將關上的電梯,跟著一群穿著白色醫師袍的醫護人員搭電梯通往頂樓的會議廳。

  「抱歉……」在擠進電梯內時,徐維琤尷尬地朝身邊的同事漾出一抹歉然的微笑。

  「早安,徐特助。」幾個資深的住院醫師朝她頷首。

  「早安。」電梯內,徐維琤夾雜在一群身穿長短不一的白袍醫師裡更顯得醒目。

  她穿著一襲米色絲質開襟上衣,下搭著深藍色短窄裙,腳上踩著一雙同色系的高跟涼鞋,讓一雙勻稱的美腿更顯得修長。

  她有著一張很漂亮的瓜子臉,瑩亮的大眼睛,秀氣挺直的鼻梁,紅潤的嘴唇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距離感,因此院內的男同事私下替她取了一個「冰山美人」的綽號。

  「小姐,要上幾樓?」靠近電梯按鈕的一位新來的住院醫師問道,忍不住將視線停留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

  「十五樓。」徐維琤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柔化了臉上淡漠疏離的神情。

  「徐特助,你也要參加今天的外科會議啊?」一名較資深的外科住院醫師好奇地問道。

  「對。」徐維琤點了點頭。

  每個星期三早上,外科的全體人員都會聚集在醫學院的會議廳召開外科會議,幾乎所有的住院醫師和外科醫師們都會列席參加,人人手上都會有一疊厚厚的報告複印件,詳實記錄這一星期以來外科所進行的每一件手術、併發症和死亡病例,或者將臨床上特殊的案例拿出來審查討論。

  現場除了會議主席負責掌控時間和流程,外科部的住院總醫師得上台詳述病例,並且接受全體同仁蜂擁而至的問題,對負責報告的總醫師來說是一場艱難的苦戰,但卻是精進手術台與病床邊經驗技術的最佳方式。

  「聽說蔚醫師也會參加這次的會議……」負責今天上台會報的住院總醫師向其它醫師探問情報,就怕等會兒上台被詢問得啞口無言。

  「誰是蔚醫師?」新進的菜鳥住院醫師追問道。

  「三年前『聯大醫院』與『麻省總醫院』進行一項合作協議,蔚呈韜是本院第一位參與這項訓練計劃與醫學交流的外科醫師。」一名略微資深的外科醫師李大智解釋道。

  「原來如此。」菜鳥住院醫師點點頭。

  「那他怎麼沒有繼續留在美國?」住院總醫師說。

  「他在就讀醫學院時是外科江主任的學生,這項合作計劃也是由江主任推動的,如今訓練期滿,江主任當然想召回他加入自己的醫療團隊。」李大智醫師說。

  猶記得,當年他和蔚呈韜同期進入「聯大」擔任住院醫師,許\多主治醫師就曾經讚美過蔚呈韜是天生適合走外科的人,膽大心細,既能鳥瞰全局,又能顧全細節,而且他有一雙靈巧的手,無論再怎麼複雜的刀法,很輕易地就學起來了。

  「蔚醫師聽起來好厲害。」菜鳥醫師流露出羨慕的語氣。

  「蔚呈韜是個天生適合拿手術刀的人。」李大智簡短作出結論。

  聽著幾個醫師們熱烈地討論著關於蔚呈韜的一切,徐維琤眼神黯然,情緒顯得相當複雜。  

  這幾天院內最熱門的消息莫過於蔚呈韜重返外科,她知道兩人最後還是會碰面,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的會議上。

  更令維琤覺得難受的是,兩人曾是最親密的愛侶,而今卻得從外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不管他的離開或回來,她永遠都是最後被告知的那個人。

  歷經三年的分離,她以為再聽到蔚呈韜的消息應該會無動於衷,不料情緒卻依然受到干擾。望著逐漸攀升的電梯燈號,她的心卻一寸一寸地往下墜。

  噹!

  電梯抵達十五樓,兩扇沉重的鏡門緩慢地滑開,大夥兒魚貫地走入會議室內,台上已經架好麥克風,幾個資深的外科醫師和主任級醫師坐在講台下最前排的座位,依序是其它外科主治醫師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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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3 PM |只看该作者
  維琤踩過鋪設著暗紅色地毯的階梯,來到台下最右邊的座位上,向外科秘書要了一份會議資料。

  「早安,徐特助。」外科秘書說。

  「早。」維琤輕聲地說,低首翻閱\了一下會議流程,壓抑住在人群中尋找那抹熟悉身影的衝動。

  「各位同仁早安,在召開會議之前,有幾件事先向大家宣布。三年前『聯大醫院』與『麻省總醫院』簽訂了一項醫學研究與外科訓練計劃,如今代表本院參與這項研究計劃的蔚呈韜醫師已經回國,將會加入外科的醫療團隊,讓我們歡迎蔚醫師!」外科江主任持著麥克風說道。

  台下排排坐的醫師們在江主任發表完引言後,紛紛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蔚呈韜。

  「感謝各位同仁的掌聲……」蔚呈韜走上講台,自江主任的手上接過麥克風,開始作簡短的自我介紹。

  他低沈渾厚的嗓音傳至會議廳的每個角落,優雅俊朗的外貌更是攫住許\多女性同仁的目光。

  徐維琤自桌面上的檔中抬起頭,望向站在講台上的蔚呈韜,心口一緊,目光定定地膠著在他好看的俊臉上。

  蔚呈韜……她最親密卻也是最陌生的男人。曾經她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他、最靠近他的女人,但到頭來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熟悉的是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包括他的喜好愛惡,卻不懂得他的心。

  三年了……

  他還是和維琤記憶中一樣,偉岸挺拔的身軀穿著一襲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脖子上繫著一條黑色窄版領帶,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成熟男子的沈穩魅力。

  他的臉頰瘦削,五官立體有型,兩道濃黑的劍眉下,有一雙墨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而好看的嘴唇,拼湊成一張俊朗的臉龐。

  他的膚色接近古銅色澤,眼神剛健有力,比起以前擔任住院醫師時多了幾分專業自信的神采。

  這麼久不見,他還是一樣的迷人,一樣的教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我要感謝江主任推薦我參加這項外科訓練計劃,讓我有機會學習到最新的醫學科技。我們都知道,身為一名醫師,在探究生命的奧秘時,協助病患解除身上的疾病與痛苦是我們的使命……」蔚呈韜說著。

  蔚呈韜黝黑的眼眸梭巡過坐在會議廳內的每個人,瞟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時,心裡起了微微的騷動。

  他的目光隔著幾步之遙,對上了徐維琤清麗的娟容,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著,他整了整心神,斂去眼底複雜的思緒,將重心放在演講上。

  蔚呈韜持著麥克風繼續說:「……外科不單純是科技進步的產物,更是一種毅力的實踐,要不斷地學習,從經驗中取得技術與信心……」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蔚呈韜與大家分享在美國外科訓練的經驗,並比較出國內外醫療技術與醫學觀念的差距。

  緊接著就是召開討論會,住院總醫師負責呈報這一周內重大的手術病例,全員一起檢驗討論有何醫療疏失或錯誤的地方。

  維琤坐在台下,身邊不時傳來外科秘書俐落的敲鍵盤聲音,以及住院醫師們翻閱\病例數據的沙沙聲音,她故意低下頭,拿起筆在會議記錄上塗塗寫寫,閃躲兩人目光接觸的機會。

  她不能再讓蔚呈韜影響自己的心情了,從他選擇到美國參加外科訓練那一刻起,就證明了她不在他的人生藍圖裡,這次的重逢不是刻意的邂逅,僅是同事間的正常會面罷了。

  在她退還求婚戒指的同時,也將兩人的關係退回到同事的位置,她不該還耽溺在一段沒有結局的失敗戀情裡。

  好不容易挨到討論會結束,維琤刻意低下頭,收拾著桌面的文件,急著離開,不料卻被江主任喊住——

  「徐特助,星期六晚上我們外科要替蔚醫師舉辦一個歡迎會,要不要一起來?」江主任熱絡地問道。

  維琤輕愣了一下,轉過身,瞟向江主任和蔚呈韜,隨即找了個理由推辭道:「謝謝江主任的邀約,可惜我這個週末還有別的計劃,祝你們玩得愉快。」

  幸好,當年兩人交往時極為低調,除了身邊幾個共同的朋友知道以外,沒鬧出什麼沸沸揚揚的緋聞,所以不必面對眾人的竊竊私語。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眼神拒絕和蔚呈韜有所接觸,就是不想知道自己還存不存在他的心底。

  捧起收攏好的資料,維琤轉過身,排隊跟著人龍欲離開會議廳時,卻還是很沒志氣地豎起耳朵留意蔚呈韜與同事的寒暄。

  「呈韜,你這次回來肯定有吃不完的相親飯……」江主任拍拍愛徒的肩膀,可惜他只有兩個兒子,沒女兒,無法將他招為女婿。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蔚呈韜婉拒道。

  這串對話滑進維琤的耳膜,冷不防教她的心揪了一下。

  他有未婚妻了……

  呵,很奇怪嗎?她和他的故事早在三年前就落了幕,他愛上別人是很尋常的事,她不該驚訝也無須心痛啊!

  原來兩人之間隔著的不是一千零八十六個日子,也不是一片海洋,而是一個女人的距離。

  他屬於別的女人。

  他的心,將成為她永遠無法靠近的禁區。

  ※ ※ ※ 

  星期六晚上,蔚呈韜參加完外科同事們替他舉辦的歡迎會,婉拒了續攤的邀約,帶著一身酒意搭上出租車來到維琤租賃的公寓前。

  即使兩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聯絡,但仍然有一些共同的朋友,要知道她的住處和近況並非難事。

  踩著微醺的步伐,蔚呈韜站在公寓前抬頭瞥了牆上的門牌,確定住址無誤後,他按下電鈴。幾分鐘後,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一道縫隙,透出光線映在他的臉上。

  「嗨,好久不見。」他疲憊的俊臉噙著笑,墨黑的眼眸掠過一抹濃烈的依戀,直勾勾地望著她。

  「有事嗎?」維琤穿著一套淺紫色的家居服,雙手環胸,神情淡漠地瞥看著他。

  「不請我進去嗎?」他狡猾地伸出腳,往前跨了半個身子,逼得她只得往後退了一步,騰出更多空間。

  撲鼻而來的酒氣教維琤輕皺了一下眉頭,瞧見他的俊臉微微地泛紅,領帶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前額的髮絲有些凌亂,看起來好像被灌了不少酒。

  「你是不是按錯門鈴了?」她試探地問。

  「怎麼說?」他眼底浮現問號。

  「你該按的是你未婚妻的門鈴,而不是我的。」她眼色微慍,談到他的「未婚妻」時,口氣莫名尖酸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不該有嫉妒的念頭,他有愛上別人的權利,但見到他出現在門外,不免懷疑他該不會是喝得太醉,按錯了鈴,她根本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不可以讓我進去喝一杯茶嗎?」蔚呈韜放軟口吻,刻意伸手抵在門框。

  「很抱歉,我沒有替前男友泡茶的習慣。」維琤昂起下顎,口氣冷冷淡淡,刻意與他劃清界線。

  「就當招呼同事也不行嗎?」蔚呈韜佯裝難受地打了個酒嗝,狡猾地搏取她的同情心。

  維琤揚眸瞥了他一眼,心軟地往後退了一步,欠身讓蔚呈韜進屋。

  蔚呈韜換上拖鞋,跟在維琤的身後悄悄地打量著她和同事們合租的公寓。三房兩廳,格局簡單,米色漆牆,櫸木地板,配上藍色布面沙發,電視櫃上的相框裡裝著三個女生一同出遊的照片。

  「這是你的室友?」蔚呈韜拿起相框隨口問道,認出其中一位長相秀氣的女生是低自己好幾屆的學妹。

  「對。」她輕聲應允。

  走到廚房後,維琤站在流理台前拿起茶壺裝滿水,放在瓦斯爐上,又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伯爵茶包。

  愛情最感傷的地方莫過於,兩人沒有了戀愛關係,但曾經共同生活過所培養起的默契依然存在。她記得他喝茶的習慣,記得很多關於他的小細節……

  愈是甜蜜濃烈的,如今回想起來愈是椎心難受。
  
  她瞥看了他幾眼,不明白他深夜來按她的門鈴是啥用意,單純來討杯熱茶,抑或來看她過得好不好?

  如果他真的是找藉口來關心她,那未免來得太遲了吧!

  她心口一酸,討厭自己的心情還隨著他波動。

  蔚呈韜梭巡了她與同事合租的單身公寓一圈,靠近陽台旁的玻璃魚缸攫住了他的目光,他蹲下身,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兩條泛著淡淡粉紅色澤的魚兒恣意地浮游著,擺\動靈巧的身體,不時還噘起厚厚的長嘴相互碰撞在一起,猶如戀人們啄吻著對方的嘴唇,令他不禁莞爾。

  「這是以前我們養的那兩條接吻魚嗎?」蔚呈韜轉過臉問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她的公寓裡,找到兩人過去相愛的痕跡。

  「現在它們是『我』的魚,不是『我們』的。」她眼色微慍地望著他,一副和他劃清界線的姿態,又忍不住重申道:「三年前你把它們撇下了,記得嗎?所以它們現在是我的魚,不屬於你的。」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當年他拋下的何止是玻璃缸裡的那兩條魚,還包括她啊!

  「它們噘起嘴接吻的樣子好可愛。」他無視於她充滿敵意的語氣,低低地笑著。

  「它們的魚嘴碰在一起才不是在接吻,而是在爭奪地盤。」她故意和他唱反調,糾正他的說法。

  瓦斯爐上的開水滾了,她取出一個乾淨的瓷杯,撕開茶包,注了點熱水,將泡好的伯爵茶放置在沙發前的方桌上。

  「你的茶。」維琤說。

  蔚呈韜坐在三人座的長沙發上,端起瓷杯,朝著杯緣輕輕地吹了吹氣,氤氳的霧氣中散逸著一股熟悉的茶香,是他以前最常喝的伯爵茶。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外表倔倔的,但內心還是那麼細膩。

  「喝完茶後,我幫你叫計程車送你回去。」她下了逐客令。

  「恐怕不行,我怕待會兒要是醉倒在計程車上怎麼辦呢?」他投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然後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又鬆開襯衫的鈕扣。

  「蔚呈韜,你這是在做什麼?」她揚高音量,瞪視著他。

  「收留我一晚吧!」他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抱枕,枕在後腦,蜷縮起高大的身軀,側躺在沙發上,勉強地替自己調整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姿勢。

  「你不可以在這裡過夜。」她拒絕道。

  「為什麼不行?」

  她含著又慍又怨的眼神與他對峙著,氣惱他的明知故問。

  「不要連這點同事愛都沒有好嗎?」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他閉上沉重睏倦的雙眼,滿足地躺睡在沙發上。

  聞言,她又是一陣心酸。

  他只當她是同事而已,她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幾分鐘後,耳邊傳來一陣細細的鼾聲,她凝看著他安詳的睡臉,心還是軟了下來,不忍叫醒他,反而走進臥室,取出一條薄毯輕輕地覆蓋\在他的身上,留他在客廳過夜。

  擔任護士的室友尤佳麗早已經有了固定交往的男朋友,兩人目前呈現半同居狀態,除非輪值到大夜班,否則都和男朋友膩在一起;另一位擔任直腸科醫師的室友葉敬媛則到南部的教學醫院參加研討會,也不會回來合租的屋子。

  而對他,她有種無力感,總學不會拒絕他的要求,究竟是她奴性太強,抑或是餘情未了?

  這是他們分手後第一次靠那麼近,那些相愛過的痕跡、擁抱時的溫度、纏綿時的甜蜜、爭執時的眼淚\……那些刻意塵封在心底的記憶,全因為他的再現而鮮明了起來。

  這一晚,維琤睡得並不安穩,她作了一個夢,夢見兩人分手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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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年前

  走廊上張貼著醫院內部人事異動的公布欄前,聚集了許\多穿著白袍的住院醫師和實習醫師,大夥兒熱絡地討論著牆上的公告。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要前往『麻省總醫院』參加外科訓練的人是蔚呈韜……」一名住院醫師羨慕地說。

  「院內推派到美國參加內科培訓計劃的人是柯海茵,聽說蔚呈韜和柯海茵兩人在醫學院還是同班,如今一個走內科,一個進入外科,又要一起到美國參加培訓,真夠有緣的。」另一位女實習醫師也加入討論聲浪。

  維琤怔怔地望著牆面上的公告,好奇地詢問身邊的人。「請問一下,這個外科訓練的時間是多久?怎麼樣才可以參加這項計劃?」

  身為行政部門的一名小職員,維琤對於醫院內部的人事異動和外訓計劃根本一無所知,也從沒聽過男友蔚呈韜提及赴美進修一事。

  「外科訓練為期三年,不過這項計劃可不是人人都能參加,必須要有外科主任或教授的推薦信函,還要在醫學期刊上發表過一定的論文篇數。」一名住院醫師解釋道。

  維琤垂下眸,愣愣地望著無名指上的求婚戒指。

  她無法相信公布欄張貼出的訊息,昨天蔚呈韜才向她求婚,承諾要給她一個家,一個幸福的未來,怎麼可能又要赴美國進修呢?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退出人群後,她捧著數據回到辦公室,急著打電話給輪休的蔚呈韜,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向主管請完假後,拽起背包,不假思索地跳上停在醫院門口的排班出租車。

  下了車後,她踩著倉皇的腳步飛奔上樓,打開門,搜尋著蔚呈韜的身影。

  「你要去美國?」她怔怔地望著他。

  「小琤,我會回來的。」蔚呈韜走到維琤的面前箝住她纖細的肩膀,對上她無助又心慌的小臉,低聲地承諾。

  「你要跟柯海茵一起去美國?」維琤凜聲質問道,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在回家之前,她特地跑到外科秘書那裡打聽過,才曉得他在半年前就申請了這項培訓計劃,而他卻一個字都沒有向她提起過!他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嗎?為什麼他忍心將她排除在人生的藍圖之外?

  原來愛情最殘忍的地方並不是彼此不愛了,而是自己根本不存在於對方的未來裡。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相愛的,他給她的幸福是可以期待的。

  但,他卻瞞著她,和同班同學柯海茵一起申請赴美國的培訓計劃,完全把她排除在人生規劃裡!難道這四年的感情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我們並不是相約好的,而是內科推派的人選剛好是她……」蔚呈韜怕她誤會,試著想解釋清楚他和柯海茵的關係。

  對他來說,柯海茵就只是同學和同事,以前如此,以後更是如此,並不會因為兩人一起參加培訓計劃而有所改變,就因為維琤對柯海茵有偏見,更令他不知如何啟口。

  「但你卻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過。」心碎的淚\水緩緩地沁上她憂傷的眼眶。

  維琤忽然覺得自己愛得好卑微,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在戀愛關係裡,兩人的地位總是不對等的。

  在醫院裡,他是前景最被看好的外科醫師,而她只是行政部門中的一名小小的職員,她要配合他緊湊繁忙的生活,忍受病患的需求中斷兩人的約會,原諒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約,承受無止盡的等待,接受自己不在他心中的第一順位,永遠有人比自己更需要他……因為愛,所以她並不覺得委屈。

  但現在她不禁懷疑,他給的那一份幸福地圖,是她到得了的目的地嗎?

  「小琤,等我回來吧……」蔚呈韜捧起她的臉,故意用一種輕鬆的口吻想沖淡彼此間感傷的氣氛。

  蔚呈韜承認他是個自私的男人,明知道自己要赴美進修三年,但卻狡猾地隻字不提,反而用一只求婚戒拴住她。

  他不想失去她,卻也希望她能支持他的夢想。

  「憑什麼你說一句『等我回來吧』,就要我乖乖等你呢?」她繃著身體,又怨又慍的眼神凝視著他。

  她不是生氣他要拋下她,而是氣憤他吃定她,看準她愛他,篤定她離不開他,所以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任性地自由來去。

  他怎麼能對她如此殘忍呢?

  前一秒讓她幸福得猶如置身在天堂裡,然而下一秒卻又讓她心碎痛苦得宛如處在地獄。

  是她的愛寵壞了他,讓他把她的寬容當作是縱容,抑或她根本不在他的未來裡?

  「我會兌現對你的承諾,我會送你一顆大鑽戒,帶你住進看得見101夜景的房子……」他捧起她的臉,用一種堅定溫柔的語氣說道。

  他需要她的愛作為後盾,讓他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她隔著氤氳的淚\幕定定地瞅看著他,但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並沒有瞧見兩人的未來,只看見他的自私。

  她要的愛並不是像天空中遙遠閃爍的星星,而是在孤單寂寞時陪在自己身邊的一束光,給她溫暖和安全感。

  「我會成為一名專業又優秀的外科醫師,我會讓你感到驕傲,我會向你證明你所有的等待是值得的。」他柔聲地安撫著。

  「我相信你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師,但你不必向我證明什麼……」她吸了吸殷紅的鼻子,胡亂拭著腮頰上的淚\水。

  她愛上的並不是他外科醫師的身分,而是蔚呈韜這個人;她要的也不是醫師夫人的頭銜,而是一個愛她的男人;她求的並非能住著奢華的大房子,而是一個溫暖的家。

  「什麼意思?」他困惑。

  「因為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不會等你。」她摘掉無名指上的銀戒,放在他的手心裡,眼神悲傷決絕地瞪著他。

  他連情人間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曾給她,教她如何相信他的承諾呢?

  「戒指還你,你愛跟柯海茵去美國就去吧,隨便你要去多久,反正我現在不在你的計劃裡,以後也不會在你的未來裡。」

  她想通了,與其抱著一份疑懼不安的愛,不如勇敢放手。

  「小琤,不要任性好嗎?」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摘下戒指的行為徹底惹惱了他。

  「我才沒有耍任性。你不是要去美國嗎?我幫你打包比較快……」她越過他,打開衣櫥,拖出兩個行李箱,把掛在上面的襯衫一件一件地攤放在床上,俐落地折放進行李箱。

  「你要我解釋多少次?我跟柯海茵除了同事之外,並沒有任何曖昧關係,我也不是跟她相約出國,只是恰巧內科受訓計劃推派的人選是她!」他的聲音含著慍意。

  「那為什麼你不事先跟我說呢?為什麼要刻意瞞著我?」她抬起含淚\的眼睛,激動地質問他。

  他和柯海茵沒有曖昧關係,但卻有共同的遠景,他們都想爬升到醫院金字塔的頂端,而她呢?

  她要的僅是一份平凡的幸福,一個需要她、也愛她的男人,但顯然現在的蔚呈韜並不能給她這些。

  她苦澀地想著,其實他並不想要婚姻,那個戒指只是他用來安撫她的方式而已。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等一切確定之後再跟你溝通……」他的語氣軟了下來,眼色黯然。

  「如果你心裡真的有我,你會拖到最後一刻才讓我從醫院的公布欄上得知這一切嗎?對你來說我究竟算什麼?」她質問道。

  「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蔚呈韜語氣堅定地說。

  「不,我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沒有人會這樣對自己愛的人。」她把他的衣物全都塞進行李箱內,吃力地將兩只鼓囊囊的行李箱拖到門口,打開沉重的鐵門,厲聲地低喊道:「你走吧,我們之間結束了。」

  「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夢想——」他幾乎是被她半推往門口。

  「我是很想支持你的夢想,但你的夢想裡根本沒有我,在你心中永遠有比我更重要的選擇!」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話,任憑委屈的淚\水漫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我是一個醫生,救人是我的職責……」蔚呈韜對她的指控略有不滿,他以為她能夠體諒他的難處。

  「那就去當你偉大的醫師,去實踐你的夢想吧!」她用力將他推出門外,重重地掩上門。

  她難過地跌坐在地板上,將臉埋入膝間,失控地大哭起來。

  從今以後,她的未來不會有蔚呈韜,只剩下自己了……
  
  ※ ※ ※

  翌晨。

  維琤自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到兩行濕濕的淚\水。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夢到以前的事,也學會再想起蔚呈韜的離去不再傷懷。

  但他突來的造訪依然觸動了她的心,想起昨晚蔚呈韜在家過夜,她翻身下床,趿著拖鞋,走到客廳,只見三人座的沙發空盪蕩的,薄毯整齊地折放在一旁。

  他走了……

  一股沒來由的失落感猛地襲上心頭。

  驀地,半開放式的廚房傳來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她納悶地轉過身,瞧見蔚呈韜穿著昨晚的衣服,襯衫上還有睡了一夜的摺痕,站在流理台前,拿著鍋鏟俐落地翻著平底鍋內的炒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熱煮著白粥的淡淡香氣。

  她望著他忙碌的背影,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懷疑自己還在作夢,否則蔚呈韜怎會下廚?

  「早安。」蔚呈韜轉過身,向她打招呼,他關掉瓦斯,找了一個乾淨的瓷盤,將鍋裡的炒蛋盛起來,放在桌上。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微訝地走了過去,注意到餐\桌上除了炒蛋之外,還有兩、三樣炒青菜。

  「你看不出來我在煮早餐\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拿著隔熱手套,將一鍋熱騰騰的白粥端到餐\桌上。

  她怔愣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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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4 PM |只看该作者
  「你家的冰箱只剩下蛋和幾樣青菜,所以我只好隨便做了簡單的中式早餐\。」他抱怨的話語中透著一絲寵溺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會做菜。」她聲音低低的,感覺很複雜,想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從來都沒有為她下廚過,一次都沒有。

  反倒是她,很愛研究食譜,替他準備各式各樣的便當。

  兩人分手後,少了下廚的對象,她幾乎不做菜,三餐\都用調理包或在外面的餐\館解決,也不曾再用嫻熟的廚藝去討好哪個男人。

  看見蔚呈韜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一切的動作那麼熟悉又自然,彷彿他就屬於這個家的一部分。

  她靜靜地凝看他,面對眼前的景象感覺很不真實,好像兩人未曾分開過,他沒有拋下她,他還是屬於她的。

  但現實生活中,他已經不是她的。

  一抹苦澀的隱痛浮上她的心頭。

  蔚呈韜忙著拿出兩個乾淨的瓷碗,舀起粥,放在一旁待涼,又擺\上兩副筷子,一副若無其事的與她閒聊。

  「在美國的時候,當地中國菜味道不好,我又吃不慣漢堡和薯條,只得學著做一些簡單的料理。」

  蔚呈韜凝視著她惺忪的睡臉,忍住想揉亂她長髮的衝動,內心升起一股想呵護她、寵溺她的渴望。

  離開台灣的那幾年,每晚從醫院下班,拖著疲累的步伐走過陌生的街頭,跟著人群挨擠在地鐵裡,回到空盪蕩的屋子後,他格外懷念兩人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他想念她像隻可愛的小貓咪般喜歡膩在他的懷裡撒嬌;想念她為他整燙襯衫時,賢慧的背影;想念她做菜的模樣;想念她身上的香水味;想念她枕躺在他手臂上,那甜蜜的重量……

  但在想念她的同時,卻也氣惱她的任性,居然搬了家、換了電話,徹底與他斷絕一切的聯繫。

  他不相信兩人沒有戀愛關係,成為陌路人是她能接受的距離,如果她能割捨下兩人的這段感情,不會就這樣單身下來。

  所以,他謊稱自己有了未婚妻,想試探她的感覺,激起她的妒意。事實上,他在美國接受外科訓練那幾年,忙得連睡覺時間都不夠,違論去經營感情生活。

  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忘不了她。

  兩人在一起的那幾年,她把他愛得太好,照顧得無微不至,以至於就算有不錯的異性向他示好,他會忍不住拿那些女人和維琤做比較,這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一直為她留了個位置。

  「我以為蔚大醫師的雙手只拿手術刀,不拿菜刀,既然想吃中國菜,何必大費周章自己學?叫你那個未婚妻做給你吃啊!」她的口氣酸了起來。

  「你該不會在吃醋吧?」他瞅著她,半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說。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怎麼可能會吃醋呢?」她倔強地輕瞪他一眼,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還在乎他。

  「那就坐下來,吃早餐\吧!」他貼心地替她拉開椅子,拉她入座。

  她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熱粥,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在兩人交往時,他不曾為她下過廚,如今兩人沒了戀愛關係,反倒能嘗到他的手藝。

  她心頭酸酸的,忍不住嫉妒起他的未婚妻。那個女人比她好嗎?比她更漂亮嗎?比她更懂得討好他嗎?

  他是不是也在馬桶上跟未婚妻求婚的?還是有更甜蜜浪漫的花招?

  他們是不是也養了一缸接吻魚呢?抑或有新的寵物,見證兩人的愛情?

  在他去了美國之後,她搬離兩人的套房,斷絕和他聯絡,但依然能從同事的口中聽到他的相關動向,卻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竟然有了未婚妻。想想自己還真傻,竟然就這樣單身下來了。

  「試看看我做的炒蛋。」他拿起湯匙,放在她的碗裡,十足討好的模樣。

  「你很常做菜給你的未婚妻吃吧?」她試探地說。

  「你是第一個吃到我做的菜的女人。」他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語氣中含著濃濃的寵溺。

  她被蔚呈韜弄得一頭霧水,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曾為未婚妻下廚,卻反而做菜給她吃?

  「你沒有做菜給柯海茵吃過?」從知道他有了未婚妻開始,她總不住揣測著那個人是柯海茵。

  「沒有。」他搖搖頭。

  「你的未婚妻是她嗎?」話剛出,她就後悔了,追問得這麼徹底,會不會讓他以為自己還在乎他?

  「當然不是。」他失笑,旋即又問道:「怎麼會猜我的未婚妻是她?」

  「我記得她很喜歡你……」她的聲音澀澀的。

  「我跟她只是同學而已。」他解釋道,主動結束這個沉悶的話題。「這炒蛋是我的拿手菜之一,試試看吧。」

  她挾起炒蛋,送入口中,細細地咀嚼著,味道還不差,比想像中滑嫩順口。

  「好吃嗎?」他炯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嘴角勾著一抹得意的笑容說:「我的廚藝還及格嗎?這樣能不能稱得上是好男人?」

  維琤愣了愣,沒來由的又想起了過去交往的細節。以前她曾抱怨過他是一位優秀的醫師,但卻是一名不及格的男朋友,連一碗泡麵都沒有替她煮過。

  如今他變成更好的男人,卻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討好別的女人。

  「只要你的未婚妻認為你合格,那就OK了,我的意見並不重要。」她的嘴角黏上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們已經分手了,他的好、他的壞、他的體貼、他的溫柔,都與她無關了。

  「但我發現你卻沒有像以前那麼體貼可愛了,你家的冰箱全都是一堆調理包和冷凍食品,好像很久沒有下廚,該不會單身很久,找不到可以下廚的對象吧?不如這樣,我委屈一點幫你試菜好了。」他笑得痞痞的。

  她沉下臉,柔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是不是單身,關你什麼事。」

  「我們也交往過好幾年,如果你得不到幸福,我會自責的。」他望著她,說得真心誠意。

  如果兩人分開的這些年,她感情有了寄託,就算再捨不得她,他依然能大方的成全她的選擇。

  但明明他們都是單身,實在沒有理由不複合。

  「蔚大醫師,我的幸福才不用你負責,而且我也不是因為你才單身。」她昂起臉,不甘示弱地說:「我這幾年的空窗期是為了能全心衝刺事業,如今我工作穩定,也該是時候好好經營感情生活了。」

  她站起身,走到客廳,從矮櫃的抽屜裡取出一份數據,遞給蔚呈韜。

  蔚呈韜挑了挑眉,抽出牛皮紙袋裡的文件,瞧見上面寫著「戀愛勿語」四個大字,內頁還寫著入會資格、徵婚對象、單身男女聯誼活動等等。

  「你該不會要去參加婚友社吧?」他微愕。

  「不行嗎?」她挑了挑眉。

  「相親欸,你有這麼著急把自己嫁出去嗎?」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自己好像聰明反被聰明誤,把一塊屬於自己的「肉」送到婚友社那群餓狼的面前。

  「這叫婚活。」她故意擠出一抹甜笑,糾正他的說法。「專為現代單身男女設計的聯誼活動。」

  「是婚活也好,相親也行,問題是這家婚友社可靠嗎?」

  「這家婚友社是我大學學姐和幾個朋友一起成立的,我已經去參觀過了,感覺還不錯,見評也很好,重點是,下週末我就要參與人生的第一場婚活。」她甜美的語氣含著濃濃的示威意味。

  當年他自私的為了夢想,毫不留情地拋下她,如今她也該為了未來的幸福,割捨下羈絆自己的舊情。

  「下週末?」他愣了一下。

  「對。」她點了點頭。

  「有必要這麼急嗎?」他頓了一下,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還年輕,沒有必要這麼快就定下來吧?」

  「我已經二十九歲了,不是年輕的小妹妹,一眨眼二字頭就會過完了。」她垂下眸,語氣有些感傷。

  曾經她給自己的人生訂下計劃表,希望二十五歲的時候走進禮堂,二十七歲時生一個長得像自己的可愛娃娃。

  如今她二十九歲了,仍孑然一身,沒有婚姻,沒有愛情,更稱不上是敗犬女王,反倒比較像隻流浪狗,孤單地穿梭在這座霓虹閃爍的城市裡,每每望著萬家燈火,心裡總有幾分說不出的感傷。

  她找不到歸屬感,不知道如何才能擁有幸福。

  「小琤……」蔚呈韜的心口澀澀的,陷在一種進退兩難的局面裡。謊稱自己有了未婚妻非但沒激起她的醋意,反而將她送往其它男人的懷裡。

  「要是我積極一點,搞不好還能趕上百年熱潮呢!」她自嘲地說,企圖沖淡方才感傷的氛圍。

  聞言,蔚呈韜的臉色更陰鬱了。好不容易他才回到她的身邊,要讓他親眼看著她和其它男人走進禮堂,除非先過他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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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星期六下午,維琤穿著一襲白色雪紡紗洋裝,斜肩的剪裁設計露出右側優美的肩膀線條,一頭烏黑的長卷髮垂放在肩上,增添了許\多柔媚的氣息,清秀的臉龐上化了淡淡的彩妝,讓原本立體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明顯。

  剛出現在聯誼會場立即成為全場焦點,倒是陪同她一起來的葉敬媛一身素雅的襯衫配上牛仔褲,瓜子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少了那套嚴肅的白袍,看起來不像是教學醫院的醫師,比較像是大學裡的研究生。

  兩人站在餐\廳一隅,等待聯誼活動開始,不同於傳統婚友社採取一對一的排約方式,「戀愛勿語」的創辦人之一夏可郁引進歐美流行的「十五分鐘約會法」。

  每次聯誼活動皆選在有格調又有情調的餐\廳,安排二十至三十名左右的單身男女到場,以隨機配對的方式,開始做初步的認識,十五分鐘輪換一次聯誼人選。

  「你真的要參加等會兒的聯誼活動?」葉敬媛瞥了好友略顯性感的裝扮一眼,總覺得她在和「某人」賭氣。

  「當然。」維琤點了點頭。

  「不是『前男友症侯群』又犯了?」葉敬媛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我才沒有那個病咧!」維琤柔瞪了室友一眼。

  「前男友症候群」是葉敬媛自創的一個病症,主要是調侃維琤這陣子反常的舉止,一聽到前男友蔚呈韜的消息就開始出現情緒低落、沮喪、歇斯底里、改變現有生活模式、莫名就變得焦躁等等癥狀。

  「確定?」葉敬媛挑了挑眉。

  「真的!」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不是在跟某人嘔氣?」葉敬媛想確定維琤的心態,擔心她只是在跟蔚呈韜賭氣,不是真的想認識新的異性。

  昨天她在整理客廳時,居然在沙發的靠墊下發現一條黑色領帶,隱約感覺到蔚呈韜和維琤兩人的關係「不單純」。

  葉敬媛問過另一名室友尤佳麗,確定那條素色領帶不是她男友的,沒有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某人」的。

  「一開始找你來報名婚友社是真的在跟蔚呈韜賭氣,但事後仔細想想,我二十二歲就認識他,跟他談了四年的戀愛,又花了三年的時間療傷,我青春最美好的時光都花在他身上了,結果咧?」維琤舉起空盪蕩的手指,嘴角黏著一抹苦澀的笑容。

  她要愛情、要婚姻、要有個家,還想要有一個長得像自己或另一半的小娃娃,這才是她憧憬的幸福藍圖。

  但是這一切,蔚呈韜全都不能給她。

  他有了未婚妻了,他屬於另一個女人。

  她不能再把青春浪費在一段逝去的戀情,應該要積極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種感覺我懂。」葉敬媛拍了拍她的手臂,十分能理解那種苦悶的滋味。

  「所以我決定拋開過去,積極地拓展自己的交友圈,最好能找到一個適合我的男人。」維琤不斷地替自己心理建設。

  也許\她喪失了那種義無反顧去愛一個人的勇氣,再遇上的人都不能像蔚呈韜一樣讓她即心醉又心碎,有著如蜜如火般的熱情,但她不想放棄每個能讓自己幸福的可能。

  「你的心態很正面也很積極。」葉敬媛給予肯定,頓了一下又說道:「但沙發靠墊下的領帶是怎麼一回事?」

  「領帶?」維琤一臉茫然。

  「昨天我在整理客廳時,發現一條黑色男用領帶,我問過佳麗,那不是她男朋友譚予海的。」葉敬媛擺\了擺\手,曖昧地瞥了她一眼繼續說:「所以你應該帶蔚醫師回去過吧?」

  如果維琤還是跟蔚呈韜藕斷絲連,來個剪不斷、理還亂,那根本不適合來參加這項聯誼活動,畢竟她艷光四射,光站在這兒,就已經掠走了少男士的目光。

  「我才沒有帶他回去過。」維琤輕聲辨解。

  「是嗎?」葉敬媛瞇了瞇水眸。

  「我的意思是,是他主動找我的……上週末他喝醉了,無法自己坐計程車回家,我又趕不走他,只好讓他在沙發上過夜。」她聲音低低的。

  維琤壓根兒沒有發現蔚呈韜將領帶放在靠墊下,而那男人什麼也沒有說,該不會他也忘了領帶的事?

  上星期他離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絡,連在醫院也沒有碰過面,私底下她跑去外科那兒查過他的班表,才曉得他要下個月才會升主治醫師,現在沒有門診,頂多就是在手術房幫忙執刀。

  「所以你們……」葉敬媛發揮豐富的想像力,開始聯想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把領帶留在沙發的靠墊下。

  「什麼事都沒有。」維琤沉聲反駁。

  「好吧,我相信你。」葉敬媛說。

  幾分鐘後,主持人開始招呼參與聯誼的單身男女進場,他們各自領了號碼牌後,按照座位進行第一波相親活動。

  ※ ※ ※

  聯誼中……

  「你……你好,我叫洪子華,今年三十五歲,任職於『藍海光電公司』……」一名穿著格子襯衫又繫著斜紋領帶的男子,一雙眼直勾勾瞅著維琤,一會兒盯視在她美麗的臉龐上,一會兒又落在她性感的右肩。

  早在剛進場時,洪子華與其它的男士就全都注意到這位穿著白色斜肩洋裝的女人,她幾乎是全場最閃亮的焦點,輕易掠走了他的目光。

  「你好,我是徐維琤。」維琤的臉上噙著客套的笑容,眼神略顯疲累。

  「這是我的名片。」洪子華掏出名片。

  「謝謝。」維琤禮貌性地收下名片。一個小時下來,對於這些制式的開場白,她感到厭倦不己。

  「十五分鐘約會」讓參加活動的男女雙方能認識更多異性,但由於交談的時間太短,幾乎開場白都淪為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紹,沒辦法更深入認識對方。

  「你呢?在哪裡工作?有沒有名片?」洪子華問得很勤。

  從見到徐維琤的第一眼,洪子華才明白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他已經鎖定了目標,要為愛奮戰到底,再苦再難都不撤退,因為他的字典裡沒有放棄。

  「我在『聯大醫院』上班。」維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打算掏出名片。幾輪面談下來,她對於一而再地重複相同的介紹詞令感到煩悶。

  「你是醫師?」洪子華的眼睛亮了起來。

  「不是。」她搖搖頭,柔聲地解釋道:「我的職位是院長特別助理,負責行政工作而已。」

  為什麼每個人聽到她在醫院工作,不是猜她是醫師就是護士,難道除了這兩項職業,沒有其它選項嗎?

  「院長的特別助理……」洪子華點頭重複道,思索著該找什麼話題才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嗯。」她端起瓷杯,輕啜幾口熱茶。

  「那你的工作忙不忙?壓力大不大?」洪子華想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個話題來。

  「還好。」她淺笑。

  「像我任職於科技業,工作量多,壓力又大,責任制,不能報加班費,以前景氣好的時候,人家稱我們『科技新貴』,現在景氣不好,我的同事們紛紛離職去買碗粿和粉粿,開創事業第二春。」洪子華不知不覺開始暢談職場甘苦。

  「創業也不錯啊,自己就是老闆。」維琤隨意附和。

  「最近我老是覺得壓力好大,常常頭痛,你覺得應該掛哪一科?」洪子華積極地想與她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也許\他能以看病之名,行約會之實。

  「家醫科或神經內科都能解決你的問題。」一道低沈的男音突兀地介入兩人的談話之中。

  「謝謝。」洪子華很自然地接口後,感覺有點奇怪,一抬頭,這才注意到有一位斯文俊挺的男人站在他們的桌邊。

  維琤抬起頭,對上蔚呈韜的俊臉,愕然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蔚呈韜還是一貫的白襯衫配上灰色西褲,俊朗的臉龐噙著笑容,但盯視著維琤右側白皙香肩的雙眼,感覺有些不悅。

  上週末維琤說要參加「戀愛勿語」的婚活,他透過層層關係終於打聽到他們下午三點在知名甜點餐\廳進行聯誼,因此在開刀房忙完之後,他立即驅車趕來東區。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蔚呈韜不答反問,拉開維琤身邊的空位,跟著坐下。

  這家甜點餐\廳設立在一家精品百貨公司的地下二樓,以賣法式甜品為號召,平常內用和外帶的客人都不少,這次配合「戀愛勿語」的聯誼活動,特地用幾株盆栽造景將用餐\區隔成兩個空間,但蔚呈韜還是乘機混了進來。

  「請問……你是哪位?」洪子華納悶地問道。

  蔚呈韜無視於維琤遣責的眼神,徑自掏出名片,還給對方說:「你好,我是『聯大醫院』的外科醫師。」

  「所以你們兩人是……同事?」洪子華猜測著兩人的關係。

  維琤側眸瞪了蔚呈韜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

  「我是維琤的前男友。」蔚呈韜不亢不卑地說。

  「我們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維琤沈下臉,不悅地重申。

  「哦。」洪子華輕應一聲,原本不算熱絡的氣氛更顯得尷尬了。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蔚呈韜瞅著對面一臉忠厚老實的襯衫男,厚厚的銀框眼鏡,額頭上不斷「失守」的髮際線,完全沒有對他造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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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5 PM |只看该作者
  「敝姓洪,名子華。」洪子華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氣勢。

  「蔚呈韜,不要鬧了哦。」維琤偏過臉,美麗的眼眸蘊起怒氣,瞪視著蔚呈韜,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到聯誼會場表示他是她的前男友,存心令她難堪嗎?

  「我沒有在鬧。」蔚呈韜語氣無辜的澄清。

  「那你想幹麼?」她警戒地說。

  「我是特別以前男友的身份,來幫你過濾適合交往的人選。」蔚呈韜說到「前男友」這三個字時,說得極不情願。

  「不需要。」要不是礙於面子,她還真想把蔚呈韜轟出去。

  「搞不好洪先生需要我的建言。」蔚呈韜把主題帶到怔愣在一旁的洪子華身上,佯裝熱絡地問道:「洪先生,你覺得徐小姐怎麼樣?對她有什麼感覺?」

  「徐小姐很漂亮、很有氣質,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洪子華硬著頭皮說。

  維琤雙手環胸,氣得別過臉不想看蔚呈韜。她壓根兒就不在乎洪子華,對於他讚美與愛慕的眼神也無動於衷。

  「也許\有一天你會和徐小姐交往,所以我必須跟你說,你不要看徐小姐好像一副很聰明的樣子,其實她方向感很差,出門約會時,你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迷路了。」蔚呈韜說得真心誠意。

  維琤的心難受的揪緊,他就這麼急著把她推往別的男人懷裡嗎?擔心她單身的身份會影響他和未婚妻的婚事嗎?

  「是。」洪子華點點頭,感覺徐維琤的前男友說的話很受用,但好像又有哪裡怪怪的。

  「你看她一雙眼睛又大又清亮,其實她近視很深又有散光,記住晚上不要讓她開車。」蔚呈韜望了望她美麗的側臉,低聲地說。

  維琤輕咬著下唇,思緒再度受到蔚呈韜的牽引,往事紛至沓來的漫流過她的心間,那些相愛過的記憶,像是藏在腹間傷癒後的疤痕,怎麼也忘不了。

  「她喜歡體貼的男生,所以上下車時刻要幫她開車門。」蔚呈韜頓了一下,低沈的嗓音含著濃濃的歉意又繼續說:「她不喜歡等人,所以不管是約會還是承諾過的事,最好能立即履行,我就是因為讓她等得太久,傷透了她的心……」

  蔚呈韜絕對不是以前男友的身分在給予建言,根本是在重溫兩人相處細節,並且反省自己在愛情裡犯的錯。

  他說的那些話,讓維琤想起有一年的聖誕節,兩人約在購物中心廣場前的銀色聖誕樹見面,但等到人潮散去,她的雙手和臉頰都快凍僵了,他還困在開刀房裡走不開。

  那一晚,她得了重感冒,他用厚厚的棉被裹著她、抱著她,餵她吃藥,當是她身體病著,但內心卻是充滿著幸福與甜蜜。

  「她愛漂亮,愛穿高跟鞋,穿久了腳會痛,你要端一盆熱水讓她泡腳。」蔚呈韜繼續說:「她不愛下廚,她做菜時,你一定要讓讚美她的廚藝。」

  她喜歡在做菜時,他出其不意由身後抱住她,將下顎輕貼在她敏感的側臉,搔著她,纏著她,鬧著她,直到鍋裡的菜快燒焦了,才肯罷手。

  她下廚時,他會負責洗碗,每次和他並肩挨蹭在窄小的流理台前,她會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像是一個家,覺得他們會這樣天長地久的過下去。

  「那個……」洪子華感覺不對勁,試著想截斷蔚呈韜的話。他感覺這對前男女朋友不像分手了三年,倒像正在冷戰中的情侶。

  「她討厭茄子、苦瓜、榴蓮、玉米和所有豆類的食物,和她一起用餐\時,一定要避開這些東西。」蔚呈韜無視於洪子華抗議的話語,繼續道:「如果和她吵架了,一定要先道歉。她的生日一定要記住……」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依依不捨的情意,反覆地溫習著兩人愛情的點點滴滴。他們都知道,愛上一個人如果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就不會各自孤單了那麼多年。

  他要讓他知道,他從來未忘過她。

  他要再一次喚醒她,兩人相愛的記憶。一千多個日子培養的默契,不是一個認識十五分鐘的男人就能取代的。

  維琤愈聽心愈酸,顧不得禮貌,拿起包包,推開椅子,倉皇地跑出餐\廳,趁著情緒崩潰前逃離他的視線。

  「徐小姐——」洪子華試著叫住她。

  維琤的突然離席,惹來鄰桌的側目。

  「對不起,打擾到你相親了,希望下回聯誼你能找到適合的對象。」蔚呈韜一臉歉然地說。

  「什麼意思?」洪子華感覺自己好像被眼前這對男女擺\了一道,還想上演複合的戲碼就別來耽誤他的時間嘛!

  男人的青春也是很珍貴的耶!

  「我先出去追維琤了。」

  語音方落,蔚呈韜站了起來,快步地閃過迎面而來的服務生,走出餐\廳,試圖在浮動的人群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 ※ ※

  手扶梯上,維琤被困在雜沓的人潮中,緩慢地往前移,好不容易才離開購物中心的大廳,偏偏腳上的細跟高跟鞋又拖住她的步伐,讓她走不快。

  方才在聯誼會場,蔚呈韜的一席話,宛若一把利刃,殘忍地將她結痂的傷口再度掀撥開來,血淋淋的,狼藉一片。

  她對她的愛有多深,痛就有多久。

  她不懂他怎能如此自私,他在外人面前說出兩人交往的細節,是為了讓她難堪,還是提醒她過去有多麼愚蠢呢?

  她的鼻端匯聚著酸楚,趁著情緒崩潰前,倉皇地逃離聯誼會場。

  走在信義區的空橋上,迎面而來雙雙對對嬉笑打鬧的情侶,更加襯托出她的孤單。

  循著玻璃護欄,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到後肘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扣住,她被迫旋過身,對上蔚呈韜焦急的臉。

  「放開我!」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瞪著他。

  「維琤……」蔚呈韜輕喊著。

  「讓我難堪是能帶給你多大的樂趣嗎?」她臉上有一股悲傷的神色,嚴肅地質問他。

  「我沒有惡意。」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他只是狡猾地想把圍繞在她身邊的愛慕者一一趕跑,當洪子華那雙眼肆無忌憚地欣賞她曼妙的身材時,他嫉妒得快要抓狂。

  「你沒有惡意,只是故意而已!」顧不得天橋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她豁出去,毫不顧顏面的諷刺道。

  「我只想讓你知道,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很在乎你。」蔚呈韜緊緊盯著她看。

  「在乎我?」她冷嗤一聲。「你有什麼資格在乎我?你用什麼身份在乎我?」

  每次只要想到蔚呈韜已有未婚妻,她的語氣就尖銳了起來,對他的態度就像一隻長滿刺的刺蝟,想攻擊他、咬痛他,但最後受傷難堪的總是自己。

  「同事。」他選了一個安全的身分。

  她望著他,心揪痛著。

  他們之間只剩下同事關係,而她還希望他說出什麼呢?

  「同事能干涉對方這麼多嗎?」她深吸口氣,斂去眼底的感傷,氣呼呼地說:「要是我也以同事的身分介入你的婚事,提出各種意見,你會有什麼感覺?」

  「樂意之至。」他的嘴角咧出一抹笑容。

  「什麼?」她聽得不真切。

  「我很需要你的意見,只要你說出口的,我全部都會接受。」他的眼神誠摯得不像是在說謊,彷彿他真的很在乎她,教她的心慌了起來。

  「神經病!你才不需要我的意見,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意見!」她沒好氣地說,輕瞪著他,用僅剩的一點倔強抵禦他,畫出界線,以免自己的心愈墜愈深。

  「我需要你的意見。」他固執地說。

  「為什麼?」她反問道。

  「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最了解我的人。」他望著她,壓抑住想衝過去去摟抱她的熱情衝動。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整個人罩在深深的憂慮裡。

  上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她的男人。

  如今,兩人什麼都不是了。

  她的視線越過他寬闊的肩線,落在他身後的電視牆上,巨型的螢幕正播放著熱門電影預告,而他和她的愛情就像下檔的電影,故事早已落幕了。

  「但你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也最不了解我的人。」她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轉身離去。

  她踩著磨腳的高跟鞋,強忍著腳趾傳來的痛楚,挺直背脊,以最優雅的姿態沒入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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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6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對維琤來說,蔚呈韜就像一顆蛀掉的牙齒,當它痛起來的時候,就特別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為了將這顆蛀掉的牙齒連根拔掉,維琤決定徹底把所有關於蔚呈韜的東西全部歸還給他,徹底與他劃清界線。

  這天下班後,維琤約了蔚呈韜在醫院路口的便利商店見面,要將他遺留在客廳的領帶還給他。

  本來她也想將養在水族箱裡的那兩條接吻魚一併歸還給他,免得他三天兩頭打電話或傳簡訊問候它們的狀況。

  那兩條全好歹也陪了她三年多,要送還給蔚呈韜說不感傷是騙人的,但談戀愛就是這樣,當兩人愛得濃情密時,見到他送的小寵物、小禮物,會感到加倍甜蜜開心,難過時,它們則提醒她的痛。

  後來兩人達成協議,等他搬好家後,她就把魚送還給他。

  遠遠的,維琤瞧見穿著襯衫和西褲的蔚呈韜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即使在擁擠浮動的人群中,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就算被他傷害過,她的心仍舊不爭氣的為他而悸動。

  每當夜深人靜,寂寞悄悄來訪時,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的想念他。

  見到蔚呈韜逐漸走近,維琤斂去眼底的迷惑,沉下臉,一副淡漠疏離的姿態。

  「嗨,等很久了嗎?」蔚呈韜噙著歉然的笑容,注視著她。

  「你的領帶。」兩人隔著一步之遙,她將手裡的提袋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提袋,低聲地說。

  「等你找好房子,我就把魚還給你。」她沒好氣地說。之前他要去美國參加外科訓練時,完全沒關心過那缸魚該怎麼辦?由誰負責養它們?

  結果現在一回到台灣,就開始關心那兩條寶貝魚的狀況,三不五時央求要看魚,再不然就是要求她傳照片給他。

  「那就再麻煩你了。」蔚呈韜客氣地說。

  「嗯。」她輕應一聲。

  「這個星期過得好嗎?」

  「還可以。」

  「聯誼計劃進行得順利嗎?有沒有遇到適合交往的物件?」

  她輕瞪著他,沒好氣地數落道:「經過你上次的惡搞,誰還敢跟我聯誼呢?大家都以為我跟前男友糾纏不清!」

  思及上週末他的惡行惡狀,維琤就一肚子火。

  她從聯誼會場離開之後,洪子華就向「戀愛勿語」的主辦人夏可郁投訴她感情生活複雜,就算她再三澄清自己已經和蔚呈韜分手了,但夏可郁還是語重心長的建議她不要來參加聯誼活動。

  畢竟會去參加婚友社的人,大部分都是抱持著尋找結婚對象而來的,誰想把時間耗在一個跟前男友糾葛不清的人身上。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助那些男生更了解你而已。」他黑黑的眼眸掠過一抹狡黠\的凜光,無辜地說。

  「算了。」她懶得跟他計較下去,怕又牽扯出一堆有的沒的。

  「那你等會兒應該沒有約會嘍?」他試探地說。

  「關你什麼事?」她柔瞪他一眼,聽他這麼講,感覺自己好像很沒行情似的。

  「幫我一個忙吧!」不等她拒絕,他走出騎樓樓外,伸手招了輛計程車,等車子停妥後,他替她拉開車門。

  「幹麼?」她困惑地問道。

  「先上車再說。」

  她幾乎是被蔚呈韜推上車的,他向駕駛座的司機報出一個地址後,車子便陷在擁擠的車流中,緩慢地前進。

  ※ ※ ※

  兩人並肩坐在後座,維琤感覺兩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聞到他衣角飄散出的淡淡的藥水味,還有他乾淨肌膚帶著的皂香味,如此親近的距離,又讓她的心不爭氣地漏了一拍。

  「我們要去哪裡?」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用「我們」這個詞感覺太親暱了,他早已經不屬於她了。

  好幾次,她都想問蔚呈韜關於他未婚妻的事,她很好奇他會愛上什麼類型的女孩?他們的戀愛故事是怎麼開始的?

  是因為他的未婚妻沒有隨他回到台灣,所以這陣子他才一直兜轉在她這個前女友的身邊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笑得有點神秘。

  「該不會要介紹你的未婚妻讓我認識吧?」她試探地說。

  「不是。」他轉頭凝視著她美麗的側臉,犀利地地看穿她的想法,搖了搖頭,否認道。

  每次看她隱忍著想問他關於「未婚妻」一事,那副想吃醋卻沒法吃醋、明明很在乎卻又偽裝淡漠的表情,他就覺得好可愛。

  這個小傻蛋,似乎一直沒有發覺他口中的「未婚妻」就是她啊!

  究竟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她的戀愛神經太過遲鈍,怎麼可能會有一個訂了婚的男人,還一直兜兜繞繞在分手的女友身邊呢?

  「噢。」她輕應一聲,偏過臉,佯裝欣賞窗外的風景,避開他的視線,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不主動提及未婚妻的事,她也沒法再探問下去。

  十幾分鐘後,計程車停在一座公園前,他付了車資,體貼地替她開車門,兩人一起下了車。

  蔚呈韜和維琤兩人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路的兩側是一整排的白千層,日光淡淡的映照在市街中上,金色的夕陽把天空染成溫和的暖色調。

  他帶著她來到一棟高樓大廈,向大廳的管理員借了感應磁卡和鑰匙之後,兩人搭著電梯來到七樓。

  「你究竟要帶我到哪裡?」她困惑地說。

  「怕我把你賣了嗎?」蔚呈韜輕笑道,取出鑰匙,打開公寓沉重的鐵門,轉頭對她說道:「進來吧!」

  兩人一起走進一間三十幾坪的空屋裡,白色的漆牆配上同色系的磁磚,幾堵乾淨的牆面做出三房兩廳的格局,沒有擺\設任何傢具,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油漆味,顯然剛施工好沒幾天而已。

  環視空屋一圈,這間房子最吸引維琤的地方莫過於客廳那一整面大大的窗景,隔著玻璃帷幕,日光透進屋內,讓人感覺到一種寬敞的舒適感。

  她走到窗邊,探頭望了出去,瞧見兩人剛剛走過的那一排綠蔭扶疏的白千層行道樹,遠方則是台北的地標101,矗立在夜幕漸掩的夕陽餘暉中。

  她的心口一緊,一股感傷的惆悵湧上胸臆間,耳邊彷彿還迴盪著他甜蜜的承諾……

  小琤,我要帶你住進能看見101大樓夜景的房子……

  要一間窗邊就能看見跨年夜的煙火才行喔……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腦海,她深吸口氣,感覺眼眶很熱很熱,有著想哭的衝動。

  曾經,兩人還熱戀的時候,她覺得住在開窗就能見到101大樓的房子很幸福,幻想在歲末跨年的最後一刻,兩人站在窗邊,襯著美麗的煙火,甜蜜的倒數著。

  如今吃過愛情的苦頭,她終於明白,如果一段感情沒有幸福的結局,只是讓生命的風景多一處傷心的地標。

  「你覺得這間房子的view怎樣?」蔚呈韜站在她和身後,詢問的語氣有著藏不住的驕傲。

  為了能找到這間一開窗就可以看見101大樓的房子,早在回台前的三個月,蔚呈韜就利用網路透過中介公司,看了不下數十件案子,才找到這間視野和格局都令他滿意的公寓。

  「什麼意思?」她背著他問道。

  「我剛買下這間公寓,想問問你的意見。」他故意走到窗邊,指著前方的景象,壓抑著想摟抱住她的衝動,淡淡地說:「我想跨年夜,在這裡應該可以看到101的煙火……」

  她的心頭有股說不出的苦澀與憤然,沒想到他居然把對她的承諾實踐在別的女人身上。

  他是在對她炫耀他的幸福,刻意激怒她?

  抑或他真的這麼健忘,遺忘了對她的承諾?

  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都讓她再一次受到了傷害。

  「又不是我要住的,問我的意見幹麼?」她偏過頭,凝視著他的側臉,語氣有著明顯的不悅。

  「你的意見對我來說很重要。」他雙手插在西裝的口袋裡,嘴角勾起一抹迷人自信的微笑,曖昧的暗示著。

  兩人的視線交換了幾秒後,他得意的挑眉姿態,徹底地惹火了徐維琤,她感覺到他是故意的,不只在炫耀他的幸福,也在變相地報復她退還婚戒給他。

  「這麼需要我的意見嗎?」她昂起下顎,一副挑釁的口吻說:「好啊!那我這個前女友就大方一點,幫你到底好了,就當是送你的『結婚禮物』!」

  「謝謝你,我相信我的『未婚妻』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品味。」他嘴角揚起,俊郎的臉充滿迷人得意的笑容。

  她不服輸地冷瞪回去,就不相信他和未來的妻子住在一間充滿「徐維琤」式喜好品味的房子裡,會過得多幸福,多快樂!

  接下來的半個月,蔚呈韜不用各種理由「騷擾」維琤,一會兒詢問她房車的品牌該挑奧迪還是三菱好?婚戒是該選經典的Cartier抑或是浪漫的Tiffany?

  客廳的沙發、窗簾的顏色、廚房裡的廚具的品牌等,大自房子的裝潢風格,小到咖啡對杯的款式,全都問過她的意見。

  維琤也賭氣似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品味風格,一一替他挑選。

  兩人相處的模式,猶如玻璃缸裡養的那兩條接吻魚,它們在有限的空間裡,以最親密的姿態咬住對方的魚嘴,捍衛著自身的地盤。

  而蔚呈韜和維琤,就像兩頭互鬥的小獸,看似玩著甜蜜的遊戲,卻是折磨對方來體現愛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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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02:06 PM |只看该作者
  這一天,氣象局發布颱風警報,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強勢的風勁雨勢讓路上的行人紛紛閃避到騎樓下,地勢低窪的路面已經積起水。


  維琤剛跨出醫院騎樓外,手裡的雨傘抵擋不住強風的吹襲,立即開了花,身上被雨水淋濕。

  她狼狽地退回騎樓下,每次看到計程車開過去時,還來不及伸手攔住,就已經被其它的乘客搶先了。

  突地,一輛白色奧迪房車停在距離她兩公尺的前方,玻璃車窗緩緩地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俊臉。

  「維琤,上車——」坐在駕駛座上的蔚呈韜探過身,打開右側的車門,朝著維琤揚聲喊道。

  隔著淅瀝的雨幕,維琤猶豫著該不該上車,但偏偏她的雨傘被吹壞了,根本走不到捷運站,計程車又很難攔。

  「叭!」

  後方的車輛按起了催促的喇叭聲。

  「快,上車!」蔚呈韜喊道。

  她狼狽地跨出騎樓,額頭和髮梢也都沾上了雨珠。

  尤其是身上的白色雪紡襯衫遇上水後整個黏貼在胸前,呈現半透明狀態,連粉膚色的內衣都清晰可見。

  扣好安全帶後,她尷尬地拿起包包擋在胸前,以遮掩外洩的春光,然後抽起面紙,擦拭著臉上的水珠。

  蔚呈韜騰出手,側過身,將放在後座的西裝外套遞給她,以一種霸道的口吻說道:「披上才不會冷。」

  「謝謝。」她低聲地說,接過西裝外套遮覆在身上,聞到衣服上還留著他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彷彿自己被他曖昧的圈困著。

  維琤坐在副駕駛座上,側眸瞥了眼握住方向盤的蔚呈韜,感覺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在心底發酵。

  這輛車是她挑的,連顏色也選她愛的白色,音響裡播放著Camila樂團的唱片,也是她最喜歡的歌曲之一。要不是兩人已經結束了戀愛,她會有一種身為女主人的錯覺。

  窗外,雨勢愈來愈大,通往她住處方向的道路擺\放著維修警告的標誌,提醒民眾繞道行駛,偏偏正值下班進段,其它路又塞成一片。

  「這邊是單行道,不能開進去,沒有其它路可以走嗎?」蔚呈韜握著方向盤,側眸看了她一眼。

  「我只知道這幾條路而已……」她的聲音透出一絲懊惱。

  「那先回我那裡好了,等雨勢轉小我再送你回家。」他作出決定。

  車窗上兩支雨刷來來回回地拭去玻璃上的水痕,偏偏雨勢又大又急,影響能見度,讓她找不到理由拒絕他的提議。

  半個多小時後,蔚呈韜將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兩人一起搭著電梯上樓,進屋後,她脫下被雨水浸濕的高跟鞋,趿著拖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這是她第二次踏進蔚呈韜的家,上次來的時候剛交屋沒多久,整間屋子空盪蕩的,現在客廳擺\上她挑選的墨綠色布面沙發,白色大理石桌面,窗戶懸掛著米色窗簾,雖然房子還是有點空,但家的輪廓已經慢慢出現。

  維琤望著這一切,心裡有說不出的悸動,屋內所有的擺\設全都依她的品味,彷彿她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這曾是她憧憬的幸福……

  「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吧!」蔚呈韜鎖上門,走到她身邊說道:「浴室在這邊,裡面有乾淨的浴袍,你可以先穿上。」

  「謝謝。」她淡淡地說,將包包和外套放在沙發上。

  走進浴室,她換下濕衣服,拿起架上的清潔用品,洗去臉上的殘妝。

  接著又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才穿上折放在架上的乾淨浴袍,拿起吹風機將洗好的頭髮吹乾。

  她感覺到自己彷彿被蔚呈韜的氣味包圍著,髮梢上散逸著他慣用的洗髮精味道,皮膚上透著清爽的馬鞭草氣息,身上穿著他的浴袍,親密地熨帖著她的身體,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感。

  她拉起兩側袍帶,在腰上繫了一個結,才走出浴室。

  在她梳洗的同時,蔚呈韜也用了臥室內的浴室快速地淋浴,換上一套輕便的後,走到流理台前,用紅茶和牛奶,煮了兩杯奶茶。

  聽到身後窸窣的腳步聲,他轉過身,凝看著她。

  她身上穿著他的浴袍,過大的尺寸,更顯得她的荏弱無辜。

  「我煮了奶茶。」他把兩杯她選的杯子放在客廳旁附設的小吧檯上。

  「謝謝。」她走了過去,坐下來。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面對面坐著,各自捧著一杯熱奶茶,靜謐中曖昧的氣氛緩緩地降下。

  「你挑選的傢具還滿適合我的,改天再幫我選一幅畫,我想掛在客廳的牆壁上。」他試著找話題跟她閒聊。

  「喔。」她輕應一聲。

  「還有魚,你覺得放在哪裡比較好,是靠近吧檯的地方?還是玄關的地方?」他詢問她的意見。

  「都不好。」她搖搖頭,走到窗台前說道:「放這裡比較好。」

  「為什麼?」他納悶。

  「把魚缸擺\這裡的話,它們也能看到窗外的景致。如果是放在玄關的話,它們就只能面對牆壁,太可憐了。」她一臉認真地說。

  「也對。」他贊同地點頭,打趣道:「被養在魚缸裡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不能欣賞外面的風景就太苦悶了。」
  
  隔著窗,她望著屋外瓢潑大雨,淅瀝瀝的雨水唰唰地流過玻璃帷幕,景色一片蒼茫,僅看見遠方幾盞燈亮著。

  蔚呈韜望著荏弱的背影,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洶湧的情潮,走了過去,由身後擁抱住她,依戀地將臉貼在她的側頸。

  「小琤,回到我的身邊。」蔚呈韜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痛苦。

  他再也無法忍受看見她,卻不能擁抱她;靠近她,卻不能親吻她的苦澀折磨。

  他鼻端、四周全盈滿她芳馥的香氣,混著他慣用的香皂味,交織成一種曖昧的誘惑,騷動他的感官。

  她的背脊隔著衣衫巾熨在他的胸膛前,一股溫暖又強硬的氣息將她密密實實地包圍住,宛若一張熾熱的網,讓她掙脫不開。

  在他摟住她的那瞬間,她怔愣住,心中漏了數拍,幾鈔後,才居處以往的沉著鎮定,聲音帶著一絲哀傷的惆悵說:「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他問道。

  「你和別的女人有了婚約……」她提醒他,心口緊了緊,無限的酸楚匯聚上鼻端,感覺眼眶好熱,有股想哭的衝動。

  他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迎視他的眼睛,低聲解釋道:「小琤,那個和我有婚約的人就是你。」

  她的眼眶蘊起了淚\影,怔怔地望著他。

  「我沒有愛上別人,從頭到尾我就只屬於你。」他錮住她的肩膀,柔聲地說:「我口中那個未婚妻就是你。」

  「是我?」她覺得自己被他擾亂了。

  「是的,我口中的未婚妻就是你。」他墨黑的眼眸閃動著促狹的笑意,繼續說:「就算我們分開三年,我還是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我答應你會回來,要帶你住進看得見101夜景的房子……」

  他和她玩著惡質且甜蜜的遊戲,一方面處罰她輕率地摘下婚戒,不相信他對這份感情的執著;另一方面也想讓她了解,他沒有忘記對她的承諾。

  挑動一個男人的慾望只需要純粹的激情,但要觸動一個男人的心,就沒有這麼容易,他知道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一般包容他,寵他,與她相愛不只成為一種習慣,更是身體與心靈的必然需要。

  「你……」她瞪住他,心頭匯聚著酸楚與憤怒,掄起拳頭,胡亂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柔斥道:「你……真的很可惡!這樣逗著我玩,這樣欺騙我,很有趣嗎?」

  「對不起……」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往懷裡帶,將她整個人圈抱住,低聲附在她的耳邊說:「我知道我很可惡,也很壞,但我做這些全都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

  她在他懷裡扭動掙扎了好幾下,最後還是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我愛你……」他低聲地說。

  她怔住,忘了抵抗,忘了生氣,腦海迴盪著他的告白。

  「我愛你……」他捧住她的臉,低首吻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又濕又熱的深吻,激切地與她的唇齒糾纏著,吞噬她芳甜的呼息。

  當他的嘴覆在她的唇上時,她掙扎地想別想臉,抵擋他的吻。

  他炙熱又熟悉的氣息霸道地灌入她的口鼻時,所有相愛過的記憶全都被喚醒。他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齒中,一次比一次更激情挑逗著她的感官。

  她被馴服了,無助地欺向他,渴望重溫心底的迷惑,雙手像有意識般攀向他的頸項,仰起頭,渴望更多的吻。

  他將她壓向玻璃窗,激情地與她纏吻著。

  屋外,風雨交加。

  屋內,情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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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隨著入夜,風雨非但沒有停歇,雨勢反而愈來愈大,暴風推倒工地圍欄,掛在騎樓下的廣告廣告牌搖搖欲墜,整座城市彷彿泡在水裡。

  外頭的狂風暴雨不只將維琤圈困在蔚呈韜的屋子裡,也將她囚困在他結實的臂彎裡。

  他霸道地抱起她,讓她坐在窗台旁的邊櫃上,將她抵在玻璃帷幕上,熱切地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彷彿只有無止盡的纏綿深吻才能傾訴他對她的愛。

  她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嘴來來回回輕刷過她的唇,吞沒她微啟輕喘的嘴,濕暖熾熱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唇齒間。

  他男性陽剛的味道包圍著她,彷彿要盈滿她身體每一個細胞,令她迷醉不已,雙手攀附在他的頸項。

  即使分開那麼久,她依然記得他唇裡的味道,記得她吻他的感覺,記得他的擁抱,記得那些相愛時美好的純粹。

  良久,他結束這個纏綿的深吻,俯下臉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凝看著她被吻腫的唇,攬住她的後頸,緩緩地游移到她的臉頰,撥開她垂落在前額的劉海。

  「小琤……」他輕喊她的名字,柔聲地說:「我愛你,回到我的身邊好嗎?」

  「走開!」她又羞又氣地推開他的胸膛,企圖掙脫他的箝制,氣惱自己的軟弱,竟然沉醉在他的擁吻裡。

  「小琤……」他運用身材的優勢,抵住她的雙腿,將她囚困在玻璃帷幕與胸膛之間,箝住她的皓腕。

  「蔚呈韜,你放開我!你這個壞蛋,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是想折磨我,想看我出糗,想要我難堪……」她愈說愈激動,委屈的淚\水溢出眼眶。

  他把她當成傻瓜一樣耍得團團轉,先是以前男友的身分到聯誼會場破壞她認識新的物件;接著又一而再地試探她的底線,要她為他試車、挑婚戒、看屋,彷彿以折磨她為樂趣。

  「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受,我只想用行動向你證明,我從來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告訴我,你想回到我的身邊。」他柔聲地哄她。

  「我不會回到你的身邊!」她倔強地說,渾然沒發現經過方才的掙扎蠕動,身上過大的浴袍已微微敞開,露出白皙誘人的鎖骨。

  「為什麼?」他抬起她細緻的下顎,用指腹輕輕地揩去她臉上的淚\水,望向她委屈又疲累的小臉。

  「因為我不要你!」她嬌喊道,厭惡他的霸道,更加用力地扭動搥打他的胸膛,抬起腳踢著他的大腿。

  「你是要我的,我會證明給你看!」蔚呈韜強悍的宣告,重重地吻上她的唇,火熱的舌撬開她的唇齒,野蠻蹂躪地吻著她,然後用力地分開她的膝蓋\,將自己置身於她的雙腿間。

  他堅實的身軀將她牢牢地圈困住,不安分的大手滑入她的浴袍內,溫熱的掌心貼覆在渾圓誘人的酥胸上,手指頑皮地逗弄挺立的蓓蕾。

  他的大手沿著她白皙修長的大腿往上滑,來到她敏感脆弱的蜜處,長指逗弄揉撫著那細緻的褶皺,毫無預警地探入她狹窄的柔徑裡,徐徐地引誘出潮濕醉人的甜蜜。

  他喚醒了她身體最原始、激情的記憶,那種被愛過、擁抱過的歡愉滋味一波一波地刷過她的身體。

  他的手指彷彿帶著一股電力,流竄向她的四肢百骸,教她全身癱軟,掄拳的雙手忘了抵抗,攀附在他的頸後,所有的理智與怒氣早已消融在他濕熱纏綿的吻裡。

  「啊……」她微啟的芳唇逸出一陣嬌吟。

  她感覺到腦海糊成一片,所有的知覺全被蔚呈韜熱情的撫去,隨著他長指的撩撥,如蜜又如火的感覺包圍著她,令她的身體甜蜜地偎向他。

  「你的身體告訴我,你是要我的……」他性感好看的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笑容,欣賞著她被情慾折磨得脆弱無辜的模樣,雪皙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誘人的潮紅。

  「你……真的好可惡……」她嬌瞪了他一眼,柔柔地抱怨道,在氣憤與激情之間掙扎,游移在慾望與矜持邊緣,卻無法否認自己對蔚呈韜的渴望。

  「我還有更可惡的方式,要不要試看看?」他挑了挑眉。

  他伸手抽開她腰間的袍帶,撩開她身上的浴袍,忍不住深吸口氣,幾乎無法抗拒眼前的美景。

  維琤又氣又羞,伸手想將浴袍攏緊,卻被他箍住手腕。她怎麼都沒有料到兩人會走到這一步,方才她沐浴時順手將濕衣服丟進洗衣機內,洗好晾在浴室裡,全身上下僅穿著一件浴袍,現在可以說是幾乎一絲不掛。

  「蔚呈韜,放開我……」她柔啞性感的聲音透著哀求,羞窘得快說不出話來,別開臉不敢對上他那雙太過熾熱的眼鏡。

  「小琤,讓我好好地看看你……」他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細緻美麗的眉、迷濛的水眸,還有那被他吻腫的唇,拼湊成一張令他無法忘懷的容顏。

  他的目光緩緩地往下移,握住她瘦削的肩膀,眼前的美景令他呼吸急促,那性感的鎖骨、豐盈誘人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纖腰、小巧可愛的肚臍和修長的美腿,宛若一個美麗的夢境誘惑著他去靠近。

  他欺近她,帶著一絲懲罰意味地輕咬著她柔軟的下唇,火熱的嘴覆住她的唇,用深深淺淺的吻一一地喚醒兩人相愛的記憶。

  在品嘗完她性感的小嘴後,他從她的唇上移開,啄吻著她敏感的耳垂和頸側,恣意地享受這分開了一千多個日子的誘人胴體。這是他狂熱愛戀過的身體,至今他仍然無法忘記她在他身下熱情崩潰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地含吮住她胸前那抹殷紅的蓓蕾,舌尖頑皮地廝磨、舔嚙著,隨著他溫柔又狂野的舉措,在她身體掀起一股激情的快感。

  她承受不住他激情的探索,逸出一陣甜蜜的嬌吟,與他急促的呼吸交融著,那火熱的感覺包圍著她,令她理智潰散,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著他的胸膛,以一種笨拙的速度解開他身上的鈕扣。

  蔚呈韜退開來,迅速地脫去衣服,扯下褲子,露出炙熱的陽剛,那勃發的氣勢完全無法遮掩對她的渴望。

  她迷濛的雙眸望向他,那一身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胸膛、精瘦的腰臀,全都裸裎地呈現眼前,令她頭暈目眩,身體不由自主地湧現愉悅,渴望與他親密貼合。

  「說你要我……」他乾燥的唇發出霸道的渴求,身體飽受著慾望折磨的同時,依然想要她的承諾。

  她咬住芳唇,倔強地不肯說出口,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偎向他,修長的雙腿圈住他的腰際,做出熱情的邀約,渴望他火熱的硬挺填滿她的空虛。

  她柔柔地望了他一眼,伸手攬住他的後頸,主動吻上他的唇,渴望再度重溫他帶給她的甜蜜悸動,那種愉悅到暈眩的快感。

  「小琤,說你要我……」他離開她的唇,霸道地說,炙熱的硬挺抵在她潮濕的蜜處,硬是不肯推進,與她進行一場激情的拔河。

  蔚呈韜要她承認自己還是要他,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她依然渴望他,依然需要他,如同他渴望她一般。

  「我要你……」她微瞇起星眸,雙手攀住他的肩頭,無助地哀求著,手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肩頸,留下一道道激情的痕跡。

  他挺身進入她的體內,以最親密的姿態與她合而為一,完全地占有她,用力地衝刺起來。

  她閉上眼睛,感覺到他巨大的硬挺將她撐開,放肆地律動起來,火熱而美好的快感竄過全身。

  「啊……」她情難自禁地逸出一聲性感的低吟,兩人以一種極度親密浪蕩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她宛若一朵荏弱的小花,熱情地在他的懷裡崩潰綻放……

  ※ ※ ※  

  翌晨。

  天光微亮,維琤自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枕躺在蔚呈韜的懷裡,他的手臂貼放在她的側腰,兩人的四肢親密地交纏著,被單下一絲不掛。

  她悄悄地移開腰間的手臂,掀開被單,走下床,撿起拋在椅子上的浴袍,包裹住光裸的身體。

  走到客廳,她瞧見散落在窗台旁的凌亂衣衫,提醒著她昨夜的荒唐。

  她居然和蔚呈韜上床了,而且還做了兩次,一次在窗台旁,一次在床上。

  昨晚的激情纏綿滿足了她身體的渴望,卻讓她的心更加難受,就算蔚呈韜口中的未婚妻只是一個謊言,她依然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可能性。

  他們對未來的共識不同,他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師,站在醫院金字塔的頂端,追求更多的榮譽與權力。

  但她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幸福,一個牽著手陪著她的男人,一個會回家吃晚餐\的丈夫,而不是坐在華麗寬敞的屋子裡,望著窗外的101大樓嘆息。

  她一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將它們折疊好,放在床沿,繼而走進浴室裡,打開蓮蓬頭,溫熱的水柱沖刷過昨晚歡愛的痕跡。

  她可以洗去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但卻無法抹去他烙印在她身上狂熱的愛戀。

  沐浴過後,她穿上昨晚的衣服,走出浴室。

  拿出紙筆,留下一張簡單的字條,放在茶几上。

  踅回臥房後,她佇立在床頭,凝視著他安詳無辜的睡臉,她嘴角泛起甜蜜的苦笑,忽而想到過去交往的一些小細節。

  兩人同居的那幾年,她總是怕黑,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都習慣點著燈,就算是睡覺,床頭也一定要點一盞小夜燈。

  偏偏他睡眠質量不佳,只要有一絲光,他就無法入睡,那時兩人為此還鬧了一點小情緒,最後他讓步地戴上眼罩睡覺。

  昨晚兩人太累了,幾乎做完愛後倒頭就睡,她沒留意到他還需不需要戴上眼罩才能入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必再遷就她而在床頭留盞夜燈。

  她看他睡得很熟,暫時沒有清醒的跡象,便體貼地替他拉起被單蓋\到腰際,然後俯下身,在他光裸的肩膀上,留下離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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