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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夜妖娆》——莫言殇著(完结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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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6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章

    元丰三年夏,凌王勾结金国妖人,欲颠覆大封王朝,为封王与辰王设计所诛,其叛乱党羽一个不留。其间辰王一人独挑金国妖人千名顶级死士,血染王宫,为人间地狱。此行震慑百官,从此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再无异心。各国使节纷纷示好,表示愿与之永世修好。唯翌国使节独自对其丧命的公主大哭,要求封国将杀害其公主的凶手交与他翌国处置,被封王所驳,在回翌国途中被人杀害。翌王大怒,誓与封国决裂,欲于金国修好。

    金砖玉壁,雕梁画栋,大红的纱幔随风飘舞,一粒粒色泽圆润的白色半透明珍珠以金丝线串就而成,垂挂在华美的大堂,将里外的世界隔离开来,由外望去,里面大红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

    珠帘之外,一男一女,男子面部有条疤痕,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邪魅,女子皮肤白皙,一双勾人桃花眼,尽显娇媚。两人并列而跪,如此的谐和,与大堂相衬,竟构成一副美丽的风景。然而,当里面的那名女子走出珠帘之外,不论是俊美的男子还是妖媚的女子,又或者是这大堂为精致华美,在那一瞬间,通通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见那名女子,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大红外衣,金丝绣凤,张扬着威严的气势,那本应乌黑如墨的三千丝,却是纯白如雪,与血一般大红的颜色相映,如此妖冶夺目。眉间之上,描绘的殷红花瓣,与另一名女子左肩之落花如出一辙,极尽妖娆,然而,那一双美目,却道尽了世间的沧桑荒惊。那朱唇一勾,尽讽刺,那黛眉一锁,却狠绝,那美眸一转,无限恨,惊天动地,刻入骨血。令这倾世绝色的女子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来自天地之外的复仇使者。

    她听完外面二人的详细汇报,面无表情,走到离跪地的两人十步之远的距离停下,目光透过红色的纱幔看向远处,出口的声音异常冷漠,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如此完美的计划竟落得个一败涂地,上次是嗜血楼被灭,这次千名死士无一生还。巫邪,你,真让本宫失望。”

    巫邪身子一颤,垂下的眼眸满含痛苦与愧疚之情。这一句失望比鞭打和责?更令他难受。伏地拜道:“巫邪有负主子所托,甘愿受罚。”

    一旁的女子,面色一慌,连忙也拜倒。”主子,此次失败柳眉也有责任,请主子责罚柳眉,就饶了邪这一次吧。”

    红衣美妇这才低眸看向他们二人,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看了半响,直到那伏地的二人身子颤,方道:“他们果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那千名死士真的是南宫晔一人所杀?”

    柳眉立即回道:“回主子,千真万确。南宫晔疯狂之后,力量大增,那枯寒神功的威力至少是平常的好几倍。当时他谁也不认,就好像一个魔鬼一样,疯狂的杀人,据属下估计,以那种情形,就算我们有万名死士,也一样会被他杀尽。”

    红衣美妇面色不变。目光沉了沉,冷声道:“你们可知,你们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原来这次计划万无一失,若是你们将那名女子带了回来,照你们的描述,当时南宫傲必死。我们有那名女子在手,将来对付南宫晔易如反掌。但你们却在最后的时刻,中了那名女子的计。她刻意提醒你们,如果她被南宫晔杀了,那南宫晔守会生不如死,但你们曾可想过,如你们口中所说的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怎会好意的提醒,分明是她有能阻止南宫晔继续疯狂的把握。你们却连这点也看不出来,枉费本宫这么多年来对你们的栽培。”

    巫邪眉头紧皱,心中懊悔,他那时已乱了分寸,才会中了那名女子的计,当他出了那个大殿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为时已晚。”属下……愧对主子!”

    柳眉咬了咬唇,低声道:“当时,我们都有些慌,那个时候的南宫晔,实在……太恐怖了。属下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因为愤怒和仇恨疯狂到那种地步,什么也不顾,何况当时,他还中了两剑,身负重伤。”

    红衣美妇轻蹙眉,似若有所思,沉吟半响,方道:“愤怒和仇恨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但本宫认为,仅仅是愤怒和仇恨还不至于令一个人疯狂至此,尤其是南宫晔那种意志坚定之人。也许,在挣扎和愤怒的背后,还有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生,那件事情,才是导致他疯狂的根本,而巫邪对那名女子刺下的一剑,只是引他彻底失去理智的一个因素,这也是一个人崩溃的另一种方式的体现。”她虽然不认识南宫晔,但这些年来,她在封国安排了许多人,对南宫晔及王室之人个个了如指掌。

    巫邪和柳眉皆拧眉思索,认为主子说的有道理,但任他们将那日的情形反复想了多遍,也想不出究竟那个根本原因在哪里。

    红衣美妇想起他们对那种场景的描述,突然皱眉问道:“你们方才说……当时冷意潇也在场?他……可有受伤?”

    柳眉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冷意潇只受了点轻伤,不碍事。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主子既要杀靖国侯夫人,又想将靖国侯送进封国的大牢,或者是抓回来,应该是他们与主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却为什么偏偏又叮嘱我们不准伤害他的儿子冷意潇呢?”

    巫邪一惊,连忙警告的望了柳眉一眼。这女人,今日犯胡涂了!

    红衣美妇眸光遽利,紧紧盯住柳眉,没有开口斥责,但那冰冷而凌厉的目光却比斥责列令柳眉惊颤,她连忙垂下头,心中暗恼,主子一向不喜多事之人,从来都是要求他们只要听命行事就好,不准追问原因。可她今日一时好奇,没管住自己的嘴,竟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顿时,心中忐忑不安。忙低头请罪道:“属下……逾距了,请主子,恕罪。”

    红衣美妇慢慢朝着她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低眸睇视着她,声音冷绝:“柳眉,你是第一天跟着本宫吗?竟然越活越回去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自去刑房领罚。”

    柳眉的面容渐渐褪去血色,变得苍白。触犯规矩的惩罚,她知道,那是一种分筋错骨之痛。顿时,身子颤,目光看向巫邪,希望他能帮她求情,毕竟巫邪在主子心中还是很有分量,与她们不同。

    巫邪皱了眉,虽然没看柳眉一眼,但还是犹豫着开了口:“主子……”

    他话才刚刚出口,便被红衣美妇冷冷的打断道:“你想替她求情?你也忘了本宫的规矩了?巫邪,你别忘了,你办事不利,本宫还未惩罚你。另以为你曾经救国本宫的性命,主有了与本宫讨价还价的资格。哼!”

    巫邪眸中一痛,低头道:“巫邪从未想过与主子讨价还价,巫邪也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主子的救命恩人,能跟随主子,为主子效命,是巫邪此生所愿,别无它求。”

    红衣美妇扫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深沉的目光盯住在风中相互碰撞出清脆响声的珠帘,久久不语。巫邪在她眼中,确实与他人不同。从她一无所有对生命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再到现在的权倾一国,他始终都在她身边默默的支持和守护。他是目前在她身边唯一一个令她深信不需防备之人。沉吟半刻,方道:“柳眉,这次就看在巫邪的份上,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柳眉紧张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句话之后放松下来,感激的看了巫邪一眼,连忙对红衣美妇,拜谢道:“多谢主人,柳眉一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巫邪望着面前的那个孤独萧瑟的红色背影,那鲜艳的颜色掩不住她内心的苍白,那一夜成雪的丝,每一根都是她仇恨和悔痛交织而出的感情,十年了,他从少年之时,便看着她痛苦挣扎,在十年间,从她悔恨交加万念俱灰到后来的一心复仇行事狠绝,每一种表情无不令他心痛之极,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全力帮助她完成复仇大计,但是,她几近完美的计划,却败在他的手中,这令他惭愧的恨不能杀了自己。

    正在他愧疚自责的同时,红衣美妇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次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你暗中杀死了翌王最疼爱的女儿,嫁祸给那名女子,又杀了翌国的使者,令封翌两国反目成仇,这一点就做得很好。我们可以与翌国连手攻打封国,不论南宫晔多么厉害,本宫就不信,他能抵挡百万大军。至于那名女子……叫什么来着?”

    巫邪见她并无责怪之意,心中顿觉感动。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这么多年,风雨相伴,尽管只是下属,但她对他终归与别人有些不同,这便足够了。于是,他应道:“魔宫宫主如陌。”

    红衣美妇点了点头,一抖袖袍,气势浑然,傲然的表情,似乎对世间的一切皆不屑一顾,道:“魔宫宫主如陌?哼,本宫倒要看看,她厉害到何种地步。再过些日子,封国武林大会就要到了,本宫正好也想去瞧瞧。你去安排吧。”

    巫邪一惊,神色间有些犹豫道:“您要去封国参加武林大会?这……以您的身份,只怕……”

    红衣美妇扫了他一眼,浮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道:“你怕什么?我们的手中不是还有一枚棋子吗?先以那人的名义行事。这魔宫宫主屡次坏本宫大计,本宫定要好好会会她,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说罢便转身,不再理会他们,独自一人入了珠帘之内。

    巫邪目光中先前被收敛的深情尽现,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与柳眉一同领命退下。

    红衣美妇自堂内入了里屋,在屋子的一角书架旁,摸到一个按钮,轻轻一按,那书架竟然自动挪了开来。她便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与外头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的小屋,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惨白。白色墙壁,白绸悬挂,白玉书桌,白烛正燃。唯一不是白色的物品便是墙上悬挂的一幅画像。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百花环伺的秋千之上,美丽的娇小脸庞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美丽而皎洁,荡漾着快乐和幸福。

    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妖娆的面容已变得异常苍白,美眸之中痛悔的神色,无法掩盖。素指抚上画中女孩的脸庞,对着那个灿烂的笑容,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悲伤的声音,带着哽咽的语调,低喃:“十年了,嫣儿……十年了,娘还是没能下去陪你,你怪娘吗?你一定会怪……对不对?娘扔下了你,让你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的游荡,是娘不好,对不起你!你再等等娘,好不好?娘不能就这样死,娘要为自己的父母族人报仇,要让封国王室为你陪葬……”扶着墙壁,单薄的身子慢慢的滑下,一直抵地,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每一次……每一次进来这间屋子,她无不是如这般的嚎啕大哭。

    “娘……对不起你,嫣儿……我的女儿……”

    父母的惨死,族人的恶咒,亲手埋葬的白骨,令她行走在崩溃边缘有神智,在看到爱人身上的大红喜服之时彻底的失去了理智,竟然选择了那样为世所不容的残忍而狠毒的方式去报复背叛的男子。然而,当她理智恢复的时候,那场报复,最终究竟令谁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她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十年了,那无尽的悔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令她痛不欲生。唯有未曾完结的仇恨,勉力支撑着,她灵魂扭曲的身体。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会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

    等着吧。金翰,封国王室,冷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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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天下 第九十一章

    京都城西十里之外,云崎山。

    由大小形状不一的众山组成,山间围绕着一湖碧水,阡陌纵横,湖面如镜。临湖是悬崖峭壁,崎岖险峻。四时多云,白云缭绕,彷如蓬莱仙境。谁能想到如此美丽却险峻的山崖之下,竟还有一座不为世人所知的地下宫殿。玉柱琼梁,钟鸣鼎食,宽敞的大殿虽是华美,却是一派森罗之象。

    大殿之上百人分四列而立,皆是一身黑衣,庄严肃穆。为之人,约四旬年纪,面色冷峻,在看到进入大殿之人时,目光中掠过一丝柔和与尊重,立刻跪拜:“魔宫第二十六代长老卓甘率众参见宫主,恭迎宫主回宫。”声如洪钟,恭敬有加。

    卓长老身后分立的两名女子,难掩目中的欣喜和恭敬,立即拜道:“风使婉离(云使鸾韵)参见宫主,恭迎宫主回宫。”

    百人齐跪,顿时参拜之声响彻整座宫殿,其威严气势丝毫不个皇帝的早朝。

    如陌一身黑衣及地,血红为边,长未束,面上一张薄薄的银色蝶形面具,将绝色是面容遮去了大半。行走的沉稳步伐不快不慢,右侧微微落后半步的是清雅如仙的冷意潇。身后两侧是莫残歌和易语。他们二人的身份在魔宫之中目前只有卓长老与二使知晓。

    如陌行至卓长老面前,以手相扶,对他弯唇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敬重,道:“卓长老请起。”这是一个令她尊敬,一直以来给她关爱和帮助,支持她坐上宫主之位的长者,所以,她对桌长老,从来都不同,她是把他当成是长辈一样的对待,但卓长老在主要的场合,总是坚持大礼参拜。

    卓长老起身,目光柔和慈爱的对她一笑,仿佛是对自己的晚辈一般,然后站到她左侧落后一步的距离随着她往前行去。

    如陌路过婉离鸾韵时,微微停顿,向她们二人看了一眼,对上她们欣喜的目光微微点头,道:“二使请起。”说罢继续往前行,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穿过列位宫中分主,踏着延伸往上的白玉阶梯,一步步稳稳地走到属于她的宝座之前,只一个旋身,及地的衣摆划下完美的弧度,她却并未坐下。身侧及身后分开站立的几人,表情严肃。

    如陌的目光深晦莫测,掠过立在台阶半中腰两侧的二侍,望向仍对着门口跪着的众人,黑色衣袍一撩,双臂伸张,带着内劲之气,袖袍的抖动,出呼呼的声响,暗劲之气掠起了跪地之人的头和衣衫,合着威严的语气,组成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道:“都起来罢。”

    众人皆起,转身面向她,肃立。

    如陌仍然没有落座,只是望着那几列黑衣人最前方神色恭敬而肃穆的四人,那是魔宫四大分主,天魔、地魔、月魔、星魔。目光在他四人面上来回的巡视了几遍,开口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道:“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卓长老以及各位分主辛苦了。”

    那四人连忙道:“为宫主分忧,乃属下等人应尽的本分。”

    如陌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卓长老与四位分主禀报这段日子以来的魔宫事物,多半是事情卓长老皆已处理好,唯有一件事,等待她做决定。

    魔宫暗中经营的一部分产业因妨碍到实力雄厚的江南第一庄的展,因此遭到他们严厉的打击,在一月之中,不止亏损数十万两白银,更有许多旗下之人死于他们之手,令魔宫众人愤怒不已,却因如陌先前在王宫,便被卓长老先行压下,等待她回宫方才禀报。其实以魔宫的多方势力若想打垮江南第一庄并非难事,只不过,如此做必将使魔宫之势力暴露于江湖之中。但是,他们怎能甘心就此罢手。明明宫中神功大成,为什么魔宫还要隐藏于世?

    天魔分主有些激动道:“宫中,江南第一庄一直在和我们作对,您不屑于同他们计较,但他们却愈加的猖獗,这次不止损失了银两,还似了那么多的兄弟,我们决不能就此罢休。”

    地魔分主亦附道:“我们应该给他们回以狠狠地痛击,让他们知道,那些是属于我们魔宫的产业,不是他们能动得了的。”

    月魔分主道:“几百年来,我们魔宫隐世,是因为历代宫主未有人练成神功,但我等有幸,遇到您这样一位神秉天女,如此年轻便已神功大成,当为世人所膜拜。希望宫主能带领我们走向辉煌的人生。”

    “对,对,对……”

    一时之间,众人言辞激昂。如陌静静的听他们说着,面无表情,也未曾给予回应。江南第一庄?!哼,她从不放在眼里。正好借此机会,让魔宫重出江湖,也未尝不可。于是,清浅却有力的声音道:“好!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本宫总得回馈一份大礼才是。星魔分主,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江南之地,我们损失了多少,就从他们在京城的产业中加倍取回。三日之内,办妥。但是,你要记住,重在取财,无辜之人,勿伤。”

    那唯一没有符合众人的星魔分主立刻单膝跪地,一手着地,神色恭敬,目光遽然一亮,出口的声音中气十足,应道:“属下领命,定不负宫主所望。”

    众人目光皆亮,一张张冷酷的面容之上皆浮激动欣喜之色。他们没想到宫主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顿时感叹,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暗中庆幸跟对了人。

    如陌看着众人期盼而又兴奋的神色,坚定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大殿:“自今日起,魔宫隐世之日到此为止。”

    “宫主英明——“洪亮之声带着众人的兴奋激动之情,一遍一遍,响彻整座地下宫殿,经久不息。

    三日后,江南第一庄在京都城四十多家产业,在一夜之间,全部被袭击一空,轰动了整座京都城。人人皆知,此行为魔宫所为,并留下狠话:“限一月之内,江南第一庄庄主为魔宫在江南产业中死伤之人备礼上门致歉,否则,灭之。”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只是京都城而已。

    魔宫隐世数百年,虽然这两年常有出没,但除了两年前魔宫宫主单挑六大门派,其它的时候都是极力隐藏身份低调行事,想不到如今竟以这种极端高绝的姿态重出江湖,一时间,江湖之中,猜测不断。

    又过了十日。主宫之中,如陌坐在主位举杯饮茶,下坐着冷意潇、莫残歌、易语、卓长老还有二使。见卓长老凝眉沉思,欲言又止,便淡淡一笑,道:“卓长老,有话但说无妨。”

    卓长老浓眉轻锁,坐在主位左下,略作思索,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宫主让江南第一庄上门致歉的用意怕不只是为了张扬我们魔宫的气势吧?”

    如陌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笑道:“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小姐,那别的什么原因是什么?”清脆的声音来自鸾韵,只见她瞪圆了眼睛,望着如陌的目光带着尊敬和崇拜。她与婉离不同,婉离面容婉约清秀,有江南大家之气,处事沉着老练,也很懂得分寸。鸾韵却是娇俏可爱,带着一股子灵动之气,性情率真,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面对敌人时绝不含糊。

    婉离使劲瞪了鸾韵一眼,轻斥道:“鸾韵,小姐和长老说话,你又插嘴。”这鸾韵怎么总不记得规矩,还好小姐一向疼她,不然,不知道早被罚了多少次了。

    鸾韵一惊,她又忘了。冲着婉离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偷偷看一眼主位的如陌。

    如陌没有责怪鸾韵,她喜欢这个小她三岁的女子的清灵率真,看到她,她就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总忍不住生出几分疼爱之情。尤其经历了微澜沁贞的死,她更想好好珍惜身边这些真心带她之人。于是,她微笑道:“婉离,无妨。这另一个原因便是,我怀疑江南第一庄与嗜血楼背后的主子是同一个人。云阁曾得到过消息,江南第一庄庄主阎富真正的身份根本不是封国之人,这么多年来,他于封国敛下的财富,全部运往了金国,所以,我想借此引出那背后操纵者一切的人……卓长老,你会不会怪我将魔宫引入这原本与魔宫无关的争斗中?”

    “怎么会无关呢?”鸾韵立即站了起来,想到前几日听到小姐被那人所伤,便愤愤道:“她们伤害了小姐,就是与我们魔宫作对。我们当然要想办法引出幕后之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回,婉离没有怪她鲁莽插话,因为鸾韵说的正是她心里所想。因此,她望着如陌,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她的做法。其实,如陌也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她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这就是她如亲人般的朋友,无时不在温暖着她的心。

    卓长老微微点头,沉吟道:“他们也曾觊觎我们魔宫的宝藏,相信直到现在,也未必死心。”

    鸾韵好奇的问道:“小姐,我们魔宫真的有宝藏吗?”总听人说魔宫宝藏,可是她身为魔宫使者竟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很丢人啊。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便问了出来。

    如陌眸光一暗,魔宫宝藏之事,目前清楚真相的只有她和卓长老二人,但她将宝藏送人之事,却不曾和卓长老商量,因此,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宝藏,并不属于她一人所有。便带着愧疚的看了看卓长老,才对鸾韵道:“不错,魔宫确有其事,并且已被我以神功之力开启。但是,我已将它……送人。”

    “啊……小姐,您把宝藏送给谁了,不会是……那个辰王吧?”鸾韵瞪大了眼睛,反射性的惊叫道。她倒不是因为宝藏多么重要,她只是觉得如果是哪个可恨的辰王,那她更为小姐不值了。

    “鸾韵!”坐在她身边的婉离不悦的轻喝,连忙拉了鸾韵的衣袖,然后望向如陌,眼中是坚定的深信不疑,道:“不管小姐将它送与了何人,婉离都相信小姐有自己的原因。”

    鸾韵回过神来,见小姐目中突然涌现的痛意,立刻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懊悔不已,其实只要小姐喜欢,无论怎么做,她们都会无条件的接受并支持,即使她们很讨厌那个辰王,甚至是憎恨。于是,连连点头道:“恩恩。鸾韵也是。”

    卓长老是吃惊的,那个宝藏别人也许不知其含义,但他却是一清二楚。魔宫的起源是前朝的最后一个帝王,预料了结局,却无心战事,便事先秘密建造了这座地下宫殿,再将举国的财富放入一处更为隐秘之地,以自身的双重神功做封印,留言后世,若想开启宝藏,必先炼成双重神功,然后可寻找机会,创立新国。这也是魔宫之所以隐世之原因。他料到如陌无心争天下,但却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干脆的将这宝藏送与了他人,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如陌看着卓长老面色间的变化,从震惊慢慢到释然,她便冲着他感激却又略带歉意的一笑。

    卓长老望着这个倔强而坚强的令人心疼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方道:“罢了,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若是能为封国到来安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魔宫之人虽然大多冷血,但是卓甘始终都是不同的一个人。这也会是他为什么帮助如陌多年,并助她登上魔宫宫主宝座的原因。

    如陌真诚的望着他道:“卓长老,谢谢!”

    卓长老回她一笑,没再说什么。

    如陌想起巫邪暗中杀害研贵妃再嫁祸于她,翌国使者向南宫傲讨要她带回翌国处置被拒绝,接着又被杀害。想必这翌国使者的死也与巫邪脱不了干系。于是,转向易语道:“易语,金国和翌国的消息打探,切不可放松。他们利用我使封翌两国反目,相信不会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易语皱眉道:“他们肯定是想联合翌国一起攻打我们封国,不如我们进翌国王宫杀掉翌王,让他的几个儿子争夺王位,就顾不上攻打封国了。”

    一直没开口的冷意潇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在这件事情生之前,用此方法,定能起到作用,但是,如今却不行,封翌两国反目,此时翌王一死,必定会将矛头直指封国,若再遇上有心人挑唆,到时,只怕翌国众王子之争,会以攻下封国为要条件。”

    如陌点头,如今的形势确实如此。这短短半月的时日,天下局势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轻叹一口气道:“先留意他们的动向吧,我想翌国没这么快出手,毕竟他们自己内部矛盾较深,翌王手中并无实际兵权,想要出兵,并不容易。”说罢,又对莫残歌道:“残歌,这阵子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暗阁在金国的展,想必那边也堆积了不少事物,你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赶在下月的武林大会前回来。这次的武林大会,相信一定会很热闹。”

    莫残歌蹙了蹙眉,不解的望着她,道:“你什么时候对武林大会也有兴趣了?”

    如陌微微一笑,颇带嘲讽意味,道:“不只是我有兴趣,相信巫邪背后之人更有兴趣。我屡次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一定想利用这次武林大会,夺得盟主之位,以正义之名号召整个武林人士来一举歼灭魔宫。以阻止今后我们继续对他们的计划造成的妨碍。”

    冷意潇点了点头,淡雅一笑道:“所以,你想自己拿下盟主之位,不让他们有利用封国武林人士的机会?”

    如陌不答反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冷意潇道:“当然。你去,我自然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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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天下 第九十二章

    夜幕将垂,红烛垂泪。轻薄的几近透明的白沙帐内,如陌定定的望着床头悬挂的那一副少年背影图。

    十年相对,那被狂风卷起的衣袍,每一根飘舞的丝,每一粒飞扬的尘沙,都已渗入了骨髓。但经历了这短短几月,心境却是如此的不同,那温润修成的十指曾在她肌肤之上留下的温度,在她的心里始终不曾淡去,这曾经在她最为悲伤绝望时在她心底注入温暖的少年,终是与她隔了万千重山,再也无法回头。

    取下那副图,用微颤的指尖轻轻的摩擦着那清瘦却挺拔的脊梁,目光中涌现的浓烈而复杂感情,是对他身上所背负的一切不幸的心疼,是对他曾有过的温柔宠溺的留恋不舍,是对他给予她的残忍报复之行为的哀绝伤痛,是对他造成了他们之间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的埋怨,也是他在无法挽救他们的孩子无法自控时落泪的悲凉。

    那样一个骄傲的男子,终是为了她,放下了尊严,在责任面前,义无反顾的选择为她甘愿舍去自己的性命,甚至为她痛到疯狂。谁也不认,独独记得她的声音。

    那一刻,她心痛。于是,她赌。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相互残杀,为了不让他清醒时无法面对自己,也因为他们几个一个都不能死,所以,她用自己的命赌他的情,是否深刻到连失去理智时也无法忘记。是的,她赢了。看着他无限悔恨带着浓烈愧疚的眸子,无力张唇却无法说出口的悲痛,以及那终于在支撑不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倒下的身躯,那失去意识时是彻悟之下带着万千感情喃喃自语的一句“我错了“。

    她明白,那代表着他已然知晓自己错误的根源,然而,那也同样是她的错误的根源。那极为简单的三个字,在他说来,是如此的艰难。

    面对这样的他,她再无法去怨去恨,却也做不到抛去一切再次与他执手相望,那刺入胸膛的两剑,他说,还微澜沁贞的命,可是,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复活,她又怎么可能当那一切都不曾生,而安心的与他相守。若不能,又何必两人相望互相痛。付出的感情与得到的感情,或痛,或伤,都……放下吧,尽管,异常艰难。

    最后再深深地望了一眼,似是诀别。

    素手将那画卷轻轻的,缓缓的,卷起。

    “如陌。”门外响起易语的声音。

    “易语,进来吧。”

    易语一进门便见到她正在卷画的动作,便望向那床头已是空空如也,不禁心中一酸。十年来被她视如珍宝之物,终于还是被卸了下来。她的心头是复杂的,自从知晓南宫晔是她的哥哥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方式去面对,尽管很难接受,但毕竟是事实,那日看着他为如陌而疯狂又为她而清醒,要多深的情,才能达到如此境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如陌眼中惊现的恐慌,她又何尝不是,只是在看到跟随大军赶到的齐澈时,她们都放了心,相信有齐澈在,他应该不会有事,但是,没想到十几日过去了,他竟仍然是昏迷不醒。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希望他们和好,还是希望他们之间的一切就此罢休。轻叹一口气,朝着如陌走了过去,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咬了咬唇,没有开口。

    如陌见她明媚的脸庞布满忧愁,心中了然。低眸,声音清淡道:“易语,你在担心他吗?”

    易语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睛,沉吟道:“已经半个多月了,为什么他还不醒?如果齐澈都救不了他,那他……如陌,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如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望向流泪的红烛,心中凄然,半响方道:“时候到了,他自会醒。”就如当初的她一般,他也在逃避。齐澈传来消息,他身体上的伤,不足以致命,只是他自己不愿醒来。他不敢面对自己,他需要……时间。

    对上易语略带疑惑的目光,她收起手中的画,小心翼翼的放到玉枕的里侧,走下床,看着她道:“易语,你去看看他吧。他毕竟是你的哥哥,无论我与他之间如何,都不能抹杀他与你之间的亲情。他一直在寻找你和你们的母亲,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他爱你们,这一点毋庸置疑。其实,你真正的二王兄南宫晔而活着,即使可以恢复自己的真正身份,但他选择一辈子为别人而活,担负着两个人的责任,照顾守护着自己的亲人,活得很累。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看似强大,其实内心脆弱,渴望温暖……易语,我与他之间隔着的两条人命,令我无法再走在他的身边,但你可以。用你的亲情,温暖他,让他别再那么孤寂。”

    易语怔怔的望着她。原来如陌早已原谅他对她的伤害,她只是放不下为她而死的微澜沁贞。为什么她不自私一点,没人会怪她啊。南宫晔,她的哥哥,尽管如陌所说的令人心疼,但她现在一时间还无法完全体会到,毕竟她们之间除了血缘的牵连,并无相处的感情。

    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小姐,婉离有事禀报。”

    如陌微愣,这么晚,还有什么事?便道:“进来。”

    婉离进屋后,对她行了一个常礼,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面上有几分犹豫,道:“小姐,辰王芙府……来人求见,是卓长老的关门弟子齐澈带来的,属下让他们在主殿候着了。”

    如陌面色微变,与易语对望一眼,齐澈不会轻易带人过来,难道是南宫晔的情况生变化了?想到此便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了主殿。

    只见主殿之中,鸾韵持剑面向长风,怒容相对。长风一向无表情的面容出现焦急之色,目光掠过鸾韵朝如陌出现的方向看去。见如陌出来,除齐澈外,其它几人便齐齐跪了下来,唤道:“王妃。”

    如陌见到长风身后的秦征曲战等十几人,正好是当日兵营里围杀沁贞,让南宫晔杀她的为十几人,竟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微微蹙眉,沉了脸色,声音冷冽无比,道:“你们是在唤本宫吗?看来你们的记性不大好,本宫早已被南宫晔休离,这王妃之称,不敢当。”

    长风面色变了几变,目带希冀和恳求,道:“在长风的心目中,您始终是王妃,并且长风相信,王爷此生除了王妃,也不会再另娶她人。此次冒然前来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王妃看在王爷为救您宁愿舍去自己性命的份上,请您救救我们王爷吧。”说罢便拜了下去。他身后之人同样拜倒,个个面色真诚,没有半分当日的愤怒和蔑视。

    如陌看了眼面色凝重的齐澈,心中一沉。还未开口,便见易语急忙走到齐澈面前,问道:“齐澈,怎么回事?”

    齐澈对上易语清亮的目光,连忙别开眼,面上有一丝不自然,定了定,想起南宫晔目前的状况,便叹了一口气道:“自昨日开始,王爷的脉息渐渐变弱,只靠药物,抵不过他自己潜在的意识。即使王上每日都陪着他说话,也不能唤起他一丝一毫生存的意念,照此下去,恐怕……撑不过三日。”

    如陌心中一惊,竟如此严重么?连南宫傲也唤不醒他?他终于要彻底的抛开自己的责任,不顾一切后果吗?

    长风望着如陌的眼睛,道:“王妃,王爷对您的感情,这一次,您也看到了,请您原谅王爷吧。长风知道,您因为座下二使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但那不怪王爷,是长风的错,误信巫临月,让她拿了我的腰牌,致使魔宫使者微澜的惨死,长风有愧,愿以命相偿。”说罢提起随身的长剑,双手托起剑身平举过头顶,动作坚定而决绝。

    如陌面色微变,南宫晔何其有幸,得此忠心之士,他跟了南宫晔多年,对南宫晔的感情与微澜之于她没什么不同,都是以命相付。虽然微澜不是南宫晔直接下令致死,但却是他下令送去了军营,其责任无可推脱。

    秦征面上刚毅的线条,带着愧色,道:“您的另一位使者,是死于我们手中,与王爷无关,他甚至都不曾下过命令,今日我等以性命做偿还,也绝无怨尤。只请求王妃去王府一趟,唤醒王爷。”

    他话音刚落,其余十余人皆附和着拜倒。

    如陌望着眼前高举头顶的十几把剑,微微动容。她能怪这些人吗?他们为了阻止沁贞伤害他们心目中的神,又有什么错?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到头来所有的罪孽,还不是一样归结到她与南宫晔二人的身上。南宫晔是不曾下令杀沁贞,但他却看着沁贞被杀而没有阻止,这本身就是错。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一言不。这些武将向来都是视尊严如生命,如今竟为了南宫晔,甘心伏跪在曾为他们最看不起的女子面前,以命相交,愿任她处置。顿时,心中千回百转,不禁暗叹。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叱,道:“原来是你们害死了微澜和沁贞,竟然还敢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鸾韵一听被她当成姐姐一般的两人是被这些人害死的,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愤怒,对准长风的剑便直接刺了出去。

    婉离一惊,连忙喝止道:“鸾韵,住手!小姐还未话,你先退下。”

    鸾韵怔了怔,心有不甘的停了动作,红了眼眶,目光望向如陌,水雾弥漫,声音中带着期盼和祈求的唤道:“小姐……”

    如陌心中一痛,望着她那盈满水雾的眸子,竟无法开口。

    婉离见小姐无心杀这些人,却又不忍拒绝鸾韵,心中一酸,不忍她为难,便道:“鸾韵,他们与我们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你且先退下,小姐自有决断。”

    鸾韵并不笨,此刻也看出如陌无意杀这些人,心中很是难受,但她虽然恨,却不想违背小姐的意思,只得??的收了剑,满含恨意的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方才退回一边,兀自咬唇低了头。

    如陌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但仍然对长风等人开口道:“你们走吧。”

    长风一怔,他们今日敢来魔宫,都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想如陌这么轻易的便放他们走。更重要的是,她面色平静无波,低垂的眸子看不清神色,不像是愿意同他们一起回王府救王爷的模样,心中便慌了,目光望向一旁的易语,见她没有开口帮忙劝一劝,这么些日子也不曾去过王府看王爷一眼,想起王爷这些年来对她们的付出,便有些替王爷不值。于是,神色焦急,语气激动道:“馨乐公主,王爷是您的哥哥,您的亲人,您也不管吗?长风自跟随王爷至今,已有十六年,没有人比长风更加了解王爷在这些年里,为了寻找您和太后的下落究竟费了多少心思,这么多年来,王爷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一件是为了他自己,从没有一天是为他自己而活。如今,到了这种时候,他苦苦寻了十几年的亲人,却对他的死活不管不顾,如果王爷还有意识,不知该有多寒心。”

    长风激动的话语令一直将目光放在齐澈身上的易语心中一寒,目光立刻望向如陌,出口的声音很轻,却包含着太多的感情,唤道:“如陌……”

    如陌没有看她,只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婉离,送客。”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也听不出任何的起伏,就那么淡淡的,仿佛清水一般。说罢便转身欲走。

    长风与秦征等人几乎是绝望了,他们没想到如陌竟如此狠心。那日大殿之上,她见王爷受伤时明明是心痛的泪流满面,极力阻止,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王爷为她舍了性命,为何如今王爷在生死之间徘徊,她却无动于衷?

    曲战见她完全无视他们,心中顿时有些恼火,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的命都抵不过那两个女子的性命吗?噌得一下站起身,正欲作,却听齐澈叫住如陌道:“等一下。”

    如陌停住脚步,缓缓转身。见齐澈将厚厚一卷卷好用丝带系起的纸张她递了过来,真挚的目光与她对视,却并没开口。如陌微微蹙眉,在婉离欲伸手之前自己编接了过来,竟是沉甸甸的,疑惑的望着齐澈,却什么也没问。

    齐澈转眸深深地看了易语一眼,随后对长风等人道:“走吧。”说罢便率先离开。

    长风虽然疑惑,但是看他已没有了来时的担忧,便阻止曲战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众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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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7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三章

    如陌回到寝殿,缓缓打开手中的纸卷,定睛一看,整个身子蓦地僵住。

    干涩的双眼,痛意划过,直指心扉。那跃然纸上的决绝身影,血迹干涸的唇角,被风撩起的白色衣摆尘土染尽,单薄却挺直的背脊,不是她还能是谁?还有那漂浮在地的白色碎纸残片,如此清晰而真实。

    飞快的?过一张,又一张……每一张皆直击她内心深处。不到片刻,便铺了满床,竟有五六十张之多。同一个身影,不同的姿态和表情,就连那每一根丝,皆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倾尽了感情。

    凭栏瞭望,轻顾浅盼,倾舞之姿,一笑妖娆,遗世独立,目光悲凉,雨中跪坐,哭泣绝望,决绝转身,一切成殇……每一幅,皆如此的不同,却又如此的相同,即使是轻盼浅笑的表情,亦同样带着伤痛的味道,如影随形。就如同王宫之中那百余幅画中的女子一般,无论是何种姿势或表情,皆带有无法抹去的忧伤。原来那并非画中人当时的表情,而是因为那种表情已深入了画图人的心底,所以他的每一笔,都包含着他的情绪,笔下之人,便尽是伤。

    南宫晔,为何要在无法挽回之后,才来一次一次的抨击着她的内心?他不知道吗,这也是一种残忍。

    这些画像,也许别人不能理解,但是,她却明白,那其间的涵义。也许连南宫晔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的悔早已在伤害她的那一刻,生成。

    放目望去,那每一副便是一个场景,组合在一起,便是他与她之间的全部经历。

    她颤抖着手,一幅一幅的轻轻抚过,仿佛是对曾经的触摸。尖锐的痛意袭上心头,眸光成伤,眉头紧锁,缓缓闭上双目。南宫晔,要怎样才能将他剔出心头,从此不再为他而痛?

    一双温润的手覆上她单薄的肩,带着坚定的力量,清雅如天籁般却满是心疼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所以,你不必再强装坚强?。”就像小时候那样,开心或是难过,她都会扑向他的怀抱。

    她身子微微一震,是呵,她有哥哥,那个小时候一直守护着她的哥哥,她在他面前无需故作坚强。慢慢的回头,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她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无比凄凉。道:“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对不对?小时候,我都没这么爱哭。”

    冷意潇心疼的目光流连在她流着泪却带笑的脸庞,心痛不已,即使如今他站在了她的身旁,她却在流露脆弱的同时,仍然习惯为自己留一分伪装。那是一种多年的习惯,一直植入骨髓不由自主的心理剖白。

    修成如玉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心揪紧成一团,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快乐幸福的小女孩,如今的她,集哀怨于一身,他却无法替她分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在痛苦中挣扎,而无能为力。有没用办法能令她忘记所有的伤痛,重拾快乐,从此幸福而简单的生活?

    轻轻将她揽进怀中,疼惜的抚着她如墨的丝,无声的安慰着。

    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吗,她总能毫无顾忌的宣泄着内心的苦楚。幸好还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容纳她的眼泪和脆弱,令她的心不至于太过孤单。过了许久,心渐渐平静,那汹涌的泪水才渐渐停歇。

    冷意潇见她平静下来,便扶着她的肩,轻声道:“我陪你去,可好?”他知道,她一定会去,即使没有这些画像,她也会去。

    如墨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转眸深深看了眼铺了满床的她的身影,再回头时,目光清澈,声音坚定道:“我自己去就好,很快会回来。”她与南宫晔之间,需要她独自面对,情之伤痛,谁也帮不了她。

    夜浓如墨,光影在偶然送来的风中摇曳,清灵的闪烁却是沉重的痕迹。

    辰王府书房里屋,南宫傲坐在床前,面色凄然,目光忧痛的望着床上沉睡不醒的男子,那曾经闪烁着强大智慧的眸子,如今紧闭着。那执剑横扫千军的气势再也不复存在。

    是他错了吗?不该将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贯注到他的身上,令他这么多年来为他为母后为责任,事事设想周全,却独独忘了该对自己好一点。

    定定的望着床边那曾为他肃清道路,而沾满鲜血的手,如今无力的垂下,心中越的痛了起来。

    十几日了,每日他都在他耳边说着过往的一切,说他们是年少时光,以后无法抛弃的责任,企图唤醒他,但他却毫无一丝反应,令他不禁心灰意冷。眸光黯然,语气感伤:“晔,你累了是吗?你终于承受不了,要放下你背负多年的责任,放下所有的一切,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了吗?母后不在了,更令你失望心寒。还有凝儿的不肯原谅,令你的生命看不到希望,所有,你选择逃避,选择永远不再面对,用死亡来解脱。如果……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晔,从今日起,我将不再阻止你。若是下一世,别再生在帝王家,即使生在帝王家,也莫再将责任背负一身。你,可以自私一些,为自己而活……”

    他是声音有些哽咽,心中悲凉无比,他所在意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独剩他一人孤独而寂寞的活着,从此,再无人能真正的关心他的感受,再无人事事为他筹谋。纵使他将国家展的再好,无人同他分享,意义何存?

    羿德看着他们的王上,心中酸楚,他跟了王上这么多年,从未见王上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希望辰王能够快些醒来,王上就不用白日里处理朝政,晚上来辰王府,已十多日不曾好好休息。每次见到王上和辰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这种兄弟之间真挚感情,在平常百姓家已是不易,对于一个王室来说,个奇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二更已过,四更就要准备早朝,御书房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批复,今夜王上又无法歇息了。想到此,便不得不打断王上的思绪,轻声提醒道:“王上,您该回宫了。”

    南宫傲不满血丝的双眸再深深的看了南宫晔一眼,叹了口气,道:“晔,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起身出门,对守在门外的长风作了交代,然后带着羿德回了王宫。在他离开之后,立刻便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黑幕中闪现,转眼间已立在那明黄窗幔之前。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当如陌看到躺在床上之人时,仍免不了心中一寒。那惨白如纸的俊美面庞在短短十几日已消瘦了圈,浓密的扇睫在灯光中投下的阴影,仿佛被拉长的忧伤,

    颧骨凸显,性感双唇干涩已失去光泽,没有一丝血色,鼻息微弱将无,仿佛预示着他的生命在下一刻便会随时终止,令她的心蓦地一紧。南宫晔,十几日了,她以为他会挣扎,凭着他的意志力,一定可以度过这个时期,原来他,竟连挣扎也一并放弃了。她当初至少还有怨还有恨还有不甘在支撑,而他,却只有悔只有痛,只有无望。

    他知道要如何才能唤起他活下去的意志,但,他要的希望,她却无法给他。

    轻轻坐在床边,望着那紧闭的微微凹陷的双眼,心中一酸,用手抚着他耳边的丝,幽声道:“晔,你是在等我吗?因为我在你倒下之时丢下了你,所以你不愿醒来,是吗?现在我来了,就在你的面前,只要你睁开眼,便能看到。”

    她不想斥责他逃避的懦弱,没有提醒他肩负的责任,因为那一切,南宫傲一定没少说。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来唤他。然而,过了半刻,他却依然没有半点反应,整个人仍是一点生气也无,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

    如陌心中一痛,他果真是毫无留恋么,不止封闭了自己的心,连听觉也一起封闭,不愿听到他人的挽留之声,如此决绝,不留余地。

    泪水滑下,顺着光洁的面颊,滑落到他失色的苍白双唇之上,晕出一片湿滑。南宫晔,他,当真如此狠心,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竟选择逃避,选择将她彻底的抛弃,将一切的伤痛,拒之门外,留给她一人独自承担。

    她抓住他明显瘦削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声音带痛道:“南宫晔,醒来吧。若觉得对我亏欠,就醒过来,好好的活着……你若不在,我的痛……何以寄托?”

    俯身将红唇贴上那原本性感殷红此刻却干涩白的双唇,轻轻一吻,短暂的一瞬仿佛经历了一生,决堤的泪水打在他紧闭的双眸,自他的眼角滑下,流淌过耳边,打湿了他的黑。

    是谁的眼泪如此灼热,烫伤了他的心,唤醒了他沉睡的知觉?

    是谁的唇如此柔软却带着绝望的亲吻,惊痛了他即将脱离躯体的灵魂?

    他真的感觉很疲惫,这一生,活得太累,他想放下一切。然而,是谁的挽留,冲破了他封闭的心扉?

    还会是谁,这世上,还能有谁,会令他如此心痛到难以割舍!

    陌儿,她为何要挽留他,为何不让他就此死去?他还能活着吗?他还有资格活下去吗?他之于她,十恶不赦。若醒来,他要如何才能面对她,要如何才能赎回她对他所犯下的过错?还是她认为他这样的人连死也不配,就应该痛苦的活着,终其一生,饱受悔痛的煎熬,永世不灭。那么,他便成全她,活着,用他的一生,为自己赎罪,如此,她是否可以少痛一些?

    想要睁开双眼,却现眼皮如此的沉重,任他怎样努力,却都是徒劳无功。难道他已经死了吗?不行……陌儿不让他死,他便不能死。

    前方是什么,那么黑暗,没有边际。

    他感觉到自己灵魂似在无尽的沉沦,他的意识却在拼命地挣扎,无法脱出。

    不能死,不能……

    如陌感受到他突然变得强烈的心跳,感受到他的挣扎,那是一种无形的响应。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下来,他终于感觉到她了,即使是封闭了一切,依然能感受到她,这便是南宫晔……如今对她的感情。

    南宫晔,即使是不能再爱,她也不会忘记曾经有过的一切,不论是爱,还是痛,她都会,永远记得。

    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王爷,您……醒了!太好了,王爷醒了……齐先生,王爷醒了……”长风一早进入书房里间之时,见到南宫晔已睁开的望着房梁的双眼,惊喜的语无伦次。齐先生说的果然没错,王妃她真的来了,她对王爷还是在意的。对此,他感到万分的欣慰。然而,他的欣喜仅仅持续了不到片刻,在对上那双曾经霸气的可以容下整个世界如今却空洞的映不出一物的眸子时,心狠狠的一颤,僵硬在唇边的笑容,再也扯不出一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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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8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四章

    辰王在昏迷了十六日后终于醒转的消息于一日内便传遍了京都城,在传言战事将起的紧张局势之中,这一消息不只是振奋了军中士气,同时也安定了民心。但是,三日后再次传出的消息却将人们刚刚升起的希望彻底打破。辰王自醒转之后,不问朝政,终日于辰王府之中酗酒度日,颓废失志,所有前去探望之人,一律被拦,就连王上亲自前往也一样被阻挡在王府之外。一时间,京都城,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冷意潇见如陌这几日心头郁郁,便提议出来透透气。鸾韵听说之后,便央着如陌,要跟了来。因此,如陌连婉离也一并带上。鸾韵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平常偶尔出来一趟也都是有事要办,这难得的玩的机会,又是与小姐一起,自然是兴奋不已,,不论看到什么都有兴趣,若不是婉离拉着她,估摸着他们一整天都只能在原地打转。如陌望着她娇俏脸庞上的对于喜爱之物的不舍表情,忽然生出一丝心疼和愧疚来,便让婉离挑了些鸾韵特别喜欢又方便携带的东西买了,令鸾韵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婉离见她笑的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便佯怒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嗔责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如陌笑着道:“小姐,您别太宠着她,不然,她往后该无法无天了。”

    “我才不会呢。”鸾韵痛呼一声后,立刻反驳。跑到如陌身边,挽着她的手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灿烂无比,道:“小姐,您看婉离她总是欺负我,还是小姐最疼鸾韵,呵呵……鸾韵会一直听小姐的话,才不会像婉离说的无法无天。”她一边开心地笑,一边对着婉离拌了个娇俏的鬼脸。

    婉离不禁扑哧笑出声,对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好像总也长不大,这样也好,长不大才不会有烦恼。也正因为如此,才能逗小姐开怀一笑吧。

    如陌和冷意潇见到她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也不禁轻笑出声。有她们两一路拌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闹非常。

    又走了一会儿,鸾韵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姐准备带她们去哪里玩呢,便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玩儿啊?”

    婉离瞪她一眼,道:“跟着走就是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如陌好笑的看着她们,微微一笑道:“去圣心湖,游湖。”

    鸾韵立刻便跳了起来,眸光晶亮,欢叫道:“太好了,我喜欢圣心湖,小姐,我们找一只漂亮的画舫好不好?”

    婉离笑道:“众人皆知,意潇公子一向只乘竹筏,什么时候乘过画舫了。”

    冷意潇见鸾韵睁圆了眼睛看他,便与如陌对视了一眼,笑道:“无妨,今日人多,也不适合乘竹筏。”

    鸾韵一听便又喜笑颜开。冷意潇不禁一叹,这女孩长在魔宫竟还能保持如此心性,当真是难得。看着她,总能令他感觉到,若没有当年的那件事,嫣儿如今也应该是这么单纯而快乐,可惜,生的事情终归是生了。

    圣心湖,也因当前这一局势,没有了文人墨士的身影,再不复从前的喧嚣,清静得让人有些不适。而宽阔的湖面只得零星的几个船只,在这夏末之季,于人的心头徒增了几分萧瑟与荒凉。

    如陌在心里概叹之际,冷意潇正欲寻一艘画舫,却在目光触及不远的岸边一个大红色身影时,微微一怔。

    如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怔了一怔。那一身大红嫁衣,鲜艳夺目,朱钗玉饰,精致华美,描绘的细致妆容掩不住面上悲哀的神情。离她十步之远,是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中看美妇带着十来个强壮的家丁。

    那不是黎妃儿吗?如陌微微蹙眉,想不到黎相丢官致残,他的妾室还能打扮得如此艳丽。查没家产,还能养得起家丁。看黎妃儿的神情以及那身妆扮,便能猜出定是她父亲的妾室用她的终生做筹码交换得来的,而她不甘为命运所迫便逃了出来,却又被人追上。唉,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逃过了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

    那两个中年美妇正是黎相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她们费了好大心思,还托了人,才换来了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连家与她们结亲,可以使得她们的余生仍然得享富贵。可这丫头偏偏不肯,竟然在花轿进门时与丫鬟串通,偷跑了出去,幸好她们现的及时。

    二夫人尖利着嗓子道:“妃儿,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连家可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连三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三夫人斜眼瞧她,冷哼道:“就是,别这么不识好歹。要是叫连三公子知道你逃跑,等你过门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快跟我们回去。”说罢便对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些家丁便立刻朝岸边的黎妃儿走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到时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黎妃儿厉声阻止,再往后退一步,紧挨着湖边。

    二夫人与三夫人脸色一变,连忙阻止了家丁。这丫头可不能死,她若死了,她们不止拿不到剩下的礼金,那连家也定然不会放过她们。于是便放软了姿态,好声劝道:“妃儿,你别做傻事。虽说嫁过去是个妾室,但连三公子前后也就三位夫人,以你的才貌,只要好好计得他的欢心,将来扶正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又何必这么死心眼呢。”

    如陌见立在边缘之上的女子,面上是坚定而强硬的表情。再柔弱的女子在触碰了她的底线,也会显现出她不同于常的一面。转头望瞭望冷意潇,只见他面上并无多大的表情,只浅浅的蹙了眉,却几乎看不出来。

    黎妃儿望着前方的那两个美妇,不禁冷笑。她们说的好像什么都是为她着想,其实还不是她们自己贪图人家的钱财。三大世家又如何?即使是当今的王上,也不在她眼中。想到此,出口的声音冰冷而坚决,道:“就算是王室,我黎妃儿也毫不稀罕。如果你们一定要逼我嫁,那我今日就算是拼了一死,也不愿做你们通向富贵的垫脚石。”

    她黎妃儿也有她的骄傲。曾经誓,今生若不能嫁她所爱,她愿孤独终老,若连这一点都不能如她所愿,那她死了,又有何妨?想到那个仙一样的男子,她的心就会变得苦涩难言。这么多年,她苦苦单恋,努力地追逐着他的脚步,只因他曾给过她片刻的温暖,让有着亲人却活得还不如一个孤儿的她对生活燃起了希望。所以,她所有的努力,所做的一切,只为换得他的一个目光,然而,他却不曾再看她一眼。他,一直离她那么遥远,远到她拼尽了性命,却仍然无法到达他的身边。

    凄凉一笑,万般决绝。一转身,大红的嫁衣飘起,身子便身湖中落去。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她再也不必活得那么苦,真好!

    那两名美妇惊恐的睁大眼,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要寻死。慌张大叫:“别——“天?,她死了不要紧,这下,她们只怕也活不了了。

    黎妃儿笑望着即将到达的水面,感受着这极其短暂的飞翔,多年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释然。她爱的人,不爱她,那她惟愿他获得幸福就好。轻轻团上双眼,等待死亡到来的时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旋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心中一惊,这时候,谁还会救她?救她做什么?连忙睁开双眼,心底狠狠一震。

    是他,竟然……是他!心心相念的男子,他又一次充当了她的天神,挽救她即将陨落的生命。

    冷意潇搂着她的身子,脚尖一点水面,借力便往上纵跃,稳稳地落在地面,立刻便放开了怀中对他痴痴凝望的女子。他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名女子,他曾经无意中救过一次,这些年来,她通过各种方式向他表达她对他的情意,三年与他相约圣心湖,但他心中无情,便不曾给予回应。今日她的寻死,大抵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因此,他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淡淡的望了她一眼,道:“人的生命何其珍贵,怎可如此轻贱。”

    黎妃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可以再次被拥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使仅仅是停留短暂的一瞬,她也已心满意足。定定的却是小心翼翼的望着那张清雅如仙的面容,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一般。她张口欲叫他的名字,但“意潇“二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只因她害怕,害怕她会亵渎了他。

    冷意潇见如陌朝着这边走来,便不再理会黎妃儿,微笑着向如陌迎了过去。

    黎妃儿看到如陌时,身子一震。如陌的事,她大抵听到了一些。谁能想到呢,这名像仙一样的女子,竟然是武功高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宫宫主。而这名女子,站在他的身边,是那样的和谐而自然。他看她的目光,如水般温柔,好看他的目光,如春般温暖。

    如陌过不后,冲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冷意潇淡淡道:“我们走吧。”

    “请等一下。”黎妃儿见他们要走,连忙绕到他们面前拦住,然后对着冷意潇,竟跪了下去,真诚的一拜道:“承蒙公子两次相救,妃儿无以为报。先前是妃儿痴心妄想,冒犯了公子,但妃儿可以在此保证,从此往后,绝不敢再心存妄念,只望能随在公子左右,终生为奴为婢,伺候公子,此生便心愿足矣,还望公子成全。”

    她的表情如此真挚,她的目光清澈带着恳求,让人不忍拒绝。既然不能爱,那她愿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守护。

    冷意潇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一怔,这女子……还真是执着皱了皱眉道:“黎小姐的心意,在下心领。但我生来散漫惯了,不习惯她人的伺候。”

    黎妃儿心中一凉,连为奴为婢也不行吗?那他还要救她做什么,与其让她嫁给那个连三公子,还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我说妃儿呀,你说什么傻话,你马上就是连三公子的人了,怎么能给别人当丫鬟呢?跪着像什么样,还不快起来,瞧这嫁衣都弄脏了。”那二夫人和三夫人见她被救了上来,终于松了一口气,怕她再度寻死,连忙招呼家丁把她围了起来。

    冷意潇如陌等人也被围在了中间。那三夫人这才仔细看了众人,目光在触及冷意潇时,身子一震,眼中光芒大放。她生性风流,从前就背着黎相找了不少美男子,但那些男子再美,却连眼前这名男子的一根头也及不上,啧啧,那长相,那气质,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男子呢?她以前怎么就没找到?看他一身素白衣衫,也无任何华贵饰品,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可那气质倒是高贵得很,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如陌见那三夫人看着意潇,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感觉有些好笑。不禁望向他,眼中笑意弥漫。她的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呢。

    冷意潇接到她幸灾乐祸的眼神,嘴角抽了抽,顿时,哭笑不得。这丫头,竟然想看他的笑话。

    黎妃儿见三夫人那个表情,顿时愤怒到极,立刻站起身,冷冷的瞪着她,道:“三姨娘,收起你那龌龊的目光,不要亵渎了意潇公子,他不是你能动的人,连想也不要想。”

    三夫人一怔,意潇公子?他,就是意潇公子?果然不负第一公子的称号。唉,她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确实不是她能打主意的人。但黎妃儿这一言,却让她下不来台,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正待作,却听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令两位夫人心中一惊。”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话音刚落,便出现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身后跟着几十个男子,听他们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应个个都是武功好手。

    这便是连家三公子了吧!

    连家,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声名赫赫,在江湖中的地位,更甚于六大门派。连三公子连霸不负其名,确为江湖一霸。只见他身材魁梧,面相粗犷,天生一副武人的模样,却并不见半点豪爽之气,反而目露凶光,一看便知此人心胸狭隘,似是因黎妃儿的逃婚而恼怒之极。但他到来之后,对着被围在中间的几人只看了一眼,便顿住了脚步,怔怔不能回神。

    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身嫁衣有着精致妆容即将嫁他为妾的黎妃儿,而是白衣飘飘未施脂粉却如仙子般美得惊人的如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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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8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五章

    “美……真美!太美了!”他以为黎妃儿已经够美,过了他的几个爱妾,却没想到,天下间还有一个女子能美成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如陌,痴迷的一瞬不瞬,生怕转眼间这个仙子便会从人间消失。僵硬的身子仿佛失了魂一般一步步朝着她挪了过来。而他身后的几十人,亦是看直了眼。

    连霸走近后,渐渐回神,眼神变得兴奋,就好似突然之间现了稀有至宝,一脸垂涎的笑容,道:“美人儿,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跟公子我回家,保证好好疼你,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陌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做声。这一眼,直冷到人的骨子里去。

    连霸身子一震,目光微闪,这美人儿,够冰冷!但是他喜欢。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面前横过两柄剑,半出剑鞘,双剑交叉,尖利的剑刃正对着他的咽喉。迫得他不得不顿住脚步,目光还未看挡在眼前的人,已听一道娇声怒斥:“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打听我家小姐的名字,还敢出言冒犯!”

    鸾韵见他用那种猥琐的目光盯着她家小姐,立刻怒从心起,若不是出门时,小姐叮嘱,今日出门只为游玩,不可随意动手,不然,她真想把这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看他还敢不敢打她小姐的主意。

    婉离目光深沉,声音冷厉道:“退后。否则,定叫你死无全尸。”荣华富贵,哼,她家小姐最不缺也最不屑便是这个。

    连霸看着面前突现的两名女子,一个娇俏,一个秀丽,竟也不比他家中美妾差。心中暗叹,这美人儿不止自己美,连身边的婢女都这么美,但他此刻眼中却只容得下那名白衣仙子,对面前挡住他的二人,不悦的皱眉,往后退了两步,抬手一挥,他手下的人立刻挡在他的身前,与婉离鸾韵形成对峙。

    连霸望着中间隔着的两名女子,虽心有不甘,但不是万不得已,却也不愿与她的人动手,便好声道:“美人儿,快叫她们收起剑,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如陌仍旧是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暗道,三大武林世家向来有姻亲相连,在江湖地位举足轻重,虽暗地里并不见得一心,但表面却是和气的亲如一家。要对付眼前的这些人自然只是举手之劳,都不需她亲自动手,但连大当家纵横武林多年却是不容小觑,连家剑阵也是威力无穷,如今,武林大会在即,她既然想要武林盟主的位置,便不宜与三大世家为敌。更何况大会上还有一个劲敌,巫邪背后之人身份不明,她们与巫邪多次交手,巫邪却未曾显露过真正的功力,他背后之人想来更是深不可测,这一次,她必须谨慎一些才好。想到此,便对婉离鸾韵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退到两旁。

    如陌面无表情,淡淡道:“承蒙连三公子看得起,但小女子早已嫁为人妇,只是辜负公子的一番心意。告辞。”

    她原本清冷的声音入得连霸耳中,却比他听过的无数娇媚之声更令他皮酥骨软,心痒难耐。这么一个美人儿,别说是嫁了人,就算是青楼妓,又能怎么样,他连霸看上的,照样要带回家。见如陌抬步欲走,心中一急,忙闪到前方拦住,有婉离鸾韵相挡,便也没敢靠得太近。

    如陌见他还不死心,便微微蹙眉,沉了脸色,冷声道:“连三公子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强抢不成?你家中已有娇妻美妾,何必拦住小女子不放?”

    黎家二夫人三夫人本以来连霸来了之后定要对她们怒怪罪,谁想,他竟然在见到这名白衣女子之后好像完全忘记了她们的存在,对旁边的黎妃儿也是看也不看一眼,他该不会白衣女子,不准备娶妃儿了吧?这可怎么是好,她们的下半辈子还指望着他呢。想到这儿,三夫人便堆着笑走到连霸身旁,三十岁的年纪学着少女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哟,连三公子,我们妃儿可是黄花大闺女,又是京都城第一才女,不比这嫁了人的好啊……”

    “去去去……”连霸现在眼中只看得到如陌,虽然黎妃儿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还是无法和眼前这个白衣美人相比,于是,目光不转,只不耐的挥着手,他手下之人便立刻架着三夫人像是扔一件废弃的物品般,毫无怜香惜玉地往一旁扔了去,那三夫人几时被如此对待过,顿时,心中恼怒却又不敢言,加之又摔痛了身子,便将怨恨转移到了黎妃儿身上。不禁恨恨的想,都是因为她私自逃跑导致的这个局面,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黎妃儿接到她怨毒的目光,不自觉的身子一颤,心知自己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只得苦涩一笑,那又如何,只要不嫁人,再苦她也能受。

    连霸见如陌面上已有不悦之色,以为她嫌他家中已有妾室,心想,若能得了她,那些女人还算得了什么,连忙讨好的笑道:“美人别动怒,只要你跟我回连家,我一定把你当成祖宗一样的供着,家里的那几个[粗俗词语过滤-#0024],你要是高兴了,就让她们给你当个粗使丫鬟,天天伺候你,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休了她们,撵她们出连家。公子我往后就疼你一个人,保证每天都让你快快活活……”

    “住口!你这癞蛤蟆,竟敢对我们小姐出言不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鸾韵不等他说完便截口怒道。她虽然看纪小,但自小在男人堆里成长,见着他那猥琐的目光和笑容,却也大概明白他话中之意,这简直是在冒犯她心中的神灵,忍无可忍,不等人吩咐,挺剑便刺。

    “鸾韵。”婉离连忙拉住她,虽然她也很生气,但姐似无意与连家结仇,应当是为了一个多月后的武林大会。可不能因这一时之气,影响了小姐的大事。

    鸾韵见她阻止,便气呼呼的瞪着她,叫道:“婉离,你又阻止我,这只癞蛤蟆对小姐不敬,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婉离皱着眉对她摇了摇头,再看向如陌。而如陌面色不变,只眼角处偶尔流露的带着冷光的鄙夷与厌恶之色,显露着她被隐藏的情绪。看来,今日要想善了,是不大可能了。

    冷意潇心中怒气渐炽,面色微变,但为大局着想

    c,还是不宜与之正面对立,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在下劝连三公子还是收敛些的好,否则他日,丢了性命还不知是为何因。”

    连霸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乍看之下,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乖乖,一个男子竟也可以生得这么好看,简直可以与白衣女子相媲美,可惜了,是个男人。那名女子说她已嫁为人妇,不会就是这人吧?看他们之间偶尔传递的一个眼神,那亲近样儿,像!要想跟那样的美男子争女人,看来只能动用武力了。拦在面前的两名女子武功应当不低,但他带来的这些人,不敢说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至少也能称得上是二流,对付两个小丫头,不成问题。而他,只要看好这名女子就可以了。

    他美美的算计着,随手一挥,手下的数十人便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他语气狂妄道:“本公子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我行走江湖多年,黑白两道谁敢不给我连家面子,到现在为止,只要是本公子看上的,还没有得不到的。今天,好话已经说尽,这美人儿,本公子要定了。给我别伤了我的美人儿,其它人死活不论。”

    他话音刚落,那几十人便拔剑而上。婉离鸾韵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分站于如陌的两边,长剑出鞘。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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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9 AM |只看该作者
一个黑影,一柄长剑,以最快的度替他们结束了这即将生的激烈之战。

    黑影,就在他们不远处临风而立,无声无息,明明是刚刚出现,却仿佛早已存在般。

    剑,薄如蝉翼,转眼之间,已割破众人的喉咙,顿时,那些人,身僵,倒下。

    瞬间之变,不止惊了连霸,亦惊了如陌和所有仍立着的人。

    好快的动作!快到无人能确定那名黑衣男子是否真的出过手。

    只听一道剑出鞘之声划过耳畔,那几十人便全部应声而倒,剑气仍在周身回荡着,然,他的剑,却已然回鞘。利器破空之声是演绎的死亡长歌,鲜血未曾流出,人却已停止了呼吸。没有半分的停顿,不给他人留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如此突然,如此迅,胜过了一个眼神的到达。

    如陌面色微变,要杀掉这些人于她而言也是易如反掌,但是要以这等迅疾之势,却是不易。那强大而冷冽的剑气,足见其功力深厚。心中不禁暗暗惊骇,若他方才杀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她们,那她不敢想象将会是何种后果。她和意潇定当是不会有事,但是婉离和鸾韵却不好说。他突然出手,杀了那些人究竟是何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在她目光触及那名黑衣男子时,她便下了如此定论。此人,虽不见得是奸恶之徒,但也绝不会是那种侠义之士。

    漆黑的长衫,没有任何的点缀。乌黑的长,在脑后随意的拢着,额前几缕垂下,在风中不羁的飘荡,挡了半边的幽暗眼眸。颀长的身躯,消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却更显出他的高大。消瘦的下巴,棱角分明,仿佛刀刻一般,殷红的唇,嗜血之色,却带着极致的诱惑。高高的鼻梁之上,一副泛着银光的面具,紧紧贴合,遮去了一半的面容。面具之下的瞳孔,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冷漠的眸光投向平静的湖面,对仍站立着的几人,却一眼都不曾看过,仿佛所有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而他身上所散的气息……那是怎样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黑暗的带着鬼魅,充满着浓郁的神秘力量,拥有着致命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对他产生强烈的兴趣与好奇。使人不自觉的揣测,他是谁?他来自何方?他的世界是何种色彩?他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副容颜?

    还有那淡漠的眼神,无法掩饰的苍凉之感。

    如陌竟觉自己的目光无法转移,只定定的看着他,那是一种她从未曾感受过的气息,却直直的入了她的心底,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是熟悉?却又不熟悉!是陌生?却仿佛曾感受过。复杂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冷意潇眉头微锁,见如陌面上变换的神情便知此人她并不认识,那么,这人如此行为究竟是何因?是本身与连家有仇?还是初出江湖,借此扬名立万?又或者知晓如陌的身份,意图接近,背后行其它的阴谋?

    面对这个强大的尚不知是敌是友的男子,冷意潇生平第一次,起了十分的戒备,将如陌护在身后。紧紧盯住那个男子,握紧属于他的武器,暗藏利刃的玉笛,等待着那名神秘男子的下一步动作。

    高手相对,镇定,是必须的。

    婉离和鸾韵心中更是惊骇,假如那柄剑对准的是她们的咽喉,也许这一刻她们已经和地上的那几十人一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目光对着那名男子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在白日里将黑暗气息演绎得如此彻底,若是一般的黑暗,只会令人心生恐惧和退却,然而,他去是生生的吸引,让人在恐惧之中不自觉的喜欢上黑暗的感觉,因为,神秘的诱惑,不可阻挡。

    连霸望着地上的几十个被称之为高手也曾叱咤江湖的众人,那一双双在死亡一刻惊恐的瞪大了眼珠,仿佛不愿相信死亡怎么会这么突然的来临,突然的令他们没有一点准备颈间被割裂的伤口,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直到猩红的血往上喷出,如注。在阳光的起落,单色的鲜红,竟也会如此耀眼夺目,直入心底,变成一股寒气。

    连霸慌张着往后退,但还是被那温热的血溅了满身。他目带惊恐,却仍然强装镇静,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意,道:“你,你……你是谁?敢伤本公子的人,与我连家作对,有种就……报上名来。”

    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仿若听不见,过了半响,方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强劲的冰冷,更胜于他的剑气,将连霸强装的镇定击的粉碎,身子一抖,险些跌坐在地。这是一个可怕的人,可怕到令魔鬼也想要远离。

    只见他殷红的唇轻启,冷硬的两个字,犹如一种魔咒,在人耳边久久盘旋。

    “血——魔。”冰冷的如同他的眼神,毫无感情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绪,在连霸恐慌的表情中,他连不屑与嘲讽也不曾有过。哑声而出的音色,仿佛被割据的喉咙出的破碎的音符,却是低低的沉重的磁性,越了世上任何一种声音,蓦地的划过心尖,引起一阵颤栗。在这未完的夏季里却只觉一股寒气沁人骨血,令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抖。

    血魔,嗜血的魔鬼。

    连霸身子一震,颤声道:“血魔……本公子怎么没听……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你这号人?你为何,为何……要与本公子做对?”

    “高兴。”又是两个字,同样的冰冷,同样的简单而干脆。只高兴。想杀便杀,没有原因。

    连霸张大了嘴,竟是这样一个答案。他纵横江湖这些年,即使是霸道无理,至少每件事都会找到一个理由,而这名男子,杀了他的这么多人,却连理由也不屑给一个。只是说,他高兴,所以死了那么多人,若他不高兴,那又该如何?

    心中越的惶恐,慢慢退后。他虽然不顶聪明,但是有一点还是清楚的,在这样的人面前,他纵有些功夫,与之相抗,只会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保全了命,将来报仇也不迟。

    那名男子知道他的意图,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动作。

    连霸越退越远,度也加快了些,见他没有反应,便欲转身逃离。谁知,就在他转身的这一刻,意外便生了。

    一柄剑,一柄他自己的剑,不知如何脱离了手心,斩向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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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19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六章

    众人只听见“啊“的一道惨烈的叫声惊起,声嘶力竭的哀嚎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连霸脸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湿。目光惊恐,双手紧紧捂住下身,蓦地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翻滚。这人……好狠!虽不杀他,却要他断子绝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血魔,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黎家二夫人与手下的家丁早已吓得直哆嗦,连站也站不稳。三夫人却是直直的盯着那神秘男子,痴了般。神秘,冷酷,强大,有魅力,男人中的极品!可惜,她也只能看看。

    那名男子漠然转身,坚硬的线条,仿佛永不能被融化的坚冰。就那么离去,带着他的神秘,带着众人对他的好奇,带着即将出现的又一个江湖神话。消失。

    云香楼。位于京都城最繁华的街道,楼高三层。虽不是京都城最豪华的酒楼,却是所有酒楼之中,生意最好的一家。还未到正午,却已是宾客云集,人声沸鼎。

    如陌四人刚踏进去,便有店小二笑着迎了上来,婉离直接越过他,走到柜台处,对着掌柜,不着痕迹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黑色精致令牌晃了一晃,那掌柜的神色一凛,立刻变得恭敬非常,快步走出柜台,将她们往楼上雅间引,但如陌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就在一楼吧,找个靠窗的位置。”

    那掌柜连忙低头应下,引她们到一个相对无言较为安静些的窗边坐了,然后推下去亲自为她们安排茶水和饭菜。

    冷意潇微讶道:“这也是你的产业?”

    如陌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这家酒楼属云阁旗下,主要用于收集消息之用。”

    鸾韵原本因突的这些事情破坏了他们游湖的兴致,情绪有些低落。但听他们又提到这个话题,心情立刻好转,笑着界面,不无骄傲道:“这算什么,小姐的产业很多的,不只我们封国各地,还有金国翌国也有,光这京都城的所有商行,至少有一半的产业都是我们小姐的。”

    冷意潇一怔,有些诧异的望向如陌。半个京都城?!这些日子在魔宫虽然也了解了一点,但却没想到已经庞大到这种地步,一时间,有些怔愣。她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时都需要他在身边保护的小女孩了。

    “鸾韵,小点声!”婉离见她说得兴起,什么都忘了,连忙出声提醒道。

    鸾韵一惊,慌忙掩住自己的口,朝四周望了一眼,再看看如陌,才低下头,红了脸,轻声道:“对不起,小姐,我又忘了。”

    如陌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却并未责怪。

    不一会儿,掌柜的亲自送了茶来,恭恭敬敬的为她们倒上。动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出一点差错。如陌微微皱眉,对婉离使了个眼色。

    婉离会意,立刻对掌柜道:“钱掌柜,不必如此,把我们当成一般的客人对待就好,你先下去吧。”

    钱掌柜恭声应了,退下。

    如陌神态优雅的饮着茶,听着旁边那桌江湖人士的低声谈论。

    一名中年男子先道:“你们听说了吗?上一届武林盟主岐山派掌门前几日突然遇害,听说是魔宫妖人暗中所为,欲图盟主之位,控制整个武林。这两年来,魔宫行踪诡秘,藏头露尾,现在正式重出江湖,看来武林又要有一场大的动荡了。”

    另一名男子接到:“可不是吗。真没想到这魔宫宫主竟然和前几月被广为称颂的圣心琴仙是同一个人,听说她可是绝世美女,这次武林大会,不知道她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唉,这么美的女子谁会想到竟然会是武功出神入化的大魔头呢。真是可惜呀,可惜……”

    看他摇头叹息,如陌心中冷笑。大魔头?她若是大魔头,六大派早在两年前就被灭了。那时,她杀了那个魔鬼,初登宫主之位,为让众人信服,她便独挑六大派,自觉丢了颜面,便将她划为邪魔外道。这便是所谓的武林正派。

    又一名男子道:“武功出神入化又能怎么样,新上任的岐山掌门已经广武林贴,邀请所有武林正道在大会期间一起齐心协力对付魔宫,管她魔宫宫主有多厉害,也没办法和这么多武林高手相对抗。”

    第一个说话的中年男子,再次压低了声音,面上的表情神神秘秘的道:“这可说不好。她厉害着呢,不说她的武功,就说她跟朝廷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还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告诉你们啊,我有个亲戚认识宫里的人,虽说当今王上对她宠爱封他为王后,是为平乱,但辰王可不是。听说平乱那天,辰王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最后还了疯,一口气杀了几千名顶级死士,那个惨烈呀……”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辰王此人一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没想到竟然是个情种。这次武林大会如果朝廷也介入,那结果不知道会怎么样。”

    “依我看,朝廷不会为一个女人跟整个江湖作对,你想想,当今王上可是个顾大局的人。再说了,辰王自从这次受伤清醒之后,都没出过辰王府一步,每天只知道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也不理朝政。现在边关局势紧张,他却连护的事情也不管。唉,好好的一个战神,被一个女人给毁了……”那名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还遗憾的摇头。

    鸾韵听到这里便坐不住了,立刻提了剑,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正待怒声反驳那名男子,却见如陌对她微微摇头,表情淡淡的道:“鸾韵,坐下。”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令鸾韵不自觉的坐了下来,只气呼呼的瞪着那几个人。

    婉离有些担忧的看着如陌。虽然小姐面上表情没变,但是心里一定会难受吧。

    如陌稳稳地端着青瓷茶杯,放到唇边,浅浅的触碰着。垂眸暗思。整日喝酒,烂醉如泥。南宫晔真的会为了她从此颓丧,一蹶不振吗?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过度。她相信,以南宫晔的性格,既然醒来了,就不可能罔顾自己肩上的责任,也绝不会对于他国的侵略而置之不理。所以,他总会振作起来的。

    冷意潇暗叹了一口气,伸手端过她手中早已空了却还放在唇边的杯子,为她再添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如陌微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对上他面上担忧的轻愁,歉意的一笑。她让他担心了。

    就在这一会儿,那些人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而他们这次话题中一个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为的那名男子道:“这几天江湖中出了一个神秘人物,自称血魔,你们知道吧?此人武功奇高,就在前天夜里,六大派,除了已死的岐山掌门,其它五位掌门在聚谋划如何铲除魔宫的那一晚,全都受了重伤,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喂。”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是怎么受的伤?”

    那名男子不无自豪道,“你们当然不知道,我得到的是内幕消息,六大派为了不让江湖正道人士产生恐慌,就暗暗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听说啊,那天夜里,那五位掌门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看到剑光那么一闪,然后就倒地不起了。第二天,他们门中弟子,只看到墙上用血写着两个大大的字血魔。”

    “血魔是谁?没听说过。难道是魔宫妖人?”

    那名男子答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武林大会将至,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从没听说过的人,有些蹊跷。看那人的武功,绝对不是刚出道,所以有人猜测,应该是魔宫之人。否则,为什么受伤的都是组织武林大会共同对付魔宫的领头人物呢。但是,说来也有些奇怪,如果是魔宫妖人所为,应该直接杀了才对,为什么又要留着活口呢?”

    如陌听到这里,面色沉了沉。

    鸾韵这回学聪明了,知道要压低声音。”小姐,不知道血魔到底是什么人?他什么要帮我们呢?”

    婉离蹙了眉,摇头道:“他未必是在帮我们。因为他这么一来,武林中人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魔宫头上,便是引他们所谓的正道人士对我们魔宫产生更大的仇恨。”

    鸾韵一惊,忙道:“那他是故意这么做,为了挑起更多的事端?哎呀,刚才我们真应该杀了他才对。”

    冷意潇望瞭望不动声色的如陌,若有所思道:“是敌是友,目前还无法下定论。但从今日他的行径来看,似乎不将武林中人放在眼中,否则,他便不会明目张胆的伤了连家人,那等于是公开与三大世家作对,而三大世家一向与六大派交好,他这么做,便是将自己放在了武林公敌的位置。而我们,不妨先等等看他下一步的行动再说。”

    如陌只听着,没开口,目光怔怔的望向窗外,却不知该看向何方。

    突然从门外走近几个人,边走边大声嚷嚷道:“大家快去东街看热闹吧,魔宫的珠宝商行被人挑了,连着两家,打得正激烈呢……”

    “真的假的?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公开向魔宫挑衅。”

    “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自称血魔的人。”

    “是他?怎么这么猖狂,连魔宫的产业也敢动,这下有好戏看了,走走走……”

    如陌四人面色皆变。东街商行,魔宫在京都城唯一公开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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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天下 第九十七章

    如陌亲自去了趟被毁的商行,入目之中,碎裂的玉器残片,铺了满地,看上去一片狼藉,仿佛为证明方才生过的激烈打斗而存在。商行之人,或轻或重,皆有伤在身,却并未出人命,而血魔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外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不到一日,血魔公开挑衅魔宫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同样的情形也在生。

    如陌隔着人群,朝里面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一言不的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又有一些武林正派受到袭击,使得整个武林人人自危,再顾不得商讨歼灭魔宫的计划。有人开始传,岐山掌门之死也是血魔所为,而并非魔宫之人所杀,一时间,血魔其名,令人闻风丧胆。三大世家与六大派连手了江湖通缉令,得血魔之命,获赏银三千。

    重赏之下,有人蠢蠢欲动,但血魔行踪漂浮不定,偶然被现时,也只是一招便将一干人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击之力。

    魔宫大殿之中,如陌高坐上位,面无表情。冷意潇回家探望靖国侯的病情,因此,只有卓长老一人立在她身旁,神情肃穆。天魔分主上前两步,抱拳恭敬道:“宫主,这几日我们共有十家商行遭创,虽未伤及性命,银两损失也不太多,但血魔此行为却已损毁了我魔宫的颜面,若是此事就此揭过,别人只当我魔宫好欺负,日后谁都敢上门挑衅。”

    地魔分主面带疑虑道:“话虽如此,但血魔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点出现,说明并非一人,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们如何去抓?”

    月魔分主果决道:“全部抓来,不就行了,总有一个是真的,也说不定他们本就是一体,是一个组织。”

    如陌静静地听着,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目光望向唯一不曾开口的星魔分主。此人心思细腻,也从不轻易附和他人言,凡事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因此,他理所当然成为他们四人之中最得她信任和器重的一个。

    此刻见他正拧眉沉思,她便开口问道:“星魔分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星魔分主目光一抬,立刻上前道:“禀宫主,依属下拙见,血魔此人不见得是我们的敌人。”

    天魔分主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他公开向我们挑衅,不是敌人还是朋友不成?”

    如陌目光微动,抬手示意星魔继续说下去。

    星魔分主并未对天魔分主多加理会,只抬眼望向上位的如陌,语气沉稳道:“属下如此认为是根据几点,血魔的出现是在上一代岐山掌门死后,新掌门即位号召武林共商铲除我们魔宫之时,此为一。所有接到号召并同意参与的主要门派的掌门人皆被其所伤,此为二。我魔宫的商行被挑,当时打斗激烈,行内人人受伤,却并无一人伤及性命,以血魔为人称道的武功修为,连五大派的掌门都无法接其一招,要对付我们商行里的那些普通守卫,又何须激烈的打斗,除非他不是真正的血魔。还有一点,众人皆说,我们商行损失惨重,但其实只有我们内部之人才知,那些打碎的珠宝玉器,皆是相较廉价之物,不会危及到商行的根本,如果只有一家商行如此可以称之为巧合,但十家皆是如此,属下便认为他如此作为只是摆一个姿态,给外人看。告诉别人,他与我们并非一路人。”

    卓长老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如陌。见她眼中也有着赞赏之意。果然不愧色为她最为看重的一个,懂得用心看待事物,不为表像所惑。

    地魔分主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但也不排除真正的血魔杀害歧山掌门,嫁祸给我们,再与各大门派作对,啬他们对我们的敌意,引起武林公愤。而后来出现的多个血魔也许是有人在得知他的意图,在背后

     星魔分主听他这么一说,略作思索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无论如何,后出现的血魔应该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暗中相助?如果这些血魔背后都是同一人,那么,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武林公敌呢?他的目的何在?”

    如陌的目光望向大殿的尽头,思绪回到几日前。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那种陌生却又暗暗透着隐约的熟悉气息,他,究竟是谁?”无论是谁,不论他的目的为何,相信到了武林大会,都会有个定论。这些日子,密切关注他们的一言一行。”

    “尊宫主令。”众人齐应。

    如陌身子往后靠了靠,又道:“一月之期已过大半,江南第一庄可有动静了?”

    婉离立刻回道:“禀宫主,属下方才得到消息,阎富已经秘密来到京都城,此次与他同行的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是他的侄子,剩下四人是护卫。他今日早晨已与我们的人取得联系,称明日一早便会带着大礼登门造访。”

    如陌点头,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陡然锐利,声音沉了沉,道:“大礼?哼!本宫倒要看看,他口中的大礼,究竟够不够分量。”

    第二日一早,江南第一庄庄主阎富果然如期而至。他的四名护卫被留在了大殿,仅允许他带了被称为他侄子的阎清进入允临殿。

    如陌一身黑衣,端坐在主位,淡墨色轻纱覆面,有一种神秘之感,不强势,却是无法忽视的威严。身边放着一杯鸾韵刚为她沏好的新茶,腾腾地热气,在她眼前缭绕着散开。

    婉离引着他二人进殿,朝着如陌行了礼,站到她身后。

    而进来的两人,前面一位年纪四十开外,身着华衣,面相温和,有着一股子儒雅之气,倒像是饱读诗书之人,只目中偶尔闪过的凌厉精光,提醒着他人,莫要对他小看了。此人便是江南第一庄庄主阎富。而相比于他,更吸引人目光的却是他身后落他半步的布衣男子。

    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灰白色布衣,却掩不住天生的贵气,眉宇淡雅,面容清俊,然而,最吸引人的却并非是他俊美的相貌,而是他不自觉散的气息给人一种与世无争之感。虽跟在阎富的身后,却是举止优雅,步伐从容不迫。唇边的浅笑,自然的仿佛早己与他融为了一体,清澈的目光,在看到如陌的那一刻,遽然一亮,于平静之中荡起了波澜。

    如陌稳稳地坐着,并未起身。目光越过阎富,停留在他的身上,这种气质,与冷意潇有些相似,但也仅仅只是相似,因为,在本质上,他们又完全的不同。

    阎富也不介意她的怠慢,只上得前来,拱手含笑道,“在下阎富,久闻宫主大名,今日得见,实用三生有幸。先前不知那十几家商行为贵宫所有,得罪之处,还望宫主海量包涵。”

    如陌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却并未答话。转眸望向手中的茶杯时,扫了眼那名年轻男子,对阎富的话仿佛不曾听见般。

    阎富抱拳的手僵住,面露尴尬之色,微微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子。那名男子依然含笑,不动声色。阎富又道:“此次阎富前来,是为贵宫枉死之人致歉,愿将在下于京都城的所有产业作为赔礼相赠。二是想与宫主谈一笔交易,一场于宫主绝对有利的交易。”

    如陌眸光一动,瞬即恢复如常。江南第一庄在京都城的所有产业自然是非常可观,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阎庄主,这便是你的大礼?你们也太小看我魔宫了,这点产业,本宫还不放在眼中。至于交易……即使于本宫有利,但阁下缺了诚意,这交易,不谈也罢。”说罢便站起身,一甩袖,冷冷道:“婉离,送客。”

    阎富面色一变,魔宫让他们备礼致歉,而他将这么庞大的产业拱手相让,她竟然如此不屑一顾!那么,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想他江南第一庄无论在商场还是江湖,都是鼎鼎有名的,这次他们无意中得罪了魔宫,而魔宫也给予了他们狠狠的还击,本是扯平了事,却不想对方提出备礼致歉这等过分的要求,若不是有事相谈,这一趟,他绝不会走。但既然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想到此,便平了平胸中的怒气,努力浮出一个笑容,先望了眼身旁的男子,而后方道:“这些产业对贵宫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庄来说,绝不是小数目,宫主指责在下没有诚意,这……从何说起?”

    如陌勾唇一笑,目光望向那名自始至终唇角含笑,面色不变的清俊男子,微带嘲讽道:“难道本宫说错了不成?既然正主来都来了,又何必故意隐藏身份。本宫从不喜与做不了主的人谈条件。”这二人,她只要一眼,便知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阎富一惊,原来她指的是这个。

    年轻男子面色微变,眸光犀利,魔宫宫主果然不简单,这样也能看出来。既然被她说破了,他也就干干脆脆的承认。上前两步,拱手笑道:“宫主好眼力,阎清佩服。不过,并非阎清诚意不够,而是阎庄主确实是阎清的长辈。方才不到之处,宫主莫要见怪。”

    见他语气诚恳,态度谦和,如陌淡淡一笑,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自的便坐了。阎清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大大方方的坐下,姿势却是极为优雅。而阎富则是恭敬的站到他的身后。不到片刻,便有人奉了茶来。阎富掏出一根银针,如陌顿时眸光一利,那阎清立刻挥手阻止了阎富的动作。淡笑道:“阎庄主不必多此一举。魔宫之毒,天下闻名,若是宫主有心,又岂是你一根银针能试出来的。而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也是对魔宫宫主的为人有十足的信心。”

    阎富面色一红,立刻收起了银针。看着那杯茶,??道:“主子,这……”

    鸾韵见他怀疑茶中有毒,面色一沉,便怒道:“既然你们怀疑这茶有毒,那我拿去倒了。”说着便朝阎清走了过去。

    “鸾韵,不得无理。”如陌淡淡喝止。鸾韵只得停了步子,面色不快的又退了回来。

    阎清笑道:“无妨,本是我们无理在先。”说罢便端起茶轻饮了一口,顿时甘甜入喉,口齿留香,不禁赞叹道:“好茶。”

    如陌微微一笑,道:“言归正传吧,本宫不喜拐弯抹角。”

    阎清一愣,随后加深笑意,道:“宫主倒是个爽快人,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先前阎庄主的人损伤了贵宫在江南一带商行的利益,而贵宫又挑了阎庄主在京都城四十多家商行,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这口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而宫主要求阎庄主亲自备礼致歉,想必真正为的不是这个礼吧?”

    如陌淡淡道:“阁下怎知不是?”

    阎清笑道:“宫主方才也说了,江南第一庄的那些产业还不在宫主的眼中,那么,宫主要的究竟是什么呢?若在下没猜错,宫主应该早已知晓阎庄主并非封国之人,而宫主定是怀疑江南第一庄的背后主子与宫主在金国费尽心机调查的是同一人,所以,在下今日前来,不只是为宫主解惑,更是相助宫主一臂之力。不瞒宫主说,您所要调查的人和事,在下都很清楚,并且已为您打探清楚。而宫主的敌人,正好也是在下的敌人。”

    如陌抬眸,定定的望着他,此人还真是不简单,不止将她此次的用意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云阁与暗阁在金国打探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如此轻易的便能查到,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想到此,便微嘲道:“看来阁下对本宫倒是很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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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1:20 AM |只看该作者
妖娆天下 第九十八章

    对上她清澈却明灭不定的某张,阎清仍然笑着道:“在下对宫主的关注的确已非一日,但在下并无恶意。宫主万勿多想。”

    如陌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阎清又道:“一直以来,与宫主作对之人,巫邪,他背后的主子,便是我金国的皇后。”

    如陌一愣,金国皇后?她不是没想过,但是一国之后,要封国的江山做什么?一个金国的女子,她与父亲又有何仇怨?微微蹙眉,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

    阎清坚定的点了点头,不容置疑的语气:“十分确定。”

    如陌低下眸。沉吟片刻后,方问道:“那你,可清楚她的底细?”

    阎清略作思索,清俊的面容沉了半分,平声道:“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此女子,名绝心。是我国皇上九年前巡视民间时偶然遇到的女主,因她与皇上从前心爱的女子长得极为相似,所以被带进皇冠,不顾朝臣的反对,毅然将那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封为皇后,虚设后宫。那名女子在这九年来,暗中培植势力,在朝臣有诸多党羽,如今,表面上看,金国做主之人是皇上,其实真正掌权之人早已是皇后。且自她掌权之后,对皇室之人大肆打压,以各种罪名一一除去。”

    如陌蹙眉,略带疑惑道:“可金国太子还活得好好的。”

    阎清目光一闪,垂了眸,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神色平淡如常,道:“因这些年,皇后无所出,金国皇室之后只得太子一人,若贸然除去,岂不是将她的野心公诸于众?况且,太子身穿孱体弱,又只知吃喝玩乐,无心朝政,对她并无威胁,但即便如此,除掉太子,也是早晚之事。”

    对金国太子,她早有耳闻。听说金国皇城之中,但凡稍微有名一些的烟花之地,十有与之相熟。而金国皇后是否就是策划那一切阴谋之人,还有待求证。此人对金国皇室之事如此了解,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状似随意的问道:“阁下,想怎样合作?”

    阎清身子微微前期,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眸光晶亮,淡雅一笑,却是别有深意,道:“听说宫主准备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那我们,武林大会之后,再详谈。”

    如陌双眼一眯,望向他的眸光顿时犀利无比,而阎清仿若不见,神色依然不变,只唇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站起身,朝着她微微拱手道:“如陌……宫主,今日多有打扰,咱们后会有期。”

    如陌怔了怔,缓缓起身,还了一礼,不做挽留,便命婉离送他们出宫。

    阎清优雅地转身,却在踏出允临殿之时,又回头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新任岐山掌门似乎与巫邪是旧识,不知前岐山掌门之死,与之可有关联?”说罢再不停留,大步离去。那种于步伐间显露的飘逸风姿,有着沉着和大气,无与伦比,令人只要见过,便无法忘记。

    如陌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依然不曾收回。

    鸾韵秀眉皱了皱,不解的道:“小姐,他既然想与我们合作,为什么又要等到武林大会之后呢?还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武林正道筹划歼灭我们,也是巫邪他们设计的阴谋吗?”

    如陌目光一凛,唇角微勾,冷笑道:“这起筹划,自然和巫邪脱不了干系。而阎清想借武林大会试探我们的实力。若这次武林大会,我们胜了,顺利除去巫邪及他背后的主子,那么阎清的目的便已达成。若我们败了,那么以后,他与我们谈条件,便多了几分筹码。”

    她曾经以为江南第一庄与巫邪人,但照此看来,她的猜测,是错误的。阎清次人,看来城府极深,绝非池中之物。他今日本不必亲自来此,但他却来了,想必这场合作对他而眼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鸾韵嗔目竖眉道:“看他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这么奸诈。小姐,我们不要和他们合作。”

    如陌目光望向远处,沉了沉声,道:“先不管他。目前最要紧的,是下月的武林大会。”

    时光如梭,一月之期,转瞬即过。离武林大会剩下不到十日,而莫残歌,至今尚未归来。

    如陌立在云崎山一方悬崖之上,俯视着蜿蜒起伏大小不一的众小山,目光定格在悬崖之下的那一湖碧水,在黄昏的余晖之下,如镜一般,闪耀着动人的光泽。然而,在她的眼中,却仿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平静的令人不安。

    这时,远远的一只白色的鸽子向悬崖下魔宫的方向飞去,她目光一动,招手,屈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吹,清脆悦耳的响声便传了开来,那白鸽极具灵性,仿佛听懂了一般,立刻改变方向,向她飞来,落到她抬起的手臂之上。她取下白绢,心中一凛,大红的丝线,在魔宫之中,代表着极重大消息,只有她才能开启。

    没有丝毫停顿,便将那薄得几乎透明的白绢展开,入目之中,只有八个大字,却令她身子一震,手微颤,那白绢便脱离了指尖,向湖面落去,就如她的心一般,沉沉坠下。

    那是易语的字迹。笔记潦草,笔锋不稳,代表着她在写这几个字时,心情极度焦急不安。

    --暗阁总阁,残歌重伤。

    飞身下崖,几个起落间,白色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是谁,伤了残歌?以他的武功修为,这世间,究竟有谁能伤到他?

    来不及回魔宫打声招呼,便运用内力,一路狂奔,直至暗阁。

    寂静的庭院,一派肃穆之气,莫残歌寝阁门口,暗阁之人个个垂而立,面色沉郁。入目握紧双拳,突然没有勇气走进屋里,缓慢前行的脚步,重逾千斤。推开寝阁之门,只有易语一人坐在床边,听见声响,回头望她,目中之泪,毫无预兆的簌簌落下。

    黑色的血衣,沾满泥土,垂落床前,浅色的地砖,血迹斑斑。即使是睡觉也不曾离身的烈焰,此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中,刀尖的殷红散着冰冷而诡异的光芒。床上之人,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额头冷汗遍布,唇角褐色血液凝结成线。

    她的心,募地痛了起来,惊惧而恐慌。袖中的手,颤抖着,一如她的心。

    沿着地上留下的血印,一步,一步,缓慢的挪动。脑海中浮现的是与他之间过往的一幕,一幕。

    于绝情谷万箭之中,他曾说:“你若不愿,莫残歌即使拼了性命,也会保你周全。”

    “只要是你的愿望,莫残歌,竭尽所能,为你达成。”

    ……

    “不管你是谁,出口伤她,便得付出代价。若有下次,杀,无,赦!”

    ……

    “在莫残歌的眼中,天下间只有一条规矩,那便是:伤如陌者,死!即使为此需要以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

    她从不想要他为她豁出性命,她也无法再承受身边的人离她而去。残歌.……不要有事,求你,不要有事……

    易语站起身,低头站到一旁,带着哽咽的声音,轻轻道:“我让人去请了齐澈,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他是自己强撑着回来的,自进屋之后一直在昏迷。身上共有三十几处伤,我让人帮他简单处理了。如陌,他……会不会……”

    “不会……不会的,他不会死,一定不会……”如陌立刻截口,倔强而坚持的重复着,仿佛在寻求肯定,望向易语,盈满水雾的眸子,脆弱的痕迹毫无遗漏的喷薄而出。

    易语眼中的泪不停的落下,不敢对上她的双眼,这样重的伤,她无法给她肯定的答案。若是一般人,也许早就似了。若不是有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得不到她的响应,如陌的心越的沉而痛。她想多给自己一些信心,然而,她的理智清楚的告诉她,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转眸望向残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颤抖着手扶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定是他现了巫邪的行踪,现了巫邪背后的主子,想为她报仇,才落得这般境地。

    深吸一口气,抬高下巴,不让眼泪落下,出口的坚定语气带着因哽咽而沙哑的音色,道:“残歌……不管是谁伤了你,我定要她十倍的偿还于你……你所中的三十剑,我会让她以三百剑来还!”还有微澜和沁心的命,她所承受过的侮辱,她也要她,一并偿还。

    “金国皇后,若真的是你,那我如陌在此立誓,此生与你,势不两立!”她身边的人,谁也不能动……谁也不能!

    握紧拳头,她目光凌厉嗜血,心中的恨意愈来愈浓,除了那个魔鬼,此生,她还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恨着一个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易语被她浑身散的浓浓恨意震惊了,那比刀子更利的目光,如此陌生,是她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狠历。一时间,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她不希望如陌的心从此被仇恨所充斥,但是,看着此刻生死未明的残歌,又如何能叫她们不恨,残歌是那样的爱如陌,一直以来,在她身后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这一切,她比如陌看得更清楚,为了如陌,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毫不犹豫。若他……真的死了,她不敢想象,如陌将会如何!她如此重情,在意身边每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如陌伸手握住残歌的手,那只不满伤疤,骨节分明的手,曾经多么的有力,此刻却绵软的散开着五指,冰凉入骨。她用双手将他的手紧紧包住,企图让他变得温暖,可是,她的手太小,任她怎么努力也还是无法完全做到。

    看着他愈变得苍白的唇,她的心悲凉到无以复加。

    残歌,他会度过这一次的生死难关吧?会的,一定会……他,必须要度过。

    “残歌,是我,你能听到吗?我是如陌……是你用生命保护的如陌。”

    “我们有十年之约,你忘了吗?你要信守承诺,我还活着,你也得活着,履行你的承诺……”她努力地弯唇,欲牵出一个笑容,但那个笑容,却比眼泪,更令人心痛。

    易语看着她,心中更加难过,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因为在生死的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如陌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目光紧紧锁住他紧闭的双眼,因哽咽而沙哑的声音,更显凄凉。”残歌……你若不在了,以后谁来守护我……”

    “残歌……”要怎样才能留住他的性命,要怎样才能令他连似也不能安心,没有选择,只能活过来?

    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她的命!对,他最在乎的……莫过于,她的命!

    “残歌,我的命……在你手上,没有了你,我的蛊毒期限一到,即使有齐澈的药,有寒玉床,也无法延续。所以……若不想让我死,你就要努力的……活着……”

    突然,他的手动了动,尽管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但是,也足以令她兴奋,咬着唇,努力地不让自己苦出声。眼中迸的希望,几乎将人淹没。而莫残歌的双眼任然紧闭,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一动,却没有出半点声音。

    易语也是一喜,连忙凑了过来,问道:“残歌,你想说什么?”

    如陌连忙俯下身,耳廓几乎贴上他的唇,才听见那极其微弱,凭意念而出的声音:“我……不能死……她,需要……我……”

    要有多深的情,才能令一个人牵挂另一人,连死也不能安心。残歌,这便是残歌!

    泪水再也止不住,狂涌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面颊簌簌滚落,滴到他苍白如纸的脸庞。她幕地扶到他身上,无法自控的痛哭失声。残歌……

    他对她的情,她一直都懂,一直都懂……可是她却无法给予响应。这一生,她注定了要欠他的,无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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