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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抱得王爷归(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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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24 PM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七夕一神 于 2010-10-18 11:44 PM 编辑

作者:绿荷子

简介

她可是衰了十八世的大衰星,阎王老爷可怜她,决定赐与她幸福的人生好摆脱衰运,

谁知再次转世,她竟成了足以媲美神猪的富家小姐!为了甩去ㄉㄨㄞ ㄉㄨㄞ肥肉,

她沈大小姐只好三更半夜不睡觉,大跳健康操来消赘肉,却巧遇俊美无俦的康王爷“微服私访”,

她就像恶犬看到肉包子、ㄟ…… 总之就是煞到他了啦!首先每日一好词让他惊艳,

再用甜美稀奇小点心攻占他的胃,眼看计划就要大成功……

男主角:李文征
女主角:沈怀璧
情节分类: 借尸还魂 女追男 轻松逗趣
时代背景: 古代架空 天朝
故事地点: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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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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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9 05:16 PM |只看该作者
好看!
一口气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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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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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41 PM |只看该作者
尾声

    关于康王妃的人选,朝廷上吵成一团。

    康王坚持要娶沈家小姐,皇太后坚持要选顾家小姐,皇帝不偏不倚坐中央,两边谁也不帮。

    方小侯为首的一批年轻官员支援李文征,顾尚书为首的一批八股大臣支援皇太后,为了人选问题,朝堂之上,每日吵翻了天。

    然而,在某一夜之后,力挺顾家小姐为康王妃的皇太后突然改口,不再过问康王婚事了。

    皇帝于是按照康王意见,宣布改与沈相府联姻。

    对于这个惊人的转变,朝野震动,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据说,那个夜晚,沈家小姐进宫面见了皇太后。

    据说,她献上一只漂亮的彩盒,里面装了八式神秘的点心,都是市面上从未见过的。

    据说,皇太后品尝过后,激动得整夜未眠。

    据说………

    总之,自从那盒神秘的点心出现之后,一切就改变了。

    康王妃人选,从此属定。

    迎娶王妃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大堆的事情需要筹办,康王府的管家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肝火旺盛。

    就此如现在,缝制新郎红蟒袍的裁缝到了府上,康王爷却不见了!

    “王爷人呢?到底去哪里了?你们谁看见了?”

    召集随身小厮们盘问了半天,最后还是迎淳跳出来小声说:“王爷今天清晨要了辆牛车,穿了普通赶车人的衣服,赶著牛车出城了。”

    管家顿时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了,“赶、赶、赶著牛车出城了?王、王、王爷他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成何体统!”

    迎淳低著头不说话。没办法,谁让西城外有好大一片枫叶林红了呢!

    *********

    一片枫叶打著旋儿,落在发间,又飘到地上。

    地上一层厚厚的枫叶,枫叶上铺了一块方布,方布上摆了只精致的食盒,里面放满各式各样的甜点。

    李文征靠坐在枫树旁,左手拿了一卷书,右手拈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沈怀璧躺在他的腿上,伸手遮住头顶阳光,抬头看漫天枫叶飞舞。

    今天天气晴好,枫林附近的人也不少,比如说现在,他们的身边就传来女子的娇嗔,“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爬树!”

    沈怀璧听了噗哧一笑,看女子身边的年轻公子抱住一棵最高最大的枫树,奋力攀爬。

    李文征忍著笑,抬手捡起她头发中的枫叶。

    “以后你就别爬了,当心摔下来。”

    沈怀璧不愿意,“我要继续爬。爬树是很好的减肥方法,跟爬墙相比,各有各的好处。我的目标是四十公斤!”

    “嗯,公斤是什么意思?”

    “呃,一公斤大约是两斤重。这个词和‘嗨’、‘搞定’,都是我们老家那边的……方言,方言啦!”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的目标是瘦到八十斤?”

    “对呀!”

    “不要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很好了,太瘦了,我会不习惯。”

    “呃,没办法,一定要瘦下来。听说天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拜堂之前,新郎必须要把新娘从门外抱进礼堂?”

    “没错,确实如此。”

    “所以我才要减吧啊!如果成亲那天,你抱我走到一半,抱不动了,怎么办?”

    “无妨,我会要下人做好准备,抱到哪里,就在那里就地布置礼堂好了。”

    “可是,如果连王府前庭的走道都没有走完,那我们,岂不是要露天拜堂了?”

    “……沈怀璧,你说这句话,难道是看不起本王的臂力?”

    “哈哈,当然不是了,你不要生气啊!”

    唔,虽然说出来会惹他生气,但是王府的前庭走道那么长,意外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出于全面的考量,还是努力减肥吧!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沈怀璧下定决心,放松身体,仰视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

    今天的天,真蓝啊!

    飘过来的那片白云也好美。

    咦,怎么那片云看起来,有些像阎王老头的那张脸?

    *********

    阎王端坐在地府大殿,眯起眼睛,透过一镜面注意著人间枫树林里依偎的两个人,得意地嘿嘿笑起来。

    喔耶!终于搞定一个衰星,地府总算摆脱被衰气笼罩的可怕局面!

    他打开线装古书,运笔如飞,刷刷写道:

    沈怀璧第十九世,与命定之人心心相印,冲破衰星天劫,转运成功。从此以后,福星高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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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40 PM |只看该作者
圣驾?!

    他抬头望去,眼帘映入身穿九爪龙袍的英挺男子面孔,气势逼人,不怒而威。

    皇帝停下脚步,摸著下巴,端详了他几眼。“咦,这不是静南侯府的小子吗?什么事这么慌张啊?”

    方小侯的眼睛闪闪发亮,看到了皇帝,只觉得无边的希望燃起。

    他鼓足所有的力量,对著皇帝惨叫一声,“救命啊!沈小姐她、她把王爷也变成白痴了!”

    *********

    砰的一声,寝屋大门被左右撞开。

    皇帝脸色难看,领著五十名御林军,大步跨进屋子。

    他倒要看看,这沈怀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在变成白痴之后,还能迷住他的皇弟的神智!

    床榻上依偎著的两道人影蓦然分开。

    沈怀璧脸色潮红,李文征衣衫纷乱,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大批人马吓了一跳,当下装作若无其事,想想不对,又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看都是奸情被撞见的场面啊!

    李文征的脸色微微发红,大窘,随即大怒。他瞪了皇帝一眼,冷冷道:“皇兄,你到臣弟的府上,竟不先通知一声吗?”

    皇帝气得差点吐血。

    他堂堂一个九五之尊,出于对皇弟的关心,亲自来王府登门探访,结果呢,居然被他怪罪了!

    老五以前不是这么不讲理啊!不是他的错,那么这一切,一定都是沈怀璧的错!

    皇帝恶狠狠瞪视面前,传言中痴呆的沈小姐。

    咦,眼神灵活,表情生动,怎么看都不像是白痴嘛!

    再转过去,看看皇弟。他气得满脸通红,还会骂人,也不像是白痴嘛!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愣了半天,抬起食指,指著沈怀璧说:“朕问你,你的父亲是何人?母亲是何人?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了两圈,上下打量,又补充一句,“唔,体重多少?”

    这皇帝的问题简直是侵犯隐私嘛!

    沈怀璧没好气的回答,“小女子今年十八,爹娘都在跟康王府同一条街的相府住著呢!原本体重两百斤左右,现在一百二十斤,皇上要不要顺便问问小女子的生辰八字、腰围多少啊?”

    皇帝被她的回话堵住,尴尬地摸摸下巴。

    啧,反应机敏,说话软中带硬,如果这样的人也叫白痴,那么满朝的大臣全都是白痴了。

    他又抬起食指,指著李文征说:“那朕问你,你的父亲是何人?母亲是何人?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说一件你小时候的糗事。”

    李文征瞪了他一眼,“皇上与其问臣弟,不如回宫问太后去!至于小时候的糗事,臣弟没有多少,皇上的却不少,要不要臣弟说一件?”

    皇帝被他的回话堵住,尴尬地摸摸下巴,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

    这两个人哪里是白痴了?

    分明是两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嘛!都是那个方小侯胡乱说话,误导他!

    皇帝转身怒吼,“方小侯!”

    方小侯见形势不好,早就溜得不见影了。

    御林军乱烘烘的找了一圈,找不到替罪羔羊,皇帝干咳两声,只能说道:“其实,朕这次前来康王府,第一是出于关心你。第二嘛,朕……”

    他忽然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为什么赶来康王府?都是因为这个皇弟做的好事!

    他顿时理直气壮,背著左手,右手指著李文征道:“第二,朕是过来教训你的!再过半个月就要迎娶王妃了,你却抢了沈小姐进王府!朕过来的时候,沈丞相还在王府门口骂著呢!这、这成何体统!”

    李文征装傻道:“迎娶王妃?王妃不是已经在康王府了吗?”

    皇帝一呆,“王妃在康王府?哪里?”

    他抬起手,指向身边的沈怀璧,“这里!”

    皇帝差点气昏过去,怒吼,“你当真是傻了?你要迎娶的王妃还在顾府,这个明明是沈家小姐!”

    李文征坚持道:“沈家小姐就是康王妃!”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沈怀璧,表情从愕然,茫然,最后恍然。

    他抓著李文征的衣袖拉到旁边去,小声商量,“老五啊,你不再考虑考虑?天下那么多美丽女子,你当真要娶沈家这个……咳咳,‘珠圆玉润’的小姐为妻?”

    他答道:“真巧,我就喜欢这个‘珠圆玉润’的沈家小姐。”

    皇帝瞪眼看他半晌,“老五,朕不得不说,你的品味真是……独特。”

    他连眼皮也不抬,“谢皇兄夸奖!”

    皇帝被回得差点翻白眼,“朕不跟你纠缠!这件事朕不管了,你自己进宫和母后说去!”

    说罢拂袖而去,所有在场人等跪地相送。

    等皇帝走远了,李文征把沈怀璧从地上扶起来。

    她拉拉他的衣袖,把他拉到旁边去,小声问:“皇帝那边是不是搞定了?”

    他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

    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沈怀璧心里怦的一跳,随即不断的狂跳。她假装看著四周墙壁,视线却不时偷偷瞄向他。

    李文征把下人都赶出屋子,自己走到桌子旁边,倒了杯茶喝下,望著窗外景色出神。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照到他的身上、脸上,也照亮他的面容。

    呜,他怎么可以长这么帅,简直帅绝人寰,帅到令人发指。

    沈怀璧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如果不是皇帝闯进来,他们说不定已经吻到了……嗯……

    她的心怦怦的跳,色女本性大发,不知不觉挪动脚步到他的身后,伸出了魔爪。

    手指在半空中缓慢爬行,慢慢向他移动过去,再移动过去,再移动……就要碰到他的衣袖了……

    李文征始终盯著窗外景色出神。

    沈怀璧小小的犹豫了下,大脑有点混乱,不知道应该保持大胆本色的摸下去,还是应该装作淑女的收回来。

    这时候,李文征的衣袖忽然动了动,就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右手,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丝织的帐帘层层放下,却仍然遮不住床里泄漏出来的旖旎春光。

    急促热烈的喘息声,按捺不住的呻吟声,细微的呢喃声,混合在一起,隐隐约约的传出寝屋,春情荡漾。

    年纪大些的丫鬟们掩口而笑,很自动的退到十丈之外。只可怜守在门外的小处男迎淳,职责所在,不得擅自离开,听得面红耳赤。

    当然,混杂的声响中,还有床板不堪负荷,不断发出的“咯吱咯吱”惨叫声。

    *********

    从昨夜开始,沈丞相就带著相府的奴仆护卫,一直堵在王府大门外大骂。

    闹出这么大一件丑事,沈丞相气得是快要吐血了。

    他坐在康王府的台阶上,背后是紧闭的王府大门,康王府的门卫看到这阵势,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沈丞相越想越气,胡子不住地抖动。

    这是什么世道,相府的小姐都有人敢抢?

    什么叫仗势欺人?这就叫做仗势欺人!

    今天再要不到人,他就拉下这张老脸,明天进宫去,对著满朝文武百官,大骂他康王李文征卑鄙无耻,强抢官家小姐!

    就在他满心愤怒的时刻,背后紧闭的朱红大门,忽然响起轮轴转动的沉重声响。

    大门缓缓打开了。

    沈丞相触电般的跳起来,一回身,就看见那个姓李的罪魁祸首站在门口。

    他立刻几步跨过台阶,冲过去抓住李文征的衣襟,劈头骂道:“你这个混帐!卑鄙恶劣,荒淫无耻!你还我的女儿来!”

    李文征这辈子还没被人当面指著鼻子骂过“荒淫无耻”,气得头顶冒火,看在他是沈怀璧的爹的份上,这才勉强压住火气,咬牙挤出一个笑容来。

    “沈相爷安好。昨日擅闯相府,本王多有得罪,还请相爷海涵。”

    说完,居然当著所有下人的面长揖,行了个大礼。

    沈丞相当场愣住了。

    李文征是什么人,当今圣王的胞弟,一等威国公,除了皇帝、太后、皇家长辈,又有什么人承受得了他的大礼?

    就在他站著发愣的时候,李文征的礼已经行完了。

    沈丞相的脑袋里轰的一声。

    完了!他沈海阔居然当众受了康王的大礼!这傲慢无礼、藐视皇族的罪名他是绝对逃不掉,这下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

    沈丞相僵立片刻,忽然扑过去,抱住李文征的衣袖号啕大哭,涕泪横流,“康王爷!是老臣糊涂,老臣不该堵著康王府的大门!王爷,您就可怜可怜老臣,放过我家女儿吧!”

    李文征愣了片刻,只是低头不语。

    沈丞相大急,以为他当真不肯放过沈家,于是抱著他衣袖不放,大哭道:“王爷!念在我家璧儿对王爷痴心一片的份上,老臣求求王爷,不要再毁损她的名节了!请……请王爷放璧儿回府吧!”

    他摇摇头,低声说:“迟了。”

    沈丞相呆住。迟了?什么迟了?

    他却不再说话,扭过头去,不知想到什么,竟连耳朵都红了。

    沈怀璧抱著大包小包的礼物,雀跃的跨出王府,没想到眼前却出现沈丞相和李文征相对无语的场面。

    她愣了愣。糟糕,忘记者爹还堵在王府门口呢。

    她把李文征送的礼物丢给旁边下人,扑过去叫道:“爹!”

    沈丞相又惊又喜,扑过来抱住女儿,颤声道:“璧儿!你、你清醒了?”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沈丞相抹了抹眼泪,“康王爷,原来老臣一直错怪你了。王爷把小女接到府上,居然是为了医治小女的失心症,如今小女恢复神智,一切多谢王爷!”

    充满感激地说完一番话,就要拉著女儿回家去。

    沈怀璧大急,“等等、等等!”回过头去,拚命的用眼神示意李文征。

    他轻咳两声,走上前来,“其实,本王此刻出府,就是想当面向相爷提亲的。我和沈小姐……情投意合,彼此已经……许下终身。”

    他这辈子没说过这种露骨示爱的话,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脸上已经升起一片绯红。

    沈丞相大惊失色,“情投意合,已经……许下终身?!”不、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难以置信,颤声道:“璧儿……璧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沈怀璧回答得简洁多了。

    “爹啊,我们已经上过床了,您老人家快点同意了吧!”

    她这句话的效果,就像在人群中投下重量级炸弹,轰的一声,李文征面红耳赤,沈丞相唇白脸青。

    周围的下人当场石化,康王府内外,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沈丞相长叹一声,“女儿大了,不由人!罢了、罢了。”恶狠狠瞪了眼教坏女儿的罪魁祸首,转身踉跄而去。

    目送沈丞相离开的背影,李文征拉了拉沈怀璧的手,轻声问道:“你爹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应该……是吧。”她不确定的回答,又反问:“除了我爹娘以外,我们还需要征求谁的同意吗?”

    “唔,也不会太多人,只是……”只是需要说服满朝文武、皇家上下,尤其是他那位母后大人。

    他头痛地按了按额角。

    风萧萧兮,路漫漫兮!成婚之难,难于上青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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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4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沈怀璧愣愣的看著李文征发呆。

    他今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带著王府的人直奔相府,把痴傻的沈小姐扛进马车,命车夫回王府。

    沈丞相又急又气,带了相府的人在后面追,大骂道:“李文征,你想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冷冷答道:“我就要迎娶王妃了,在新王妃进门的时候,我要让她在旁边看著!”

    沈丞相追赶不上,气得跺脚骂了他们皇家祖宗十八代。

    他带著痴傻的沈小姐回府,把她抱进寝屋,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

    然后把所有人全部赶出屋子,关好门窗,走回床边,久久凝望著那张安静苍白的面容。

    沈怀璧现在是魂魄,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瞪眼看著这一切,咬牙切齿,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要做什么?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不但要迎娶其他女人做妻子,还要让她在旁边看著?

    这、这……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啊!

    李文征低头俯视,被他抢回的人就躺在床上,神情茫然,眼神安静空洞。

    明明是同样的相貌,但跟以前的她,却又是多么的不同。

    “为什么不笑?以前,只要我多看你一眼,你便会整天对著我笑,现在我看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不笑?”

    沈怀璧愣住了。

    他在对她说话?用这种亲匿的口气?

    难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情话?

    他抢她回来,是为了和她说情话?不会吧!

    李文征坐在床边,继续轻声道:“沈怀璧,你真的是个狠心薄情的人,你爱慕了秦探花那么久,他逃走了,你就忘记所有和他的过往。后来,你爱慕我这么久,等我对你动了心,你却又忘记了我,把我一个人抛下。”

    沈怀璧又呆住了。他在说什么?他说他动了心?对她动了心?!

    他抚摸著床榻上毫无表情的面容,声音更轻了,“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试著去做你以前做过的事情,爬树、折纸鹤、眺看远方、用纸写下每日的心情。我想试著体验一下,你每天的生活是怎样度过的。原来,全心全意爱慕一个人,真的很累啊!

    “沈怀璧,你听著,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立刻清醒过来,本王就既往不咎,答应娶你,否则明天清晨,本王就去顾府下聘了。记住,就在今晚,你快点清醒过来,逾时不候。”

    他低声絮絮说了半晌,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他突然愤怒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咬牙道:“本王在对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回答我!”

    沈怀璧又焦急又心酸,她的心里狂呼,我想回答你啊!我想啊!

    她再也忍耐不住,伸开双臂,朝李文征站立的方向扑过去。还没有靠近,忽然一股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重重地往后弹开。

    沈怀璧的心一凉。难道,这就是所谓人鬼殊途,咫尺天涯?

    他就在这里,就在身边,自己却……永远碰触不到。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哗的流出来。

    这一夜,寝屋里灯火通明,铜烛台的十二根蜡烛淌了一地的烛泪。

    李文征通宵未眠,睁著发红的眼睛,死死盯著床榻上人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每一次翻身、嘴唇翕动、眼珠转动、手指移动,他都会立刻倾身过来,再三确认。

    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夜色一分一分的退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抹浅浅的晨光透过窗棂,映照在床榻上,照亮了沈小姐平静空洞的面容,李文征的肩头微微一抖。

    天亮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这抹晨光抽掉,跌坐在床榻边,疲惫的捂住眼睛。

    这样的场景,让沈怀璧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断的抽著鼻子,擦掉眼泪。他是希望她恢复神智的,他是希望跟她在一起的,看他这一夜的伤心失望,就算他就要迎娶新的王妃,她也认了。

    李文征疲惫的躺了下去,就躺在她的身边,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挡住那碍眼的清晨阳光。

    他极轻声的说:“傻丫头,你是真的不能清醒了吗?如果可以,听到我要迎娶别人当王妃,你一定会拚了命也要清醒过来的。”

    他侧头望望身边的人,毫无动静。他转回头,表情带著说不出的失落。

    “算了,我是骗你的。无论你清醒与否,既然抢了你回来,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了,与顾家小姐的婚事再想办法解决。现在我只后悔过去几个月的日子里,我什么也没有对你说,那日突然登门下聘,才会惊得你心疾发作……”

    沈怀璧张大嘴巴,震惊得失去思考能力。

    她眼泪汪汪,吸了吸鼻子,两行热泪再度长流。

    他、他坚持要娶她做王妃!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也是有她的!

    原来,她并不是单相思!

    沈怀璧心花怒放,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正对著李文征傻笑,她的眼前,突然出现限制级的画面!

    李文征撑起身体,凝视身边的人半晌,手指轻抚过她柔软的唇,神情苦涩,缓缓俯下身去。

    她惊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喔,不,其实她的心脏还在乎稳跳动。但对于她来说,即使现在变成了魂魄,这个景象也实在太令她震惊了。

    她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头重脚轻,脑海里反覆只有一个念头──

    他吻我?他要吻我了?他竟然要吻我了!

    沈怀璧的眼睛睁得大如铜铃,在她的屏息凝视中,李文征的吻轻柔落下,他的嘴唇,触到了她丰满柔软的唇。

    就在这无比震惊的刹那,她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某种神秘的力量拉扯著她向床上扑去。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在惊慌的时候,阎王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身后,“咄!衰星此时不回人世,更待何时!”

    她还来不及回头确认,阎王已经用行动证明他的存在。

    他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她立刻头朝下的栽进躯体里面。

    “咳咳咳咳……”

    久违了呼吸的感觉,沈怀璧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痛苦地捂著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妈的咧,那个混蛋老头,踢得我的屁股痛死了!咳咳咳……”

    费力的抬起眼,迎面正看到李文征那张略带憔悴的脸,神色茫然,嘴唇微张,正盯著她发呆。

    李文征,这个人人眼中冷静自持、沉稳非常的康王爷,自从碰到沈怀璧,也经常有了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表现,就像现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她怎么张口就是一句粗话?

    等等!她张口说话了!

    他的眼神立刻清明起来,试探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沈怀璧的眼珠跟随著他的手转动,从左转到右,从右转到左,最后视线停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他触电般的缩回手,“你……”

    她嘿嘿的笑,伸手打招呼,“嗨,我醒了。”

    他强行掩饰狂震的心情,努力镇定情绪,“你,真的清醒了?”

    她点头,“嗯,原本是醒不来的,可是阎王说他很忙,没时间管我,也没有其他人理我,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

    他充满怀疑的摸了摸她的手,她的脸颊微红,又捏了捏她的脸,她疼得大叫,“痛痛痛!”

    他有点相信了,却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会不会又突然痴傻,谁也不认得?”

    她愣了愣,懊恼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李文征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懊恼的样子实在可爱。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终于确信,她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他闭了闭眼。莫非是冥冥之中,有神仙听到他的心声,垂怜于他们,令她恢复神智?

    喜悦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他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弯了弯,又弯了弯,控制住大笑的冲动,他伸出手臂,扶起她的身体。

    “既然清醒过来了,就不要在床上躺著了,起来吧!”

    沈怀璧眨了眨眼睛,“那个,在扶我起来之前……”

    “嗯?”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李文征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大窘。

    “你、你难道……”

    “我都看到了。”她嘿嘿的笑,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儿。

    *********

    方小侯早晨刚起床,便听说了昨夜发生的大事件。

    堂堂的康王爷、大司马、一等威国公,他、他居然不顾皇家体面,带著王府侍卫街进沈相府,抢走痴傻的沈小姐!

    方小侯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他认识的康王爷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吗?不可能啊!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他立刻差人备轿,去康王府探察情况。

    进了王府,打听到李文征在寝屋,他直奔而去。

    迎淳正哭丧著脸守在寝屋门口,看到方小侯过来,他眼睛一亮,急急跑过来,小声叫道:“小侯爷!快来劝劝王爷吧!”

    他惊问:“王爷怎么了?”

    迎淳声音沮丧,“王爷昨夜把沈小姐抱回寝屋之后,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屋里的蜡烛燃了整夜,王爷一夜未睡,跟那个痴呆的沈小姐说了整夜的话!”

    方小侯的下巴又掉下来了。

    原来是……真的把人抢回来了啊!

    他郁卒至极,在门外踌躇半晌,把所有的下人赶到十丈之外,自己大著胆子戳破糊窗的白纸,凑过去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去。

    咦?那个沈小姐不是变成毫无反应的白痴了吗?怎么她,她居然在对王爷笑?

    咦?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白痴沈小姐居然对著王爷说话了!

    咦?他们居然抱在一起了!

    咦?!方小侯大惊失色,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草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那、那是康王爷吗?一贯沉稳从容的康王爷?

    怎么抱著白痴沈小姐,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迎淳在十丈之外急得跺脚,不断的小声问:“小侯爷?小侯爷你看到什么了?”

    他抖著手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往外面跑。

    他浑身发抖,拔足狂奔,一边跑一边暗自叫糟。完了、完了!他来迟一步,康王被那个女人彻底毁了!

    刚转过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撞到什么人,踉跄倒退几步,栽倒在地。

    立刻有人冲过来,提著领口把他按在地上,一道尖细的声音大骂道:“混帐!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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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39 PM |只看该作者
到了傍晚,二十多位小姐,竟没有一位通过了李文征的考验。

    最后一位盈盈走过来的,是顾尚书的二千金。

    他看也懒得看,直接吩咐,“迎淳,带这位小姐去东院最东的那个小庭院,看著她爬墙十次,爬完了再带她回来见我。”

    顾小姐挺直了腰,冷冷道:“小女子觉得不必了吧!王爷的心里有著沈怀璧,就算别人有千般好处,王爷的眼睛也看不到。”

    他冷淡的说:“谁说本王心里有她了?本王这不是在挑选王妃吗?”

    “王爷的这些挑选条件,一个比一个古怪。按照王爷的方式挑选下去,除了那个痴痴傻傻、谁都不记得的沈怀璧,又有谁能做康王妃!”

    李文征猝不及防,听到“痴痴傻傻、谁都不记得”这几个字,心里最伤痛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就如同被硬生生剥开伤疤,一阵剧烈抽痛。

    他咬牙道:“谁说只有她沈怀璧可以做康王妃?你叫什么名字?”

    顾小姐昂头回答,“小女子顾从蓉,顾尚书之女。”

    “好,顾从蓉,你就是康王妃了,迎淳,送王妃回顾府。”

    李文征站起身,神色冷漠,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顾从蓉站在原地发愣,迎淳目瞪口呆。

    沈怀璧看得傻掉了。

    她的魂魄这几天无处可去,原本在沈府里飘荡,听沈府的下人说,李文征今天在王府选妃,她难以置信,立刻飘过来现场观看。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选了个王妃出来?!

    就在她的魂魄出窍的第三天?

    她气得浑身发抖,只想吐血。她忿忿瞪著他的背影。他又想要去做什么?吩咐下人采购拜堂成婚的用品吗?

    李文征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中走了近半个时辰,只觉得胸中郁闷之气越来越浓,脚步越走越快,生平第一次,竟有一股想要狂喊出声的冲动。

    他猛地停住脚步,环顾周围的高大乔木,指著其中最高的那棵梧桐树,吩咐下人,“拿把梯子来,放在那里!”

    小厮们领命放下梯子,后退两步,呆呆地注视著他爬树。

    他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爬树,花了不少时间才坐到树上,拍了拍衣衫下摆的灰尘。

    小厮们在树下看得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王爷这、这是怎么了?

    李文征坐在树上,向东方眺望,沈相府的大门依稀可见。

    她就是在那座府邸里生长了十八年。

    究竟是怎样的人生,才能造就这样一位独特的女子?

    他怔怔的想。人生际遇真是难以预料,他还记得,就在短短的几个月前,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对她是多么的鄙视。

    想当初,沈小姐强抢秦探花进相府,朝野轰动。

    他听到这消息,心里只想著,怎么会有如此荒唐无耻的女人?看到人家长得俊秀,就要强绑了婚,真是岂有此理。

    后来秦探花逃走了,他在后花园中与她不期而过,她看他的眼神只能用火辣辣来形容,心中鄙夷的感觉更浓。

    秦探花不过失踪几日,她竟如此薄情寡义,看到相貌好的男人就要扑上去?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鄙夷的感觉渐渐淡去了呢?

    李文征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渐渐的,对于这个人、这个名字,他的感觉变得不同了。

    她虽然胖胖的,笑起来却不难看。

    她虽然有时说话不著边际,有时却很灵活机敏。

    他逐渐发现,抛开相貌身材不谈,她真的是个贤慧的女子。

    开朗、灵巧,而且执著。

    他一个大男人攀爬树木都觉得吃力,她一个女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树上,眺望西方的康王府,期待著有人出现在门口,她的心里又是怎样的感觉?

    李文征坐在树上发了许久的呆,从衣袖里摸出一只折好的纸鹤。

    折了那么多次纸鹤,现在连他都会折了。

    那时候的她,一边眺望著康王府,一边折著纸鹤,折进去的,是思念吧!

    他喃喃的说:“真是个傻姑娘。”

    过了片刻,他又咬牙,“你竟然敢不记得我了!是在存心报复我吗?”

    手上忽然一痛,他低头望去,一条五色斑斓的叶虫爬过他的手背,他拧了拧眉。

    被虫子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

    康王妃的人选定下来了。

    虽然选定的过程古怪,但皇太后还是十分欣慰。

    这一天,皇帝来皇太后住处请安,两人正在闲聊事情,忽然有个太监从殿外跌跌撞撞的奔进来,嘴里叫道:“太后、皇上!奴才听到了一件大事情!”

    皇太后抬眼看去,是太监王喜,平日里非常伶俐的一个人,现在这么慌乱,显然是听说不好的事情了。

    她紧张起来,“什么事?”

    王喜结结巴巴地回道:“听说……这几日,康王爷的情形不太对!”

    皇太后更紧张了,急忙追问:“他哪里不对了?”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最近康王爷的行事越来越诡异了,跟以往截然不同。王爷他、他居然每日爬树两次,还折纸鹤、翻围墙、写相思的诗词……府里上下都在谣传,说是自从沈相府和康王府变成邻居之后,先是沈小姐莫名其妙摔进后院,后来又突然变成白痴,现在康王爷又变成这样,恐怕……恐怕其中有古怪啊!”

    皇帝和皇太后大惊失色。

    皇太后颤著声音问皇帝,“这……征儿虽道是碰到什么恶神,撞邪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王喜,传朕的口谕,叫定国将军搬回他的将军府,把两家隔开!此外,康王和顾千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命他们两家现在准备,半个月后就成婚,给康王冲喜!”

    王喜领了口谕,狂奔而去。

    赶到康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厮拿了梯子,架在梧桐树的树干上,李文征挽起衣袖,正踩著梯子往上爬。

    迎淳守在树下,吓得脸色都变了,“我的爷,你可千万保重身体,别摔下来了!”

    王喜急忙叫道:“康王爷,先别忙爬树!小人带来皇上口谕,要王爷开始张罗与顾二千金婚事,半个月后成婚,圣旨很快就到,王爷您准备一下吧!”

    李文征停下动作,在梯子上站了很久,一步一步踩著梯子下来。

    迎淳紧跟在后,“王爷,您要去哪里?”

    他冷冷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迎淳不敢再说话,默默跟在他后面,笔直向王府大门口走去。

    李文征心烦意乱,自己也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不想留在王府里,无论去哪里都好。

    毫无目的地在京城街道闲逛了一下午,眼看天色完全黑了,迎淳催促了很多次,他才慢慢地走回王府。

    走上七级白玉台阶,正要跨过门槛,忽然从大门阴影处走出来一道身影,是个做奴仆打扮的男人,他手里提了只盒子,对著李文征行礼,叫道:“王爷!”

    李文征的心一跳。

    他的脸上不知不觉显现笑意,迎著走过去,伸出手道:“给我吧!”

    该奴仆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把盒子送上。

    接到手里,沉甸甸的,不是见惯了的彩色礼盒,而是坊间常见的硬盒,盒上也没有系缎带。

    他一惊,激荡的心绪瞬间冰冷下去。

    他仔细打量面前的沈府奴仆。果然不是以前每日送礼盒的那位。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激动。胡乱想什么呢?她……这辈子只怕再也不可能送他礼盒了。

    李文征慢慢问道:“是沈相爷吩咐你过来的?”

    那奴仆回禀,“是!我家老爷嘱咐,务必要亲手交到康王爷的手上,让您当面看过才好。”

    他拆开盒子,藉著门口灯笼的光芒看去。

    一对色泽通翠的璧玉环,静静躺在盒底。

    他抬起眼,盯著沈府奴仆。“沈相爷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跪下回道:“沈相爷说,小姐没有福气,做不了康王妃。王爷的聘礼贵重,沈府不敢收留,现在原物奉还,请王爷转赠未来的康王妃吧!”

    李文征的眼皮一跳,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嘶的一声轻响,盒子边缘被撕裂长长的一条缝。

    沈府奴仆吓得浑身抖了抖,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战战兢兢的转述丞相的话。“老爷……老爷还说,小姐神智失常,只怕这辈子是无法恢复了。老爷准备明日告老还乡,带著夫人和小姐回家乡长住。如果王爷想过来看小姐最后一面,就请明早过来,如果……如果不想来,就、就算了!”鼓足勇气说完,他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李文征握著被退回来的聘礼,站在王府门口久久不动。

    迎淳凑过去,小声说道:“王爷,天色不早了,王爷是不是该进府休息了?再说,宫里的王公公还在等著您回来,好向皇上回话呢。”

    他的肩膀微微一颤,捏紧瑶池璧,猛地转身走下台阶,向相府大步走去!

    *********

    皇太后用过晚膳,在灯下端详著顾二小姐的画像,越看越满意,正在和皇帝说笑的时候,王喜狂奔进殿,满脸惊骇,扑通一声跪倒,“太后!皇上!大事不好了!”

    皇帝不满的道:“张口闭口都说大事不好了,这次又有什么事啊?”

    王喜颤声道:“就在刚才,康王爷他、他带人闯入沈相府,强行将……将痴傻的沈小姐抢回康王府!”

    顿时,皇太后吓得差点被点心噎死,皇帝差点被茶水呛死,殿里一阵大乱。

    皇太后呆了半晌,用手帕捂住脸,哀哀痛哭,“我的皇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皇帝气得头疼,“老五这是糊涂了还是疯了?怎么遇到跟沈怀璧相关的事,就变得不正常了!王喜,传朕的口谕,叫他把沈小姐送回去!”

    王喜狂奔出宫。

    两个时辰之后,又哭丧著脸回来了。

    “康王爷不同意!”

    皇帝被这个皇弟气得要呕血了。

    他打开沈小姐的画像,盯著看了半天,无语问苍天。

    这个沈怀璧有哪里好?他看不出啊!

    何况她已经变成傻子了,原来就没有色相,现在更是连说话都不会了。老五为什么还要抢她进府?

    唉,不明白!

    他站起身,吩咐道:“老五要做傻事,朕不能放任不管。王喜,出去召集五十名御林军,朕要亲自到康王府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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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39 PM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周围非常安静。

    沈怀璧睁开双眼,看看自己,不禁大惊失色。

    “靠,我怎么变成透明的了?!”

    她在半空中往下看,看到沈小姐的身躯躺在地上,周围一大群人环绕,丞相夫妇惊惶失措,众人乱成一团。

    沈怀璧差点当场抓狂。这是怎么回事?她环顾左右,大喊道:“阎王老头儿!你给我出来!”

    面前银光闪过,曾经和她喝过十八次茶的阎王阁下,手里抓著一本线装古书,应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指著下面厅堂乱糟糟的场面,“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

    阎王翻了翻古书,递给她一记怜悯的眼神,“这不关我的事,实在是你的衰运太强,就连这么大富大贵的身世也抵挡不了,唉!”

    沈怀璧要抓狂了,“说重点!”

    他解释道:“这位沈小姐从小患有心疾,也就是心脏病。本来不甚严重,但自从你进入她的身体之后,情绪大起大落,病情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今日,引发心疾发作,结果就是──”

    他指了指厅堂上一动不动的沈小姐身体,“肉体的本能反应,抗拒你的魂魄,于是把你弹出来了。简单来说就是灵魂出窍。”

    她难以置信。

    “我就这么被肉体弹出来了?不能再回去了?”

    他坚定的摇头。

    她简直要哭了。“你们不能想想办法?我跟他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他今天来提亲,我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他用怜悯的眼神望著她。“要继续转世吗?我这里还有其他的空缺,家世背景也都不错,你要不要看看?”

    “我不要!”她捂住脸,不忍再看厅堂上众人哭喊流泪的场面。“我的李文征,我的真命天子,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他,他也终于肯娶我,我们、我们还没上床嘿咻过呢!你们这些安排命运的人也太绝情了!”

    阎王拍著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每个人命定的运数,必然都有其道理在。对你,也许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康王来说,说不定是解脱呢!”

    “解脱?”沈怀璧勃然大怒,“你说我变成这个样子,对康王是一种解脱?!”

    他指著下方厅堂里的李文征说:“你看,你突然魂魄出窍,肉体变得痴痴呆呆,丞相夫妇几乎哭晕过去,康王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虽然他今日上门跟沈丞相提亲,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还是迫于朝野压力不得不这么做?”

    沈怀璧呆住。

    阎王又说:“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说不定他看到你突然变成白痴,有借口可以不娶你了,此刻心里高兴得很呢!”

    沈怀璧愣了半天。他应该不会吧?

    可是,也许……说不定……

    阎王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这几天我忙得很,没空给你安排其他转世的机会,你就先在这里看著吧,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沈怀璧的眼睛还盯著厅堂里的情景,神思混乱,心不在焉的说:“好,你忙你的吧!我就在这里……哎,等等!”

    她突然反应过来,追著他的背影大叫,“我现在是鬼了呀!你就把我一个人,不,一只鬼丢在这里?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几天以后回来接我?”

    可是阎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只好守在沈小姐的躯壳旁边,偶尔在相府周围飘荡,托著腮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沈小姐突然变成白痴,整日只知道吃饭、睡觉、发呆,对周围毫无反应。相府上下从丞相、夫人,到丫鬟、奴仆,所有的人都含泪悲伤不已,沈夫人甚至几次哭晕过去。

    大夫看过以后,摇头叹道:“沈小姐情绪过于激动,气血上涌,导致心疾发作,损伤神智,药石罔效。”

    意思就是,没救了,她一辈子就是这样子了。

    李文征站在沈小姐的病床边,看著众人惊惶失措,丞相夫妇痛哭失声,大夫不住的摇头,他的心里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好好的一个人,前几天还在对著他笑,那么生动的表情,怎么突然就痴傻了呢?

    她今年才十八岁,女子如花的年龄。

    她每天爬槐树看他,写情诗思慕他,每天制作好吃的甜点勾引他,他吃到上了瘾,动了心,拿了从小佩带的瑶池璧来下聘。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在袖中握紧成拳,袍袖微微抖著。

    开玩笑吧?沈怀璧,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你快点睁眼看著本王,再念一首诗给本王听,再做一道甜点给本王品尝。

    相府管家抹了许久的眼泪,勉强止住悲伤,走过来劝沈丞相说:“老爷,这样不是办法,现在小姐的神智就如同刚出世的婴孩,完全不记得我们了,依老奴看来,需要加派人手,时时刻刻跟随她,不要让她出事才好。”

    听到“完全不记得”这五个字,李文征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真的不记得了?

    在花样百出,成功地勾引到他之后,她居然抛下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文征僵立半晌,突然间,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

    沈怀璧伤心透了。

    她的魂魄出窍,相府里的沈怀璧变成白痴,他不但一滴眼泪没有流,还怒气冲冲的离开。

    这、这是什么反应啊?

    之后的几天,陆续从相府奴仆嘴里听到一些消息,她更加伤心了。

    她变成白痴之后,除了沈府上下伤心欲绝,其他的大臣们居然都很高兴,每每见面,就谈论庆祝一番。

    定国将军私下对同僚说:“你们可知道,老夫今年才五十岁,为什么就急著告老还乡?就是因为定国将军府不幸建在沈相府的隔壁啊!我那两个年轻英俊的儿子,每天出入都要从相府门口路过,老夫实在是胆战心惊,担心他们哪天被沈小姐看中了,强抢进相府去!唉,早知道沈小姐会变成傻子,整日痴痴呆呆,我又何必急著卖掉将军府呢!”

    顾尚书喜形于色,“既然沈小姐成了傻子,这个未来的康王妃,嘿嘿,除了老夫的二女儿,又能是谁?”

    话音未落,旁边的胡大人和池大人不高兴了,冷哼一声,同时说道:“能当上康王妃的一定是我家小女!”

    朝廷中议论纷纷,康王呢?他是什么反应?

    李文征烦透了。

    这几天,皇太后和皇帝轮番上阵,软硬兼施,每天把十几二十幅小姐画像送到他面前,说沈小姐既然神智不清,一个傻子当然是不能做王妃的,他需要挑选其他女子为王妃。

    于是他对著满桌子的绘卷,冷冷回答,“要让本王挑选?那就选个日子,把各位千金都叫过来康王府吧!谁通过本王的考验,谁就是康王妃了。”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二十多位千金小姐齐聚康王府。

    一时间,女子们争奇斗艳,春兰秋菊,个个明丽逼人。

    李文征坐在椅上,眯起眼,注视著第一个过来接受考验的小姐。

    他问:“你擅长什么?”

    她是温御史的千金,红著脸,羞答答地回答,“小女子精通厨艺。”

    “喔?”他抬了抬眼皮,“既然精通厨艺,那就替本王做几样甜点吧!”

    温小姐大喜,“王爷想吃什么?”

    他想了想,随口道:“现在是秋天,就来一道桂花冻布丁吧。”

    温小姐瞠目结舌。

    他挑眉,“不会做?没关系,那就试试做几颗泡芙,不要太甜的──什么,也不会做?那就换成抹茶蛋糕、提拉米苏──什么,你都不会做?那你还敢自称精通厨艺?”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温小姐抽抽噎噎的被赶出场了。

    下一个是池翰林的千金。

    她对他行了个礼,镇定自如,“小女子对王爷倾心爱慕,愿为王爷爬树。”

    于是李文征指了一棵槐树,自己坐在树下,观看她为他爬树。

    池小姐不知在家里练了多久,脱下绣鞋,踩上扶梯,飞快地爬上树去。

    坐在树上,对著树下的李文征嫣然一笑,就要下来。

    他阻止她,“慢著!在树上坐两个时辰。”

    池小姐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生平有洁癖,这次为了掳护李文征之心,沿著扶梯爬树,坐在肮脏的树干上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咬牙,心想不就是两个时辰吗,沈怀璧可以在树上坐整夜,为什么她就不能。

    李文征在树下闭目养神,不到一刻钟,树上蓦然传来池小姐的惊叫,“呀!有虫子咬我!”

    他眼皮也不抬,“树上有防虫药!”

    过了片刻,她又尖叫,“呀!我用了药,那虫子死在我衣上!”

    他在树下道:“捡起来扔掉。”

    过了片刻,池小姐再度尖叫,“呀!那虫子装死!它还会飞!啊呀!”

    她受不了了,树上到处都是虫子!她快要被逼疯,恶心死了!

    如果说做了康王妃,就要天天爬树,她、她宁愿不嫁给康王了!

    她脸色惨白的冲下树,头也不回的奔出康王府。

    李文征漫不经心的挥手,“下一个。”

    第三位小姐目睹之前两位的惨状,胆战心惊,颤著声音道:“小女子擅长……擅长诗词,愿……愿为王爷写词一阙。”

    李文征差人纸笔伺候。

    一阙词很快便呈上,他接过的时候,墨渍还未干。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念完他拍桌大怒道:“你抄谁的词不好,偏偏抄沈怀璧的!这词明明是某个夜里她爬在墙头,对著康王府的方向念的!”

    二话不说,他一挥手,剽窃诗词的小姐被直接丢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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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38 PM |只看该作者
*********

    康王府连夜大乱。

    下人们被半夜惊醒,厨房的仆役连夜生起炉灶,点火熬药。

    热汤、热水、姜茶,以及安定心神的药物,流水似的往东院送去。

    惊醒的下人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碰到认识的人就问:“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东院里没住人啊!”

    第一手情报,还是从李文征的贴身小厮迎淳那里传出来的。

    在众人的簇拥中,迎淳绘声绘影的描述当时场景。

    “没错,就是那个闹鬼的东边庭院,被王爷下令锁起来的院子。王爷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就变成两个人,嘿嘿,还是抱著出来的。什么?问我那女子的面孔?天色太黑了,没看清。不过身材似乎有点大。”

    跟随李文征的王府护卫们是这样说的,“是一位小姐没错,不知怎么从墙头掉下来了,王爷本来想抱去主屋的,半路抱不动了,只好就近安置在东院。”

    而有幸进去东院伺候的丫鬟们,出来以后这样报导,“那位小姐苏醒以后就寻死觅活的,哭喊著说:”太丢脸了!我不要活了!我的纸鹤、我的纸鹤,他全看到了!呜呜呜,你们不要拦著我,让我去找块豆腐撞死吧!‘“

    王府奴仆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这小姐的身段,听她说话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像隔壁的那位……沈家千金?!”

    一夜之内,爆炸性新闻不胫而走,传遍京城内外。

    人人为之震惊,朝野为之轰动。

    内容是──丞相千金私会康王爷于王府后院。消息确凿。

    *********

    李文征最近被烦得头大如斗。

    每日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的视线不时盯住自己,或摇头,或叹息,更有平日里亲近的官员偷偷靠近过来,贴著耳朵说:“康王爷,我们知道你定是被‘她’设计的。请王爷不要屈从于‘她’,要抗住朝野压力才是。”

    皇帝最近也不要他陪下棋了,每日见面,只是以惋惜的眼神盯住他看,“老五啊,你平日做事还算稳妥,怎么这次这么糊涂了呢?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沈丞相天天追著朕哭,要朕还他沈家一个公道。这个形势逼人,就连朕也帮不了你呀!”

    皇太后坐在榻上,不停地抹眼泪。

    七皇叔拢著袖子,在旁边愤愤不平,“可怜我们老五这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沈家千金那堆牛粪上!”

    李文征蹙眉不语。这世上的事情怎么会如此奇怪?

    前些天,他对沈怀璧没有回应的时候,朝野之间无不大骂他负心薄幸、心如铁石,如今呢,他们被人亲眼看见私会于后院,他如果不想皇室名声扫地,势必要娶沈怀璧,舆论却又颠倒过来,人人满脸惋惜的道:“康王可惜了。”

    真是莫名其妙。

    李文征思虑再三,登门相府,求见沈丞相。

    沈丞相满肚子火气,正没处发泄,听说罪魁祸首上门了,二话不说,站起身,抓了把扫帚就冲出门外,对著堂堂康王爷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你还敢上门来?以为你是王爷,老夫就不敢动你了?!老夫辅佐先王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混帐小子,还我女儿的名节来!”

    砰的一声,大门贴著李文征的鼻尖用力被关上。

    他站在相府门口,低下头,盯著锦缎衣衫上新添的灰尘泥土发呆了片刻,确认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就叫做扫地出门?

    身后跟著的方小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丞相真是老糊涂了,他、他居然真的动手打人!也不看看他打的是谁!

    他打的可是前些日子刚刚砍掉几百颗脑袋的康王爷啊!

    上一个得罪他的人,现在坟头上的青草都长半尺高了。

    这、这、这……这下怎么办,王爷今天居然当众挨了打,他一怒之下,会不会把在场众人全部灭口?

    呜,不要啊!他方小侯还想多活几年呢!

    方小侯哭丧著脸去拉他的衣袖,“王爷,念在微臣追随您十年的份上,您宽宏大量。”

    李文征伸手拍掉衣衫上的污迹,神色如常,若无其事,“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走?”

    方小侯怔怔看他半晌,深深为之折服。

    这才叫宠辱不惊,这才叫皇家气派。受教了!

    两人前后进了聚香茶楼雅座,嗑瓜子喝茶散心。

    茶楼里寂静无声,人人睁大眼睛,竖直耳朵,听台上的先生说书。

    说书先生正讲到悲凉处,眉宇黯然,脸色沉痛。

    “那沈家千金当真是手段了得,就连堂堂王爷之尊也难逃她的手心。唉,小老儿在数月之前就曾经做出大胆推测,如今看来,今年的七月初七游园宴之后,惨遭沈小姐荼毒的,是康王爷啊!”

    他悠悠长叹,一拍惊室木,喝道:“今天说书的题目便是──沈千金辣手摧花,康王爷落入魔爪!”

    噗的一声,方小侯口里的茶水四处狂喷。

    他抖著声音道:“王爷,那些说书的都是胡说,您息怒、息怒。”

    半晌没有动静,他偷偷抬起眼皮,只见李文征悠然啜了口茶,动作轻描淡写,脸上云淡风轻。

    方小侯心头宽慰,感动不已。

    看看,这才是皇家风范,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李文征端著茶盏,盯著窗外若有所思。过了许久,他回过头来,对方小侯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今年六月。当时,沈千金有三重下巴,身躯肥胖,有你的两倍宽。”

    方小侯垂泪道:“王爷,苦了您了。居然跟这种圆滚滚的女人牵扯在一起,简直是折辱了您的大好名声。”

    他又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可是她现在的身躯,也只比你略宽一些而已,而且本王最近发现,唔,已经可以看见她的脖子了。”

    方小侯晕倒,“王爷啊,您到底想说什么?”

    他垂下眼睑,“她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全力减肥,瘦了数十斤。换做是你,你下得了如此决心吗?”

    方小侯一愣,李文征已经放下茶杯。“走。”

    “去哪里?我们回王府?”

    “不,我们再去一趟沈相府。”

    方小侯瞠目,“去找打?”

    他回答,“去提亲。”

    方小侯扑通摔到地上。他颤巍巍爬起身,拉著他的衣袖,颤抖著声音道:“您、您终于还是迫于朝野压力,要娶沈家肥女为妻,王爷,委屈您了,呜呜呜……”

    说到动情处,不停的伸手抹眼泪。

    李文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袖中的彩色纸鹤。

    *********

    跌进王府东庭院的当夜,沈怀璧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挣扎著回了相府。

    沈夫人抱著她,哭得涕泪纵横,“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呢?被人看到半夜和男子私会,你、你身为女儿家的名节可没了呀!”

    沈怀璧心想,自从你女儿强抢秦探花进府的那时候起,沈家千金的名节早就没了。

    沈丞相则是坐立不安,一会儿点头微笑,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和蔼慈爱,一会儿怒容满面。

    她越看越害怕,忍不住出声问:“爹啊,你这是怎么了?”

    “女儿不要担心,为父在设想种种场面,以及种种应对方式。”他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的说:“我们这次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让那个姓李的混帐不得不娶你。哼,他如果当真敢装聋作哑,拒不娶亲,老夫就倚老卖老,去皇太后那里哭诉去!”

    沈怀璧感动不已。身为一代忠臣,沈丞相能抛开面子为女儿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难得的了。

    等等!刚才老爹说什么?

    去皇太后那里哭诉?让康王不得不娶?!

    喂喂,老爹,她虽然爱慕康王,但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她还不想强娶强嫁啊!

    她从座椅上跳起来,“爹啊,你等等──”

    就在话音出口的同时,厅堂外有个奴仆狂奔进来,喘著气禀告,“相爷!康王爷他、他又在门外求见了!”

    “什么?!”

    沈丞相和沈怀璧同时叫出声。

    沈怀璧又惊又喜,沈丞相又惊又气。

    他咬牙切齿,“混帐小子,今天没被打够是吗?七福、嘉乐,你们去找几把大扫帚来!其他人听著,康王今天如果不答应迎娶小姐,你们几个就用大扫帚扫他出门!给我狠狠地打,不必客气!”

    沈怀璧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急忙大呼,“爹啊,你不要这样,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沈丞相勃然大怒。

    “面子?他李文征都不给我们沈家留面子了,我还要给他留什么面子!”他气呼呼的指著屏风,“璧儿,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你不用回避了,就留在屏风后面听著吧!”

    一时间,相府里混乱不已。

    李文征带著方小侯,在相府大门外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管家才磨磨蹭蹭的出来,带他们两人进府。

    沈丞相就站在前厅外迎接,脸色冷冰冰的,勉强对李文征行了个礼,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宾主落坐之后,他就直接挑明问:“康王爷,今日两次登门,究竟是有何贵干哪?”

    李文征抿了口茶,回答,“沈小姐当日受惊晕倒,之后就回来沈府调养,已经有好几日了,本王今日前来探望她可安好。”

    沈丞相冷哼,“好,好得很呢!”

    大眼瞪小眼,一阵沉默。

    李文征沉吟了片刻,从腰间取下一对色泽通翠的璧玉环,托在手上,说道:“这对璧玉环,名称叫做‘瑶池璧’,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毕竟是先皇当年赏赐的遗物,本王从小佩带在身边的,如果相爷不嫌弃的话……”

    沈丞相愣了愣。

    康王虽然声称不是贵重物品,但这对璧玉环的色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出自宫廷的御用品,哪一件不是极品中的极品?

    早上刚把他打出门去,他不但没有登门问罪,反而亲自送了贵重礼物过来,真是莫名其妙,不知居心何在?

    沈丞相盯著那对瑶池璧,冥思苦想。

    忽然间,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康王如此居心险恶!他、他居然意图用这名贵双璧贿赂他,让沈家放弃追究他始乱终弃的罪名!

    难道他以为为了这对双璧,沈家就能牺牲女儿的幸福不成?

    沈丞相勃然大怒,说时迟,那时快,他恶狠狠一拍桌子,张口就骂,“原来你存了如此居心,你就如此看待我们沈家!”

    李文征被他骂得一愣,万分不解。

    他都要迎娶沈怀璧了,为什么沈丞相还不高兴?

    方小侯坐在旁边,深为他抱不平。

    王爷的聘礼,相爷居然不要?哼,不要才好,如果能趁这个机会,让王爷打消了娶亲的念头,那是再好不过。

    他伸手按住李文征手中的双璧,压低嗓音说:“王爷,您可要三思。这对璧环是先帝遗物,如果用来定亲,这桩亲事可再也退不了啦!不如您先从我这里拿一把扇子做聘礼?”

    旁边的沈府奴仆们耳朵倏地竖起,“定亲?聘礼?”

    沈丞相嘴巴张大,满脸惊疑,“定亲?聘礼?”不是贿赂?

    李文征点头,肯定的道:“上门定亲,送上聘礼。”

    方小侯大急,咬著耳朵说:“王爷,把璧环收起来,收起来──”

    沈丞相终于反应过来,“这、这……哎呀!贤婿不必客气!”他立刻飞扑过来,把那对璧环抢进手里,左右观看。

    只见玉色纯净,毫无瑕疵,上面雕刻的花纹更是无比精致,果然是御用极品,定亲的好聘礼。

    有了这对璧环,康王这个女婿就绝对逃不掉了。

    嘿嘿,乖女儿啊,这下有福喽!

    沈丞相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急忙差人倒水添茶,态度变得热络无比,一声声的催促奴仆们。

    “你,快去书房,把柜子里珍藏的二两大红袍拿来泡茶!你,去给康王爷端来两碟点心!你,去吩咐厨房备菜,今夜我们翁婿要喝个过瘾。”

    气氛正热络间,众人只听到一阵呼啸风声,抬眼望去,只见八尺高的紫檀木屏风面向厅堂缓缓扑倒。

    “呀!”顿时惊叫连连。

    “呀,屏风倒了!呀,小姐也倒了!呀,是小姐压倒屏风,谁去把小姐扶起来?!”

    沈怀璧趴伏在屏风上面,根本不理会周围奴仆努力搀扶自己的动作,睁大双眼,直勾勾盯视面前的李文征。

    她的表情、眼神,表现出一个无声的疑问句,“真的?”

    视线交汇,李文征挑眉。

    他的神情、动作,表现出一个无声的肯定句,“真的。”

    沈怀璧闭了闭眼睛,捂住心口,喃喃祝祷,“阎王老头,原来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一直骂你的。虽然转世以后我变成超级肥妞,虽然转世以后还是有不愉快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一刻,我实在太幸福了。喔,我怎么可以这么幸福,简直不像是真的。”

    被眼前乌黑漂亮的眼眸注视著,想到即将降临到身上的幸福生活,她激动得心脏都几乎裂开了。

    她忽然感觉一口气喘不过来,捂著心口,眼前发黑。

    面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耳边隐约可以听见丫鬟们的惊叫声,砰一声,沈怀璧再次栽倒,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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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方小侯最近觉得自己简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十岁就做了李文征的伴读,却也从没见过他的举动像现在这样莫测高深。

    某日,李文征闲暇无事,来到静南侯府拜访他,本来一切还算正常,可自从在后花园无意中看到一对白鹤,就莫名其妙的微笑不止。

    方小侯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却见他又悠悠赞了句,“不错的鹤。”然后微笑盯著那对白鹤,足足半个时辰没移开视线。

    方小侯心里毛毛的。听说康王曾经把一对鹤丢出王府,这个、这个,他不会是后悔了,又想要养一对了吧?

    他赶紧连夜把那对白鹤送进康王府。

    方小侯的诞辰就要到了,因为这个关系,静南侯府里采买了不少新品点心,其中有一些鲜艳可爱、滑嫩可口,听说叫水果布丁的新鲜玩意儿。

    据说,是某位官家小姐独创的配方,后来流传出去,只有几个大厨会做,市场上要价极其昂贵。

    某日,李文征在侯府看见这种水果布丁,立刻吩咐,今后市面上所有的布丁,康王府全部要了。

    方小侯感慨今后就吃不著这新鲜东西,心里默默怀念著,舀起盘子里一口布丁,塞进嘴巴里。

    结果被李文征冷冷瞪了一个下午,外加三天没理他。

    他懊悔再三,恨不得把那口布丁吐出来,原样放回盘子里去。

    康王平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又某日,方小侯在其父命令下,进康王府的书房,跟随李文征苦练书法。

    他学识尚可,就是小时候没用心学书法,一笔烂字,朝野闻名。

    这天心不在焉练字,放下笔,惊觉满幅纸写得歪歪斜斜。

    一抬头,发现李文征站在旁边,审视著他的字帖,半晌不语。

    他立刻道:“这、这……我去重写一张。”

    李文征观察许久,想起这跟某人的字有点类似,不由露齿一笑,“写得不错,字体这样歪斜,倒也有趣。”

    方小侯瞪眼看了他半天,把纸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

    毁尸灭迹。

    哎,皇家的人,想法深不可测,难伺候啊!

    *********

    这天吃过晚膳,按照最近养成的习惯,李文征在王府里四处闲逛了一会儿,看看四周无人,一闪身,进了东院,直奔最东的小庭院而去。

    过了两盏茶时间,月亮挂上树梢。他隐约听到对面围墙传来脚步声,片刻之后,一颗脑袋出现在墙头。

    他站在靠近庭院门口的树荫影下,望向墙头,微微一笑。

    她倒是很准时。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发现她真的是在锻炼身体,每晚爬墙头十几二十次,也不知道她一个相府小姐,是怎么想到这个古怪办法的。

    最近,大概是以为没有人来这里,主婢两个人每天晚上靠在墙头,毫不掩饰的说内心话。

    “小、小环……”沈怀璧刚才跑了一大圈,累得很,现在还在喘著气,“你看我变瘦了没有?”

    “瘦多了、瘦多了。”小环喜孜孜的回答,“小姐你的手臂原本有奴婢的大腿粗,现在只有奴婢的小腿粗了。”

    沈怀璧咚的一声摔到墙下。

    战胜挫败感觉,奋力再爬上来。

    “减肥尚未成功,怀璧还须努力!”她趴在墙头,挥舞拳头,“努力!努力!”

    李文征忍不住又笑了笑。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天笑的次数比以往一个月都多。这样不太好,笑得太多,有损皇家尊严。

    他摸摸上扬的嘴角,把笑容拉平。

    又站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快要到子时了。往常到了这个时候,沈家主婢差不多就要回去了,他也准备回去了。

    但今天就在转过身的时候,他听到墙头上的沈怀璧大声道:“小环,绳子备好了吗?”

    “备好了。”小环怯生生的回答,随即又有些迟疑的道:“可是小姐,对面是康王府,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她不以为然,“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怕什么,沈府的人都被禁止靠近附近了。找不著那只纸鹤,我想了好几天,有可能是被风刮到对面去了。”

    小环还试图劝说,“可是小姐,只是一只纸鹤而已,您不必冒险──”

    “不行,那只纸鹤绝对不能被别人捡到!”

    想起那夜在纸鹤上写的内容,如果被其他人捡到看见……她浑身寒毛都竖起了,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能!我一定要把它捡回来!”

    随后就见一根粗绳抛过墙头,晃悠悠的垂到地面。

    李文征吃了一惊,抬脚就往院门外走。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大喝的声音,“喔!喔!喔──”一道胖胖的黑影带著惊人气势,双脚猛踢墙壁,藉著反冲力,从墙头直飞而下,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称不上优美的弧度,以抛物线状落地。

    沈怀璧坐在地上,被摔得头晕眼花,屁股剧痛。

    哎,初次翻墙行动,失败。

    几年没有人打扫的庭院地面,早就积了层厚厚的浮灰落叶,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霎时间烟尘弥漫,尘土飞扬,呛咳连连。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呛咳中的两个人抬起头,互看一眼。

    一个是沈府千金,一个是康王爷。

    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门边。

    她瞠目结舌,他哑口无言。

    面面相觑。

    互相瞪视了足足半盏茶时间,李文征微觉尴尬,外加少许心虚,干咳几声,主动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种场面下不期而遇,她能说什么。

    沈怀璧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双眼睛越睁越大,有如铜铃大小,瞪视著平空出现的李文征,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最后只愣愣道:“是你。”

    他也只好答道:“是我。”

    她问:“你一直在?”

    他答,“我一直在。”

    她又愣愣问:“我的纸鹤?”

    他干咳一声,“在我这里。”

    “喔,在你那里。”

    过了片刻,她忽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子,“在、在你这里?!你、你看了?!”

    李文征的脸上微微一红。私窥他人隐私,怎么说都不是光明正大的行径。

    不过他贵为王爷之尊,一言九鼎,怎么能当面对个女子说谎,尤其是对沈怀璧撒谎。

    于是他只能老实承认,“我看了。”

    她的手指发抖,声音更是颤抖,忽然想起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来。

    她颤抖著指向围墙对面,“那些纸鹤,你、你都看了?”

    他的目光游移,飘过墙头,仰望天空中的月亮、星星,隔了半晌才回答,“我、我都看了。”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指颤抖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文征等了半晌,听不到她说话,感觉有些不对,“沈小姐?”

    她抖著嘴唇,艰难说道:“我、我的少女心情日记,就连我老爹老妈也不许看的,你、你居然……”

    又羞又恼又急又悔,连话也说不完整,突然一阵气血攻心,她眼睛翻白,捂著心口,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声尖叫从墙头发出,小环高声惊呼,“小姐!小姐的心疾发作了!小姐您千万要支撑住啊!”

    刹那间,李文征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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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1:37 PM |只看该作者
迎淳带著大批的护卫正跑过来,火把的光芒照得附近通明,最前面的护卫跑得太急,差点撞到李文征身上。

    见了到他,迎淳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的爷!您三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啊?”

    嘴里说著,就走到庭院门边,扣住门环,想要打开看看里面。

    李文征蓦然喝道:“不许打开!”

    迎淳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他又吩咐,“你们去找一把锁来,把这个院门锁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违者家法处置。”

    立刻有小厮四处寻了把锁,当著他的面锁上院门。

    他满意的点点头。如果他晚出来几步,这些护卫就要破门而入,集体目睹怀璧爬墙了。

    想到这里,他瞪了迎淳一眼。本王自己走失了都不急,他急什么?这随身小厮伺候得也太殷勤了吧。

    他指著院门,对迎淳命令,“这几天你别跟著我了,为了防止有人私自撬锁进入,你就守在这门口吧!”

    迎淳惨叫,“王爷!”

    李文征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他回到寝屋,洗澡,睡觉。

    第二天上朝,户部舞弊卖官案的奏折被皇帝审阅之后,发下来了。

    关于对犯人的处刑意见,上面御笔书写两个朱红大字“准奏”。

    于是,三天之内,抄了三十多个涉案官员的家,九家满门抄斩,数千人流放边关。

    菜市口的刑场都被血淹没了。

    李文征负责监斩,从第一天看到最后一天,看人砍脑袋就像砍白菜似的。

    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的审阅替补官员资料,提拔有用之才。

    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

    这天吃过晚饭,他终于有了点空闲时间,在府里走动,散散心。

    抬头看到王府三丈高的围墙,心中忽然一动。这段日子里,似乎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又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他发现自己正往东边走。

    *********

    迎淳自从半个月前的夜晚,也不知怎么得罪了王爷,被莫名其妙贬到这个东边院子看门,沮丧至极。

    这个小庭院实在荒僻,在院门口坐了一整天,连道人影都没有看到。

    是日夜里,阴风阵阵,他正紧张万分,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吓得跳起来,看清眼前人影,伸手揉揉眼睛,又惊又喜,泪光闪闪的扑上来,抱住李文征大哭,“王爷!您总算来了,呜呜呜──这里好可怕,夜夜闹鬼,呜呜呜──”

    李文征一愣,“闹鬼?怎么回事?”

    他大哭道:“有女人的说话声、叹息声、惨叫声,还有砰砰的撞地声!”

    李文征忍著笑,挥挥手道:“辛苦你了,以后还是跟在本王身边吧!”

    取钥匙开了锁,吩咐迎淳在门外守著,自己走进荒凉的小庭院。

    抬头就看见一颗圆圆的脑袋架在墙头上。

    院门方向树荫浓密,沈怀璧没有看见李文征进来,趴在墙头,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脑袋攸地从墙头消失不见了。

    李文征的脚步顿住。

    过了片刻,她的脑袋再次出现在墙头,左右张望了几眼,脸上显出失望神色,又幽幽的叹息一声。

    不久之后,另一个少女的头颅也出现在墙头,对沈怀璧道:“小姐,他今夜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

    丫鬟小环在心里大呼无奈,跟著小姐练习了这么久,连她也学会徒手攀岩了。

    沈怀璧失望的说:“可是他跟我约好的。”

    小环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会儿,沈怀璧叹了口气,“也对,其实他没答应我。”

    她趴在墙头,望著对面小庭院的大片荒草。

    “你是对的,他可能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更不会过来了……唉,谁会喜欢一个胖女人呢!”

    小环噘嘴道:“小姐,您这是福态!而且您最近夜夜睡不好,已经清瘦很多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小环用力点头,“真的!您看,您的脖子都出来了!”

    沈怀璧扑通摔下墙去。

    过了片刻,再次努力攀上墙头,她苦闷的道:“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他那样丰采翩翩的男子,应该配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唉,他又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呢!但我只是想试试看,尽自己最大努力的试一试……”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彩纸,小环见状取出小狼毫笔、砚台,她蘸了点墨,刷刷写了几行字,折成纸鹤,把它递给小环,无精打采的说:“挂起来吧!”

    李文征听得一愣。挂起来?挂在哪里?

    等到墙对面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他才从树荫下走出来,走到墙角,仰头看这三丈高的朱红围墙。

    他扬声吩咐门外等候的迎淳,“迎淳,去拿一把梯子来!”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爬这么高。

    站在梯子的最顶端,扶著王府这边的墙头,探头往对面望去。

    霎时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对面的墙下,挂了整整一面的纸鹤。

    五颜六色的纸鹤,用不同颜色的绳子挂著,随著夜风微微飘动。

    这场景,漂亮得炫目。

    他怔了半天,试探性的伸出手指,扯起一根绳子,轻轻取下其中一只纸鹤,拆开。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歪歪斜斜的沈氏字迹。

    九月十一,多云。

    天啊,我今天看到他了!

    虽然过程很丢脸……

    他好像没有很讨厌我,还对我笑了一下。^__^

    求爱尚未成功,怀璧尚须努力,加油、加油!

    李文征忍不住微微一笑。

    把纸鹤按原样折好,挂回绳子上去。

    随手又取下另外一只,拆开。

    九月十二,雨

    我的纸鹤都被淋湿了,唉。幸好是小雨,明天就叫人搭个棚子。

    今天读书读到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为了他,就算中间有千万人阻挡,我也会前往的。

    嗯,我猜应该可以这样解读吧。

    文征,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为之动容。放回去之后,又取下另一只纸鹤。

    沈怀璧,记住你的口号──征途是帅哥之海洋!努力!努力!

    李文征无言。

    他很快发现,纸鹤是按照日期顺序排列的,一个个打开读过,里面什么内容都有,很显然她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喜怒哀乐,毫不掩饰。

    他的手指,最后拈起了今夜刚刚写成的那只纸鹤。

    墨汁还没有干透,字迹凌乱,显然写的时候心情激动。

    沈怀璧,拿把镜子照照自己吧。康王会喜欢一个肥胖又花痴的女人吗?康王会喜欢一个肥胖又花痴的女人吗?康王会喜欢一个肥胖又花痴的女人吗!

    记住,癞虾蟆,永远吃不到天鹅肉。

    醒醒吧!

    捏著那张彩纸,他靠在墙头,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晚上,沈怀璧按照自己制定的减肥计画,带著小环过来爬墙。

    小环挂好当天的新纸鹤之后,习惯性的数了数纸鹤的数量。

    怎么数,数量都不对!

    她惊呼,“小姐!少了一只纸鹤!”

    沈怀璧大惊失色,急忙打开每只纸鹤检查究竟是哪一只丢失了。

    清点完毕,她惨呼,“天哪!是哪个没人性的混蛋干的?不偷别的纸鹤,偏偏偷昨天那只!”

    另一头,正进宫面圣的李文征猛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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