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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aR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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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绝色倾城 - 飞烟 +(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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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36 PM |只看该作者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2)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他的脸上略有倦容,微微舒展了一下肩颈,便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

  她说出了一个地址,可是出口后便后悔了。她不该告诉他的,这就意味着往后的日子里她或许要跟他纠缠不清。

  可是,就算她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真心要找一个人,大约总能找得到。

  如同他对于她。

  无论她心里怎样期望,对着上帝如何祷告,他的车依旧每天如时出现在学校侧门等她。

  而她没有权利说不,当初没有,现在更没有。

  然后他会选一家环境幽雅,但是地段偏僻的餐厅就餐,吃完后将她送到离“绝色”最近的那条马路上,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去。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他不铺张,不宣扬,不刻意,就这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她面前。每次他的言语都不多,甚至很少与她眼神交汇,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气质冷峻,让人无端地害怕,却又不敢逃离。

  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从未有过逾距的举动,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依旧让她草木皆兵。

  他好像变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安静的影子。又像太阳下的那块乌云,不太大,也不太小,却恰好遮住了她所有的明媚。

  她不相信他不需要应酬,名利场上多的是风花雪月。她的消息再闭塞也知道,他行事向来低调,却从来没少过绯闻缠身。可他就是有时间、有耐性、有兴致将这场实力悬殊的追逐游戏持续下去,并且乐此不疲。

  她真的累了,这种旷日持久的精神压力令她筋疲力尽、几欲崩溃。她现在宁可他对她凶相毕露,如她最初所想的那般强取豪夺、吃干抹净,也好过让她每天对着他貌似谦和的绅士风度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待她,以此来折磨她那可怜的,紧张得如同丝线一般的神经。

  “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阮劭南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巴,凝目望着对面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刮走的人。

  “学习太辛苦了吗?还是夜总会的工作不顺心?”他今天的谈兴似乎很高。

  学习怎么会辛苦呢?未晞幽幽地想,那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就算真的苦,对她来说也是甜的。

  至于工作,这要感谢他的福荫,她和如非自从离开孤儿院就没有这么好过。

  所以你看,老天是公平的,让你失去某些东西的同时,总要给你某些补偿,即使杯水车薪。

  “或许,你下次可以试着陪我吃饭的时候,不要把‘勉强’二字这么清楚地写在脸上。”

  她浑身一颤,猝然地抬起眼睛。可是他并没有看她,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面前那块牛排上,刚才的话仿佛只是随口说说,未曾过心。

  可是,风却在这一刻息止了,空气如同冷冻的泥块,就此凝结了。连氧气都变得有些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再过一个月就是寒假,你有什么安排?”他换了个话题。

  “导师组织一队学生去丽江写生。”她低声说。

  他沉吟片刻,说道:“不如去欧洲吧,巴黎怎么样?我过些日子到那边出差,我们可以在巴黎住些日子,顺便介绍巴黎美院的教授给你认识。”

  就此尘埃落定,他甚至都没有问她愿不愿意。

  这算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他将餐具放在桌子上,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唇角,然后掏出卡递给侍应。

  未晞低着头,看着自己握着刀叉发抖的手指。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忍,一直在忍。

  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对他彻底认了输。她宁肯他给她一个痛快,而他却如同一只戏耍老鼠的黑猫,又像一个狡猾的刽子手。他将她的神志折磨得血肉模糊,呼救无力,却刻意延长了处决的时间,唯独保留了屠杀的权利。

  这种如临深渊的感觉,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差点忘了……”他忽然将一个首饰盒推到她面前。

  未晞霎时愣住了,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就径自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条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吊坠的款式非常独特,好像一把精致的钥匙。

  他将项链拿出来,走到未晞身边亲手戴在她脖子上。未晞皮肤白,越发衬得钻石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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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37 PM |只看该作者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3)




  餐厅里客人不多,大家纷纷侧目,只觉得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男人英俊华贵的外表和俯身的姿态,令所有女士羡慕不已。有个老人看着他们微笑,仿佛在对未晞说,孩子,你看,你有多幸福。

  真的幸福吗?

  未晞有些僵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他依旧风度翩翩,安适如常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甚至连笑容都没有,淡漠的神色如同那天的萧萧冷雨。冰冷的嘴唇贴在未晞同样冰冷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寒冷,如同荒原一般绝望。

  未晞转过脸,窗外华灯初上,路人南来北往。有人结伴而来,有人嬉笑而去。只有她,独自坐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中,举目四空……

  未晞走进化妆室的时候,如非正对着镜子补妆。一抬头,就看着未晞把脸搭在她的肩膀上,疲倦得像只没有脚的小鸟。

  “今天还是接你放学,陪你吃饭,送你上班,默默无言三部曲?”

  “是。”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到底想干什么?”如非有些义愤填膺了。

  未晞苦笑一声,“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或许,他是想用这默默无言三部曲逼疯我,然后把我送进疯人院。可惜他不知道,其实我是只‘小强’,外表柔弱可欺,精神强悍无比。”

  “哈哈……”如非干笑两声,“一点都不好笑。”

  未晞想,这的确不好笑,尤其是你自己置身这个冷笑话之中。

  如非忽然想起了什么,“未晞,今天是小雯的头七。”

  未晞一怔,是的,今天是小雯的头七,殓葬费还是她们和其他几个姐妹一起凑的,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她的骨灰呢?”未晞问。

  “被老吴拿走了,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老吴刚从北京开完画展回来,一听说就赶来了。一个老男人,抱着小雯的骨灰哭得跟什么似的,让人看着都难受。”

  莫如非点燃一支香烟,揉了揉眼角,“他走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说,要带小雯去北京看看天安门,看看长城,这是她生前最大的心愿。真没想到,他对小雯是真心的。可惜,她没福气……”

  如非说不下去了,只是狠狠地吸烟,指间火光明灭,在寂寂的黑夜里看着,好像一滴红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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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38 PM |只看该作者
高贵的野狗(1)



  第五章  高贵的野狗

  如非说,池陌是条离群索居的野狗,又高贵,又自由,可是身上……却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伤口。

  夜深了,城市的夜空依旧看不到星光。未晞拿着垃圾袋一个人来到夜总会的后巷。这里大概是整个城市最黑暗的地方,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乞丐和觅食的老鼠外,连月光都不愿降临。

  将垃圾放进焚烧炉,浇上汽油,点燃一根火柴扔进去,整套程序驾轻就熟,这是她在酒吧的工作之一。

  当跳动的火焰映红了她的双眼的时候,陆未晞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或许,她什么都没看,只是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

  一个化解悲伤的习惯。

  这个城市的黑夜太漫长了,如果不为自己点亮黑暗,谁又能拯救你?

  她拿了如非的香烟,点燃一根,轻吸一口,味道比想象的还要辛辣。她将它放在西边,然后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叠画纸,画纸上是一张张栩栩如生的鲜活面孔。

  小雯、CoCo、阿枫……还有如非和她自己。这是她到“绝色”上班之后,给每一位结识的朋友画的。

  城市的夜风拂过指间,有冰冷的触感。嫣红的火苗在夜风中婆娑起舞,风声喑哑,被风吹散的灰烬好像黑色的蝴蝶,在茫茫的黑夜里翩翩而飞。

  她看着画纸上小雯年轻而忧郁的脸,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与如非一样整日烟不离手。只是,她抽烟的样子很伤感,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表情。

  所以,自那时便有了某种预感:这样的女子,无法在世上走得太远。

  未晞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如非的香烟。Mild Seven,她只抽这个牌子的日本烟。

  记得如非说过,香烟跟酒精一样,可以在灵魂抽离的瞬间堵住记忆的伤口,如果你不在意饮鸩止渴的话。

  真的这么好用吗?

  未晞疑惑地将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刚想点燃……

  “喂,你不要命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嘴边的香烟就被人蛮横地抽走了。

  未晞回头看了看,却对来人轻轻一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然而这个不速之客只是微笑,没有回话。黑色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将那根夺来的香烟用手护着点燃。艳红的火光映着他细碎的黑发和晶亮的瞳仁,男人的瞳发也仿佛成了红色,更衬得他不似人类,倒像极了传说中的堕落天使。

  未晞有些震动,早就知道他是个异常英俊的男人。可是在这样凄凉的夜晚,这样萧瑟的背景中看到他,心中依然悸动。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未晞在烟火之外,闻到一丝独特而干爽的气息,如同深厚的大地。然而他转过脸来,对着她微笑,那目光,那姿态,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这个男人身上竟然可以同时存在清洁和不良两种质感,着实令人费解。

  “卖烟给你的人一定是个帅哥。”池陌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白天看着很帅,很干净,让人有想要跟他接吻的欲望。可是晚上看着,却好像某种猎杀时的兽类,森森锐利。

  “呃?你怎么知道?”

  “有哮喘的人不能抽烟,这个常识你从小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帅哥,你怎么会这么拼命?”

  池陌忽然将一张俊颜贴近了看她,坏坏地笑着,“我猜得对不对?”

  “完全错了,烟是如非买的。我哪知道那人是圆是扁?”未晞向后退了一步,从相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喜欢这样来逗她。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脾性是虚张声势,连带玩世不恭。不过跟一张漂亮的脸靠得这么近,总会让人心跳加速。

  “咦,脸红了?”

  未晞又退了一步,分辩道:“那是因为你靠得太近了。”

  可未晞越是心慌,池陌就越是愿意使坏,偏偏要贴着她说话,“好像更红了。”

  未晞急忙退了一大步,情急之中没注意脚下,差点被一块木头绊倒。还好池陌手快,一把拉住她。

  “都说你靠得太近了。”落在池陌臂弯里的未晞,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脸颊绯红。

  “好了,不逗你了,玻璃做的。”池陌忽然正经起来,放开手,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交给她。

  “喏,这个给你。”

  未晞接过来一看,立刻高兴起来,“哇,糖炒栗子,这全是我的吗?”

  池陌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是,傻丫头。”

  池陌年长未晞四岁,一直很照顾她,也很疼爱她。不过在未晞看来,这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因为,池陌是如非的伴侣,虽然如非自己从不承认。

  喜欢池陌的人实在太多了,在红灯区混迹的女人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像一头漂亮的野兽,每个女人都想拥有。可是除了如非之外,未晞没见池陌跟谁长久过。所以,未晞把如非的矢口否认当作行事低调,以免招人嫉妒。

  说起池陌,他的经历即便在这“人才辈出”的红灯区也堪称传奇。

  他的父亲是日本在华遗留孤儿第二代,上世纪八十年代带着他的母亲回到日本,被政府安置在新宿靠领公援维持生活。

  他在日本出生,在新宿长大,会说中日两种语言,十几岁就混迹歌舞伎町。在那个混杂了各种国籍、语言、阴谋、暴力的地方,跟着一群同为“二战”遗孤的亡命徒,混得如鱼得水。

  他打架手黑,触觉敏锐,狡猾冷漠,独来独往。曾经受雇于各种娱乐会场,名为保卫,实则打手。不属于任何组织,却吸引了为数不少的追随者。

  浪子一般的生活,没有明天的职业,这些在女人看来都是很酷的事情,充满后现代主义的颓废感。可是在未晞眼中,池陌也不过是个孩子。

  他只有二十五岁,其他二十五岁的男孩子都在做什么?是否像他一样,时刻活在险恶之中?

  如非说过,池陌是条离群索居的野狗,又高贵,又自由,可是身上……却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伤口。

  未晞相信,这或许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最好的诠释。

  后巷外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未晞每次来这里烧垃圾的时候,都会到这边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白了,就是偷懒。

  此刻她跟帅哥池陌,坐在翻倒的篮球架子上,看着城市幽蓝的天空,吃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还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你不是在前堂开工吗?怎么有空跑过来送这个给我?”未晞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说话的时候嘴也没闲着。

  “你太久没回去,如非有点不放心,要我过来看看。反正前堂有他们,不用我一直盯着。”池陌捏熄香烟,从未晞手里抢了一个刚扒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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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38 PM |只看该作者
高贵的野狗(2)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就有点紧张。怎么样?你在这边还习惯吗?”未晞干脆又给他扒开一个,这人总是喜欢抢别人的。

  “都是给人打工而已,没什么习惯不习惯。”

  “可你之前一直不肯来这边,尽管魏成豹不止一次招揽你。你一向看不惯他,现在却要在他手下做事?”

  池陌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接受魏成豹的招揽,是因为在他身边做炮灰的几率比其他地方高得多。可是他现在出了比别人高几倍的价钱,我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怎么会不心动?”

  未晞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是为了如非吧?担心她就说出来,何必这么酷?”

  池陌转过脸看着她,带笑的眼神近乎嘲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我在‘绝色倾城’就会有什么不同吗?我知道你跟如非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当时在场,也只会站着看而已。你在这个圈子里,就要接受这里的游戏规则。你、我、如非,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在这里,有人帮你,就是有人想害你。有人接近你,就是有人想利用你。不要天真地以为,谁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害得你体无完肤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池陌扔掉手里的栗子壳,点燃一根香烟,“你们那天的事,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所以,别对我有任何期待。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相信我,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

  池陌走了,未晞一个人对着城市的夜空发呆。四周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蝉儿鸣叫。或许是这里比较偏僻,或许是今天的星光太暗淡了,或许是男人毫不掩饰的嘲笑,让人不由得产生凄凉的心境。

  唉……未晞对着夜空叹气,天上的星星闪啊闪,好像如非的眼睛。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来把握。可是她心里,总是不免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某一天,有一个人会成为如非生命中的英雄,爱她如同爱着自己的生命般热烈。

  那么就算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她,如非也不用因为一个人置身人群中孤独地活着,而感到生无可恋。

  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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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39 PM |只看该作者
醉生梦死(1)



  第六章  醉生梦死

  她躺在他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弹簧床上,看着他沉浸在欲望中的脸。他闭着眼睛,嘴唇微张,仿佛正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下班后,大家约好了一起去大排档吃消夜。CoCo自然带着她的酷帅摇滚男友马克,阿枫带上了一起从家乡来打工的女友梅梅,如非跟池陌自然是一对,唯独未晞只有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七个人,占了八张椅子。

  他们一帮人聚在一起总是很闹,连小吃摊的老板都怕了他们,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直到阿枫端起酒杯,对着空椅子说:“敬小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然后将杯子里的啤酒悉数倒在地上。

  红灯区的女人,身似浮萍,贱如蝼蚁。纵然生命如水般流逝,可悲剧每天都在上演,生活还要继续。

  大家似乎轻松了一些,你来我往地聊着天。未晞今天有些沉默,如非倒是一如既往地活跃,一直跟马克叫板,立志要把这个狂野的帅哥灌倒。

  CoCo倒是乐得在一边看戏,索性谁也不帮,这年头重色轻友和重友轻色一样遭人唾弃。

  阿枫小两口只顾着头挨着头说话,像两只热恋中的小老鼠。池陌在这种场合下向来话少,有人讲冷笑话的时候,他配合着笑笑。

  电视机里放着乱七八糟的娱乐八卦新闻,未晞一边可有可无地看着,一边扒着不怎么新鲜的皮皮虾。

  忽然,一个画面定住了她的视线。

  新闻正在播一个慈善拍卖会的场景,阮劭南的脸在画面上一闪而过。接着,镜头就对准了一条放在玻璃罩子里的钻石项链,还专门给那个造型别致的吊坠一个特写。

  未晞擦了擦眼睛,最后确定,她没有看错,正是自己脖子上戴的那条。

  “今年慈善拍卖会最大的看点,莫过于这条被命名为‘希望之钥’的钻石项链。它的蓝色主钻重达7.8克拉,相传,是意大利末代皇后玛利亚?朱塞与爱人的定情之物。不但工艺精湛,历史价值也非常高……”

  娱乐记者的报道非常生动,吸引了大半食客的注意。

  然后,未晞看到主拍人与阮劭南握手,旁边的汪东阳接过了那件珍贵的拍卖品,无数镁光灯此起彼伏。

  接着,镜头一转,是阮劭南被一票狂热的记者围堵,在工作人员保护下离开的画面。其他名流绅士均被晾在一边,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这也难怪,他是城内话题人物,却鲜少在媒体前露面,狗仔队自然死抓住不放。

  美丽的女娱记捧着麦克风,无限感慨地说:“大家都看到了,易天集团主席阮劭南,以绝对优势的价格拍下这件珍宝后,拒绝接受媒体采访就匆匆离开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事。可是,阮先生的善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易天集团近年来,一直积极参与各项慈善活动……”

  之后的溢美之词,未晞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七上八下。

  “真是有钱人。”坐在旁边的CoCo羡慕地摇了摇头,“花那么多钱买条项链,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接着,她摸了摸未晞脖子上戴的那条,颇为好奇地问:“未晞,你这条仿版哪里买的?还挺像。”

  未晞顺手指了指街角,“吴记,二十元一条,可以定做。”

  如非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一手捶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这真是本年度最冷的笑话。

  未晞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她没看到。

  “哎,我听说阮劭南,开始全面追击泰煌集团,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声音是从邻桌传过来的。未晞转过脸,看到两个白领模样的男人正在聊天。

  怎么所有人都要谈论他?未晞有些恹恹地想。

  “我在易天不过是小职员,怎么可能知道上层的事?不过大家都说,泰煌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会吧,陆子续可是条老狐狸,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会这么容易被吃掉?”

  “可惜,这次他碰上的是一头狮子,还是专吃狐狸的狮子。你忘了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华盛收购案’?盛连城够老奸巨猾了吧,最后怎么样?被阮劭南逼到跳楼。还有‘兴业收购案’,李家的资金多雄厚,可倾家荡产也没保住公司。还有……”

  内容忽然变得有些血腥,未晞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身体一阵阵地打着冷战,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飘着冷雨的黄昏。她很想让两个讨厌的家伙闭嘴,可惜人家正在兴头上,偏偏喋喋不休。

  “这么说,金融界要重新洗牌了。”另外一桌的人似乎也颇感兴趣,男人聚在一起,话题无外乎钱、车和女人。

  被人关注是令人兴奋的事,小白领爆料得更加起劲。

  “岂止是重新洗牌,简直就是改朝换代。我们老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你看他现在做这么多善事,这是在为自己积阴德。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在他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所谓商场如战场,在这个圈子里,人情味什么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未晞越来越坐不住了,偏偏所有人都对阮劭南的八卦乐此不疲。尤其是CoCo,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听。

  如非发现未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用筷子敲了敲杯子,嚷道:“哎,我说,他们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消遣,我们也有我们的快乐。喂!马克,来段吉他让大家听听。你再不展现魅力,CoCo的魂都快让人家勾走了。”

  马克二话不说,立马扔掉香烟,拎起吉他,随性来了段热情狂放的舞曲。如非夹着香烟尖叫一声,拉着CoCo跑到街边,随着吉他的节奏,像自由的吉卜赛女郎,快乐不羁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大家笑着鼓掌,对着她们吹口哨。天上的星星化作了灯盏,水泥马路变成了舞台。这一刻,没有阮劭南,没有易天集团,没有商场上的腥风血雨,没有令人烦恼的一切。

  多年后,未晞想起这个秋风沉醉的夜晚,她依然记得:在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地方,她们是被遗弃在人间的天使,被剥夺了荣光,回不到天堂。

  可是,就在这一刻,她们灿烂的青春,张着飞翔的翅膀,如烟花般绚丽绽放,热烈地拥抱着生命……

  这美妙的一切,她们是真的拥有过,这就够了。

  接近凌晨的时候,大家才酒尽人散。幸好今天是周末,未晞可以睡个[粗俗词语过滤-#0028]。如非好像真的喝高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池陌扶着走了。

  未晞只有一个人回家,反正不用担心如非,池陌就算再坏,也不至于把她卖了。

  池陌住的地方,其实比起未晞他们的租住屋好不了多少。鸽子笼一样的棚顶屋,冬天冷,夏天热。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屋子收拾得倒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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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2:40 PM |只看该作者
醉生梦死(2)


  池陌抱着如非在半冷不热的淋浴下冲凉。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如非的脸很红,仰起脸望着抱着她的男人,好像一朵微醺的花。

  池陌低下头吻她,这是一个单方面索取的吻。如非大约真的醉了,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他抓住她的头发,不让她漂亮的小脑袋左右乱动,感受到指尖的柔滑。

  如非不喜欢留长发,只对时尚靓丽的短发情有独钟。对一个发型厌倦的速度,永远比它流行的时间快。说穿了,就是朝秦暮楚。

  而池陌,恰恰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他将她推倒在自己的弹簧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保险套,用牙齿扯开包装。沉默明亮的眼睛,人在黑暗中,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做爱的时候,老旧的弹簧吱呀作响。他好像听到如非在哼着一首歌,挺忧伤的调子。她是真的喝醉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带这只醉猫回家,几乎每次她都有惊人之举,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成功地忘得一干二净。

  就这一点来说,他真是佩服她,可以这样没心没肺。

  “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他扣住她的脸,跟意识不清的女人做爱感觉像迷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

  如非呵呵笑起来,细白的手指抚摸着男人的脸,学着他的语气,故意拖长声音很认真地回应:“我知道啊……”接着就把手指贴在他漂亮的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说,“嘘,姐姐唱歌给你听。”

  那一刻,池陌真有点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

  天快亮了,池陌翻了一个身,睡得正熟。如非披着他的衬衫坐在窗台上吸烟,而眼前的城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沉睡着,只有你一个人是清醒的,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而事实上,如非的酒量也的确不是一般的好,甚至超出了池陌的想象。

  她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传说,这世上醉生梦死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活在灯红酒绿、红尘色相之中,精神确是无比的清醒。另外一种人恰好相反,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他们醉生梦死的,是精神。

  很明显,她是第一种人。

  如非笑了一下,嘴唇上还残留着这个男人的气息,心里却有一个黑色的空洞,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漆黑阴森,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煮在里面,深得看不到尽头。

  她看着床上男人沉睡的背影,她喜欢看他的背影,正面的他太过桀骜冷漠,让人不得亲近。背影则像个安静的孩子,有着温情的轮廓。

  如非叹了口气,每次不想跟他做爱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就会装醉。可惜,池陌每次都看不懂。或者,他是不愿意看懂。

  他进来的那一刻,她竟然想掉眼泪。

  她知道,他欣赏她转身转得漂亮,放手放得干脆。

  她知道,他喜欢她的身体,贪恋她的味道。

  她知道,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自己就没对他有过任何的期待。

  她知道,他内心的痛苦。无数个夜晚,那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寂寞,在她的身体里疼痛而清晰地释放出来,她比任何人都感受得深刻。

  可是,她躺在他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弹簧床上,看着他沉浸在欲望中的脸。他闭着眼睛,嘴唇微张,仿佛正在一个很美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有她。

  曾经有一瞬间的冲动,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其实,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她不会说。

  明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不说也罢。

  如非转过脸,打开窗子,伸出的手臂感受到露水的清凉,寂寞的心绪好似楼宇间缥缈的微风。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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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砧板(1)




  第七章  屠夫的砧板

  他顿了顿,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放你走。你们陆家欠我太多,我要向每一个人讨债……包括你。”

  如非不知道,同样的夜晚,远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个人跟她一样,在城市的黎明来临之前,对着夜空数星星。

  未晞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挂在手指上的项链,那颗蓝色的主钻在夜色中依旧璀璨,像极了《铁达尼号》里的那颗令无数影迷倾倒的“海洋之心”。

  她记得,它的名字是“希望之钥”。阮劭南用一个她难以想象的价格将它拍了下来,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弄懂。

  她不愿意再去想,躺在床上,又被焦虑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打开收音机,听听凌晨节目。

  收音机里正在放一首老歌,前奏的旋律有些伤感,或许是时间的关系,连歌声都带着凌晨的雾气。

  未晞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望着破晓前的寂寞都市,静静听着。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歌词写得很漂亮,哀而不伤。未晞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听完,只是记得自己跟着旋律轻轻哼唱着,哼唱着,慢慢地……睡着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金色的梦。她依然没有记住梦的内容,却感到自己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快乐得好像置身天堂。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隔着无尽的岁月和悠远的时光,缥缈而绵长,如同飘在天上。

  “小未晞,你要记住,你一定要快点长大,长大后你要做我的新娘……”

  她一定是哭了,在梦中哭了。这个声音被她隐藏了这么久,这么久……久得她已经忘记了,这究竟只是她虚构的梦境,还是真实地存在过。

  那么多艰辛的岁月,那么多痛苦的时光,那么多无法言说的屈辱和伤痛,她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

  她知道,这不仅是为了活着,或是更有尊严地活着,而是因为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那个跟她有过约定的人,会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为她点亮黑暗。

  依照约定,她长大了。可一切都变了样,她的童话故事被扭曲了,变得充满暴力,鲜血淋淋。

  她在这个金色的梦境中,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呜咽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人都蜷在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只有一阵一阵地颤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我痛苦的哀啸,你听不到。

  可是,你还记得吗?

  那年夏天,我们一起聆听过风的声音。

  你还怀念吗?

  当年小小的我们,那些小小的约定。

  你还相信吗?

  我曾身在地狱,仰望着阳光,仰望着你……

  睡醒的时候,屋子里光影暗淡,日已西斜。

  未晞看了看闹钟,时针指向下午五点,她整整睡了一天。如非没有回来,应该是跟池陌在一起吧?

  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胃里却好像塞满了石头,一点食欲都没有,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她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看到镜子中的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

  她想起来,晚上阮劭南约了她吃饭。

  赶紧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拿好要带的东西,下楼,走过两个街口,看到阮劭南的车停在那儿。

  未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司机发动引擎,车子好像一滴水,融入城市如潮的车流中。

  “怎么眼睛红红的?刚哭过?”阮劭南正在看业绩报表,用余光瞟了一眼未晞,又接着忙自己的事。

  “躺了一天,可能是睡多了。”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唇角,略带讽刺地问:“是吗?”

  未晞感到脊背发凉,这个男人锐利得简直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阮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提议没有丝毫的兴趣。

  未晞打开背包,将那个漂亮的首饰盒拿出来,放在座椅上,“或许可以先从这个谈起。它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阮劭南不以为意,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应付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原来是为了这个,看来我们对‘贵重’的含义理解不同。它不过是个小玩意,你不喜欢,随便扔在哪里就行了。”

  未晞忽然发现,跟眼前的男人根本沟通无力。

  “还有这个……”未晞索性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整整十二沓红彤彤的现钞。

  “这是你当初给我的钱,或者应该说,是你买我的钱。如果你不想履行你的权利,那么我也将会收回我的义务。同时为了保证你的成本,请把钱拿回去。”

  阮劭南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睛仿佛淬了冰。未晞知道,她终于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可她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正处于愠怒之中,而她……似乎跟他离得太近了一些。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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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10:22 PM |只看该作者
屠夫的砧板(2)




  “当然,如果你想现在银货两清,我也不反对,你是买主,一切随你高兴。只是,天亮以后,请允许我们从此各走各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未晞感到自己几乎心力衰竭。

  她无能为力地、近乎哀求地望着他,“阮先生,我真的没有精力再跟你耗下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还想过我自己的日子,就当你行行好,请你放过我……”

  啪的一声脆响,阮劭南几近粗暴地关上了手提电脑,未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激灵。

  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车在路上,车厢里的空气几乎凝滞,只能听到引擎的鸣叫声。

  他终于转过脸,仿佛别有深意地望着她,忽然轻轻一笑,“你说得对,我是买主。放不放过你,要看我的心情。事实上,跟你一起我很开心,我舍不得让你走。就算今天你委身给我,也不过多个借口让我绑着你。所以……”他突然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冰冷的手指冻得人心底发寒,“想用激将法,让我放你走?告诉你,这个点子烂透了。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未晞几乎绝望了,无奈地望着他,“阮劭南,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你要报仇雪恨,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欺负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男人睁大了眼睛,莫可名状地看着她。

  未晞咬得自己的舌尖生疼,可她终于还是说了,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你看,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变了许多,我几乎忘记了你的样子,你或许也不大能认出我。可是,你不会不记得我的名字。确切地说,我们陆家的每一个人,你都不会忘的,是不是?”

  未晞看着男人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他,仿佛要穿越绵长的时间,穿越苍茫的岁月,寻找着那记忆中的俊朗少年。

  “我姓陆,泰煌集团主席陆子续是我的父亲,就是他害得你家破人亡。准确地说,我们是世仇。你不会不记得……”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司机走了下去,很快不知去向。未晞不知道这是哪里,而身边的男人沉默得简直恐怖。

  “你要报仇,这无可厚非。可是,请你找准对象。”未晞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否则,她今天晚上恐怕当炮灰都不只。

  “你或许调查过我,所以你该清楚,我七年前就离开了陆家。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被遗忘的弃女,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而且当年我还是个孩子,阮家的惨剧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不应该把怨恨发泄在我身上。理论上来说,我是无辜……”

  阮劭南冷笑着打断她,“我从来不认为你无辜。”

  “你说什么?”未晞没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欠我的不只是陆家,还有你!”

  未晞蓦然睁大眼睛,阮劭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带着一股吃人似的蛮力,几乎是用拖的,将她从车上拖了下来。

  “阮劭南,你干什么?”未晞整个人跌在地上,她吓坏了,她拼命似的胡乱挣扎,可是,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外面是一个宽阔的庭院,原来车停在了一间别墅前面。这里是郊外,四周渺无人烟,甚至连佣人都没有看到。或者根本有佣人,只是看到这样的场面,没人敢管,也没人想管。

  阮劭南一路拖着她,将她拖上楼梯,拖进卧室。他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好像地狱来的修罗,残酷而冷血,甚至不在乎是否会弄伤她。在男人蛮力的撕扯下,未晞好像一只被人送上案板的羊羔,任她嘶喊得再怎么凄惨,再怎么大声,就是无人理会,无人问津。

  他把她扔在地毯上,随手将门落了锁。然后利落地脱掉外套,扯掉领带,接着干脆一把扯开衬衫,水晶纽扣噼里啪啦地掉在地毯上。

  这个暗示太残忍!

  未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却被他一把揪住头发,扯了回来。

  圆形的大床是淡雅的水蓝色,好像深沉的大海,充满浪漫气息,此时此刻,却成了屠夫的砧板。

  阮劭南简直就像个狡猾的刽子手!他知道怎么压住她,能让她无法挣扎,又不至于令她伤得太重。他知道怎么堵住她的呼救,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更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威胁她,才会令她丢盔弃甲,彻底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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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10:24 PM |只看该作者
屠夫的砧板(3)


  他又是个冷血的刽子手,任凭她滚烫的眼泪在他脸颊边流成了河,任凭她再怎么哭喊哀求,他也仿若冰山,丝毫不为所动。

  瓶中的玫瑰肆意怒放,鲜红如血,招摇着美丽的生命,却可以瞬间凋落。这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释放,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只有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凄迷。

  她皎洁的身体暴露在苍白的月光下,痛苦的眼睛在他冷漠的视线中无声起落。

  终于,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几近破碎地哀求他,“南,南,求你……”

  其实……她知道他想听什么,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不能说,她咬破了嘴唇也不能说。但是在这濒临破碎的边缘,他的强硬逼得她几乎崩溃。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她是他的手下败将,她被迫向他的冷酷臣服。

  这个单音的昵称,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会说的亲密暗语,轻轻地在舌尖绕过一圈,好像刮过田园的秋风,温暖而寂寞。

  阮陆两家原本是世交,阮劭南年长一些,可是未晞小时候,从来不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叫他“哥哥”,她不想与他的距离太遥远,她只叫他“南”。

  “原来,你还记得,你什么都记得。”阮劭南托住她泪湿的脸,“小未晞,你从来就不是无辜的,你欠我一个约定。你答应过,要做我的新娘的。”

  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江水,控制不住地奔流而出。是的,她一直都记得,纵然她的生命历经坎坷,千回百转般地失意落拓,她也从来不敢忘记过。

  他抱着她因哭啼而颤抖不已的身体,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未晞,未晞……我知道,你会恨我。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让你恨透了我。可是……”

  他顿了顿,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放你走。你们陆家欠我太多,我要向每一个人讨债……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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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10:25 PM |只看该作者
初夜(1)



  第八章  初夜

  身下尖锐地刺痛,她蓦地一噎,好像哭得闭住了气,头抵着白色的枕套,陡然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如同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

  天放亮的时候,未晞走出卧室。她看到庭院里有花匠在修剪草坪,厨房里有厨娘在准备早点。原来,这里不是没有人,而是那些人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变成空气。

  佣人们看到她,均是一愣。也难怪,昨天晚上几乎闹得天翻地覆,她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倒也堪称奇迹。

  未晞一个人走出别墅,没有人拦她,她也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早起的司机跑过来问她要不要用车?

  未晞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上公路,拦了一辆进市区的巴士,车上还有一些早起赶路的乘客。

  她刚一上车,便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未晞不明所以,低头一看,满颈的红紫。她这才想起来,刚才走得太快太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发现。她想用手遮住,可是手腕上一道道红印却更加触目惊心。

  未晞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这里比较宽敞。她蜷起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身体的不适。她疼得厉害,缩在车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半长的裙子遮住大腿的紫青斑驳、伤痕累累,却难掩小腿上一抹刺眼的殷红。

  “孩子,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报警?”旁边的一位老妇人紧张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神色萎靡地说:“谢谢,不用。”

  未晞把脸靠在车窗边,望着连绵不断的海岸线,有清凉的海风吹进来,带来点点金色的沙。

  早晨的海风有些冷,她穿得单薄。用手护着自己的胸口,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绞痛。她好像又看到阮劭南黑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那样坚定而冰冷的眼睛。

  那个时候,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脖子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他连呼吸都是冷的。

  “从你十四岁开始,我就在等你长大。这么多年,隔着这么长的时间,你终于长大了,出现在我面前,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未晞,你知道吗,当我意识这一点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把我想起来。你就在我举手之遥的地方,我不敢亲近,每天思念,备受煎熬。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原来什么都记得。”

  阮劭南忽然笑了一下,手指紧了紧,“或许,我真该掐死你。”

  她感到一阵窒息,可是,等待她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怖的感觉。

  那是且生且死,是又爱又恨,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是要把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撕扯成凌乱的碎片,再以一种非常的方式拼凑在一起,让她几欲畸形,痛不欲生。

  “南,不,求你,求你……”她像个惊惧的孩子本能地退缩,恐惧而慌乱地挣扎着。

  可是,她阻止不了他。她顾不上尊严,在他身下颤抖着哀求他,却阻止不了他的冷酷和决绝。

  他按住她的身体,就那样不管不顾。

  身下尖锐地刺痛,她蓦地一噎,好像哭得闭住了气,头抵着白色的枕套,陡然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如同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

  他强壮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冰冷地呼吸,用无比冷酷的声音对她说:“未晞,你是我的了……”

  她的意识瞬间空白,仿佛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她用力地推拒着男人强壮的胸膛,仿佛这样就能逃开这蛮横的掠夺,逃开这可怕的一切。

  她像个坏脾气的孩子一样在他怀里哭喊着,挣扎着,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下来,洒在男人强壮的臂弯里。

  男人紧紧压住她,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他的眼神冰冷安静,用那样残忍的语气告诉她,“如果你不愿意面对,我不介意再说一遍,你是我的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你别想逃开!”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他毫不顾忌地占有着她,抬起她修长漂亮的双腿,一次次地埋进她雪白颤抖的身体。他的眼神那样冰冷,挺身的动作那样用力,华贵的复古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某种惩罚,毫不怜惜。

  她痛苦得无以复加,手腕被他扣在头顶,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忍一忍,比这痛苦得多的屈辱和伤害,你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忍一忍,只要再忍一忍……

  可就在这一刻,抱着她的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溢满泪水的眼眸,对上他被欲望逼红的眼睛。他用那样执著而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爱怜地亲吻,好像她是他生命的至宝,好像怀里拥抱的就是自己整个的生命。可是,只要她稍有异动,他就会加重力道不让她叛逃。

  他像个强大的君主,手臂撑在她脸侧,毫不留情地肆虐着、占有着、享受着。他的牙齿咬着她纤细的锁骨,嘴唇含着她嫣红的蓓蕾,如同一个贪婪的孩子,又像一个可怕的恶魔,撩拨着她孱弱的身体和脑子里最脆弱的神经。

  她的双手不知何时抱住他强壮的脊背,修长的腿环住他律动的腰杆,指甲胡乱地划在他强韧的皮肤上,纤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向他,带着微微的凄楚和惹人怜爱的美丽。她呼吸急促,口中喃喃,双颊潮红,乌沉沉的黑眼睛,如暗处流动的水,清澈而迷离。燕好处的痛苦慢慢退却,随着他原始而狂野的节奏,化作极致的快乐、极致的甜蜜。

  他一次次强悍的掠夺震碎了她的世界,震撼着她的身体。直到登上顶峰的那一刻,他扣住她的脸颊,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迷乱的眼睛,看着她在自己冰冷的目光下,如何呻吟颤抖,如何混乱战栗。

  他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她的消极抵抗究竟有多可笑,此刻的她到底有多无力。

  当一切平息的时候,她像只小动物一样绝望地呜咽,泪水成串地流出来。她真的很想恨他,可是他偏又在她最最难过的时刻,吻干她的泪水,在她耳边喃喃着自己的温柔。

  他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都是一些久远泛黄的记忆,从他漂亮的嘴唇里轻轻地飘出来,用无限温存的语调,爱怜着她的苦痛。

  陆家老宅里的秋千,南山的枫树,旷野上的星光,金黄的秋叶。秋风过处,院子里总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还有那只美丽的蝴蝶风筝,被她的哥哥们一次次地踩烂,又被他一次次地修好……

  这些他们共同拥有的好时光,这些只鳞片爪的片段、旁枝末节的琐碎,很多都被她自己遗忘了,他却记得,一个人将它们保存得这么好。只期待着重逢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细细回味,隔着重重的光阴,与她重温过去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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