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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oll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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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29 PM |只看该作者
第20章 愤怒的黎明(下)
  第二十章愤怒的黎明(下)

  ryan望着一团混乱的床上那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死人,轻声问道:“毒药——对吧?”

  老先生探过身去在张开jackie的嘴巴闻了闻,点头道:“是的,的确是毒药。”四下看了看,他发现了被gloria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瓶子,一把拿了起来。

  “我尝过了,有点苦涩,”gloria说,“看他的呕吐胃容物的颜色,应该是安妥类药物。”

  “天哪!那可是剧毒类药物!”老先生有些紧张地看着gloria,“我想你不会尝了很多吧?”

  “别紧张,爸,”gloria笑了笑,“我知道利害关系,我就舔了舔,一滴。我想它应该来自杀鼠剂什么的。”

  老先生嘟哝了一声表示同意,转过身去又去检查尸体了。当他再次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大概死于凌晨一点左右,嘴巴是被外力掰开的,把安妥直接灌入咽喉。他的脸颊和下巴上都有手指抓抠的痕迹——可怜的人,他死于极度的痛苦中。”

  “那他在中毒后还有可能打开抽屉,取出纸牌,把其中一张一撕两半吗?”

  “我想应该是可能的,凶手知道jackie必死无疑。我还得指出,安妥一般是在一个小时内致命的,有时会更快。在jackie这样虚弱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ryan好奇地看了看地上那一堆纸牌,问道:“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

  ryan从边上摇摇晃晃地朝床这边走了过来。

  gloria出了房间,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盘算着。眼下,在这所房子里,必定有某个人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焦急地等待着。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贸然地悄悄闯进每个房间,用灯光冷不防地打在每个睡眠者的脸上,但是……她又皱起了眉头。

  她面前正对着的就是katherine的房间。她在心里感到很奇怪,这位年轻女士居然会对老先生受到攻击、凶手的一系列行为和离去——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把右耳贴在门上——她什么也听不到。所以她抓住了门把,慢慢地、慢慢地转动着,直到转不动为止,然后一推——她惊讶地发现门推不动。katherine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gloria摄手摄脚地向另一扇门走去时心里暗想道,“显然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有谁会加害她呢?死者看不见的手吗?”她无声地笑了,“多么富有戏剧性的夜晚——她曾参与过舞台剧演出吗?又或者,她只是出于一般的谨慎才锁门的吗?算了吧!对katherine应该用不着多操心。”

  年轻母亲的隔壁住着小jeremy。起码这孩子应该是与罪恶无缘的。门很容易就被打开了,她溜了进去,侧耳倾听——他那有节奏的呼吸声让人格外安心。于是gloria照着原路退了回去,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小jeremy房间正对着的那间是管家******安排给nicholas住的。gloria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进去,摸索着墙面,直到找到电灯开关。她先把目光定位在传来巨大鼾声的位置,然后猛然开灯。房间一下子就亮了,把床上的nicholas那隆起的身形显现出来,睡衣的扣子没系,一身健康的粉红色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

  男人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吓了一跳,但仍睡眼惺松。

  他非常迅速地抬起胳膊——快得让gloria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商人会有这么敏捷的动作,那样子像是招式迅猛的致命一击。

  “是gideon,”gloria小声说,那只胳膊这才放下了。nicholas的双眼在强光下一个劲地眨着,“只是弯进来看看而已,我的朋友。睡得挺好吧?”

  “嗯?”男人傻呆呆地问。

  “来吧,来吧,把睡意赶跑,从你的甜美的睡梦中走出来吧。”

  gloria把屋里的布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这里只有两扇门,现在正开着的那一扇通向走廊——像泽维尔的房间一样,另外一扇则通向配套的洗手间。

  “这是怎么回事?”nicholas瓮声瓮气地问,缓缓地坐了起来,“又出事啦?”

  “我们又有一位同伴去见伟大的造物主了。”gloria肃然作答,“杀气又一次弥漫开来。”

  gloria好笑地看着nicholas的大下巴掉了下来:“又——又有人被——被谋杀了吗?”

  “恐怕是的,是我们的jackie。”gloria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上,“穿上衣服马上到隔壁来,你会看到我父亲和floyet探员已在那里了。待会儿见。”

  她很快退了出去,留下那个男人独自吞咽黎明的恐惧。

  gloria通过走廊往回走,没去看nicholas隔壁的那个房间,她知道那间屋子没人住。来到conwell******的寝室门前,她试着开门——没有锁。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耸耸肩膀,还是进去了。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里并没有预期的那种有节奏的呼吸声——根本就没有声音。奇怪!这位精明能干的管家******早晨三点居然不在床上?事实证明她再次想错了——这里并非人去屋空。她就在屋里,她就坐在那边一个躺椅上,屏住呼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紧盯着溜进来的人影。

  gloria的脚碰在一件家具上,她突然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令gloria头皮发麻,浑身刺痛,脊椎骨有一种在瞬间断裂的感觉。

  “别叫!”她压低声音说,往前急走两步,“conwell******,我是gloriagideon。看在上帝的份上,快别再发出这种声音了。”

  她已经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当gloria找到开关把灯打开时看到她缩着身子靠在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把轻薄的晨衣紧紧裹在身上。

  从眼神看她已镇定下来,但她还是把晨衣更紧地裹在苗条的身上:“你到我的卧室里来干什么,gideon******?”她问道。

  gloria脸红了:“是啊——是应该这么问。也难怪你要惊叫……顺便问一句,你在这个钟点起来干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这么闷,我睡不着,但是你也没有……”

  gloria感觉自己像个白痴,皱着眉头向门口方向转过身去:“你看!我听到有人来救你了。我来是想告诉你,conwell******……”

  “出了什么事?是谁在尖叫?”老先生在门道里高声吆喝,然后他大步走进来,目光从gloria身上又转向conwell******。小jeremy也从紧挨着的房门里把头探出。老治安长、katherine、nicholas、xavier夫人——他们衣冠不整的程度各不相同——都挤在门口往里张望。

  gloria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咧嘴苦笑:“完全是我的错误,我潜入了conwell******的房间——但我向你们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歹意!她很自然地被吓了一跳,做出女性受惊时本能的反应——尖叫!——我敢说她把我当成图谋不轨的好色之徒了。”

  那些充满敌意地瞪视着她的目光再次让她羞愧难当,有些人的目光中还有怒气。

  “gideon******,”xavier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必须说,作为一位淑女,你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说,你们大家这是怎么啦!”gloria恼火地叫道,“你们根本没弄明白。我的上帝啊!我……”

  katherine很快地说:“当然,当然。咱们还是别把事情复杂化……gideon******和老先生都穿着正装,又——又能出什么事呢?”

  “注意时间,”老先生高声说,“既然你们大家都醒了,那我们最好告诉你们。正如katherine所说,咱们还是不要让对我女儿道德与否的怀疑掩盖更重要的事实——她有时候是会做些蠢事,但不是那种蠢事。gideon******是要来告诉你,conwell******——在你睡觉时——又发生了一起罪案。”

  “罪案?”

  “恐怕是的。”

  “一起谋——谋杀吗?”

  “这么说也没错,他确实是被害死的。”

  大家的头开始慢慢地移动,彼此打量着,想看看少了哪张面孔。

  “jackie?”泽维尔夫人嘶哑着嗓子说。

  “是的,jackie。”老先生肃然审视着众人,“他是在深夜的时候被人毒死的,他没能说出他想要说的话。我因为粗心而被同一个凶手用氯仿麻醉了,是的,jackiexavier已不在人世了。”

  “jackie死了?”xavier夫人还是用那嘶哑的声音有些痴呆地说,她突然抬起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面色苍白的katherine浑身紧张,然后大步走向她的儿子,把他搂在怀里。

  后半夜再无人入睡。他们甚至紧张到连自己的卧室也不愿意再回去——像受到惊吓的野兽一样挤作一团,极细小的声音都能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带着一种恶狠狠的满足感,gloria坚持让每个人都在她的陪同下到死者的屋里去看一眼尸体。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但每个人的反应基本都一样——这只是一群被吓坏了的人。

  轮到conwell******时她甚至晕了过去,老先生手忙脚乱地又是冷敷又是嗅盐的才让她苏醒过来,吓得缩成一团的小jeremy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小婴儿,所以被赦免不参加这次测试。

  一通折腾之后,死去的可怜人被搬到了地下室,与他的兄长共享一个冰箱——这时——一个愤怒的黎明已经逼近。

  gideon父女站在刚刚还躺着一个死人的屋子里,阴沉着脸看着乱七八糟的空床。

  “你看,ria,”老先生叹息着说,“我看我们还是罢手吧,我的精力已经不够了。”

  “这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盲目的!”gloria攥着拳头说,“证据就在这里。jackie的线索……噢,天哪,这需要好好考虑——可我的脑子已乱成一锅粥了。”

  “有一点我们应该庆幸,”老先生余怒未消地说,“他恐怕是最后一个了。可以肯定的是,jackie没有杀他哥哥的直接动机,而他要做的恰恰是说出谁是凶手,问题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gloria从出神的状态中醒过来的:“哦,是的——我认为这一点很重要。他怎么知道——顺便问问,你有没有想过jackie为什么一开始想要陷害他的嫂子呢?”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怎么……”

  “很简单。derrickxavier死后,xavier夫人继承遗产。而xavier夫人和derrick并没有子嗣。那么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谁会得到那些不动产呢?”

  “jackie!”老先生叫道,眼睛发亮。

  “正是。jackie的打算就是这样——既不弄脏手又把得到财产的障碍清除掉。”

  “我真该死。”老先生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那两人之间是有什么风流韵事。”他眉头皱起来,“但让我想不通的是——xavier夫人为什么愿意承认她并没有犯下的罪名呢?如果她认为是jackie干的,那说明她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可这仍然无法说明他为什么要陷害她。”

  “这样的事也发生过,”gloria冷静地说,“我们不能因为这事情听起来荒唐就不予考虑。像这种能疯狂地爱上小叔子的女人——一般来讲——也能做出超乎常理的事来。更何况她的神经已经受到了刺激——但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她走到床头柜跟前,拿起jackiexavier死的时候捏在手上的半张方块j,“这个小东西让我心神不宁——我倒是能理解jackie为什么留下这张纸牌作为线索,即使他取出纸牌的抽屉里有纸有笔……”

  “有吗?”老先生凑过头来。

  “毫无疑问。”gloria轻轻地摆了摆手,“他有先例可循——用他训练有素的商业思维想一想,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很聪明,这一点用不着怀疑——他知道该怎么做。我们都知道,在他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正准备要说出凶手的名字来。等他醒来时,那个名字还在嘴边,就等着说出来。他想起了之前纸牌的故事,这时他的头脑是清楚的。然后凶手来了,他被迫吞下了杀鼠剂,他没法再说些什么了,而纸牌却还在他的脑子里……这些都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可你不会那么做的。”老先生慢悠悠地说,有些促狭地看了gloria一眼。

  “嗯?这还用说!”

  gloria走到一扇窗前,望着外面翻滚的天空。老先生也跟了过来,默默地把右手放在窗台上,疲倦地倚在窗边。

  “飓风逼得我们越来越紧了,”她小声说,“上帝啊,我的头怎么这么沉!好像不听使唤似的。感到那股水汽了吧……就像我们面对的罪恶,一点点逼近。jackie用那张方块j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呢?”

  gloria转身离开窗前,她的肩膀垂了下来。

  老先生还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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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0 PM |只看该作者
第21章 方块J
  第二十一章方块j

  海浪正势不可挡地扑上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小岛上,也包括住在这里的几个房客。心身俱疲的人们,在精神上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混乱。带着血腥味的恶意在他们的心里悄悄地滋长,那势头一点也不亚于从树木的梢头一个劲向上蹿动的来自海洋的威胁。现在,人们再也不需要做什么掩饰,女人们歇斯底里,男人们面色苍白,忧心忡忡。随着太阳的升起,那股潮热之气更加难以抵挡。空中到处飘着腥臭的海藻的气味和肮脏的水滴,弄得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洁的。这小岛上依然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逃——屋里不管怎么说还是比户外好受些,只是这里的空气就像是凝聚住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流动,但他们中间还是有些人——尤其是女人们——敢单独到卧室的盥洗室里去洗个淋浴,轻松一下。除此之外,大家都害怕单独呆着,当然也害怕彼此聚集在一起,怕沉默,怕海水。

  那种亲密而友好的谈话一句也没有了。最终独处的恐惧还是把他们聚拢到了一起,但他们并不是光坐着,而是用最赤裸裸的怀疑的目光彼此打量着。他们的神经已被磨损得粗糙不堪。老先生刚与nicholas争执了一番;katherine挑衅是的与ryan没话找话说,而后者却固执地一言不发;xavier夫人厉声喝斥着小jeremy,因为这孩子老是毫无无目的地走来走去;katherine替儿子辩白了几句,两个女人又差一点恶语相向……一切都像噩梦一样可怕得不真实。滚滚的巨浪向他们不停地推近,他们的灵魂已经先被心里的魔鬼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面包是一片也没有了——他们在餐厅的大桌子旁边进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为了从那些听装罐头里获得必要的营养,味同嚼蜡。他们还时不时无望地朝gideon父女瞥上两眼。尽管父女二人神情漠然,但众人却不知为何达成了一种共识: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得救,那救星也只能是他们另个。但父女俩只是闷头吃东西,什么话也不说,理由倒也很简单——无话可说!

  到了吃完午饭之后,他们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女士们把杂志捧在面前,目光扫过,却什么也看不见。每个人都在想心事,可就是没人说出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人们似乎觉得jackiexavier的遇害比这一家之主的死亡更可悲。那身材高大的第二位xavier有着鲜明的个性——谨言慎行,也有些郁郁寡欢,尽管他总是皱眉颦颜,但有他在场时,屋里的气氛总还不至于太过沉闷——而现在他不在了,每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了他的缺席。这样的沉默更让人痛苦。

  这时由于空气里的酸涩的锈蚀气味他们开始咳嗽,眼睛疼痛,浑身冒汗。

  老先生再也绷不住了:“听我说!”他突然高叫道,吓得大家一愣,“我们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大家都会发疯的。你们为什么不上楼去好好洗个淋浴,或者玩个游戏什么的?”他红着脸摆摆手,“像一群伸着舌头的老狗在这里一个劲地瞎转悠有什么用?去吧,赶快!”

  floyet探员啃着自己发白的指节,表情很是无辜:“可是老先生,女士们害怕。”

  “害怕?怕什么?”

  “怕一个人独处。”

  “哼,可这里也有人连下地狱都不怕呢。”他没好气道,但随即又心软了,“好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如果你们要回房间的话,”他的语气里突然又增加了讽刺的意味,“我和我女儿可以护送你们到房间——一个一个的。”

  “别开玩笑了,”katherine无力地说,“那——那只会让人更紧张。”

  “可是,我认为老先生是对的,”管�******��说着把手中过期的杂志重重地放下,“我要上楼去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看看那个连杀两人的混蛋能把我怎么样!”

  “这才是好样的,”老先生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们大家都有这样的心态,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可是21世纪,青天白日的,你们都不聋不瞎,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人啊,可真行!”

  过了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gideon父女了。

  他们一起来到阳台上,肩并着肩,两人的心情都恶劣到了极点。太阳正高,暴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像是也要燃烧起来。长长的阳台早已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

  “这外边和里边一样难受。”警官抱怨着窝进一把椅子里,他的脸上已开始冒汗。

  gloria呻吟着也在他旁边坐下。

  他们就这样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gloria的眼睛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那软绵绵的样子就像是骨头散了架似的。热浪和水汽肆无忌惮地蒸烤着他们的筋骨,而他们却一动不动,只管静静地坐着。

  接着太阳开始西斜,越来越低,两人还是静坐着。老先生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是不是地会从睡梦中惊醒。

  gloria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她并没有睡着。她的脑子转得比什么时候都快。那个问题……还在她的脑海里上蹿下跳——没有片刻停歇,就像是在打一场累人的桌球,每次球要进洞时总会出现不相干的枝蔓把球支开——也许这些枝蔓也很重要,只是gloria还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可谁说得清呢。这里面有些是关于第一次谋杀的,和小jeremy有关,这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她的脑际——可每次她就快要抓住它时它又忽地一下跑掉了,然后又是那张方块j。

  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gloria猛地坐起来,全身都僵硬了。老先生也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全是睡意。

  gloria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站定,仔细倾听:“我想我听见……”

  老先生警惕地起身:“听见什么?”

  “我想应该是在起居室。”gloria跑向另一边的落地窗。

  这时起居室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站住了,再仔细听。这时,conwell******从一扇落地窗中走出来,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龙虾,她的头发是湿的,没有来得及梳理,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她喘得很厉害。

  当她看到两个gideon后停住了脚步,很神秘地示意他们走过去。

  “gideon探员,gideon先生,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有件很奇怪的事……”

  他们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朝里望去——那里面空无一人。

  “到底是什么怪事?”gloria急忙问。

  管家******把一只脏手压在胸脯上:“我听见有人在做什么事,探员……”

  “快说,快说,”老先生不耐烦地催促道,“究竟是什么,conwell******?”

  “先生,”她低声说,“是这样,我无事可做——我是说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觉得有点紧张,所以我决定整理一下。你们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忙乱中,出了那些事……”

  “然后呢?”

  “你们看,哪儿都是脏的,我想把家具擦一擦。”她神色紧张地回头往空屋子里望了望,“我从游戏室开始,正弄到一半就听到起居室这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声音?”gloria皱起眉头,“我们可什么也没听到。”

  “声音并不大,gideon探员。像是一种轻轻凿击——其实我也说不大准。我还以为是有人回到起居室里取书读,可那声音仍没有停,所以我想也许并不像我猜想的那样。于是我轻轻走向起居室的门,尽量不出声地慢慢推开它……”

  “你很勇敢,conwell******。”

  那姑娘脸红了:“可我怀疑我还是弄出了声音,因为我推开一道缝往里看时……什么也没有。肯定是我的声音把里边的人吓跑了,可是我不知吓跑的是他还是她,探员******,我反正是彻底搞不清楚了。”

  “你意思是说,不管是谁,里面的那个人听到你来了,就从通走廊的门跑掉了,”老先生急促地问道,“就这些吗?”

  “不,先生。我进去后,”conwell******声音额抖,“首先看到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带你们去看。”

  她脚步很重地又走回起居室里,gideon父女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她带他们径直向假壁炉那边走去。然后她用纤细的食指指向gloria存放纸牌的那个壁柜——坚牢的锁上有撬痕,地板上放着一个拨火棍。

  “这么说有人惦记这个小柜子了,”老先生喃喃道,“好吧,那我们该做什么呢?”他大步走上前,用内行的目光查看着柜门上的撬痕。gloria拿起那根拨火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一边。

  老先生看后气呼呼地说:“这不是想用火柴撬开银行的金库么。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呢?这柜子里面除了一副纸牌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啊。”

  “的确奇怪。”gloria嘀咕道,“爸,我建议把咱们的小保险箱打开,看看能找到什么。”

  conwell******张开嘴巴看着他们:“难道你认为……”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

  “我们怎么想,conwell******,恐怕那只是我们的事,”老richard严厉地说,“你在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方面做得很好。而你现在该做的是,最好把嘴巴闭上,明白了吗?”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先生。”

  “那么就这样。回去对付你的那些灰尘吧。”

  “是的,先生”她很不情愿地走了,而通往餐厅的那扇门也在她身后关上了。

  “现在我们来看一看。”gloria拿出钥匙扣说道。找到钥匙后,柜门被打开了。

  老先生很吃惊:“你居然还拿着那把钥匙?”

  “我当然拿着这把钥匙。”gloria不解地看着他,“那天我检查过了,这是唯一一把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我不担心这个。”老先生耸了耸肩,“好吧,现在我们来看看这里面。”

  老先生把门开到最大,两人一起往里看。除了纸牌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而且纸牌还在原处没有动,就像那天刚放进去时一样。这证明此柜自从被gloria锁上后再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

  他把整副牌一起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毫无疑问——还是原来那一副。

  “这真是怪了,”gloria小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哦,不!当初我们核对纸牌时应该没有遗漏什么吧?”

  “有一点是肯定的,”老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那天所有人都在楼上时我们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纸牌,conwell******说到这个柜子和钥匙——我记得她甚至还提到它是空的,而它也确实是空的。所以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要把纸牌放在这里。可既然这柜子里面没有别的什么……”

  “当然,这些纸牌是证据——derrickxavier谋杀案的证据——这说明只有凶手有理由对它念念不忘。从这件事我们可以推论出一点,爸,如果让我来分析的话——是凶手偷偷溜进来,试图打开柜门,他这么做的理由是纸牌中有被我们忽略的东西,他显然是想把它毁掉,因为它对凶手来说是致命的。所以骂我倒要仔细地再看一看!”

  她一把从父亲手中夺过纸牌,拿着它们来到一张小圆桌前。面朝上把它们摊开,一张一张地仔细看。可是无论哪张牌上都没有明显的指印——只有一些什么也说明不了的污迹。然后她又把整副牌翻过来看背面。

  “这真是邪门了。”她摇了摇头说,“不管怎样,总应该有点什么……即使没有正面的线索,从逻辑上讲也应该有侧面的提示才对……”

  “你在说什么?”

  gloria脸色阴沉:“我在钓鱼。线索往往不在水面上,更经常的是藏在水底。看来我们得把思维的鱼线放得更长些了……我们得数数这牌——啊——果然,它少了一张,方块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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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0 PM |只看该作者
第22章 First Witness(上)
  第二十二章firstwitness(上)

  gloria放下纸牌,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再回头去把通向走廊的门关上折回来又看了看通往长厅的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打开了几盏灯,这才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们得坐下来好好地讨论讨论这件事情。我现在开始看清楚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事情了。”她伸开腿,手指抵在下颌上,透过落在额头上的刘海看着她的父亲。

  老先生闻言坐了下来,把腿翘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我又何尝不是呢?感谢上帝,这是一线光明!你看是不是这样。jackiexavier留下一张撕开了的方块j作为线索,指认那个发动袭击并迫使他服下毒药的凶手,而现在我们又在derrickxavier受到枪击时玩的那副牌里发现缺少一张方块j。这说明了什么?”

  “思路很好。”gloria赞同地说,“应该说这里提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有没有可能derrick那副牌里的方块j也是指认谋杀者的线索?”

  “干嘛还说得这么含糊,”老richard不满道,“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完全可以说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答案!”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是,”gloria叹息道,“在这邪恶力量编织的一团乱麻面前,我必须谨言慎行。我承认,假设凶手试图从柜中偷走那副牌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其中少了方块j,这是完全说得通的——如果我们所说的凶手就是方块j,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老先生激动地说,“也是刚刚才有的。让我们把这个j放在一开始的情况下做个全景考虑——那么整个事情的轮廓就很明显了了。jackiexavier留下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一个方块j所代表的人物可能在第一个凶杀现场就已经出现过,所以在derrick被杀现场的那副牌中才缺少方块j。有没有可能——我也像你一样犹豫了——这个由方块j表示的线索是jackie临死时用来提示他在发现他哥哥尸体时看到的什么?”

  “我明白了,”gloria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他进入书房时发现derrick已经被枪杀,而这时derrick手里拿的就是一张方块j?”

  “对。”

  “嗯。从环境推断,完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同时也还有这样的可能,他留下方块j是因为他自己与凶手的正面遭遇——也就是这张牌只意味着他看清了凶手的脸,用他哥哥用过的方法,以牌面上包含的信息作为线索来指认其身份。”然后她摇了摇头,“不,这样的巧合不太可能存在——尤其是还这么费解……也许你是对的。他留下方块j是因为他哥哥也那样做了——两起谋杀是同一凶手所为,他只是借用了他哥哥的想法和思路。是的,我想可以这样说,在他发现derrickxavier的尸体时,发现了他手中的方块j。然后他改变了线索,拿走了方块j,用桌上的黑桃六替换了它,故意陷害xavier夫人。”

  “既然你已发表了一段长篇大论,”老先生兴致极高地说,“那我再接着说下去。他为什么要从他哥哥手中拿走方块j再换成黑桃六呢?我们知道他的动机是要排除他嫂子这个障碍……”

  “打住。”gloria小声说,“不要这么着急。我们显然还忘了一些事——有两点,一是确认——要解释为什么他要选择黑桃六作为陷害的手段,很显然,假如derrick的手里已经有了一张牌,那么这张纸牌的线索肯定立即提醒了他。二是改变线索,用方块j替换黑桃六,为什么jackie不把那张方块j直接放回桌上——毕竟它也是那副牌中的一张呀?”

  “嗯……这倒是事实,他确实把那张该死的牌拿走了——我们没有看到,他想必是拿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唯一符合逻辑的理由肯定是这样,即使他把它从他死去的哥哥手里拿出来,扔到桌上的散牌中间或插入牌堆里,”gloria冷静地回答,“都不会掩盖一个事实——它是被用做一个线索的。”

  “现在你又在出谜语了——你最好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一下——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

  gloria思考了一番,重重地长叹一声:“我们有一个完美的解释,在被杀时derrick留下的那张方块j——是撕成两半的。”——老先生吃了一惊——“这不是都对上号了吗?也就是说他本人在他哥哥手上看到的就是半张纸牌!如果他发现的就是半张,那他显然就不能再把它放回去——也不能把它留在犯罪现场,因为它的形状会立刻引起后来人的注意,尤其是当他打算把撕开的黑桃六留下。顺着这个思路理下来,只有一种说得通的解释,当时的环境迫使他把在他哥哥手上找到的撕开的方块j带走。我想他确实是把它带走了,而且没准还把它给毁了,想必他有这样的信心——没有人会去数纸牌的数目……就像除了凶手之外,”她皱着眉头又补上一句,“再没有人试图潜入这个房间偷走那副纸牌一样。”

  “嗯,说得都很对,”老先生急切地说,“咱们继续往下理。对天经地义的事我毫不怀疑——这是个转折点,ria……重要的是——jackie自己已经坦白,黑桃六的作用是陷害xavier夫人——而最终的答案我们还没有得到——我们已经知道两次罪案的牺牲者都留下半张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当然——同样的线索指向同样的凶手。可这里面还有怪事。jackie从他哥哥被枪击的现场拿走那半张方块j,实际上意味着掩护了真凶——从而把罪责引向xavier夫人。而后来在他自己被害时他才愤怒地诅咒了那个他曾经救过的人!所以有些地方是不合情理的。”

  “不会的。jackiexavier可不是那种能做出自我牺牲的人物。他陷害xavier夫人纯粹是出于那种老一套的贪心的动机。他当然不能让那张方块j的线索被人看到——他要让陷害成功。换言之,他‘救’了咱们的方块j绝对不是出于正义或怜惜,而纯粹是出于金钱上的考虑。而他自己的死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当你指控他杀了他哥哥时,他失去了自控能力,他想说出真凶的名字却又不能说——这又说明两点:他根本不抱保护那个人的奢望,特别是当他自身难保的时候;其次是他本人就能解开那张方块j的谜团!这也附带地回答了你的问题,即jackie是怎么知道杀死他哥哥的凶手是谁的。他哥哥手上的半张方块j告诉了他。”

  “这么说没指望了,”老先生丧气地说,“为了不让他泄露天机,凶手已经把他送上西天。”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是的,一切都归结在这张方块j上。如果我们知道derrick和jackie留下半张方块j时想到的到底是谁,那我们就找到该找的人了。如果我们知道……”

  “我们知道。”

  “嗯?你说什么?”

  “我疲乏的脑细胞从昨晚开始一直在高速运转,它们已不堪重负。”gloria叹了一口气,“是的,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一旦突破,我们的案子就解决了。坐下,爸,咱们再做最后一次冲刺。我得提醒你——结局会是大大出乎你的意料的,是你闻所未闻的。比黑桃六那一回合要精彩得多。这回将是一个最终的答案,但还需要好好地润色,坐下吧,坐下!”

  老先生迅速坐下了。

  一小时后,天空已经看不清了,一帮情绪低落的人被召集到了游戏室里来。老先生站在通往过道的那扇门前催促他们一个一个地往里走,他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神情却令人望而生畏。应邀而来的人们都无精打采的——索性还有几分好奇——都用那种最无助的绝对服从的眼神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可是在那上面找不到一丝安慰,于是他们又都转向gloria的脸,但后者站在窗前正向阳台外面望去。

  “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了,”老先生用和他的表情相匹配的声调说道,“坐下让你们的脚轻松些——这恐怕是我们为这两起凶杀案做的最后一次聚齐——起先我们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玩够了——案子了结了。”

  “了结了!”举座皆惊。

  “了结了吗?”ryan喃喃道,“你意思是说你已经知道谁……”

  “老先生,”xavier夫人低声说,“你还没有找到——那个人吗?”

  katherine稳坐不动,小jeremy带着几分激动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其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们听不懂英语吗?”老先生厉声责问,“我说了结了,来吧,ria。下面的事就是你的了。”

  于是目光都转向了gloria的背影。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xavier夫人,”她突然开口道,“我想,你有法国人的血统吧?”

  “我?法国人?”她迷惑地重复道。

  “我这是在问你。”

  “怎么啦——当然,gideon******。”

  “那么你完全懂法语喽?”

  gloria看得出来她在发抖,但她仍在试图笑一声:“可——当然,我是在充满不规则动词和巴黎俚语的环境中长大的。”

  “嗯。”gloria上前几步来到一张桥牌桌前,“让我先声明一下,”她声调不变地说道,“我下面所要讲的,是要把历史上所谓高智商犯罪中一种最离奇的提示方法重新勾勒出来,要破译它非常困难,早已大大超出了一般的观察和简单推理的范围,多少已经有些奇幻的味道,但是——这仍旧是最基本的事实,这是不容忽视的。请集中注意力,紧跟着我的思路。虽然我要讲的,和xavier夫人的法语基础没什么关系。”

  这个不同凡响的开场白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困惑或类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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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First Witness(下)
  第二十三章firstwitness(下)

  “你们大家都知道,”gloria冷静地说下去,“当我们发现jackiexavier的尸体时也在他的手上——顺便提一句,是他的右手上——发现一张撕成两半的纸牌中的一半。那是半张方块j——毫无疑问,这是在向我们传达指认凶手的信息。而你们或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是,当那天晚上jackie进入他哥哥的书房,发现尸体并决定把半张黑桃六塞进死者手里作为陷害xavier夫人的线索之前,死者的手上已经有了另一张牌。”

  “另一张牌?!”conwell******惊叫道。

  “是的。无需告诉你们这一点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无可争议的事实是当jackiexavier强行扳开死者的手时……他发现的就只是半张方块j。”

  “又是半张方块j?”katherine小声说。

  “正是。换言之,两个人死前都是留下半张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杀死他们两人的凶手的线索——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用的是同一个提示。那么他们用半张方块j想说明什么呢?”

  她意味深长地审视着众人的脸。老先生斜靠在墙上,目光灼灼。

  “没任想起什么来吗?就像我说的,这是偏离常规的。好吧,那我们就一步一步来。这个‘j’显然是头等重要的因素——一个奇特的巧合,但并不离谱。凶手当然有可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与这个‘j’产生联系,但如果我们不是破解不充分陈述的专家,这一丁点儿的线索显然太不够了。但一般来讲我们不是还把这个牌面读做jack吗?而我们这些人里又只有一个人可以被叫做jack——那就是jackie——可是自己已成为了牺牲者的。那么,好吧,我额敏何不在花色上动动脑筋——方块?这个方块(diamond)无疑与珠宝有关——而如果我们非要说与此时此地有关的,”她略做停顿,“只能是各位的商务领域……katherine,”她出人意料地点了她的名字。

  “什么?”

  “你是derrick的生意伙伴,那么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合作的是什么生意?”

  “我们只是股份上的合作……”

  “啊……”gloria打断她,“diamond,moll******,这才是你的生意。”

  她沉默不语,每一个脸上都反映出惊恐和不安。

  “可是,我的上帝啊,”nicholas低声细气地说,“这太荒唐了,gideon探员。”

  gloria只是耸耸肩膀,目光没有从那个正在缩成一团的女人身上离开:“我说的是事实而不是幻想,nicholas。那张关键性的纸牌是方块,刚好是diamond,而我们这里刚好有个做钻石生意的,这一点对你的震撼是不是很大?”

  conwell******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唇惨白地冲gloria说:“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粗暴无礼的废话,gideon******!你没有意识到你是在多么靠不住的基础上含沙射影地旁敲侧击吗?”

  “请坐下,”gloria无动于衷地说,“我想我意识到的东西比你多,我尊贵的女士。说吧,katherine?”

  她的十根手指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能说的只是——你在犯一个可怕的错误,gideon探员。”

  小jeremy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把话收回去!”小男孩儿把手捏成拳头叫道,“你不能对我们的母亲说——说那样的话!”

  “坐下,小伙子。”老先生站在墙那边轻轻地说。

  他怒视gloria,但还是听从了老先生。

  “请让我继续说下去,”gloria疲惫地说道,“我说这些并不比你们轻松。就像我已经指出的,纸牌中方块这个字意思是指katherine的珠宝生意。那么有没有事实支持我的这个观点呢,即derrick和jackie留下方块j作为线索指认向他们行凶的人?恰恰是有的。”她摆了摆手悲哀地重复了一遍,“恰恰是——有的。”

  从墙那边又传来了老先生平静而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究竟是不是你,katherine”他咬字清晰地对那个女人说,“杀了那两个人?”

  小jeremy飞身蹦起,像一头小龙一样,来到哑口无言的女人面前,整个身体被一种强烈的情绪燃烧着,他伸开两条手臂挡在她的前面。

  “这已经太过分了!”他嘶喊着,“你们怎么可以指责我的妈妈?!你们这两个荒唐的疯子!!”

  “荒唐吗?”gloria叹息:“快住声吧,孩子。你真是一点也没理解那线索的含义。那牌面上不光有几何图形,不是还有我们的字母j吗?”——男孩儿的嘴张开了——“啊,我看出来了,你现在不那么确信我说的是荒唐的了。那是一个j,jeremy的名字是什么字母起的头?是的是的,是一个j。当然,小jeremy不会是凶手,这孩子太年轻,不可能了解氯仿和安妥的作用——当然也不可能放到我爸。”

  katherine跌坐在男孩旁边的沙发上,欲言无声。小jeremy也是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除此之外,我们再提个问题:为什么两次牌都被撕成两半,只留下——权且这么说——半个j作为线索?”gloria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下去,“死者显然是想表达这样一层意思,即和j有一半亲缘关系的人是凶手——是的,两个可能是小jeremy父亲的人都死了,那么,剩下的还会有谁呢?只能是j的母亲……”

  katherine的嘴唇发抖。小jeremy带着哭腔说:“可是——可是妈妈什么也没干,gideon探员。怎么会呢,妈妈不会对爸爸下手的……”

  小男孩儿在发抖——他紧盯着gloria脸的目光里有一种极度的惊慌。

  “我觉得不难猜出为什么。”老先生慢慢地说,“derrick根本就不愿意承认jeremy的存在,也不愿意为了捐出一个肾脏冒险……katherine,你一定很恼火吧?”

  “无稽之谈,”ryan低声说,“我从来不相信derrick……”

  “你的确不会相信,他们毕竟都是你的大学同学。”老先生瞥了他一眼,“可是这种捐肾的尝试并非没有危险性的——如果只有derrick能配型成功,而他又是一个糖尿病患者……”

  “这个……”ryan的语气里开始有了犹豫。

  “我想就是这样——然后就出了事。”老先生的眼睛闪闪发亮,“具体是什么事我还说不上来。也许是xavier先生非常固执,不愿意冒险,而katherine作为母亲气急败坏了——他们在谋杀当夜的谈判破裂了……”

  “噢,天哪!你们不认为这有多么荒唐吗?”conwell******叫道,“多么孩子气?moll******又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怨妇——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还有,商人从不鲁莽,难道你不知道吗?”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无可辩驳的底气。

  “还有,”nicholas急切地说,“katherine只是带着孩子来给derrick看看,谁也没说一定要derrick做什么……”

  katherine站了起来,用已经平稳的声音说:“我越想越坚信一点: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你们当然不会……是想逮捕我……”她停下不说了。

  多少显得有些不安的老先生用手搓着下巴。gloria也没有回答,她又把头转向窗外。

  “好吧,”老richard说话时有些犹豫,“你能说说这张牌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不能,可是……”

  “gideon******,你可是探员!”管家******又来了精神,“我仍坚持我的看法:整个论据都是——是轻率的。”

  老先生从一扇落地窗踱到外面阳台上。过了一会儿,gloria也跟了出去。

  “怎么了?”她说。

  “我不喜欢眼前的这种状况。”老先生咬着嘴唇,“主要是他们说的那些话——不是关于纸牌,而是关于捐献肾脏的手术什么的。”他呻吟了一声,“真见鬼,katherine为什么非要干掉derrickxavier呢?我老实跟你讲,我不喜欢。”

  “这一点我想我们在召集他们来之前已经讨论过了。”gloria无奈地耸耸肩膀。

  “是的,我知道,”老先生情绪低落地说,“可是——天呐,我真不知该怎么说。——越想越胡涂,假如katherine真的是凶手,我们该怎么起诉她?毕竟如果她不承认的话……”

  gloria忧虑的目光闪过一道光亮:“这件事情中倒是真有一些令人感兴趣的地方。即便她真的认罪了——这当然是最省力气的结局——你不认为这也是给美国最好的法官出了个难题吗?”

  “你看,”gloria说,“除了纸牌和可能的动机,我们什么也没有,如果辩方律师要以证据不足脱罪,我们还是无法完成起诉。”

  “上帝啊!”老先生呻吟道。

  “我知道你也展望到这种前景——最终katherine被判无罪。法律到底会不会说真正的凶手有罪?这样的案子,我们根本就是在和不可抗力做无谓的竞赛。”gloria叹了口气,“我倒真想看看接手这个案子的精明强干的律师们——我敢打赌,他们这回算是碰上麻烦官司了,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律师……还是听听你的,爸,你来对下面将会发生的事发表点看法。”

  “让我清静会儿,好吗?”她的父亲嘟囔道,“你总是提这种最难回答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我是上帝吗?……下个星期的今天,咱们都到疯人院欢聚吧!”

  “下个星期的今天,”gloria阴郁地说着,抬头望了望可怕的天空,使劲想喘一口气,“看来咱们都已经被泡胀了。”

  “是啊,在自己性命难保的情况下还一门心思地管别人的事,这的确有点笨,”老先生说,“还是进去吧。咱们还是得明察细访,仔细梳理,做咱们能做的……”

  “这是什么?”gloria突然说道。

  “你指什么?”

  gloria三步并做一步跳下阳台,站在石头小道上仰望无星无月的夜空:“那声音,”她慢慢地说,“你没听见吗?”

  那是一种似有若无的低沉的轰鸣,好像来自遥远的天边。

  “的确有,”老先生叫道,也来到空地上,“我想这是雷声吧!”

  “在这可怕的等待之后,该不会……”gloria的最后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抬头仰望的面孔想是暗夜中两个绝望的点。

  当阳台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他们也没有转头。

  “这是什么?”xavier夫人叫道,“我们听到……不是打雷吧?”

  “完了!”conwell******古怪地笑了起来,“谁才是凶手?嗯?现在我们都得死……飓风!!”

  轰轰的声音越来越大。奇怪的是那声音越来越有质感,好像是金属发出的撞击声。

  gloria突然把头转向众人。所有人都聚集在阳台的栏杆边——排成一排仰起脸——每张脸上都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只有katherine的脸上是一种放松和漠然,如果真要下雨,飓风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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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24章 最后的庇护(上)
  第二十四章最后的庇护(上)

  所有人都从心底里发出叹息,那是希望破灭后的哀痛。

  conwell******突然发出的一声悲鸣让人心酸,而nicholas那恶声恶气的诅咒,像极了金属钠突然投入水中发出的嘶嘶声,吓了众人一跳。

  这时gloria的手机突然发出了蜂鸣声,老先生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在gloria掏出手机的瞬间,他认出了那个号码——miami警局的号码:“应该是miami警局联络处的消息,快看看,是不是有人要来接我们了?”他的叫声振奋了大家的心情。

  gloria用颤抖的手指轻轻点开了邮件。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有的甚至还抓住了她的外套。

  “是什么,探员,究竟是什么?”

  “上面写着什么?”

  “要派海岸救援队来吗?”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告诉我们吧……”

  ……

  gloria走到门廊的一盏灯下看仔仔细细地、甚至有些虔诚地一行一行地看着那封邮件,她的脸慢慢地拉长了,双肩也松垮了下来,希望的光亮在她的眼中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他们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面颊上的热汗变冷,连着心也骤然冷了下来。

  gloria慢慢说道:“信是这样的。”她不疾不徐、不变声调地念道:

  miami警署飓风临时救援行动指挥部

  “gloriagideon探员:

  我不得不遗憾地告知,miami东南沿海地区——特别是你们所在的马莱拉小岛大部分地段由飓风引起的海浪已完全失控。而且我们也不再可能重新控制局面。海平面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爬升——除非奇迹发生,将很快蔓延至大半个岛屿。

  我们有上百人在沿海地带进行搜救——伤亡与日俱增。而所取得的进展一再被不停覆盖上来并且变本加厉的巨浪淹没,本地和临州县城的医院和医护人员已尽数被征用。死亡名单上已有21人,各种办法我们都已尝试,包括筑堤隔断海水。而现在我们恐怕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我们失败了。

  在马莱拉小岛住宅的人们无路可出——这一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这封信是由miami警署警长steveshawn亲自起草的。读过此信后你可以向他发出回信,在他知道你已收到信后他会尽量派遣海岸特警的飞行编队向岛上投放一些你们可能短缺的药品和食物。我们知道你们那里的水是足够的。但凡有让你们乘飞机离开的办法我们都会做的——可事实上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了解那小岛的地貌,在那里降落要冒机毁人亡的危险——即使是直升机也难以做到。

  就你们的处境我曾向海岸特警请教过,他们提出两条建议让你们选择,也许两条都应该考虑。一是在风向确定的情况下挖引水壕沟阻止海水上涌的速度过快——这一条也许不太有效,小岛附近的风向实在是难以确定;二是你们在海浪涌上小岛后,躲到屋子的至高处。我个人建议两个方法你们最好同时采纳。

  咬紧牙关拼死一搏吧。我已擅自做主与fbi的总部取得了联系,并报告了你所处的位置和面临的局面。他们不断有电话打来。万分抱歉,gideon探员,我恐怕已经不能再多做些什么了。祝你们大家好运。容我不说告别。

  shawn,警长”

  在一阵沉默之后,gloria苦笑着说:“起码他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不是吗?噢,上帝啊!”她再次把手机举到自己的眼前,给这位素未谋面的警长回了一封邮件。

  然后katherine瘫坐在地,伤心地呜咽起来。小jeremy伏在她的身上,害怕得牙齿打战。

  “那么好吧,我们还等什么?”nicholas突然大声说道,两只有力的胳膊像风车一样摆动着。除了面颊上的汗水,整个脸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双惊慌的眼睛,“警长在信上讲了什么你们都听到了!挖隔离带!为了上帝的爱,赶快行动吧!”

  “可是风向……”老先生有些犹豫。

  “爸,nicholas说的挖隔离带的主意是行得通的,”gloria说,“我们总不能像案板上的鱼那样在这里等死。conwell******——能把地下室里的铁锨和镐头都取出来吗?”

  管家******狠狠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很快就不见了。

  “我想,”gloria用不大自然的生硬语调说,“这是现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挖吧,一直挖到挖不动为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主事的神态。“来吧!”她果断地说道。

  “开挖。所有人,衣服可以尽量少穿。女人,还有孩子——每个人都帮把手。立刻开始,只要我们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呢?”xavier夫人小声说,眼神有些涣散。gloria看得出来,她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nicholas跑进黑暗中,消失在水汽弥漫的棕榈树林里。ryan脱下外套,解开领带,去找拿工具的conwell******。katherine站了起来,已经不再哭泣了,xavier夫人没有动,她仍然盯着nicholas消失的方向。

  大家都有一种置身噩梦的感觉——而且这噩梦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狂乱。

  nicholas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好像是从水幕中突然钻出来的:“浪头已经离这里不远了!”他吼叫道,“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那些工具怎么还不拿来?”

  这时conwell******和ryan抱着一些铁锨和镐头从暗处走了出来——噩梦更清晰了。

  体力最弱的小jeremy负责给大家照明,他到处蹿着给需要光亮的人举着手电,他们把室内能找到的小件家具都搬来了,还想着在那个隔离带前面加一个缓冲的堤坝。这时,gloria已经率先划出了一个开挖的路线。女人们把生长在石缝中的枯木拔起运到小堤坝边上堵着小细缝——这活儿看起来倒像是在塞鹅毛枕头。

  每个人干得都很卖力,有人咳嗽、大喊,无一例外地汗流夹背,而胳膊也逐渐沉得抬不起来。katherine不耐烦干塞细缝的事,也跑过去挖隔离带。

  男人们闭紧嘴巴,只管一个劲地挖着。他们的胳膊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像是打夯的机器。

  当水汽和恶臭交织而成的黎明到来时,他们还在挖着——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有效率,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已经熟悉的动作。小jeremy在就要熄灭的夜灯边上垮了下来,他无力地靠在石头上呻吟。挖隔离带的男人们已经直不起腰了,身上油亮油亮的地方全是汗。

  这中途有一架直升机在小岛上方很高的地方盘旋而过,飞行员抛下了一个装着食物和药品的包裹,可是一直还没有人理睬。

  下午两点的时候katherine累垮了,三点时,xavier夫人也顶不住了。可是安conwel******�还在坚持,尽管她一锨下去已经铲不起什么东西了——到了四点半,铁锨终于从她颤抖的手上掉落了下来,人也倒在地上。

  “我——不行了,”她喘息着说,“实在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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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五点的时候,nicholas也倒下了,再也没起身来,其他人还在苦苦地撑着。到了第二天傍晚的六点二十分——在不可思议的20个小时之后,隔离带完成了。

  所有人就地而卧,汗湿的肌肤紧贴着新挖开的泥土,精疲力竭。老先生伸开四肢躺在地上,显得更加伛偻,就像一个在工地里辛苦了一天的老工人。他的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里,整个眼圈呈现一种充血后的紫红色。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使劲地吸着气,灰色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所有的手指都在流血。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nicholas还在他躺倒的地方没动,看上去像一堆死肉。gloria一下子瘦了好几圈,活像从煤堆里钻出来的幽灵。老治安长干脆就躺在那里装死。女士们都变成了一堆皱巴巴的脏衣服。小jeremy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头耷拉在胸前。ryan则是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鼻孔在抽动,皮肤惨白,全无血色。

  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有一个多小时。

  然后,先是老治安长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了句什么话,站起身来,拖着脚步往屋里走去。过了好一会儿,他费力地拖出三大桶凉水,往累倒的人们身上浇着,直到他们苏醒过来。

  gloria在凉水激身那一刻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她呻吟着站起身来,用红肿的眼睛困惑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她朝着老先生苍白的脸孔浅浅地一笑:“上帝慈悲。”她喑哑地说着尽量使自己站稳身形,“我们用了多长……”现在的她,连把句子说完整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是七点半。”老治安长看了看表说。

  “天哪!”

  她举目望去——katherine正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往阳台上爬。小jeremy已经不见了。她的父亲抱膝而坐,木然地看着自己血污的双手。xavier夫人先是跪着,然后才慢慢吃力地站起身来。

  conwell******和ryan背靠背坐着,抬眼望着又一次黑下来的天空,nicholas的喉咙里模糊地发着声音不知在诅咒着什么。

  “天哪!”gloria再次低声抱怨,眨了眨眼睛。

  随后刚要出口的话被一阵狂风噎了回去,众人的耳朵里也全是呼呼大作的风声,更加稠密的水雾开始从树林的另一端冒出来。

  这时,她看到了海浪——更准确地说是浪头。它正贪婪地吞噬着海岸边缘的林木。

  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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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25章 最后的庇护(下)
  第二十五章最后的庇护(下)

  众人便都开始向屋里跑。极端的恐惧使得正常的心理和生理反应都得以恢复了——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们身上又有了力气。

  跑到阳台上要进门之前,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默默地转过头去。

  被断开的棕榈林外边已经翻着浪花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大,水汽扑面而来,一会儿就把他们逼进了屋内——吓人的巨浪令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阵风起时能让浪头窜起一层楼那么高。从南面的落地窗望出去,外面的恐怖景象令每个人都面如土色。风还在刮,刮个不停,雨也一股脑儿泼了下来。

  不知有多少雨点掉落在了房子上。可是隔离带,大家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隔离带——真的能起作用吗?

  nicholas像是受了惊的野猪一样嚎叫起来:“全都没用!哈!所有的工作,隔离带……白费了,全都白费了!”他开始狂笑不止,“隔离带,”喘气儿的间隙里他还在说着,“隔离带,”在他前仰后合之际,皮带勒出的肚子不停地颤抖着,眼泪顺着他肮脏的面颊流了下来。

  “别笑了,你这傻瓜,”gloria厉声说道,“别……”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大叫一声,又跑回到阳台下面去了。

  “gloria!”老先生惊叫道。

  她瘦长的身影越过栏杆,向海浪的方向跑去。在她的面前是一道高高的水枪,给人的感觉是,她实际上是想纵身跃入水幕中去。

  她的身体半伏着,在石头堆中左右穿行——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转了个身。拣起了什么,脚步零乱地往回跑。她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可脸上还是蹭满了尘土。

  “食物,”她喘着气说。“不能忘了食物包。”

  “怎么啦!你们这些傻瓜、笨蛋、白痴还在期待什么?我们的隔离带是一个失败的产物!那该死的海风——”

  这时风让每个人把身子佝偻起来,同时也发出凄凉的悲叹。

  “现在没时间说别的,当务之急是找地方藏身,”gloria嘶哑着嗓子说,“这所房子恐怕已经有一百多处漏水了——现在就是有千军万马也没法补救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大风大浪的背景下还指手画脚的样子,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阁楼——阁楼在哪儿?看在上帝的份上,就没有人知道阁楼在哪儿吗?天呐,真傻了吗你们!说呀,真没人知道?”

  “阁楼……”他们顺着她的语气重复着她的话,痴呆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头一次看到白人的美洲大陆印第安人。

  “是的,阁楼。”gloria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二楼的楼梯后面,往上。”xavier夫人说话时牙关正不住地打战。她的衣服已在肩膀处撕开,脏得有些不像样的双手伤痕遍布。

  “好的,赶快,赶快!”

  人群拥入楼梯,xavier夫人在通向二楼楼顶的楼梯后面打开一扇厚重的门。人们都推挤着往门里去,唯恐落在后面。

  “爸,”gloria平静地说,“你过来,听我说。”

  老先生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没有血色的嘴唇,迈动双脚跟上来。gloria又通过已有呛人的鱼腥味的走廊来到了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把柜子中的东西收拾到了一块儿,又找到了一些锅碗。

  “把它们都装满,”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指挥着她父亲,“抓紧时间。我们需要淡水——大量的淡水。谁也说不准我们到底要在楼上呆多久……”

  他们满怀满抱地拿着这些东西再次穿过走廊,爬上楼梯。

  在阁楼的悬梯下面gloria叫道:“ryan,nicholas!把水运上去!”接着不等他们应声,她又转回到了厨房里。

  这么来回了六七趟,把能找到的大容器都装满——铁皮桶,罐头,洗菜盆,热水壶,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称的器皿。最后,当老先生已经上到了阁楼之后,gloria站在阁楼的入口冲上面的人叫道:“有人把那个食物包裹拿上去了吗?”

  “gloria,我拿着呢!”ryan大声答道。

  于是gloria也爬上阁楼,用力把门关上:“哪位女士能给我一块布?”

  conwell******出现在gloria身旁,在黑暗中,大家能辨认她似乎从身上扯下来一块什么。

  “我想——我也许不再需要它了,gideon探员。”她说道,尽管她的语气含笑,但声音却不可抑制地在发颤。

  “luna!”nicholas叫道,“你不用撕,我们可以用包裹布……”

  “太迟了!”她说,似乎还想笑,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

  “好姑娘。”gloria小声说。她掀起那块衣料,把它撕成条,开始往门缝和天窗缝里塞。再站起来时她用胳膊搂住了管�******��的肩膀,角落里走去。

  ryan默默地拿一件气味不佳的外套等着他们。

  “在这里现发掘出来的,derrick的一件冬衣,”他哑着嗓子说,“我们只能找到这个……”

  管家******哆嗦着把外套披在肩上。

  gloria和老先生俯身在那个飞行员抛下的包裹上,一层一层地把它打开。易碎的药瓶都用厚厚衬垫包着,有抗生素、奎宁、阿司匹林、布洛芬、吗啡,还有注射器、胶带、医用脱脂棉、绷带……剩下的都是食品——三明治,整条的火腿,长面包、果酱、巧克力和装在保温瓶里的热咖啡……

  两人把食物分成小份分发出去,有好一会儿,小小的空间里除了大口咀嚼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热咖啡在大家手中传递着。食物在口中停留的时间很久,每个人都在慢慢品味着。每个人的脑海里大概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也许是在世的最后一顿晚餐了……最后,嘴里已再没有什么可嚼的了,gloria小心地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再放进包裹里。自己身上满是伤痕的老richard手里拿着消炎药,一声不响地在人群中走动着,替大家清理伤口,简单包扎。

  接着再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他这才坐在一个破旧的衣箱上,把脸埋在双手中。

  这是一个杂物间,地板上有一个旧木箱,大家都坐在箱子上。头顶上是一盏昏暗的灯。外面风雨肆虐、惊涛拍岸的声音仍然可以听到——而且越来越近。

  当一连串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时,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看来是地下室的门坏了,”老先生小声说,“好在装尸体的冰箱是密封的……”

  可是没人答茬。

  “我把门缝什么的都堵上了。”gloria好心地接过话来。

  可还是没人答茬。

  他们就这么坐着,沮丧、消沉、疲乏,不管是想哭的还是想叹的,都没有力气了,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地呆望着天花板……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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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26章 Gloria讲故事(上)
  第二十六章gloria讲故事(上)

  多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在这明暗不变的空间里没有日夜,而头顶上的那盏灯既是太阳又是月亮。

  他们坐在那里,像是都变成了石头,要不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这地方也许会让人觉得只有自己还是活着的。

  现在gloria的脑子里翻腾得厉害。从生到死,她几乎想了个遍——一会儿是对往事的回顾,一会儿是对未来的展望……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又开始回来咀嚼她脆弱的心脏,并且让她脑子里的每个脑细胞都不得安宁,想停下来都不行。与此同时,她想到了人的思维使如此的混乱和不稳定,不禁哑然失笑——明明面对着更迫切的危机和更大的灾难,自己却还是固执地搅和在相对不那么要紧的问题里难以自拔——凶手到底是谁对一个自身难保的人真那么重要吗?

  呵!这不合逻辑——太孩子气了。眼下她应该为自己的安危祈祷,而事实上她现在却在为已经死去的人担忧。

  没办法,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自我谴责,干脆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谋杀案的思索之中。其它的一切先抛到一边——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纵横驰骋。

  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永恒的瞬间,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小jeremy依偎在他母亲的身边。xavier夫人靠在一个行李箱上,头抵着墙面,眼睛紧紧闭着。ryan和conwell******仍然肩并肩地挨坐着,没有移动。nicholas蜷伏在一个旧箱子上,头低着,裸露的胳膊垂在两条腿之间。老治安长躺在一对旧衣服上,用手臂遮着眼睛。老richard坐在他旁边,交叉着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目视前方,活像个雕像。

  gloria打了个冷战,伸了伸胳膊。坐在老治安长身边的老richard也动了动。

  “怎么了?”老先生小声地问道。

  gloria摇了摇头,费劲地站了起来,爬上小天窗。

  别人也都动起来,神情木然地望着她。

  走到最顶上一个台阶,她坐了下来,拿掉一条塞窗子缝的布。一股腥臭味浓郁的水汽立刻让她闭上了眼睛,连声咳嗽起来。她赶快再把布塞上,摇摇摆摆地又走下台阶。

  大家都在听,听上面的飓风在呼呼地肆虐。大雨和飞溅的海水现在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噼噼啪啪地演奏着狂热的乐曲。

  katherine开始哭泣。小jeremy不安地挪动着,紧紧抓住她的手。

  “外面的情况是不是——更糟了?”xavier尔夫人大声地问。

  大家都闻到了那股气味——的确是更糟了。

  gloria挺了挺腰板:“注意了,”她哑着嗓子说。大家于是都把目光投向她这里,“各位应该都很清楚了,非常不幸的是,我们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在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的最后关头,我也说不好人在这时候应该怎么做,但我知道这样一点——我可不想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下去了——像个闷葫芦一样会憋死我的。”她顿了顿,“你们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住嘴吧,”nicholas咆哮道,“你的那套我们早听够了。”

  “我不这样看。至于你——亲爱的nicholas——恰好是那种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动动脑子的人。好在你还记得你有足够的理由活着出去。”——nicholas眨了眨眼,垂下目光——“事实上,”gloria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你现在的选择的是参与到对话中来,那好啊,我急于想弄清的神秘事件和过于蠢笨的阁下还是有关系的。”

  “我?”nicholas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不清。

  “是的,是的。你看,我们现在在做最后的坦白,而我有理由认为,你在去见你的那位视觉器官多少有些毛病的上帝之前,心胸间还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我有什么可隐瞒的?!”那男人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问。

  gloria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看其他人——他们都坐直了,听着听着来了兴趣:“坦白讲,你压根就是一个恶棍无赖。”

  nicholas作势要站起来,拳头都攥紧了:“你怎么可以……你……”

  gloria跨步来到他的面前,把手放在男人结实的胸口上一推。nicholas一下子就摔在他刚才盘踞的那个木箱上。

  “你想怎么样?”gloria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咱们在这最后的时刻是不是还要像野兽一样打一架,嗯?”

  nicholas最终还是放下的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你这卑鄙的小人,”gloria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敲诈了一个可怜的母亲——你敲诈了katherine。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katherine突然发出了一声哀鸣,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后他猛地抬头,挑衅地叫道:“好吧,为什么不?反正再过一会儿大家都要变成鲨鱼的口粮。我是敲诈了她。”他满不在乎地把嘴一撇,“那也比你现在干的事强得多,你这该死的爱管闲事的家伙!”

  katherine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坐得更直一些,平静地说:“他一直敲诈了我整整六年”

  “好******,您别说了……”conwell******有些不忍心。

  katherine摆了摆手:“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别担心……”

  “他知道关于你儿子的秘密,对吧?”gloria问道,

  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gloria苦笑着说。

  “nicholas是当年我生下小jeremy时,少数陪同的朋友之一……”

  “你这肮脏的小人,”老先生怒吼着两眼冒火,“我真想把你那张虚伪的脸敲烂……”

  nicholas用不大的声音回了句嘴。

  “我当时真是瞎了眼,竟以为这样的人是朋友……”katherine恨恨地说,“后来他尾随我来到derrick这里,想方设法单独和我见面……”

  “是的,是的,”gloria叹息道,“剩下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她看了看斜上方的那扇门。她意识到,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刻不停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只要不想头顶上那可怕的飓风,一切就都好办,“我倒愿意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她说。

  “故事?”ryan问道。

  “它说的是我所碰到过的最愚蠢的障眼法。”gloria坐在通向天窗的最低一级台阶上,她又咳嗽了几声,发红的眼睛炯炯有神,“在我的小故事开讲前,有没有什么人,比如说nicholas,先要做个告白?”

  众人皆是无话,有的只是沉默。她仔细观察他们的脸,一个接着一个,不急不忙。

  “我明白了,看来有人是要顽固到底。那么好吧,我不得不决定要把我这最后一点时间用在我的工作中。”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抬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我提到愚蠢的障眼法——我之所以以这样说,是因为整个事情最初就是在一个精神错乱的头脑里谋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错乱念头,然后还是在这样一个头脑指使下加以实施的。在一般的情况下,我的确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被它愚弄了。可遗憾的是——我的确是费了好大劲才意识到那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什么站不住脚?”xavier夫人毫不客气地问道。

  “就是你丈夫和你的小叔子死时留在他们手上的所谓‘线索’,我们奇妙的xavier夫人,”gloria轻声说,“过后我开始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它们过于慎密,不可能出自马上要咽气的人的思维——过于细致入微,过于复杂了。正是这种过于巧妙的安排暴露了凶手的愚蠢——它根本不顾事实和逻辑。实事求是地说,若不是我本人也偶然地出现在犯罪现场,那些‘线索’的意义永远也许根本不会被参透。我这样说决非妄自尊大,恰恰相反,因为我的头脑也像凶手一样扭曲着,陷入了反常的状态。还好,幸运的是,凶手再没有正常过来。”她停顿下来,叹了口气。

  “然后,像我说的,在我怀疑到‘线索’的可靠性之后,又过了好一阵子,就在这间奇迹般的阁楼里,我又想了想——我把它们彻底否定。在闪念之间——我终于看到了致命的败笔,耍小聪明的人是最终还是最愚蠢的人。”

  她又一次停下来,舔了干裂的嘴唇。老先生瞪大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ryan哑着嗓子问。

  “ryan,别着急。我们第一次出错是我们盲目地假设整个案件之中只不过是存在一个陷害的问题,即jackiexavier陷害xavier夫人——在我们的假设中,derrick被杀时那个方块j的线索真的是derrick本人留下的。”

  “ria,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先生问道,“那天晚上在书房里,jackie并没有在他哥哥的手上发现半张方块j喽?”

  “噢,他发现了半张方块j倒是没错,”gloria略带不耐烦地说,“而且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连jackie也认为他哥哥derrick留下了半张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但这和我们所犯的错误一样,完全是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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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27章 Gloria讲故事(中)
  第二十七章gloria讲故事(中)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通过我回想起来的一个事实。我爸在检查了derrick的尸体后曾告诉我们,derrickxavier是一位糖尿病患者,所以很早就出现死后僵直的病理状况,事实上是大约三分钟后,而不是几小时后。我们已经知道derrick死于凌晨一点左右。jackiexavier发现尸体是在两点三十分。到那个时候,僵直的过程早已完成。到我们早上发现他的尸体时,derrick的右手是握紧的,捏着那半张黑桃六,左手摊开在桌子上,平放,掌心向下,手指硬直平伸。但是,如果僵直在死后几分钟就已经定型了,那么,当jackie在他哥哥死后一个半小时发现尸体时那两只手更应该是同样的状态!”

  “可那又怎么样?”

  “还不明白吗?”gloria叫道,“如果jackie发现他哥哥的右手是攥紧的而左手又是僵直平展的,那么他就不能把攥紧的右手扳开或把平展的左手攥拢,除非他把僵硬的手指扳断,或者留下强施蛮力的痕迹——如果他不得不操纵死者的手,那他也不得不把手再放回原样。现在的问题是,jackie的确是发现derrick的右手是攥着的,而左手是摊开的——就像我们看到的一样。而我们现在还知道jackie用黑桃六替换了方块j——那么jackie是在哪只手上做的这个替换呢?”

  “这还用问,右手,当然是攥着的那只手!”老先生说着,手还比划着。

  “完全正确。方块j是在derrick的右手中——而马克要做的步骤与你本人演示的一样,爸,把死者手里的那张牌拿下来——也就是说,得想办法把那些僵硬的手指分开,让牌掉下。然后他才能把黑桃六插回去——用力——一点一点地插回到原来那张牌的位置。他没有在derrick的左手看到方块j——如果看到了——他还得把这只手如此这般地摆弄一番,而我刚才已经说过,要做到这一点不留下生硬的痕迹是不可能的,在尸体检查时,类似的痕迹是没有的。”

  她打住话头,上面立刻传来棕榈叶断裂、被吹落在房顶上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什么重物倒地的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可是大家似乎都没有听到。他们的注意力全被gloria的“故事”吸引住了。

  “但是为什么……”conwell******欲言又止,她的身体前后摇晃着。

  “还不明白吗?”gloria的语气像是在鼓励大家思考。

  “derrick是惯用右手的人。这一点我此前早已证明过,一个惯用右手的人把一张牌撕成两半时会用他的右手去用力,用右手把牌揉皱——如果他要把它揉皱的话,起码扔掉其中的一半时会用右手去扔,不管哪一半留哪一半扔,这都没有区别,两半都一样——留下的那半张自然而然地应该在左手上。但在我的示范性的论证中是说,在jackie发现derrick时,那半张牌一直在右手上。所以说,留在derrick右手上的半张牌根本就不是他撕开的。所以说是另外有人撕开那张方块j,再把它放在他的右手上的。所以说那半张方块j,katherine为罪犯的线索,实际上也是一次陷害,事实必须澄清,katherine在derrickxavier的谋杀案中完全是无辜的。”

  被说到的女人目瞪口呆,只知道木然地望着gloria,连笑一笑或如释重负地吁口气这样的动作都不会做了。也许这有罪或无辜的宣告,较之头顶上威胁到生命的灾难,只是小事一桩吧,gloria心里暗想。

  “因为那第一次陷害,”她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在两点半以前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也就是在jackie不幸闯入犯罪现场以前,那么我就有充分的把握断言:第一次用方块j诬陷katherine的手段绝对是已经由凶手本人实施了的,除非我们非要做这种未必靠得住的假设——陷害者在凶手之后jackie之前来到犯罪现场——换句话说,除凶手之外,有两个陷害者。”她摇摇头,“这也太悬了。所以我们还是可以这么说,陷害katherine的人就是凶手。”

  “以尸体的僵直来证明是凶手而不是xavier先生留下方块j来指认katherine,”老先生略带怀疑地说,尽管他本人对听到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我觉得这多少有些武断——似乎不那么有说服力。”

  “是吗?”gloria笑了,因为她已经做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使大家的注意力远离飓风,“噢,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说的是事实而不是推论。而这一点我可以证实。但在此之前我打算依照逻辑提出另一个问题——杀害jackie的凶手就是杀害他哥哥derrick的凶手吗?尽管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犯下了这两桩罪案,但我们还是不能说必然如此。我可没有妄下臆断——我是为了使自己满意才决定证明这件事的。”

  gloria顿了顿,突然对这样无休无止的解释有些厌烦:“就在jackie被谋杀之前,我们面临的局面是怎样的呢?他就快要说出杀害他哥哥的凶手的名字——可不巧他在这个时候失去了知觉。而我父亲肯定地说可怜的jackie在几个小时之内完全有可能醒过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诊断。谁在jackie恢复知觉后将面临最大的危险呢?显然,是那个将要被垂死的男人揭发的人——即负有罪责的那个人——杀害derrick的凶手。结果就是我当时已经说过的——在这种极为特别的时刻,杀害derrickxavier的凶手孤注一掷地潜入jackie的卧室,以将其毒死这样的手段迫使其永远保持沉默。而且,你们要注意,不管jackie是不是真的知道谁是凶手,这都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紧紧是存在威胁这一点就足以令凶手下手。”

  “这些我们都没有异议。”老先生说。

  “实际上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那么让我们换一种假设——如果有两个凶手,杀害jackie的和杀害derrick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第二个凶手会选择那么不利的时机去实施犯罪吗?我指的是,他或者她知道jackie是处在有武装的专职人员守卫下的。不——绝对不会的,这个时候只有那个不得不去冒这个风险的人才会去冒这个风险。要杀jackie就只能是在这个时间——就只能是在那天夜里,就只能是在jackie恢复知觉并开口说话之前。所以我说,这个论证上不存在有逻辑或心理学意义上的缺陷——我们对付的从头至尾就是同一个罪犯。”

  “没有人怀疑这点。”老先生现点点头,决定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你怎么才能证明你的结论——是凶手而不是derrick本人留下了方块j来指控katherine?”

  “我马上就要说到这里了。实际上,我并不是非得证明它不可——我们已经有了凶手自己的坦白,就在在他杀了derrick之后并且陷害katherine之时。”

  “坦白?”听到这番一话举座皆惊。

  “行动总是胜过言语。”gloria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笑着说,“我敢说你们这些善良的人一旦知道jackie死后有人试图偷撬存放着在derrick的书桌上发现的那副牌的柜锁后,一定会吃惊不小。”

  “什么?!”ryan惊讶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ryan,我和我爸并没有惊动大家。但在jackie被杀之后确实有人在起居室偷偷地鼓捣壁柜的锁。壁柜里有什么——恰恰只有derrick被杀的案发现场发现的那副牌。为什么会有人认为有必要去撬锁呢?那一摞纸牌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事实上,是其中的方块j已经不在了——我和爸也是在重新检查了牌之后才发现的。那么有谁会知道这副牌中的方块j已经不在了呢?只可能是两个人——jackie和杀害derrick的凶手。这时jackie已死,所以撬锁的那个人只能是凶手。”

  说到这里,gloria有些戏谑地一哼:“那么凶手打开柜门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是要把那副牌偷走或者毁掉吗?很可惜都不是。”

  “这又要怎么解释?”老先生问。

  “因为当时conwell******向我们提供这个储存证据的壁柜时,这所房子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柜子只有一把钥匙,而柜里只放有那副纸牌。”

  katherine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而小jeremy则以毫不掩饰的崇敬目光仰望着gloria。

  gloria站起身来,开始不停地走动:“凶手是谁,这个陷害者兼凶手的人到底是谁呢?”她用一种不自然的声调提问道,“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能点出罪犯的身份呢?回答是,有的。而且我刚刚已经说明了——”她的话锋轻轻一转,“现在再做什么补救已经太迟了,但真正推论出的事实还是可以用来自我鼓励一下。”

  “这么说你知道!”conwell******叫道。

  “我当然知道,好姑娘。”

  “是谁?”一直没有发话的老治安长斯吼道,“这该死的是谁?”他的眼睛冒火,伤痕累累的拳头微微发抖。他闪动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nicholas。

  “这个凶手,除了不厌其烦地炮制出自以为了不得的‘线索’之外——应该说在一般情况下这个线索是难以破解的——还犯下一个极端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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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09:32 PM |只看该作者
第28章 Gloria讲故事(下)
  第二十八章gloria讲故事(下)

  “错误?”老先生眨眨眼睛。

  “啊,这是怎样的一个错误呀!这个错误出自有着如此残暴天性的凶手——难免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但又是必然的,这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犯的错误。此人杀了jackie又麻醉了我父亲,此人——”她略做停顿,“还喜欢玩儿牌。”

  他们都傻呆呆地望着她。ryan夸张地说:“这算是什么错误?!”

  “那是一个与案件关系甚微的小小错误。”gloria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觉得这岛上,纸牌这东西出现的频率有些过高了——说实话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自己太多疑了……第一天晚上我们在玩桥牌——derrick在被枪杀之前独自在玩单人纸牌——纸牌的陷害虽然是就地取材的,可也有些可以联想的地方——另外,似乎每个房间床头的抽屉里都有几幅新的纸牌……真是奇妙的巧合——顺便提一下,我这人从不相信巧合。”

  “可这里面有什么联系?”老先生咳嗽着说,声音透过捂在口鼻上的手巾,显得瓮声瓮气的。而其他人也都皱起鼻子,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空气已经越来越腥臭了。

  “是啊,为什么是纸牌?”gloria提高声音说,“你们大家就没有得到什么启发吗?”

  没人回答。

  “来吧,来吧,”gloria鼓励他们参与进来,“现在是最后的抢答时间。我肯定你们多少能看到一些可能的动机。”

  她略带嘲弄的语气对听众起了刺激作用。ryan小声说:“反正,肯定跟纸牌本身的价值无关,你自己也是这么理解的。”

  “很好。”愿上帝祝福你的死脑筋,gloria心里暗想,可只要能让这谈话不中断,她不在乎这些,“但不是,谢谢你。还有没有?conwell******,你觉得呢?”

  “为了什么……”她舔了舔嘴唇,眼睛不知为何出奇的明亮,“也不可能是出于——比如说,情感上的原因。gideon探员,我觉得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纸牌除了对那个凶手也许有什么特殊意义?”

  “简洁明了,”gloria假惺惺地叫好,“你说得很对,conwell******,来吧,接着来,越来越有眉目了。”

  “会不会是,”管家******羞怯地试探着说,“这些纸牌中的一张,和这屋子的某些秘密房间、要不柜子什么的,有关系?”

  “我也正这么想呢!”小jeremy很兴奋地说。

  “想得真妙。”gloria困难地露齿一笑,“就是有些异想天开……”

  “上帝啊!”老先生突然惊叫着站起身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身材瘦长、衣衫褴褛的女儿。

  “最后还是老将出马!爸,我正奇怪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呢。你们看,纸牌一次又一次出现,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凶手为什么会用纸牌做陷害?我发觉在第二个凶杀现场,陷害用的纸牌是新开的,散落在地上的牌却不知为何似乎不那么有规律——我只能想到一种解释,凶手很不巧习惯性地洗了牌——他一贯就喜欢玩牌,所以这动作他做得太顺手了——拆开一副新牌,拿出来后就顺手洗牌,再然后……”

  ryan一惊之下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然后他又重新把目光放在石头地面上。

  “水!”xavier夫人尖叫一声站了起来,蓝眼睛紧紧地盯着台阶。

  众人闻声跃起,灯光照出的脸上全是恐惧的表情。水从gloria用布堵住的天窗缝底下渗了进来。

  她抓起包食物的布几步跨上台阶,把布继续堵在渗出水的窗缝里,这时雨水被暂时挡在了外面。

  “爸!把空着的桶都搬到这里来。这里,我来帮你。”

  他们把大空桶抬起来,搬上台阶顶部。

  “让这窗子保持干燥。我们还是要让灾难尽量延迟,直到……”到她再跳下台阶时她的目光已变得咄咄逼人,“还要一点时间,朋友们,不多的一点……”

  她说话的神态让人联想起呼唤同类注意的咆哮着的猛兽。她最后的话音与老先生试图用打火机在那窗下的台阶上点燃旧衣服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我刚才说凶手喜欢玩纸牌,你们到底有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

  “噢,你就快说吧。”有人气促地说道。他们都用惊恐的目光盯着窗子,默契地一起改坐为站。

  “你们听好,”gloria恼火地说,“也许我不得不让你们每个人都受点惊吓。坐下!”——大家头晕脑胀地服从了她的命令——“这就好多了,现在听着。这种这种在犯罪现场还能有心思洗牌的行为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强迫症。有一类强迫症就是这样,总是习惯性地对某一样东西有种特别的执着。这种人总是希望这样东西能出现在他们可能出现的每个角落,一接触到这样东西一定会上手……”大家又开始专心听讲了,这回真的是强迫自己去听,这时也许gloria强迫他们做任何事都可以——只要能让他们不去想那头顶上的地狱。现在,树木倒伏的轰响不断传来,密集得像雨点,“换言之,只要找到我们这群人中的纸牌强迫症患者,也就找到了杀害derrick和jackie的凶手和陷害katherine的人。”

  老先生气喘吁吁地跑下来,取更多旧衣服用来点火。

  “所以,”gloria令人畏惧地阴沉着脸说,“我打算用我这也许是最后的时刻采取最后的行动做这件事。”她突然把手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慢慢地把牌从装牌的盒子里拿出来。所有人都着迷地看着她这一举动。

  她费了些力气把一个旧箱子推到人群中间,轻轻地将纸牌放在上面。

  然后她直起身来,后退几步,没有再说话。

  这一摞平凡无奇的纸牌成了目光的焦点,没人看出这是gloria在他们的绝望之中耍的一个小把戏,相反倒有像nicholas那样把它当做显灵神物的,他们一再端详着。甚至连咳嗽声都停止了。老先生跑下来,恰好目睹这组人物群雕的完成。此时还是没人出声。

  可怜的傻瓜们,gloria心中暗暗叫苦:“就没人能看出我的用心吗?”可她的脸上尽量保持着那种令人生畏的表情,对这组雕塑怒目而视。而她心底的渴望却是,灾难就在这一刻来吧——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暂时忘死神存在的瞬间,天花板塌下,像千分之一秒的照相机快门,开阖之间,没有任何警告和痛苦——将这些性命收去。而她,就这样继续怒目圆睁好了。

  在这没完没了的时间间隙里,他们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唯一的声响来自头顶,是持续不断下雨声和海浪发出的咆哮。阁楼里原有的暑气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呛鼻噎喉的腥臭味和水汽。

  这时,xavier夫人尖叫了。

  噢,赞美上帝,gloria心想,我的把戏奏效了。这倒也不坏!可她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那样她不就可以永远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可怜巴巴地自鸣得意了么。

  xavier夫人再次尖叫:“是的,是我干的!我不在乎!我干得出来而且我还愿意再干一次——他那可恶的灵魂,不管他在哪儿!”她大口喘着气,目光中渐渐显出疯态,“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的声音已高得难以置信了,“反正我们都得死!死,然后下地狱!”

  她朝虽然已经吓呆了却仍紧搂着小jeremy的katherine挥舞着手臂。

  “我杀了他——还有jackie,因为他也许知道……他也爱上了那个……那个……”由于声调太高,她的话音已经有些发虚。可她一点儿也没有降低语调的意思,“她根本用不着否认。那些悄悄话,没完没了的悄悄话……”

  “不,”katherine小声说,“sherla,我跟你说过的——都是关于孩子。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事……”

  “这是我的报复!”歇斯底里的女人继续高叫,“是我弄得像是她杀了他……我要让她受罪,就像她让我受罪一样,我还要让她那个不清不白的儿子也受罪!但是jackie毁了这第一步!等他说他知道谁是凶手时,我只能杀了他……”

  大家默默无言地听着她倾诉。此时的她已彻底疯狂了,嘴角全是白沫儿。

  “是的,那些纸牌也都是我摆弄的!”她吼着,“你以为我不能抵制它的诱惑,把那纸牌放在那里……”

  “是的,你不能!”gloria说。

  她不理会:“derrick发现……我有……他想治疗我,请了医生,把我带离那些纸牌……”泪水开始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流下来,“是的,他也曾成功过,”她再次尖叫着开始说,“直到他们来了——这个女人和她魔鬼般的、天知道是谁的儿子。还有桥牌,桥牌……我不在乎!我乐意去死——乐意,听见了吗?乐意!”

  这就是此时的xavier夫人,一双漂亮的却已经破碎的蓝眼睛,伛偻的脊背,衣服破烂,满脸脏污,似乎一下子变老了的xavier夫人。

  她出声地深吸一口气,很快地瞥了一眼katherine人,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跳过放在阁楼中间的那个箱子,把呆若木鸡的nicholas扒拉到一边,令后者踉跄几步才站稳脚跟,以精神错乱者特有的敏捷,蹿到墙边。追上来的gloria没能抓住她,她略做停顿,再次尖叫,迎着坚硬的墙面,猛地就撞了上去。

  gloria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她把她软绵绵的身体平放在木质地面上。过了一会儿,老先生凑上来,给她做了诊断,摇摇头给她做了包扎,并注射了镇定剂。“死不了。”他小声说。

  conwell******惊异万分:“她是……她是……”然后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投入ryan的怀抱,呜咽,然后再次大笑,最后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gideon父女慢慢地到一边。

  “可是,ria,”老先生的声音像孩子一样伤心,“怎么,为什么会——我不明白。”他把一只脏手支在脑门上,脸部肌肉抽搐着。

  “事情就是这样,”gloria轻声说,她自己的目光中也满是死一般的沮丧,当时我在测试时请xavier夫人演示单人纸牌游戏时就注意到她玩牌的动作略有些紧绷,可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舔舔嘴唇。

  “当我想到强迫症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人的房间里都会有纸牌。能做这样安排的只有这屋子的主人……”

  “sherla!”katherine突然哭了起来,眼光落在昏迷的好友身上,有些迷茫。

  gloria在最矮的一级台阶上坐下,把脸埋在手里:“这真是一通瞎折腾,”她辛酸地说道,“你在一开始是对的,爸——对在错误的理由上。那时最异常的事是她在第一次被指控谋杀亲夫时认了罪。仁慈的仁帝啊,这还不够明白吗?她认罪了!她的认罪是出自内心的!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想保护什么人——她崩溃了,她天性中原本就确实存在可怜的弱点。”她打了个冷战,“我是怎样的一个白痴啊。在她受指控的证据上面论证来论证去,论证出个证据不实——是我为她做了开脱——给她一个逃避罪责的机会,也使我们怀疑她在保护什么人的想法得以成立。她心里指不定在怎么笑我呢!”

  “她现在——不笑了。”conwell******压着嗓子说道。

  nicholas如坠云端雾里,老治安长坐立不安,无奈地呻吟着。

  “就是这些,”她勉为其难地说,“我已经知无不言。我想现在……”

  她再次打住,也就是在她停下不说的那一刻,大家都跳了起来,一同开始说话:“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是一种有规律的轰鸣声,震得整个地基都有些晃动起来,连风声都似乎有些消退了。

  gloria两三步跃上了台阶。她打开门,用手臂遮挡着水雾编织的气浪,探头向外向上窥望着。

  她看到了久违的天空。周围已然变成了废墟。在她的面前出现一副无比奇异的景象——雨已经不下了,风变得和缓了,海浪淹没了整个一楼,却没有继续上涨,不远处有两点红光——是救援直升机!她朝天空那里比了一个手势……

  她关上门,沿阶而下,那虔诚的样子就像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做一次祈祷并领受一次赐福。到她站定时大家看到她的脸色比纸还苍白,眼眶中充溢着泪水。

  “是什么?”老先生嘶哑地问道。

  gloria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是一个奇迹。”

  “奇迹?”老先生说完仍呆呆地张着嘴巴。

  “飓风过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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