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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groovych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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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噬血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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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6 PM |只看该作者
刚刚从街心公园-走出的黄栋梁感觉自己的身子轻得就像一片随时都可能被微风吹散的云,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二次有了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在1989年,他的大儿子被人残忍地放了血,他的名字叫做黄天泽---如今他的二儿子也莫名其妙地死了。(全文字小說閱讀,⑥(1⑹)?

  黄栋梁打心里不喜欢黄天成---在他看来,黄天成缺少了一个作为一个男人的骨气---这种不满集中表现在儿子收养别人孽种这件事上。他恨自己的二儿子,恨那个叫黄泉的孽种,当然他也更加恨那个将黄天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才是黄栋梁乃至整个家族蒙羞的根源。而现在黄天成也死了。他竟也没有参加儿子的追悼会---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尽管以前他对黄天成很冷淡,但黄天成依旧很孝顺,他每月都要给父亲寄钱,即使父亲不再承认他这个儿子。过去黄栋梁认为这是黄天成的义务---儿子即使倾尽一生也是无法报答老子的养育之恩的,尽管他不再承认黄天成是他的儿子---他这样认为,并且一次次羞辱自己的儿子,甚至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的儿指指点点……?

  走出街心公园,夜幕依然低垂。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悄然挣开了黄昏的充满暧昧的眼睛,街心公园的对面正是致命的地方---西街---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这里。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难道这里竟然是专门吞噬人生命的黄泉路吗??

  今天这里似乎特别热闹?

  “黄泉路”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尽管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但明白不该在这个地方久留的。于是他快速朝家的方向又去---虽然他是个有着62岁高龄的老人,但他的步伐还像年轻人一样矫健。?

  为他打开房门的是陪伴他整整四十年的结发妻子林倩彤。林倩彤比他小两岁,但相比之下,林倩彤显得的更苍老一些。?

  “怎么是你来的房门”黄栋梁脸上生出难以掩饰的怒色,他环视了屋子一周说“沈冰儿呢?”?

  “她还没回来”林倩彤轻咳了几声随后吃力的将自己的身子拖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还没回来?”黄栋梁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生出这股气来,“她凭什么?她在自己工作的时间将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独自留在家里,这太不像话了!打电话到家政服务公司投诉她!”?

  “死老头子”林倩彤立刻打断丈夫的话,说道“你光顾着说人家,你不也一样”?黄栋梁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身子抛在了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似乎要从天花板上找出什么。是啊,最近他也像个上班族似的成天泡在街心公园的老人堆里,听几段《红灯记》或《沙家浜》或者看着别人在楚河汉界间杀的面红耳赤。?

  “我也知道你不好受呀”林倩彤叹了口气,眼里似乎只有了晶莹的泪花。她接着说,“要不是天成的死,你又怎么会成天往外面跑呀。?

  “别跟我提这畜牲”黄栋梁的语气突然又变的强硬起来,“我没有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硬撑什么劲啊!”林倩彤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出了眼眶,你难受就说出来呀!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为什么呀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儿子最后一面呀!”林倩彤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终于掩面泣不成声了。?

  黄栋梁知道妻子要比自己痛苦十倍甚至百倍---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体弱的女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是致命的,更何况是两个儿子先后去逝呢??

  黄栋梁将痛哭的妻子揽入怀中,轻柔地拍打着她那因抽泣而颤抖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没有让你参加儿子的追悼会是我的不是,可我……“?“叮呤呤呤……”?

  清脆的电话铃声暂时驱散了屋子里沉闷悲怆的氛围。?

  “不哭了,不哭了,我先去接个电话。”黄栋梁爱怜地扶起妻子安慰道。随即,他想起身来,缓步向电话走去。?

  也不知电话里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但见黄栋梁的手就像被加上了高压电似的不停地颤抖,就连电话都险些被甩了出去。?

  ?

  晚上19:20。?

  推开医务室的门,黄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走进去。?

  “黄泉,进来吧。”屋里传来了班主任邢双双轻柔的声音。?

  医务室里同样弥漫着与医院相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使黄泉觉得有些眩晕,但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她!?

  她的身上已没有那件血色的红嫁衣了。此时穿在她身上的是一套很普通的女生装,但不知为什么,黄泉对她的恐惧始终不减当初。?

  “是他吗?”其中一位老师指着黄泉问道---显然这句话是在问那个女孩。?

  女孩没有片刻犹豫地点了点头。?

  “黄泉,你认识她吗?”邢双双老师问黄泉。?

  “她?”黄泉像是吃了摇头丸似的拼命摇头,他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孩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若一定要说认识的话,黄泉也只能说他仅仅认识她的眼睛。?

  老师们露出了无奈与无助的表情,于是其中一个老师决定换一个角度,问道:?

  “那好,你知道黄泉是你的什么人吗?”?

  黄泉也在等待女孩的答复,因为他也想知道自己与这个女孩---这个令他恐惧的美女---究竟扯上了什么关系。这几天他经历的事太多了,他巴不得女孩给出一个令他震惊的回答---此时对于他来说已然是“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了。?

  谁知女孩竟然摇了摇头---或许这才是最令他震惊的回答。?

  不知道,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就仿佛在她的脑海里只刻着黄泉的名字和黄泉的脸,其余的则是一片空白---并非是中国山水画中的刻意留白,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没有人可以懂得她的感受,因为别人不是她。?

  十五分钟后。?

  黄泉和女孩已然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黄泉觉得自己无论认不认识这个女孩都不重要,因为这个女孩终归是认识他的。既然这个认识他,那么这个女孩肯定有着某种潜在的关系,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但他还是决定把她带回家。?

  走在路上,黄泉一言不发,他似乎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毕竟让这个女孩留在自己的家里就等于在自己的身旁安置了一枚不知道时限的定时炸弹。?

  女孩也不说话,她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她跟在黄泉身后,始终与黄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顺从得就如同旧时大户人家的婢女---不,这个说法不贴切---凭她这种内在的气质,足可以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北方的冬天,风冷得如同刀子,女孩的脸和双手都已冻得发青,但她依旧不说一句话。幸好,家---也许那已经算不上是家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座没有生气的空房子---就在不远处了。?

  忽然,黄泉标枪似的立在了原地,他转过身来,冷冷地说:?

  “告诉我,你是谁?”?

  黄泉的眼睛在说话---用命令的口吻在说话。?

  那么,那个女孩是谁呢?又与黄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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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6 PM |只看该作者
女孩的眼睛在说话---用一种忧郁而哀伤的眼神在说话。(本書轉載拾陸κxs文學網)

  “告诉我,你是谁?”生怕女孩没有听清他的话,黄泉又将自己的划重复了一遍。?

  “叶……青菊。”女孩的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子的鸣叫。?

  黄泉觉得大概是自己压人的气势吓到她了,眼睛里闪出几分愧疚之色。可突然间,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与怀疑,“你说你叫什么?”?

  “叶……青菊。”女孩依旧口吃,看来,她还有些紧张。?

  “那……那么,”黄泉好像也被叶青菊传染了一样,“那么叶青梅是你什么人?”?

  “姐姐。”这次女孩的回答十分干脆。?

  黄泉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以此确定他此时并没有在做梦---李素伟最近开始了他《续聊斋》系列小说的创作。他的第一篇故事的名字叫做《梦魇》,这个故事是以他道听途说得来的关于三中的陆凭轩自杀的消息为背景的。在这个故事里,他巧妙地将二中萧泰臻的失踪与陆凭轩的死结合在了一起,并说萧泰臻来到了陆凭轩的坟前,在梦中通过陆凭轩的眼睛了解了事情的前前后后,而与陆凭轩联系最紧密的就要属叶青梅了---在李素伟的小说中,叶青梅是个化为人形的狐狸精的形象---实际上确实也有这样的说法。?

  如果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叶青梅的妹妹,那么……?

  黄泉不敢再想下去了---现在的他后悔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他在想,是否可以用这样的一个问题来回答刚才的问题---如果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男生的话---抑或还是一名女生,但不像她那样美得一蹋糊涂的话---他还会把那个人带回来吗??

  黄泉觉得自己很龌龊,可这确实是他心里所想,他无法回避。?

  可黄泉意识到现在现在他面前的很可能就是个妲己之类的人物,抑或是人们常常提起的洛丽塔。?

  当然,她还可能是《聊斋》里的莲香或李氏,而他是不是桑晓呢??

  黄泉又一次掐了自己一把,这次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

  黄泉叹了口气,道:“跟我走吧。”?

  女孩依旧顺从地跟着,没有说一句话。?

  走进昏暗的楼道,黄泉产生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此时他那被黑暗笼罩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身后,叶青菊像个幽灵似的跟着他。?

  正当黄泉要将钥匙插入锁孔,却发现叶青菊正木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墙壁。?

  “你怎么了?”黄泉走到叶青菊身旁,他本想用手晃晃她的肩膀,但刚伸出的手又立刻僵在了半空---他不敢碰她。?

  “小……小女孩。”黑暗中,叶青菊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什么小女孩?”黄泉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地猜出了什么。?

  “还有血。”黑暗中,叶青菊的身子在颤抖,“好多……好多的……血!”?

  “不!别说了!”黄泉几乎是强行将叶青菊拖走的,他慌忙地打开了房门,将叶青菊推了进去,与此同时,他又不自觉地望了望那面墙壁,没有小女孩,也没有血。?

  再没有片刻的犹豫,黄泉果断地将那黑暗关在了门外。?

  灯亮了,雪亮的灯光静静地洒在了叶青菊的脸上。而此时这张俏脸上已多出了两行清泪,如带雨梨花般凄美。黄泉顿时感到一阵愧疚,他觉得自己刚才大概太粗暴了,一定将她弄疼了。但黄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面对叶青菊无声地哭泣,黄泉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于是,一股愤怒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你哭什么!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我一夜之间没了父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对,你不知道!……什么***叶青梅!什么***叶青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要缠上我!”黄泉突然野兽般地冲到了叶青菊的身前,?,双手像钳子一样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听着,不许哭!别让我再看到你哭!你到底明不明白!”?叶青菊还是不说话,但她的眼泪竟真的止住了!?

  黄泉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随后,他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高中生的作业并非小学或初中那样小打小闹,多数高中生都要付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完成一天的作业。而对于经历了许多事情的黄泉来说,这天的作业纵然不多,他也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午夜00:30。?

  黄泉痛快地将圆珠笔摔在了桌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当黄泉打开房门时,不禁大吃一惊。?

  ---叶青菊竟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一直站在这儿?”?

  她点头。?

  “一直都没离开过?”?

  她依然点头。?

  黄泉也不说话了---他无法想象在原地木立了四个多小时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觉得他现在很象一个体罚学生的教师,抑或是一个行走学校里的恐怖教官。几个小时前的他真的是他自己吗?或是说,只有几个小时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不,他不要成为这样一个恶棍!?

  “你……”黄泉刚刚说出一个字,便没有下文了。大概十秒钟后,他的嘴里崩出这样一句话来:“你还没吃饭吧?”?

  的确,从回到家里到现在,他由于脑子一时发热,便忘记了吃饭这回事。现在连他都感觉到饿了,何况是个纤弱的女孩子?想这里,榻更加惭愧了。于是,他急忙跑到了厨房,煮了两碗方便面。?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方便面便摆在了厨房里那张有二十年历史的餐桌上,黄泉向静静立在一旁的叶青菊招了招手,让她和自己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

  “吃吧,别客气。”看到叶青菊始终都没动筷子,黄泉便礼节性地说。?

  在黄泉看来,连续多小小时没有进食,叶青菊一定很饿了,但她吃起饭来却不紧不慢,就好像吃饭对她来说是一种艺术---事实上,大多数女生都把吃饭当作是一门艺术。与叶青菊相比,黄泉的吃相更为平民化---筷子总是把饭碗撞的叮当响,喝汤时发出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响亮---尽管面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黄泉也是无法掩饰自己对食物的渴望。没有多少工夫,他的饭碗便见了底,而叶青菊的碗里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向你道歉。”这句话是黄泉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叶青菊放下手里的筷子,直勾勾地盯着黄泉,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你不知道,”黄泉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也包括你的出现---我觉得自己就要快要被逼疯了。这么多的事都要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不说了,总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刚才的失态。”?

  叶青菊点了点头,而黄泉也终于露出了一天中最美的微笑。?

  随后,他将自己的屋子整理了一番,将其让给了叶青菊,而自己则搬到了父亲的房间。?

  躺在父亲那张宽大的床上,他仿佛依旧能感觉到死去的父亲的气息。?

  恍惚中合拢双眼---黄泉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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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小飞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他一向抵制香烟,但有时候他也会用香烟来麻痹自己---比如说今天这样的情况---第二个死者出现了。(全文字小說閱讀,⑥(1⑹)?

  沈冰儿---黄栋梁家的小保姆。?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周策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就好像这件事与他全无关系。?

  “这次的死者同样死在了西街,同样身穿一件寿衣,但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被放了血。”黄小飞喃喃自语着,仿佛旁边的周策根本不存在,“凶手为什么要残忍地放掉死者身上的血呢?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放黄伯伯的血呢?”?

  “我有一点疑问,”周策突然说,“不过我觉得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拜托,有屁就放,干吗吞吞吐吐的!”黄小飞心里十分烦躁---在这个时候黄小飞尤其讨厌周策爱卖关子的毛病。?

  “你还记不记得18年前的案子?”周策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说。?

  “开玩笑!18年前我还在读小学,哪里知道什么案子?”黄小飞本来希望周策能提出一些新奇的观点,虽然帮助自己破案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可以让他改变一些思路。可就在两秒钟过后,他便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的面部变得扭曲,眼睛里已然放射出惊惧的光,?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策似乎有意让黄小飞自己说出答案,?

  “不错,你说得对!”黄小飞突然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听说过,18年前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被放干体内的血液,而这其中一位就是我的另一个伯伯---黄天泽。只不过他们死时都会出现一件红色的嫁衣,而一段时间过后,那件嫁衣就不翼而飞了,”?

  “当时人们都说那是‘鬼新娘’的冤魂来**了。”周策补充道,“当时也在读小学的我对此很感兴趣,我还经常借这件事编出一些恐怖段子来吓唬那些小女生,为此我的班主任不止给我上了一节思想政治课。”?

  “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黄小飞在心中默念着。?

  “依我看呀,”周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推理了,“这至少有三种可能:一,这就是18年前的凶手所为,也许这个凶手正是‘鬼新娘’的幽灵;二,有人想借18年前的案子故意制造恐慌,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三,也是最简单的解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也就是说,‘英雄所见略同’。在我看来,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而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剧中。”?

  “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黄小飞似乎根本没听到周策在说什么。?

  “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周策显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啊?什么?……也许吧。”黄小飞随意地敷衍了几句。?

  “真是的!”周策暗骂一声“该死”,便坐回到自己的位子,?

  “对了!”黄小飞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件寿衣呢?”?

  “还套在死者身上呢,你说过的,尽量不要改变尸体原状,所以没人敢把它脱下来。”周策没精打采地说,他觉得很沮丧,就像个渴望得到表扬的小孩子,“你要干吗?”?

  “立刻把它交给技术科的人,让他们检查一下。”?

  “好吧,好吧……”周策一边走一边说。?

  “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黄小飞一个人的声音在幽幽地回荡。?

  黄小飞的一天还没有结束。?

  “什么?沈冰儿的尸体不见了!”黄小飞一脸的诧异。?

  “千真万确!”周策也是一脸的愕然,“前后两个门卫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出入。”?

  “我要看一下监控录像---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盗走一具尸体!”?

  监控录像的画面总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画面里的景物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仿佛是通过传说中“阴阳眼”所看到的一样。更何况现在的画面里显示的是9点24分时的停尸房门前的昏暗的走廊。多年未曾更换的顶灯时不时闪动几下,整个走廊也随之忽明忽暗---这大概是许多恐怖片钟爱的场景。?

  “这里的灯该换了。”周策不禁耸了耸肩膀。?

  “是谁在早上给她打的电话呢?”黄小飞不理会周策,自顾自地思忖着。?

  “又来了,”周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在电信部门里查过了吗?电话来源就是西街入口旁的那部公用电话,也就是说,我们连凶手的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

  “谁说没有?”?

  “你什么意思?”周策突然间来了兴致。?

  “那还用说,当然是‘鬼新娘’了。”黄小飞嘴上在说话,但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屏幕---时间已经到了9点33分。?

  “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周策显然有些失望。?

  “至少我可以肯定这事一定与‘鬼新娘’有关---我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来偷尸体呢?更何况还是在警察局里偷尸体---他(她)也太嚣张了吧!”?

  “如果凶手是‘鬼新娘’,她就算在你眼皮低下扛着尸体绕着你转两圈,你也是奈何不了她的。”周策见屏幕里没有什么异样,心中也不禁生出些烦躁。但瞬间,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如果画面里始终不出现半个人影,那么,也只有用“幽灵”这种荒唐的观点来解释一切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幽灵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查看停尸房里的监控画面呢---说不定这时候,尸体已经被盗走了。”?

  “不可能。”黄小飞肯定地说,“除了这里,凶手根本无法通过其他任何渠道潜入停尸房。查看这里的录像也许会使我们有更多的发现。”?

  9点55分。?

  “天哪!有鬼!”周策的右手颤抖地指着屏幕---那是一道黑影,一个身披黑色披风,脸上戴着诡异面具的黑影---就像是《歌剧魅影》里的埃利克,抑或是《夜半歌声》里的宋丹萍---他,终于出现了!?

  可惜的是,停尸房的门不在监视范围内,?

  10点整。?

  他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他的身上没有尸体,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披风无法藏下那尸体。随后,那道黑影便离开了停尸房。?

  “这是什么意思?”周策不解地说,“那个家伙没有盗走尸体,难道他来停尸房只是为了观光的吗?”?

  黄小飞面色凝重,他补充道,“为什么两个门卫都没有见到那个人?难不成他真的是幽灵---幽灵又怎么会被摄像头拍到呢?”?

  时间跳到了10点08分,画面里再度有了变化,?

  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一个长发如黑瀑的女孩,正低着头,向停尸房的方向走去。黄小飞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女孩的容貌。但可惜的是,由于她低着头,因此她的脸全部隐藏在了阴影里---那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10点15分,女孩再次出现在屏幕里,她的肩上扛着的赫然是沈冰儿的尸体!女孩的动作很慢,显然这样一具“死沉死沉”的尸体对这个女孩来说太重了。?

  来不及多想,黄小飞立刻调出了公安局前后两个出口的10:15~10:20的录像,结果在警察局的后门处发现了扛着尸体的女孩。?

  公安局里有两位老警官,当然已经退休,但依旧舍不得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于是局里破例让他们做了局里的前后门卫。张援朝就是负责后门的门卫。?

  黄小飞望着画面,喃喃自语着,“他为什么要说谎呢?”此时的画面里,女孩正扛着尸体堂而皇之地从张援朝的面前走过。画面里,张援朝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的脸颊上似也多了两道晶莹的泪痕。就在女孩走出后门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

  “我的妈呀,那是什么?!”周策感到他的心脏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儿。?

  黑点密集得如同从天而降的乌云,在摄像头前翻飞旋转。?

  “是……是乌鸦!”黄小飞满脸诧异之色。?

  两个人屏住呼吸,如同同时听到了画面里乌鸦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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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7 PM |只看该作者
也许是昨晚太过疲劳了,黄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的6点45分了。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黄泉立刻变得十分清醒。穿好衣服后,他便急忙往外跑。但就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美丽清秀的脸,黄泉惊呆了---叶青菊正像昨晚那样木立在门外。黄泉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青菊已然伸出右手,指向厨房的方向---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正静静地摆在桌子上。?

  “我要迟到了!”黄泉的话音还没落,叶青菊便听到了防盗门被关闭时的闷响。她怔怔地看着那扇门,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起雾了。?

  雾色中的b市显得格外的不真实,无论是高耸的建筑,奔驰的车辆,抑或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如同湖水里的倒影。黄泉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此时,置身于这个世界的他就如同漫步于仙境之中---尽管这个“仙境”并不美,甚至还有点残酷。眼看二中的体育馆的一角已在前方若隐若现了。?

  今天,张天放没有来上课。?

  更重要的是,同学们看黄泉的眼神都显得十分怪异,就像在打量一个从外星来的异类。当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董晓杰便凑他的身边,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问道:“她,是谁啊?”他刻意将那个“她”字说得很重,?

  “她?哪个她?---你发什么神经?”黄泉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准备着今天课程所需的课本以及笔记。?

  “装!接着装!”董晓杰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那个新娘子。”这个声音如同利剑般生生刺入了黄泉的后背---李素伟竟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黄泉的背后。?

  “新娘子?”这次黄泉真的是在明知故问了。?

  “你知道这个剧本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李素伟的嘴唇在抖动,“可是,你却把它毁掉了!”李素伟将每个字都说得更重,仿佛每个字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黄泉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标枪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他的目光与李素伟分目光交汇在了一起,就如同两颗相撞的流星,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是你盗走了张天放搞来的红嫁衣,然后又让那个女孩子穿上来搅我的局!”李素伟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他目睹了一切。?

  “你说什么?”黄泉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这一记重拳恰巧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令他无法呼吸。?

  有人看到你将那个女孩带回了家!”李素伟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你想说什么?”黄泉丝毫不示弱。?

  “这说来很简单,你利用水莲的失踪,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莲身上,然后,再与那女孩串通好,让她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以达到你搅局的目的。”?

  “首先,我请你搞清楚一点,”黄泉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静,“水莲的失踪与红嫁衣的失踪是同时发生的,试问我怎么能计划得这么周密?难不成我还能左右水莲的失踪时间吗?其次,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搅你的局?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素伟被黄泉连珠炮似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的呼吸十分沉重,而且极不均匀。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只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但你把那个女孩带回了家却是事实!”这句话比先前的任何推断都更具杀伤力。?

  “所以,”李素伟冷冷道,“你不能不承认这件事与你无关!”?

  黄泉再没有争论什么,他又静静地坐回到他的位置上,背对着李素伟,用一种更为冷淡的语气说道:“好!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你难堪!你能把我怎样?”黄泉不想再作任何的解释了---他已经承受了许多他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了,再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素伟将双拳握得很紧,只可惜并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发出“咯咯”的鸣响,但暴露出的青筋足以说明他此时的愤怒。他多想将自己的拳头砸在黄泉的脸上,可是他不敢---在他看来,这一拳带来的后果很多,他顾忌这些后果。?

  “你一定会后悔的!”李素伟立刻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黄泉在他的眼角看到了闪动着的泪光。?

  在黄泉看来,今天的班主任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在二中,班主任邢双双的板书是出了名的细致工整,枯燥乏味的数学公式被她写在黑板上时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但今天,她握粉笔的手显得有些无力,写出来的字也是软绵绵的,而且时常会出现一些幼稚可笑的错误。?

  这使黄泉不禁联想到二中一位辅导数奥的姓李的老师。他往往是写满一黑板且同学们的笔记作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红着脸说,“哎呀,不好意思---写错了。”然后将一黑板的板书擦得干干净净,使同学们叫苦连天。可那毕竟是他的一贯作风---那么,班主任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最大的疑点依旧是那件红嫁衣,故事由它开始,也必将由它结束。?

  疑窦丛生---黄泉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眼前有无数条蜿蜒的岔路,也不知该走向哪一条---抑或是每一条路都通向同个终点。?

  ---地狱!?

  整个上午,黄泉觉得自己也如同梦游一般,听课效率几乎为零---这对于高中生来说是致命的---高中课程的高密度是众所周知的,每节课的容量都大得惊人。想必此时的黄泉一定已有一种“洞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家,他需要一个踏实的午觉,但不幸的是,他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家里,早上那碗方便面依然,而早上那张俏脸却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雪---此时,叶青菊正躺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

  黄泉看了看桌上的方便面,摇了摇头,便立刻抱起叶青菊,放在了屋里的床上。看着叶青菊清秀的脸,黄泉似乎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错觉---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要是文青萱,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菊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如泉水般清澈却透着淡淡忧郁的眼睛。?

  五秒钟的对视并不算长,但对于黄泉来说,这短短的五秒钟就如同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他觉得自己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此时的他正陷入对文青萱的深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对……对不起,我……”叶青菊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拂过柳梢的微风。?

  “不要紧---你好好休息吧,”黄泉将目光从叶青菊的身上移开,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叶青菊怯生生地问。?

  黄泉无奈地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家住哪里,这样我可以把你送到你的父母身边。”?

  “我……只知道……自己叫……叶青菊,我……只知道……你叫黄泉,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泉水般的眼睛再次淌出了泉水般的眼泪,泉水般的眼泪融化了黄泉铁石般的心---黄泉这时才意识到,叶青菊所承受的痛苦要比他大得多,也许只有两个人的相互扶持,痛苦才可以稍微减轻一些。?

  黄泉从床边小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交到了叶青菊手里,尽量温柔地说道:“好了,把眼泪擦干---你就先安心地住在这里吧,如果你想起自己是谁了,我一定会竭力帮助你找到你的亲人,好不好?”?

  叶青菊接过了纸巾,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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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8 PM |只看该作者
下午18:00。(全文字小说阅读,⑹(1⑥)?

  “这怎么可能?”这时,张援朝正望着昨晚的监控录像发呆,里面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黄小飞没有说话,但他那冷峻的眼神足以表达他要表达的一切,张援朝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

  “那你为什么昨晚不说?”面对自己的前辈,黄小飞依旧穷追不舍。?

  “不,我当时精神恍惚,后来,我以为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了,因为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也并非市面上卖的香水的味道。紧接着,我看到了我那因高考失利而自杀的女儿。她正抱着芭比娃娃含笑向我走来。最后,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还听到了我女儿动听的歌声……”说到这里,他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得痛苦是任何人都承受不来的。?

  将张援朝送出去之后,黄小飞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周策约了楚天瑶去一家名为“满天星”的餐厅吃饭。因此,黄小飞总算有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楚天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周策的邀请---难道过度的恐惧会使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溺水者,但周策毕竟不能算作是她的“救命稻草”。?

  当楚天瑶坐到周策的对面时,她只见到周策在一个劲儿地傻笑。在楚天瑶的眼里,穿着警服的周策本来就没有警察的气质,如今穿着便装的他更显得孩子气,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那样腼腆,那样单纯。?

  楚天瑶也被他逗乐了,她微笑着说:“你笑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望着同样是身着便装的清丽脱俗的楚天瑶,周策竟有些语塞了。?

  “意外什么?”?

  “我早就做好背你回绝的准备了---我知道你却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时,年轻的服务生已将菜单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了,手里拿着笔纸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点菜。?

  “你来点吧。”周策用一只手将菜单递给楚天瑶,显出十分大方的模样,而另一只手却私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裤子口袋里那并不太鼓的钱包。?

  楚天瑶也不推辞,她只是随意点了几道普通的饭菜,这使周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饭菜很快被端上了餐桌,但两个人的兴趣似乎都不在饭菜上。?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周策似乎早就猜到了楚天瑶的这个问题,他思忖了许久,脸上不时泛起可爱的红晕。?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周策突如其来地发起了“进攻”。?

  楚天瑶的电话响了。她站起身,向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

  周策暗想:肯定是她的某位亲戚“出车祸”了---想到这次约会又将草草收场,周策有些沮丧---在对以前的几个女孩子的追求过程中,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约会的。因此,每次约会时的饭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可惜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故技重施,他还如何能奢望什么呢??

  不一会儿,周策见楚天瑶挂断电话,向这里走来,重新坐回到她的位子上。?

  “你就是这样向女孩子表白的?”令周策没想到的是,楚天瑶竟表现得如此轻松。?

  周策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对白,在他之前的几次约会中,“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这句话就是约会结束的信号。?

  楚天瑶笑了笑,说道:“可是我不适合你。”?

  “嘿嘿,我知道。”周策用手抓着脑勺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的赖蛤蟆不是好赖蛤蟆’。”?

  “你真可爱!”楚天瑶说,周策随即补充道:“是可怜得没人爱才对。”?

  “你好像对自己很不自信。”楚天瑶丝毫没有感觉到局促。?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要不然……”周策坦然地笑了笑,因为遭人拒绝已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并没有将这次的失利放在心上。?

  “其实你还是蛮有魅力的,只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很少能接受你这种前卫的表白方式。”?

  “以前小黄好像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说黄警官?”楚天瑶的眼睛一时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官,周策立刻察觉到了楚天瑶面色上的变化,于是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难道在打黄小飞的主意?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这一刻,楚天瑶感觉自己的嘴与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这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她在打黄小飞的主意。周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人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尽管周策一再要求开车送楚天瑶回家,但楚天瑶回绝了。?

  当楚天瑶听周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险些叫出了声。因为她认识那个人。一路上,那个人的脸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她同时也在将自己与那个人进行着各方面得比较,她终于明白了周策话里的深意。?

  晚上八点整。?

  楚天瑶不是个爱绕弯路的女孩子,因此,她并不忌讳通过西街回家。现在她正站在这条如同产道般的大街上。粉红色是这条大街此时的主色调。那种粉红色的诱惑力足以勾走某些男人的魂魄。?

  除了粉红色之外,黑色和白色就是这里最典型的颜色,也是这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颜色。这里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且经过翻新的建筑,在令人产生怀旧感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漫步在《聊斋》故事中一般--自然不是《婴宁》《聂小倩》之类的浪漫故事,而是《画皮》《尸变》之类的惊悚故事。?

  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楚天瑶的汗毛不禁倒竖起来---她知道那个哭泣的人是谁。?

  雪白的木牌上用如墨的黑字工工整整地写写着一些常用殡葬用品的名字,木牌下面,孤独地站着一个女孩---那个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她的长发正在冬日的寒风中翩翩起舞,与昨天一样,她的哭声令人冷到了骨头里。?

  “小妹妹,你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啊?”楚天瑶今天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女孩转过了头,楚天瑶立刻看到了一张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只听女孩冷冰冰地说:?

  “怎么又是你?”?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就如同一汪死水。?

  “小妹妹,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楚天瑶说。?女孩笑了,可这种笑并非是那种能够勾起人心底中那种温暖的笑,她的笑似乎饱含着嘲讽---不单是对楚天瑶的嘲讽,也是对整个大千世界的讥笑。?

  “我要一个家,你可以给我吗?”女孩冷冷地说,随即她便带着那种嘲讽的笑隐遁在苍茫的夜色中了。?

  楚天瑶独自一人木立在原地---难道这个女孩正在外漂泊无家可归---楚天瑶在b市里见过许多流浪的孩子,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通常死命地追着行人不放,希望能讨些零钱,年纪大一些的则在地上写一段自己的悲惨身世,希望可以得到路人的怜悯。但楚天瑶从没有见过像这女孩一样的流浪儿。她就如同在污泥中绽放的莲花,虽然境遇窘迫,但她依旧保持着那种蔑视一切的高傲。?

  b市不同于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这里的流浪者或是乞讨者很多,他们都无家可归,唯有风餐露宿。对于他们来说,“家”是一个多么温馨却遥不可及的地方啊!有家的人不会体会到这一点,但一旦他们失去了家,他们便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楚天瑶想到了她自己的家,那个已不再像是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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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8 PM |只看该作者
“怎么才回家?”黄泉打开了房门,将叶青菊迎进了屋---她的长发如黑瀑般静静地垂下。(本书转载1⑹k文学网www.⑴)黄泉总觉得这样说不妥当---这不是间接承认他与叶青菊成了一家人吗?因此,他的脸上不禁泛起了尴尬的红晕。

  “我……刚才出去……散散心---如果,我可以……回忆出……一些事情,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宛如风中的银铃。

  黄泉只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鼓起勇气,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叶青菊的肩膀,温柔地说:“现在还说这种傻话干什么呀?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吧。你哪里给我添麻烦呀?可能是昨天我的火气太大了,说了一些很重的话,你别在意。这个时候,我们只有相互扶持,才能度过难关---明天是星期日,你跟我去商场,我给你买一些女生穿的衣服。”

  叶青菊连忙烟头:“不……不可以的……不能让你……”

  “除非你肯穿男士的衣服。”黄泉边笑边说。

  叶青菊低下了头,不敢再接触黄泉的目光。她轻声问:“那……商场的人……多吗?”

  “那是自然了---否则商场早就倒闭了。”

  “我……害怕人多。”

  “不会吧!”这下黄泉的脸色不好看了,“难不成你让我一个大男生独自去逛女士服装店?”

  这时候,叶青菊不经意间抬起了头,她的视线立刻穿过了黄泉,直指黄泉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间屋子。

  “那里,有人。”叶青菊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床上……翻看着……一个小本子。”说着,她无意识地向黄泉旁边靠了考。黄泉已然可以感觉到她那战栗的身体了。

  每一根汗毛都如同刚刚接到指令的士兵,瞬间倒竖起来,一阵彻骨的寒冷霎时间贯穿了黄泉的身体。

  “那里没人啊。”黄泉安慰道,其实在他心里,已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尽管他平时不信邪,但在这样一间只有两个孤单落寞的人房间里,听到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就算是再虔诚的唯物主义者,他的信念也会动摇的。

  “不,他……还在。”叶青菊鼓起勇气,又望了那屋子一眼。

  现在黄泉可以对灯---无论是对白炽灯还是节能灯---发誓,屋子里的确没有一个人影。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洗漱一下,去睡觉吧。”

  躺在床上,黄泉又不自觉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一些还没有打烊的店铺的各色霓虹灯的光透过窗子射了出来,使房间的光线有些昏暗。朦朦胧胧之中,黄泉看到冰冷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个古怪的影子在游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片刻之后,黄泉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道旁梧桐树的枯瘦的枝干---黄泉倒觉得这与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的一段情景颇有几分的相似。

  恍惚中,黄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黄天成,他临死前的一个晚上,不就是整夜地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宋词三百首》吗?难道叶青菊看到的是过去发生的景象?

  于是,黄泉不禁想起了那个叶青菊在楼道里看到小女孩,那个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神秘却可爱的小女孩---只可惜她永远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人间。

  他想念她,因为她与他同样不幸。

  星期日。

  黄泉竟真的独自踏上了去商场的路。他的心在不住地狂跳,就好像临刑前的犯人似的。

  自从父亲黄天成死后,那个当警官的远方表哥黄小飞给了他一大笔生活费用。他不喜欢黄小飞,他甚至十分憎恨黄小飞,可他明白,钱是无辜的,他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于是他做出这样一个选择:对于黄小飞,他该用什么态度还用什么态度;对于黄小飞给他的钱,他就理直气壮地花。

  星期日的裕华路从来没有宁静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是peoplemoutainpeoplesea,但这里的人也足以让一个不爱凑热闹的人产生窒息的感觉。街道两旁的音箱里不时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最后三天,清仓处理!19元,一律19元!”事实上,半年前人们就可以将这套词倒背如流了。

  黄泉一时觉得有些眩晕,便走进了全市比较有名头的商场---b市百货大楼。?光亮的地转倒映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如同满天星斗般映入了黄泉的眼帘,这使黄泉立刻产生了厌烦的感觉---小时候,和父亲逛商场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可随着年纪的增大,他才意识到,这种事更适合女人来做。

  然而现在,他正站在女士服装区前,迟迟不敢走进去。

  最初,黄泉如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尘,没有人注意到他。但久而久之,他便如同白纸上的墨迹,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路过的女客时不时向他投来复杂多样的目光,或嘲讽,或鄙夷,或疑惑,更有甚者,看到他站在那里竟灰溜溜地逃开了。

  这时候,年轻漂亮的女售货员显然看不过去了,她请同事帮她招呼手底下的买主,自己则径直向黄泉走来。

  “请问,你有事情吗?”女售货员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就算傻子也能听出来,她的话里暗藏杀机。

  “我……买一些衣服。”黄泉不知怎么得,仿佛他也受到了叶青菊的传染,说起话来也不利索了。他此时的脸已然红得发烫了。?

  “什……什么?”女售货员擦了擦眼睛---没错,她可以确定,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个男生。

  “不不不,我是给……”黄泉思忖了片刻,说道,“给我的妹妹买一些衣服。”?“那她本人怎么没来啊?”女售货员见来了生意,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你有她的尺寸吗?”

  “她……行动不太方便,我只给她买些合穿的衣服就行了。”

  随后女售货员才欣然向他推荐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衣服。黄泉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他只得如同木偶一般,唯女售货员是从。在价钱足够合理的情况下,他买了一些足够叶青菊换洗的衣服---包括内衣。

  黄泉几乎是一路狂奔着离开b市百货大楼的。当冬日的冷风再次吹到黄泉的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以后他永远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黄泉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并不想太早回家。于是,他来到了一所网吧---这所网吧坐落于西街。

  网吧中烟雾缭绕,这使黄泉再次产生了亦真亦幻的感觉---有些人沉溺于网吧中,多半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打开qq之后,许多烦人的广告随之而来,最后弹出了一条交友的请求。

  一位网名为“二方文人”的qq用户请求将黄泉加为好友。

  黄泉看了一下这个用户的详细资料,发现他的资料几乎是空白的---他甚至连qq空间都还未开通。这个人的等级为一颗星,由此判断,这个帐号大概是在前不久申请的。现在黄泉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用户的奇怪的名字上---为什么要叫做“二文人”而不叫做“四方文人”或是“八方文人”呢?尽管后者听起来也比较别扭,但至少比“二方文人”听起来好得多。

  黄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那个请求。此时,那个人的头像是灰色的,这说明他也许不在线,抑或是正处于“隐身”状态,于是黄泉尝试着输入了一句话:

  断空绝灭2007-12-2310:05:32

  阁下姓甚名谁?

  “断空绝灭”是黄泉的网名,这是根据一款国产精典游戏中一个人物的绝技的名字取的网名。黄泉很喜欢这个网名---断,空,绝,灭,无一字不体现着对自己乃至整个世界的绝望。

  刚才那句话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回音,于是黄泉觉得那个人不在线的可能会极大。黄泉在想,这个“二方文人”究竟是谁?他认识自己吗?---毕竟黄泉的交际面很窄,常在qq上和他聊天的就更少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如警报般划破了宁静---屏幕右下方的任务栏上,另一个头像在不停闪烁,黄泉毫不犹豫地用鼠标点击了那个头像。

  似水无痕2007-12-2310:11:26

  红嫁衣不见了,张天放也失踪了,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黄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看错屏幕上的字---红嫁衣应该被交到张天放手中的,但由于张天放周六没来上课,所以暂时由学校来保管。它又是怎么不见的呢?至于张天放,也许他星期六就已经失踪了---黄泉感到不解,难道真的是所谓的“鬼新娘”将张天放和水莲带走的吗?

  黄泉立刻回复道:

  断空绝灭2007-12-2310:12:41

  李素伟,随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办到你所说的一切,我不想再和你说些什么了。再见!seeyou!886!

  黄泉迅速关闭了qq,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现在的时间是属于黄泉的,他不想想起任何令他感到不愉快的事情---网吧就应该是一个使人买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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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38 PM |只看该作者
虽然正值中午,但李汉康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皮沉甸甸的,就如同被注了铅水似的。(全文字小說閱讀,⑥(1⑹)他最近正迷恋上了有声版的纯爱小说,虽然听上一半便可猜出结局,但李汉康还是不厌其烦地听了一部又一部纯爱小说——昨天晚上他便熬通宵听完了最近刚从网上下载的有声小说,这不,他还没睡多久,便被体形**的李妈妈毫不客气的叫醒。

  眼前的饭菜固然丰盛,而他此时最想要的只是闷头大睡一场的权利,可李妈妈却不依不饶——李汉康的个头虽然高大,但身子过于瘦削,宛如立在风中的竹竿,于是,李妈妈不得不给他规定一些饮食指标,饮食问题也成了李汉康从小到大一直都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些东西,你必须都吃完。”李妈妈说,她的语气更像是命令——确切地说,这就是命令,还是如山的军令。

  “哎呀,我吃!你就别唠叼了!”嘴上虽这样说,但李汉康没吃几口便发觉今天的指标很难完成。于是,在吃完他所需要的食物量之后,李汉康便开始小口小口地敷衍了,直到李妈妈离开去做家务事。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汉康对这句话的理解可谓透彻至极。在李妈妈离开的一刻,他便迅速打开自己床边的小木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卷保鲜膜——这种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

  当李妈妈再度出现的时候,李汉康面对还剩一点儿的饭菜表现出很饿的样子,并当着李妈妈的面,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看着李妈妈满意地离去,李汉康也露出了极为得意的微笑。

  现在是清理“战场”的时候了。

  李汉康随便找了个借口,拎着两袋食物走出了家门。

  此时,大概家家户户都在吃午饭,楼道里充斥着家家户户的饭菜香味,自认为已吃了不少饭菜的李汉康闻到这些香味更觉厌烦——在他看来,这世上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有很多很多。

  睡觉便是其中之一。

  天色有些低沉,仿佛堆满了铅块,楼道里的光线较平日而言昏暗了许多。

  这个社区里的建筑大多是十多年前建军造的,而且b市本就不算发达,所以这里的垃圾处理方式还是比较原始的。这里楼房的每一层都有一个方形的洞口,以便每层的住户倾倒生活垃圾。

  李汉康担着两袋包着剩饭的保鲜膜,慷懒地向垃圾倾倒口走去,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倦容,如果此时在他的面着摆上一张柔软的大床,他一定能立刻睡着。

  李汉康隐隐发现在垃圾倾倒口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李汉康看来,这栋楼里的住户的素质是很成问题的,因为有的人在扔垃圾的时候往往懒得多走上几步,这使他们投掷的精准度大打折扣,事实上他们也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在垃圾倾倒口的旁边往往散落着一些生活垃圾,冬天还好,可一到了夏天,那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这回一定是哪家住户不经意间的杰作。

  李汉康的双眼依旧半睁半闭,走路的姿态犹如喝高了的醉汉。很快,他来到了垃圾倾倒口,随意地将两袋食物扔了进去,随即,李汉康觉得不对劲了,虽然极为不情愿,但他还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真发现了一大团乌黑的头发,如黑瀑一般的头发——不,不仅仅是头发,还有惨白的皮肤,还有……

  “天啊!”李汉康瞬间觉得自己的双腿没了形状,立刻瘫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那是个已死去的女人!

  她的上半身坐在垃圾倾倒口的外面,下半身在垃圾倾倒口的里面,她垂在外面的两只手臂白得全无血色,那是白骨的颜色。她的双目圆睁,如同死鱼的眼睛,眼球几乎要撑破眼框弹躲出来——此时,这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李汉康!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哨声,使楼道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哇!哇!”垃圾倾倒口中陡然传出一阵人们再熟悉不过的叫声——那是来自地狱叫声!

  一片黑雾猛然间从垃圾倾倒口中喷射出来,竟直向李汉康扑去——那是一大群乌鸦——这群乌鸦竟然从垃圾倾倒口处飞扑出来!数声乌鸦的鸣叫立声响成一片,正如送葬的乐曲。

  李汉康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爬起来的——此时支撑他的只有一个信念:回家。不错,此时家对于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从这里到他的家只有短短的几步,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却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李汉康在奔跑,尽管他拥有追随雷和闪电的力量,可这些乌鸦的速度比雷和闪电还要快。

  李汉康呼吸着四周浑浊的空气,乌鸦羽毛的怪异味道令他窒息。片刻之后,他便感到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随即,他闻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楼道外面,那个身着红衣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正仰望着天空发呆。倾听着楼道里乌鸦的鸣叫与李汉康的哀号,正闪动着无比日莹的泪花。、

  几滴泪珠消然滚落,泪珠恰好停在了女孩微笑着的嘴唇上,泪珠在她的双颊上划出了几道浅浅的泪痕。

  寒风凛冽,吹落了嘴唇上的泪珠,风干了双颊上的泪痕。

  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只留着那一丝近乎残忍的微笑。

  叶青菊的脸上,同样也只剩下微笑。

  她的微笑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温暖的阳光,划时黄泉看着她的微笑,心中也不觉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喜欢吗?”黄泉问。

  叶青菊顾不上说话,她只是一边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一边一劲儿地点头。

  “谢谢你。”叶青菊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黄泉。

  黄泉再次长出了一口气——尽管上午为叶青菊买衣服时的处境十分尴尬,但一触及到叶青菊那似水的目光,黄泉竟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快忘得一干一净,除了叶青菊之外,他只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

  “别……别客气。”停止胡思乱想,黄泉的面色重归严肃,他说道,“对了,你能不能描述一下昨天你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啊!”

  听到这里,叶青菊的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她的恐惧已被她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我……害怕。”她说。

  “不,不用怕,你只要告诉我,你看到了一个怎样的人。”黄泉扶着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了。

  叶青菊在犹豫,她胆怯地看了看黄泉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会说话的,他的眼睛似乎在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必须告诉我!”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来,指着墙上挂着的相框里的一张照片说:“就是他。”

  黄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叶青菊所指的正是他的父亲,黄天成。

  现在,黄泉可以得出结论:叶青菊的眼睛有着奇特的功能,她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可以像录像般在她的眼前呈现出来。

  这使黄泉不禁联想到叶青菊的离奇的身份——如果李素伟小说中的叙述成立的话,那么,叶青菊的这种特殊本领是可以理解的,可问题是,承认这个事实真的太过困难了——如果承认它的话,所有既定的科学理论都将被推翻,这也就意味百年来口口声声喊着摆脱愚昧的人们又陷入了更高层次的误区——当然这样的假设真的成立是前提。

  于是,黄泉不禁好厅地问:“你还记得你的姐姐的长相吗?”

  叶青菊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她的名字。”

  黄泉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他想好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如何现出原形的等等。但黄泉转念又想,也许这仅仅是一种同名同姓的巧合,抑或是说,李素伟的小说本就是不负现任的杜撰,对呀,这个解释更为合理一些——黄泉怎么合这样轻易就相信小说里的情节呢?

  可是,最令黄泉不解的是,叶青菊对自己亲生姐姐(假定叶青梅真的存在)的印象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对他黄泉的印象即是好坏样的深刻。他回想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并未和任何的叶姓人家有过来往,那么,叶青菊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现在,距这个故事的伊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前,黄泉的生活单调而平静,而正是这种单调与平静成就了他如今的性格,可是一个星期后的今天他的生活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他的轨迹已然进入了另一条既定的轨迹,而决定这积极轨迹的是一个由两个方程限定的新的方程组。第一个方程自然就是神秘的“鬼新娘”,而第二方程就是他眼前这个神秘古怪的女孩叶青菊。

  黄泉感觉自己离方程的解的距离还很遥远,他只希望等在前面的解不是一个增根。

  众所周知,要解开一个方程,只能依靠自己,答案是等不来的,因此,黄泉决定,他要主动出击了——就算隐藏在幕后的真的是传说中的“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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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7:20时b市公安局。(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文學網)

  “与沈冰儿一样,这名死者也是被人抽干了血液。”黄小飞无奈地说。

  “那死者的身份呢?”周策问。

  “死者是b市二中高二17班失踪学生水莲的母亲。”黄小飞说。

  周策沉吟片刻,说道:“二中的17班究竟是怎么了?先是水莲失踪,然后是黄泉的父亲离奇死亡,再是张天放的失踪,最后是水莲的母亲的死亡——这个班是不是犯了煞神了?”

  “或许你说是对的。”黄小飞说,“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件事的幕后至少有两个煞神——一个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另一个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他们为什么偏偏对这个班如此感兴趣呢?”

  “难道是仇杀?”周策随即摇了摇头,“也不对啊——沈冰儿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她招谁惹谁了?”

  暮色降临,整个城市再度变得虚幻与不真实,于是黄小飞思绪也变得恍惚起来,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没有睡过几次安稳觉,他觉得整个如同山间的烟云,只要风乍起,便待将他吹散。

  这个星期以来,他与楚天遥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楚天遥拜托他寻找一个人,而第二次楚天遥说他已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这两次谈话虽然漫不经心,但黄小飞心底里的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记忆还是被无声无息地勾了起来。

  那是在五年以前……

  突然,一只手携着冷风从黄小飞的背后伸了过来,黄小飞一惊,险些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天哪!peopledownpeoplecandowndiepeople!understand?”黄小飞不满地说。

  黄小飞上面所说的是句典型的chinglish,即中中式英语,全句可能这样解释:“人下(吓)人能下(吓)死人。”这与peoplemountainpeoplesea(人山人海)的道理是一样的。

  “谁吓你了,是你自己走神了好不好!”周策表现出十分无辜的样子,“难不成你也出现了幻觉?”

  “幻觉?”黄小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喃喃地说:“为什么张援朝心里想着自己自杀的女儿就如愿看到了他的女儿呢?”

  “难道是催眠?”周策突然来了兴致,他觉得自己的推断合情合理。

  “这怎么可能?”黄小飞显然对他的论断不屑一顾。

  “这年头连手机短信都能催眠。”周策依然显得很坚决,他这句话是以蔡骏的一部著名悬疑小说为依据的。

  “那只不过是小说,虽然小说是源于生活的,可它毕竟是高于生活的。”黄小飞说。

  “那只剩下一种解释了。”周策无意再和他辩论下去了。

  “喂,干嘛一想不通就拿幽灵来敷衍了事了?”

  “因为幽灵无所不能啊!要不然你来解释!”

  “我想,那一定是一种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可能促使人产生幻觉,不过,目前,关键还不在这里,我想我们有必要从受害者那里了解一些情况——我的意思是,要更深层次地去对他们进行调查。”黄泉不时用手指敲打办公桌上的玻璃,这敲打的声音使他自己都感到心烦意乱,他接着说道:“依照受害的时间顺序,我们还是先从17班的水莲查起。”

  “我觉得我们对她的了解已经够多的了。”于是,周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水莲,17岁1990年5月12日生于b市,她的父亲水连天是本市一家国企的销售员,由于最近暴发了金融危机,他不得不被迫下岗,她的母亲温婷婷是本市第三中学的都师,父亲中然下岗,但是水莲的家庭依旧和睦,在学校,水莲乐观豁达,开朗大方,乐于助人,也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不愉快,她的父母在岗位上老实本份,也没有得罪过谁……

  “好了,好了。”黄小飞见周策这话说起来真的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势,于是立刻打断了他,“我想我们必须和水莲的父亲水连天好好地谈一谈。”

  “不是早就和他谈过了吗?”周策说。

  “温婷婷死了,案情也变得复杂了,所以,这次谈话是十分必要的。”

  说话的同时,黄小飞已经拨通了水莲父亲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喂?”

  黄小飞始终相信,死亡可以消解世上的一切美丽,来到水莲的家后,黄小飞觉得这句话被再次印证了。

  这个家打扮得很时尚,颇有些小资情调。这个家的男主人也长得十分英俊,浑身透着儒之气,可现在这个家却显得死气沉沉,英俊的男主人也是满脸的憔悴——女儿的失踪妻子的惨死,使水连天变得就像坟墓里的活死人。

  屋子的客厅已设为灵堂,这对比极为强烈的黑色与白色使黄小飞和财策一时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相框里温婷婷的遗像,使他们觉得房子里似乎还存在着每四个人。

  “水先生,很抱歉在这时候打扰您。”黄小飞看到水连天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也不禁生出院歉疚与同情之感。

  水连天叹了口气,将两位警官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请坐吧。”水连天给他们搬来了两把椅子,又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随后,自己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与黄、周二人相对,黄周二人背后是一扇半开的窗户,冷风透风透过风隙灌了进来,吹在二人的背上。

  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屋子里静得也如同坟墓似得。

  正当黄小飞琢磨着自己的开场白的时候,房间里的灯这无征兆地熄灭了,三个人立刻被无尽的黑暗吞入了腹中。

  停电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可问题是,这次停电事故发生在了一间灵堂里,这使黄小飞和周生都不禁有些脊背发凉,三个人的神经瞬间绷得紧紧的,心脏仿佛已然跳到了他们嗓子眼儿。

  “怎么了!怎么了!”周生第一个按捺不住了,他想站起身来,但他此刻的身子竟然不听使唤了。

  “也许是……保险丝被烧坏了,我……”水连天本来想说:“我先去检察一下,”可这“我”字刚说出口,后面的话便如同卡在枪膛里的子弹,如何也发不出来了。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遭叫,水连天整个人便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骨头似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黄小飞感到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如同地狱里受弄的恶鬼的痛苦的呼吸,微弱的天光将一条长长的影子蒙蒙胧胧地投射到雪白的墙上,仿佛架子上的烧鸭一般一荡一荡的。

  转身需要很大的勇气!

  黄小飞和周策透过窗子,看到了一具干瘪的尸体,那双融会贯通鱼般圆睁地眼睛里依然凝固着她临死时怨毒的目光——这具尸体是从楼上的窗子里吊下来的,绳子就拴在上一层的铝合金窗框上。

  “尸体刚刚被放下来,凶手一定还没来得及逃走!”关键时刻黄小飞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与理智——在他看来,手一定就在上面——很少有人会像《名侦察柯楠》里那样利用巧妙的机关报给人制造假相,因为如那样的话,还不如捅那个人一刀来得干脆。

  这一片住宅里的每一层之间都有16级台阶,比其他楼的台阶要长一倍,黄小飞憎恨爬楼梯,尤其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耽搁一分种都会给手留下逃跑的机会。

  黄小飞和周策来到了第七阶台阶,他们已经以看到那扇紧闭的门了,从此刻起,他们的眼睛便片刻不离地盯在了这扇门上——这里是手唯一的逃生之路,因为这里已是这栋楼的6层,凶手要是敢从窗子里跳下去,那他(她)一准会变成相片。

  两个人势如疯,片刻间便来到了门前,他们没有片刻犹豫,而是立刻施展已熟练掌握的撞门的技术。

  “轰隆!”

  震天的轰鸣传遍了整栋建筑。

  黑暗如同一张巨口,再次将两人吞没,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很浓的异香。

  “什么!”周策踏入这间屋子没几步,便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恍然了,“这……这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觉得整个世界已然颠倒了过来!

  “小周!”黄小飞心中暗暗责坚自己太过莽撞了,可与此时,他看到了她!

  红色的衣服,如黑瀑般的长发。

  她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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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02:40 PM |只看该作者
“不许动!”黄小飞无暇理会晕倒的周策,而是向那红衣女孩厉声吓斥,由于黄小飞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状况,因此他没有带枪,不过他完全相信,自己徙手就可以制服这个女孩——当然,如果她束手就擒就更好了。手机轻松阅读:wαр.⑴⑹

  只见那女孩连头都不回,而是径直向内室跑去——不,那不是在跑,黄小飞分明瞧见那女孩是在飘,黑暗中如同一团烈火。

  黄小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红衣女孩身上的反光尤其强烈,仿佛是有一展无形的灯,隐身地悬在她的头顶,这使女孩的身形极其明显,于是,黄小飞更加坚定了自己抓到她的决心。

  “站住!”黄小飞只迈出一步,便觉得自己的腿上如同被绑缚了千斤的巨石一般,他同时觉得自己的头似乎在向外膨胀,就像吹起的气球一般,顿时,黄小飞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二步,刚刚落地,他便再也支撑不起自己那沉重的身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但是黄小飞依旧双目圆睁,愤怒地注视着那红衣女孩,那红衣女孩似乎也并不急于逃走,只是幽灵般缓慢地离黄小飞而远去——也许她就是幽灵,也许她就是令人谈之而色变的“鬼新娘”。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就如同一面蒙了一层水雾的镜子似的。外面的杂音渐渐淡出了他的耳畔,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到了,此时,他的耳畔仅仅回荡着一个发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凄婉与哀怨,他仿佛又见到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宠。

  紧接着,黄小飞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眼前便又浮现出黄泉那愤怒而怨素养的目光,这两道目光正如两道利剑,直插入他的心脏,使他感到彻骨疼痛。

  “不,你不能再错下去了!”黄小飞使尽全身力气大声咆啸,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就在他站起的一刻,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他感到自己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盘冷水——他完全清醒了。

  可是,黑暗的房间里已然没了红衣女孩的踪影!黄小飞可以确定在自己倒地的这段过程中,红衣女孩不可能通过正门逃跑,而这栋楼里的住宅都是一室一厅,而这间房间的陈设又十分简单,所以女孩不可能藏在屋子里——她是如何消失的。

  黄小飞立刻跑到窗边,发现了那根吊尸体的绳子,黄小飞又将自己的头探出了窗外。

  楼房有窗的一面正对着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街道,这个时间,还有三三两两的车辆路过,忽然,路过的出租车的灯光照亮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穿着应该是水连天,而另一个竟赫然是那个红衣女孩!两个人正雕像似的立在路旁,出租车疾驰而过,两个人再次陷没在黑暗之中了。

  “不好!”黄小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倒在门口的周策忽然发出了含糊有清的声音:“头,我的头……好疼!”

  黄小飞本想从厨房里弄些凉水将周策激醒,介想到楼底下水连天的处境更加危险,便顾不得周策,径直向楼下狂奔而去。

  与上楼的感觉截然不同,当黄小飞从高层往下奔时,他感到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助他奔跑,正如给猛虎添上了翅膀,不,不仅仅是猛虎,巨大惯性使他好似锁定目标的飞弹一般破空疾驰。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黄小飞自言自语着,也不知他是在为水连天加油还中在为自己打气。

  终于,他冲出了楼道,向那条街道飞奔了过去,其实,他已经做好了目睹一具横在街上的尸体的心理准备。

  然而,水连天还活着,他依旧木雕泥塑般地立在原地,只是好坏神秘的红衣女孩已然消失不见了。

  “水先生!”黄小飞感到一陈莫名的不安。

  水连天的眼神有些空洞,简直就像是无底的深渊,抑或是宇宙中神秘莫测的黑洞。也许,就在这短短的几分种之间,这双眼睛已被注入许多叙人无法想象的秘密。

  可异的是,他也许再也不会开口讲话了。

  12月24日,星期一,第一场雪来了。

  近些年来,北方的雪越来越少,南方的雪倒是多了起来。尤其是今年,南方的雪因为太多而成灾。

  不过,今年b市的雪虽然没有往年那么大,但也不能算小——至少银妆素裹的效果还是达到了。于是,二中周一的升旗仪式被迫取消了。因此,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可以自由支配长旗仪式占用的这20分种。

  虽然有些紧张,但黄泉还是来到了高二6班的门前。

  当刘婧冬见到站在6班门前的黄泉时有些诧异。

  “黄……泉?你是不是来找文青萱的?”她说。

  “不不不。”黄泉急忙解释,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他说:“我这次来是求你帮忙的。”

  “我?”刘婧冬有些疑惑不解,她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问道:“我能够帮你做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黄泉在低声说:“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五我们班的那个舞会剧吗?”

  “李素伟编的那个《柳毅传》?很好啊,”她说。

  黄泉不想提起李素伟那个可恶的家伙,于是便说道:“你还记得最后那一幕发生的事吗?”

  “真假新娘那一场吗?”刘婧冬似乎察觉什么,便谨慎地问道:“你……你想说什么?”

  “就在那个假新新娘倒之后,我清晰地听到你们班的一个女生叫着说‘有鬼’,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我想知道她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婧冬的脸上也不时闪现出惊惧之色,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面,她看到那个扮演假新娘的女孩缓步前行,心中便已有了莫名的恐惧,当那个女孩晕倒在地上,随即本班的一个女同学又发出院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时她感受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她不明白,黄泉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难不成是文青萱对他的冷漠使他出现了某些心理障碍?

  刘婧冬刚想说几句安慰黄泉的话,却听黄泉郑重的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上个星期,我爸爸离奇地死了,我们班里有两个人神秘失踪了,这你是知道的,而在星期五的课本剧大赛上,发生了许多怪事,我想这一定与我爸的死与两个同学的失踪有着某种关系——现在,现在这班上,我只信任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我会找时间讲给你听的——好了,我等着你的回复,再见。”

  黄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文青萱向这边走来,便仓促地结束了谈话。

  “他来干什么?“文表萱冷冷地盯着黄泉远去的背影,小巧精致的嘴唇缓缓地动了几下。

  刘婧冬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恐怖氛围回过神来,所以一时竟忘了回答文青萱的话。

  “喂,冬冬,你怎么了?”文青萱晃了晃刘婧冬纤弱的身子,将她从虚幻中摇回了现实。

  “噢,没……没事。”刘婧冬莫名地生出些慌张来。

  “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文青萱显然对刘婧冬今天的怪异行为很是不解,“我是问你,刚才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刘婧冬并不想对文青萱说实话——她觉得这事情太诡异了,这种事情一向是由警察来的,他黄泉为什么要抢警察的工作?但她还是了解黄泉一些的,他的性格向来都慢很内向的,她既然相信自己,自己便也是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的。

  “没什么?”文青萱对刘婧冬的话虽然是不相信的,她本想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但她随即觉得这样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便改口道:“他没有事情是不会到这里的。”

  “你放心吧,他又不是来找你的。”刘婧冬说。

  见文青萱还要说话,刘婧冬笑了笑说:“你不是对他的事不感兴趣吗?”

  于是,文青萱不再说话了,但她的心里依旧不踏实。

  离开6班,黄泉心里不禁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主要原因还是他对刘婧冬说的那句话,他说在这世上,他只信任两个人,第一个是刘婧冬,他们毕竟三年同窗并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这自然是没的说的,那么,他信任的第二个人呢?令他不敢想念的是,当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第二个的就是叶青菊——尽管他对这个女孩子一无所知。

  对于文青萱,他早已心灰意冷,但并不能算是彻底死心,所以当文青萱出现的时候,他依旧脸红心跳可他明白,兴奋与激动过后总是凄凉惆怅的,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黄泉总是要重复这种心理历程。

  他又拿出那个文青萱送给他的吊坠,黄泉这才明白,它什么也说明不了,它仅仅是没有生气的物品。或许是因为他这十几年的寂寞,他才会对这个吊坠作出错误的解读,他错了,错得无药可救,错得一塌糊涂,于是,他只有选择继续错下去。

  ——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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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来到了积满白雪的操场上,任六角形的雪花一片片地落在自己身上,直到上课的铃声拉响。手机快速阅读:⑹

  雪本来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可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片征雪花如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玉蝴蝶,今晚又恰好是西方传统的平安夜,这场大雪仿佛是送给那些醉心于洋节日的人的最好的礼物。

  每年的平安夜,b市各交通要道都会被戒严,这给浓浓的节日气氛抹上一层淡淡的紧张之色。

  这一天街上的人很多,除却大量的行人之外,还有大量的趁机敛财的商贩,有卖苹果的,有卖闪光胸针的等等,这些人中,卖苹果的人最赚钱——在“黄金时间段”里,一个苹果可以卖到5块钱甚至更高,今天的雪很大,但人们的热情依旧高涨,城市里依旧到处是《铃儿响叮铛》,诸多商铺门前依旧立着一棵棵尖塔般的圣诞树。

  黄泉一向鄙视中国人疯狂追捧洋节的行为,因此,他刻意与拥挤的人群保持距离。

  黄泉有些困倦了,尽管他每次从学校里走出来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一次他的这种困倦的感觉尤其强烈,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正像一个大火炉,雪落在他的头上立刻化为了水,一滴滴水结成“小溪”,顺着他的脖子灌入了他的脊背,他的胸膛。

  就在这个时候,黄泉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倩影,那个人撑着一把红伞,目光中充满了企盼,这倒与中国一款游戏的一个经典镜头十分相似,瞬间,黄泉觉得自己竟成了那个仗剑江湖的浪子,云淡风清中,正苦苦寻觅已故的爱人。

  那道倩影立刻向黄泉奔了过来。

  “小……小菊,你怎么来了?”惊讶之中,黄泉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个人正是叶青菊,他叫她“小菊”尽管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叶青菊提出来的,黄泉觉得也对,称她作“小菊”至少显得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了。所以,叶青菊称黄泉作“泉哥哥”。

  “雪……很大……”叶青菊断断续续地说。

  不用把话说完,黄泉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黄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叶表菊说话时意是显出很困难的样子——这是天生的,或者说她是因受到了某些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黄泉礼节性地接过了伞,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而行。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性格较为内向的人,因此,一路上话并不多,但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而略带甜蜜的气氛。

  这时候,黄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感到了不安,甚至惶恐——他之所以每天晚上放学都走这条路只是因为他待以看上文青萱一眼,因为这条路也是文青萱回家的必经这路。一天之中仅有短短的几秒钟,相逢却无语,如同陌路。

  黄泉在想,若是文青萱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会怎么想?于是,此刻的叶青菊便显得碍眼了,于是他开始暗暗责怪叶青菊,责怪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甚至责怪她为何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

  也就在黄泉不断地责怪叶青菊的时候,文青萱和刘婧冬已然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她甚至不曾向黄泉这边看上一眼,也许在她的世界里,黄泉早已作为“眼中钉”被她生生拔去了。

  黄泉痛苦并快乐着——此时,他真可算得上是个十足的“瘾君子”,而文青萱正是他的精神鸦片。

  寒风吹动,叶青菊的一缕青丝随风扬起,悄然划过黄泉的脸颊,宛如从迷梦中惊醒,黄泉突然产生了一种刺痛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文青萱出现的时候,自己会将叶青菊贬得一文不值,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产生那些对叶青菊无端的指责?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始终冷漠自己的人不离不弃而对一个需要自己关心的人视如仇敌?

  他真的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笔画已然有些弯弯曲曲了,变好像一条条在作业卷上的虫子,作业卷上的题目已然变成了一大团黑乎乎的蚂蚁,“啪哒”一声,笔滚落到水泥地上,黄泉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然撞到了桌面上,黄泉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泉哥哥!你……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黄泉首现看到的是一盏顶灯——不是家里的顶灯。随即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然后他看到了雪白的墙,然后他看到了皮管子和悬在半空的吊瓶,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如带雨梨花般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黄泉觉得嘴唇上好像挂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关,“小菊,你……你怎么哭了?”黄泉坚艰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头环顾了四周,终于知道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家离家不远的小诊所里。诊所其它床位都是空的,显然这家诊所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叶青菊还未答话,一个穿白褂的中年女大夫便笑盈盈地走到了黄泉的床边。

  “小伙子,你烧得很利害呀——40。3℃,多亏你的小妹妹送得及时。”她说。

  “妹妹?”黄泉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初还不解,之后才意识到女大夫大概指的便是叶青菊了。

  “是呀。”女大夫指着已哭成“泪人”的叶青菊说道,“这个姑娘虽然力气小,但是她还是将你拖到了我这里,哭着求我,要我把你治好——好了,你们两个说会儿话吧。”说着,女大夫便知趣地走开了。

  眼泪还是不停地从叶青菊的眼睛里往外淌,但嘴角上终于勾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这一次,黄泉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吓斥叶青菊了。他笑了笑说:“我只不过是发烧嘛,你呀,用不着这么难过。”其实,他的心里已感动得一塌糊涂了——除了父亲黄天成之外,叶青菊是第一个肯为他流泪的人。

  “我……害怕,真的……害怕。”她说。

  “别害怕,我的命硬着呢。”黄泉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发烧烧到40。3℃,也是头一回,若是耽搁了,不知要出什么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高的烧,难道是因为今天上午在操场上站了十几分钟的缘故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情绪过于低落,使身体的抵抗力有所下降。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地通过皮管进入了黄泉的血管,看上去有点像古时用滴水计时的漏壶。此时已是晚上23:25了。

  “小菊,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一会儿输完液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黄泉说。

  “不!”叶青菊只说了一个字,可这一个字要比一万个字的力度还大。

  “听话,你先回去,我……”

  “不!”还是这样一个字,将黄泉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临近午夜12点的时候,药瓶子终于空了,黄泉依旧觉得身子乏力,只得扶着叶青菊那此时显得十分坚实的肩膀,踏着地上积的厚厚的白雪回到了家。

  夜里,黄泉一次又一次醒来,每次醒来的时候,叶青菊都会及时给他递来一杯温水,每次黄泉都想说些什么,但总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第二天早上,也是是叶青菊为他准备的早饭,直到黄泉起出家门之后,叶青菊才沉沉地睡去,她醒来的进候,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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