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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三千发丝白如雪,回眸一顾,倾断万人肠。《白发皇妃》 ——莫言殇 著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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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38 PM |只看该作者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五十八章 离王:我输了!


第二日中午,漫夭用伤势做借口,没去观荷殿参加宗政无忧最后的选妃盛宴。

    遣退了所有人,她一个人坐到院于里的长廊下,身边有一颗不算大的石榴树,树上的石榴花有一部分颜色有些枯败风一吹,那没了生气的花朵便落了下来,萎靡在她的手上,如同美人迟暮之景。

    她背靠着廊柱,望向重重楼阁之外的一处,眼神飘渺无依。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

    说话间,泠儿已经朝她走了过来,漫夭淡淡笑道:“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怎没去圣莲苑”,

    泠儿道:“已经结束了。”

    漫夭微愣,这么快便结束了?才不到牛个时辰。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妻子了,宗政无忧会选谁呢?

    她看着手上开败的枯萎的花瓣,那深褐的颜色衬着她略显苍白的肌肤,愈发显得格外的凄凉哀伤口她眸子半垂,眼中黯淡了光彩,不觉就攒紧了手心,喃喃地问出了声:是“孙小姐么?”那个千方百计想给她难堪的女子,无非就是为了宗政无忧。应该是她吧,临天皇中意的人,也是那群女子中的翘楚。

    泠儿看在眼里,摇头道:“不是。”

    漫夭怔了怔,没有抬头。他没选孙雅黎?那他选的是哪家的女子?

    她把眼垂得更低,几乎瞌上,紧紧抿住了唇,她怕自己还会问出声。

    不管他选的是谁,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她握着自己的手,六月的天气,她手心冰凉。

    泠儿绕过廊柱,转到她身边蹲下,仰着头看她,似有所思。

    主子,离王……谁也没选。”

    漫夭身躯一震,惊诧抬眼,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谁也没选?为什么?”就算他不肯选,临天皇也不会答应的。

    这场选妃宴和以前不同,且不说有宁干易在场,单就文武百官为了自家人能争得离王妃的位置,必定都做了很多功夫,况且又经过了昨晚几个时辰的明争暗斗,若是宗政无忧突然改变主意不选了,那岂不是相当于戏弄了所有人,一下子将朝臣们得罪了个干净?

    泠儿面带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当时有一位小曲准备唱歌的时候,离王突然出手制止了。他说,很无趣,浪费他的时间,还让人拿了象棋来,说谁能与他对弃一局,他就选谁做他的妻子。”

    漫夭的心轻轻颤了一颤,象棋?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他这么做,明显是连应付的心都没了。他若是一开始便无心选妃,为何又要办这个选妃宴?

    泠儿又道

    那些小姐们哪会下象棋啊,认都不认识。后来有一位大臣说‘听说云贵妃年轻的时候摆过一盘棋,那是一种世人都没见过的棋,会不会就是这个?”

    漫夭问道

    然后呢?”

    泠儿道:“大臣们在底下窃窃私语,认为离王是故意?难,心里有气又不敢发作,面色都很难看。临天皇叫人送尘风国王子回去休息,让大臣们都散了,命所有宫女太监都退到十丈以外,”

    退到十丈以外?临天皇要做什么?他这回是真动怒了!

    泠儿,你再去瞧瞧。快去。”

    白刺刺的日光照在湖面上,湖水随风而动,荡起波潮,折射在半敞的大殿之中,晃得人眼睛疼。

    此时的观诗殿,方圆十丈之内,只剩下临天皇与宗政无忧父子二人。

    临天皇走下龙椅,缓缓来到宗政无忧面前,他双眉如剑,紧皱着,眼中怒气横炽,紧紧盯着宗政无忧,胸口不住地起伏。

    宗政无忧却是镇定悠闲的坐着,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黑色棋子,完全无视立在他前方怒容满面随时都会发作的帝王。

    咣、咣、咣!!”

    临天皇大手一挥,一阵噼啪碎响便在这寅静的大殿传将开来。白玉棋盘猝然被扫到坚硬的地上,种成了数瓣,盘中的棋子四下弹溅。他仍不解气,又飞起一脚,相隔在他们之间的桌子整个被掀起,横飞了出去。撞到雕花柱子上又弹了回来,木架四散,木屑飞扬。

    青花杯壶碎裂,茶汁茶叶撤了满地都是。

    宗政无忧这才抬眼,那眼光冷冽慑人,临天皇一怔,他定定地望住眼前他一生中最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唯一的孩子,眼中痛怒交加,如波涛汹涌般在心中翻滚蒸腾着,怎么压也压不住口他质问道:‘你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打算选妃,是不是?!枉朕为你操碎了心,你却戏弄于朕!你到底要致你父亲的颜面于何地?

    宗政无忧神色淡漠道我何时戏弄你了”

    临天皇愈发气道:你明知这棋无人会下,还摇出来当做选妃的条件!你敢说你不走事先盘算好的?

    宗政无忱挑了挑眼角,不置可否,淡淡的垂了眼帘,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谁说无人会下?那个女子与他旗鼓相当!

    临天皇见他不吱声,便当他是默认,心中更是气怒难平。猛地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沉痛喝道:你无话可说了”,

    宗政无忧挥手打掉他的手,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他从不会向别人解释,更不会向眼前的男人解释什么。

    你,你!!临天皇气得身子直颤,话都说不出来。他直觉地抬手想狠狠教训这个不明白他作为父亲良苦用心的儿子,可那只手刚刚抬起,便举在半空僵住口那样一张肖似云儿的脸,叫他如何也拍得下去。

    宗政无忧冷冷地望着他,笑得讽刺之极。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下不下得了手。就在这时,大殿门口有人急急叫道:‘别别别!父皇息怒,有话好好说,您可干万别动手啊”九皇子在园子外头听到这阁楼里的巨大响动,怕出事,终归是不放心,就悄悄潜了回来。一见这架势,就被吓到了,什么也顾不上,便冲了进去。

    临天皇一看见九皇子,可算找着出气筒了,沉声喝道:谁叫你进来的?”九皇子连忙道:“儿臣不放心父皇和七哥……”

    滚!”临天皇听也不听,一记蕴含强劲内力的掌风便挥扫了过去。九皇子大惊,不敢硬接,只能迅速地躲开,仍被那掌风的余劲扫中,飞撞到墙上,他哀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宗政无忧脸色一变,隐有怒色,道:你别总是拿他出气!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既然不喜欢,就不该做下那荒唐事。”

    临天皇瞳孔一缩,为一夜酒后风流,他曾经小心翼翼,生怕事情传出去被云儿知道,若不是直到那女人生产时他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降临人世。九皇子按着胸口,站起来,眼光悄然暗淡,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父皇什么时候当他是他的儿子了?!他只是父皇一夜荒唐后的产物,他一出生,便被父皇赐死了他的母亲,他被一个宫女带着,那个时候,谁知道这个国家还有他这样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在这皇室,一个死了母亲,连身份都不能正的皇子,活得连个宫女太监都不如,直到他遇上七哥。在那时候小小年纪的他眼中,七哥就是仙一般的人物。他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从未有过的倔强。

    是的,到现在,他仍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七哥的关系,父皇恐怕连他排名第几都不知道。九皇子扬唇笑道:七哥,我没关系。父皇,七哥不是存心戏弄您。这世上,确有女子会下象棋。”

    临天皇一愣,脱口问道:“谁?”九皇子道“璃月,哦不,是容乐长公主!

    临天皇身躯一震,目光犀利而深沉,转眸问道:无忧,老九说的,可是实情?”

    宗政无忧薄唇紧抿,仿佛不曾听见他的问话,只对九皇子道:“老九,你先出去。”

    哦。”九皇子点头离开,频频回首,仍日有些不放心。

    临天皇微微发怔,容乐长公主为何会下象棋?无忧,莫非她”

    宗政无忧沉声打断道:,你什么都不必问,我不会回答。你也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柚手旁观。”他的神色有多坚定,他的口气就有多强硬

    临天皇这回侧没说什么,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暗道难怪无忧对她这般特别!原来如此!

    临天皇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无忧,倘若你当初不跟我置气,直接娶了她,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你自己也不会这么痛苦!你每次都刻意跟我作对,从来都不理解我的苦心。,

    宗政无忧撇开头,窗外阳光灼热,焦烤着大地,如同他备受煎熬的心口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想,披如当初他顺从一次就那一次,娶了她,他们就不致落到这般田地。

    临天皇看了看他的侧脸,那眉眼间不易觉察的伤感多么的熟悉,就如同他从前不被原谅的无数个日夜里的暗自神伤口他不觉心头一凛,正视着他最疼爱的儿子,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道:这样也好,你本就不该有爱情。快快忘了她,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别人要扶甚至是控制你的筹码。你是未来的皇帝,不能有任何弱点,以免将来在江山和爱人之间两难。

    我几时说要做皇帝了?宗政无忧冷目相对,断然道:“你的江山,我从来不稀罕。我的事,也和你无关。”

    临天皇双目一瞪目光坚决,痛声道:“你不稀罕也得要,这个江山,断送了我和你母亲的幸福,只有你”才有资格继承它!”

    宗政无忧一听“母亲,二字,心中一阵抽痛,嗓子如被人戈了一刀,突然就变得有些哑,不要跟我提母亲!断送我母亲幸福的“不是江山,而是你!你别想推卸责任,那会让我母亲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我也不需要继承江山的资格,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他刻意避免着提及另一个会让他痛到极致的敏感话题他母亲的死。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控制得了自已不去想。

    空气顿时凝重,一股浓烈彻骨的悲哀充斥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心底。

    临天皇眸光剧痛,望着他,久久没再做声。每次提到他心爱的女子,必然会引发他们父子两心底最深沉的痛处,然后,便是窒息的沉默。

    周围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临天皇转身走回龙椅,缓缓坐下,语声平静而坚决,道:”如果你想让容乐长公主好好的活着,那就早此做好当太子的准备。太子妃的人选,就定孙雅黎。孙丞相乃文臣之首,你娶了他的女儿,就等于获得了一半朝臣的支持!”

    你威胁我!宗政无忧冷冷道。

    临天皇道随你怎么想吧。”

    宗政无忧冷笑道:你别忘了,她是和亲公主,也是手握三军的卫国大将军的夫人!你要动她,除非你的江山不想要了!”

    临天皇深沉一笑,你也别忘了,朕若想让一个人从这世上无声无息的消失,有的是办法,不必大张旗鼓!所以”,无忧,你别逼我!”

    是你别逼我!”宗政无忧眼光如刃,语气含冰,决绝道:你敢动她,我会毁了你重逾生命的江山!”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时光似乎一触即绊。外面阳光炽热,殿内二人心凉如水。

    两人对峙良久,依旧各不相让。

    临天皇最终皱眉叹了一口气,语声倒是柔和了仵多,过几日就到了你母亲的忌日,你好好陪她说说话吧。来人……”十丈开外的宫女太监们听到帝王传唤,慌忙跑着上了阁楼,恭声听旨,传朕旨意,离王目无君上,本应重惩,但念在他曾对社稷有功,又有心悔改,现罚其一年棒禄,即日起,去思云陵面壁思过三月。不得有误。”

    宗政无忧讥嘲而笑,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临天皇望着宗政无忧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忧心忡忡。他总是用无忧身边的人逼着他做不愿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不能给别人抓住弱点。本以为无忧已经锻炼的够冷漠无情,却不料,一不留神,他竟有了这样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下午的阳光愈发的焦灼,晒得地面发烫,让人的心无端的烦躁不安。

    漫夭站起身,在长廊里慢慢走了几困。

    主子,有消息了!”泠儿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都是汗,“临天皇下了旨,罚离王一年薪俸,去思云陵面壁思过三个月。”

    漫夭蹙眉,这大概是宗政无忧第一次被责罚!以他的性格,怎会甘心认罚?那他什么反应?”

    泠儿道:“离王没反应。既没领旨,也没反抗,就那么离开了圣莲苑。

    漫夭重又坐下,凝眉沉思,他不反抗,便是认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认了罚?

    泠儿犹豫着问道:主子,您在担心离王吗?”

    漫夭心底一震,她在担心他?她怎么会担心他呢!连忙敛了心神,清冷淡漠的一笑,“我只是闲着无聊罢了,随便问问,打发点儿时间。”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夫人,冷侍卫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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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38 PM |只看该作者
漫夭回头,见园子门口立着不芶言笑的冷炎,不禁微微一愣,“请他进来,冷炎走近,在十步外停住,面无表情的行礼,道:“公主,我家王爷请您去一趟。”

    漫夭心头一跳,这个时候,宗政无忧请她去做什么?他不是要去思云陵么?漫夭蹙眉想了想,问道:“离王找我,“所为何事?”

    冷炎道:“属下直管请人,不问别的。”说罢让开道,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她若不去,他便会用强硬的方法带她去见。

    真是个冷木头。泠儿小声嘟囔了一声,附在漫夭耳边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找将军回来,让把陪您一起去,

    漫夭摇头道:不必了。将军没回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办。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便是。”说罢便跟着冷炎离开。

    冷炎走路极快,漫夭跟的有些吃力,一走快了伤口便会疼。不一会儿,额头已布满了细汗,她也没叫停冷炎,知道叫了也没用。

    她一路都低着头在心里猜测,宗政无忧叫她来到底要做什么”

    拐过几个园子,这路这景看上去都十分熟悉。随着冷炎进了一个宽敞的园子,园子里杨柳拂岸,白莲齐放,原来是扶柳园。

    岸边成荫的柳树下,男子一身白衣,背靠着树,眼眸半合,神情倦怠慵懒,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个白玉棋盘。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偷懒的神仙

    冷炎进了院子便隐了去,于是,周围再无旁人。

    漫夭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他对面,轻轻落座。

    你来了!”宗政无忧像是跟一个多年的老友打招呼,平静极了。说完他才睁开眼,那眼中密布的血丝,仿佛数夜不眠的遗证。

    漫夭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样的情景,她平常的那些保持距离的官方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桌上楚河汉界两边的棋子各归其位,她有些发怔。泠儿说观荷殿传出棋盘被砸的声音,为何这里还有一副。大概是他上山之前早已计苏好的?他料到临天皇会发有些一着,所以多备了一副。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拿出昨晚九皇子给她的白玉瓶子,递了过去,尽量用平淡的。吻说道:“谢谢你的药,效果确实很好。”

    宗政无忱没接,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只神色漠然道效果好就收着。陪我下盘棋,算作你的谢礼。

    这是他扪自分别过后,最平静的一次对话。

    漫夭收回手,轻轻点了点头。

    静谧的园子,除了浅浅的风声之外,便只有偶尔响起的落子之声,极轻极轻,仿佛怕稍重一点,便惊扰了谁人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空气中弥漫着似怀念又似伤感的浅淡的气息,那些朝夕相处,那些雷打不动每日一局和棋的日子,随着每一子的落下,变得愈加的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岁月如洪流一般卷走了那些美好的感觉,只留下了斑斑刺痛人心的记忆

    宗政无忧的目光越过棋盘缓缓上移,看向那双明澈聪慧的眸子,不论何时何地,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也不管她对面坐的是谁,她下棋总能金神贯注,动一子而观全局。

    漫夭等了一会,见他无意识的握着棋子,半响都没动静,便抬眼,目光对上的一瞬,那幽深冷漠的眼底掠过的悲伤和温柔让人疑似看花了眼。

    夏日的风,几分炎闷,几分清爽,混合着池水的潮气,以及白莲淡淡的馨香,轻拂过他们的眉梢眼角。她比然回到了那些静好的岁月,他也如此刻这般握着棋子,时不时抬头看她,眼底隐现温柔之色。她有瞬间的比惚,不知怎么就叫出了那个名字无忧,该你了。”

    说完她惊得心中狠狠一颤,她竟然在分别一年后的今天还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曾经伤她那样重,那样欺骗利用过她。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对上那双眼。

    宗政无忱身躯一震,手中的棋子一个不慎滑下指尖,滚落在地。他懵然不知,眼光倏然炽烈,望着她,道:“没想到在我思过之前,还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阿漫”,

    离王殿下,漫夭突然打断他,不想听他说下去,她偏过头,面上神色淡然平静,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弯腰检起地上的棋子,递到他面前。仿佛在纠正之前的错误般,又道:“离王殿下,该你了。”

    宗政无忧眸光一顿,那眼中的炽烈光芒像是被重锤一击,砸碎开裂,四处裢散开来,复又变得冰冷。

    一句随后跟上的‘离王殿下”令他心凉如水,无以复加。

    他拿起棋子,修长的手指在烈日的照然下白的发青,他忽然咳嗽了一声,隐隐觉得喉头有一丝血气。他强自咽下原来,人的内伤,也可以是这样一点一点忍出来的。

    宗政无忧重又将眼光放于棋盘,随手落下那枚棋子,早已忘了先前的布局。

    就是那一子,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和棋局面。

    几起几蒂,胜负已然分晓。

    漫夭看着那局棋,有些错愕。就这样简单,便结束了?!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以往他们一局棋需要那么久那么久。

    宗政无忧自嘲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惨然,他抬头,直直地望向她,似要望进她的心甚至是她的灵魂。

    漫夭默然回视,压下心头的怅茫,抿着唇,两人都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宗政无忧似是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带着几许自嘲,几计飘渺茫然,他说:“我输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褪去了冷漠伪装的言语,像是风的叹息,忧伤而绵长

    他说:他输了!

    漫夭心底巨震,诧异不已。

    他是那样骄傲而自负的人,这样的三个字,对他而言,要说出口,是多么的不易,但他终究还是认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那一次次小心谨慎的彼此试探,那些算计和利用,他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他自以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便逃不开他的手心口可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爱情不容算计,真心不可利用!

    他在那些日子里亦真亦假的情感之中,不知不觉投入了全部。而她,一直是被动的,防备着,保持着清醒,总记得为自己多保留了那么一分。虽然她会痛,但她勇敢的承受了那些痛,并理智的封存了自己的感情,设下连环的计谋决绝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在事后才蓦然惊觉,情已深陷,再也走不出去。

    这一场无意识的情感较量,他惨败而终!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他还能为她做此什么?

    宗政无忧缓缓站起身,撑着石桌的修长的手指,仿佛褪去了那些坚韧的力道,更加显得白如纸。他慢慢地走过她的身边,风扬起他毫无束缚的长发,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漫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还没从他的那句话中缓过神来。

    宗政无忧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墨五折扇,放到她面前,说道:“收好它。也许将来时你有用。”

    漫夭还来不及问什么,他就已经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棋盘,怔怔发呆。心口传来阵阵苦涩的痛感,她突然不明白了自己,到底都是在做此什么?

    半响之后,她才拿起那柄折扇。

    墨玉的质地极好,触手光滑,冰冰凉凉,玉骨一侧,雕有夔纹,夔张着口,尾上卷,有海啸龙腾之势。整体与九皇子的那柄折扇除了颜色之外,其他相差不大,只明显比那个看上去更显得尊贵和神秘。

    这柄折肩应该和无隐楼有关系,可宗政无忧为何要让她收着?他究竟是何用意?

    她拿着墨玉折扇往回走,一路眼神枫茫,心绪极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那句……我输了。

    一场筹备良久声势浩大的选妃盛宴就这么结束了,无论是临天皇还是离王,又或者尘风国王子,以及文武百官们,原本对这场盛宴所寄予的厚望终究是全盘落空。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已。

    漫夭随傅筹回了将军府,一切又重归平静。

    宁干易来看过她几次,说是再逗留一个月,赏尽山水,才会回尘风国。因着上一次的刺杀事件,临天皇为保证他的安全,明处暗处都派了大量的高手护卫,并给了一月期限,命倭筹全权负责调查这起刺杀案的幕后主使。

    又过了几日,漫夭伤势已无大碍,宗政无忧的药果然走非同一般。傅筹这段日子早出晚归,虽然每晚都来清谧园歇息,但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却不超过十句。他总是在她睡下之后才进屋,喜欢从身后抱住她,动作异常轻柔。她偶然半夜醒转,会听到身后传来轻浅的叹息。

    这日早晨,趁太阳还未升起,她帝着泠儿在府中闲走。

    泠儿,萧煞近来还去软香楼吗?楼里的那个姑娘,你可见过?”

    泠儿点头道:他还是每天都去。那个姑娘名叫可人,我去找过她,但是那里的鸨母说,她不接客,所以我没见着。”

    漫夭问道不接客?因为萧煞?还是你给的银子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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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儿面带疑感道:不是,我掏银子,那鸨母根本不看银子多少。而且,她还认出了我的身份,叫我别多事。”

    漫夭心中一凛,面色却是如蕾。一个青楼的姑娘不接客,青楼的老鸨不看银子,还轻易的识破了泠儿的身份,她正凝眉细细思索,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不大,但是嗓音嘶哑,且压抑而绝望。

    她皱眉,问道:“是谁的声音?”

    泠儿茫然摇头,她们绕过院墙,循着声音而去,见到一个土了锁的院门。她纵身一跃,轻巧地进了院子。

    那是一个简陋到极点的院子,地处偏僻,园中林木深深,小道狭窄弯曲,路面高低不平。茂密的树枝横竖交叉,像是一张紧密的大网,遮挡了她们头顶的阳光。

    漫夭缓步前行,那嘶哑的叫声越发的清晰入耳,令她走在密林间,有股阴森之感。

    主子,将军府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叫得这么恐怖!”泠儿紧跟在她的后头,轻扯着她的衣角。

    走过密林,来到几间破日的房子跟前,房门紧闭,但没上锁,她轻轻一推,只听门发出吱,的一声便开了。

    屋子一间套着一间,发黄的墙皮大块的脱落,落了一地的斑驳。

    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穿过三道门,越往里边越是黑暗。屋里所有的窗户都被人钉死,一点缝隙都不留。

    走进最后一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她直觉地皱眉,顿住脚步,屋里漆黑难辨。

    泠儿掩住口鼻,忙拉了她一下,轻声道“主子,我们出去吧。”

    漫夭没做声,视线渐渐清晰了少许。周围的墙上似乎桂着许多的凶器,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她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便是府中的刑房!难怪那天,那几个丫头一听说要被送到刑房,脸色惨变。

    自从她进屋之后,那叫声便停止了。

    她拿起一旁的火石,点亮墙上的火把,便看到了窝在前方地上的一个人

    或许,那已经不能叫做是人,而是一团模糊的血肉。那人周围的地上,新日血迹,褐色斑斑。

    泠儿惊叫一声,颤着声音道

    主,主子”他,他是谁啊?是死人还是活人?”

    漫夭镇定地拍拍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你是何人?”

    地上的人费力抬头,凌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那一双透着不甘的绝望的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望了过来。仿佛被掌破了喉咙般的嘶哑的声音,极度虚弱道:夫人,“不认得属下了?”

    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漫夭心间一震,不敢相信地试探问道:“项影。”

    那人干裂的嘴角挂着深褐色早已凝固的血丝,惨笑一声,让人寒毛直竖,“难为夫人还……还记得属下。”

    漫夭立刻上前,伸手拨开他面前的头发,手微微一颤,那张曾经泛着阳刚气的面容,此刻早已瘦的不成人样,面色蜡黄,发如枯草,双目绊浊,了无生气。但仍然能分辨出来,确实是傅筹的贴身侍卫项影!

    漫夭皱眉,问道:你怎会在这里?还弄成这般模样?”他不是傅筹身边最得力的下属吗?

    项影无力的垂着手,眼神绝望,无力道

    因为清凉湖……属下护主不利,致使夫人险些丧命……将军命人……挑了我的手脚筋,让我在这里……思过。”

    漫夭震住,竟是因为她受伤一事,傅筹便将自己的亲信这般惩罚!傅筹有那么看重她么?还是傅筹本人天性残暴,不容许别人有一点点的失误?

    其说是思过,不如说是等死。他身上血肉渍烂,手脚不能动弹,而他身边远远放着一个碗,那碗的周国撒的全是饭菜,已经散发出霉臭味,想必是他手不能动,用嘴去够着吃,才洒了出来。

    她蹲下身子,检查他的经脉,发现并未全部被挑断,只要不过太长的时间,还有修复的希望。

    傅筹的惩罚果然是够残酷,像项影这样的人,光是身体上的痛苦应该不足以令他崩溃,反而是这种为他保留一丝希望,让他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休验绝望来临的滋味,那才是最折磨人心的方法。

    漫夭转头吩咐道:泠儿,去叫人请最好的大夫来。再让人抬项影回他的住处。”

    哦。”泠儿应下便出去了。

    项影身子一颤,十分震惊地望着她,此时他的眼中,她就像是救世的仙子,超脱凡世的美更是令人炫目。他无神的双眼渐渐燃起一丝光亮,明灭不定,似是不相信她会救他,或者他是不信她救得了他。一直以来,只要是因受罚而进了这间刑房,从来没有人可以侥幸活着出去。他也没有奢望过将军会对他例外。

    那一霎那,他眼中闪过无数的情绪,有频临绝望边缘看到一丝希望的期盼,也有害怕希望过后是更深的绝望。他其实不怕死,但他害怕这样的死亡方式,太过漫长的煎熬。

    他颤抖着声音,说:“夫人,将军……是不会同意的。

    漫夭安慰地笑道:你放心,既然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会置你不顾。

    看守这园子的下人很快便来了,一进屋就对漫夭恭敬道:“属下看守不利,竟让夫人进了这等不样之地。属下等人实在该死!还请夫人速速离开口

    漫夭没立即开口,只凝目扫过他们一眼,那目光犀利无比,过了半响,才道:“你们送项影回他住处,等将军回府,我自会跟他交代,不会累及你们。”

    那几人相互对望一眼,齐齐拜下道:夫人恕罪!将军有命,进了这里的人,除非有将军的亲口赦令,否则,擅自放人者,与这里的犯人同罪。”

    大胆!”泠儿大声喝斥,“你们也不看看我家主子是谁!与犯人同罪?给你们一百个胆子,看你们敢不敢动我家主子一根汗毛?!你们知不知道?项影之所以被罪得这么重,就是因为他没保护好我家主子。你们竟敢公然违抗主子的命令,你们长了几颗脑袋?”

    下人们一听,面上掠过一抹慌色,头低低地垂下,不敢做声,也不敢同意放人。项影是什么人,那是将军身边的亲信,只因为保护夫人不利,便被这般惩罚,可见夫人在将军心里的重要性!

    漫夭双目凌厉,沉下面容后威严十足,语声低沉,颠具气势道“我说过,将军怪罪,自有本夫人担当!”说罢见那几个人似还在犹豫不决,便冷冷道:“怎么?你们是在等本夫人亲自动手吗?

    夫人息怒!属下不敢!那几人连忙拜了几拜,速速将不能动弹的项影抬了出去。

    这晚,傅筹回府时间较前此天早了许多。

    她用过晚饭,坐在园子里乘凉。傅筹更衣后,坐到她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在等她说点什么,可漫夭就是不开口,像没事儿人似的,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折扇,自顾自地扇着。

    傅筹眼光一扫那折扇,温和的眸子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问道‘容乐,你这扇子,“很特别,哪里来的?”

    漫夭这才发现自已拿的竟然是宗政无忧给她的墨玉折扇,她轻轻合拢,淡淡道‘别人给的。

    傅筹望着那王骨上雕刻得胡栩如生的夔,眸光几转,胸口竟一阵发涩。他垂了眼帘,听似平静地“哦了一声。

    漫夭收了肩子,放进袖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将军,我想跟你要一个人。”

    溥筹温和问道:‘可是项影?”

    是。”她就知道,她让人放了项影,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侍筹连犹豫都没有,便应了声:“好。”

    漫夭一愣,没料到他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傅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温柔一笑道你嫁给我一年有余,难得今日肯开口跟我要点什么,我,为你破一回例又如何?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整个将军府,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会答应。”

    他忽然身子往前倾,伸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他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竟有荡漾人心的柔情,又道:“只是……容乐,你何时……才会把我也要了去?

    漫夭神色一僵,不自然地别开脸,‘将军说笑了。”

    就当我是说笑吧。”傅筹松开她的手,一向温柔的笑意融合了几分苦涩。他这样一个掌握着国家生死存亡的将军,挥手间可令天地变色江山逆转,时着遍地的鲜血和死尸,他可以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可是谁能想到,他会在每晚对着枕边人,苦苦猜测着那个安静地任他抱在怀里,心却跟他隔了天涯海角那么远距离的女子,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一晚的月光格外的明亮,透窗照在清谧园寝阁的地面上。她依然面朝着里边侧躺着,傅筹在她身后楼着她的腰,听着她渍浅而均匀的呼吸,清楚的知道她没睡着。

    他的目光越过她,望着她手边的墨玉折扇,胸腔内似有什么在急剧奔腾着,任他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突然支起身子,一把将她扳了过来。

    漫夭还来不及细想,已被他猛地吻住了唇,她不禁心中一惊。

    这一刻的傅筹让她觉得那样陌生,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狂躁,一改平日的温和,他的吻,狂热之中夹带着怒气,仿佛在跟谁赌气一般,像个任性的孩子。

    他急切地一把撕裂了她的衣裳,翻身压了下来,漫夭一下慌了神,直觉地用力椎他。

    傅筹抬头,那温和的眸子此刻异常灼热,英俊的面庞充斥着浓烈的渴望,她非常请楚那走在向她传递着怎样的一种讯息。

    将军……”

    容乐”傅筹打断道:“我不是圣人。”

    漫夭身躯一震,愣愣地望着他。他是那样温和的人,发作起来,实在出乎意料。

    侏筹拿过那肩子,握在手中仿佛要捏碎般的力道,心中有一团郁郁之气在迅速扩张,“这些天,你就是抱着它入睡吗?你可曾有半分顾及到我的感受?就算你,“不爱我,可我到底是你的夫君!你可有想过,我,也有尊严,“有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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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39 PM |只看该作者
他眼中深沉的欲望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表情。

    她微微讶开,对着这样陌生的傅筹,她忽觉喉咙发紧,那些可以用来婉拒或是瓣解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

    她偏侧过头,喘匀了呼吸,声音幽宁而静远,淡漠疏离道:将军的真心,还是留给该留的人吧。我受不起!!

    傅筹眼光一暗,用手圆住她的头,迫她与他对视,“是受不起,还是不想要?”

    避无可避,她便直视他,坦然道‘既受不起,也不想要。”

    傅筹指尖发冷,她连一句安慰他的谎言也不肯说。“我就那么不如他吗?”

    漫夭平静道:“不是你不如他,而是你我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无意践踏将军的尊严,而我们,也不适合谈论真心。至于我这副残躯,“将军若是真想要,又不嫌弃,那就“拿去罢。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她推拒的手慢慢滑下,缓缓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迎接她的狂风暴雨。

    夜,静谧极了,她面上镇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慌乱无措。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风暴没有到来,她身上的男子一点动静也无,既没有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也没有对她怒容相向。

    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安,依然紧闭着双眼。

    傅筹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先前狂热的气息渐渐被伤感所取代,听了她过分清醒而平静的话语,面对她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表情,他忽然想笑,也真的笑了,眼中却是悲哀一片。

    怎样的开始,便决定了怎么样的结局。

    他一个翻身坐起,随手抓了件衣裳,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砰!”

    那关门的震响直直地震到她心底里去,她睁开眼,眼角干涩无比。

    随后的几天,傅筹没再踏进清谧园,她的日子还是照日的过。

    泠儿远远站着,看着漫夭几次欲言又止。

    漫夭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察言观色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泠儿这才同道:“主子,您和将军,“到底怎么了?那天晚上,你们吵架了?”

    漫夭随口道:“没什么大事过几日就好了。项影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泠儿道:“挺好的,已经能自理了。”

    漫夭点头,“那就好。”

    一个下人进来禀报:“夫人,项影求见。”

    漫夭道:“让他进来。”项影进了屋,在她面前跷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一点都不含糊

    漫夭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才叫了项影起身。项影并未起来,而是抬起头,挺直了背脊,专属于男子阳刚之气的面庞流溢出感激之色,他不善言辞,没有大篇感激的言语,但他的眼神坚定而诚恳,将他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都表达了出来。他双手一抱拳,语声沉稳道:“主子对项影恩同再造!从今日起,项影的命是主子的,只要主子一句话,刀山火海,项影“万死不辞!”

    只有挣扎在如地狱边缘般的黑暗之人,亲身体验了那种绝望的噬心之痛,才会知道光明的珍贵!

    漫夭注意到他称呼她为主子,而不是夫人,这代表了他对于今后的立场选择。她不急着叫他起身,反倒绕着他踱了一圈,再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她犀利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道:“项影,你要想好。我救你出来,并不是想要你给我什么回报,我只走念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就那么死了可惜。你不一定非得跟着我,你可以像从前一样,我是夫人,你是将军的贴身侍卫,这样,我时你没什么要求。但若是你真的愿意认我当你的主子,我会要求你绝对的忠诚,不能有半点的隐瞒和欺骗,否则,我的手段不见得会比将军好多少。你……可要想仔细了。项影微微一怔,他眼里的夫人是娴静而淡然的,从没见过她这样威严气势的一面。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垂着眼仔细的考虑。

    漫夭站在那里不动,定定地关注着他面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如果他立刻答应并发誓效忠于她,她反而会觉得他轻率,从而怀疑这样的忠诚是否可信。

    过了片刻,项影抬眸望着她,眼中已然有了坚定的答案,郑重道:我想好了,我愿意跟随主子。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忠诚,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保证。”

    漫夭点头,项影又道只有一点,我要请主子谅解。

    你说。”

    有关于将军的一切,以及在此之前所发生过的事,请您不要追问,我不能跟您说。”

    漫夭轻轻挑眉,问道:哦?为什么?”项影道:“因为今日之前,我忠于的是将军。我不能因为现在忠于您,就违背我从前许下的承诺。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漫夭嘴角漫出一甜笑意,却问道“你不觉得矛盾吗。项影摇头道‘我觉得不矛盾。”

    漫夭道:“将军那样对你,你不怨恨他?”项影道:“不。那日出发前,将军命我一定要护您周全,是我护主不利,没有完成任务,受罚是应该的。”

    漫夭眸光一顿,想了想,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效忠将军,而选择我。你既是将军身边最得力的下属,你应当知道,我除了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虚无身份,其它什么都没有,我可能一辈子都给不了你光明的前程。你跟着我,也许永远都只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侍从。”项影毫不回避她的目光,坦然答道:我选择您,恰恰是因为您什么都没有。将军的身边,不缺我一个。”

    漫夭一震,她的眼光在他脸上来回的巡视。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因为她需要一个全心全意效忠她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她。

    起来吧。”漫夭伸手扶他,收敛了方才的气势,展露一个诚挚无比的笑容,“从现在起,你将会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项影,谢谢你!”项影身躯一震,她的笑容像是暗夜中的灯火,瞬间点亮了一个世界。

    漫夭笑道去休息吧,等过几天养好了伤,帮我办件事。”有些事情,她需要弄清楚了!项影拱手低头,“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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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41 PM |只看该作者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五十九章 真心有多真?

七月盛夏,天气愈发的炎热,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焦阳之中。

    这日一大早,宁千易让人来清漫夭去茶园一叙。漫夭心中甚为疑惑,前几次他都是来将军府看她!这次有什么事在将军府不方便说需要去茶园?而且,宁千易选择的正好走拢月茶园。

    拢月茶园白天客人不多,漫夭远远地一眼便看到一身紫衣的贵气男子独自坐在绿咋满技的樱花村下。她走过之处,茶园里的侍人朝她躬身行礼,却并未上前招呼,这是她以前的吩咐。

    见她到了,宁千易便起身相迎,关怀问道:‘公主的伤势可痊愈了?”

    漫夭回以一笑,道:“劳王子惦记,已经无碍。”

    宁千易笑道:“这我就放心了。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我一直不曾好好说声谢谢。”

    漫夭无谓道:“王子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我说过,我帮你,但不是为了你。我若知道那一刿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许就不会帮你挡了。”她说着便已笑了起来。她不喜欠别人的人情,也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的救命之恩。况且,她救他确实是有多方面的原因。

    宁千易笑着摇头,这世上,像公主这般特别的女子当真少见,你救了别人的命,还不让别人心存感激。”

    漫夭随意浅笑,两人齐齐落了座,宁千易要了一壶茶,亲手为她倒上一杯。公主往后直唤我千易便好,我们也算是生死患难之交,那些客套的礼数,能免则免了吧。”

    宁千易是个爽快人,既无旁人,漫夭便也不做推诿,淡淡应了声:好

    宁千易望着她,目光灼灼,朗朗笑问:“那我……叫你容乐,还是叫你璃月?璃之通透,月之皎皎……我觉得璃月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明灿的阳光透过琉璃天窗,洒下一轮浅浅的橙黄,宁千易端着杯子,笑得爽朗而明快,那薄薄的光晕混合着天河银水般的波纹拢在二人的周身。璃之通透,月之皎皎,不过是九皇子随意而起的一个名字,到每个人的口中都不尽相同。她比惚记得,曾经也是在这棵樱花村下,那人说“琉璃目,月华人,女子当如是。她依旧记得清晰,她和那人之间的一切纠缠,似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宁千易见她眼神枫渺,望着自己怔怔出神,那眸底神色变幻不定,复杂难言。他不禁心生疑感,讪讪问道:“璃月,我……说错什么了吗?”

    漫夭一惊回神,轻蹙黛眉,他们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一个似是光明之中的代表,一个如同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地狱之神,她却只因为一句话而想起了那个人。

    自从上次扶柳园一别,过去的一切似乎在她心里变得愈发的清晰,她低眉,摇了摇头,想摆脱那些莫名的思绪,继而淡淡道:“没有。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怎么叫都行。”说着扫了眼周困,见没人跟着他,便随口问道:”你自己一个人进这茶楼,也不担心再有人对你不利吗?”

    宁千易目光炯亮,半开玩笑地明朗笑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不担心。

    这样听似简单的一句话,却着实令漫夭心中大吃一惊。她目光陡然犀利,莫非,他知道什么了?细想,最不希望尘风国与临天国合盟的人是谁?而那日,黑衣人下手极狠,毫不留情,分明是要娶他们的性命,而当他们见过黑衣人首领之后,那人却一再强调她可以离开,当她意外落湖之时,黑衣男子又紧张地奔至崖边……结合这一切,要猜到似乎也不是很难。

    漫夭缓缓抬眼,见他笑容坦荡,眼中并非试探,而是一种透彻的了然。她不禁诧异地坐直了身子,重新审视面前豪爽大气的英俊男子,君子坦荡荡,形容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未来的君王,果然不同凡响。既然对方如此坦率,她也无需多做遮掩,知道就知道了吧,若是他有别的心思,也就不会说出来了。

    她冲宁千易微微苦笑,先栓了一个最不敏感的问题,问道:你”怎知这是我的地方。

    宁千易望了眼门口的侍人,笑道“别人进了茶园,会有人上前相迎,打招呼并引到座位,只有你进来之后,他们只行礼,却无别的动作,这是时待主人的方式。我说的可对?

    这个人的心思果然够细密,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和细节也能让他看出端倪。漫夭赞许一笑,“还有其他根据吗?”

    宁千易很认真地环视了四周,那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深深的欣赏和赞叹,“我听说这个茶园是你亲自设计而成,真美!像是仙境。这圆润如珍珠般的鹅卵石堆砌的明溪水渠,这修剪得宜品种稀少的细枝杨柳,这明璨华贵精致小巧的琉璃宫灯,这品质上乘的白玉石桌”,放眼整个园子,从地面到园顶,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蒂,无不是精心雕琢,完美到极致,但是这些,都不及你这满园的仿佛天河银水侧流般的波光水纹,以及明月笼罩为一人而明的绝妙心思,这样费尽心力,精心而成的园子,已经不走金银财物可以衙量的,况且你又不缺银子,又怎会真的舍得轻易卖出去呢?”记得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时候,是一个晚上,他当时真是惊呆了,说不出心底的震撼,那时候,他就在想,设计这个园子的人,该是多么的不一般呐!

    漫夭双目流光四溢,轻轻笑道:“你分析的,似乎有些道理。”

    宁千易自得一笑,流露出一个王子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负。他忽然眼光一转,往前凑了几分,很是好哥地问道:我很奇怪,你一个公主,怎么会懂得这些?”

    漫夭微愣,眸光转了几转,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喝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宁愿不答,也不想对这样一个人用谎言来搪寨。

    宁千易何等聪明,见她不愿说,自然也不再问。端起茶,像饮酒般的习惯一口饮了满杯,随意的转移了话题,天南地北,聊了一通,后又道:那日观荷殿,你虽然伤了自己,但你却将事情处理得很好,你很聪明,聪明得让我心折。你的琴弹得也好,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那一曲高山你尽全力发挥,我想,那一定会震惊世人,令你名传天下。

    漫夭浅浅而笑,嘴角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眉间暗藏的淡淡的忧伤流转,她轻声问道:“名传天下又如何?”能否名传天下,她一点也不在意。名之所累,何来安稳平静?她想要的,那样简单,可为何难以实现?

    宁千易秸稍一愣,世人追名逐利,总希望能一鸣惊人,名垂千古,谁会去想,名传天下又如何?能带来更多的利益?抑或是能赢得更多的尊重和敬仰?

    他望着对面笑意清浅疏离的女子,忽然有些发呆,如果说第一眼对于她绝世姿容的惊艳令他一见倾心:同一日她面时强敌不畏生死救他于危难令他感动;那日选妃宴她自伤身体扭转时局的聪明才智让他心疼折服,那么今日,她超脱尘世的淡泊宁静,如影随形的薄凉哀伤,令他感到有些无措。

    他不知道心系于这样一个女子,对他而言,究竟是幸,或不牵?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要怎么才能带给她幸福?

    漫夭见他半响不言声,只愣愣看着她,不禁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的话“很难理解么?”也是,像他这样的一国储君,自然希望名震四方,流传千古。

    宁千易英气豪爽的面容微微一动,似是想了一下,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纤细的手腕,漫夭一惊,直觉地收手,却被他紧紧捏住,她挣脱不得,皱眉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千易目光灼热如六月骄阳,将这些天来一直在思考的同题,很直接地问了出来,半点都不带拐弯儿”璃月,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去尘风国,尘风国民风浮扑,没有临天国人这许多的阴谋算计,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漫夭一怔,凝眸笑问:去尘风国做什么?

    宁千易眸光璨亮,忽然一改平常的豪爽,小心翼翼地问道:做我的妻子,做我未来的王后,你…愿意吗?”

    漫夭呆了一呆,她只当他开玩笑,很不可思议的轻轻笑出了声。

    宁千易却尽数收敛了笑意,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一字一顿,很是恳切的说道:“我是认真的!”

    笑声遽歇,漫夭眸带惊诧,她不是不知道宁千易对她有好感,只是,这个世界的男子不是都很看重女子的贞洁么?博筹的忍辱负重她可以理解为她的身份有利用价值,而宁于易又是为了什么?带一个别国的和亲公主回去做一国王后,除了有可能为他及他的国家带来灾难之外,还会让他成为天下臣民耻笑的对象。

    对上他炽热坦然的双眼,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流连在他大气的面庞,她用极认真的口吻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你的身份娶一个有夫之妇合适吗?就算你不在乎,你的父母,你的臣民,他们能答应吗?况且,你别忘了,我是启云国的和亲公主,我的丈夫,是一国的三军统帅,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一个未来的国王,应该时刮保持着清醒,不该感情用事。用现实捉醒他,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

    宁千易神色一顿倒没料到,她一个女子竞也能在这么短暂的片刻,将一切利害关系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就。他很镇定的想了想,方道:“你说的这些,我考虑过。只要临天皇拿到足够的好处,有的是办法赐你一个新身份,但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她以为这位只见过数面的异国王子只是一时之间心血来潮的戏言,却不料他竟然早已深思熟虑。国之安危,他说都不走最大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她的意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对这样的男子,她也会感动。漫夭默默无言的望着他,望着那个有如阳光般的男子,她有剜那间的动摇,如果跟他去了尘风国,是不是就能逃离命运的摆布,是否就能从此远离背叛和伤害?远离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为什么”,她这样问他。

    宁千易专注地望着她眼底埋藏的黯然忧伤以及对命运的无奈和悲凉,他极其诚恳的声音,说得轻而缓慢,因为你”过得不幸福。”她与溥筹貌合神离,他一眼便能看出来,她与离王之间有过的纠葛以及他们偶尔眼神的碰撞逃避,他也看出了端倪。所以,他才更想带她走,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临天国军事强盛,又有野心,与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但他愿意。为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也许会被人说是莽撞,但只有他自已心里明白,一见倾心,从此魂牵梦萦,他注定逃不掉了。

    漫夭心底一震,静静地抚弄着手中的茶杯,白色瓷面上青花的凹凸不平摩挲着她的指尖,杯沿触手微热的温度,一甘一丝地透过指尖的肌肤缓缓地渗进了心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异常真诚的对他说道谢谢你,千易。”说完,她方抬头,变换了一种语气,很淡很淡的那种。她看着他问道:‘跟你走,你就能确定我会幸福吗?”

    宁千易也是一震,想了想,方道‘我能确定的是,我会给你一切我所能给的,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一定会幸福。可我,“对自已有信心!”

    漫夭听后,不急于回应。只是将身子往后靠着椅背,淡淡笑道“你能给我什么。安乐富贵”身份权势?又或者金银珠宝。”这听起来像是不屑的质问,但从她口中说来,却是将人生大事摊开了认真讨论,半点也没有轻视或是鄙夷对方的意思。

    宁千易自然知道那些东西她不缺也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不可否认,那些却是他能给她的东西。他伸出一双手,去握住她的手,那样细腻柔软的触觉将他的心也浸软的一塌糊涂,他说:“还有,“我的真心!

    漫夭看着他紧握住她的手,感觉着他手心渗出的细汗,她心中忽有一股暖流划过,片刻的挣扎犹豫过后,她微微笑道:“三宫六院,美人无数,一个帝王的真心,你认为有多真?”

    宁千易身躯一震,盈满期望的眼逐渐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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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41 PM |只看该作者
他突然沉默了,不是他不能确定自己的心,而是他忽然明白了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一个帝王最奢侈最无力承诺的东西,他的父王那样爱他的母后,但为了朝局,也还是娶了许许多多的妃子。

    他吸了口气,终于放开她的手,垂眸黯然道:璃月,我,明白了。”明白了她这么说的用意。这个女子连拒绝的方式都这样高明!

    漫夭欣慰一笑,有些抱歉,但她只能这么做。宁千易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子,为人坦荡,做事光明磊落,与他相处,没有心机不需防备,便不会觉得压抑,如果他不是未来的帝王,那他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人生伴侣。而君王的后宫,绝不是她的归宿。

    人,大概是因为料不到未来,才会如此肯定。说到底,一切都只因宁千易不是她心里头的那个人。

    临别时,宁千易时她说:“上次刺杀一事,恐怕傅将军早已了然于胸口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他的意思,她明白。漫夭略带感激地望着他,若有所思道为何,你一点都不怀疑我”

    宁千易朗声一笑,道怀疑你什么?怀疑你设局故意接近我吗?呵呵,有谁傻到钻进自己的局里,为别人那么拼命的?你那么聪明,你有布局的智慧和能力,但你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那么多各人命,看你杀人时的神色就知道了。如果,“如果这些都是你设的局,那我也认了。”

    心里有些涩涩的感觉,漫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未来的君王,这般痴,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宁千易走了,漫夭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了眼琴台的方向,那里抚琴之人早已换了。沉鱼如今是这茶园名义上的新老板,毕竟在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人,很会处事,大概是在青楼看多了男子的薄幸,很容易便接受了漫夭那种女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的独立思想。从一开始只抚琴,到后来的经营茶园,经过漫夭许久以来的悉心栽培,她也不负漫夭所望,将茶园打理得有声有色

    漫夭起身径直去了后园,刖转过一面玻璃墙,沉鱼已经迎了上来,笑道:“王子走了。”

    沉鱼较一年前更加妩媚动人!明媚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两人见面也都没有了最早的客套,漫夭点头,问道,昭云怎样了?情绪可有好转。”自从赏花宴过后,昭云住进西郊别院,虽然摆脱了逍遥侯府的纠缠,但毕竟人言可畏,加上她整日闲着无事,自然容易胡思乱想,于是,漫夭便让她来茶园,说是给沉鱼帮忙,其实就是想让她多接触一些人,以免一个人钻牛角尖。

    沉鱼道:“比刚来的那两天好很多了,一开始她不爱说话,看见谁都恨不能藏起来才好。现在跟大伙儿相处了一阵子,有时候笑笑闹闹,活泼了不少。最近几日,她在跟老张学习账务整理。”

    那就好。”漫夭稍稍放下心来,昭云那么年轻,不应该一辈子活在不幸婚姻的阴影中。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后园管理室,一进屋便见到管账务的老张正满头黑线,无奈地盯着一个粉色裙衫的女子,直叹气。

    漫夭笑道这是怎么了?”

    啊,容乐姐姐,你来啦?”昭云一见漫夭,便笑着欢快地跑了过来,那动作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昭云时的模样。她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漫夭看了眼桌上凌乱的账单,再看了看老张的脸色,拉着昭云的手,问道:是不是犯错了?”

    昭云吐了吐舌,低着头,不敢看老张。那堆账单,老张整理了一个早晨,结果她硬说要帮忙,然后就越帮越忙。老张碍于她的身份,也不能发作,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

    漫夭嗔责道:“昭云,快给老张道歉。”

    老张一惊,哪还顾得上账单不账单,两手慌乱直摇道:“使不得!公主,您折煞小人了。小人哪敢让郡主道歉啊!”

    漫夭微笑道:“这里没有郡主,昭云来茶园工作,就和大家一样,没有身份尊平之分。昭云,你说呢?”

    昭云点头道:“恩,容乐姐姐说得极是。老张,对不起啊!我下次一定好好理清楚,不会再乱了。”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郡主的好意。小人自己一个人就理得过来。”老张说罢忙不迭行礼退了出去。

    漫夭不禁轻笑出声,“昭云,你在这里可还习惯?”

    昭云连连点头,笑着道:“恩,我喜欢这里,沉鱼姐姐,还有这儿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容乐姐姐,谢谢你!

    漫夭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不要一直活在过去,人生,还很长!能摆脱桎梏,获得自由,昭云,我很羡慕你!”

    昭云的自由有了,而她的自由,何时能有?

    回到将军府已是中午,用过午饭,在屋里小憩片刮,后又看了半日书打发时间。

    天黑的时候,项影便来了。

    漫夭找个了理由把泠儿支了出去,才问道:“查的怎么样了?人带来了吗?一路上没被人发现吧?”

    项影点头道:“主子请放心口人已经带来了,只是,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我只好把她暂时安排在我屋里了。

    漫夭道:“好。走,去看看。”

    项影住的屋子一如平常的他本人,收拾得简洁而干净。屋里除了一件单人床和一个不算高也不够大的桑子以外,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漫夭被引着进屋之后,便看到床边一角昏躺着一名年轻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小巧,倒是个美人胚子。

    项影上前解了那女子的昏穴,女子悠悠醒转,一睁眼看到项影,似是受了惊吓,就欲喊叫,项影眼疾手快,连忙点了她的哑穴。

    漫夭对项影使了个眼色,项影会意,转身替她关上门,自觉地去问外守着。

    漫夭上前,看了那女子一会儿,只见她杏目睁得大大的,盈满惧意的双眼透着不染俗世般的清澈以及未经世事的单纯。

    这就是令萧煞一个劲儿往软香楼跑的青楼女子可人?漫夭皱眉,心中微诧,这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风尘中人,更像是远离红尘的某座灵山之中孕育出来的清灵女子,单纯而美好,让人很自然的就想好好待她。漫夭蹲下身子,安抚地拍了拍女子微微颤抖的肩膀,露出一个让人最不易防备的笑容,声音温柔亲和,道:“姑娘别怕。我请你来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我现在解了你的穴道,你别声张,可以吗?

    有的人与生俱来便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那女子看着漫夭的笑容,心中的担心害怕不自觉就消减了,她眨巴下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漫夭替她解了穴,扶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

    那女子转头看了一因,怯怯问道‘这是哪里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刚才那个人又是谁?她一连串的问题把漫夭给逗乐了,漫夭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家,刚才那人是我的侍卫,是我让他带你来的,吓到你了吧?”

    那女子点头,眼中忽然又多了许多防备,道:‘你让他带我来这里要做什么?

    漫夭轻轻托起女于的手,指尖不经意就摸了把她的脉门,见她脉搏跳得极慢,似乎随时都会停下般的速度,不由心中一惊,忽的皱眉道:“你是萧煞的什么人?”

    那女子神色一慌,连忙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漫夭,很是坚定的说:你别同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说。说罢,她把头一昂,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煞是可爱。

    漫夭不禁好笑,也有几分欣赏,这女子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刚烈,看来急不得。

    漫夭笑望着她,真的什么都不问了。

    等了一会儿,女子见漫夭只望着她笑,也不说话,她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心里十分疑惑,心道,这女子的反应与她想象的不一样。按说,应该接着逼问,或者用什么严酷的刑罚吓吓她才对。可她为什么笑得那么温柔,像冬日里的最后一点阳光,令人不自觉的就想靠近。女子又眨了几下眼睛,好奇问道‘你,你……笑什么?”

    漫夭亲和笑道:“没什么。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是萧煞的朋友,不会害你的。你头发乱了,过来,我帮你梳一梳。”她就如同一个长姐对自己的妹妹说着最温柔贴心的话语,那女子偏着头想了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真是一个单饨的孩子!漫夭如是想。拿起桌上的木梳子,轻轻帮她梳着发,随口与她聊着天。那女子虽是刚刚才认识漫夭,却直觉她不是坏人,更觉得她特别亲切,与她相处,说不出的舒适,所以,不消片刻,也就慢慢地放下了防备。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漫夭才问道‘你叫可人”,女子撅嘴道:“才不是,那些人瞎给我起的。”

    漫夭笑道哦?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女子欢快答道:“我叫萧可。”

    萧可?她姓萧!漫夭压下心中疑惑,不动声色道:“恩,这名字真好听。是谁帮你起得。

    我娘。”

    你娘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是啊,我娘可美了”,她忽然兴奋转头,也不顾头发梳没梳好,就想看着漫夭的眼睛说话,一对上漫夭浅笑的容颜,她愣了片刻,闷闷道:“不过,还是没你好看。”

    漫夭轻笑出声,“那你娘现在人呢。怎么她没有跟你在一起?”

    萧可眼神暗淡下来,柳眉蹙起,语带忧伤道:‘我三岁的时候,我爹娘就死了,其实我早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这是在漫夭意料之中。一个三岁的孩子就没了爹娘,还能保持这么纯真的心性,真的很不容易!她又问道:“那你没有亲人了吗?是谁把你带大的?”

    萧可想也没想,就答道:‘我还有一个哥哥。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总生病,城里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五岁,哥哥不信,就去雪王山求我师父收留我。他在师父门前跪了好多天,师父嫌他烦,出来赶他走,结果看到了我,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话说到这里,这个女子与萧煞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明朗了。既然敌我已瓣,时前因后果也猜出几分,漫夭决定不再兜因子,将她最后一缕头发挽好,与她面对面,直接而肯定地说道你是萧煞的妹妹!”

    萧可一愣,似是这才知道这女子跟她聊天的原因,她直觉的想否认,漫夭却忽然板起了脸孔,神色严肃道:“你希望你哥哥活着吗?”

    萧可心中一惊,脸色蓦地白了几分,急急问道:我苛哥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漫夭道:“现在还没有,不过?快了”

    萧可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慌乱,手足无措。漫夭拉着她的手,面色温和了些,柔声道:“你先别急。只要你肯配合,我保证他不会有事。只是,“你身上的毒,”

    真的吗?你能救我哥哥?”萧可不等她说完,便欣喜的叫了起来,”我身上的毒不要紧”

    漫夭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知道自已中了毒……那你可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萧可点头道:“我知道。这种毒名叫七合花”是七种奇毒之花合制而成,如果没有特制的解药,我就会死。”

    漫夭一怔,启云国皇室密药,她一个小女孩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以萧煞的性格,不大可能会说没有解药她就会死这一类的话。漫夭思索间,萧可忽然疑惑的问道:‘你说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可我从没听哥哥提起过你,”,她偏着头仔细而认真的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杏眼圆睁,道:“啊!我知道了,你是公主,对不对”

    漫夭愣了下,看来这个女子虽然单纯,也不是合无脑子,一下子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漫夭笑问:“你知道我?”

    萧可连连点头,一把挽住漫夭的于臂,神态忽然间变得亲昵极了,仿佛与漫夭早就熟识了一般“她剜着身子看漫夭道哥哥跟我说起最多的就是公主了。我同哥哥,公主美不美?他说,很美。哥哥还说,公主对下人像是对朋友一样,特别好。啊,还有…前些天,哥哥突然去找我,说他误伤了公主,要我来帮公主治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说不用了。从那天以后,哥哥就没怎么笑过了。我觉得,他很难过,但他不告诉我,?”

    漫夭静静地听她说着,神色微动,却不发一言,过了好半响,她才说道:“你会医术?你刚才说,你师父收留了你,那你师父是谁?”

    萧可道:“我不知道师父的名字,但我听别人叫她‘雪孤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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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41 PM |只看该作者
漫夭愣住,惊诧望她,她竟然是雪孤圣女的徒弟?听闻雪孤圣女性格孤傲,脾气古怪,医术高明但从不喜救死扶伤,此人尤善毒术,出手狠辣,她皇兄曾亲上雪玉山请她下山相助,结果无功而返,后来过了不久,就传出雪孤圣女去世的消息。想不到毒术出神入化的雪孤圣女的徒弟也会被别人下了毒,不知道雪孤圣女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漫夭蹙眉问道:”你识得‘七合花”怎还会被人下毒?萧煞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萧可很无辜的说道:“我在山上呆着无聊,就下山来找哥哥,结果就遇到那些人”他们说带我去找哥哥,趁我睡着了给我下了毒,又把我送到了软香楼。我听见他们跟哥哥说,这次秘密任务事关重大,如果哥哥完不成任务,就让我接客。

    这个女孩大概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接客!她真是单纯的可以,别人说带他找哥哥,她就信了!不过她也确实找到了她的哥哥,只不过,这代价却也是很大的。漫夭无奈叹气,问道:“这毒,你自己不能解吗?

    萧可道:“我知道解毒的方法,但是我还缺一味珍贵的药材。公主姐姐,你能帮我找到吗?我不想哥哥为了我被那些坏人欺负。”

    她的一声公主姐姐,叫得多么自然,仿佛就是天经地义。漫夭同道:”是什么药材?”

    萧可偏着头道:“能解百毒的七绝莘。”

    能解百毒必是药中奇珍,世间罕有。漫夭蹙眉,又同:“你知道哪里有吗?”

    萧可茫然摇头,漫夭忽觉头有些疼,比然想起今目是月圆之夜,她扶了扶额,“我让人送你回去,今日之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哥哥。”

    萧可奇怪道:“为什么”

    漫夭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边走边道:“我一时也跟你说不请楚,你只要记住,我走为了救他。”

    萧可半懂不懂地点了头。

    漫夭叫来项影,让他将萧可暂时先送回软香楼,并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交代完一切,漫夭一个人慢慢走在回清谧园的小道上,路上的下人向她行礼,她一点反应也无。脑海中纷乱如麻,皇兄到底想干什么”杀了尘风国的王子,引起尘风国与临天国的战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皇兄有没有想过,如果刺杀失败了呢?她这个和亲公主又该怎么办?难道皇权天下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随意的去牺牲自己的亲人!她甚至还记得,离开启云国之时,皇兄亲送数十里地,最后那样真切地对她说:皇妹,你是皇兄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皇兄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皇兄就是这样希望她幸福的么?先是替身择夫,逼她不得不俯首就范,如今又不顾她的死活,下死令刺杀尘风国王子。她忽然分不清,那三年里的兄长情意究竟是真是假?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真的?

    刚到清谧园门口,她头痛遽烈,痛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连站都不站不稳。

    夫人,您没事吧?”一名侍卫看见,连忙上前询问。

    漫夭扶着旁边的圆形拱门,喘了一口气,费力地摇了摇头,道‘去叫泠儿过来。

    侍卫见她脸色煞白,也不敢怠慢,慌忙去了,过了不到片刻,泠儿一路疾跑着过来,面色焦急道:主子,您去哪里了?我到处找您,药已经前好了,快去喝了吧。

    漫夭“恩,了一声,扶着她的手慢慢进了屋,端起桌上的药,皱着眉头,一口喝尽。这是她每月必服的药,听说是小时候在冷宫受了凉,下人没照顾好才落下的头痛毛病。每逢月圆之日,便会发作,以前每一次都不严重,只要喝了药睡上一觉就好,可这次喝药的时间不过是晚了小半个时辰,怎么就痛得这般厉害?

    还不等她多想,已是上眼皮搭下眼皮,睁不开了。泠儿扶着她进了寝阁,她刚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夜晚变得安宁静谧。博筹这会儿才回府,一进书房,面上的温和褪去,倦容呈现。他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将自己丢到一个做工精致的竹椅榻上,闭了眼睛摧了椽太阳穴。

    今日是他第二十五日没去见她了!不知她会不会偶然想到他?他越来越害怕面对她,因为她总是言辞犀利,直指要害,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可不见她,日子似乎变得无限漫长。

    一名黑衣女子从暗中走了出来,径直上前,抬起纤纤五指拨开他的手,准确地按上他的穴道,那力道刖州好,仿佛受迂专业币练。

    傅筹放松了身子,静静享受着这样的舒缓,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黑衣女子低眸望着手下男子疲惫的倦容,眼中渐渐溢出浓烈的心疼,她轻轻开口道:“少主为何要这样逼着自己?明明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您亲自过问,可您非要揽到自己身上,您是不是“害怕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傅筹突然睁开眼睛,神色依旧温和,但那温和的目光却让黑衣女子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

    溥筹没有感情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冷清,“看来你到现在还认不请自己的身份。”

    黑衣女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后又继续,说道:属下知道自已的身份,也知道少主的事情属下没权利过问,但门主交代属下转告少主,秋猎就要到了,少主应该早作决断。”

    傅筹垂在椅塌边缘的手轻轻一颤,那眉间拢起的深深的纹路,就如同利剑穿心,痛到骨子里。

    他重又闭土眼睛,即使是在黑夜里,他眼中的挣扎也不愿让人看到。过了许久,他都不曾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知道了,。

    黑衣女子见他久久没反应,眼中的哀伤便愈加的浓烈起来,她试探地唤道少主,您”

    傅筹突然打断道:太子那边近来可有动静?”

    黑衣女子没料到他会转移话题,愣了一下,回道:“一切都很正常。”

    傅筹恩,了一声,又道:“连妃的事,办得如何了?

    黑衣女子道:“按照少主的吩咐,已经办妥了。她这段时间在冷宫吃了不少苦,一心盼着出去,所以很愿意和我们合作。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应该就会传出她重获圣宠的消息。不过,少主,那个方法真的有用吗力她半夜在冷宫里的梧拥村下,弹一支云心曲,就能让她顺利出得冷宫?”

    傅筹道:“有没有用,明天就知道了。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临天皇的死穴,就是他和云贵妃的记忆。”

    黑衣女子点头,欲言又止。她想同,那少主的死穴又是什么呢?是那个女子么?”她终是没问出声。

    这样黑暗的夜里,这样静谧的屋子,只有他们二人,黑衣女子忽然心念一动,停了手中的动作,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子,一把搂住男子精瘦而结实的腰,趴在他胸口,想听听他的心跳声,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动作与他们之间是多么的不合规矩,也知道那颗心从来都不是为她而跳动,可她就是想听一听,只要听到了,她就觉得那是一种靠近。

    起来。”毫不客气的声音,将这直日点缀的有些冰冷。

    黑衣女子仰起一张美艳无比的脸庞,一串泪珠迅速地滑了下来,落在了身下男子的胸口,少主…,他有多久没正眼看过她了,似乎是从那个女子出现之后。

    傅筹似乎看不见那梨花带泪的脸,只沉了声音,那一向温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无比,我叫你起来,你听不见?”

    黑衣女子咬了咬嘴唇,慢慢站起身,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忽然一把拉开腰间的衣带,黑色的纱衣瞬间委顿于地,露出纤细曼妙的身躯。

    书房的门窗紧闭,透窗而来的月光浅淡如薄纱,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被笼上一曾朦胧的诱人光辉。

    傅筹眼中神色顿变,脑海中遽然浮现碧水池中那洁白如玉的美妙人儿,不禁心神一荡,坐起身来。黑衣女子慢慢转过身,几乎是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反应。如果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她甘愿做一个替身。

    傅筹五指紧扣身下的椅塌边缘,喉结滚动,手上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的隐忍,他不能否认,他对着这具与她有着相仿身姿的女人,身体有了反应。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子。有时候,太过清醒,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手下不知不觉使了力,只听喀嚓一声,那竹塌的边缘竟被他生生握断,尖利的竹签扎入手心,细细碎碎的疼。

    你走吧。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你不是谁的替身,也没有人能做得了她的替身。”他缓缓闭上眼,不再看面前一丝不挂的女人。

    黑衣女子几乎将唇咬出了血,浑身都在颤抖,这样也不行么?她想给他一些慰藉,却没想到,在他眼里,她连做一个替身都不配做?!她把自己的骄傲碾碎,也换不来他片刻的疼惜。

    泪水一串一串滚落在脸颊,漫进口中,她无声地吞了下去。默默地弯腰桧起地上的衣裳穿上,悄悄摸了眼泪,规觇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少主,痕香“告退。”

    傅筹看着她离开,没说话。过了片刻,他对站在外面的他新换的贴身侍卫,叫道:常坚,叫清谧园的侍卫来见我。”

    是。”

    早已等候在外的请谧园待卫闻声,连忙进了屋,行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俾筹状似随意问道:“今日有何特别事情发生?”

    侍卫道:“禀将军,早晨夫人应约去了一趟拢月茶园,见了尘风国王子。天黑的时候,又去了项侍卫的房里。”

    博筹皱眉道:“她去项影房里做什么?”

    侍卫道:“属下不知。项侍卫守在门外,属下无法靠近。”

    傅筹凝思片刻,道:今日府中可有外人进来”,

    属下查同过,不曾有人看到外人进府。”

    博筹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摇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侍卫领命,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回身继续禀报:将军,夫人回清谧园的时候,突然头痛,差点晕侧,后来晚饭也没用,就睡了。

    傅筹一愣,再问出口的声音就没了先前的随意,可请大夫了?”

    泠儿说不用叫大夫。”

    傅筹面色一顿,衣服也没换,便直往清谧园而去。

    熟悉的屋子,四处都充斥着女子的清浅馨香的气息,倭筹走路极轻,如鬼魅般的无声无息。他轻轻坐到床边,看银白月光笼罩下的女子熟睡的容颜,心里被悄悄打开的一个角落变得越来越柔软。

    当他一走进这个房间,多日来的疲惫忽然一扫而光,这么多天来的坚持不见,在这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容乐,秋猎要到了,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这些日子里,他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她说得对极了,一个下棋之人对手中的棋子有了感情,到了该牺牲的时候,便会两面为难痛苦不堪。为什么她总是将一切看得那样透彻,望得那么远?

    从一开始就有人告诉他,这个女子不能爱,那时候,他在心里很不屑的想,一个连自已都不爱的人,又怎会爱上别人?况且他有重担在身,情感于他,只是多余,他从不曾放在心上。可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女子,也许就是他命中逃不掉的劫!

    而往后的一切,便印证了他的直觉。

    他不是没尝试过与自己抗争,他刻意忽视过,也逃避过,但最终无济于事。那一年多不碰她,他一开始骗自己说那是为了给宗政无忧留个念想,让宗政无忧忘不了她,但其实他更是害怕自己会沉陷在对她的柔情中,不可自拨。他总是刻意对她好,又刻意保持着距离,但那些表面的东西永远敌不过藏在心底的矛盾和挣扎。

    他喜欢她的淡然聪慧;欣赏她的心机智谋;心疼她的坚强倔强;震撼于她早早的便把自己的命运看得如此通透,在心知肚明的阴谋利用中求得一隅清宁!有谁能像她一样,身在局中,却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局外的看客,看自己的命运悲喜,竟然那般坦然平静,

    如果她心里装的不是别人,如果她的情感都系于他身,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命运争上一把?至少,有一个理由,为了爱情!

    这段日子心思沉淀,他想了很多很多,仍然没想出个结果。

    傅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有些微的冰凉,他忽觉有异,心下立时大惊,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身躯一震。

    她,没有呼吸!

    他立刻探她的脉搏,听她的心跳,面色遽然惊变,时外大声叫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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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41 PM |只看该作者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六十章 错过的爱情


泠儿进屋之时,屋里已经跪倒了一大片的丫鬈和侍卫,他们个个都低着头,似是惊恐到了极点。她眨巴了下眼睛,探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一脸沉静安详的漫天,心道,幸好主子每次喝完药睡觉比较沉,不然还不得被吵醒啊!

    见如此阵仗,泠儿奇怪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傅筹坐在床边,仍是平日里一贯的温和表情,但乍一望过来,泠儿顿觉浑身一阵发冷,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般的感觉。僖筹问道:“容乐头痛,是你不让请大夫的?还有你给容乐煎的药”””那药方,从何处得来?”

    泠儿一听是这件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回将军,主子的头痛症是老毛病了,喝完药睡一觉就会好,不用请大夫。一般的大夫也看不出这毛病。那药方……”是我跟主子来你们这里的时候,我们皇上给的,主子这么多年来,每月用的都是这个药,应该不会有问题。”

    傅筹眸光一凝,她每个月都要用药,他竟一点不知情。“那为何她此刻脉搏微弱,心跳极慢,气息全无?”

    泠儿一愣,“什么?主子没气息?”她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伸手试探漫天的鼻息,心中大骇,果然是没有气息。她脸色大变,瞬间慌了神,喃喃叫道:“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是这样办”,”

    她惊慌失猎,有些语无伦次。

    博筹一把扣住她的手,“那以前应该是怎样的?”

    “以前,以前……”主子喝完药就是……睡上一觉,睡得很沉,不容易叫醒,其他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泠儿面色煞白,越说越急,都快要哭出来了。

    博筹低眸想了想,温和的眸光有一闪而逝的凌厉,又问道:“这药是你煎的?你煎药的时候可曾离开过药房?”

    泠儿点头,仔细回想了下,说道:“我当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像是主子的声音,可我出去看了一因,也没见着主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傅筹眼底神色沉郁,松开泠儿的手,对下面的侍卫道:“大夫还没到吗?再去请!把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全都给我请来。泠儿,你把今日的药渣子拿过来,还有容乐平常服药的那个药方。”吩咐完之后,他站起身扫了一眼众人,温和之中满是威严的警告,道:“今晚之事,谁也不准出去乱说,私底下议论也不行,要是叫本将知道这件事谁传了出去,定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

    傅筹点头道:“都下去守着吧。常坚,你留下。”

    众人散去,屋子里除没有知觉的漫天之外,就刺下侍筹与常坚二人,伴筹突然握了握拳,冷峭如剑的眉一点一点地拢了起来,“你去太子府,把痕香给我带过来。”和容乐一样的声音,只有她了。

    “是。”常坚领命离开。

    傅筹重又坐下,屋子里点了两盏灯,在晚风中灯光明灭不定,昏黄交错的光影打在他英俊无匹的脸庞,照出他掩藏在内心深底不得而舒的焦虑和紧张。

    “容乐”,没有外人的空间,他的呼唤溢满浓情,双眉深锁,紧紧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指,“我不会让你有事,不管是谁要害你,我都不会姑息。

    那一夜,卫国将军府人心惶惶,下人们走路都夹带着风声。全城有名的大夫几乎都汇聚在了将军府,但折腾了一夜,众人轮流看诊,不论施针喂药,躺在床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反应。

    大夫们一个个皆摇头,茫然道:“这种情形,我等行医多年,从没遇到过。既不像是中毒,也不似是有病在身,除了没有呼吸之外,心跳虽慢但还算稳,脉搏虽弱却也看不出异常“””请恕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将军另请高明吧!”

    那个药方以及那碗药的残渣经大夫们栓验之后,说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是安神镇痛之药,其中有三味药较为特殊,在中原很少见,他们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常坚回府,对博筹附耳道:“太子今夜在痕香姑娘的房里,痕香姑娘说不方便出来。”

    傅筹眼光一沉,深邃的目中有隐忍的怒气,挥了挥手让常坚退下。

    此时,他心绪已乱,脑子里清明不再,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内心是多年来没有过的浮躁。

    天光破晓,常坚提醒了他几次,说是该上朝了,傅筹置若罔闻,望着床上安静躺着全无气息的女子,忽觉人生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他遣退了所有人,弯下腰去抱住她,想着自已这二十一年来的人生历程,不禁心生悲凉。

    这一次,他本想放过她,可有人却不愿放过他。

    屋里的灯灭了,外面的天空灰白,苍茫无尽。他忽然想,如果能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也好。至少她不会推拒,不会挣扎,不会说那些话刺伤他。

    漫天恢复知觉的时候,感觉到颈间微热,身上有重物压着,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轻轻睁开双眼,便听到一声悲哀无力的叹息:“容乐,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微微一愣,这声音是傅筹的?她眼中的博筹,看似温和如谦谦君子,实则心思深沉难测,总是算无遗漏,这样的人怎么会发出这种无力的声音?而且,他几时进的屋,将她抱得这样紧,她竟丝毫无觉!

    “将军。”她犹豫了片刻,轻轻叫他。

    傅筹身子一震,蓦地抬头,眼中惊喜呈现,“容乐,你……醒了?”

    漫天点头,微微疑感,她醒来很寄怪么?怎么他高兴成这样?而且那神色看上去一点也不似伪装。她动了动身子,道:“将军,你能否起身?这样压着我……我喘不过气了。”

    倭筹愣了一下,继而歉意的温柔一笑,坐了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有几分贪恋,像是怕错过了一分,便从此看不到了。

    漫天撑着身子坐起,见他眼睛有些发青,眼中红血丝密布,仿佛积聚了无数的疲惫,心力交瘁。漫天怔了怔,二十多日不见,他怎成了这副模样?再看外面的天色,往日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去上朝了,为何今日却守在她床前?她不禁疑惑笑道:“将军今日好生奇怪?都这时辰了,怎还不去上朝?也不怕陛下怪罪么?”

    傅筹看着她,唇动了动,没说话,突然,又猛地一把抱住她。

    漫天不妨,胸口被撞得生疼,她微微挣扎,但博筹的手臂如铁钳般,她半点也动弹不了。

    “将军……”

    “容乐……别动,也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傅筹闭上眼睛,那从来不存在于他眼底的深刻的悲哀情绪就那么被掩盖住了,谁也看不见。他的声音轻极了,温雅之中带着析求般的口气,让人听了心。不自觉的发涩,无法拒绝。

    漫天怔愣住,停止了挣扎,安静地任他抱着,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身子一直僵着有些累,便放松下来,下巴随意的搭住了他的肩。

    博筹身躯一震,手臂愈发的收紧,似是要将她椽入他的生命。她的身体纤细柔软,抱着她的感觉那样真实,他仿佛闻见了幸福的味道,这一刻,那样强烈的对于情感的渴望,令他空茫的被仇恨充斥的阴暗内心如被注入了一道光,渐渐的明朗了起来。

    他松开手臂,温柔地抚了下她的脸庞,“容乐,这段时间京城不安宁,你暂时先别出府,好好在家休息。若是需要出府办什么事,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安排。我走了,晚上再回来陪你。”说罢温柔一笑,让人叫泠儿来伺候她梳洗,然后出了园子叫来管事仔细交代一番,才离开。

    “来人,备马车,去东郊客栈。”他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清谧园里,“主子,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泠儿一进门就高兴的叫起来。

    漫天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泠儿一边打水侗候她梳洗,一边将昨晚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漫天蹙眉,沉默了片刻,感觉这件事情确实蹊跷。

    用完早饭,她让泠儿去叫项影来,却听到园门口传来吵闹之声。

    漫天走过去,见门口多了两个陌生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们连忙行礼,泠儿气呼呼地说道:“主子,他们不让我出去。”

    漫天蹙眉,问:“为何不让?”

    侍卫恭声道:“回夫人的话,将军吩咐了,夫人玉休欠安,泠儿姑娘应时刻守在夫人身边,不宜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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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05:42 PM |只看该作者
漫天眸光微变,皱眉看了他们两眼,又扫视了一因,感觉到整个清谧园似是多了许多明卫暗哨。她这才明白傅筹离开时的那几句话,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日她见萧可的事被他察觉了,为了不让她插手,所以将她软禁?她目光一沉,语声威严道:“那本夫人若是想出去走走,是不是也不行?”

    侍卫们被她看的一愣,目光闪烁,低下头应道:“将军吩咐……”

    漫天打断道:“你只要告诉我,是行,还是不行?”

    侍卫一惊,被她猛然散发出来的气势震住,却又不得不答话,只好低声说了句:“回夫人……不行。”

    漫天眼神愈利,冷笑道:“那项影是不是也不能进这园子?!!

    侍卫道:“是。”

    漫天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为难他们没什么用处,便转身回了屋。

    “主子,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泠儿很不能理解,漫天却只是淡淡的摆了挫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言。

    京城,北郊皇陵。历代临天国的皇室之人的陵墓都修建在此,一座座宏伟壮观,气势绵延恢弘,占据着一大半北郊地盘。

    思云陵与其他的陵墓不同,这是一座后修的精妙地下墓室,分里外三间。

    寒玉为壁,冰水为池,这一小块空间一年四季都冷得让人发抖。墓室中央的冰水池之中放着一个雕有凤凰的玉石棺,棺内四周摆满了做工精细惟妙惟肖的冰玉莲花,莲花中间平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纯净,美得不似凡尘中人,更像是莲花化身的花中仙子。

    宗政无忧静静地立在玉石棺前,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他面容平静,唯有那双平日里邪妄的眼此刻蕴含着深深的敬爱和怀念。

    离开了京城一年多,也是该好好陪陪母亲了。他如是想着。

    以前,他每三个月总要来这里一趟,陪母亲待上一天,看着母亲安详的容颜,他总觉得心安。

    他的一生,走到今天,一共深爱过三个人。

    一个是他的母亲,在十三年前的一场噩梦般的惨变之中永远的离开了他,在他心里埋下了他对深爱的另一个人的强烈的恨意。

    他有多爱他的母亲,就有多恨他的父亲。

    他抬手轻触石棺,指尖在棺中女子的脸庞上方的玉石面上轻轻划过,墓室内的空气寒冷,几乎吐气结冰,四周高悬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发出幽凉惨白的光,打在棺内棺外两焖目似的脸庞,不一样的阳引和静柔,却是一样的苍白如纸。

    宗政无忧的眼中有浓烈的哀伤肆溢而出,那些平常被极力压抑掩饰的情感总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尽数流露,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他望着母亲的脸,在心中对母亲说着他埋藏在心底里那最深沉的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爱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爱她。

    当我知道我爱她的时候,她已对我死了心,嫁给了别人。

    这就是我的爱情!

    宗政无忧在这陵墓一待便是一个月,好在他多年来常用寒池之水练功,对寒气的抵御能力较强,若是换作一般人,待上一天就会受不住。

    “王爷“,墓室门外,冷炎轻轻叫了一声。

    宗政无忧神色顿敛,旋即转身走了出去,问道:“何事?”

    冷炎禀报道:“秦家后人有消息了。”

    宗政无忧目光一凛,眉梢眼角瞬间都是冷冽,张口吐出一个字:“说。

    冷炎道:“我们查到,当年奏家的一个孩子被天仇门的人给救了,后收在门下,但目前还不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天仇门!”宗政无忧沉声念道。天仇门,那是一个名声不算响亮的门派,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们行事低调,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凡有所行动时,必是一击而中,从不拖泥带水,事后迅速隐没,连个痕迹都不留。

    宗政无忧凤眸半眯,踱了几步,方道:“僖筹与天仇门是什么关系?”

    冷炎应道:“还不确定。”

    “继续查。”宗政无忧说完略微沉吟半刻,望着四周空旷无物的陵墓白墙,问道:“你……近来可好?”

    冷炎正等着他问这句话呢,连忙回道:“清凉湖尘风国王子遇刺一事,容乐长公主似乎有意插手。”

    宗政无忧眸光微微一斜,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他略转身子,嘴角微勾,道:“不是似乎。这件事,她必定会插手。”

    冷炎微诧,不明白王爷何以如此肯定,但王爷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于是,又道:“昨夜全京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卫国将军府,不知是何因由?卫国大将军今天未上早朝,让人进宫告了假门他还派了人守住了容乐长公主居住的清谧园,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甚至连容乐长公主的侍卫也不允许。

    宗政无忧心头一跳,是什么事需要惊动全城的大夫?让那个风雨无阻甚至会带病上朝的大将军告了假?他双眉紧皱了起来,眼中隐有不安之色,凝思片刻,“叫老九去看看她。一定要见到她本人。若有异常,速来禀报。”“是。”

    午后的太阳毒辣,照在人身上发烫,像是要被点燃了一样。

    傅筹进了东郊客栈竹林后方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命常坚守在外头。他进屋之后,掀开书桌,触动机关,开启暗道之门。

    那是一条幽暗森森的密道,奇长且窄,一进到这里,便感到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缓慢了许多。

    “参见少主!“走过密道,来到宽敞的殿堂,四处的守卫见到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博筹眼也不抬,他走过的每一座大殿,都只看得到两种颜色,鲜红与漆黑,分别代表着鲜血与仇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绕过几座大殿,他来到一间有着一块巨大石门的房屋前,停顿了片刻,眼中神色复杂,最终转为坚定,他抬手就欲敲门,却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如被一把钝刀割据过的低沉嘶哑,不瓣男女。

    “你回来了?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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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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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6 11:42 PM |只看该作者
好的~~今天更多點~~❉
舞风曲 发表于 2012-3-15 16:15



   
哈哈哈又看完了
等着楼主加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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