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韩国老婆

天空之城

我一把将他抓起，把他扔到茶桌上，他像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嘴里叫道：“我是青龙会的人，你们敢动我，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混蛋！这种时候嘴还不老实！我像是杀甲鱼一样，把他的身体向上铺开，拿起旁边的茶壶，朝他的嘴里猛灌茶水。

    他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从他的嘴角不断漏出来，他呛得实在受不了，眼神里充满了求饶的表情。

    我怕他真的窒息而死，朝他的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把他肚子里的水都打出来不少。再一抓，将他整个人拉到地上，不解恨地踢上两脚。

    想起他对阿虎的所作所为，怒火还是不能消除，拿起茶杯朝他的额头砸过去，听见茶杯撞在他的头上，咣锒铛地碎开，他捂着头凄惨地叫着，我这才停下了对他的拳打脚踢。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守门的两个保镖跑上二楼：“史密斯先生，下面来了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

    史密斯一惊：“他们竟敢动刀？让开，我来守楼梯！”

    话还没说完，十几个人拿着刀朝楼梯上冲了过来。最先上来的一个人朝着史密斯狠狠地砍出一刀，史密斯身体微微一让，对着对方的大腿用力踢出一脚，那人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走到楼梯口，一脚踏空，滚了下去，把后面的人都压在身下，一群人一连串滚了下去。

    他们不敢一起上来，仗着手里有武器，一个一个冲上来，史密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一个打一个。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倒是那些人纷纷受伤，不是摔得头破血流，就是伤筋动骨，搞得不好，还被自己的刀给划伤。

    论气魄和武艺，史密斯和古老大旗鼓相当。不知道史密斯和古老大是否认识，如果他们两个碰头，一定会相见恨晚。

    虽然有几个人受伤，但还有十来个人没有攻上来，下楼的通道被他们守住，而且他们手里都拿着刀，虽然我们人多，但要真打起来，我们未必能占上风。

    瘦男人也懂得这个道理，躺在地上，神情专注地观察着情况。只要下面的人冲上来，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出现伤亡。目前的关键在于史密斯，如果他能把下面所有人打得失去战斗力，我们就能顺利离开。

    “嘿！”乘着我们不注意，瘦男人一跃而起，从怀里掏出匕首，猛刺史密斯的后背。

    史密斯正在对付楼梯口的一个家伙，无暇顾忌身后，形势岌岌可危。我急忙跑过去阻止，可看样子来不及。站在史密斯身旁的Pter一见情况不对，夺步上前，抓住瘦男人持匕首的右手！

    谁知瘦男人左手向后腰的衣服里一探，又拿出一把匕首，朝着Peter的肚子捅去！

    这时我已经跑到瘦男人的身后，拎住他后背的衣服向后猛甩。可瘦男人的左手已经刺了出去！

    史密斯终于把楼梯口的那家伙踹下楼，百忙之中及时转身，右手搭住瘦男人的左胳膊，左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向后一掰，瘦男人吃痛，左手的匕首再也拿不住，落到地上。

    “[词语过滤-#]ing……”Peter大声骂了一句，抢过瘦男人右手的匕首，朝着他的肚子狠狠捅了下去。等他捅完了，我才听懂他说的是：“妈的，竟敢捅我！”

    瘦男人霎时没了精神，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史密斯对着大家招招手：“快走！”保镖们跑到后窗口，觉得这茶馆的二楼并不高，爬上窗，直接跳了下去。Peter扛着阿虎，从窗口跳了下去，刚落地，周围的保镖急忙顺势扶住他们。

    “善美，你们也跳！”史密斯一边守住楼梯口，一边指挥我们。

    善美到窗口看了看，有些犹豫。

    “善美，没事的。我先跳下去，你再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相信我。”

    善美紧盯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你。”

    “快点走啊！”史密斯又催促了一声。

    我吻了尹善美一下，从窗口跳了下去，脚落地之后，身体急忙向前倾斜，顺势在地上打几个滚。纵然这样，身体还是有点疼——这该死的石板路还真是硬。

    情急之下，我不知如何用英语表达，两个手掌的手指穿插在一起，用手势示意保镖们和我一起编织一个“手臂网”。保镖们当即领会我的意思，几个人和我交叉手臂，在楼下织成一个网。

    一切就绪，我对着窗口喊道：“善美！快跳下来。”

    善美闭上眼睛，跳了下来。我和保镖们急忙接住她。

    呼～有惊无险～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时，史密斯也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地。

    那些拿刀的人从窗口探出脑袋，却都不敢跳。

    这是茶馆的后街，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废弃的物品和器具，整条弄堂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的吧……

    史密斯紧张地说：“快离开这里……”还没等他交待完，茶馆的后门啪地一下打开，这里忽然出现了难得的光线，那些人冲了出来：“抓住他们！”

    妈的，我都忘了还有后门，谁让这个门黑乎乎的，我都没看到……

    “分头逃！”史密斯当机立断，带着保镖们朝左边跑。

    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我拉着善美朝右边跑，Peter紧紧跟着我们。

    虽然史密斯引走了一些人，但还是有好几个持刀的家伙对我们紧追不舍。善美跑得气喘吁吁，我知道她有些跑不动了，干脆背起她，向前跑。

    高大的Peter背着阿虎跑在我们后面，不时地给后面的人制造点“麻烦”：不是顺手拿旁边的东西砸他们，就是将堆得高高的货物弄翻，影响他们追我们的速度。当然，嘴里的叫骂声一直没有停息。

    被Pter不停地捣蛋，我们和他们之间逐渐拉开了距离。

    这弄堂还真长……跑了一阵，脚下的路忽然亮了起来——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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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弄堂才发现，原来我们还是在唐人街。这里的路七绕八弯，我们只管往人多的地方钻。跑了一阵，向后一看，没见到那些追我们的人。总算甩开了他们，我们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把尹善美从背上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Peter也把阿虎放了下来，扶着他走路。

    这里有很多典型的中国店铺和中国餐馆，不愧是繁华的唐人街。走在这里，仿佛走在广州的老街道上。在路上，除了大量的华人，还能看到不少的日本人。

    虽然摆脱了追杀，但考虑到阿虎的伤势，我们不敢放慢脚步，向周围的人打听了道路之后，向附近的医院走去。

    终于找到了“医院”：宝芝堂。传统的名称，传统的药铺，传统的中国老中医穿着传统的青色长大褂，留着传统的胡须，戴着传统的圆眼镜……

    老先生检查了阿虎的伤口，推了推眼睛，缓缓问我们：“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被仇家打伤的。”我一边关注阿虎的伤口，一边回答。阿虎的皮肤上留有密密麻麻的新老疤痕，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的心变得特别沉重。

    老先生取出一瓶跌打药，细心地替阿虎涂抹伤口：“被人欺负？找青龙会吧，他们会替你出头的。”

    青龙会？听老中医的口气，似乎是这里华人的保护神。

    阿虎摇摇头：“不用了。我的仇家也是华人。”

    老先生露出不解的神情：“哦？既然大家都是华人，怎么下手这么狠？我劝你去找青龙会，他们一定能化解你们的恩怨的。大家在这里都不容易，没必要窝里斗。”

    阿虎依然摇头：“算了，已经解决了。”

    Peter好奇地环顾药铺四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并不担心阿虎的伤势。可能在这个黑人区的老大的眼里，阿虎的这点伤口根本算不上什么。刚才他一怒之下，用匕首捅了瘦男人，现在他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忧虑的神情。

    老先生把衣服递给阿虎：“好了。接下来两天别乱动，注意养伤。”

    我摸出钱包，问老先生：“多少钱？”

    老先生纳闷地看着我：“不收钱。你们新来的吧？不瞒你们，我是青龙会的成员，‘华人互助’是我们的宗旨。”

    这个老中医竟然也是青龙会的成员，看来青龙会的势力果然十分庞大，人数一定相当多。经过这个老中医，我觉得青龙会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黑帮组织，应该是一个专门解决华人事务组织。

    我们向老先生道谢之后，走出“宝芝堂”，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你们回中国吧，不用管我了。我和Peter回黑人区。放心吧，我会努力戒毒的。”阿虎执意让我们回中国。

    就算阿虎成功戒毒，他依然只能沉沦在黑人区。阿虎是我的好朋友，不论用何种方式，我一定要帮他振作起来，要让他成为原来那个拥有豪情壮志的阿虎。

    “阿虎，你还想不想打篮球？”我问他。

    阿虎低头想了一想：“已经不可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荒废了那么久，早已经不会打篮球了。”他的脸上流露出遗憾，我知道他其实还是想重回球坛的。

    “要相信自己！你只要一拿到篮球，感觉就会回来的。要不要试试？”

    阿虎还在犹豫，他的眼神在闪烁，内心在矛盾。

    尹善美忽然问Peter：“带我们去你们的篮球训练场。”

    Peter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尹善美拿出手机：“喂，史密斯叔叔，我们一切顺利。我过一会儿来找你。”挂断电话，尹善美朝我笑笑：“史密斯叔叔他们已经回到了IronFist。不用担心他们了。”

    阿虎终于答应去做一次尝试。我们在Peter的带领下，乘车来到篮球馆。

    篮球馆里的比赛场地上正进行着紧张的训练。我偷偷瞧了瞧阿虎的态度，发现他两眼充满了憧憬的神情，表情也有些激动。

    不论怎么样，一定要让他回到篮球队……

    旁边有几个正在休息的队员认出了Peter和阿虎，和他们闲聊起来。我和尹善美乘机找教练攀谈。

    非常幸运的是，这个教练是新教练，而阿虎是上一任教练开除的，所以这个新教练对阿虎的情况不是非常了解。

    不过对于我们忽然提出要让阿虎加入篮球队，他表现出一些犹豫，表示目前的篮球队并不缺人。

    “让他试一试？OK？”尹善美对教练施展了微笑攻势，教练禁不住这个东方美人的笑容，只能点头同意，招手让阿虎过来。

    教练带我们到篮球馆里一个没有被占用的场地，把篮球抛给阿虎，示意他投篮看看。

    阿虎把篮球放在手里摩挲很久，似乎是在感受篮球，似乎是在回忆往昔。他摆出一个投篮姿势，非常标准，我看到教练满意地笑笑。

    倏！球划出一道弧线，飞向篮框。

    可惜，球提早地下坠，还没碰到篮板，就有气无力地坠落到地上。

    噔噔噔～～篮球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声音，仿佛砸的不是地板，而是我的心。

    教练朝阿虎笑笑：“Again！”把第二个篮球抛到阿虎手里。

    阿虎顺畅地接过篮球，脚尖微掂，球一边向后自转，一边飞向篮框。

    球撞到了篮板上，在篮框上弹了两下，掉到地上——没有进。

    教练依然微笑，把第三个球抛给阿虎——没有进。

    第四个，没有进。第五个，没有进。第六个，第七个，……都没有进。我的信心逐渐崩溃了，本以为阿虎会很快找到感觉……以前的阿虎，弹无虚发，出手必中……

    第十个球在篮框上绕了两圈，我的心在这一刻悬了起来，也许阿虎最后的尊严也维系在这个球的上面。最后，球向篮框的外侧倒了下去，重重地落地。我的心和球一样，以10米每秒加速度，落到了深渊里。

    教练遗憾地摇摇头：“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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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愣愣地站在篮球场上，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的生命里，只有篮球是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东西。而如今，难道要他放弃篮球——这项他最热爱的运动，这项他本想作为终生职业的运动？

    还是尹善美比较冷静，他向教练建议让阿虎打一场比赛，因为在篮球比赛中，投篮命中率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元素。

    教练想了想，同意了尹善美的建议。他召集队员，分为两组，把阿虎插入其中一个队伍之中。看来这教练人还不错，没有拒绝我们的各种请求。如果阿虎加入这个篮球队，他一定会发现阿虎的能力，对他加以重用的。

    虽然阿虎身上有伤，但他没有一丝犹豫，同意打比赛——他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比赛开始之后，阿虎的状况一再让我失望：由于吸毒的原因，他的体力和速度都大大不如从前。另外，他的体重，比起以前要轻了许多，被这些身强力壮的美国队员一撞，就弹出很远，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进攻。这种情形，就像是稻草编织的屏障，试图去拦截坦克的前进，让我觉得很可悲。如果是以前的阿虎……

    阿虎真的变了，尽管我不想承认，但目前的他，的确已经不适合打篮球了。篮球是阿虎的独木桥，抽走了这个独木桥，阿虎还能安然度过这个悬崖吗？

    我悄悄问尹善美：“善美，能不能借给我10万美元？”

    尹善美瞪大眼睛看着我：“要干什么？”

    “我准备把这些钱捐给篮球队，这样的话，教练一定会同意收容阿虎的。”

    尹善美摇摇头：“不借。”

    “为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一向明白事理的尹善美，竟然在我最需要她的帮助的时候对我的要求断然拒绝，让我有些愠怒。

    尹善美依然摇头：“如果你是阿虎，对于朋友出钱让你留在篮球队，会感到高兴吗？你会被教练看不起，被队友看不起，被自己看不起。别做傻事，现在阿虎的自尊心非常脆弱。”

    我静下心想了想，善美说的没错。现在阿虎需要的，是自身能力被认可。他自己应该已经明白，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是不可能有理由被这个篮球队吸纳的。如果我出钱让教练接受阿虎，教练从此就不再关注阿虎，不会给他任何在比赛场上表现的机会，因为他认定阿虎是个靠钱加入的“无用的废物”。想到阿虎以前的经历，我一阵心寒，我的自作主张，差点把阿虎推入更深的深渊。

    比赛结束了，教练对我们露出无奈的笑容：“Sorry。”

    教练已经给足阿虎机会，可谓仁至义尽。作为一个教练，他有自己的职责——他要保持一支队伍的水平。

    万般无奈，我们只能向教练道谢，离开篮球馆。Peter耸耸肩，拍着阿虎的肩膀安慰他。

    我希望阿虎能跟着我们回中国，可阿虎还是不愿意。

    在这种状况下，我只能请善美帮忙：“善美，你能不能让史密斯叔叔帮阿虎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善美点点头：“没问题。”说完，当场打电话给史密斯，说起韩语。

    “谢谢你。”阿虎向我和尹善美道谢，“我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了，你们回中国吧。”

    善美挂断手机，对阿虎说：“我让史密斯叔叔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你就不要住在黑人区了。”

    Peter听到这个话，并没有生气，笑了笑表示理解。

    还是尹善美办事周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尹善美了……

    我生怕阿虎不愿意住到新的地方，催促他去把黑人区里的东西搬到新的房子里去。其实阿虎在黑人区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这么说，只是让他断绝再回黑人区居住的念头。

    阿虎无奈，只能同意回黑人区拿东西。于是我们再次回到黑人区。

    虽然来过一次，但走在黑人街区里，还是从心底忍不住感叹这里的环境恶劣。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更显得这里暗无天日。阿虎轻车熟路，带着我们回到自己的黑屋子。

    屋子的门上根本没有锁——因为没必要装锁。

    推开门，黑暗和臭味扑面而来。和上次到这里不同，此时的我的心情格外明朗。一想到阿虎要展开自己崭新的生活，我的心里感到很安慰。总算可以打电话给杰士，让他安心了。

    倏！屋子里忽然亮了起来。这是一个打火机产生的火光，不过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这点光源显得特别明亮。

    火光的背后，是一个少年的俊朗的脸，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一口香烟，吐出的烟雾在打火机火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惨白的虚无。他夹着香烟的手，非常白皙，有点像杰士的手；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也像杰士的眼睛。不同的是，他比杰士显得更天真，更像一个孩子。我想他起码比我小两岁以上。

    “哎呀哎呀，总算回来了，我都快睡着了。”说话的感叹词和语速也像杰士，不过他的语气比杰士更加油腔滑调。他说的是中文，这一点都让我感到惊讶，因为看他的脸我就知道他是华人——非常俊俏的华裔少年。

    我的理智告诉我，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是敌人；可我的感觉告诉我，他没有杀气，甚至连一丝恶意都没有觉察出来。

    他要么是一个纯真少年，要么就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或许，他是两者的结合——一个可怕的少年。我记得尹善美曾在日记中评价说杰士是个“可怕的人”。

    如果杰士是活在光明之中的“可怕的人”，那么这个少年就是活在黑暗之中的“可怕的人”。

    “你是谁？”观察了几秒，我终于向他发问。

    他露出笑容，笑得很纯真，也很邪：“你们杀了我们的人，老爸让我带你们去见他。”他的口气很平缓，听不出一丝愤怒、激动或者紧张，也没有一点点的装腔作势。

    他的笑容并不恐怖，却让我的心一下子没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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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击掌三声，门外忽然出现四、五个人，堵住小屋子的门口。

    擒贼先擒王！我上前几步，准备去捉他。他巧妙地闪开，把脸凑到我面前，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吐出嘴里的烟雾。

    我的头脑立刻感到一阵眩晕，手脚发软……心里暗叫“不妙”……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我们四人被捆绑着坐在红地毯上，嘴里都塞着布条，无法说话。除了尹善美还昏迷着，我、阿虎和Peter都已经睁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我们的前面坐着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他的身旁站着刚才的那个少年。而他们的身后，站着许多穿着黑西装的壮汉。

    整个房间很大，装修很精致。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里的四根金色柱子，每根柱子上雕着四条巨大的青龙，盘旋而上，威风凛凛。

    青龙？青龙会？！我马上把柱子上的青龙和青龙会联系起来。

    整个房间里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中年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几支宴会蜡烛，还放着一个酒杯和一瓶打开的红酒。

    过了一会儿，尹善美悠悠地苏醒，让我心里稍稍安慰。我们用眼神交流，得知对方都没有受伤，终于暂时安心。

    见到我们四个都醒了过来，那个中年人终于开口说话：“松绑。”

    四个壮汉上前，替我们解开了绳索，拿走堵嘴的布条，然后站在我们旁边。

    Peter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词语过滤-#]ing……”

    他刚骂了半句，四个人立刻对着他的肚子狠狠揍了几拳，把刚才的布条重新塞回他嘴里，把他重新绑了起来。

    中年人看着我：“你是头领？”

    我笑笑，不置可否。

    “中国人？”

    “是。”

    中年人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坐。”

    要是他想伤害我们的话，我们早就已经死了。想到这一点，我反而心定了，大大方方坐到椅子上。

    我指着身后的阿虎他们：“他们是我朋友，能不能给他们椅子坐？”

    中年人笑笑，示意身后的人给阿虎他们三人端椅子。

    看来这个中年人的态度还算友好，似乎有回旋的余地。

    中年人盯着我，几乎有5秒钟之多，然后问我：“你们为什么要杀了芥川？”

    芥川？？就是那个瘦男人？原来他是日本人……没想到竟然被Peter捅死了……

    我想了想：“他借高利贷给我的朋友，向他逼债，还把他打得半死。”

    “这么说，你是为了朋友报仇？”

    虽然Peter杀了芥川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救阿虎，所以说，就算说是“报仇”也没错。于是我点了点头。

    中年人微微点头：“芥川是我的手下。你杀了我们的人，现在又落到我的手里，总该给我一个交待吧？”

    看来我太天真了，以为态度和蔼的人就不是黑社会。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和黑社会打交道……怎么办……死定了……

    脑子混乱之中，忽然有一秒钟清醒：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保全尹善美和阿虎他们。

    我对着中年人说：“我可以留下来，随便你怎么处置。不过我希望你放了我的朋友。”说完，我回头看来他们一眼。

    尹善美一下子跑过来，让中年人身旁的保镖一阵紧张，急忙护住中年人。

    善美跑到我的身旁，对我说：“我们一起留下来，要死一起死。”

    “不要！让我留下来！你们安全地回中国！”阿虎在后面叫了起来，刚想跑过来，被几个人紧紧摁住。

    只有听不懂中文的Peter一脸的迷茫，不知道我们在争什么。

    中年人无奈地笑笑：“感情还挺深。这样吧，这里有一杯酒，你们谁来喝？剩下的人可以走，我绝不再追究。”

    他一边说，一边倒酒。玻璃酒杯里注满了紫红色的葡萄酒，散发着熏鼻的酒精味——那是死亡的颜色和死亡的味道。

    我喝！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还没等中年人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尹善美一下子从他手里夺过酒杯，皱着眉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

    “善美！”我急忙从她手里夺下酒杯。

    善美趴在桌子上，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

    心痛！心沉！心撕裂！不要离开我！我把她抱到怀里，看到她的眼圈很红，这是一种充血的鲜红颜色。

    我想过千万种结局，却怎么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尹善美看着我，眼睛有些迷离：“该你了。”

    我举起酒杯，一口气喝掉剩下的葡萄酒。

    看到我将酒喝完，尹善美有气无力、满意地笑笑：“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壮烈？”

    “是啊，什么都不用再想了。”我轻轻地吻她。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吻，我们都很投入，很深情。

    周围的人，周围的景物，都成了虚无，我的世界只有尹善美，而她的世界只有我。

    当我确信无疑尹善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的时候，竟然是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未免有些遗憾和可悲……有些后悔，有些想落泪。但最美好的一刻，我不想用眼泪来冲刷。

    啪～啪～啪～啪～

    桌子对面响起缓慢的鼓掌声。

    “不错，不错，感人肺腑。只可惜了这杯红酒。”中年人打了一个响指，后面的人递给他一个酒杯。

    他拿起葡萄酒，自斟自饮起来。

    这么说……这杯……不是毒酒？！

    “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不在法国，而在美国的加州。这瓶加本力苏维翁的赤霞珠，产自加州的鹿跃地区，是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之一。品酒师称它有‘天鹅绒的质感’。为了让它的酒味完美地散发，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把它打开了。你们那样喝，壮烈是壮烈，只可惜浪费了这瓶我600美元买来的美酒。”

    他朝我们优雅地笑笑，喝了一小口葡萄酒，舌尖不断搅动并吸入空气，一副陶醉的模样，感叹道：“真是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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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惊愕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他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或者说是在考验我们。

    他笑眯眯地喝着酒，我和尹善美都有点生气，尤其是见到那个少年露出两个小酒窝。

    中年人又打了一个响指：“烤牛扒。”没多久，一个穿着西餐厅服务员服饰的男人端着两份烤牛扒和两套餐具走进房间。

    他一反刚才严肃的表情，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更加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喝这种酒，应该配这种烤牛扒。”他不管我们，自己拿起刀叉，吃起烤牛扒，不时地喝上两口酒。这种情况下，我和尹善美怎么可能吃东西，对于面前香喷喷的烤牛扒，一动都没动。

    用餐完毕，他这才开始步入正题：“我叫林风，他们捧我做青龙会的大哥。这个是我儿子林天。刚才多有得罪。芥川是我的手下，负责我们青龙会在旧金山的黑人街区的管理。”

    照他这么说，这个被Peter杀死的芥川还算是个比较大的头目……唐人街有不少日本人，只是我本来没想到日本人也能参加青龙会，而且能当上头目。作为黑人区老大的Peter和他积怨已深，难怪一怒之下把他杀死了。当初通过史密斯的分析，我们以为芥川不是青龙会的人，因为是用韩语讨论的，Peter并不知情。否则一定会想更好的解决办法，不至于砸了青龙会的场子。

    “芥川被人杀死，我很震惊。追查事件的时候，我发现芥川贩卖毒品、放高利贷、甚至虐待华人。”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葡萄酒，“他死有余辜。”

    看来他的帮会是禁止贩毒、高利贷的，这么说的话，青龙会应该不能算黑帮。

    他看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阿虎，神情忧郁：“你朋友叫阿虎对不对？经过调查，是芥川派人引诱他吸毒，然后借给他高利贷。他查出经常在黑人街区做这种事情，我更加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阿虎这种华人，都敢这么做。”他紧握拳头，“如果落在我手里，我绝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他的帮会到底是正是邪？我现在都有点搞不清楚了。不过旧金山是个混乱的城市，正和邪的概念在这里并不明朗。就好比Peter虽然杀了芥川，但我却没觉得他有罪；就好比Peter虽然满口脏话，但我觉得他很可爱。

    他微微叹口气：“如果阿虎不准备回国，我希望他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

    让阿虎加入青龙会？？？我回头看了看阿虎，他摇摇头。也许他对青龙会没有什么好感，我也觉得让正直憨厚的阿虎加入帮会并不适合他。

    在我的印象中，帮会里的人如果做不到心狠手辣，至少也要诡计多端。这两条，阿虎都不符合。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用英语说：“我本来打算让阿虎接替芥川的职务，管理黑人街区。”

    听到这句话，Peter在后面着急地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有话要说。旁边的人替他拿掉了布条，他喊道：“阿虎，你就答应他吧！省得我们黑人再受欺负！”

    林风用英语问阿虎：“阿虎，怎么样？我准备把旧金山的黑人街区交给你。”

    听他这么说，阿虎开始有些动摇。一方面，他不想加入青龙会这种带有黑帮性质的帮会，可另一方面，他也想帮帮Peter，希望青龙会友好对待黑人街区的黑人。

    虽然我看穿了阿虎的想法，可依然觉得混帮派不是正道。我对林风说：“我有一个小建议，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林风露出好奇的神色：“建议？是条件吧！说吧。”

    “如果阿虎愿意加入你们青龙会，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份正当的职业。”

    “正当的职业？”他笑笑，“原来你以为参加青龙会是不正当的活动？算了，我不生气。说实话，我打算在他加入青龙会之后，把他培养成一个拳击手。”

    拳击手？？阿虎？？这两个词联系起来，让我想到一部电影。不过仔细想想，阿虎能吃苦，意志力强，而且体力也好，还有一股拼劲狠劲……几乎具备所有的拳击手应有的素质和条件。

    拳击这个领域，阿虎从来没有涉足，甚至也没有想过，当我们提到这个话题时，阿虎只顾摇头。

    “相信我，我会把阿虎培养成最优秀的拳击运动员。当我第一眼看到阿虎，我就明白他是天生的拳击手。”他不断说服我，因为他知道，只要我劝阿虎入会，阿虎一定会加入青龙会。

    被他这么说，我也有些犹豫了。但这毕竟牵涉到阿虎将来的一生，我不敢随意下决定。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实话，我们对帮会的信任度不高。”一直没有说话的尹善美忽然说了一句。

    他想了一想：“不相信也没办法。这样吧，我们来赌一局，如果我输了，我就给阿虎30万美元作为以前的各种赔偿；如果你们输了，就让阿虎加入我的青龙会，或者直接输给我30万美元。”

    尹善美笑笑：“很好。这种方式我很喜欢。请问这里是哪里？”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回答：“第五大街37号。”

    她拿出手机，用英文说：“喂，史密斯叔叔，立刻取30万美元现金，到第五大街的37号门口，会有人来接你。”

    林风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而他的儿子林天却没有。看来这个做儿子的，比自己的老爸还沉着，将来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走吧，跟我去另一个房间。”林风站起身，示意我们跟着他。

    有人替Peter解开了绳索。他乖乖地跟着我们走，不敢再大声喧哗说脏话，因为他知道，这一赌，可能牵涉到他的黑人街区的命运。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副价值不菲的名画，地上铺着大红的地毯，整个走道布置得雍容华贵而富于艺术气息。走在步履稳重的林风背后，我忍不住对这个青龙会的老大刮目相看，他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帮会大哥，起码，绝不是品味低下的大老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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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长长的走廊，我一边对墙壁上的名画流连顾盼，一边感叹这里地方真大。

    林风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保镖上前推开两扇两米高的雕金大门，林风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原来这里是赌场……但不同于普通的赌场，都穿着华丽的晚礼服，从他们身上的首饰和打扮以及说话的语气等种种迹象来看，这里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他们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似乎这里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富豪。

    看到林风走进来，所有人都客气地向他打招呼。

    林风微微点头示意，气宇轩昂地穿过大厅，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中央有一张铺着绿色布毯的方桌，柔和的灯光打在桌面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布面上画着的四条青龙。不像外面大厅布置的那么富丽堂皇，这个房间的墙壁上空荡荡，连墙纸都没贴。一尘不染的白色，可能是为了证明这里没有任何监视器之类的仪器。

    侍者端上几杯鸡尾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众人身旁的茶几上。

    一切就绪，刚准备开始，史密斯带着三、四个人走进了房间。

    看到尹善美，史密斯激动地叫了起来：“善美，你打电话给我向我要钱，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带了好多人过来。原来只不过是赌局，我让其余的人回去了。”他一眼看到坐在我们对面的林风，语气平缓地向他打招呼，“Hello，Mr.Lin。”

    林风向他微笑致意，请他入座。史密斯挥挥手，身后的一个人把皮箱提到桌子上，打开箱子，把一捆捆的钱哗地倒在桌子上。

    林风笑笑：“原来这几个小朋友是史密斯老弟的朋友。”他朝后面的人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立刻把30万倒到桌子上。

    尹善美朝桌子努努嘴：“开始吧。”

    林风点点头：“一局定胜负，如何？”

    “没问题。”尹善美爽气地答应。30万的输赢，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侍者直接发牌，不急不缓，一张接一张。我的心情随着牌一起一伏。

    Q、10、9、J，前面四张一会儿功夫就发完了。

    再看林风的牌，8一对，一个10。还有一张暗着，不知道是什么牌。

    如果那张暗牌是8或者10，我们赢的希望就变得很渺茫。但如果他最后只有一对8，那我们只要再凑一对就可以赢他。

    林风晃了晃手里的8一对：“看牌面，我的好像更好一点。如果你们认输，阿虎就加入我们青龙会，我这里的30万拱手让给你们。你们应该明白，我很重视阿虎这个人才。”

    尹善美微微一笑：“发牌吧。”

    最后一张牌是什么呢？尹善美用身体挡住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我凑到她的耳根旁：“什么牌？”

    尹善美摇摇头，不愿告诉我。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好牌还是坏牌。

    林风的表情也很平静：“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认输，我只要阿虎入青龙会，这里的30万全部给你们。”他把第五张牌摊开，是10。也就是说，他起码是两对，也有可能是三条加一对。

    尹善美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么自信？那我们再加一倍的钱怎么样？如果你现在认输，我只要带阿虎离开，30万送给你。”

    林天用明朗的声音说：“爸爸，别太冒险，直接摊牌。”

    林风摇头笑笑：“儿子，看来你还不懂得赌博的乐趣。好，再加30万！！！如果我赢了，阿虎一定要加入青龙会。阿虎，怎么样？”

    阿虎的豪情也被吊了起来：“好！！！”

    “爸爸！～～”林天还想劝父亲，但他的父亲举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林风中气十足：“摊牌！！！”他的手一甩，将那张暗牌翻了过来：竟然是8！三个8，两个10！！！我心里暗暗吃惊。

    尹善美得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运气总是很好。黑桃同花顺：8、9、10、J、Q。”善美缓缓地把牌一张张排列整齐。

    林风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最后一张8竟然会跑到尹善美那里去。他没有愤怒，没有懊恼，没有后悔，只有遗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走吧。林天，去我房间保险箱里再拿30万现金给他们。”

    尹善美叫住林天：“不用拿了。”

    林风略带惊讶看着尹善美，猜不透尹善美要搞什么花样。

    “你的60万我不要，我这里的30万也送给你。”尹善美对着林风笑笑，“外加一个阿虎。”

    林风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我也被尹善美的决定弄呆了。除了林天依然微笑着，所有人都一副惊讶和纳闷的表情。

    “看得出来，你很重视阿虎。我相信你的诚意。阿虎跟着你，不会错。这90万，就当是阿虎的培训费。”说完，尹善美站起身，朝史密斯笑笑，“我们走吧。”

    林风哈哈大笑：“好～好～好～！人生知己难逢，你们两人，重情又重义，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把那瓶79年的红酒拿来！！！”

    侍者一路小跑，没多久，端着杯子和红酒，气喘吁吁地跑回房间。

    林风亲自斟酒，向每个杯子里注入三分之一的杯子高度，递给我和善美一人一杯：“这次不会以为是毒酒了吧？”

    尹善美笑笑，分三口把酒喝完。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的心情格外舒畅，细细品味着香醇的红酒。

    忽然看到林风的西装的别针的造型是一艘邮轮，别针用黄金打造的，闪闪发光。我心中灵机一动：“林老板，你是不是搞航运的？”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你是说这个别针是吧？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

    我一下子有点失望。

    “他是我们华人商会的副会长。忘了说了，我除了是青龙会的大哥，同时也是商会的会长。”

    原来是商会的会长，难怪外面那些人对他那么尊敬……难怪他品位极高，风度儒雅……

    见到我陷入沉思，林风问我：“怎么样？有兴趣见见他吗？”

天空之城

“好啊！”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尹善美笑着瞥了我一眼，她当然明白我的用意。

    林风对着林天说：“去请丁叔叔进来。”

    一会儿的功夫，林天带着一个胖嘟嘟的商人走进房间。

    商人看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问林风：“找我什么事啊？”

    “我的这个小朋友想要见见你。”林风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指着我。

    我走上前：“丁老板，你好。”

    “你好你好。”丁老板一边回应我，一边打量我，眼睛里透着疑惑和商人特有的敏感。

    “丁老板是搞航运的，我想求你帮个忙。”我不愿拐弯抹角套近乎，直接单刀直入，切向正题。连林风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好奇地看着我。

    “帮忙？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女朋友的父亲是韩国六星财团的董事长，最近在韩国航运方面遇到一点麻烦，我希望你能借我们几艘国际航运船救救急。”当我说到“六星财团”的时候，我看到丁老板微微张了张嘴巴，似乎有点吃惊。

    “不行啊～”丁老板摇摇头，“借船肯定是不行的。”瞬间，我一种叫“失望”的情绪所打败。

    “国际航运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船也不是什么小玩意，可以借来借去。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和六星财团合作。如果能发展成长期的合作伙伴关系，那就更好了。我们上个月刚刚在韩国成立泛美航运集团分公司，从明天开始，所有的运输船全部到位。如果‘六星财团’有这个合作意向的话，我很高兴六星财团能成为我们韩国分公司的第一笔业务。”

    他一下子说了一大串，使我原本深陷失望的心慢慢恢复了光明。

    他大概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停下来问我：“是不是需要考虑考虑？”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显得过分热情了。

    尹善美急忙摇头：“不用考虑。我现在给我爸爸打电话。”

    “喂，爸爸，你在公司开会？你听说过泛美国际航运吗？泛美的董事长问你愿不愿意建立合作关系？愿意？好的，那我就这样答复他了。嗯，爸爸再见。”

    当尹善美在打电话的时候，丁老板紧张地倾听着——尽管他听不懂韩语。

    尹善美挂断手机，对丁老板说：“我爸爸说十分愿意和贵公司合作，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明天和你当面谈。”

    听到这个答复，丁老板面露喜色：“那好，我明天就飞到汉城去洽谈合作的事宜。那我就不奉陪了，我要回公司整理相关的资料，还要制定相关计划。”

    丁老板脚下生风，离开了房间。看他的合作诚意这么高，态度又热情，一定能帮爸爸解决当前的难题。没想到来到旧金山，才短短的一天，就一下子解决两件大事。

    看到丁老板离开房间，林天对父亲说：“爸爸，我们在中国的青岛不是有个子公司是搞航运的吗？青岛离韩国的釜山也不算远，就算丁叔叔不出面，我们也能帮他们解决问题的。”

    林风摇摇头：“丁叔叔是我的朋友，有生意做，自然要先想到自己的朋友，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如果丁叔叔帮不了忙，我们再揽下生意也不急。”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觉得他们父子两个人，一个更偏向“江湖”一点，一个更偏向“商界”一点，各有自己的处事方法。这个林天，岁数虽说不大，但将来必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直到现在，林风才想起问我们的名字。

    “女的叫善美，男的叫孙祧。女的应该姓尹，因为我记得六星财团的董事长是姓尹的。”林天在旁边插了一句，对着我们笑了笑，“刚才听到他们互相称呼的。”

    可怕的洞察力和记忆力，他的能力，比杰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风笑了笑：“孙祧，尹善美，我记住了。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他朝着我们身后喊，“阿虎！”

    阿虎看着林风，不知道林风喊他做什么。

    “从今往后，旧金山的黑人街区就是你的管辖范围。你要时刻记住，‘华人互助’，这是我们青龙会的宗旨。我希望你能管好黑人，不要让他们到唐人街来捣乱，如果有余力的话，可以尝试着整顿那里的治安和环境。”

    阿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他旁边的Peter，显得格外兴奋。因为阿虎控制黑人街区，意味着黑人不用再受芥川那种人的欺压，意味着不会再有芥川那种人引诱黑人吸毒……在种种痛苦中成长起来的他，由衷地希望黑人街区的情况能够有所改善。

    史密斯用英语对林风说：“我没想到那个茶铺是你们青龙会的馆子，给你添麻烦了。”

    林风大方地一笑了之：“只不过是场误会。都是老朋友，不用放在心上。那件事我已经处理掉了，你就放心吧，绝对查不到你身上。对了，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培养阿虎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在各种武道上指导指导他？”

    史密斯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尽管来练习吧！我一定把我会的，全部交给他！”

    “那就谢谢啦。干杯！”林风高兴地为史密斯倒了一杯酒，两人愉快地撞杯。

    史密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已经为阿虎安排了一套公寓，不知道……”

    不知道林天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反正这时林天走进房间，插嘴说：“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到第三大街的别墅，通知管家让他把别墅打扫一遍，等会儿我开车送阿虎去那里。”

    林风赞许地看了看儿子：“很好。”

    这个林天办事利索，头脑灵活，要说林风真正的左膀右臂，应该是他的儿子才对……

天空之城

化敌为友，大家都高兴。在宫殿般的餐厅里吃了一顿奢华的晚餐，林天提出送阿虎去他的新家——第三大街的别墅。Peter急着要回黑人区宣布好消息，没有跟我们一起走，匆匆忙忙回自己的黑人区了。

    要知道旧金山人口密度大，寸土寸金，拥有一幢别墅就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价无比尊容。

    “阿虎哥，我以后就这样叫你，行不行？”林天一边开车，一边说话。

    “行。”阿虎的回答很简单。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阿虎的脑筋还没适应这么剧烈的变化。

    “我老爸这个人最讲义气，也喜欢讲义气的人。他说要收你做义子，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哦。”阿虎轻轻地应了一声，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旧金山的夜景。那座金门大桥似乎象征着旧金山的力度——这是一个崇尚力量的城市。

    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幢老别墅，不是很大，但有种怀旧的色彩，当年一定是某个名人的住所。林天摁了摁车子的喇叭，两扇黑铁的镂花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慢慢地驶了进去。虽然整个别墅占地不大，却和那种豪华大别墅有着同样的建造风格——贵族化。

    一进门，车道的两边是两个迷你的花园，可惜现在是冬天，花园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如果是春天，这个花园一定很好看。两个花园结构对称，中央各有一个天使喷泉，可能是晚上的缘故，没有喷水。

    见到这个花园的设计，就不得不钦佩这个别墅的第一任主人，他一定是个格调高雅的人。

    我们在房子门口下车，早已端端正正站在房子门口的一个穿着绅士服的管家走向林天：“少爷晚上好！请问哪一位是虎爷？”

    林天指着阿虎：“他就是虎哥。”然后他对着阿虎说，“他是这里的管家，叫斯蒂芬，你在生活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让他解决。”

    顿时，我为阿虎能够“一跃上龙门”而感到庆幸。青龙会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帮会，而且林风对阿虎这么器重，阿虎的前途一片光明。

    林天想了一想：“斯蒂芬，明天你让人去采购一些新的运动器械，虎哥喜欢锻炼身体。”

    “好的，少爷。”斯蒂芬彬彬有礼地回答。

    “斯蒂芬，你带着他们进去吧，让厨房的人准备一点夜宵。我走了，我老爸不让我在外面闲逛。”

    斯蒂芬深深鞠躬：“少爷走好。”

    林天虽然在说话上还像个小孩子，但办事老练，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作风。

    “虎爷，我带你进去熟悉房间吧。”

    阿虎点点头，跟着斯蒂芬进入房子。

    进了房子才发现，房子的内部空间很大，空旷的大厅铺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上面吊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灯，这种大厅是为了举办宴会而设计的。

    “底楼的房间是佣人们的房间，您的房间里装有内部电话，如果您忽然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就可以，不用亲自下楼。请跟我上楼。”

    走在金色的雕花楼梯上，我不禁感叹美国有钱人奢华的生活方式。同样家财万贯，但善美的家和这里相比，简直是太朴素了。这里除了管家，连佣人都有好几个，而且分工明确，有负责打扫的清洁工，有负责花园的园丁，有负责饮食的厨师，有负责开车的司机……

    而善美的家里，只有一个叫“阿姨”保姆，她的身份接近于管家，但要做的工作远比这个斯蒂芬要多。过年的时候，阿姨回家，害的妈妈不得不承担起家里的家务。当然，在韩国的观念里，如果媳妇临时雇用保姆代替自己做家务，会被认为是不称职的媳妇，婆婆会感到不满意。

    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你能感受到一种西方的“张扬”，注重外在；而在东方国家韩国，体现更多的是“收敛”，注重内在。这也许就是美国和韩国两个国家的性格不同，或者说西方和东方在理念上的不同。

    “这是您的卧室，这是书房，这是健身房，这是影视房，这是开小型Party的微型酒吧，这是三间客房，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浴……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进行改进。”

    “斯蒂芬，给我的两个朋友准备两份夜宵。我很累，我去卧室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打电话到我房间，或者直接来找我。”

    阿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自己的卧室。我们谢绝了夜宵，随便挑了一间客房，关上了门。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总算圆满解决。整整一天，阿虎的毒瘾都没有发作。上次他对我说现在他的毒瘾已经得到了控制，看来没有骗我。相信假以时日，他就能完全把毒戒掉。

    “累死了，我要洗澡。”尹善美直奔浴室。

    我急忙拉住她：“我也洗。”

    善美别有意味地白了我一眼：“坏死了。”我呵呵一笑，觉得此时的她格外妩媚。

    忽然想起今天的事，我问她：“今天那杯红酒，你一开始就打算我们一人一半吗？”

    见我提起这件事，尹善美笑笑，平静地说：“本来打算一个人喝完的。”她停顿了片刻，理了理头发，“不过酒杯被你抢走之后，我改主意了。你是我的，我不想把你留给其他人。”

    “你是我的，我不想把你留给其他人。”我细细品味这句话，觉得金贤俊说的没错，火辣辣的尹善美，让人欲爱不能，欲罢不休。她的爱，比其他任何人的都来得别致，来得壮烈。

    尹善美，是一个为了我，连毒酒都敢喝的女人……

    我笑吟吟地问她：“如果我不喝呢？”

    尹善美捏着我的鼻子：“那我就灌到你嘴里！”

    “善美，我真的好爱你！”我紧紧抱起她。

    尹善美推开我：“粘糊糊的，我要洗澡了。”她挑逗般看着我，“一起来吗？”

    正当我们的气氛好的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我们顿觉扫兴。

    “快出来看看吧！虎爷好像毒瘾发作了。”

天空之城

毒瘾发作？我和尹善美都紧张起来，赶紧随着管家去阿虎的房间。

    “我刚才听到房间里很吵闹，以为发生什么事，就进来看看，发现虎爷在地上打滚，好像是毒瘾发作的样子。”在带我们去阿虎房间的时候，斯蒂芬快速说明了状况。

    难怪阿虎刚才脸色那么难看，在车子上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我还以为他只是太疲惫了，原来他一直在硬撑……

    打开门，只见阿虎一手抓住床脚，一手猛烈地拍打地面，试图用疼痛来抑制毒瘾对自己心灵的侵蚀。

    斯蒂芬想了想：“要不，我立刻出门，去买点白粉来救救急？我看虎爷实在是捱不住了。”

    对于斯蒂芬的提议，我连连摇头，可看着阿虎痛苦的样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尹善美二话不说，拿起床头的台灯，拔下插头，交到我手里：“把他捆起来。”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阿虎的毒瘾不是非常重，如果让他沾毒品来缓解症状，无疑是饮鸠止渴。

    “把我捆起来！把我捆起来！”阿虎的全身青筋暴起，肌肉不断抽搐，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以配合我捆住他，口水从他嘴巴里流了出来，淌地满地都是。台灯的电线将阿虎缠绕得很紧，勒得他浑身都是红色的印痕。

    当年的阿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阵酸痛。

    斯蒂芬匆匆跑回房间，手里拿着一根皮管，这是给花园浇水的水管。

    我接过皮管，在阿虎的身上绕上几圈，捆得结结实实。

    过了一阵，阿虎才平静下来，喘着粗气，满身大汗。

    我看他已经稳定下来，帮他解开皮管和电线。斯蒂芬急忙递上毛巾。

    阿虎拿毛巾擦着脸，对我说：“霸王，谢谢你。”

    看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你没事就好。”

    这时，斯蒂芬拿着一套洗浴用具来到阿虎面前：“虎爷，洗个澡吧。”

    “好的，谢谢。”阿虎向斯蒂芬道谢。

    我和善美放下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再也无法找到刚才那种温馨的感觉，心里想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地重播。

    躺在床上，我侧着脸，面对尹善美：“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林风是不是准备把阿虎培养成一个打手？是不是把阿虎看作是一个工具？”

    善美笑笑：“你想的太多了。林风是个正直的人，他是真心想培养阿虎的。如果只是打手的话，何必要给他这么漂亮的一幢别墅？”

    想想也是，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说他看中阿虎哪一点？就因为阿虎讲义气？”

    善美伸出手，揉着我的耳垂，让我觉得有些痒痒：“记住这句话，一山不能有二虎。”

    我疑惑地看着善美，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善美挪了挪身子，靠近了我一点：“林风看中的，就是阿虎的憨厚和忠诚。阿虎是个讲义气的人，林风对他有恩，他将来一定会尽全力报答。芥川太聪明，走上了坏路，以致招来杀身之祸。阿虎很正直，而且诚恳老实，不会阳奉阴违，不会作出太出格的事情。而林风要的，就是阿虎这种不会带领青龙会走上邪路的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林风希望谁来继承他的位子？当然是他的儿子。要让他的儿子顺顺利利地接替他，就必须培养一个忠诚而且有实力的人物。这个人，绝不能诡计多端，绝不能有很深的城府，他只能成为自己儿子的朋友，而不是将来的敌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善美的分析，我恍然大悟，原来林风一直在寻找像阿虎这样既有潜力，而且又有江湖义气的人。

    善美忽然说：“比起林风，他的儿子林天是个更厉害的人物。”

    其实自从第一眼见到林天，我就有这种感觉，林天将来绝对是个飞龙升天的人物。

    我捏了捏善美的脸蛋：“林天那小子，好像一直在关注你。”

    善美笑笑：“怎么了，吃醋了？我感觉林天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他应该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不过在父亲面前，他装得很稳重。在父亲面前，他抓住各种机会表现自己。”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这样。从他的眉宇之间，我感受到他孩子般的天真，但偏偏他办事有条有理，处变不惊。有朝一日，青龙会归他管辖，不知他会把青龙会带向哪里……

    我们聊了很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我和善美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我的左手又酸又痛，每次尹善美都要我抱着她入睡，所以每次早晨我的手臂都被她的脑袋压得酸痛。

    尹善美起床去拉开窗帘，冬天的白色阳光冷冰冰地洒到房间的地毯上。

    因为没有合适的女式睡衣，尹善美的身上套着一件很大的男式睡衣，衣服的下沿几乎到达了她的膝盖，仿佛穿着一件古怪的连衣裙。在窗口阳光的照射下，她像个清晨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我忍不住把可爱的她牵到我怀里，赏赐她今天的第一个吻。

    拖着慵懒的身子，洗脸刷牙完毕，然后穿上衣服，拉着尹善美下楼。

    阿虎在楼下的餐桌旁等我们，他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刚洗过，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精神奕奕，和昨天颓废的阿虎相比，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可能是经历了许多事情的缘故，在我眼前的阿虎，比去美国前那个大学里的阿虎，显得更加成熟。我也很高兴见到他的这种变化。

    见到斯蒂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阿虎对他说：“斯蒂芬，一起吃吧。”

    斯蒂芬摇摇头：“这不礼貌，也不合规矩。”

    “没关系，一起吃吧。我本来就是平民出身，不喜欢太多规矩。”

    经不住阿虎的屡次相劝，斯蒂芬连连道歉，坐下一起进餐。

    阿虎平易近人，相信一定会有许多人喜欢他……

天空之城

“阿虎，我们准备今天就回韩国。”吃着早餐，我提出了我们回韩国的想法。

    阿虎没料到我会这么快提出离开，有些吃惊：“这么快就走？”

    “是啊，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回韩国之后，再过几天，我就要回中国。对了，你打算一直留在美国吗？”

    阿虎停下手里的餐具，微微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等我出人头地了，我一定会来中国看你们的。昨晚我和家里通了电话，他们一切都好。”说到这里，阿虎的眼圈有些红。自从几年前阿虎被老教练带到美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飘泊在旧金山的各个角落。

    斯蒂芬忽然说：“今天早上，大老板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给虎爷您办了一张银行帐户，往里面存了90万美元。如果可以的话，我准备向虎爷的家里汇款10万美金。虎爷，你怎么想？”

    “10万太多，1万吧。我不想让他们有过多的猜测，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有个稳定的工作就行。等时机成熟，我再向他们解释。”阿虎果然成熟了，考虑事情也比以前周到很多。只怕再过几年，阿虎就不是现在的阿虎了，一定会比现在干练许多。

    斯蒂芬点点头：“好的，我等会儿就去办。”

    “唉，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要走。斯蒂芬，等会儿替他们办两张返回韩国的机票。”阿虎明白自己挽留不了我，唏嘘不已。

    这时，斯蒂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听了一会儿，把手机递给阿虎：“您的电话。”

    “嗯，我知道了。”寥寥数语，阿虎挂断了电话，对我们说，“老板今天要介绍我认识我的拳击教练。”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阿虎会很忙……

    谁曾能够想到，人生竟会如此的转折，这转折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令人惊喜。也许，先前的一切，都是上帝在考验阿虎，如今，上帝终于朝着阿虎微笑了。不，是林风朝着阿虎微笑了——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折磨还能屹立不倒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走向车库的时候，阿虎凑近我的耳朵说：“如果世界上能有一个为了自己连命也不要的女人，这辈子也算值了。好好珍惜她。”

    车库里有两辆高级轿车。阿虎依依不舍地向我们告别，乘上一辆车，司机开着他离开了别墅。而斯蒂芬让我们乘上另一辆车，亲自开着我们去机场。

    在鳞次栉比的旧金山，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这里有成群的富豪，也有大量连温饱都不能解决的贫民……有人一夜之间成了富翁，有人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这块由探险者和掘金者开拓的领土，从它的历史的开端，就充满了一夜致富的梦想，充满了冒险精神……在开往机场的路上，我禁不住心生感慨。

    斯蒂芬接了一个电话，转头告诉我们：“机票已经定好了，你们到达机场之后，再等大约两个小时，就能直接回韩国了。”

    到达机场，向这个操着一口纯正的伦敦腔的英国管家告别，我们高高兴兴地进入机场候机室。

    打了电话给杰士，告知他阿虎的现状，他在电话里表现出非常愉快，连声夸我办的好。没想到当年的南城三兄弟，如今一个在法国，一个在美国，剩下我在中国和韩国之间到处跑。当年密不可分的三人，如今散落在世界各地。

    挂断了电话，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因为昨晚聊天聊到很晚，今天又起得早，善美很困，靠在我的肩膀上打瞌睡。我就不再和她说话，观察着候机室里形形色色的人，来打发时间。

    一个老头拖着一个大箱子走近我，指着我旁边的座位用英语问我：“这个座位有人吗？”

    我摇摇头：“没人。”从他富有个性的白胡子和随意的穿着，我的第一感觉告诉我：他是个艺术家。

    他把箱子放到地上，从里面取出一张纸、一支铅笔、一本书。把书垫在白纸下面，他开始画画。原来他真的是艺术家，而且是画家。

    在他面前有不少人走来走去，他的眼睛跟着其中一个人“走”了一会儿，然后仰头闭上眼睛，似乎让画面刻到他的脑子里，随即捏紧铅笔，在白纸上哗哗数笔，将刚才那人栩栩如生地表现到白纸上。

    我看呆了，竟然只靠一眼的记忆力，能够把刚才的景象复原到白纸上，这不是普通的画家能做到的。除了要有敏锐的观察力，深刻的记忆力，还要有熟练的技巧和灵敏的手腕。

    他盯着手上速写看了一会儿，不满意地摇摇头，将白纸揉成一团，塞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他又拿出一张白纸，目光朝四周散射，似乎是在寻找入画的素材，转了一圈，固定在我的身上。

    他缓缓举起两个手掌，形成一个圆圈，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像是在调整最合适的“镜头”，终于，他将手掌定格，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我无偿成为他的模特，他用善意的微笑向我道谢。随即皱起眉头，对我们看几秒，低头动笔，细致地画画，画了几笔，他再抬头看我们，然后继续画下一笔。一丝不苟的神情，仿佛是在创作一副名画。我注意到他根本没有橡皮，从不修改，每一笔下去，都像用雕刻刀雕出来的一般，生动有力。

    他手上的白纸逐渐铺展出画面，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式的黑白打印机，缓缓打印出我们需要的图像，让人总怀有一种期待。

    太完美了！尤其是闭着眼睛沉睡的善美，仿佛从我身边离开，钻进了那张画纸里一般。通过画面，我用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妙角度感受了尹善美的美丽。浑身放松的姿势，柔顺有光泽的头发，甚至长长的睫毛，都被细致地表现了出来。似乎我看的不是画，而是一面镜子。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仔细看了一会儿，露出遗憾的神色，微微叹气，要将画纸扔进垃圾桶里。

    情急之中，我拉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抽过这张画纸：“送给我，可以吗？”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