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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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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1 09:53 PM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第一章

 一九九三年 旧金山 费尔蒙特饭店
  耶诞节的音乐声飘扬在空气中,英国贵族南诺尘搭乘透明升降梯直达费尔蒙特饭店(FaimlonlHD)顶楼的酒吧——皇冠厅,姿态风雅十足。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冷酷的人,给他取了一个“冰人”的外号。
  事实上,他从不认为自己真如外界的评论。
  没错,他承认自己是个十分严谨的人,不想轻浮过生活,有的时候一板一眼的结果难免让人以为他冷酷,甚至冷感得过火。
  旧金山金融区的投资专家,一见到他走进皇冠厅,立刻向他招手,“南,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这位投资专家叫作王比尔,是南诺尘来旧金山时第一个认识的美国人,他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当然这一段友谊的开始是由王比尔所刻意营造,他为人海派,又是上流社会的宠儿,交际手腕自是一流,专门结交不平凡的人物,他看准了南诺尘会在旧金山发迹。
  果然,不过五年光景,南诺尘已是全美最强势、最著名的律师之一。
  南诺尘在比尔特意留给他的位子坐下,扫了四周一眼,然后将目光停在桌面上两秒,只见一大瓶白兰地几乎要见底。他一向不喜欢在休假时参加私人聚会,今晚若不是比尔邀约,他根本不会出现。
  比尔帮过他一些忙,所以他通常会买比尔的帐。
  “比尔,你的朋友好安静哦!”
  说话的是比尔今天邀请的女客人——茱蒂。
  “茱蒂,如果你能不开口,可能大家会以为你的机智和美貌并驾齐驱。他是谁你不知道吗?”比尔用一种看傻瓜的表情看向茱蒂。
  南诺尘面无表情地回视茱蒂打量的目光。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这期时人杂志专刊介绍的大律师,来自英国轮敦的贵族,南诺尘。”茱蒂为自己惊人的记忆力沾沾自喜,平常她很少关心那方面的事,但是南大律师实在长得太气宇不凡、太英挺,也太优雅了,正符合她想钓的金主特征。
  茱蒂本想就地随便选一个参议员或众议员勾搭一番,她庆幸自己没有太早下手,否则可要错过今夜最晚出现的大律师了。
  “诺尘,三天前你处理的那个唐杰生的案子结辩实在太精彩了,我没想到你能让陪审团那么感动。”比尔赞美道,只要是诺尘接手的案子,他从不放过任何有关的媒体报导。
  “那是我该做的,唐杰生是清白的。”南诺尘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茱蒂狐疑地看着南诺尘。“什么案子?”
  比尔看穿茱蒂的意图。“你闭嘴。”
  “我也很关心南律师嘛!”她发嗲道。
  “诺尘,看来茱蒂对你很有好感哦!”一旁的孟议员说道。
  比尔看向茱蒂,立刻反驳:“你最好别动诺尘的主意,我已经预订诺尘为我的妹婿了。”
  “是吗?佩姬也对诺尘律师有兴趣?”茱蒂顿时灰头土脸地看着南诺尘。
  南诺尘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突然间,他的视线被一群东方人所吸引。
  一群人像是第一次上来皇冠厅的观光客,热闹非凡地观赏着夜景。
  当中有三位女孩、两位男孩,两男两女喧闹地讲着话,第三位女孩,一个有着及肩长发、面貌美丽绝轮的女孩,却郁郁寡欢地坐在一旁。
  南诺尘着迷、专注地盯着那个女孩,她的气质卓然出众,不像凡人,倒像是从水中走出来的仙子,彷佛在黎明来时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比尔也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注视。“你认识她吗?”
  南诺尘回过神,朝老友摇摇头。“不认识。”
  “她很美,我没见过东方女人里有比她更美的。”比尔评论道。
  男人都是如此,目光全停在最美的女人身上。
  茱蒂不以为然地嘟嘴道:“她美在哪里?纤纤瘦瘦,像从难民营被救出来的病人。”
  “自古美人多相妒,你的眼里当然容不下真正的美人。”比尔好笑地看着茱蒂。这话惹来哄堂大笑,除了南诺尘之外。
  × × ×
  比尔的客人全走了,喝醉的茱蒂也被孟议员送回家,南诺尘今晚破一例留到凌晨一点。
  “你想要她?“比尔问。
  南诺尘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东方女孩,他摇摇头。“不.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
  “我还以为冰人开始融化了呢!如果你不想要她,为什么整晚被她的举手投足牵动着?”比尔立刻问道,他太了解他的好友了,诺尘对人一向很节制、很挑嘴,很少看他那样专注凝睇一个女人。
  “是吗?我觉得她今晚很少有举手投足。”他说道。
  “佩姬爱上你了。”比尔突然道。
  南诺尘愣了一下。“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显示?”
  “昨晚她亲口告诉我的。”
  “改天找机会,我会和她聊聊。”南诺尘淡然回应。
  “佩姬是个好女孩,如果你愿意娶她,对你的事业和家族的咒语都有帮助。”比尔之所以这么提议,不全是出于私心,一半也是为了南诺尘,希望他能早日化解家族在几千年前被下的诅咒。
  “我并不想害佩姬陷入一个痛苦的婚姻泥沼之中。”南诺尘理智地道。
  “不!我认为你会是个好丈夫,天下最忠贞的丈夫。”比尔的态度热切。
  “却不是一个能让她尝到爱情滋味的丈夫。”南诺尘幽幽地道,他又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女孩子。她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好像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填补他内心的渴望和空虚。
  他是个理智的人,不相信任何不合逻辑的事,而今夜,他却因为那个陌生女孩,心湖泛起了令他震惊不已的反应。这是他无法分析的情愫。
  “你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去似的。”比尔难得因为这样的事取笑好友。
  “我不是圣人。”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你渴望她。”比尔大胆假设。
  南诺尘冷冷地耸耸肩。“又如何?我说过我不是圣人。”
  “你想今晚把她带上床吗?”
  “不!我不想和个小处女有任何瓜葛。”比冰还冷的回答。他是很久不曾和女人在一起了,但他有他的原则,他不碰未经人事的处女。
  他不想造孽毁了别人清白的身体。
  “你太严谨了,自律这么严格,小心禁欲久了会伤身体的。”比尔胡乱说着,他的论调是正常男人规律性的“泄洪”是必要且健康的。像诺尘八百年才做一次,他认为有可能会减寿。
  “我有我对女人的原则。”南诺尘微微沙哑的声音道。
  “太有原则可是会错过许多欢愉。”比尔说。人生嘛,有的时候不必太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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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25 PM |只看该作者
方菲捎来好消息,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与观察,她决定与文四郎共效于飞,消息一传来,除了龙旭日若有所失之外,其他人无不为他们感到喜悦。
  “如果你真的在乎过人家,为什么在方菲试探你时,你的姿态却这么高,让方菲伤心了一阵子。”聂芸嫣说。
  龙旭日爬了爬头发,很有风度地道:“我心里有数,我与方菲并不适合,如果真要挽回的话,早在你与南诺尘刚回美国带给我方菲要订婚的消息时,我就会有所行动了,不会等到此时此刻。”
  龙旭日趁前些日子旅行欧洲的机会沉潜自己,更了解自己的需要,他的若有所失只是记忆中的一丝遗憾,不代表什么。
  最近他有了新的体认,佩姬会是一个比较适合他的女人,如果他往事业冲刺的话,非佩姬这样的终生伴侣不可。
  佩姬同样也有这样的感受,狄华轮虽有事业的野心,但他是颗不时炸弹让人提心吊胆,生怕他哪一刻心理不平衡时会引爆;龙旭日则不同,她与他有共同的兴趣,差不多的时尚品味,如果要挑结婚的对象,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一点在她并未注意到这号人物之前,比尔即曾经大力鼓吹过。
  她早已到达适婚年龄,如果龙旭日更积极些,他出线的机会很大。
  × × ×
  聂芸嫣的花圃开始播种,她戴上手套,穿上胶鞋,换上工作服,先走进暖房。
  这里的花种全是比较娇柔的品种,像是兰花、昙花、白水仙……她拿起铲子开翻动土壤,南诺尘怕她太辛苦,直说要请工人来替她锄地、翻土,但为她所拒。
  最近,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差了些,而且很容易疲倦。像她现在才翻了一会儿,已感到全身汗水淋漓,汗珠随着肌肤滑落她的颈子,有一点晕眩。她感觉十分不对劲,想要坐下来喝杯水,休息一下,但疲软的双腿却似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顷刻间,她昏倒在刚翻松的泥土上。
  醒来时,她已在家里,躺在主卧室的床上。
  南诺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医生刚走。”
  “我可能是太累了,以后我会注意一天不要翻太多土。”她轻柔地喃语保证。
  “你不知道吗?”他沙哑粗嗄地问。
  “知道什么?”她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你怀孕了。”他的表情充满了喜悦和忧心。
  “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她轻抚着他脸上的线条。
  “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怀孕对你而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的脸白得像一张纸,要不是我今天提前下班,想先绕到你的花圃看看,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会有人发现你晕倒在泥地上,你吓坏我了。”南诺尘倾身给她一记深情忧心的吻,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掉了魂。
  “不要紧,你忘了,小宇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而且这次有你在我身边,一切只会更顺利、更好。”她试图安抚丈夫的心。
  “以后不准吃全素,营养不够,至少要喝牛奶,吃点鱼肉。”他做出决定。
  “诺尘,我很好,真的。你别这么担心,怀孕是女人孕育下一代自然的现象。”
  他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这次与小宇出生时不同,他会全程参与,不会让她孤立无援。这一生他将自己奉献给事业,奉献给爱情,而他和芸嫣的另一个孩子正在她的子宫酝酿着,这是多么新奇的经验啊!
  “别到花圃去了,锄地翻土不是适合孕妇的工作。”
  她看着他担忧的表情,心疼极了,决定让步。“就听你的吧!”
  “你会不会觉得我像暴君,不准你这不准你那?”他扶她坐起来,倒杯水喂她。
  “你也是为我好嘛!好坏我心里有数。”
  “母亲念着小宇,本来我答应她下个月回台湾度假,现在你怀着身孕,不适合长途旅行,看来得往后延十个月了。”南诺尘拿起梳子替聂芸嫣梳理一头长发。
  “不如你带小宇回台湾让婆婆高兴高兴,记得上回我们回去时小宇和婆婆相处得挺融洽的。”
  “是啊!我已经很久不曾见到母亲这么快乐过,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十岁。”
  聂芸嫣有个美丽、威严的婆婆,她与婆婆之间虽然少有交谈,但她知道婆婆并不会因为小宇是她和南诺尘在婚前所生,而对小宇减少一份关爱,或轻视她婚前产子。
  “你带小宇回去吧?”聂芸嫣说。
  “你一个人——”
  “我可以应付的,你上班时我不也一个人,何况家里还有罗宾太太呢!”
  “也好!母亲最近为了诺奇的事心情很不好,昨天还大大地发了一场脾气呢!”南诺尘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诺奇怎么了?”
  “不是很清楚,诺奇也不在台湾,母亲只要一提起他的事血压就往上升。应该是在处理女人的事上头,诺奇与母亲意见不合。”
  聂芸嫣上回随南诺尘回台湾时,并未见到诺奇,这是南家六兄弟的默契。
  “婆婆看起来不像是会干涉儿子选择结婚对象的人。为了能够早日破解咒语使得一家团圆,婆婆鼓励都来不及,哪会从中阻挠?”如果婆婆真爱挑剔的话,她聂芸嫣可能第一个会被扫地出门。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想亲自去了解一下,诺奇是我最小的弟弟,年纪最轻,难免血气方刚、行事冲动,或许需要一个桥梁代他与母亲沟通。”
  × × ×
  “诺尘,我……有一个请求。”聂芸嫣正坐在书桌前将所有植物的种子放在干燥箱里。
  南诺尘陪着小宇趴在地上画彩虹,刚才屋外下了一场大雨,天边正挂起一道彩虹,小宇看到彩虹,直嚷着要把它画下来,南律师只得为了儿子的彩虹,用粉蜡笔在白纸上涂鸦起来。
  “莫说一个请求,十个请求我也答应。”南诺尘回答她。
  “如果我同意,请工人来花圃锄地、翻土,并且尽量不做粗重的工作,能不能让我播种、种植……”她真的闲不下来,摸着满桌的种子,就恨不得想把它们种在土壤里,看它们发芽、开花、结果……
  南诺尘迎向她渴求的目光,不忍泼她冷水。“好 吧!不过不能太逞强,累了要休息。另外,我随时有 权利收回今日的承诺。”
  她高兴的走向南诺尘,跪坐在地板上,环住他的 腰,然后在他耳边细语:“我爱你。”她用的是中文。
  “我也爱你。”他用的是法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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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23 PM |只看该作者
 美国·旧金山
  狄华论承认自己做错了,更挫败的是他断送了自己与佩姬交往的机会。
  现在的佩姬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挂上电话。他知道佩姬彻底的看不起他,他完全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真难得,也好意外,你有舞不跳却在这里坐冷板凳。”茱蒂娇媚地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你有话快说,少在我面前碍眼。”
  “你的脾气实在太坏,不然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做个朋友。”她穿了件胸线拉得很低的宝蓝色礼服,诱人的双峰令每位参加司法联谊会的男士侧目。
  “你去跳你的舞,少来烦我。”他的声音顿时凶悍起来。
  “你吓不到我的。”茱蒂走向他,扭动令人垂涎欲滴的身体。她昨天听说南诺尘在台湾娶了聂芸嫣那婊子后,立刻痛定思痛,转移目标,另外找一张长期饭票。
  “你要什么?”狄华轮不耐地问。
  “我要你。”她呢语,在他来得及开骂之前,她的身体已经挂在他身上了。
  “我今晚没有这个心情。”他使力想要拨开她的身。
  她变得更大胆,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侞沟之间,手指来到他的大腿敏感部位。
  “茱蒂!”他喊道。
  “我自动送上门,你要拒绝我吗?”
  “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你自重点。”
  “如果你怕……带我回你家,我很棒的,而且比你喜欢的怪胎女人佩姬更漂儿。”
  提到佩姬,让他的情绪紧绷到最高点。他的眼角余光正好扫到走进宴会大厅的佩姬,她有了新的护花使者。
  “别看了,佩姬最近和龙旭日往来十分密切,你死心吧!根本没有希望了,怎么说你也是黑名单上的人物。”
  “够了!女人,一会儿在我的床上,尽管动作少开尊口。”他粗鲁地拉起她,拖着她的手臂往外走,刻意经过佩姬面前。
  “好酷哦!不怕佩姬杀了你。”茱蒂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如果她想要杀我,情况或许会好些,至少证明她对我还有情绪的波动,总好过现在她看我的眼神,只有鄙视和冰冷。算了!你想陪我是吗?女人!”他问她。
  茱蒂跃跃欲试,很想知道两个被甩的失意人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我知道你今晚需要慰藉,我可以给你慰藉。”茱蒂娇滴滴地说。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他捏了捏她的胸脯。“我会让你后悔没早点认识我。”她充满自信。
  另一方面——
  “狄华轮怎么会和茱蒂搭在一起?”龙旭日朝狄华轮和茱蒂离去的背影努努嘴。
  “他们是蛇鼠一家亲,正好是天生一对。”佩姬说。
  “这代表着你将失去一位仰慕者。不会心碎满地吗?”龙旭日问。
  龙旭日这几天想要重新振作,他也才刚刚失去一位仰慕者,女人真现实,变心比翻书还快,不过去一趟台湾马上有了新欢,好在他们不曾海誓山盟过,不然他会痛苦至死。
  “被仰慕也未必是好事,狄华轮这个坏蛋差点毁了诺尘的清誉。”直到现在,佩姬还是不能原谅狄华轮所犯的错。
  “那样的躁守和心胸实在不适合担任检察官一职,今晚的司法联谊会标明清廉、公正的司法精神,若与我所知的内幕消息一并摊在阳光下看,真是一大讽刺。”龙旭日心寒地摇摇头。
  “我们的影响力有限,可以做的改革并不多,而我与司法界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不是你邀我作陪,我还没机会同时看到这么多法律界的响叮哨人物呢!\'’她喝了口调酒,闲闲地说。
  “南诺尘没来是对的,浪费时间不说,还要同这么多讨厌的人应酬。”他突然有点倦动,想出国度个假,休息一阵子,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应该放自己大假,看你好像得了职业倦怠症。出去走走,回来再重新出发会好点。”佩姬说。
  “没有伴,到哪儿都无聊。”
  “这样好了,我最近也很闲,不如我们作伴到欧洲玩玩如何?”佩姬建议。
  龙旭日立刻颔首同意。他们性情相近,照理说应该会处得不错,机会是有了,剩下的就看造化哕!
  × × ×
  回到旧金山的几个月,聂芸嫣十分称职地扮演南诺尘妻子的角色。他们常常在黄昏时两人各牵着小宇的一只手在大自然中散步。有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到郊外去狩猎和钓鱼,小宇更是爱上了垂钓的活动,可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陪着南诺尘钓鱼也不喊无聊,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看出他的定性很够,将来足以承担大任。
  走了一下午的路,小宇累得睡着了,南诺尘将他抱回小木屋的小床上歇息,然后拉着聂芸嫣的手坐在桥边,欣赏着美丽的夕阳。
  她静静地躺在丈夫的怀里,夕阳照在桥下的流水里,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你总是这么精力充沛,虽然是出来玩,但是我的精神还是不济,你知道我是比较爱静的人,下次让你和小宇一起出来玩吧,我留在家里种花。”
  她移动身子离开他的怀抱,向后躺在桥面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是故意要逗他的,她闭上眼,嘴角心里都是微笑。
  “休想摆脱我。”他在她身边躺下,轻柔地握起她的手。
  “我们会不会太幸福了?”她张开眼问。
  “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幸福的。”他开始吻她。
  她害羞地抗议:“在这里不合宜吧,这里是桥面,随时都可能有人会经过,万一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他扶她坐起身,拉起她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望着她令人屏息的美颜。“我从未买过任何贵重的首饰给你,这将是一个开始。”
  “我不能……”
  “你当然能。”他替她戴上五克拉的钻石戒指。
  “我戴上它,种花翻土不方便。”她在潜意识里还是很不习惯这些代表富贵的东西。
  “工作时你可以摘下它,影响并不大。”
  “没有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样……”
  他嘘了一声。“别和我争辩,我说过我的一切全是你的,区区一只戒指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她摘下戒指,放回绒布盒内。“谢谢你,你还是收着,将来送给媳妇吧!”
  “如果你把它还给我,我会把它丢到河里,我说到做到,你知道我的话向来不打折扣的。”他一定要治好她的富贵不适症。
  聂芸嫣微皱着眉。
  他摊开绒布盒,拿出戒指放在手心上,命令道:“收下。”
  “我暂时替媳妇保管。”她妥协道。
  “小宇才四岁,你已经想到儿媳妇的事了!?”他摇头轻笑,他娶的小妻子,脑袋里装着一大堆的原则,他得花许多时间慢慢破除。
  南诺尘拉起她的手,踏在夕阳余里,他弯腰摘下一朵美丽的梗花,别在她的耳后,“你好美,我真想把你藏起来,锁在我的城里,只供我一个人欣赏。”
  聂芸嫣娇笑着。“现在哪有什么城堡。”
  “我可以为你筑一座城堡,我最小的弟弟诺奇是个顶尖的建筑师,我可以请他替我设计。”他半认真半玩笑地道。
  她的嘴角也泛起一抹微笑。“我不想住在城堡里,如果可以,我想有个大花圃。”这是她的心愿。
  这个愿望在南诺尘的允诺下很容易就完成,他不是平常人,当他想要取悦一个女人时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令人意外,尤其那个他想取悦的女人是他的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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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是如此美好,在我无数狂野的梦中。
  是否曾爱这样的男人直到生命结束?
  他是永恒、他是阳光。他给予了欢愉,开启了希望之门。
  他是如此美好,不计算我的付出。
  如果真有像他一样的男人,在梦中向你走来……你会爱他吗?
  天才微亮,床头梳妆台上的电话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
  南诺尘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单,将电话接起,先是一阵沉默,听见电话另一端的急促陈述后,他冷静地说:“我马上来。”
  “出了什么事?”聂芸嫣问。
  “吵醒你啦?”
  “还好。谁打来的电话?”
  “四郎,王医师昨晚被谋杀了。”南诺尘起身换装、梳洗。
  “洪快?”聂芸嫣跳了起来。
  “除非王医师有其他仇家。”
  “唯一可以指证洪快的王医师死了,宜文的案子——”
  “我不信法律真的办不了他。”南诺尘强势地道。
  拦了计程车,南诺尘赶到命案现场,见到气得捉狂的文四郎。
  “这个洪快,简直无法无天,人神共愤。”文四郎挥拳重击桌面,他真不甘心,眼看就要让洪快伏法了。
  “警方提人了吗?”
  “十分钟前出发,最迟中午应该就能捉到那混蛋。”
  果然,不到中午,洪快在自家附近的公园被找到,嘴里喃喃自语,讲话速度极快,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再加上他的眼白布满血丝,服装不整,似乎全身上下的细胞卯足全力扮演着精神病患,一会儿嚷着被鬼附身,一会儿尖叫快要死了,看得一旁的文四郎想拿把枪毙了他,好让地球干净些。
  “文先生,你要冷静些,他是个疯子,不能乱惹,就连他的医师也被他杀了。”
  “把他的双手全铐起来,免得待会儿发起狂来把派出所给砸了。”
  原本洪快只有单手被铐,另一只自由的左手不断地挥舞,为了演得更传神些,他甚至把自己的脸划了几刀,鲜血不断地往下流。
  “文sir,主管马上就回来,你要不要先去吃午餐,一会儿还有得忙哩!”小学弟阿源说。
  “你去吃饭吧!这个该死的家伙由我负责看管,他狡猾得很,就算把他的双手双脚全砍了,或许他还能用一张毒嘴杀人。”
  “好吧!文sir,你自己小心,他可是精神病患,随时会发作。”
  阿源走后,文四郎冷言:“别再作戏了,这里暂时没有其他人,你休息一下吧!免得太累。”
  洪快恢复正常神色,狂妄地道:“我说过,法律逮不到我的。他们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只要我有明显的改善,他们就会让我出来,到时候我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文四郎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转转脖子。“你真聪明,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罪犯,不但玩弄法律,而且让所有的人找不出破绽。”
  “人生苦短,要不是宜文多管闲事,我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至少我还会是夜校的英文老师,是她逼我杀她的。”洪快没有一丝愧疚。
  “你真大胆,敢在学校卖毒品给学生,你到底有没有怕的东西?”文四郎找张椅子坐下,双腿闲闲地挂在桌子上。
  “胆子不大能做什么大事、能赚什么大钱?像你,一辈子窝在这里干个小警察,有什么出息?”洪快对着文四郎冷嘲热讽。
  “你也真奇怪,卖毒品给学生能有什么赚头?学生根本没什么钱。”
  “学生是没什么钱,但他们可以去赚、去卖、去偷,方法多得是。有没有烟?”洪快手心向上。
  文四摇摇头。“我怕你把派出所给烧了。”
  洪快狂笑,“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怎么,你觉得你不够坏吗?”
  “不过杀了两个废物,算什么坏?你就当是在打仗,敌军来袭,死两个人很平常。”洪快观念偏差到了极点。
  “真是有趣的比喻,我觉得你的演技可以荣登影帝宝座。”
  “世界这么大,这一套脱罪方法也不是我的独门专利,国外早有人用过。”洪快露出得意之色。
  文四郎缓慢地拍手鼓掌。“谢谢你的自白,实在太精彩了,正好足以替我的证据补强。”
  洪快吃了一惊,神色骤变。“你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我玩把戏,是你太自大,以为万事OK。”文四郎掏出怀中暗藏的针孔录影机和小型录放音机,倒带后,他戴上耳机重听一遍。
  洪快发狂地拉扯手铐,想要挣脱。“王八蛋,你竟敢戏弄老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别再鸡猫子乱叫耍威风,你现在是杀人嫌犯,不再是一个小时前的精神病患,安分点,可少受点活罪。”文四郎指的活罪是他独创的文氏拳打脚踢法,专门对付像洪快这类型的狡猾罪犯。
  “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替我辩护!”洪快大叫。
  “这回你死定了,找支梦幻队伍来也救不了你。”
  “我是疯子,说的话全不算数,法官不会采信你的录音带内容。”洪快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省点力气,喉咙叫哑了一会儿怎么表演?”文四郎脸上的表情全不一样了,有别于早上的沮丧,现在的他只想大醉三天三夜。
  × × ×
  “南律师,全是你的功劳。”文四郎谦逊地道。
  “不!你也出了很多力。”南诺尘不居功。
  “什么时候再到台湾来玩?下次来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文四郎看向偎在南诺尘身旁的聂芸嫣。
  “很快会回来,芸嫣的小花圃就拜托你照顾了。”
  “没问题,方菲会做我的助手,是吧?方菲。”文四郎回头看向方菲。
  “我先说好啊,我这个人粗枝大叶,很容易把花朵弄伤,如果你敢因此而骂我一句,我可是会拍拍屁股就走人哦!”方菲先小人后君子地道。
  “谁敢骂你?你别骂我就阿弥陀佛口罗!”
  文四郎说得可怜兮兮、怪腔怪调的,惹来大家相视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后会有期。”南诺尘看了看登机时间,他现在的心情是归心似箭,只想要早点唱大团圆,然后再带妻儿到台湾来省亲。
  望着神仙眷侣离去的背影,方菲调皮地道:“是不是很羡慕啊?我看你快要流口水了。”
  “流口水?”文四郎擦了擦嘴角,不明就里。
  “芸嫣说得没错.你这个人是愈陈愈香。”方菲稠满意文四这次在宜文案子上的表现,智勇双全。而他在她心头的份量已经凌驾龙旭日之上了。
  “怎么?你的心上人没动静吗?”他清了清喉咙后问。
  “你希望他打翻醋坛子然后向你下战帖吗?”方菲走出机场大门,正要拦计程车。
  文四郎旋即拉住她的手,两人像是触电了一样,心里波动着。
  “方菲,你为什么留下来?”文四郎目光炯炯地凝视她。
  “文先生,你真健忘,是你力邀我留下来的,不过三天前的事,你忘了?”她躲避他的目光,不敢与之相迎。
  “是我邀你留下来的,但你为什么会答应?”
  她甩开他的手。“不知道。”
  她往前走,他跟随在后,“你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承认什么?”她猛然转身,差点与他撞满怀。
  “承认你爱上我的事实。”
  “我爱你!?”方菲张大了嘴。
  “难道不是吗?你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你爱我。”文四郎一向直接又热情,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不想拖泥苷水,浪费时间。看南诺尘和芸嫣那么相爱,他也想有个温暖的家。
  方菲大笑,有点像卡通人物小甜甜。“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准备向你求婚?”
  文四郎严肃地看着她,做好了万全准备。“是我要向你求婚。”
  方菲止住笑。“不会是真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方菲高兴得像一只快乐的侞燕,投入准未婚夫的怀里,“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能反悔哦!”
  “我还怕你临阵脱逃呢!”他的心里正奏着凯旋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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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20 PM |只看该作者
“南律师,你看这个案子有没有希望起死回生?”方菲问。
  南诺尘看了相关资料,反复阅读。“再上诉,我会找出新的证据。”
  “有机会吗?洪快这人很狡猾的。”
  南诺尘由资料中抬头。“任何人都有弱点,再狡猾的人也有破绽,我们只要努力寻找,运气好的话很快就会找到。”
  “可能吗?我找了很久,就是没找到。”文四郎说。
  “疗养院的医师调查过了吗?”南诺尘问。
  文四郎点点头。“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六十多岁,快退休了,今天也来出庭作证,看起来不像白痴,可能只是洪快的演技太好,连专家也被骗了。”
  南诺尘有不同的看法。“你查过医师和洪快有无利害关系了吗?”
  “他们不是亲戚,似乎也不可能有金钱往来,洪快本人名下还有房子。”
  “我认为事情不如表面上单纯,问题很可能出在医生和洪快的关系上头。”
  “你认为医生很可能开了假的病历?”方菲问。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医生也是平凡人,也会犯错,也会被利用。不要高估人性,位高权倾的人一念之间照样会做糊涂事。”他在这个行业看太多了,如果这个逻辑不成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人想当律师,专门为有钱人打官司。
  “我会去查。除了这条线索之外,还有其他疑点吗?”文四郎在记事本上写下这次谈话的重点。
  “动机?”
  “洪快说,是宜文倒楣,她正好在他发病时运气不好的站在那个位置,他不知道怎么会把宜文给推了下去。”
  “这个理由,有等于是没有,而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杀人的,所以我认为死者和凶手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能!宜文从没对我提过洪快这个人。”文四郎不认同南诺尘的猜测。
  “没提过并不等于不曾发生。你与宜文的关系熟而不腻、亲而不密,再加上你一直刻意保持距离、撇清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宜文就算得罪过洪快也会因为洪快的按兵不动而忘了告诉你。”南诺尘行事一向冷静、细心,思考模式自是比一般人更深入,他的看法几乎等于是这个案子的真相,只是缺少证据。
  “相信南律师的建议。”方菲说。
  “我还是觉得洪快是滥杀无辜,哪会有什么理由。”
  方菲摇摇头,“不要死脑筋,你的判断可能会有盲点。你和宜文认识而且熟悉对方,当然会以为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而所有事全照你的思考方向解释一遍,表面上好像很合理,却可能有死角。”
  “方菲说的就是我的想法。相信我,我会让新的证据重见天日,替宜文申冤。”南诺尘成竹在胸。
  × × ×
  “芸嫣,你好幸福。”方菲很羡慕。
  聂芸嫣正在替一盆玫瑰松土。“我一直很感恩。”
  “南律师住在这里,没有意见吗?”方菲指了指二楼的斗室,笑着问。
  “因为他知道我喜欢这里,所以什么都依我的。”
  “你不回美国了吗?”方菲问。
  “诺尘的事业在美国,我想等宜文的案子告一段落后,我们就回去,这里会是我偶尔度假的地方。”
  “这些花卉呢?有谁有兴趣照顾?”方菲环顾四周。
  “交给四郎照顾,四郎也爱花,而且他对这些花花草革十分有耐心,交给他我也比较放心。”
  “文四郎!?他是个粗人,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会弄这些东西?”
  “也许他还缺少一个女主人帮他。”聂芸嫣颇具深意地看着方菲,她发现方菲与四郎远比与旭日更合适,不知两人可有这个意思。
  “你想帮他作媒吗?”方菲随口问。她只承认有一点点关心这个话题,绝不露出太多好奇心。
  “我在台湾没有什么朋友,你来之后托你之福认识了一些邻居,可是却没有一个女孩适合四郎,看来看去只剩你,可惜你喜欢的人是旭日。”
  “有什么用,旭日不喜欢我。”方菲现在比较认命了,三天前发了封电子邮件给龙旭日,告诉他台湾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异性正在狂烈的追求她,那个龙旭日竟然一味地恭喜她,要她好好把握,别到头来一个也没抓到。
  “如果是这样,你要不要考虑四郎?他心地善良,对你似乎很有好感。”她注意过文四郎几次看方菲的眼神,好像有所期待。
  “宜文喜欢过他,如果我和他到最后真有什么,会不会很奇怪?”方菲确实思索过这个可能性。
  “只要你们相爱,我想宜文会为你们祝福的。”
  方菲突然想起。“你母亲呢?我记得她住在联合广场的汉德利旅馆,可是后来我们到旅馆找你时,服务生说你母亲恰巧也退了房,她没和你一块儿来台湾吗?”
  “母亲到日本找舅舅,她不愿和我住在一起,怕我的命太硬会克死她。”她嘴里说得淡然,其实心里很难过。
  “她真的好迷信!连我这个口齿伶俐的方菲名嘴也拿她没辙。没关系,等她荷包空了一定会回头找你,你舅舅环境普通,哪可能养她到终老。”
  “她被父亲和继父的死给吓怕了,自然有理由认为全是因务我。我想开了,只要母亲高兴,我也一样高兴,其他的事我要慢慢把它忘掉。”聂芸嫣珍惜眼前的幸福,过去的事,她并不想带进她的婚姻生活,她想重生,做自己的主人。
  × × ×
  “南律师,有消息了。你真的很厉害,疗养院的医生果然是有把柄落在洪快的手上,所以他才会为洪快作了这么多年的假病历。”文四郎一有相关讯息,立刻冲到南诺尘临时租赁的小型工作室。
  “什么把柄?”
  “王医师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性蚤扰洪快教过的夜校学生,学生向洪快哭诉,洪快就转而要挟那位王医师。”
  “王医师亲口告诉你的?”
  “是呀!我大胆假设他作假病历,他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一五一十全告诉我了。那家伙也是个可怜虫,被洪快威胁的这几年,简直可用动弹不得来形容。”
  “作假病历和伪证会吊销他的医师执照,还会令他吃上官司,我得花点时间说服他自首减轻刑责。”南诺尘若有所思。
  “至于宜文的案子……我也问了,起初他支支吾吾不愿意讲,我差点选择以暴制暴。原来宜文是因为发现洪快贩毒给学生而惹祸上身的。我太疏忽她了,只顾着怕她太黏人,却不知道她心里竞有这么大的烦恼。”文四郎有很深的自责。
  另一方面——
  不到一天的时间,洪快就得到风声,知道王医师已经出卖了他。他露出杀人的目光,想想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解决掉王平,让他永远开不了口揭发他的罪行。
  反正法律也拿他没办法,他有深度心神丧失,装疯卖傻的功夫他早已驾轻就熟,顶多将他关进精神病院一阵子,一年半载后,等他的“病情”受到控制,放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这么便宜的事他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
  他的内心邪恶窃笑着。
  就晚上吧!尤其今天是月圆之夜,许多的精神病不都传闻与月亮有很大的关系,套句坊间流行音乐的歌词,他杀了人——“都是月亮惹的祸”,是月圆让他发病的,然后原因不明地杀了精神医师。
  × × ×
  忙了一天的南诺尘,回到与聂芸嫣共筑的爱的小窝,见到在花圃忙碌的妻子,所有的疲惫全放了下来。
  “今天顺利吗?”聂芸嫣从一丛紫色小花里站起身来,迎向南诺尘,接过他的公事包,勾着他的手臂,往屋里走。
  他喜欢芸嫣主动些,结婚之后,“主动”不再只是奇迹,这让他很满足。
  “异常顺利,我手上握有几项有力的证据,会让洪快的真面目无所遁形。你呢?今天好不好?”他伸手将芸嫣一绺风吹乱的黑发拢回耳后,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她。
  “嗯!下午和小宇通电话,他现在精神可好了,直嚷着也要来台湾玩。”聂芸嫣笑说。
  “好啊!母亲早想见你们了,等忙完这件案子,我们回美国把小宇一块儿接来,到台北小住几天,母亲一定高兴得很呢!”
  聂芸嫣端来一壶茶。“这是冰镇洛神茶,喝喝看。”
  南诺尘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清凉甘美之味沁人心脾。“好手艺,将来我们老了,可以种花、卖洛神消磨时间。”南诺尘搂着聂芸嫣的腰,倚在窗口看着正要下沉的夕阳,感叹着造物者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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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1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方菲使个眼色,文四郎只得跟着她回避。
  “人家小别胜新婚,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方菲说。
  文四郎神情黯然,看来他以后不能再天天往这里跑了,人家正牌老公出现了,他这个“朋友”只得闪人,免得碍眼、坏事。
  “他们非常相衬。”他不得不承认,刚才见到南诺尘,他突有百闻不如一见之感,南诺尘气宇不凡、风度翩翩,哪是他这个乡巴佬比得过的。
  方菲看他一眼。“不要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灵魂的另一半,就好比宜文,她可以为了得不到你的爱而想一死了之。虽然宜文不在了,但我想一定还会有像宜文般对你痴情的女人。”
  说起宜文——
  “你不会怪我害死你妹妹吧?”肥皂剧的复仇记不都这么起始的吗?
  “怪你!?不会!这是宜文的选择,她的性格害了自己,没有人可以料到作态寻死也会弄假成真。”方菲感叹地说。
  文四郎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走!我请你喝杯咖啡,我知道街上有家CoffeeShop咖啡味道一级棒。”
  方菲马上点头。
  另一方面,独处的南诺尘和聂芸嫣显得有点陌生。
  “你害怕与我独处吗?”他柔声问。
  她当然害怕,注视着他专注凝睇的目光,她宁静已久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小宇呢?”
  “我改变主意,没带他一起来。他有点小感冒,不方便长程旅行,他希望我能把他的妈咪带回家。”他情不自禁地抓起她的手在他的颊上磨蹭。
  “小宇生病了?”聂芸絮紧张地问,她所有的母性全被挑起。
  “好多了,中午与乔医师通过电话,乔医师说小宇没什么大碍了。尤其在我告诉小字妈咪找到了,他开心的咯咯笑,病也好了一大半。”
  “你知道所有的事了?”她低垂着头,不敢回视他的目光。
  “你真残忍,明知失去你我也会活不下去,还这样对我。”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所有的好心情在看到她之后全都复活了。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她咬咬下唇。
  “不对?”
  “是的,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
  南诺尘脸上的表情立刻黯然下来,明显地挫折。“我们立刻结婚。”
  聂芸嫣舍不得看他这么痛苦,他是个骄傲的男人,屡次向她求婚,皆为她所拒,她不知道他能承受多少次。
  “我不能——”
  “这一次你不能再逃避了。”南诺尘的眼神露出坚决,他趋近她。
  她开始惊慌失措。“茱蒂比我更适合你,还有佩姬……”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将我往外推呢?”他显得很不悦。
  “我只是建议你做正确的事。”
  “你只是想摆脱我罢了,摆脱我之后你就可以和那个热心的警察在一起,是吗?”
  聂芸嫣急摇头如波浪鼓。他的手指托住她的下巴,略使力捏紧她。她的感官因为他的碰触而起了反应,呼吸开始急促。
  “你不能禁止我交朋友。”她嗫嚅地说。
  他灼热的唇来到她的锁骨,手则伸进她棉质上衣及胸衣底下,抚摸她的肌肤。
  她想要抗议,喉头却发不出声音,任何声音全被他饥渴的吻所堵住。她只有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不要觉得羞耻,这与你的信仰精神并不相违背,我们是天生一对,一直都是,而且——我爱你。”他动之以情。
  他说他爱她,是真的吗?她开始回应他的吻,或许是因为他的示爱给她勇气。
  他让她倒在她的单人床上,黑发像黑缎一样披泻在白色床单上,他欺上她的身体,吻着她的纤颈和喉咙。有许多的夜晚,他都梦到她像这样躺在他身下。
  在他们几次的性爱经验里,芸嫣从不回应他的热情,不像现在。他的心因狂喜而猛烈撞击着,他用纯爱的手指颤抖地脱下她的衣服,解开她的胸衣,露出令他魂萦梦系的美胸,他用舌尖轻抚着她的侞尖,全心全意取悦她,他喜欢看到她在他身下失神的表情、听到她在狂野的情潮燃烧之下喘息嘤咛的声音。
  南诺尘将自己的欲望压抑着,试图延续彼此的欢愉,他探索着她的身子,从她的脚踝往上吻到她大腿内侧,洒下无数蝴蝶吻花般的细吻,肌肤的相触像火焰般燃烧着两颗心。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情话,挑逗她的情愫,她的舌头与他的交缠在一起。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腿圈住她,他发出一声性感的声吟然后进入,缓慢柔情的向前推进,将她深深压在床单下,冲刺得更深,深情地说着爱语,不断摩挲她、逗弄她,直到她几乎昏厥了过去,震动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他猛烈地颤抖着,将她锁得更紧。
  片刻之后,微喘的两具身体才分开,他的手拉走她的,款款深情地注视她。
  “只有你才能让我这样失去理智。”
  “我心亦然……”她喃语,心里的激情尚未全部褪去。
  “嫁给我,我是认真的。”
  这已经是他第N次求婚,再打动不了她的芳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朝他的怀里偎去。“这辈子为了你,我是进不了佛门了。”
  他搂紧她,心醉不已。“这表示你答应了?”
  “不答应行吗?我的心里全是你,不嫁给你,终生都会遗憾。”聂芸嫣说。
  × × ×
  南诺尘与聂芸嫣于隔日在台南地方法院公证结婚,过程简单、隆重,观礼的人只有文四郎和方菲。
  “原来芸嫣告诉她我已经结婚的事是假的。”回到聂芸嫣的住处后,文四郎喃喃自语道。
  “是你不够敏感没猜出来,要是我一定能看穿。”方菲嗤了一声。
  “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文四郎看看腕表。“下午洪快案子就要宣判了,你会去聆听吗?”
  “我当然要去,有了结果后我要请教南诺尘是否再上诉。”方菲提了桶水浇花。
  “别浇了,太阳这么大,再浇下去,花都让你给浇死了。”文四郎拦住她。
  “你是警察又不是花农,管这么多。”方菲嘟哝道。
  “我跟在芸嫣身边作学徒,多少也知道一些,哪有人大中午太阳正烈时浇花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你老是这么直线思考,难怪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她可听出重点了,他是在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待价而沽;笑她这种白痴的脑袋在婚姻市场属于滞销货。她的火气忍不住上扬。
  “我说你不如趁早收手,别单恋了,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你再说一遍,文四郎!”她声音提高八度嚷道。
  “龙旭日——”
  “谁告诉你的?”
  “你自己说梦话时不小心说溜了嘴。昨天下午你趴在餐桌打瞌睡时……”
  “你胡说,是你瞎掰的吧?!”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实在太丢人了。
  “我再聪明也不可能掰出龙旭日这个名字。”
  “我真的说梦话?”她还是不信。
  “真的,我可以发誓。”他举起右手,作出宣誓样。
  方菲像足泄了气的皮球,很闷!“你…定要揭我的疮疤吗?会痛耶!”
  “不痛就不叫烂疮了,晴恋、单恋我都有经验,我还是祖师爷级的,你的问题在我眼里只是小Case啦!不过说真的,别再傻下去了,那个叫龙旭日的家伙在我看来根本不会被你的痴情所感动。”文四郎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你又知道了!?”她不服气。
  “因为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像龙旭日那样的男人不是你能驾驭的。”文四郎一早就向南诺尘打听过龙旭日这个人。
  “你在泼我冷水。”她也要面子,被男人这么苦劝着,她的脸往哪儿摆?
  “我是叫你不要浪费青春,耗在那个男人身上没什么意思!”
  “不耗在旭日身上要耗在谁身上?你吗?”
  “嗯,可以研究研究。”文四郎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不会吧!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她调侃他。
  “人总是要往前看嘛!”
  “你说得是有点道理。如果我放出你正在追求我的消息让旭日知道,你觉得旭日会怎样?”方菲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
  文四郎双手交握于前,“你可以试试看,我当临时演员让你摆布,免费的。”
  方菲正有此意,决定试探龙旭日到底对她有无情意。
  × × ×
  “真是太可恶了,那个混蛋!我就知道法律根本治不了他的罪,现在只有靠报应了,希望老天有眼。”文四郎忿忿不平地想扁洪快一顿,那狡猾的家伙,用一连串完整的精神科就医纪录逃过法律的制裁。
  “真不公平,宜文难道就这样白白冤死吗?”方菲开始伤心落泪。
  “不行,我们要再上诉。”文四郎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下定决心道。
  此时洪快嚣张地踱向他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我说过我会赢!”
  文四冷冷地说:“不要太有把握,我们会再上诉,告到你枪毙为止。不要以为法律真的不能拿你怎么样。”
  洪快毫无惧意。“那又如何?我有精神病,有铁一般的病历报告,谁能把我怎样?要告你们去告吧!我是无业游民,有的是时间。”
  方菲咬牙切齿,“你以为法官这么好骗吗?”
  洪快耸耸肩。“今天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法官就是这么好骗。”
  “[粗俗词语过滤-#0043]!你欠揍是不是?”文四郎跨下机车,抡起拳头朝洪快的鼻梁不留情的挥了一拳。
  洪快踉跄了一下,鼻孔流血。“你敢再动我一下,小心原告变被告。”
  “心神丧失的人也能打官司吗?你举证啊!法官只会认为你得了幻想症。”文四郎以其人之道远治其人之身,耍赖谁不会?耍流氓更容易。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文四郎狂笑。“做贼喊捉贼,奇人奇事。方菲,你觉不觉得我们再上诉赢的机会很大?”
  洪快脸色微愠。“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我们请了最好的律师,其实已经注定了你的下场。”
  “再好的律师也要有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洪快自恃拥有疗养院的病历报告,很容易就能躲过法律的制裁,根本不把文四郎放在眼里。
  “刚才法官宣判的内容你应该也听到了,虽判你无罪,你还是得继续接受治疗,而且这个治疗的医生将改由其他医师进行,我就不相信,全台湾的精神科医师全这么容易被你唬弄过去。”文四郎道。
  “你最好不要睡觉,我咒你一闭上眼睡觉,宜文立刻入你梦中。”方菲也忿忿地说。
  “你们别唬我,鬼神那一套我根本不相信。”如果相信他就不会铤而走险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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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19 PM |只看该作者
 宜文的死过于突然,像是一场梦。文四郎郁郁寡欢了一阵子,沉潜的日子除了处理宜文的身后事之外,就是待在聂芸嫣的小花园。
  “凶手定罪了吗?”聂芸嫣朝正推开栅门的文四郎问。
  “凶手叫洪快,看似与宜文没有关系,细究起来,他竟是宜文的夜校老师。”
  “找不出破绽吗?”聂芸嫣问。
  “洪快分明是装疯卖傻,我不觉得他心神严重丧失,根本是想要以此脱罪,他否认蓄意杀人,在法官面前泣诉行凶时的所有情形他完全不记得。更混蛋的是,这五年以来,他在疗养院里一直有就医纪录,全是一些精神疾病的就医纪录。他朋友、亲戚皆作证他心神耗弱已久。”
  碰到这种被告,最后可能无罪释放。
  “洪快与你的朋友之间会有什么仇恨吗?”
  “不知道,或许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不过,我从来没听宜文提过洪快这个人。”文四郎沉思道。
  “你越说我越觉得诡异。”
  “我想宜文并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要引起我的注意。”文四郎略有罪恶感。
  聂芸嫣了解他的想法。“你不要自责。”
  “如果我那天没有将她逼到崩溃的边缘,她也不会往顶楼冲,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了。”
  “我想,洪快才是那个应该痛不欲生的人。你不能回应她的爱情并不是你的错,你别又往牛角尖钻。”聂芸嫣知道四郎心肠软,他觉得他可以阻止宜文自杀,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
  “有句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文四郎眼眶微红,心酸酸的。
  “宜文知道你尽力了,现在只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就是告慰她在天之灵的最好方法。”
  “我恨不得把洪快一枪毙了干净些,按照现行法律的程序和判案特例,可能会让有罪的洪快逍遥法外。”
  “你怎能如此确定洪快装疯?”聂芸嫣问。
  “凭直觉判断,命案发生时,洪快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这是预谋杀人,而且是智慧型犯罪,策划良久。”
  太可怕了,若真如文四郎的分析,这个洪快实在太陰险了,他让宜文成为年度命运最衰的死者,被一个疯子莫名其妙的攻击,死于非命。
  她想起自己在美国的案子,她不也差点成了枉死之人。
  文四郎不好意思地道:“这不该是你烦恼的事,宜文从来不算是你的朋友,让你跟着我难受,对不起。”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分得这么清楚。”
  “芸嫣,有件事想麻烦你。”文四郎说。
  “宜文的死,我通知了她在美国同父异母的姊姊,她姊姊今晚会到台湾,我那里不方便让她住,想拜托你向房东再租一个房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睡的那间房隔壁正好多空了一间房,房东太太一直想把它出租出去,宜文的姊姊正好可以暂时租那一间,一会见我向房东太太说去。”聂芸嫣热心地说。
  × × ×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宜文的同父异母姊姊竟是方菲。
  文四郎接机后将方菲送到聂芸嫣的住处,彼此皆吓了一跳。刻意躲开纷乱的聂芸嫣兜了一圈,却在千里之外遇故知,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
  “我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在台湾。”聂芸嫣说。
  “我每天都想忘了这件事。宜文不是我母亲生的孩子,她是我父亲在外头的私生女,母亲很恨她和她母亲,所以我和宜文很少往来,我到美国之后,更是不曾和她见过面。”方菲苦涩地道。
  “可是宜文常常念着你。”文四郎说。
  方菲深受感动,她本来就爱哭,碰上此等感伤的事更让她泪水溃堤,止也止不住。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方菲很想知道。
  文四郎开始说故事,内容钜细靡遗,说到哀戚处,三人相伴落泪。
  “我应该将她带到美国去的,或许能避开这个死劫。”方菲想要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作用了。如今只希望让洪快认罪,我实在不能忍受他判无罪,宜文会不能瞑目的。”文四郎叹道。
  “要是南律师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将洪快这个妖魔的面具给拿掉。”方菲道。
  “可以请到他吗?”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一试。
  聂芸嫣不自在地站在两人之间,心狂跳着,像个等待初恋情人的少女。
  方菲有些为难地看向芸嫣。是一定请得到,只是不知道芸嫣批不批准。”
  文四郎心里突然有了底,这个南律师不是简单的人物。可以左右聂芸嫣感情的男人,除了她在美国的丈夫之外还有谁?
  “他知道你要来台湾吗?”聂芸嫣不想今天就得面对南诺尘,哪怕只是电话的交流,都会让她晕厥。
  方菲缓缓地点头。
  “小宇好不好?”提起儿子,刚刚才休息的泪腺又开始工作了。
  “小宇很乖,很好。芸嫣,我想请南律师来一趟台湾好不好?”
  “旭日不行吗?旭日也是位优秀的律师。”
  “旭日在台湾没有执业的执照,他来这里只能当顾问,实质的帮助并不大;南律师不同,我问过了,他在台湾也通过了律师特考,只有他才能真正帮助我。”方菲不信任其他人,不管芸嫣答应与否,她都要请南诺尘来台。
  “如果芸嫣不愿意让南律师来台湾,你就别勉强她,我也可以代为介绍位顶尖的律师顾问。”文四郎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一旦芸嫣与夫婿重逢,他们之间完美的相处模式很可能会被取代。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投反对票。
  “我不信任其他律师,南律师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律师,我何必舍近求远、不懂得利用资源?”她在这一点上十分坚持。
  “美国很远,一点也不近,你怎能说不想舍近求远呢?”文四郎不放弃说服方菲。
  “明天一早,南律师就到台湾了,他会先回台北拜望母亲,然后将孩子暂时交给南老夫人照顾。”方菲偷瞄了聂芸嫣一眼,生怕她承受不了面对南诺尘的压力,再来个不告而别。不!这次她一定会黏紧芸嫣,不让她有机会当鸵鸟。
  × × ×
  他一直拒绝放弃寻找芸嫣,他不会也不能放弃。一旦他放弃,他这一辈子将再也不会有快乐。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感谢他的执着;感谢老天有眼让他找到芸嫣。
  “你来接我,芸嫣呢?”南诺尘急着问。
  “给她一点时间调适。”来接机的菲说。
  “她——出家了吗?”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方菲本想逗逗南诺尘,后又思及自己刚逢丧妹之痛,开玩笑显得有失庄重,而且南诺尘已经够可怜了,不忍他再心碎,所以她说:“她没有出家,至少不是以我们害怕的那种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她还是一样吃素,不过,信佛信得比以前更虔诚。”
  “我再也禁不起惊吓了,等你妹妹的事处理完,我和芸嫣的婚事必须尽速解决,不能再往后拖下去了。”南诺尘喃喃低语。
  “我支持你。”
  “芸嫣……不会又躲起来吧!?”南诺尘患得患失地说。
  “不会,四郎会看住她。”
  “谁是四郎?”南诺尘微皱眉。
  “一个小警察,和芸嫣在很短的时间里成为知己,青衫之交的那一种。”
  南诺尘不吭一声,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让芸嫣成为南太太;这看似容易,却往往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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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搞什么鬼?不是说好了要联手置南诺尘于死地,现在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你这个最重要的角色却要临阵脱逃。”狄华轮气得轮七窍生烟。
  茱蒂很懊恼,如果真要叫她重承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她这个人不是理想主义遵循者。“临阵脱逃又不犯法,星象分析师说我今年不宜诉讼,会弄得里外不是人,所以这个忙我是无福帮你了。”
  狄华轮哪肯这样就死心。“你不可能这么好心就此罢手,该不会你已先下手为强了吧!”
  茱蒂神秘一笑。“这不在我的报告范围哕!狄检察官!”
  “我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狄华轮愤恨地说。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个老狐狸,要不是你启发了我的灵感,我也不会有这个点子,说来说去你还帮了我的忙哩!”茱蒂并不想看笑话,说毕后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狄华轮从没见过这么智障的女人,三两句话就透露出她真的使了什么小动作。
  茱蒂才走不到一分钟,佩姬像是踩着风火轮而来。她劈头就骂:“狄华轮,你真卑鄙。”
  “佩姬,你怎么了?”看来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连续两个女人指着他的鼻头大声说话。
  “我真看错你了。比尔一直警告我要小心,没想到我帮你说的好话全是废话,你真没出息,不好好奋斗,竟然想用那种小人的手段打击南诺尘!”佩姬很少发这么大的火。
  原来是东窗事发了,可是他什么都还没做啊!怎么成了千夫所指的人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狄华轮试图自圆其说,他好不容易在佩姬心里留下美好的形象,不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辈子别想要我收留你的感情,你的烂感情一点也不环保!”佩姬大嚷道,她太生气了,为自己的眼光生气,也为狄华轮这痞子生气,他好好的检察官不做,挖空心思想害南诺尘,她瞪了他一眼后离去。
  “佩姬,你听我说,我根本还没真的造成什么伤害。”狄华轮追出去。
  “你是觉得闹出人命才叫作伤害是吗?”她转身骂道。
  “如果真有人命死伤,我想也不是因为我。”狄华轮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展开行动,拖泥带水的结果就是必须为不是自己做的事负责任。
  “你敢说茱蒂不是你去怂恿的吗?”她准备来个夜审狄检察官。
  “我是找过她几次。”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然后呢?”
  “说了一些……埋怨命运不公平的话。”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狄华轮,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快气疯了。
  “我没有不愿意承认,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给南诺尘一点教训罢了。现在我的计划全泡汤了,我的合伙人刚刚告诉我她对这个合作计划不再有兴趣,她一个人一样可以搞定。”狄华轮缓缓地靠近佩姬,目光与她对峙。
  “原来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玩完了。”
  “茱蒂那个蠢女人也玩不出什么名堂,顶多找上聂芸嫣威胁个几句话,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他伸手轻抚佩姬的脸颊,好细致的肌肤。
  “被你猜对一半,你认为茱蒂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聂芸嫣却失踪了,南诺尘找她找得发狂。”佩姬往后退一步,避开他大胆的抚触。
  “应该让南诺尘尝尝痛苦的滋味,他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件事让他痛苦,我们不该为他高兴吗?”
  “痛苦有什么好高兴的?”佩姬觉得狄华轮有毛病。
  “有失去的痛苦才能衬托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真会说话,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佩姬忿忿地说。
  “我再会说话也一样打动不了你的心。”他好想吻她啊!又不敢造次。
  “心不是光用言语就能打动的,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佩姬对他反感得很。
  “我可以改,给我机会,你会看到我的表现。”狄华轮飞快转念,为了佩姬,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佩姬挑起眉尖,旋即大笑。“你的改变又能持续多久?套一句我们的谈话,有效期限是多久?”
  “至死方休。”
  佩姬润了润些许发干的嘴唇。“如果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天会下红雨。”语毕,她拦了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狄华轮愣在一旁,纵有雄辩之才,他在佩姬面前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 × ×
  文四郎自与聂芸嫣相识之后,经常造访她的住处,渐渐地对她有了些许的了解。
  他知道她有个丈夫在美国,还有个不到四岁的儿子。至于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开丈夫、儿子,文四郎还不清楚。
  她在屋子前辟了一个小花圃,种了许多植物。
  “这些花好美呀!”文四郎叹道。
  “这是大豌豆的花。”聂芸嫣的手不停地忙碌着,她在土壤里加了点硫酸铝,让土壤呈偏酸性,她想种些蓝色的绣球花。微热的南台湾天气,让她的脸颊开始沁出细小的汗珠,她就像一只在花间忙碌飞舞的美丽蝴蝶。
  “你有没有妹妹?”文四郎闲闲问道。
  聂芸嫣摇摇。
  “好可惜,若你有妹妹,我一定卯足全力狂追她,非把她追到手不可。”
  聂芸嫣微愣地看着文四郎。“我认为你应该有很多女朋友啊!”了解他愈多,愈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时代青年。
  “我希望我的女人身上拥有你的特质。”
  他真的好欣赏聂芸嫣,有种相见恨晚的感叹。
  他这辈子认识的女人很多,因为职业的关系什么样的女人几乎都见过,就是没有看过这么气定神闲的女人。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聂芸嫣笑了笑。
  “我对你在美国的丈夫好奇极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想与他共度一生。”文四郎的视线停在一只采着花蜜的蜜蜂身上。
  “说来,我与他并不相配,像他那么精采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聂芸嫣幽幽地说。
  文四郎眉头微皱,头倾着思考她的话。“一个精采的男人娶的女人一定也会是个精采的女人,你们很相爱吧?”
  “很难形容。”她又叹了口气。
  “我有机会认识他吗?”他问。
  聂芸嫣稳住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应该不会有机会,他不知道我来了台湾。”
  文四的call机这时响起。“真烦!放大假还有事。”
  聂芸嫣体谅地说:“你去忙吧,警察本来就是人民的公仆。”
  “可是我答应你下年要替你筑篱笆,”文四郎将她的事视为最重要的事,有的时候甚至凌驾于工作之上。
  “筑篱笆的事不一定非急于这一时,等我买了牵牛花的种子再筑也成。”聂芸嫣说。
  “真的不急吗?我傍晚再来帮你。”
  聂芸嫣微笑摇头。“改天有空再来帮我,晚上我想打坐读经。”
  文四郎点头表示了解后离去。
  × × ×
  “为什么call你这么久才复机?”宜文靠在墙上,烦躁的眼神注视着文四郎。
  宜文是文四郎的邻居,也是他的仰慕者之一。
  “我有工作。”文四郎从派出所匆匆忙忙赶到宜文家,气喘吁吁,为了在她指定的二十分钟内赶回来,他用小跑步。
  “你今天放假还有什么工作?”宜文一脸不信地问道。
  “主管临时通知支援同事。不提这些,你十万火急call我来你家,有什么事?”文四郎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
  “你的车呢?”宜文问。
  “忘了加油,停在派出所。你到底有什么事?”文四郎捺下性子慢慢问。他不经意地看着腕表,四点多了,他得怞空再去芸嫣家一趟,他要再交代她一次,竹篱笆他会替她筑好.严禁她自己动手.
  “你好久没来找我了。”宜文抱怨说。
  “最近比较忙。”并非搪塞之辞,他真的很忙。
  “放假也忙?忙到难得见你一面。”
  文四郎不喜欢女人咄咄逼人问他的行踪,尤其是一个只是朋友交情的女人。
  “你想见我现在见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要走了。”语毕他站起身。
  宜文冲向他,抱住他,整个人钻进他怀里。“四郎,我爱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文四郎惊讶地呆立在房子正中央,双手推拒着宜文,试图拉出距离。“宜文,别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大家都知道我爱你。”宜文说得理直气壮,一双灿烂的眼晶晶亮亮的看着文四郎。
  “理智点,我们这样搂搂抱抱会让人看见,影响你的闺誉不好,你还要留着让人打听呢!”文四郎退后数步,冷静的说道。
  “什么闺誉?说话不要老是文诌诌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你只要回答我你爱不爱我就可以了。”
  “不爱。”文四郎连考虑也不考虑。
  宜文气得涨红一张脸,全身笼罩在惊讶和盛怒的情绪中。原来四郎不爱她,她这个疯子竞自作多情了这么多年!痛苦时排山倒海而来。“难道谣言都是真的?”
  “什么谣言?”文四郎不解地问。
  “你的同事全在绘声绘影的说你最近迷上一只结了婚的狐狸精,几乎天天往人家家里跑,也不避讳那女人已有丈夫的身分。那女人真不要脸,死缠着你不放。”宜文吼道。
  文四郎不能忍受有人污蔑芸嫣,大声反击:“你这是哪一国的用字谴词?又是狐狸精、又是不要脸的。我和芸嫣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我们。”
  “清白?你觉得男女之间会有你们这种天天见面的单纯友谊吗?骗鬼!”
  “我承认,或许男女之间真的很难有单纯友情,但那也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你管这么多作啥?”文四郎心想,谈开了也好,他不希望宜文再浪费任何一滴感情在他身上,他已经够烦了。
  “你爱上了那个女人是吗?”宜文妒火中烧。
  “是的。”文四郎勇敢的承认。
  “你怎么敢?!”宜文开始狂叫落泪。
  “我有爱人的自由。”文四郎开了门,准备离去。
  宜文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不准走,不准爱别人。”
  “让开!”文四郎略使力推开她。
  “不准你走!”宜文咆哮道。
  文四郎脚步并未停顿。宜文追下楼,边嚷逼:“我死给你看。”
  她失去理智地向前冲,不顾四周的车辆,险象环生。她冲入最近的一栋高楼,搭乘电梯直达顶楼,爬上安全梯推开安全门。
  “宜文,你这是做什么?”追上来的文四郎心急如焚,他没料到宜文竟然真的要寻死。
  “我要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遗憾。”宜文心意已决,生命中太多的挫折让她喘不过气来,唯一爱上的男人却不爱她,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她希望看到他的眼泪——在她纵身一跳之后。
  “你冷静点。”他试图安抚。
  “没有用的,文四郎,活着实在没有意思。”宜文开始痛哭,眼泪太多,不如现在全流光,死后就没机会流泪了。
  她慢慢往后退,退到水泥围的边缘。
  “你活着并不是因为我,就因为我不爱你这么蠢的原因,你要寻死!?”文四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的,像我这么蠢的人实在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宜文悲哀地道。
  “你疯了!你还这么年轻,人生都尚未真正开始,你以为你的死亡会改变什么吗?告诉你,不会改变什么,地球依然转动,太阳一样会从东方升起。”文四郎轻移步伐,想要趁她不注意时抓住她。
  正当文四郎靠近宜文时,却有一个人此他更快的接近她。整个事件快得让文四郎根本来不及反应,宜文的表情闪过几乎只有五秒钟的惊恐。
  文四郎转身想要阻止时,那人伸出两手,使尽全力,将宜文推下安全栏杆。
  宜文并未尖叫,就算想要尖叫,也被突如其来的惊慌给噎住了。
  太快了!真的只能用‘一刹那’来形容。或许,在撞到地面前的几秒钟,宜文才知道自己并不真的那么想死,但是却来不及了。
  文四郎抬腿踢中那人的膝盖,那人跪坐在地上开始狂笑。
  “你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文四郎吼道。
  “我是个心神丧失的疯子。”那人眼白布满血丝。
  “宜文与你无冤无仇,你不怕死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人却只是狂笑不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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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17 PM |只看该作者
聂芸嫣回到她的出生地——台湾台南,住在一幢历史味道浓厚的小楼。两层楼的建筑物,白色的墙,前头种了排美丽的风信子。
  她向屋主分租了一楼边间的房间,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她在房间左面墙上挂了一幅白玉观音的画像,清清雅稚。
  她的生活里除了莳花弄卉之外就是阅读佛经,经文的内容至少可以让她拥有宁静,哪怕是暂时的。
  一个人的花费并不多,所以她种了些盆栽拿到街上卖,勉强维持简单的生活。
  原来要逃离一个她深爱的男人,除了距离之外还必须让自己的思想同步释离对那人的强烈思念。
  她想忘怀,反而无计消除,不断翻上心头。
  这天,她像平常一样摆了简单的摊位卖盆栽,一位身材矮胖的男人突然站到她的摊位前。“我一定见过你。”
  聂芸嫣由跳舞兰里抬起头,这男人她并不觉得眼熟。“我不这么认为。”
  男人小小的眼睛继续打量她,约莫三分钟后,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说嘛!我一定见过你。在美国旧金山,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
  聂芸嫣震了一下,盯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穿着俗丽的衬衫,用舌尖润了润他的唇,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飘进她的鼻腔。
  “你不记得我了吗?四年多前我到旧金山作生意,你和你的邪恶朋友们在饭店‘招缆业务’。本来我想要的女人是你,结果你冷冰冰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只好选择你的同伴,真是热情如火的小辣妹,让我至今回味无穷。”男人在说这一段话时故意提高音量,在这个民风纯朴的城市里,想要引起涟漪。
  聂芸嫣想要躲开男人的疯言疯语,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盆栽放上推车。
  男人一路追随,不断用下流的言词想要激怒她。
  要不是聂芸嫣信佛虔诚,否则可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她不回应、不理睬、不抗辩,只是推着车漫无目的沿着街道走。她并不想立刻回家,怕男人知道她的住处后没完没了的烦扰她。
  “你做我的女人吧!替我暖床,不用这么辛苦在外头抛头露面卖花,赚不了多少钱。”她愈是沉默愈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你少装清高,妓女娼妇漂白了也不可能变成白璧无瑕的良家妇女。你若是不依我,我就用强的。”
  聂芸嫣推车推得手开始酸麻,只得将推车暂停在路旁喘口气。
  男人持续不饶人地道:“我买了几盒威而钢,没有一个女人不满意的,我还不曾玩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今晚可以试试威哥的神效。”
  聂芸嫣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恐惧着,不知如何才能挣脱这个猥琐的男人。
  “喂!你站在小姐的花摊前是要买花吗?”一个正义的声音响起。
  聂芸嫣抬头看向穿着警察制服的救星,眼里全是感激。
  “我……我……”男人咽了咽口水。“我只是随便问问。”
  “问完了吗?”
  “问完了,我——我马上离开。”男人肥肿的脸庞时失去了血色。
  “下次没打算买花,就别站在小姐的摊位前鬼鬼祟祟的,看你把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男人点点头,惊惶地匆匆离去。
  “谢谢你。”聂芸嫣谨慎地道。
  他向她自我介。“我叫文四郎,名字有点庸俗,人却不庸俗。”
  聂芸嫣扬起唇角微微一笑。“谢谢你替我解困。”
  “别再道谢了,我只想快点知道你的名字。”文四郎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口白牙。
  “聂芸嫣。三耳聂,芸芸生——”她以食指在推车上画着她的名字。
  “这么重的推车,你这么娇滴滴的女人哪里推得动。来,告诉我你家的方向,我替你推回家。”文四郎轻松地推着推车把手,狂献殷勤。
  男人们的一些把戏聂芸嫣当然也知道一些,她躲到台湾来无非想要逃离过往。她是来修身的,俗心未了不能人空门,并不表示她想惹是生非。
  文四郎大概也感受到她的戒心,所以他立刻道:“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文先生,我——”
  “叫我四郎,比较亲切。”文四郎温和诚恳地道。
  “你不嫌弃要交我这个朋友我当然很高兴,可是——”
  “可是什么?你结婚了吗?还是已有要好的男朋友会放狼犬出来咬我?”文四郎爱开玩笑出了名的。
  聂芸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想欺骗他,也不想多作解释,她和南诺尘不算结婚,却有了孩子,所以她只笑不答。
  “你种的花真是漂亮。”文四忍不住赞美。
  “有阳光、有水分、再加上--一些合适的种植材料,像是水苔、蛇木屑、轻石,就能让花草植物活得更好。”
  聂芸嫣考虑了一下,决定结交文四郎这个朋友,或许他可以将她单纯视为普通朋友。
  “你到底结婚没?”他又问。
  聂芸嫣不假思索道:“我结婚了。”
  他难掩一抹失望,其实心里早有预感,这么美丽的女子,灵秀飘逸,当然早早就被人追走了,哪会留到现在让他在马路上邂逅”
  “我就知道我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能在路上捡到钻石。”文四郎不讳言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么坦率的男人让聂芸嫣有点尴尬。
  好在一小时的爱慕之情就算受了伤也很容易调适。“好吧!只做朋友。”
  聂芸嫣的心情顿时开朗。
  × × ×
  狄华轮对佩姬下了一番工夫,却得不到佳人回应。他从没见过比佩姬更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不论他怎么努力,总是近不了她的身。
  他们单独约会的次数绝不超过三次,而且每次不超过半个小时,同样的戏码连续上演三次,让他很郁闷。
  “你好忙。”狄华轮在第三次约会时淡淡地抱怨着,因为这一次又是佩姬的行动电话响后,她站起身准备离去。
  “没办法,有个朋友要约我看批古董。”
  “可是你的咖啡才喝一半。”他望了咖啡杯一眼。
  “咖啡天天有机会喝,古董可不是天天有机会可看。”
  “我送你去吧!现在这个时段叫计程车不好叫。”能再相处几分钟也好。
  “不顺路哦!你的办公室与圣荷西区距离十万八千里,一来一回,你就不用上班了。”佩姬正要往外走。
  “不要紧,我下午请假。”他现在的心情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真的不要紧?”有人愿意专车送她,她当然不会硬是拒绝,连白痴也看得出来狄华轮对她有意思。
  是人多少有点虚荣,谁不想被人暗恋、单恋着,最好在每回见面时皆能投以恋慕的眼神,她觉得可以让自己提神醒脑、信心百倍。
  比尔老叫她小心狄华轮,说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已经够谨慎了,由于兄长的耳提面命,她更是设下重重防线,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
  狄华轮再次保证,一个下午的事假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何况他手上目前只剩下两个小案子,明天再处理也不碍事。
  “好吧!让你送我去。”佩姬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轻快地点点头。
  “我昨天买了一辆保时捷,正想试试它的性能。”狄华轮根本懒得掩饰他的喜悦,一张脸像是得了头奖彩券一一样笑容没停止过。
  “你应该常笑,笑容使你看起来年轻些。”坐上狄华轮的保时捷后,佩姬看着他的侧面道。
  “只有你才能让我常笑。”狄华轮开始更大胆地示爱。
  “是吗?送你一张照片,让你天天相对,这样你就能常笑了。”佩姬最擅长的的就是装糊涂,装无辜。
  “照片不如真人生动,如果能够天天见到真人就更完美了。”狄华轮继续示爱,就是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打动心上人的芳心。
  “可惜我没有分身,不然我一定会让我的分身每天早上固定向你报到。”
  “佩姬,我能不能问你一个较私人的问题?”狄华轮严肃地问道。
  “想问就问吧!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这是她的原则。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打算结婚?”他一直想知道她之所以很难追求的原因。
  佩姬对着狄华轮点点头。“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你,没错!我是一把年纪了啦!但是我想嫁的男人却迟迟不肯向我求婚,更惨的是他似乎爱上别的女人。在宁缺勿滥的金科玉律下,我只好等下去。”
  狄华轮心里被撩拨了一下,他当然猜得出来佩姬想嫁的男人是谁。“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地老天荒吗?”
  “当然不是,我也不可能活到地老天荒。”
  “有没有肯定的期限?”他急切地问。
  “你就当没有吧!”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期限?又不是水果罐头。
  “我的感情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狄华轮赶紧掌握机会挑明他的一往情深。
  佩姬真想跳车,她不该坐他的车的,早知道一上车就得面对这些命人举足无措的问题,她宁愿搭乘卡尔火车(Calltrain)还能图个耳根清静。
  “你要我怎么回答?我这个人一向有环保意识,对于不能回收再利用的东西,采取的方式通常是不购买、不拾遗也不当作礼物来接收。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分类,最好的方式是留在你的心里,既不会制造环境污染,也不会有什么有效期限的问题,多好。”
  他们讨论的问题好像不是神圣的爱情,而是有关垃圾环保的问题。
  这是高明的婉拒,狄华轮智商不低,当然听得出来。
  “南诺尘根本不可能爱你,你又是如何分类这份盲目的爱?”他不怕刺伤她。
  “我没有要分类,因为它还不属于我,对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只会偶尔奢望一下。”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或许有一天,你会愿意留下我的感情。”狄华轮泛起笑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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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13 08:1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真观清净观,
  广大智慧观,
  悲观及慈观,
  常愿常瞻仲。
  语录“观音菩萨普门品”
  聂芸嫣信了佛,仍有断不了的烦恼,无法参悟的妄想,明知爱别离、怨憎会还是不免沉轮。什么觉悟、止观、法印、圣谛,不染不着的清净解脱,全禁不住南诺尘的一个眼神凝睇。
  她答应过茱蒂,要离开南诺尘,什么时候动身呢?
  一早母亲来过电话,要她去一趟,她搭了电缆车到汉德利旅馆。
  一进房门,除了聂李菊之外,还坐了聂芸嫣最不想见的人。
  “这位是狄华轮检察官。”聂李菊英文并不好,与狄华轮谈了半个多钟头,还谈不到什么重点,差点要下楼请个懂双语的华人翻译。
  “妈,我与狄检察官早已认识。”见到狄华轮令她胃痛,表情凝结。
  “你和狄检察官好好聊聊,我到街角买些东西。”聂李菊对于社会上地位高人一等的有力人士通常比较巴结,也比较放心。
  聂芸嫣想拦住母亲,在看了狄华轮的眼神后,噤声不语。
  “有这样的母亲一定令你很痛苦。”狄华轮道。
  “如果你爱你的母亲,就不会问我这样的话。”
  狄华轮面对窗户站立。“很可惜,替你打赢官司的律师是南诺尘。”
  “如果是别人,你会放过我吗?”
  狄华轮转身,“如果是别人,你没有赢的机会。”
  “我与你素无仇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要成名,而你的案子是大好的机会。”
  聂芸嫣认命了,她能不认命吗?也许母亲自幼给她的告诫是对的,谁要沾上了她,再也无宁日。
  “求你不要伤害诺尘,他是一个优秀的律师,禁不起你的控诉,他的信誉将因此受到质疑。”聂芸嫣哀求道。
  狄华轮看着她灵秀、典雅、出尘的美,痴迷了一会儿,他很少见到东方人可以有如此绝色美貌。“如果不是因为我已有心上人,或许我会要你做我的情妇。”他突然说道。基本上他不会考虑娶东方人为妻,他重视血统和种族,白种女人是他唯一的选择。
  “要怎么样你才肯罢手?”聂芸嫣颤抖地问。
  “我不会罢手。”
  “你来这里,不是要我——”
  狄华轮挥手清了清喉咙后打断她。“我什么也没打算要你做,只是要求证一件事,根据你母亲的说法,你的继父将你卖给应召站,而南诺尘花了五万元美金救你脱离苦海,你的儿子——是南诺尘的私生子。”
  聂芸嫣僵住了,不知如何反应。“小宇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狄华轮得意一笑。“所以我说你有那样的母亲是件痛苦的事。”
  “孩子的父亲不是南律师。”她心跳加速的否认。
  “是谁的种,我可以请求作DNA的鉴定。多精彩的故事啊!名律师南诺尘召妓生下私生子,私生子的生母为了复仇误杀继父,旧情人南律师只得唆使情妇茱蒂小姐作伪证,替当年有露水姻缘的杀人凶手脱罪。很吸引媒体的耸动内幕,这个消息一旦公开,你认为南诺尘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聂芸嫣只觉五雷哄顶,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怎能眼睁睁地看南诺尘回归原点,为了她受全世界的唾弃。
  狄华轮含意深远地看了聂芸嫣一眼,然后志得意满地离去。
  他当然得意,宿敌就将要跌人谷底,他等这一刻不知等多久了,他天天祷告,终有灵验的一天。
  × × ×
  离开汉德利旅馆后,聂芸嫣踊踽独行于旧金山市区的联合广场。为了南诺尘的前程,如今之计只得求助茱蒂行行好做做善事,不要被狄华轮利用。
  她并不知道茱蒂的住所,上次见面,茱蒂抄了个行动电话的号码给她,她以为永远也用不到。没想到,今日……
  电话通了之后.茱蒂慵懒的声音传来:(找我什么事?)
  聂芸嫣迟疑一会儿,咽了下口水。“我是聂芸嫣,想约你见面,方便吗?”
  茱蒂听到是她打来的,声音明显地变得高亢有力许多。
  约了时间地点,电话即收了线。
  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史普而蒂多(Splendido’s)餐厅见面,聂芸嫣下了决心要说服茱蒂。
  她开门见山。“如果我立刻离开诺尘,你真能如你所说的不出庭指证?”
  茱蒂停顿了十秒钟才回答:“当然可以。我也不希望看到诺尘失败,你也明白,我的目的只是想要你消失,你说的立刻!是什么时候?”
  “今天。”聂芸嫣心里很平静也很踏实,只要来得及补救,她的心就能得到安宁。
  “你为什么愿意做这样的牺牲?”茱蒂问。
  聂芸嫣将狄华轮找上她的事全盘托出,她无人可诉,想来告诉茱蒂已无妨,反正木早已成舟。
  “我只有求你了,因为你也爱诺尘不是吗?”聂芸嫣看着她说:“你会帮诺尘的,对不对?”
  “我当然会帮他。你不会后悔吧?”这是茱蒂唯一担心的事。
  聂芸嫣放心了。“不会后悔,但我担心狄华轮……”
  “不用担心他,我并没有作伪证,你本来就是无罪的,他的计划我会推拒掉。他妒诺尘事业比他更成功是他的事,我没必要非配合他不可。倒是你——离开诺尘,要到哪儿去呢?”
  “我会出家。”聂芸嫣将“出家”的定义向茱蒂解说了一遍。茱蒂是基督徒,对佛法一点概念也没有。
  茱蒂大惊。“你?出家?”她觉得出家和坐牢没什么两样,怎会有女人想出家?
  “这个念头是早已成形的,不全是为了这件事。”她不愿茱蒂内疚,立刻补充道。
  “诺尘会发狂的。”茱蒂开始有点罪恶感。
  聂芸嫣摇摇头。“时间会冲淡一切。慢慢的,诺尘会忘了我,接受另一份新的感情、接受你。”
  这个说法让茱蒂十分心动,没了聂芸嫣,诺尘也许就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并不像我以前认为的那么惹人厌。”茱蒂诚恳地道。
  聂芸嫣只是微笑,并未答腔。
  今日,是她生命的另一个起点,前面的路虽然充满不确定,但茱蒂的承诺让她心头的大石放下,再也没有比这样的结局让她高兴的了。狄华轮少了茱蒂的证词,应该也没戏可唱。
  × × ×
  小宇睡了,南诺尘仍在等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聂芸嫣仍未归。
  然后他开始寻找,找遍所有聂芸嫣可能的去处,就连方菲和龙旭日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
  他想着种种可怕的事,愈想愈心慌,仿若乌云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菲突然道:“芸嫣会不会到她母亲那儿去了?”
  南诺尘并不知道芸嫣的母亲也在旧金山,听了方菲的话后,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他们的车子像箭一样冲向汉德利旅馆。旅馆柜台的服务人员有礼地告诉他们:“你们要找的人,下午就办退房了。”
  聂李菊也走了。
  “看来芸嫣应该是想离开你,而不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龙旭日推论道。
  离开汉德利旅馆后由龙旭日开车,因为南诺尘的精神根本无法集中。
  “芸嫣一定出家了。”方菲喃喃自语。
  这个猜测令南诺尘更加心痛。他就怕他的芸嫣真要出家,而他的爱却留不住她。
  “你别胡说。”龙旭日由后视镜看了一眼南诺尘,见他心焦如焚的模样,开始同情他。
  “我才没有胡说,芸嫣跟我提过好几次,再加上有外力逼她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方菲受不了,只得说出她所知的真相。
  “你到在说什么?”龙旭日低吼。
  “前些日子,芸嫣告诉我狄华轮想联合茱蒂小姐控告南先生唆使证人作伪证。”
  “什么?你说什么!?”南诺尘整个人、整颗心全纠在一块了。
  方菲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该死,该死的狄华轮,该死的茱蒂!”南诺尘的怒气爆发了。
  “方菲,你早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说?”龙旭日指责道。
  方菲一脸委屈。“芸嫣不让我讲嘛!我也很想说啊!忍了好久,差点忘了这件事。”
  “你不会变通一下啊!芸嫣叫你不要用‘说’的,你就用‘写’的呀!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龙旭日只有摇头的份,这下可好了,本来事情不至于弄成这种情况,全是……唉!不提也罢。
  × × ×
  “旭日,到茱蒂家去。”南诺尘念了一串地址。
  凌晨一点多钟,茱蒂刚上床,开门见是南诺尘,心里马上有了底,他十成十是为聂芸嫣而来。而她和聂芸嫣达成共识,无论如何不得泄露她的去处。
  “你应该很清楚我来的目的。”南诺尘冷冷地看着她,眼光令她不寒而栗。
  茱蒂掩饰心虚地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你从来没这么晚来过我家。”
  “少装了,你再不说我们就要报警了。”方菲真想在茱蒂脸上揍上一拳,看看能不能将她脸上的假笑给打掉。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报警也一样。”茱蒂拉了拉睡袍,作戏地打了个呵欠。
  “茱蒂,我不知道狄华轮准备怎么利用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受威胁,也不怕他的小动作,正义自会站在我这一边。”南诺尘厉声道。
  茱蒂抖了一下,狄华轮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什么狄华轮?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累了一天,现在只想睡个大觉,你们走吧!不会有什么狄华轮事件发生。”她已答应聂芸嫣,不出庭、不指控、不受狄华轮利用,相信狄华轮也不会有戏可唱。
  主人下了逐客令,但南诺尘一行人理也不理,非问出所以然不可。
  “明明狄华轮打算要告我,为什么现在不告了?是真的不告了还是没法告?”精明的南诺尘逼人地问。
  茱蒂知道自己说不过南诺尘。“我已经打算不与狄华轮有什么瓜葛了,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你会这么好心?”方菲道,她才不相信哩!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茱蒂也惹烦了。
  “芸嫣不告而别,我认为一定与你有关。”南诺尘毫不客气地臆测。
  “你的情妇不见了,应该请警察帮寻找,而不是来找我,我跟聂芸嫣没有私交,她怎么会来我这儿呢?”茱蒂挤出一个兴趣缺缺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的演技愈来愈好了。
  南诺尘有预感,茱蒂一定与芸嫣的离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会想办法让她说实话的,也许不急于今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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