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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這下誤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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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35 PM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第一章

  炎炎夏日正好眠,尤其是假日的小鎮午後,少了車水馬龍的喧囂,只聞夏蟬的鳴叫唧唧,不覺吵雜,反而是助眠的樂音。

  睡得舒暢快意的夏南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發出不明的囈語,抱著薄被翻過身,一雙修長美腿露在被外,盡情享受冷氣的涼涼吹拂。

  不過,她的好眠沒多久就被破壞了。

  “阿瑄,你是要不要起來吃飯?都幾點了?還睡!”夏媽媽毫不客氣的直接打開房門,大踏步走進來。

  “我不吃。”睡覺比較重要啦!

  “都兩點了,飯菜都涼了。”

  “那就留著晚上再吃嘛!”她還要睡啦!

  昨晚玩線上遊戲,玩到天亮才揉著困倦的眼兒睡去,困得要死的她,此時此刻,睡覺比皇帝還大!飯?滾到一邊去吧。

  “你每次放假都睡一整天,是不會出去約個會喔?”夏媽媽一屁股坐上床沿,看著女兒懶懶散散的模樣,忍不住碎碎念,“都三十歲了,連個男朋友也沒有,成天待在家裡……”

  “媽,我才二十九。”現在年輕人都講實歲!

  “誰跟你二十九,我們都算虛歲的啦。”夏媽媽瞪眼。

  “在你肚子裡那一年不算啦!”什麼虛歲啊,沒事多加那一年,又不會多一塊生日蛋糕。

  “就算你二十九,四捨五入也三十了!”

  “那夏南瑋今年二十六,四捨五入也三十了,你可不可以去念他都三十了還沒女朋友,很遜?”她拉起被子蓋\住頭臉,拒絕阿母的疲勞轟炸。

  “男人沒關係。”

  被窩裡的眼簾下的烏瞳往上翻。

  “人家對面那個葉紹承跟你同年,女朋友都帶回家來給父母看了,說要論及婚嫁了,你怎麼每樣都輸他啊?”

  一聽到“葉紹承”三個字,夏南瑄臉上的被子立刻拉下。

  “什麼?他帶女朋友回來?”水眸瞪得大大。

  “嗯啊,我剛看到的,長得挺漂亮的,臉小小的,皮膚很白,不愧\是都市的女生,穿著打扮都很時髦。”哪像她女兒邋裡邋遢的!

  “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才啊,在門口遇到的。”

  她從小到大的死對頭,葉紹承竟然已經交了女朋友,還已經論及婚嫁,都帶回來介紹給父母了?

  夏南瑄唬的一聲坐起。

  “你沒看錯?”她問母親。

  “我當然沒看錯,是他跟我介紹那是他女朋友的!”她耳尚聰目尚明。

  “那我也要去看看!”看那討厭鬼交了個什麼樣的女朋友……應該是說,哪個瞎了眼的女生竟然挑上他當男朋友!

  一定是前輩子沒燒好香,才會被拐!

  她迅速跳下床,鯊魚夾夾住及胸長髮就往浴室大踏步走去。

  剛上完廁所出來的弟弟夏南瑋看到姊姊一副有仇人藏在浴室,準備進入廝殺的兇狠模樣,連忙閃到一旁讓路。

  “老姊,你是準備要去砍人啊?”站在門口的他問。

  “我要尿尿,你閃開啦!”夏南瑄一把將他推出去。

  夏南瑋蹙著眉頭,看到母親自老姊的房中走出,心裡大概明白了幾分。

  他潛行到母親身邊,“阿母,你該不會跟老姊說葉紹承帶了女朋友回來吧?”

  “對啊!”夏媽媽點頭,“人家紹承都有女朋友了,你姊連個屁都沒有,當然要刺激她一下,趕快交個男朋友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阿母,你這招高!”夏南瑋朝母親豎起大拇指比了個“贊”,“老姊最受不了葉紹承的刺激,如果葉紹承出家當和尚,她一定也會搶著去當尼姑,還要當那種死後會成為金身,要不就是火化之後有舍利子的那種。”

  “呸呸呸,什麼尼姑,什麼火化,少胡說八道!”夏媽媽狠瞪口無遮攔的兒子一眼,“她跟紹承是有什麼仇,幹嘛看人家不順眼?”

  “這梁子還不是你們大人替他們結下的!”阿母,少裝無辜啦!

  “我們哪有!”夏媽媽眨眨眼,一臉“人不是我殺”的無辜樣。

  “吼,還說沒有,比功\課、比才藝、比成績、比外貌、比職業,現在還比結婚速度,他們兩個會水火不容,不都是你們害的嗎?”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夏媽媽笑得更無辜了,“你姊個性那麼懶散,不愛讀書只愛睡覺,學校七點早自習,她六點五十五分才起床,去學校都被老師罰站,功\課都在睡前才趕完,暑假作業都在最後兩天才拼完,每天的日記都只有三行,成績名次高高低低非常不穩定,要不是葉紹承,她搞不好連大學都考不上。”

  “誰說我大學是因他才考上的?”已經梳洗完畢的夏南瑄一臉不爽的拉開浴室大門,手橫撐在門框上,表情猙獰的流氓樣好似她的工作是角頭老大姊而不是一家健身器材製作公司的日文秘書,“我好歹考上的也是國立大學耶,那是我的實力,關他屁事啊?”

  馬的咧,好像她所有的成就都是因為有個葉紹承在後方驅策,跑在前方讓她追趕,什麼時候他成為她頭前的一根胡蘿蔔了?真是莫名其妙!

  “對對對,都是你的實力。”夏媽媽一向懂得從善如流,再偷偷暗射一槍,“那你在男人方面可也要拿出實力,別輸給葉紹承了。”

  “哼!我要去看看憑他那德行,交得到什麼樣三頭六臂的女朋友!”夏南瑄直接往大門走去。

  “老姊。”夏南瑋喚她。

  “幹嘛啦?”夏南瑄不悅回頭。

  “我剛看過葉紹承的女朋友,你確定你要這個樣子出去?”夏南瑋毫不掩飾的雙眸上下打量,臉上寫著──老姊戰鬥力為零。

  “我這樣有怎樣嗎?”穿著居家T恤、棉質短褲,頭上還夾著鯊魚夾的她胸部驕傲的一挺,“我又不是要跟他女朋友比美醜,哼!”

  “喔!”夏南瑋搔搔發癢的鼻頭,“我不是說他女朋友,而是葉紹承穿了一套夏季西裝,還挺帥的。”

  葉紹承長得人高馬大,在比例上腿特別長,是十足十的衣架子,穿起西裝更是偉岸英挺,更別說那個女朋友長得清麗秀氣,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姊姊這身邋遢樣,可是完全被比下去了啊!

  “屁!他長那副龜孫子樣,穿龍袍也像烏龜!”難不成因為那個“龜孫子”穿了西裝,所以她就得換上大禮服?又不是神經病!

  不過她踏出大門前,還是拔下了頭上的鯊魚夾,拂順了披肩長髮,拉正睡歪的T恤,才推開大門走出。

  葉家與夏家隔了一條馬路,經營一家銀樓兼賣酒。

  葉家兩老已經退休,開銀樓只是白日有事做,不會無聊,上了年紀眼睛就不行的葉伯伯也不再做金飾雕工,全都包給外頭的師傅做,利潤是薄了,不過早些年賺得夠足了,家裡每個成員名下都有房子一棟,加上兒子在銀行做事,有投資眼光,完全無須擔憂退休金,故街坊鄰居沒事就聚集在銀樓前的騎樓下泡茶聊天,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此時,夏南瑄的死對頭葉紹承就攜著女友,在騎樓下圍著茶桌而坐,與幾位好奇的鄰居聊著天。

  夏南瑄眯了眯眼,下意識先打量過那位漂亮的女友,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心想那“龜孫子”竟有辦法交到一個出色的女朋友,上天也未免對他太寵愛有加了吧!

  還有那“龜孫子”是怎樣?這種炎熱的八月天,還是台南的鄉下,穿什麼西裝打什麼領帶啊?

  又不是在拜訪岳父岳母,是在自己的家鄉耶,他腦袋有問題嗎?

  “裝模作樣!”夏南瑄不屑冷哼。

  與夏家同方向,開了間雜貨店的胡媽媽一看到站在大門口,兩手環胸,儼然護衛門神的夏南瑄,立刻熱情的招手,還怕無人不知的大喊,“阿瑄啊,快過來,紹承帶女朋友回來了呢!”

  哇哩咧!夏南瑄因胡媽媽那可以穿透整條街的大吼而瞪直眼。

  很好,這下所有泡茶閒磕牙,還有“參觀動物”的鄰居全都轉過頭來了,每個都直勾勾盯著她,就只差沒拿個麥克風頂到她的鼻尖,犀利的問她──

  “你對葉紹承比你早結婚一事做何感想?”

  “你會不會百年閃婚,與葉紹承一較高下?”

  “你覺得你跟葉紹承的女朋友哪個比較美?”

  呿,不過帶個女朋友回來算什麼?婚禮上都會有落跑新郎新娘了,八字還沒一撇,啥都說不準!

  於是她毫不縮怯的抬頭挺胸,等一台大卡車過去後,才越過大馬路,迎向一群準備咬斷她喉嚨的“豺狼虎豹\”。

  她根本不用去思考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她的“敵人”,是該虛偽的祝福呢,還是坦率的挑釁,因為她才剛靠近,三姑六婆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

  “阿瑄啊!”胡媽媽一把熱情的拉住她的臂彎,胸部擠上她的上臂,好像兩人有多熟似的──是說都認識二十九年了,也是熟到快爛掉了啦。“這是紹承的女朋友,在紹承的銀行當秘書……”

  什麼叫“紹承的銀行”?不也是拿人薪水的,就算是主管級,還是拿人薪水的,幹啥說得好像銀行他家開的!夏南瑄忍不住暗翻白眼。

  “你不也是在當秘書的?剛好工作都一樣呢!”胡媽媽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統統扯上關係了。

  什麼叫做“剛好工作都一樣”?

  好像她跟葉紹承曾經有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腿,關係匪淺!

  “胡媽媽,”夏南瑄笑得一臉虛偽,“我的日文秘書工作做五年了,沒有‘也’,沒有‘剛好’,好嗎?”

  “呃、呃呃……”胡媽媽不懂她說的話有什麼問題,更不懂夏南瑄挑剔的點在哪裡。

  “人家女朋友一看就知道才二十出頭歲,這秘書工作想必才剛勝任,哪像我是一頭老牛了呢!”

  葉紹承一聽,就知道夏南瑄是在諷刺他“老牛吃嫩草”。

  於是,葉紹承微微一笑,淡道,“是小萍會保養,其實都二十六了。”

  哇靠!這是在暗諷她“糙老”?

  她皮笑肉不笑的對著葉紹承道,“我還以為你老她十歲多,要不要送你一瓶歐蕾當水喝?否則下次我還以為她是你女兒就搞笑了。”

  “你可以省省,小萍就喜歡我的成熟穩重。”葉紹承輕輕鬆松回擊。

  兩人從小一見到對方,就像刺蝟看到刺蝟,馬上張起利刺。

  一旁的長輩均很習慣的頭轉過來又轉過去,看著兩人一來一往,但葉紹承的女朋友何芯萍卻隱隱的面色不霽。

  葉紹承與她任職同家私人銀行,她是總經理的秘書,而他則是出納部的主任。

  葉紹承在公司的表現一向是斯文儒雅,溫和親切,對她亦是,何時見他說話夾槍帶棍的?

  這跟他鬥嘴鬥得不亦樂乎的女孩是誰?

  那明顯與他人不同的回應,讓何芯萍的醋意被大大的喚起了。

  “果然是不解世事的無辜少女。罪孽啊罪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夏南瑄雙手合十。

  “聽你媽說,你準備出家當尼姑了,現在是在預習嗎?”葉紹承取笑之意顯明。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我幹嘛出家當尼姑?”

  “她說你沒人要,以後要蓋\間菜堂讓你吃齋念佛。”

  她阿母……她阿母竟然聯手“敵人”來攻擊她?!

  原來家裡就藏了個“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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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36 PM |只看该作者
  由於有個“內神通外鬼”的母親,夏南瑄直接敗下陣來,被敵人打個落花流水,兵敗如山倒。  

  氣呼呼的回到家,剛熱好菜的夏媽媽殷切的迎上來,“怎樣怎樣?紹承的女朋友漂亮吧?”

  夏南瑄斜眼看著母親,“你跟他說我要去當尼姑?”

  “你都沒交男朋友,不就是要當尼姑?”夏媽媽理所當然道。

  “誰說我都沒交男朋友?”她氣得直跳腳,“我有!”

  “是啊,幾年前?”

  她一時語塞,邊拉椅子邊在腦子裡計算著……

  “不用算了啦,上一個都六年前的事了。”她這個當阿母的,記得可清楚了。“阿瑄,”夏媽媽入坐夏南瑄旁邊的椅子,“你老實告訴媽,你是不是在等紹承?”

  “什麼?”阿母的中文為何突然好難理解?

  夏媽媽一臉憂心道,“紹承一到外地工作後,你就沒再交過男朋友了,該不會之前的男朋友都是交給紹承看的吧?”

  夏南瑄差點被口中的空心菜噎到。

  “阿母,你發燒了嗎?關他屁事啊?我為什麼要交男朋友給他看?”這是哪來的邏輯?

  “不然你說啊,為什麼你這幾年都沒交男朋友?”夏媽媽分析再分析,認定必是這回事。

  “就沒遇到喜歡的啊!”拜託,談戀愛,感覺很重要的!又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交來談。

  “你們公司規模不小,又有不少外國客戶,怎麼可能遇不到喜歡的?”夏媽媽不相信。

  “感情這種東西又不是機率問題。”她還聽說有人長到三、四十歲,都沒交過半個男朋友,所以她空窗六年,也沒啥吧?

  “所以你真的在等紹承對不對?”

  她立刻否認,“不是……”

  還沒說完,夏媽媽就將她打斷,“我知道你外表大剌剌,但其實很愛面子怕受傷害,所以紹承沒主動表態,你也不敢讓他知道你的感情?”

  “阿母,不是這樣的好不好!”她快瘋了!這誤會打哪來的?“我對那個傢伙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特別強調“一點”兩字。

  夏媽媽完全沒聽到她強調似的喟然長歎道,“不過人家現在有女朋友,都帶回來給父母看了,想必是要論及婚嫁了,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我瞎了狗眼才會喜歡葉紹承……”

  “在阿母面前,你就不用再愛面子了,阿母理解的。”夏媽媽語重心長的握了握女兒的手。

  理解個大頭鬼啦!

  她阿母是五十八年來太過殷勤挖耳朵,所以將她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連在腦中滯留一下的思考時間都沒有?

  “阿母,你再亂說話,我就生氣了!”她不爽的威脅。

  “我去問問許\媽媽,看有沒有什麼好物件可以介紹給你。忘掉上一個男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有新戀情。”夏媽媽對女兒的威脅置若罔聞,自顧自的道。

  “我就說沒有,我對那個葉紹承……”

  “就這麼決定吧。”夏媽媽十分沉重的打斷她站起身。“吃完記得把碗收一收。”說完,就離開了。

  “等、等一下!”她忙追上去。

  開玩笑,萬一阿母跑去跟許\媽媽說因為葉紹承交了女朋友,她被“拋棄”了,所以需要“新戀情”來安慰寂寞受傷的心靈,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更別說,她這輩子都別想在葉紹承面前抬起頭來了。

  一到門口,剛從便利商店回來的夏南瑋就擋住她的路。

  “你看到那個女朋友了沒?”夏南瑋好奇的問。

  “看到啦!”幹嘛都關心這件事啦?

  “你覺得她長得怎樣?”

  “很漂亮啊!”還需要問嗎?十個有九個半都喜歡的那種大眾美女啊!

  “我也這麼覺得。”夏南瑋突道,“老姊,你要節哀順變。”

  “什麼?”她瞪突眼。

  “人家紹承的眼光比較高,所以喜歡比你漂亮的,你別太傷心……”

  她終於忍不住狠狠巴向老弟的後腦杓,“馬的咧,那是他膚淺好不好,我長得沒人家漂亮又怎樣,我……”不對!那個女朋友比她漂亮又怎樣,關她屁事啊?“他女朋友長得怎樣關我屁事啊?我又對他沒感覺……”靠!她這是越描越黑吧?“你……吼!不要亂講話啦!”

  難得被巴卻不反擊的夏南瑋以無比悲憫的目光望著“失戀”的姊姊。  

  夏南瑄懶得跟弟弟解釋了,因為阿母已經跟對面的三姑六婆聊起來,而且三不五時往她這兒投射過來的目光跟老弟一樣,帶著同情。

  馬的咧,阿母該不會真的說她愛葉紹承愛不到,所以才數年不交男友吧?

  他人還在現場耶,萬一真被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她乾脆去死一死算了!

  她迅速沖到對面的銀樓,也不管一輛機車正要經過,差點就撞到她。

  “阿母!”她對著人群大喊。

  所有的三姑六婆,包括她的死對頭還有死對頭那比她漂亮的女朋友都轉過頭來。

  “我跟你說,我絕對不是因為喜歡葉紹承才不交男朋友的,不關他的事,你不要胡說八道!”她雙手握拳大吼,為自己的“清白”辯解澄清。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皆驚愕的瞪大眼。

  “阿瑄……”葉媽媽的嘴唇微微顫抖,“原來……你喜歡我家紹承?”

  什、什麼?換夏南瑄錯愕瞪眼。

  “原來阿瑄喜歡紹承?天啊!我們都不知道!”三姑六婆起了騷動。

  一旁的夏媽媽兩手食指交叉在嘴前,很是尷尬的搖搖頭。

  原來……原來阿母什麼都還沒說……夏南瑄霍然理解,她的腦袋瞬間空白一片。

  完蛋,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喜歡葉紹承啦……”她的辯解在三姑六婆的七嘴八舌中,完全被淹沒。

  “紹承,你這樣不對,怎麼可以辜負阿瑄?”開小吃店的路媽媽十分不諒解道。

  “沒有辜負……不關他事……”夏南瑄壓根不敢看葉紹承此時的臉色。

  “這也不能怪紹承啊,誰知道阿瑄會喜歡紹承。”葉媽媽替兒子辯解。

  “我真的沒有喜歡他啦!”夏南瑄覺得她吼得很用力了,可為什麼沒有人理她?

  “現在知道也為時已晚了,人家紹承都有女朋友了。”開服飾店的駱媽媽歎息道。

  “喂……”看一下她這邊,聽聽她說話好不好?

  “人家女朋友在這邊耶,不要亂講話啦!”夏媽媽尷尬的提醒。

  夏南瑄也沒那個勇氣看葉紹承女朋友的表情。

  “喂,紹承,你說說話啊,安慰阿瑄一下嘛。”路媽媽推了推葉紹承。

  “不用!我根本沒喜歡他,不要再亂講了好不好?”夏南瑄真想叫個人一棒將她打暈──不,直接打死就地掩埋算了!

  “各位伯母,你們一定弄錯了,南瑄不可能喜歡我的。”“男主角”開口果然分量十足,三姑六婆紛紛停口。“南瑄,對吧?”葉紹承轉頭望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很想挖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的夏南瑄。

  夏南瑄嘴角抽搐,不知該感激他的“挺身相救”,還是該臭駡他明顯帶著嘲諷的涼涼語氣。

  “對!”她咬牙切齒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他!”

  什麼叫畫蛇添足?

  什麼叫多此一舉?

  這些成語就是用在像她這種沒事愛加幾個字來強調,卻越描越黑的笨蛋!

  就因為她多了“這輩子”三個字,街坊鄰居皆認為她不過是在逞強,是愛面子,她喜歡葉紹承是事實,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事實!

  她這輩子註定都得背負“愛不到葉紹承”這天大冤屈,恐怕將來死了還會刻在她的墓碑上,成了死了也擺\脫不掉的墓誌銘!

  慘啊!慘絕人寰,慘無人道啊啊啊啊啊……

  “姊,事情大條了!”夏南瑋連門都不敲,直接沖入她的房間,微笑的嘴角似乎掛著幸災樂禍。

  把臉蒙在被子裡當鴕鳥的夏南瑄意興闌珊的將被子挪下,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

  “什麼事情大條了?”她人生中最“大條”的事已經發生過了,再慘也慘不過這項了,其它都是小咖啦!

  “你下午那震驚四座的‘愛的宣言’……”

  “我沒有喜歡葉紹承!”不要再“誤解”她了!

  “這不重要啦!”他擺\手。

  “這很重要,這事關我的名譽……”

  “積非都成是了,大家都篤定你暗戀葉紹承多年,你翻不了身了,就別掙扎了!”跟他吵有啥用,重點是輿論啦!

  嗚嗚……她的確翻不了身啦!

  她這輩子都註定是個輸家了!

  夏南瑋不管老姊的哀怨,自顧自的往下說,“你的‘愛的宣言’,害葉紹承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關我屁事!”又不是她存心去挑起他們的戰火的,她也是無辜“受害者”,最慘的是,一輩子都沒得翻案耶!

  而且她都已經“說清楚講明白”了,他們若還會因此吵架,那她也沒辦法了。

  “他女朋友質問他該不會也喜歡你吧,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夏南瑋的嘴角偷偷翹著。

  “教那位小姐不要編劇本,沒這回事!”這些人是有妄想症嗎?

  “他們吵架的聲音,外頭都聽得到耶!”超大聲的啦!

  “所以呢?你想叫我去當和事佬?”夏南瑄自棉被內抬起半張臉,明顯寫著──老娘不幹!

  “拜託,依你那個爛口才,只會越描越黑!”

  嗚嗚……弟弟說對了,她不只沒口才,說話還沒分量,根本沒人理!

  “聽說,那個小姐生氣的回臺北了,然後葉媽媽也很生氣。”

  “氣我破壞她兒子的姻緣嗎?”聽起來好像真的很糟糕耶,難不成她真的要去當和事佬?可想到又要再次面對那尷尬的場面,她就一千一百個不願意。

  “不是。葉媽媽氣說那個小姐很任性,講不聽,在人家家裡吵成那樣成何體統,而且她還要葉紹承跪下來指天發誓才肯相信,實在欺人太甚,所以叫葉紹承跟她分手。”

  “不會吧……”這下事情真的大條了!

  “重點來了!”

  “剛才那不叫重點?”都吵到一團亂了還不是重點,難道還有更勁爆的?

  “拜託,那只是前因,我現在要說的才是重點。”好酒沉甕底啊!

  “是不是要叫我去解釋清楚?”那她得先寫劇本才行,要不然萬一又說錯話,真的害他們分手,罪過可大了。

  “不是,是葉媽媽叫葉紹承娶你。”夏南瑋的嘴角翹得更厲害了。

  “什麼?”老弟什麼時候學會外星文了?

  “葉、媽、媽、叫、葉、紹、承、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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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哇哩咧,靠靠靠靠靠……靠北邊走啦!

  為什麼一場誤會,她會公親變事主,不只女主角氣走,還要被人逼上花轎?

  夏南瑋輕快的報告完第一手消息後,哼著歌,一臉幸災樂禍的走了,而夏南瑄則坐在床上,手揉著思考得發疼的額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很不爽葉紹承比她早結婚,但她也可沒那麼壞心要詛咒他們分手——但如果婚禮可以拖到她遇到白馬王子更好,最好是條件遠勝過葉紹承的——仔細想想,誤會因她而起,解鈴還得系鈴人,她是不是……該去跟葉紹承的女朋友好好解釋一下?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們說話!

  但若不解釋而害他們真的分手,還要被迫嫁給葉紹承,那她不就倒楣到家了?

  不行,他們一定要和好,她打死也不要嫁給葉紹承!

  在床上躊躇了將近十分鐘,夏南瑄終於下定決心的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決定打給葉紹承,叫他把女朋友約出來,讓她好好跟人家解釋一下。

  “葉紹承、葉紹承……”夏南瑄在通訊錄中捜尋著,“咦?怎麼沒有……啊!”她想起來了,她根本沒有葉紹承的手機號碼啊!

  兩個人因是這一帶的鄰居小朋友中,唯一同屆同年,故一直被拿來做比較,兩人的梁子可說是打小就結下,彼此相看兩相厭,巴不得其中一家快快搬家——可惜從未如所願——當然不可能有對方的聯絡號碼啊!

  “我的媽呀……”她垂下手,仰天長歎。

  難不成她還要親自登門拜訪?

  她怎麼這麼倒楣呀……  

  晚上十點的鄉鎮道路上,即使是鎮中心,也冷冷清清,行人稀少。

  除了賣小吃之類的攤販店鋪,幾乎家家戶戶都關上了大門,各自亮起了房間的燈,做著睡前的準備。

  夏家的一樓是店面,樓梯的另一側是廚房與倉庫,餐\桌亦設在廚房內;客廳與父母的房間在二樓,夏南瑄與弟弟南瑋住三樓,四樓則是晾衣場、雜物間與神明廳。

  夏南瑄抽走腳下的拖鞋,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步下樓梯,到了二樓時停下腳步,探往客廳方向,確定父母都沉溺在演到十點還沒演完的八點檔,無心注意這邊,才迅速的來到一樓。

  若要從大門口出去,勢必得開動鐵卷門,那整條路上的街坊鄰居都會知道她出門了,她只好改由後門進出。

  後門就設在廚房內,這門平常少開,大概只有過年要大清掃時,才會打開將後面的防火巷整理整理,故那門鎖卡得死緊,夏南瑄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氣,小臉漲得發紅,幾乎要腦充血,差點就腦中風的情況下,才壓下那該死的門把,用力將門推出去。

  “嘰——”鐵制的後門很不賞臉的哀叫了一聲。

  夏南瑄第一個反應就是迅速抱頭蹲下,活像前方有敵人發動大炮攻擊,就要砸往她頭上。

  等了好一會,樓上沒動靜,她慶倖家人沒啥警覺心(還是該說鄉下地方治安比較好?),大著膽子將門推得更開,人走出後虛掩(免得等等回不來),快步走過與賣早餐\的彭家、雜貨店的胡家、牛肉麵店的許\家相通的防火巷,來到隔壁的中正路,再拐過彎,就是夏家與葉家相隔的中山路。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卻覺得好像剛過了一小時。

  啊啊……原來度日如年就是這種感覺啊!

  她不由得站在大馬路上,仰望天空的星子歎氣。

  夏家大門是關著的,對面的葉家亦同。

  她來到葉家大門口的騎樓下,扭眉思考。

  該按門鈴嗎?

  按了不就驚動整個葉家人,過個十分鐘,大概整條中山路上的鄰居都會知道她跑來葉家找葉紹承,那些三姑六婆一定會發揮八點檔的灑狗血本事,以為她來找葉紹承談判了。

  “你要她還是要我?”女主角如此泣訴,“如果你要她,那我就去死!”

  喔喔,這個女主角不是她喔,絕對不是她喔,是葉紹承那個誤以為自己被劈腿,吵架回臺北的悲情女朋友喔,她堂堂夏南瑄,怎麼可能葉紹承不要她就去死呢!

  老娘才不幹這種窩囊事!

  等等!她忽然想起不對之處!

  如果女朋友負氣回臺北,那葉紹承說不定為了挽回女朋友心,跑回去臺北了吧?

  那……那她不是白跑一趟?

  她抬頭望著葉家與她家同樣四樓高的透天厝,心想,葉紹承的房間是哪間啊?

  二樓的燈是亮著的,三樓的燈也是亮著的,若他們家規畫跟她家一樣,那他有可能住在三樓……吧。  

  葉紹承有個妹妹叫葉紋琦,目前在英國的沙宣美髮學院讀美髮設計,故人不在家,這麼說來,那三樓亮著的房間,應該是葉紹承的吧?

  也就是說,他竟然沒有為了女朋友追回臺北?

  吼吼,真是狼心狗肺啊!

  女朋友負氣離開怎麼可以不追上呢?

  女孩子要的就是當她試探的回頭,看到男朋友正一臉擔憂的追在身後,這時即使心中仍氣著,嘴角還是會不由自主揚起啊!

  連這點女孩心思都不懂,真不曉得他怎麼把到那麼漂亮的女朋友的!

  像這種不知體貼為何物的男人,送給她,她必定轉送到資源回收場,看哪個沒長眼的,或哪個有阿信精神的願意將他撿回去!

  她的白馬王子才不是葉紹承那一種的呢!

  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要有高大的體格,細膩的心思,要溫柔體貼,還要豪爽大方,最好會煮菜(因為她廚藝功\夫很爛),最好懂得整理家務(因為她家事也不怎樣),能時常一起開車出去玩,要能逗笑她,而且要有顆聰明的腦袋才行。

  至於葉紹承嘛,想他是家裡的大少爺,一定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開水都不會煮,這就扣了四十分了。他體格是不錯啦,不過銀行行員老是坐著,說不定西裝底下是軟趴趴的肥肉,只是衣服挑得好能遮掩,所以這樣又扣二十分了。至於心思細膩、溫柔體貼,光看他沒去追女朋友就知道這點絕對不行,所以又二十分扣掉。而豪爽大方嘛,想他在銀行上班,又是負責什麼出納組的,反正就是管錢的,必定錙銖必較(不曉得哪來的偏見),這樣又二十分扣掉……

  哇!夏南瑄兩手貼著小臉驚訝的想,這個男人在她的標準裡是零分耶!

  既然都零分,會不會開車就不重要了,反正她自己就會開車,而逗笑方面呢,別傻了,他別氣死她就好,這樣算算,他根本是負分!

  唉,想想她真是可憐,那些三姑六婆是瞎了眼了,她怎麼可能看上一個負分的男人呢!

  她夏南瑄可沒這麼不挑哪!

  所以她得趕快解釋清楚,請那位眼睛被蚵仔肉糊到的女朋友趕快把葉紹承撿回去,千千萬萬別放生出來危害其他女人!

  好了,她現在該怎麼把葉紹承叫下來呢?

  這鄉下透天厝可沒什麼一樓二樓三樓四樓的對講機,都嘛是一個圓圓的電鈴按下,就整層樓都聽得到。

  這電鈴不能按,她又沒他電話……傷腦筋啊……

  忽地,她腦中靈光一閃,細緻的嘴角喜孜孜的揚開。

  她低頭在路上尋了一顆石子,對準三樓的窗戶用力扔過去。  

  石子拋高,打在二樓的窗戶上。

  要死了!

  她趕忙抱頭躲入騎樓下。

  等了好一會,二樓沒動靜,她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可能葉家人也跟他們家的人一樣,沒啥警覺心吧。

  是說葉家是開銀樓,屋內一堆貴重飾品,還這麼沒警覺心,實在危險哪。

  還好發現這點的她雖然不是什麼擁有聖嚴法師精神的大好人,但也不會去作奸犯科,否則兄弟找一找,直接把店給搬空了!

  唉唷唷,她是在胡思亂想什麼,辦正經事要緊。

  她猜測她剛才丟不到三樓,一定是因為站得太近的關係,是故,她左觀右察,確定路上無車,才小跑步來到馬路的中央,將剛才撿到的第二顆石子,奮力朝三樓窗戶丟去。

  “咚”,窗戶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張大水眸,等著“負分男”走來陽臺。

  等啊等,等了約十秒有吧,裡頭還是沒動靜。

  奇怪了,這家人是怎樣,該不會得用大炮打,方能驚動他們的耳朵吧?

  夏南瑄低頭尋找更大顆的石子,可找來找去就找不到一顆像樣的。

  就在她想走到後面寺廟旁的小公園去看看有沒有石頭可撿時,葉家右側的鐵門忽然嘩啦啦的拉開了。

  葉家的鐵卷門不像夏家是整片都電動卷門,據說,為了留逃生路線,還多做了一個手動鐵門。

  夏南瑄傻愣的看著鐵門拉開,竟然忘了該先躲起來確定是誰才出現,不過還好,鐵門拉開之後,現身於後的就是她要找的本尊,所以也不用躲了。

  葉紹承穿著T恤與五分休閒褲——這顯得他小腿特別長,腳踩牛皮制拖鞋,與她四目相接時,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可見早就斷定是她才開的門。

  “幹嘛?”他微偏著頭,有些挑釁的模樣。

  他那不太歡迎之色,讓她就算對於害人家情侶吵架一事心有愧\疚,這會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撇了下嘴,挺起胸膛,兩手環胸道,“我弟說,下午的誤會害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我是想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沒有!”

  哇靠!他否定得會不會太乾脆俐落了點?

  “不用我去解釋?”她不太確定的問。

  “讓你去解釋,恐怕只會越弄越糟。”

  “什麼意思?”她不滿的上前一步,“我是一片好心耶,你跩那什麼二五八萬的?”

  “我有請你出面嗎?”

  “沒有!”她說得驕傲凜然,“但我有我的道德良心,既然我是始作俑者,自然得出來解決一下。”

  “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會擺\平。”

  聽聽那什麼口氣,好像她多管閒事,多此一舉似的。

  “哼,要不是我聽說,你媽要你娶我,我怕我被迫上賊船,才不會多管閒事!”她沒好氣道。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一輩子都不會嫁給我?”葉紹承的嘴角隱約彎著玩味的弧度,“誰能強迫你?”

  “我……這是當然的啊!”靠,她結什麼巴啊?

  “什麼當然?”

  “就是當然不會嫁。”這不是廢話嗎?

  “既然如此,你來管這個閒事幹嘛?”

  “啊我——我是怕他們那些大人來逼我啊!”逼良為娼啊!

  “逼你,你不要答應不就沒事?”

  “但還是會覺得很煩啊,所以我想說你跟你女朋友如果和好的話,那我就不會有麻煩了!”

  “你知道‘越描越黑’怎麼寫嗎?”

  “我當然知道!”她一頓,“你是說我會越描越黑?”太過分了吧,她也是本著一片好心好意的耶!

  “你在這方面的功\力一向無人能比,愛藏三百兩的嗜好,也只有你獨鐘。”沒救了!

  “你——”她氣結,“我鄭重的、嚴重的、正經的、嚴肅的跟你說明,我沒喜歡過你!”

  “我知道。”他面色未動,看起來的確早了然於心。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說我很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說話就很愛犯這毛病!”他挑了挑眉,“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不關你的事,我媽說的那些無聊的話,我沒當過一回事,你也別放心上,越愛來攪和,越讓人覺得你心裡有鬼!”

  他說沒她的事,但她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那高高在上的態度是怎樣?

  他以為他是哪根蔥蒜啊?

  “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在家?”她詰問。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在?”她的問題會不會太好笑。

  “那你女朋友呢?不是回臺北了?你怎麼沒追回去?”說到底,就是個沒良心的。

  “我訂的車票是明天下午六點的,你不用來送我。”

  “誰要送你啊!”吼,重點不在此啦!“我是說,你女朋友氣回臺北了,你不是應該要追回去?”

  “小姐,你邏輯有問題。”

  “什麼問題?”她的邏輯哪有問題了?

  “她今天發的火,是我的錯嗎?”他擺\出環胸姿勢。

  “呃……”她想了會,“不是。”而且好像……是她的錯?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要追回去?”

  她傻眼。

  “但……你不用去哄一哄人家嗎?”再怎麼樣,總要安撫一下女朋友啊。

  “這樣的話,我的車票得作廢,還得買張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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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37 PM |只看该作者
  他在意的竟然是車票錢?

  “以邏輯來說,我如果追她回臺北,那麼在程式上,就會被認為我一定有錯或心虛,更讓她認定我們倆有一腿,所以我不能追。”

  她的顏面神經在抽搐,在抖動。

  什麼邏輯?什麼程式?他今日是法官在審案嗎?

  他們現在說的是感情的事耶,感情的事怎麼可以這麼冷靜的分析對錯?

  他會不會太冷血了?

  “是她無理取鬧,我不可能隨她起舞。萬一她以後都來這招,我豈不被煩死?”他面無表情道。

  這男人……這男人……她要在負二十分後再加個零!

  “既然我沒錯,我就站得住腳,她鬧完知錯就會自己回來。”

  他會不會太有把握啊?

  這男人的自信是打哪來的啊?

  “萬一她沒回來呢?”這問題一出口,她不知怎地後腦杓一片麻。

  她發誓她看到他眼睛閃過詭譎的笑。

  “那我只好娶你了。”

  “我不要!”她驚恐的喊。  

  葉紹承在小時候,就已經註定他精英的未來。

  他與夏南瑄並不同班,葉紹承在甲班,而夏南瑄在丙班。葉紹承的成績一直獨佔鰲頭,長居班上第一名,夏南瑄的成績其實也不差,但是起伏比較大,拿過第一名,也拿過第二十名;考過一百分,也考過七十八,非常的不穩定。

  夏媽媽最愛說夏南瑄就是不愛讀書,所以成績才會這樣起起伏伏,然後不曉得從哪天開始,當有人問過她考試的成績後,接著就會說葉紹承考一百分,又是第一名云云,將兩人拿來比較,讓夏南瑄心口堵著一股氣,從此之後,她開始奮發圖強,就算不像葉紹承一樣老是考第一,至少沒掉過三名外。

  葉紹承大概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開始戴眼鏡,在夏南瑄單純的腦袋瓜裡認為“戴眼鏡”是好學生的代表,而且是“會讀書”的好學生代表,偏她兩眼視力都二?〇,連近視的邊邊都沾不上,於是她為了“勝”過葉紹承,舉凡近距離看電視、趴著寫功\課,躲在被窩裡頭看漫畫等等易造成近視眼的方法全都用上,當她發現黑板上的板書開始變得模糊時,她還開心的大叫,要夏媽媽趕快帶她去配眼鏡,讓她也變成一個“好學生”。

  等長大後,她才發現她實在有夠白癡,竟然為了跟葉紹承“一較長短”,弄壞了她的寶貝眼睛。

  葉紹承,真是個大禍害!

  其他被葉紹承“迫害”的事蹟更是罄竹難書,她也懶得去回想了,總而言之,跟這個人沾上關係絕對沒好處,聰明點的就該離他遠遠的、再遠遠的、再遠遠的……

  因為兩人打小的敵對關係,她跟葉紹承的關係並不好,見面從沒好話(而且幾乎都是她先開始挑釁的),所以嚴格來講,她根本不瞭解葉紹承的個性,所以萬萬沒想到,他比她想像中還要寡情少義、不近人情。

  她之前只扣他負二十分,實在是太抬舉他了,她更可以確定他女朋友是被蚵仔肉糊到眼,不然就是被他下降頭,才會喜歡上他。

  那種人,怎麼可以喜歡嘛!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要是她跟男朋友吵架,她男朋友竟可以無視她的怒氣,冷靜的分析出不肯安撫她的原因,還擺\出她回不回頭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她一定會氣得嘔出八缸子血。

  此時此刻的她不只不想去當和事佬,還想去勸勸那個女朋友,這種男人,不要罷了。

  不過她也只是在心上想想,絕不可能去多管這個閒事,免得又有閒言閒語傳出。

  唉,做人難哪。  

  夏南瑄一直以為,她跟葉紹承的謠言,將隨著他回臺北而散去,但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這天,夏媽媽拿了張喜帖,面有難色的坐在餐\桌旁。

  剛下班回家的夏南瑄先進廚房開了冰箱倒麥茶喝,見母親神色不霽,關心的問,“怎麼了?”

  阿母手上拿的是紅色喜帖,不是白色訃聞吧?怎麼看起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你三姨的女兒要結婚了。”

  “你是說泛泛嗎?”夏南瑄走過去拿起喜帖,封面就是一張相片,“哇,她老公長得還滿帥的耶。”

  “但是她結婚的時間跟你姑姑的女兒同一天。”

  “那怎麼辦?你跟老爸分開去參加?”兩邊都是交往頗深的親戚,不能不去的。

  “我出了這個鎮,就不曉得東南西北了,怎麼可能跟你爸分開前往?”夏媽媽白女兒一眼。

  夏媽媽可說是被丈夫“保護”得很好,只要一走出這個小鎮,當丈夫的一定親自接送,所以夏媽媽連公車都不會坐。

  夏南瑄從小”耳濡目染”,認為丈夫就應該用心照顧妻子,不過也不用把老婆照顧得一離開家就跟沒了腳一樣,但至少心思是放在這個家,放在老婆身上,而不是像某人一樣,把自己當成大老爺,只有女人伺候他的份!

  天哪,她竟然想起龜孫子葉紹承了!

  惡靈退散!

  惡靈速速退散!  

  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不是又被他下降頭,回頭主動跟他和好了?

  呿,這關她什麼事?感情就像鍋與蓋\,如果他女友個性軟弱,那配他這個大男人剛好,旁人也無需置喙。

  她聳了聳肩,續問母親,“那不然怎麼辦?”

  “你跟泛泛的感情比較好,你代表出席好了。”夏媽媽將喜帖拿給她,“臺北你也去過幾次,比較熟。”

  “好啊,我去。”她再次打開帖子。“在圓山飯店設宴耶,不曉得該怎麼去,我上網查查好了。”

  “對了,”一旁的夏媽媽互拍兩掌道,“紹承不是也在臺北?”

  “是啊。”她漫不經心的回,心想,那關她屁事。

  “那乾脆叫紹承陪你去好了。”

  “為什麼?”她幾乎是尖叫喊出這三個字,“他又不是我們家親戚!”

  “紹承對臺北路一定熟的,叫他帶你,就不會迷路了!”

  “拜託,臺北公共交通很發達,就算不知道怎麼走,還有小黃可以搭,哪需要叫他來。”她對於母親的多管閒事,氣得小臉漲紅。

  “你沒看新聞,有人搭計程車搭出意外的?”

  “我會叫無線計程車啦!”

  “就是有無線計程車搭出意外的!”還被刻意撞傷耶!

  “阿母!”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都三十了,自己會小心的啦!”

  “你不是說你才二十九?”

  “吼!”跟這些長輩說話,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反正我上網查一下就知道怎麼走,你別去叫那個人喔!”

  “什麼那個人?”夏媽媽語氣曖昧,“你不是喜歡他……”

  “阿母!”她要殺人滅口啦!

  “好啦好啦,不說。”她用自言自語的音量道,“女孩子就是臉皮薄。”

  “阿母!”菜刀離她很近,不要逼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夏媽媽起身,“我要做晚餐\了,你去換衣服下來幫忙。”

  “好。”上樓梯前,她不忘叮囑,“你不要亂來喔!”

  “拜託,我哪會亂來!我是你阿母耶,凡事都必定站在你這邊,只為你好!”夏媽媽的語氣無比堅定。

  夏南瑄拋了個不太相信的眼神,將喜帖收進肩上的包包,上樓去。

  夏南瑄的身影一隱沒在二樓的樓梯口,夏媽媽立刻跑進店內拿起電話,撥號至對面去。

  “喂,麗雲啊,我阿瑄媽啦!”麗雲是葉媽媽的名字。“我跟你說,我家阿瑄下下個禮拜要上臺北參加喜宴,你叫你兒子去接她,順便一起去參加,好不好……好喔?我就知道你會說好的啦,哈哈哈……”發現自己笑得太大聲,連忙壓低音量,“就這麼決定了……我家阿瑄喔?唉唷,女孩子臉皮薄,我剛說要叫紹承去接她時,她還給我拒絕耶,不過我看她臉都紅了,一定是暗爽在心裡啦……對啦對啦,大家都嘛是這麼過來的,女兒的心思,當媽的怎麼會不了,呵呵呵……那就交給你啦!”  

  完全沒想到被親生母親設計的夏南瑄在兩個禮拜後,孤身上臺北。

  出了高鐵,在偌大的臺北車站,她幾乎轉迷糊了。

  上方雖然有各項指示牌,但她亦不是很確定到底要往哪走,不由得感慨早知道就不要圖新鮮去搭高鐵,要是坐台鐵就沒事了,至少火車站出口跟她的交情還比較好一點。

  她想她接下來要搭捷運,應該走去臺北捷運站吧。不過因為時間還早,她打算先四處逛逛再去,而圓山飯店要搭淡水線,如果去西門町的話要搭板南線,去東區也要搭板南線,所以再怎樣她都得搭板南線,板南線該往那走吧……

  忽然有只手拍上她的肩,將她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

  火速退後並同時轉頭,乍見“仇人”的面孔時,她瞬間被石化了。

  阿母……阿母竟然背叛她?!

  “看到鬼啊你?”葉紹承沒好氣的說。

  看她那什麼驚愕過度的震驚表情?好像光天化日遇到鬼,該不會對於他的出現她完全不知情吧?

  “我跟你說,我可沒有要你跟我去參加喜宴!”夏南瑄“清醒”過來,急急解釋道,“那都是我媽的餿主意,我沒有答應,我還叫她不要去叫你,誰知道她真的去叫你了……我的媽呀,她們在想什麼啊?”她幾乎要抱頭哀號。

  原來她是知道的嘛,只是沒想到家中長輩會將她出賣而已!

  可憐的女孩,被長輩設計了。

  瞧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葉紹承不由得在心中暗笑。

  這女人大概這輩子都不知道“沉穩”兩字怎麼寫。

  “臺北路我熟,所以不用勞煩你,你可以走了!”夏南瑄擺\出“請自便”的手勢。

  “可是我答應我媽了。”看她激動的模樣實在有趣。

  “你……你媽?你答應你媽什麼?”她的五官在扭曲。

  她那仿似大難臨頭的模樣讓葉紹承更覺得好笑,也忍不住笑出來了。

  “你笑什麼?”她吃驚的問,“他們該不會是出了計策要暗算我吧?我很鄭重很明白很嚴肅很正經的跟你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意思要你跟我去參加喜宴或者帶路什麼的,這臺北的計程車那麼多,隨手一招就有車,要不也可以打五五六八八招無線計程車,沒有到不了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導遊,所以你真的可以走了,萬一你媽那邊有什麼好交代不過去的,我頂!”她豪氣的一拍胸口,卻因為不小心拍大力而咳嗽。

  靠,她一直出醜是怎樣?

  “你頂得住什麼?”

  夏南瑄發誓她看到他嘴角輕蔑的一撇了。

  他在不屑啊!

  混帳,他不信她有能力頂!

  “怎麼不行?我只要明白告訴她……喂,人家在講話,你打什麼手機,懂不懂禮貌啊?”

  葉紹承在手機鏡面上按下聯絡人,接通到台南的故鄉去。

  “喂,夏媽媽,我紹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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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夏南瑄的眼皮因難以置信而快速眨動得像壞掉的機器人。

  “你怎麼會有我家電話?”她愕然問。

  她都沒有他的手機號碼耶,他怎麼會知道她家電話?

  還有;他打電話去她家幹嘛?

  “我接到南瑄了,你不用擔心。”

  喂喂喂,是誰准許\他只叫她的名字的啊?他們有這麼熟嗎?

  葉紹承自眼角余光看到夏南瑄正在對他吹鬍子瞪眼。

  他繼續往下說,“她似乎很意外我來接她,你沒有跟她說清楚嗎?”

  是她阿母暗算她耶!誰暗算人之前會“說清楚”的,那就不叫暗算了!夏南瑄的嘴不爽的翹得老高。

  “嗯……她說我不用帶她,她可以搭計程車……不可以讓她單獨坐計程車?嗯……我瞭解……”

  他的臉上是不是寫著“勉強”兩字?夏南瑄斜眼睨他。

  怎樣?很勉強?老娘才不想讓你帶啦!

  要不是她阿母使賤招,她會這麼倒楣的與他在臺北狹路相逢?

  她一點都不想依靠他,少一臉她有求於他的跩樣!

  “把電話給我!”她伸手。

  葉紹承不理她,繼續說,“她說我媽那邊她會應付……”他忽然低笑,笑得夏南瑄胸口像有毛毛蟲在爬。“對,我也知道不可能……是啊,她想太多了……哈哈……”

  他跟她阿母在聯手取笑她嗎?

  啊好啊好,這胳膊往外彎的阿母,她一定要跟她說清楚才行!

  “電話給我!”她鴨霸的直接搶走手機,“阿母,你……阿母?阿母?!”

  電話那頭斷線了。

  可惡的阿母,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擺\明就是不顧她死活了嘛!

  吼,哪有這種阿母的,賣女求榮……不對,是推入火坑,推入火坑啦!

  “你現在要去哪?”葉紹承拿回手機問。

  “我去哪不用你管,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誰都不用管誰。”惡靈快退散!

  “我答應你媽了。”他好整以暇道。

  “你騙她說你有帶我去飯店就好,我也會這麼告訴她的,這樣不就沒事了?”這麼簡單的方法還要她教,真是笨!

  “我不喜歡說謊。”

  “啊?”她像看到外星人般的驚愕瞪大眼。

  “要我再說一次?”他挑眉。

  “你怎麼可能不喜歡說謊?”

  “我看起來像謊話連篇的人?”

  “喔,不是,呃,對……我不知道啦!”她氣怒,“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喜不喜歡說謊,但身為一個社會人士,適度的謊言是難免的,譬如跟上司逢迎巴結的時候啦,為維持同事友好關係的時候啦,甚至為了讓父母安心的時候啦,難免會說謊的。”

  “我說我不喜歡,沒說我不說謊。”

  “這有什麼差別?”哪裡不一樣了?

  “有必要時才需要說謊,對你,不必要。”

  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對她不用費心嗎?

  “嘿啦,對我是不用說謊啦,我們又沒什麼交情,從小就水火不容,我看到你就討厭,你不用對我說謊,最好連話都不要跟我講,這樣我最爽。”

  他不語,定定的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她頭皮發麻。  

  於是,她很沒用的先把視線移開。

  “看、看什麼?”小臉莫名發熱。

  她跟他從不曾四目相對過那麼久時間,甚至可以說,其次數是少之又少,突然被這樣直盯著瞧,她覺得她的心臟發神經的怦怦跳,好像剛爬了十層樓的樓梯。

  這種感覺……不舒服極了!

  “你弄錯我意思了。”他語氣很平淡,但夏南瑄發誓她感覺得出平和的語氣底下暗藏著戲謔之意。“我是說,因你而需對夏媽媽說謊,沒那個必要。”

  轟!夏南瑄體內的火山爆發了。

  “你什麼意思?”她氣急敗壞,“意思說我不重要就是了?我不值得花心思就是了?”

  “你幹嘛這麼在乎我的觀感?”

  “我才沒有!”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路過的行人好奇觀看,夏南瑄眼角餘光發現眾人的探究視線,臉上的熱潮再加一層,羞愧\的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在公共場合大吼大叫,真是沒禮貌呢。”葉紹承搖搖頭。

  “不、不跟你吵了!”一面對他就失態,果然是她的最大剋星。

  “那好,我們走吧!”他抓住她的手臂就走。

  “喂,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是要抓著我去哪?”

  “我猜你不是要去西門町就是要去東區。”

  她愕然,“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離喜筵開桌的時間還有三小時,而你剛正準備往板南線的方向走,所以推算你要去這兩個地方的其中之一。”

  可惡,他是偵探柯南嗎?推算得那麼正確幹嘛?

  “哼,狗屎運。”她很是不想服輸的低啐。“不要抓我,我會自己走。”她扭開他的手。

  他鬆開手,走在她身側,她轉過頭來狠瞪他一眼,倒是未再堅持不准他同行。

  走到月臺,剛好一台列車進站,兩人順利的搭上車。

  車廂內人不少,故兩人是站在另一側的門前,葉紹承手抓著扶杆,而夏南瑄則背貼著車門而立,兩人過近的距離讓她不太自在,可人很多,又不能叫他站遠點……

  吼吼,臭阿母,幹嘛把他叫來啦,害她現在感覺好尷尬,遊興也因此大減,嗚嗚嗚……

  “決定好要去哪了沒?”葉紹承問。

  他高她約半顆頭,低頭就見她髮絲濃密的頭頂,還有那兩扇跟頭發一樣茂密的睫毛,長而微翹,說明她個性中恰北北的一面。

  不過再怎麼“恰”,面對他還是一籌莫展。

  車窗上倒映的俊顏不自覺的微揚起嘴角。  

  不過他也同樣對她一籌莫展。

  彎起的嘴角透著一絲苦笑。

  “西、西門町好了。”她真想打自己一巴掌,結巴個什麼鬼啊!

  “那下一站就是了。”

  “這麼快?”她訝異抬頭。

  “聽起來你好像還想跟我多搭幾站?”

  可惡的傢伙,這是在吃她豆腐?

  “喂,節制點,有女朋友的人還這樣亂講話!”超不齒的啦!

  “女朋友不是被你趕跑了?”

  “我哪有!”她急嚷,“都說那是誤會了。”

  “但她不是這麼想。”

  “我有說過我要解釋的啊!”她頓了下,“而且她如果還在生氣,應該是你的錯吧,你當晚就應該要追回臺北,誰教你不追,現在人家不理你了,那是你活該!”

  “沒關係,有個墊背的。”

  “什麼墊背?”她恍然大悟,“你劈腿?”人神共憤啊。

  “你。”他指著她,“墊背的。”

  “我不要!”她情急又大吼,一車廂的人全回頭看她。

  老天爺啊,降個雷劈了她吧!

  都是掃把星一直害她出糗。

  “你還當真啊?”他嘲笑,“玩笑跟實話都分不清楚,有沒有這麼笨?難怪當年你怎麼都贏不了我。”

  她氣得咬牙,“我……”

  “想辯解?不然你說,哪次贏我了?”

  “我……我們又不同班!”

  “那還是可以比名次。”

  “好啦好啦,你贏啦,都你贏啦!我輸得一塌糊塗行不行?你最厲害啦,沒人贏得過你啦!”要不要發獎牌?呿!

  “好說。”

  好你媽個頭啦。夏南瑄真想拿把刀砍他個數千下,剁成絞肉喂狗吃!

  都是阿母害的啦!

  頓了頓,她忍不住又擔憂的問,“你女朋友真的還在誤會喔?要不要我去跟她說清楚,這一切都是誤會,是長輩們會錯意,實際上根本沒那回事?”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一臉“熱心”的模樣,就讓他來氣。

  夏南瑄氣得咬牙,“好心被雷親。”

  “到站了。”葉紹承轉身推她往門口移動。  

  走出六號出口,正要往西門町走,葉紹承忽然拉住她。

  “幹嘛?”她一臉莫名的問。

  他摸著下巴,毫不遮掩上下打量的眼神。

  “幹嘛啦?”這樣看她是怎樣?她哪裡不對勁了?是衣服破個洞,還是縫線裂開了?

  “你這是上班穿的套裝?”灰色短西裝外套加灰色長褲,內搭白色襯衫,頸子上一個小小的幸運草水鑽綴飾,怎麼看都是上班族的衣著。

  “對啊。”

  “你要穿上班的套裝去參加喜宴?”

  “我比較穿得出門的只有套裝啊。”

  黑眸有些驚訝的瞠大,“你沒有其他能看的服裝?洋裝之類的?”

  “又沒有什麼場合可以穿出去,幹嘛浪費那種錢?”她噘著嘴囁嚅。

  他微眯了眯眼,“看得出來很久沒男人了。”

  被說中的她差點又暴跳如雷,“關你屁事啊,而且這又關男人什麼事?”

  “沒會可約自然就連買衣服的欲望都沒了。”他涼涼一笑,又是暗藏取笑之意,讓夏南瑄氣得牙癢癢,卻毫無反辯之力。

  對啦,她就是因為沒有男朋友,覺得買新衣服沒機會穿出去,就懶得買了,至於跟朋友出去吃飯,都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十分輕便的打扮。

  本來她也想穿著T恤、牛仔褲上臺北,是她阿母把她叫回去,硬要她換衣服,她才不得已穿了上班用的套裝來的。

  “反正你要逛街,就順便買套新衣服換下吧。”

  “耶?”她瞪眼。

  “耶什麼耶?”

  “你該不會……”她吃驚的指著他,“要帶我到那種昂貴的名牌服飾店,替我挑選衣服,讓我試穿一套又一套,還買了鞋跟首飾,將我打扮得光鮮亮麗好參加喜宴?”電視電影不都這麼演,一整個麻雀變鳳凰的情節啊。

  他微微一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哇塞,你有這麼大方喔?”真是黑瓶裝醬油,看不出來啊。

  “錢你自己付。”

  俏顏拉下了,“早就知道你很吝嗇。在銀行上班的錢都嘛算得很精。我看你送你女朋友的禮物也一定都是便宜貨,而且每樣都記在本子裡,萬一哪天分手了,還可以列張明細表,一樣一樣討回來,或者直接換算成金錢,轉入你的戶頭!”勢利現實的小氣鬼都是這樣的!

  “我問你。”

  “可以不要給你問嗎?”她有不祥預感。

  每次當有大難臨頭,或者即將出事,她的後腦杓就會一片麻,而現在,她的發根正豎立著。

  他才不管她給不給問,直接開口了,“你是什麼身分要我送衣服、首飾跟鞋給你?”

  “我……我……”她啞口。

  “你是我女朋友嗎?我老婆嗎?我妹妹嗎?我家人嗎?你不過是個住在對門的鄰居,還交情不怎樣的那種,我就算送顆石頭給你都嫌貴。”他很平淡的說出毒言,更讓夏南瑄氣得想發火。

  “我又沒叫你送!”她火大的反擊,“我六年沒交男朋友,所以不用花錢買化妝品、不用買衣服、不用買首飾、不用買鞋子,所以我存了很多錢,今天我就花給你看!”可惡的王八蛋,一定要讓你看看老娘的厲害!

  “拭目以待。”

  “走!”她賭氣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西門町方向扯。  

  受到葉紹承的言語刺激,夏南瑄共花了八千大洋買了一套洋裝,一雙高跟鞋,還有一套搭配的首飾。

  後來那討人厭的討厭鬼又說她背的黑色大方包與身上的衣飾不合,於是又花了六千塊買了個精緻的手提包。

  嗚嗚嗚……她為什麼這麼受不得激?

  買這些東西就為了喝一次喜酒,回到家不是一樣要冷凍在衣櫃深處,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出來再見太陽的一天。

  當她豁然“清醒”,而在嘴上碎碎念時,那害她下重本花大錢的“罪魁禍首”又很無良的出聲了。

  “你還真想當尼姑啊?”買套新衣服就心疼成這樣,她到底多久不曾為自己添置新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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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37 PM |只看该作者
  “我我我……”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你?”

  “我會儘快交到男朋友給你看的!”輸人不輸陣!

  “寧爛勿缺?”

  “是寧缺勿濫!”她才不會隨便挑挑就了事!“到時我一定會炸你喜帖的,你可記得帶你女朋友……那時說不定已經變成你老婆了,來參加啊!”

  “嗯哼。”他有些神秘的輕哼了聲。

  “你‘嗯哼’什麼?該不會……”

  “表姊,你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將夏南瑄的疑問打斷,“你今天穿得好漂亮,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今日的新娘,也就是泛泛的妹妹泱泱充滿驚喜的上下打量她。

  “要來喝喜酒當然要穿漂亮一點啊。”她有些心虛的回。

  “本來還穿上班套裝的。”一旁的葉紹承多嘴。

  夏南瑄真恨不得將腳上的高跟鞋往他腳尖踩去。

  “套裝?”泱泱循聲抬頭,又是一臉驚喜,“你帶男朋友來唷?很帥耶,表姊有眼光……”

  “不是啦!”夏南瑄急急打斷,“這是住對門的鄰居,你認識的啊,小時候一塊兒玩過的葉紹承啊……”夏南瑄忽地一頓。

  小時候一起玩過?有嗎?她怎麼會如此脫口而出呢?

  她小時候明明沒跟葉紹承玩過啊,打她有記憶以來,葉紹承就是她的死對頭,見了面沒鬥個你死我活就不錯了,怎麼可能一起玩?!

  “紹承哥?”泱泱眸兒瞪得好大,“你長大了!”

  葉紹承笑著輕敲她頭頂一記,“是我該說你長大了。”

  “好久不見耶,真高興看到你。”泱泱笑容咧得大大,充滿曖昧,“什麼時候換你們啊?”

  “什、什麼什麼時候?”夏南瑄又像壞掉的機器人拼命眨著眼。

  “你們不是在交往?不然怎麼會一起來喝喜酒?”既然都一起來喝喜酒了,必定就是論及婚嫁了嘛!泱泱理所當然的想著。

  “才沒有咧!”夏南瑄立刻否定。

  “南瑄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嫁給我。”葉紹承淡笑道。

  哇靠,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啦!夏南瑄狠瞪他一眼,轉頭又要解釋時,泱泱“嘖嘖”出聲,搖了搖頭。 

  “吵架了喔?這樣不行啦,怎麼可以吵架就說一輩子不嫁呢?當心莫非定律,越說不嫁,越有可能我下個月就收到喜帖了!”

  “不可能——”

  “泱泱!”男方家的親戚過來,打斷了她們。

  “我姑媽他們來了,那我先不招呼你們了,你們進去往前面走,左邊第三桌跟第四桌是給女方親戚的,二姨他們也來了,你們就一起坐吧。”

  我可以坐朋友桌嗎?夏南瑄在心底無聲吶喊。

  都還沒進宴席會場,就被誤會成一對,等見了阿姨他們還得了,根本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嘛!

  “你幹嘛跟來啦?”她忍不住碎碎念。

  “護花使者啊。”他絲毫不覺得困擾的回。

  “哼!”她出聲警告,“等等見到我其他親戚,可別又故意說引人誤會的話了。”

  “我哪有說什麼引人誤會的話?”他笑得好無辜,“我剛說的可都是你說過的話啊。”

  “你你你……”

  “我我我?”

  “不跟你吵了!”

  反正沒吵贏過半次啦!

  嗚嗚嗚……  

  夏南瑄在這天晚上終於瞭解到,為何逢適婚年齡的未婚男女皆視參加親戚喜宴為畏途。

  那根本是龍潭虎穴啊,一進去就被好事的親戚給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才靠近女方親戚桌,就看到大她兩歲、年紀已過三十的大姨小女兒正受到長輩們的“逼供”。

  只見她四兩撥千斤,拼命使著太極神功\,雖然表面帶笑,但夏南瑄非常清楚的看到她嘴角已經僵笑得有些扭曲了。

  “……都超過三十了,不要再挑啦!”小舅媽宛如“金八老師”的苦心勸誡,“女人可不是酒,越陳不會越香,只會越沒人要。”

  “小舅媽,我自己會有打算的,請不用為我擔心。”表姊范妙茵皮笑肉不笑道。

  夏南瑄猜表姊應該很想拿針線將身邊那群前仆後繼,苦心想“勸”她走入婚姻墳墓的親戚嘴巴縫起來吧。

  她不由得擔心,會不會等等她過去,被轟炸的就是她了?

  她因此躊躇停下腳步,想轉身找個朋友桌之類的混在裡頭,反正她紅包給了,名字也簽了,人到了,已經有交代了,沒有道理還要上前去當免洗“炮灰”吧?

  就這麼辦!

  她才想要轉身另尋生天,走在她背後的葉紹承卻將她推向前,“走快點,後面有人。”

  “我……”

  就在電光石火一瞬間,小舅媽抬起眼了,好死不死視線就跟她對上了。

  “南瑄!”小舅媽開心的朝她招手,“這邊這邊。”

  夏南瑄閉眼暗自哀號。

  都是葉紹承害的,沒事幹嘛推她一把,沒事幹嘛跟她講話,害她被舅媽抓個正著,想遁逃都沒機會了!

  於是她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先看了表姊一眼,以眼神傳遞無聲訊息——我來陪你一起當炮灰了。

  然而,表姊似乎未收到她的心電感應,而是用一種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著溜到她身後的男人身上去。

  她頓時頭皮發麻。

  完蛋……

  腦中的“蛋”字才剛出現,小舅媽的語氣更為驚喜了。

  “還帶男朋友來啊,是論及婚嫁了吧,所以才一起出席?”小舅媽眼神亮晶晶。“恭喜你啦!”

  “南瑄也要結婚啦,什麼時候?”小舅舅好奇的問。

  “別安排在下個月中,我不在國內。”身為空姐的范妙茵平聲淡道。

  “快介紹認識一下啊!”二舅媽心急的問。

  哇哩咧,又是一個大大大大大的誤會啊!

  “不是啦,他不是我男朋友……”夏南瑄試圖在大炮轟隆中掙扎找出逃生出口。

  “已經訂婚了喔?”三姨瞪大眼,有些不悅,“怎麼訂婚沒講的?”

  “訂婚當然不可能沒講的啊,”怕誤會跟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的夏南瑄急忙想解釋,“所以我跟他……”

  “快要訂婚了?”小舅媽擅自打斷。

  “不是啦,他是我家對面的鄰居啊,你們應該知道的吧?”夏南瑄企盼的眼巴巴望著眾人。

  親戚們非常有默契的搖頭。

  夏南瑄幾乎捧頭哀號,“就是對面開銀樓葉伯伯的兒子啦,他只是陪我來喝喜酒的!”

  “只是鄰居幹嘛陪你來?”小舅舅不相信。

  “因為他是地頭蛇啊,是他帶我來的。”奇怪了,葉紹承是不會說句話喔,放她一人孤軍奮戰。

  小舅媽曖昧的斜睨,“現在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嘴硬,難不成要等我們收到喜帖才要承認?”

  “就說不是……”她忍不住輕踢了身邊的葉紹承一腳。

  “幹嘛踢我?”葉紹承一臉不解的問。

  “解釋一下啊。”

  “為什麼要解釋?”

  她瞠目,“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啊!”

  “太麻煩了。”他直接拉開小舅舅旁邊的空椅,“快坐下吧,站著擋路。”後面的人都得閃過他們才能走。

  麻煩?他竟然說麻煩?

  總不能任憑誤會滋長吧?  

  她氣呼呼的坐下,對著入坐她身邊的葉紹承低聲道,“你只要講一句我們沒有關係就好了,這樣就……”

  “我們有關係啊。”

  水眸吃驚瞪大,一旁親戚們興致勃勃看戲。

  “青梅竹馬。”他又再加一句,“感情不好的那種。”

  吼,總算說句“人話”了。

  夏南瑄被吊在空中的那顆心踏實的落下。

  “就是這樣啦!”夏南瑄對著眾親戚道,“是我媽多事,也不想想我都二十九歲了,還怕我在臺北出意外,不知道路怎麼走,硬要叫他帶我來這邊,順便一起喝喜酒,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啦!”

  “是喔!”終於“面對現實”的親戚語氣有些落寞。

  正想著總算逃過一劫,沒想到小舅媽又開始當起“金八老師”了,“你們兩個也趕快找人嫁了,看看泛泛,比你們小卻比你們早結婚,可別輸人家太多啊……”其他親戚紛紛跟進,炸得兩個單身女子頭暈眼花。

  夏南瑄抵擋無力,乾脆任由親戚將她們炸個稀巴爛,尷尬的笑啊笑笑啊笑,笑到親戚們終於覺得這個話題無趣了,改轉到新娘身上去。

  “泛泛不是才二十五歲,怎麼這麼早就結婚了?該不會有孩子了吧?”小舅媽問。

  “搞不好真是帶球跑,現在的年輕人喔……”二舅舅歎氣搖頭。

  哇哩咧!剛被轟成一團灰的夏南瑄瞠目。

  剛說她們年紀一把得趕快找人嫁,現在又說泛泛太早嫁,背後必定有隱情,現在是怎樣?話都他們在講的就是了?

  “怎麼這麼八卦啊?”她忍不住不滿的低聲囁嚅。“真的是不管結不結婚都有話講。”

  “不過就是閒聊,他們也是無聊。”一旁無聊嗑瓜子的葉紹承道。

  “跟你無關你當然可以說得這麼無所無謂。”夏南瑄瞪他一眼,“你是在場眾人中,唯一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的路人甲。”

  “路人甲”呵呵一笑,繼續悠閒啃瓜子。

  夏南瑄伸手在瓜子盤中抓了一把,“喀喀喀”的啃起瓜子來,“反正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還論及婚嫁了,這些無聊的話題都跟你無關了。”

  像他那種得天獨厚的人,哪懂她們這種“敗犬”、“剩女”的難處!

  哼!敗犬!剩女!不知是誰發明的詞,真想挖洞將他們埋起來!

  聽說“敗犬”這詞還是個女人發明的,真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報個小道消息給你。”葉紹承忽道。

  她困惑轉頭,“小道消息?”

  “往事不要再提……”他輕聲唱起歌來。

  她一聽就頓悟。

  “該不會……”她錯愕的抓住他的上手臂,“真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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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39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葉紹承未回應她的問題,倒是將一顆堅硬的瓜子咬出清脆的聲響。

  “該不會她還在誤會吧?”哇塞,事情比她想像得還大條。“你怎麼哄她怎麼解釋的啊?怎麼會弄到分手的地步呢?”這樣她不是很罪過?

  未等他回應,她又自顧自的往下說,“就跟你說無法收拾的時候,讓我去跟她解釋的嘛!有我的解釋,她一定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就會原諒你了……”

  “原諒我?”他倏地轉過頭來,單眉微挑,眸中寫滿不予認同。

  “對啊!”

  “我做錯什麼要她原諒我?”

  “就那個誤會啊!”要講幾次啦?

  “那是我造成的?”

  “呃……還是我去道歉?”她知道是她造成的啦,不要用那麼凶的眼神瞪著她!

  “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求她原諒?”

  “所以我說我去道歉啊。”

  “你真是邏輯有問題,是非分不清。”

  她像個傻子一樣張嘴呆愣。

  他罵她邏輯有問題,是非分不清?

  “再者,我上次就告訴過你了,不是我的錯,我去道歉或做低聲下氣的動作,就代表我心虛,我既然沒做錯事,又何必低聲下氣。”

  “就哄而已……”幹嘛說得那麼嚴重?

  “她無理取鬧,我不隨她起舞,免得她得寸進尺。”

  “是在談戀愛又不是在教導孩子,有必要這樣嗎?”會不會太一板一眼了啊?

  “她無理取鬧的樣子就跟孩子沒兩樣。”

  “跟她好好說總會聽的……”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害她不自覺的就“低聲下氣”了。

  都怪她,那麼急躁幹嘛,還沒弄清楚就沖去聲明,這墳墓根本是自己掘來的。

  “不可能了。”前方盤中的瓜子空了,他直接拿她盤中的來啃。

  “是什麼不可能?”她不懂,“是她不可能聽進去,還是你們兩個……”

  “我不打算再跟她有下文。”

  “為什麼?”她驚愕的低喊。

  “我媽已經不喜歡她了,我不打算娶個老婆還要鬧家庭革命。”

  “這……不是應該為了愛情勇往直前、打敗所有阻礙嗎?”這才叫愛情,懂不懂啊?

  “我無法為她做到這地步。”

  夏南瑄左邊的顏面神經在抽搐。

  “我看你根本就不夠愛人家吧!你該不會是在玩弄對方的感情吧?”她指責。

  “沒有。”

  “那怎麼只是這樣一點小挫折,就要將人家放棄?”

  “小挫折?”他冷笑,“如果哪天,你弟弟帶了個女朋友回來,結果因為一個誤會,那個女人當著你們的面要夏南瑋下跪認錯,你會怎麼想?”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夏南瑄粉拳握緊,“那是我弟弟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更別說那是一場誤會,他們私底下怎麼互相妥協是他們的事,但再怎樣,那是我弟弟,她怎麼可以在家人面前要求我弟弟為了一個不是他的錯而下跪?那不只沒有男子氣概,而且還沒把我們看在眼裡……”她驀地住口。

  濃眉挑出“這下你懂了吧”的弧度。

  她還想再抗辯什麼,卻想不出來,乾脆用力的一拍他後肩,故作輕鬆的安慰道,“好啦,那你就等下一個不需要鬧家庭革命就能順利結婚的女生吧。”

  “現成就有一個了。”

  “現成?”她傻眼,“你還真的腳踏兩條船?”剛在車站的時候還說沒有,真是太可惡了!

  “不就你嗎?”

  “啊?”又扯到她身上?

  “娶你就不用鬧家庭革命了。”他輕佻的一笑,“我爸媽都很喜歡你。”

  這傢伙是在開玩笑、故意鬧著她玩,就是想看她出糗、不知所措的樣子,好得機會嘲笑她。

  她很清楚的!

  哼!  

  但不知為什麼,她還是感覺到臉紅紅、熱熱的。

  她是神經病嗎?

  不管是玩笑還認真,她都是被定位在備胎的位子上耶,有什麼好心跳急促的?

  她該不會寂寞太久,空虛太久,就算一個玩笑話也上了心吧?

  這一定是陰陽失調造成的熱潮紅,她的確該趕快去找個男朋友才是,才不會連死對頭隨口亂提的一句話,都讓她起了反應。

  “你爸媽喜歡我,但我又不喜歡你,誰理你啊!”她只差沒做出一個挖鼻孔的不屑動作。

  以為他會繼續與她唇槍舌劍,想不到他卻突然靜默了。

  安靜是好事,誰喜歡吵架啊,所以他閉嘴最好……嗯,他忽然安靜下來是怎樣?

  這樣她會覺得心很毛,後腦杓又莫名發麻耶。

  這喜筵怎麼還不開桌,她的瓜子快啃完了,啃完了之後就沒事做了,她可不想像個小媳婦一樣,兩手端放膝蓋\上,背打直,縮小腹,度過這段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間。

  “喂,幹嘛不講話?”她終於忍不住推了推身邊的男人。

  “我在思考。”他低歎口氣的模樣,好像她是打擾清靜的俗人。

  哼,俗就俗,她從沒自命清高過。

  “思考什麼?”

  “你幹嘛這麼好奇?”他撇過眼來。

  “問問不行喔?”就說職業是算錢的人很小氣!

  “這麼感興趣?”

  “你很煩耶,要不要說啦!”做人大氣一點啦!

  “怕你聽不懂。”

  “我有這麼膚淺嗎?”她好想掐死他。

  他停頓了一會,就在夏南瑄決定放棄時,他又忽然開口了。

  “在某些男人的心中,會有一個角落留給一個特別的女人,不管交過多少女朋友,這個位子永遠存在那。”

  “喔。”所以咧?

  “幸運的,就跟這個特別的女人長相廝守,非幸運兒的,就只能把她放在心中懷念。”

  “你是……不幸運的那個?”

  他偏了下頭,算是肯定的答覆了。

  意思是說,他的心中一直有個特別的女人?

  誰是那個幸運兒……不,是倒楣鬼啦!

  什麼幸運,呸呸呸,這種把愛情當數學在計算的男人,被愛上了,哪兒幸運了?

  “我倒覺得,這樣才是幸運的。”想了想,還是好心安慰一下好了。

  可憐的不幸兒,噗,不幸,噗噗噗……

  這傢伙在憋笑。她嘴角強自壓抑的弧度,葉紹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他像個落水狗一樣狼狽,必定是她最爽快的時候吧?嘖!

  “怎麼說?”葉紹承“不恥下問”。

  夏南瑄不自覺露出“金八老師”的正經神色,“既然特別,表示你心中的她是完美的,所以……”

  “不,她一點都不完美。”他打斷她。

  “不要吐槽我啦,我還沒說完。”老師沒教過不可以插嘴嗎?

  “我在糾正你錯誤的自以為是。”

  “好啦,”她偷翻白眼,“反正她不完美你也在意她對不對,但是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很恐怖的,說不定她從那個特別的角落走出來後,你就不覺得她有多美好了,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當初是不是傻了,怎麼會愛她!這就是說,回憶永遠是最美的,因為你在回憶中將她神話……”

  “但她不是回憶,她是現實仍舊存在的。”

  她又臉上寫著“囧”字了,像個傻子一樣張嘴發愣。

  “你們沒分手?”難道他真的腳踏兩條船?

  “沒在一起過。”

  “這就對啦!”她擊掌,“就像我剛才說的嘛,因為沒在一起過,所以你把她神話了……”

  “但她所有的缺點我都知道。”他細細數來,“她很懶,她對於家務不行,她完全進不了廚房,她脾氣不好,她很容易激動,她很容易胡思亂想,她很容易會錯意,不服輸、很容易惱羞,自尊心強又愛面子。”

  夏南瑄的五官全扭在一起了。

  這……這聽來這女的也沒多好嘛,怎麼會在他心中特別成這樣呢?  

  “請問,那個人有比你女朋友……剛分手的女朋友好嗎?”

  他毫無猶豫的回,“沒有。”

  “那你喜歡她哪裡啊?”他是傻子嗎?喜歡一個缺點一堆的女人?“那個人那麼多缺點,隨便放個女人跟她在同一個天枰上,都比她優吧?”

  聽到她的疑問,他忍不住嘴角扭曲。

  “我的問題很好笑嗎?”她哪點說錯了?

  “咳。”他捂嘴輕咳了下,好讓自己說話的語調能正常,“喜歡一個人,是能條列式羅列的嗎?”

  她愣了。

  一直在嘴上講著“邏輯”、“邏輯”的人明明是他吧,為什麼變成她被教訓了?

  “唉。”他裝模作樣重歎,“我看你根本沒好好談過一次戀愛,更不知道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論優缺點的。”

  “誰說的!”她不服氣的嚷,“從你剛才所說的,我們可以很清楚的明白,今天如果有個誤會出現了,你心目中的女神一定會胡思亂想,搞不好要你做出比下跪還要恐怖的事來,到時你就……”

  “我可以為她鬧家庭革命。”

  她瞬間石化。

  “喔。”不知怎地,有股很悶的感覺湧上她的心口。“你真的會?”

  那個女孩竟然比他的父母還重要?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能在他心中佔有如此重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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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40 PM |只看该作者
  “如果我父母不承認她的話,我會力爭到底。”他肯定的說。

  “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去跟她在一起呢?”這說不通嘛!

  “因為,她很討厭我。”

  “我就知道!”她像發現新大陸般的笑開了,“看吧,踢到鐵板了喔!我就知道一定有女人可以治你的,不會讓你在那邊一臉正經的邏輯不邏輯,好像自己多聰明似的。”她作嘔狀的吐舌頭。

  “我被人討厭讓你這麼High?”

  “當然啊,因為我也很討厭你啊,有人是我的盟友,我當然開心。”幸災樂禍似乎很不道德,但她就是沒法不開心。

  他未再回應的轉回頭去,而且臉色似乎變得難看了。

  不會吧,她惹他生氣了嗎?

  “喂?”

  他一手托腮,大掌遮住自個兒的臉,像在兩人之間豎立起了屏障。

  哇哩咧,他真的生氣了?

  “喂,葉紹承,我剛是開玩笑的。”

  他沒有理她。

  “你幹嘛這樣啦?好啦好啦,不然你說,那個女生我認不認識,如果我認識的話,說不定可以幫你一把啊。”

  食指與中指張開了條縫,他自指縫間睨她。  

  肯看她就表示有轉機,於是她更殷勤獻計,“如果是我認識的那就好辦了,我可以去問出她討厭你什麼,然後再……”

  “她討厭我什麼,全天下都知道。”

  “包括我?”她驚訝的指著自己。

  “對。”

  “所以這個人我認識?”既然如此,她怎麼會完全沒印象?

  “熟到骨肉可以分離的程度。”

  “啊?”那不是熟到爛透了嗎?

  “你很熟。”

  “我很熟又很討厭你的人……”她手貼著額心細索,“魏家的婕妤?沒聽說過她討厭你啊……彭家的燦燦?好像也沒有耶……路家的予思……”

  “予思才八歲!”他又不是羅莉控。

  “對喔!”她恍然大悟的尷尬一笑。“那還有……”

  “你不用想了,你沒辦法的。”他合起指縫。

  蠢蛋,他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還無法聯想起來,是她太蠢,還是當真這麼討厭他?

  “喂,別瞧不起人了,我在女生間的人緣可是很好的,我相信……”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當眾宣佈我們兩個下個月訂婚。”

  她立刻把嘴巴閉上。

  “哼!”

  他這個“哼”,是哼生氣的還是哼不屑的?夏南瑄無法判斷。

  算了算了,她管那麼多幹嘛?她沒事那麼雞婆幹嘛呢?她不過是好奇到底是誰讓他那麼在意而已嘛,缺點一堆還讓他這麼喜歡,真是見鬼了。

  “她一定另有優點,足以涵蓋\這麼多的缺點吧?”她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

  “沒有!”他一臉不耐煩的回。“你這麼想跟我結婚嗎?”

  她連忙以兩手食指在嘴上畫“X”。

  他又哼了一聲,是很明顯的不爽。

  到底是誰有這般能耐啊?

  她兩手托腮想了好一會,還是無法從她認識到熟透的女生中找出可能的人選。

  “有沒有人可以幫忙在新郎新娘入場時拉炮?”有人拿著拉炮走過來,打斷她的思慮。

  “我可以。”夏南瑄立刻舉手,旁邊的舅舅跟姨丈也來湊熱鬧。

  那人將拉炮分給了他們。

  拿著麥克風的司儀高喊著,“讓我們歡迎新郎新娘入場!”

  熱烈的掌聲響起,夏南瑄也就忘了剛才盤據心中的問題,站來走道旁,手持拉炮,漾著笑臉等待幸福的新婚夫婦出現。

  葉紹承抬頭看著她笑得開心的模樣,暗暗的歎了口氣。

  這麼簡單的答案,問十個鄰居有九個可輕易解開,唯一一個不明白的也就只有她了。

  真的是笨蛋一枚!  

  因為延遲開桌,加上桌數多,菜上得慢,離席之後免不了還要跟表姊表妹各平輩“拉滴賽”,等到可以走人時,夏南瑄赫然發覺已九點半了!

  哇哩咧,高鐵往台南的最後一班車可是十點十二分耶,搭捷運必定來不及,得叫計程車了。

  於是等著電梯姍姍來遲時,她急急撥號回家,接電話的是夏媽媽。

  一聽到阿母的聲音,她忙道,“阿母,我現在要去搭高鐵,應該是搭十點十二分那班,我記得大概是十一點四十五分到,你叫南瑋來接我。”

  “南瑋不在家。”夏媽媽手上似乎有什麼工作在忙,回應的語氣有些不專心。“他跟朋友去唱歌了,一定三更半夜才回家的啦!”

  那還算早咧,年輕人唱歌都唱通宵,不知哪來的體力,哪像她不到十一點就開始學姜太公釣魚了。

  “那你叫爸來接我。”

  “我跟你爸也才剛到家。對了,他有喝酒,已經去睡了。”就算還沒睡,好國民是不可以酒後駕車的,就算只是一杯啤酒。

  “不會吧?那誰來接我?”高鐵站離她家就算開車也要四十分鐘耶。

  “搭計程車啊,你不是說小黃很好用?”出發前不是一直跟她這個“顧慮”女兒安危的阿母“洗腦”?

  “你不是說小黃很危險?”是誰堅持小黃很危險,一定要“某人”來接她的啊?

  已進入電梯的親戚以眼神詢問,她搖手婉謝。

  “你自己說不會的啊,我決定尊重女兒的意見。”

  哇哩咧,阿母的標準到底有幾重啊?

  話都是她說了算?

  這些長輩全都一個樣啦!

  “不然我搭客運回去好了。”客運的下車處離他們家只要走路十分鐘就到了。

  “客運?”從夏媽媽驚訝的聲調,不難想像她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錯愕表情,“等你搭客運回來都幾點了?半夜兩點有了吧,這比搭小黃還危險。”

  這也危險那也危險,是有哪樣不危險的啦?

  “好啦好啦,我再看看啦。”還是搭客運好了,畢竟高鐵站太遠了。

  “不然你在臺北住一晚好了。”夏媽媽突發奇想。

  “住一晚?臺北飯店很貴耶。”她才不要花這個冤枉錢。

  “我聽說紹承住的地方有兩間房間,你可以……”

  “阿母!”她很不禮貌的打斷,“不要再亂出餿主意,你今天陷害我的事,我回去還要跟你算帳。”

  “跟我算帳?我你阿母耶,你這個不孝女,敢用‘算帳’兩字?”雖然她跟兒女之間的對話習慣與一般朋友無異,但偶爾還是要端一下阿母的威嚴。

  “你陷我於不義還敢說!”

  “我是為你好,想你喜歡紹承……”

  “就跟你說不是了,要講幾遍啦,你很煩耶很煩耶很煩耶!”她激動得喊了好幾次“很煩耶”。

  “好啦好啦!隨便你啦,你自己看著辦啦,快到時打電話給我,我騎摩托車去載你啦。”

  “不用啦,我自己走路回去就好。”電梯門又開。“電梯來了,我進去了,上客運時我再打電話給你,Bye。”

  進了電梯,將手機放入手機保護套,夏南瑄忍不住碎碎念,“亂出餿主意,每次都這樣。”

  “沒人來接你?”一旁的葉紹承問。

  “我弟不在,我爸睡了,我媽不會開車,所以我要去搭客運。”

  “那回到家很晚了。”

  “沒辦法。”她聳肩,“不過走十分鐘就到了,咱們那治安還不錯,OK的啦。”

  他撫著下巴思考。

  “對了,我客運要去哪坐?國道客運是不是有那個什麼轉運站之類的東西?”夏南瑄問。

  “我不清楚。”他說,“我沒搭過那個。”

  “那我問計程車司機好了。”計程車司機一定清楚的。

  電梯到了一樓,兩人輪流走出去的時候,走在後面的葉紹承道,“我載你回去好了。”

  “什麼?”她詫異回頭。  

  她也不知她是卡到陰還是跨丟鬼,竟然答應讓他開車送她回台南——不過他也有說了,他也要回台南,順便的。

  但現在都星期六晚上了,回台南也只是過個夜,明晚就要回臺北,不嫌累嗎?

  面對她的疑惑,葉紹承態度輕鬆的回了句,“這麼關心我累不累?”

  對!就是這句話,讓她當場賭氣的咬牙切齒道,“好啊,你不累我幹嘛推辭呢?有便車可搭當然最好了,還可以直接專車接送到府,多方便啊,謝謝你啦!”

  由於他還要回家拿車鑰匙、整理一些行李跟開車,所以她現在就跟他站在臺北租賃處的電梯轉角,但,他沒有繼續往前走,而她則是傻站在原處,心頭浮現大事不妙的不祥預感。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

  他的女朋友(還是該說前女友?),眼睛被蚵仔肉糊到的小萍萍,竟然就站在他家門口,雙手環胸的模樣一看就知是在等他回來。

  夏南瑄的後腦杓又發麻了。

  難道她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目睹的真槍實彈、鮮血橫流、狗血老套的人間慘劇就要上演?

  但她一點都不想當那種被誤以為幹了橫刀奪愛好事的壞心女配角啊!

  站在門口等待葉紹承回家的何芯萍還在思考該給每次一吵架,就鐵了心不聯絡,打定主意要跟她冷戰到底的葉紹承怎樣的臉色看時,就聽到往她方向走來的腳步聲。

  算了!她若給他一張臭臉看,他一定也會回以臭臉。葉紹承這個人就像面鏡子,你怎麼待他他就怎麼待你,若不先示弱,她就等著與他僵持到老死吧,她還是暫先放低姿態,微笑相迎,等以後有機會再報復回來。

  唉,想她何芯萍貌美身材佳,追求者無數,每個都像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討她歡心,怎麼她就喜歡上一個少情的男人呢?

  愛得多的人果然註定被人搓圓揉扁,唉……

  然而就在她拉開淡淡的微笑轉過頭去時,微揚的弧度在看到與葉紹承並肩走在一起的女人而僵凝在嘴角。

  他跟那個女人……一起回他家?

  這麼晚了,一起回他家,八成是要過夜,也就是說,他跟那個女人的的確確有一腿,的的確確是有“姦情”的青梅竹馬?

  上揚的弧度狠狠往下扯,高跟鞋在地磚上“喀喀喀”踩得響。

  她憤怒得頭髮幾乎豎起,氣勢淩厲的沖到兩人面前。

  夏南瑄下意識往後退一步,避險本能要她遠離暴風圈,但何芯萍可不如她所願,五爪直接抓上她的上臂,長指甲幾乎要戳破她的衣服,掐入她的骨血。

  “你還敢說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她怒氣衝衝的朝葉紹承吼道,“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你把她帶回來,是要過夜還是要上床?你背叛我,葉紹承!你賤人!垃圾!畜牲!你敢背叛我?人渣!你豬狗不如!”

  何芯萍罵人時用詞之難聽,讓夏南瑄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忘了手臂上的疼痛,傻愣愣的看著她五官猙獰的面孔,漲紅如豬肝的臉色。

  再漂亮的人失去理智的發起火來,也是不堪入目的。

  “什麼都沒有。”若何芯萍是熊熊燃燒的火,那葉紹承的音色就是北極海冰凍億萬年的冰山。“你放開她,跟她沒關係。”冷眸淡掃過被何芯萍抓著的細瘦臂膀。

  “你敢說沒關係?都把人帶回家了,還敢說沒關係?”

  “我們是——喔!”夏南瑄一開口,何芯萍五指就掐得更為用力,痛得她皺眉。

  “賤女人!你沒有資格說話!”何芯萍恨恨的瞪向她,“你敢搶我的男人,我……”

  “我叫你放開她!”葉紹承大手扣住何芯萍的細腕,略施力道。

  “嗚……”何芯萍因為吃痛而鬆手。

  但就在她鬆手的同時,懸在右手臂上的編織包下滑至掌心,直接往夏南瑄的臉龐打了下去。

  夏南瑄措手不及,被打個正著。

  她捂著臉踉蹌退後了數步,鼻尖暫態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流下,接著她的掌心就濡滿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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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4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靠!她流鼻血了?

  夏南瑄怔怔瞪著掌心中的一片紅。

  當何芯萍欲追打上去時,葉紹承及時攔住了她,並將她一把推開。

  重心不穩的何芯萍被推坐在地,眼淚\像不用錢似的大把大把嘩啦流下。

  “你推我!你打我!混蛋!你不是人,你打女人,你不是人!你劈腿還打我,爛貨!王八蛋!你是垃圾!”何芯萍痛哭槌地。

  “你最好給我滾!”葉紹承冷酷的說,“否則我就叫員警。”

  “好啊!你叫啊,我告你傷害,我告你劈腿!”

  “何芯萍!”葉紹承忍無可忍的說,“我跟你已經分手了,分手還是你提的,不要再以我女友自居。”

  “我那是氣話,氣話怎麼可以當真!”她紅著眼吼著,“你應該來追我,應該來求我,不應該對我不理不睬!你好過分,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一個垃圾幹嘛?”葉紹承冷哼了聲,“不怕降低你的格調?跟垃圾在一起的你不也跟垃圾無異?”

  “你……”何芯萍咬牙,恨恨的瞪了他一會,忽然抬起手來,指尖朝向他,“扶我起來。”

  葉紹承不理她,轉身去察看夏南瑄的傷勢,當他看到她人中上一片血時,不由得錯愕。

  夏南瑄迅速在他眼中看到自責,因此不覺脫口而出道,“流點鼻血而已,沒怎樣,很快就會止住了。”

  “先進去,我幫你處理。”他沉聲說道,抓起她的手就往大門方向走,完全無視何芯萍還懸在半空中的手。

  “葉紹承!”何芯萍不堪受辱的吼。

  “她……”夏南瑄心想是不是該扶人家起來一下?

  “別理她!”葉紹承看都不看何芯萍一眼,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屋。

  何芯萍見狀,一古碌爬起,也想跟著進去,大門“砰”的一聲在她眼前闔上,讓她碰了一鼻子灰。

  “葉紹承,開門!葉紹承!”何芯萍“砰砰”敲著門。“王八蛋,你最好馬上開門,不然我就讓你好看!”

  夏南瑄遲疑的看著不知何時會被敲出一個大洞的門。

  “應該已經有住戶打對講機給管理員,叫他上來把人請下去了。”葉紹承拿出醫藥箱來。

  “啊?”夏南瑄愣了愣,忍不住自言自語,“怎麼說得好像很有經驗似的。”

  “是很有經驗。”他拿出乾淨的紗布跟生理食鹽水,將生理食鹽水濡濕整塊紗布。

  何芯萍只要一生氣就會失去理智,什麼難聽的話、出人意表的行為都做得出來,若哪天他被管委會請出這間公寓,他也不意外。

  “我講這麼小聲也聽得見?”耳朵會不會太好?

  他笑了笑,“過來,我幫你把鼻血擦掉。”

  “用水沖一沖就好了。”流鼻血而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過來。”他拉下臉。

  她的腳不自覺的移動了。

  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葉紹承專注的擦拭她臉上的血跡。

  這是夏南瑄有記憶以來,兩人第一次這麼近的接觸——他的左手就扶著她的下巴,右手在臉上移動,他的眼睛專注的盯著她的臉……

  當他擦好,抬起眼與她四目相會的瞬間,夏南瑄的心臟怦咚跳了好大一下,喉頭瞬間莫名乾渴。

  “呃……那個……”她注意到敲門聲沒了,而且外頭好像有什麼爭執,“這種事常發生?你們常吵架?”

  “也還好。”葉紹承丟掉沾滿血跡的紗布,換了一塊乾淨的,繼續擦拭殘餘的血,“你的鼻血還在流,把臉往下。”

  她照著他的吩咐低下臉來,鼻樑被長指按著的她忍不住又問,“一吵架就是這麼驚天動地?”

  “在我家的情況你不也知道了?小萍只要一生氣就會失去理智,什麼樣難聽的話與衝動的舉止都會出現。”

  老實說,她覺得滿可怕的,尤其何芯萍人長得美又很有氣質,發怒時的惡鬼形象與平常的優雅柔弱截然不同,那樣的落差更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那你……”她猶豫著該不該問到如此私人的問題。

  兩個人又沒有什麼交情——不,明明關係就很差,現在這麼平和的坐在沙發上,讓他為她止鼻血,這在半個小時前,可是打死她都不相信的事。

  “我怎樣?”

  “你能忍受?”

  她覺得這樣的情人很恐怖耶,像顆不定時炸彈,而且旁人的解釋完全聽不進去,只靠”眼見為憑”,根本無法溝通。

  之前因為她未親眼所見,不瞭解何芯萍發怒時的可怕,現在她瞭解了,也能理解為什麼葉伯母會氣得不准葉紹承再跟她來往。

  “只要她不生氣,人還不錯。”  

  長期在職場上培養出來的修養,使得他的脾氣大都處於平和狀態,不易與人起衝突,而何芯萍,只要別踩到她的地雷,不要讓她動怒,她其實也是個好相處的女孩。

  只是年初時,公司進了一批新人,那些女孩中有幾位或許\是年輕,哪管他已是有女友的身分,發動的攻勢猛烈,而何芯萍是那種無法忍受有人覬覦她男友的人,她的疑心病重,只要察覺有人對他有好感,她就會大吃飛醋,一發起火來就失去理智,最後乾脆要求他帶她回去見他父母,表示他是有未來性的與她交往。

  他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誰知一個誤會又令她失態,甚至連父母這兒都對她大蹙其眉,不准他跟她結婚。

  她惹出的問題太大,也把他這陣子壓抑的怒氣給引爆了,對於這段感情,他根本沒有任何意思挽回,誰知她今天又來找麻煩,還不由分說的打傷夏南瑄,對她,他已是忍無可忍。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打算在夏南瑄面前發洩一絲怒氣,或說上任何一句有關何芯萍的壞話。

  “那她很常生氣嗎?”夏南瑄問。

  “次數應該沒你多。”

  他完全毫不考慮的就把答案說出口?

  她脾氣真有這麼差嗎?  

  夏南瑄迅速抬起頭來,十分不予認同的回,“你的意思是我很常生氣囉?拜託,你一個月是回家幾次啊?我們有很常見面嗎?你又知道我常生氣了?”

  “你現在不就在生氣?”

  “我這不叫生氣,我這叫……”她想著適當的詞。

  “激動?”

  “對,激動!我這叫激動!”她挺胸,好像為此很驕傲似的,“我只是很容易激動,但我不容易生氣,如果真讓我生氣了,我可以一輩子都不跟那個人說話!最短也會一個禮拜不跟那個人說話,那才叫生氣,懂不懂?”一激動的說完,她的人中又濕了。

  “阿咧!”她忙低下頭去,葉紹承拿起手中的紗布擦去人中的血。

  “這麼說,你對我很生氣?”

  “什麼?”對於葉紹承沒頭沒腦冒出的一句,夏南瑄聽得是一頭霧水。

  “因為你都不理我,不就是對我很生氣?”

  她有些錯愕的偏過頭,“為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

  他說的那句話,怎麼聽都怪怪的,怎麼解讀都怪怪的,乾脆直接問了。

  “不是嗎?”他略略挑眉,“大概是我們小學三年級時,你就不再跟我說話了,是因為你在生我的氣?而且打算氣一輩子的那種?”

  他知道是他有錯在先,但她卻像是鐵了心,一跟他劃清界線就是二十年。

  她該不會真打算跟他交惡一輩子吧?

  “廢話!”她抽走他手上的紗布,按著還冒著血的鼻子,抬起頭道,“我們是敵人耶!誰會跟敵人交談的。”

  “我們為什麼會變成敵人?”不,他很清楚起始原因不在這,可她卻一直糾結在此處,這也是他納悶的來源。

  還是說,她的確只是在意這點,一直以來,誤會的都是他?

  “就……”粉唇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就他們都說我樣樣輸你啊,我不想輸,不想在你面前老是被貶低,好像我一輩子都贏不了你,就這樣……怎樣?你要說我心眼小是不是?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心眼小!”

  他都說她脾氣比他的恐怖女朋友還要差了,那再多一個缺點,也無所謂了啦!

  “但這是我的錯嗎?”若真只是因為這點,那他可就冤了。

  “啊?”

  “是我去挑釁你,向你炫耀我比你強?所以讓你生我的氣?”

  “這……”

  “如果不是我直接惹你生氣,起因於旁人無聊的比較,那請問,我何錯之有?”這樣的責任,他才不願扛。

  “錯……”

  “如果不是我的錯,你憑什麼對我生氣,還氣這麼久?你這根本是遷怒的行為!”

  “喂,你不要混亂我好不好?你這樣逼問會讓我腦子很亂。”她的頭開始痛起來了。

  明明被打傷的是鼻子啊,此時頭卻比鼻子還要痛。

  “誰叫你是個笨蛋!”他氣惱起身。

  “啊?你罵我笨蛋?”王八蛋,他這是侮辱她耶!

  “我去整理行李。”他黑著一張俊臉走向一旁的房間。

  呆坐在沙發上的夏南瑄腦子亂哄哄的。

  真是莫名其妙耶,為什麼她被責駡了呢?

  他們不是當敵人當了十幾二十年,將來還要繼續當下去的嗎?為什麼他會突然對這樣的關係不平不滿,還質問她為什麼要“遷怒”到他身上。

  他為什麼要這樣質問她啊?

  他……他他他……腦袋秀逗了嗎?

  整理好行李出來的葉紹承依然一臉黑。

  “好了沒?”

  她摸了摸鼻子,血似乎已經不再流了,”好了。”

  “那我們走吧。”  

  在“吵架”的情況下,實在不應該共乘一車的,車廂內的氣氛好尷尬好沉悶,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於是她只好將視線盯著外頭飛掠過的景色,盯著一片漆黑的夜色,盯著一輛輛行駛在他們身邊,有時超車、有時落後的各型各色車子上頭。

  或是,看著自己很悶的臉。

  早知道她就去搭客運,嗚嗚嗚……

  從臺北開車回台南,大約要兩個半小時,她會窒息在車廂裡的啦!

  葉紹承瞥了眼幾乎將臉龐黏在車窗上的夏南瑄,平聲道,“要聽廣播或CD,自己來。”

  喔喔,他跟她說話了……

  他跟她說話,她是在高興個什麼鬼啊?

  她又沒有怎樣,而且她是受害者耶,被他的女友……嗯,前女友打出了鼻血,現在鼻子還腫腫痛痛的,為什麼是他給她臉色看啊?

  “我不想聽。”她悶聲說。

  “你不聽音樂又不說話,很悶。”

  阿哩咧,這是惡人先告狀?!

  “喂,是誰不說話的啊?明明是你端著一張臭臉給我看的!”她回擊。

  “我就算端著臭臉,你還是有辦法嘰嘰喳喳的不是?”

  “拜託,我有這麼白目嗎?”冤枉人也不是這樣。

  “你一直都很白目。”他惱道。

  夏南瑄的火氣上來了,“你有毛病啊?你生你女朋友的氣是你家的事,幹嘛遷怒到我身上來。”

  “我幹嘛氣她?我火大也只會火大她傷到你,我怎麼可能因為氣她而遷怒到你身上來!”為啥她就只會搞錯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你遷怒,你剛才幹嘛跟我說那些五四三的?說什麼我不理你,你沒有錯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我們已經當敵人當很久了耶,你現在是要簽署和平條約,從此西線無戰事嗎?”

  “那你給我一個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大了,還要當勞什子敵人的原因!”她難道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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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05:41 PM |只看该作者
  “因為……”

  “跟我和平共處有這麼難嗎?”

  “你……你自己不也常說話挑釁我!”

  “哪次不是你先開始的?”

  “我……”好像是這樣沒錯……

  “你說啊,哪次不是你先開始的?”他咄咄逼人。

  “你……你是怎樣啊?幹嘛這麼正經的跟我吵架?很奇怪耶,你一定是受到你女朋友的影響,所以我現在不要跟你講話了,你開你的車,我看我的景色!”她被逼問得節節敗退,對他的問題完全無法招架。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他不是從來不激動的嗎?每次情緒激動的人都是她啊,怎麼今天反過來了?

  “我告訴你,”她好想捂住耳朵不要聽喔。“我很氣你,非常的氣你。”

  她的嘴角在抽搐,很想問,她做錯什麼了?

  今天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

  “但我絕對不會因此不理你,不跟你說話!”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的兩手無措拉耳。

  怎麼辦?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回應,她連轉過身去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就著窗子的倒影偷看。

  氣氛好詭異喔,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火,氣場強到她當場變烏龜……

  阿母,快來救她……不對,這一切的怪異起因,都是她阿母造成的!

  可惡的阿母,你把我害慘了啊啊啊啊啊……

  “夏南瑄。”

  “又!”她只差沒像小學生一樣乖乖的舉起手來。

  “我們和好吧。”

  “和好?”她瞪大眼轉過頭來,“吵架才需要和好吧?我們又沒有吵架。”剛才那樣的不算,因為只是他單方面的不知在火大什麼。

  “我們吵了二十年還叫沒吵架?”

  “那個是……”

  “是哪個?”

  “這很奇怪耶,說什麼和好,和好的意思是什麼?我們以後和平相處嗎?這樣感覺不會很詭異嗎?而且如果我們突然在一起聊天說話了,那鄰居會怎麼說?一定又會誤會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啦,交往啦等等之類的,很麻煩耶!所以我們還是維持原狀好了,這樣也不會尷尬啊,不是很好?而且我們之間的交情也沒必要一定要和平共處啥的,所以就維持原狀吧,這樣對大家都好。”她自以為是的下結論。

  “好,”她似乎聽到他咬牙的聲音,這一切只能怪車廂內太安靜。“那算了。”  

  那算了。

  某人自從說出這三個字後,上天彷佛在那瞬間奪走了他的語言能力,別說開口講話了,連個咳嗽聲都在接下來的兩個半小時中未出現過半次,而她也因車廂內過度的靜謐,緊張到連吞個口水都要忍到快滿出來才敢吞下一口,就怕被他聽到任何怪異的聲響。

  早知道兩人會“吵架”,她應該開廣播或放CD的。

  真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嗚嗚嗚……

  然而讓她吃驚的是,葉紹承回到小鎮,放她下車後,並未將車轉入老家,而是往來時路回去。

  他該不會要回去臺北吧?

  都三更半夜了,剛開兩小時半的車回來,又要再開回去?

  他幹嘛這樣?

  生她的氣也不要搞這種害她非常愧\疚的方式啊!

  她連忙拿出手機,想詢問他的意圖,在通訊錄捜尋了兩遍,才又恍然想起——她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悶悶的走進家門,開門聲擾醒剛睡下的夏媽媽,瞧見她時,有些訝異的問,“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看看手錶,才剛過一點,現在客運都開這麼快嗎?

  “剛好有便車可搭。”她走進廚房倒水喝。

  “誰的便車?”

  她猶豫了一下下,本想老實說,但想想接踵而來的麻煩,還是把真正的答案吞回去。

  “就一個朋友,剛好要開車回來,我就順便了。”

  “這麼巧。”夏媽媽打了個呵欠,“記得關燈。”轉身就要回房。

  “阿母。”

  “幹嘛?”

  “你是不是有葉紹承的手機號碼?”

  “你問這個幹嘛?你要打電話給他喔?”睡蟲瞬間被趕走,夏媽媽一臉興趣盎然的問。“你們一起去喝喜酒竟然沒跟他要電話?”

  “阿母,要電話這種事應該是男生主動的!”糟糕,她說錯話了。

  “拜託,現在什麼時代了……”夏媽媽果然如她所料的一頓,“喔……我就說嘛,你愛面子、臉皮薄,不好意思先開口,偏偏紹承又不解風情……”

  “不是!”她忙打斷母親的妄想,“我是要……我是要跟你算帳!你竟然出賣我!”

  “我出賣你什麼了?”

  “你叫他陪我去喝喜酒!”

  “這為什麼叫出賣?”夏媽媽恍然大悟的一臉曖昧樣,“我知道了,因為我料中你的心思,知道你希望紹承陪你去喝喜酒,所以覺得我出賣你?早說嘛!呵呵呵……”夏媽媽笑得好不得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天啊!她快瘋了,為什麼會越描越黑啊,她阿母是不是外星人,不然為什麼跟她無法溝通。

  “紹承的電話我有啦,呵呵……怎麼可能會沒有呢,客廳茶几的抽屜裡頭有本電話簿,上頭就有紹承的手機了,你儘量打,這個月的手機費用,阿母贊助你兩千塊!”夏媽媽豪氣干雲道。

  “我才不要打電話給他!”她賭氣的轉身上樓。

  夏媽媽才不管她一臉臭,對著樓梯喊,“就在抽屜裡,自己去看啊。”

  “就跟你說我沒有要打電話給他啦!”氣死了。“阿母,你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了,煩死了啦!”她捂著耳朵沖上樓。

  “真是!”夏媽媽忍俊不住噗哧,“臉皮這麼薄,不曉得像誰唷!一定不是像我,應該是像她爸,悶騷,呵呵……呵呵呵……”  

  因為母親的取笑,夏南瑄下定決心打死也不要打開客廳茶几下方的神秘空間。

  她跟葉紹承本來就沒在聯絡的,他要怎樣隨便他!

  而且是他莫名其妙突然生起氣來的,她很冤枉很無辜的耶!

  可即便如此想著,第二天早上她還是出乎家人意料的竟然在早餐\時間就起床了。

  夏家兩老的生理時鐘一向規律,七點一定會在餐\桌上吃早餐\,而他們生的兒女一個是懶鬼,假日不到太陽曬屁屁不起床,一個則是出去像丟掉,回來像撿到,常與朋友相約聚會,一整天不見人影。

  夏南瑄,就是那個懶鬼,所以當她七點出現在一樓樓梯口時,夏媽媽驚訝得筷上夾的菜瓜差點掉到桌上。

  夏家的廚房兼餐\廳就在房子一樓的後方,與店面相隔的牆上雖有門框卻無設門板,並多挖了一個無窗的洞,好方便在吃飯時同時注意店裡的情景。

  “阿瑄,你怎麼這麼早起來?”正在喝稀飯的夏爸爸好奇的問。

  “沒啦!”夏南瑄走來櫃檯後,一屁股坐下,兩腳盤在椅上,從辦公桌抽屜內捜出遙控器,打開懸掛在牆上的電視機,轉到新聞台。

  “你要吃飯嗎?”夏媽媽問。

  “不用,我等等還要回去睡。”

  她剛已在電腦裡捜尋了一陣,沒搜到任何高速公路的車禍新聞,怕網路上的新聞不夠即時,故又走下來看電視。

  二樓的客廳也有一台電視,但前兩天壞掉了,兩老心想反正平常都在店裡看電視,只有九點打烊後才會轉到二樓,故也不急著換新,而兩個小的本來就少看電視了,若在家裡,寧願上網看,故客廳的電視換不換影響都不大,這事就擱著了。

  夏南瑄肘撐著膝蓋\,掌撐著下巴,表情有些呆滯,眼神卻是很專注的盯著新聞。

  那傢伙在深夜裡連續開車五個小時,不會有事吧?

  她心頭一直掛意著這件事,故十分注重睡眠的她生平第一次失眠,在黑暗中眼眸瞪得大大,腦子十分清晰,痛苦得讓她想殺人。

  翻來覆去直到天亮,她心想若沒心安八成無法入睡,只好悶悶的下床打開電腦找尋交通新聞。網路上找不到,又不放心的再下來看電視,繞了一個大彎,就是不要去打那個可能被誤會為“關心”的電話。

  “你幹嘛一大早起來就在看新聞?”夏媽媽端著碗出來問。

  她把放了醬瓜、炒蛋的白粥放到女兒面前。

  夏南瑄不客氣的接過筷子,推了口粥入嘴。

  “看一下天氣啦,不錯的話要出去買東西。”她隨意編了個藉口。

  “這幾天天氣好得很,哪需要特別下來看,而且你房中不是有電腦,上網查就好啦!”夏媽媽跟個偵探沒兩樣的抓出懸疑之處。

  “阿母,你不要管我啦,去吃飯啦!”她太曉得阿母編故事的功\力還有她自己弱得跟拉鍊壞掉沒兩樣的嘴,一定又會不小心把自己早起的原因說溜嘴,或講了容易讓母親聯想的點去。

  所以她一定要把嘴管好,不管阿母說什麼,都不回答。

  “有鬼!”夏媽媽嘖了聲,充滿質疑的盯著女兒。

  夏南瑄神色若定,死命盯著電視,就是不轉頭回應母親的視線。

  僵持了三分鐘,無法逼女兒投降的夏媽媽癟著嘴回到後方的廚房。

  “真是奇怪,七早八早爬起來看電視。”夏媽媽怎麼想都不對勁。

  “可能有什麼節目想看吧。”夏爸爸夾了塊筍子給老婆。

  “她在看新聞耶。”

  “搞不好有什麼明星來台。”

  “她又不崇拜明星的,她只迷線上遊戲!”夏媽媽歎了口氣,“宅成這個樣子,都六年沒男朋友了。”

  “南瑋人緣這麼好,一天到晚不見人影,也兩年沒交女友啦。”

  “南瑋還小我不擔心,南瑄都快三十了。”夏媽媽沒好氣的扒了口粥,“我跟葉太太想要把她跟紹承湊一對。”

  “他們不是打小不對盤?”

  “就是打小不對盤才有可能啊。”

  “怎麼說?”夏爸爸不解。

  “容易談戀愛的有兩種,一種就是第一眼就有好感的,第二種就是討厭的。”

  “都討厭了怎麼會容易談戀愛?”夏爸爸困惑,虛心等待老婆開導。

  “討厭的感情遠比無感覺來得有放在心上過啊,像我當初也討厭你。”

  “什麼?”夏爸爸一臉震驚,“你討厭我?為什麼?”

  “因為你很煩啊,很愛裝酷,卻老愛在我面前晃,好礙眼。”

  “我……我……”提起往事,夏爸爸有些難為情的臉漲紅。

  “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喜歡我卻不敢講,只好擺\酷,其實心跳得很厲害,對吧。”夏媽媽斜睨臉紅得跟豬肝沒兩樣的老公。

  “以前的事別再說了。”夏爸爸不自在的咳了聲,迅速將碗中的粥喝掉,“我去把騎樓掃一掃,昨天晚上風有點大,一定很髒。”

  夏媽媽望著丈夫疾行的背影,哼笑了聲,“女兒果然是遺傳到你。”  

  而在櫃檯這邊,夏南瑄新聞台才看到一半,困意就上湧了,但她還是努力撐著將一個小時的整點新聞看完。

  中間,曾報導了幾次車禍新聞,但都跟“某人”無關,這表示他一定很平安的回到臺北了。

  哼!耍什麼任性,害她擔心了一整夜!

  新聞進入氣象,她站起身來,對正在整理架上文具的夏媽媽道,“我先去睡了,中餐\不吃了。”

  “喔。”

  她上樓後,夏媽媽瞄了眼電視,“不是說要看氣象?現在氣象才剛播就上樓,果然有問題。”

  笨女兒,長到快三十了,說謊功\力還是跟三歲小孩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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