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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移魂变古今 ( 大大推荐 哦~~~ 很 好看 的 穿越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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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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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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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移魂变古今 ( 大大推荐 哦~~~ 很 好看 的 穿越文) 完
一霎移魂变古今
作者 : 夜有轻寒
第一卷 第一章 移魂
眼前一片朦胧的雾色,那一片雾色在我的四周一直蔓延开来,任我努力再努力地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无奈中,我选择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数着数向前走去。
“1,2,3,4,……”当数到第五百下时,我停了下来,前面还是一片无尽的朦胧之色。
要说此刻心里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是我知道害怕没有用,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我回想了一下,之前我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然后就熄了灯睡下了。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啊,怎么会出这种事?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也许等我睡一觉起来,这只是一场梦。”我安慰自己说。于是我决定原地躺下,休息。刚动一下身子,我碰到了一只袖子,还是一件黑色西服的袖子。
噫?不对啊,明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可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看了个遍,除了我自己,别说活物,就连一丝灰尘也没见着,我一惊,闭紧了眼不敢睁开。
“千万别是一只悬空的断手啊!”此时此景太过诡异,由不得我不多想。
“冷静冷静再冷静,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怕!”我告诫自己。
睁开紧闭的眼猛的一回身,一个身穿黑色西服,貌似文质彬彬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正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看着我。
看见是个完整的人,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不过,对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虽然不信有鬼神,还是问了一句:
“鬼?人?”
穿黑西服的男子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神!你才是鬼,本神名叫夜游,职责正是专门管鬼。”
夜游神!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要是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有一天会有人对我说我是鬼,他是神。不过身处这个令我毛骨悚然的所在,这一切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解释,似乎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那个,夜游神,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我只捕捉到了一点,那就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成鬼了呢,我还没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遇到我的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还没赚够钱过上我想过的好日子,总之一句话:我还没活够!既然能说得出话,那么作为死人的我也得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申辩一下吧,“你看我一个大好青年,无病无痛,身体健康,平时坏事没做过,好事没少做,一不偷二不抢,不反国不反党,与人为善,谦虚温良,将来指不定还能成为国家一大栋梁呢,你们抓我来这儿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是不?我这睡一觉就变成鬼了,我家人要是明早上醒来发现我就这么死了该有多难过啊,你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吧!这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们家要是缺了我那可不行啊!”
我一脸谄媚地凑近了夜游神,向他争取我重生的权利。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伙是个极品帅哥,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五官完美得没话说,简直就是理想的白马王子。心想要是能回去,这辈子看不到帅哥我也认了。紧急关头,活命重要啊!
夜游神一脸好笑地看着我,等我说完了才慢吞吞地说道:“你急什么,我不是还没说话么?本来你一来就应该告诉你,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下。其实你这个鬼是暂时的,我们的新系统在试用过程中出了点故障,把你错带到这儿来了,等系统故障排除了就送你回去。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你可以免费在这儿游览一个时辰。”
“啊?……”这下我呆住了,早说嘛,我先前那番表演算是白费了,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激动了。
知道是抓错人了,还能回去,我当然是高高兴兴地跟着“神”导游去游览这个人间所称的“阴间”啦。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要知道这一去会令我万劫不复,我一定会乖乖地原地待命,那么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也不会此生命休于此。
我跟在夜游神后面东问西问,了解到我所处的这个地方类似于中转站,是“鬼”最初来到“阴间”等待分配的地方。这个“阴间”的格局就好似一间大公司,不同的 “鬼”由不同的部门管辖,它就像一个迷宫,没有“神”带领是走不出去的。夜游神带我走到他出现的地方,按了按身上的某处,我感觉到我像坐在电梯里,开始往上升。等“电梯”停了,出来一看:
“这就是阴间啊,怎么像个高科技试验室啊!”我叹道,“神不是有法力么,你们弄这么多仪器干什么?”
“人间在不断向前发展,我们也一样要发展啊。用法力是要费精力的,能有捷径走谁会费那个力气。千年以前死一个人都要派一个神去领来,如今我们开发了新设备,全部机器操作,死一千个都能立刻自动传送过来。照你这么说,既然人会走路,反正能到达目的地,还要车啊飞机啊干什么?”
我无语。原来神也是很会偷懒的!
“传说中有忘川水,有孟婆汤,是真的吗?”我很好奇。“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夜游神说。
我们走出一个大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整个大厅的布局有点儿像飞机场的检票口。很多的人,不,应该说是“鬼”排着队,把手放在一台机器上,就会自动弹出一个号牌,根据号牌上的数字选择不同的出口。每个出口也有一台机器,投入号牌就会出现一杯东西,好像自动贩售机,所有的“鬼”一喝了那杯东西后踏前一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杯东西有人叫它‘忘川水’,有人称它‘孟婆汤’,其实只是叫法不同,喝了它就会忘记前程过往,步入六道轮回。”夜游神跟我解释道。
“要是有鬼不喝怎么办?”我问道。
“不会的,全程监控,前面的轮回之门你们看不到,由我们神力操控,不喝的话轮回之门不会打开。”
我感叹,阴间的科技比我所在的人世发达多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间,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房间。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好啊。”
我们又坐“电梯”向上升,到了另一间大厅,布局都一样,只是里面的“鬼”都身着奇装异服,一幅古人装扮。前面乱哄哄的。
好热闹,难道鬼也玩拍电影,还是哪个片场的演员全死了?我眼睛一亮,赶紧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众“鬼”围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正和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拉拉扯扯。好漂亮的小女孩,可惜有点营养不良,太瘦了。那个娘也是个美人胚子,正宗的古典美女啊!
“娘,我不走,我要跟着你。我不回去……放开我!”小女孩口中不停地叫着,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那名女子。那名蓝袍男子则拉着她的另一只手想把她拉开。毕竟男人的力气大些,何况那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最终蓝袍男子占了上风,一把扯过小女孩向大厅的一侧走去。
我也随后跟上去,看看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走近一个轮回之门时,异变突生,那小女孩挣脱了蓝袍男子,向我冲过来,经过我身边时可能是为了阻挡蓝袍男子,转身一把推向我的后背,蓝袍男子下意识地一让,我防备不及,随着惯性向前冲去,一霎那间,我已撞向那轮回之门。
“完了,我要被撞成大饼了。”预料的状况并没有出现,我一脚踏空,只听得四周的喊叫声一片,不过我不能知道他们在叫些什么了,眼前一黑,我坠入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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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icyhoney 于 2010-1-14 12:04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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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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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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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何处是归程
第二章 何处是归程
“啊……”我惊醒过来,原来自己躺在床上。刚才的恶梦好真实,我的心还在因恐惧而不规则的跳着,嗓子干得冒火,想下床去喝点水,
刚起身,却感到浑身无力,?的一下又摔落到床上。什么时候身子变得这么虚弱了?对了,是不是停电了,怎么这么黑啊?我正感诧异,外边传来一声惊喜:
“小姐,你醒了?你等着,奴婢这就掌灯。”
一阵悉悉簌簌,说话的人点亮了蜡烛。
小姐?奴婢?蜡烛!
尽管这烛光朦胧,眼前的一切却也足可辨认:暗红雕花的架木床,上垂粉色双绣牡丹花流苏纱帐。屋子中央放置着一张条形红木大案,案上堆砌着一面铜镜,几本古书,一方砚台,一个镂空花笔筒。墙东角搁着一架琴,墙西角设着卧榻,墙上挂着几幅画,依稀画的是山水。而那个掌灯人还站在眼前,十八九岁的模样,典型的古代丫环的打扮,头梳双髻,上身穿红绫坎肩夹衫,下着藕色素花罗裙。
完了,原来一切竟是真实,我却以为只是梦境一场。我死了,我坠入轮回,我又活了!只是这我,还是原来的我吗?我还要回去二十一世纪,用双手创造我的辉煌人生呢,这可怎么办?
“小姐,你要喝水吗,奴婢这就倒给你。”那丫环说道。
我没说话,只微点了下头。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沉默比较好。
我在丫环的服侍下喝了点水,喉咙稍微好过了一点。这个身子居然连起身喝水的力气也没有,怪不得会死翘翘。不过,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换成我也一样活不了多久。
丫环关切地看着我说:“小姐,好歹吃点东西吧,奴婢给你盛点粥来,好不好。”
虽然感觉很饿,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想,不想被吃饭打乱了思绪,何况我这人从来没有半夜三更吃东西的习惯。
看我摇头,她眼眶里顿时涌出了泪,声音哽咽地说道:“小姐,四夫人曾经交待过,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要奴婢好好照顾小姐……夫人不希望小姐你出事,你什么东西都不吃,连药也不服……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难道你也要丢下素月,随夫人去了吗?……”
这叫素月的丫环对主子可是一片忠心啊!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显然还是个小孩,还是个死了妈的、身子病秧秧的、眼看也要死了的小孩。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拼劲了力气,勉强说出了话,声音嫩嫩的,明显的童音,还带着久病后的嘶哑。
素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叹着气走了出去。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回去?想到了,再死一次不就行了!我决定了,只有我死了,才能见到夜游神,才能让他送我回去!
在古代重生的第一夜,我痛苦地忍着饥饿,躺在床上听着更鼓声声,头脑中想的是各种死法。好像都太痛苦了,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受得了,万一死不成再弄成个残废不是更糟?而且这个弱弱的小身子估计连死也无法亲自动手,简直只能等死了。
对了,素月不是说“我”什么东西都不吃,连药也不服吗?绝食!这身体的原主人怕就是绝食而死的吧,只是我马上替补上了,所以还没有人发现。那就再来一次!
决定了,我暂时安下心来。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抗住饥饿。为了革命能够成功,我必须忍。估计没有哪能个革命者能有我这么辛苦,这可真正是要把自己的命给“革”掉啊!
迷迷糊糊中我还是睡了过去。天大亮的时候,素月领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端着铜盆和漱盂,拎着巾帕进来了。
“你们……出去,我……什……什么也不需要。”我费力地说道,转向床内躺着,不理她们。本来昨日就该死了的人,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一口水,又续命到了今日,我现在已经悔不当初了,只希望快快死去,哪里管得了什么仪容。也生怕这些人再生出什么事端,搞得我要死死不了。
“小姐……”
还没等素月说完,我就打断了她:“如果……不听,我现在……就撞死……咳……咳咳咳……”
“小姐你别生气,小心身子,我们这就出去。”素月上前来帮我拍着背顺气,挥挥手遣走了俩小丫头,看我没事了,随后也走了出去。其实说实话,我连撞的力气都没有。
如此过了两天,我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动过。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既然有病在身,又是绝食而死,现在再绝食死一次也不那么难以操作。有人喂我吃的喝的,不管是什么,已经没法喂进去了,一吃就吐,后来几次过后我干脆抵死不张嘴,不然有美食在口又吃不到那种滋味不好受。还好这身体确实不行了,多半时间我都在昏睡,不然这日子可要怎么熬哦!素月见劝不动我,也陪着不吃不喝,整日在外间独自垂泪,我也管不了了。
第三天醒来,我感觉自己除了神智还算清醒,身上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看来离死亡计划成功已经不远了。
“小桃,小红,你们再去告诉三夫人,得快点请大夫,要是再这样下去,小姐只怕是熬不过今天了。”素月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素月姐姐,我们已经去过好多次了,徐管家连三夫人的面都不让我们见,只是由他去传话,说是三夫人说了,忙着办四夫人的丧事,谁也不得闲。二夫人还说,四小姐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出过什么事,现在失了娘难免伤心,要我们劝劝就好了,就这么养着吧。”不知是小桃还是小红的丫头说道。
“他们的心也恁狠了,大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连个小孩也不放过……”一阵哽咽声传来,素月接着说,“小桃小红,你们在这儿看着小姐,有什么情况赶紧来告诉我,我去净心斋求求大夫人,让她出面请三夫人为小姐请个大夫。”
“素月姐姐,找大夫人有用吗?大夫人一向吃斋念佛,什么事都不过问,这管家的事儿都交给了三夫人……”小红犹豫地说。
“有没有用找了再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就这么……何况大夫人既然一心向佛,想来不会不管。”
搞了半天,我说这主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原来是有人压根就不管她的死活,甚至还巴不得她死啊!这种古代的富贵人家尔虞我诈,暗箭伤人的事我在书上电视上见得多了,没想到也会有机会经历,听素月的口气八成那四夫人也是被人害死的。
我就这么想着,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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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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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作凌家人
等我再次醒来,眼前又出现了那片熟悉的雾色。
“我真的回来了!”我开心地大叫。正准备张开嘴喊夜游,那家伙和蓝袍男子已经“嗖”地一下一左一右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的系统故障排除了没有,该送我回去了吧?”
谁知道夜游一脸难色地看着我说:“系统故障倒是排除了,可是你已经没法回去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推你的那小丫头本命不该绝,却因记挂母亲,一缕魂魄系在了她母亲身上,跟着来到了这里,本来我们要送她回去的,谁知道你又误打误撞替了她。你既已替她生,她又不想活,你还是回去吧。”蓝袍男子说道。
原来我的魂魄就是寄托在那个推我的小美女身上,这下明白了。
“我替她生?那我自己怎么办?你们把她和我换回来不就行了。”我说。
蓝袍男子说道:“换不回来了!她把你推出去后,乱中也坠入了轮回之门,如今是另一时空的一个初生婴儿,早已忘记前程过往,如何回来做凌家四小姐?”
“我不管什么凌家四小姐,那不是我一个现代人能做的,反正是你们犯错把我弄到这儿来的,得负责把我送回去。”我态度坚定,笑话,我一个现代人你让我在古代如何生存啊!
见我不为所动,蓝袍男子把夜游拉到了一边开始嘀嘀咕咕。想背后算计我,没那容易,本人的听力可是顶呱呱的。我扯长了耳朵仔细听,隐隐约约听见那人对夜游说道:“我就知道她不会同意,说服不了她,我们俩这次的职称升级都得泡汤,让别的神笑话。”
“你们俩嘀咕好了没有,我可还在等着呢。”我喊道。
“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们不想你回去,是真的没法回去了,你去了那么几天,原来的肉身已经宣告死亡,被下葬了。”夜游说道。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那我爸妈、我哥哥姐姐有没有怎么样?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据报道说你是工作劳累过度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还被政府授予革命烈士称号。”突发性心肌梗塞?革命烈士?第一次听说26岁的人死于心肌梗塞,第一次知道有革命烈士是这样把命给“革”掉的,我哭笑不得。
“你即使不想当凌家四小姐,也可以让你另找一个身体,不过你确实是不能回去了。那个时空和你原来所处的时空是平行的,其实就是同一个地方在不同时空的显现,山川河流,语言文化,就相当于千年以前的中国,都是你所熟悉的,你去别的地方,没准就没这么好了,还是就这样了吧?”夜游见我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征询道。
如果无法回去,选择哪个身体不是一样?那个凌小姐貌似10岁左右的模样,好歹我可以拣回十几年的青春。我思前想后,不得不接受这个冷酷的事实。不过古代生存法则对一个小女子来说是太难了,我可不想早夭,何况我牺牲那么大,总得要点补偿:
“这么想要我回去做凌家小姐,只怕是你们弄丢了一个不该死的魂魄不好向上边交待吧,可别想蒙我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你们,要我继续做凌家四小姐可以,你们得答应我3个条件,不然我无论如何不会回去,死也要拉上你们两个神做垫背,大家都别想好过!”
“什么条件?”那两个“神”一听有转机,急不可耐,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放心,太难的条件我不会提,从这次犯的错误看你俩水平也不怎么高,难了估计你们也办不到。”听我这样说,俩人一脸郁闷。
“我知道,凌家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不然四夫人和四小姐也不会这么轻易死了(晕,这母女俩排行都是四,这么不吉利的数字,怪不得鬼会找上她们)。所以第一个条件,我要知道这个凌小姐长不长命,不长命的话我回去了没多久又得回来,不如不去。”蓝袍插话说:“长命长命,我看过她的生死簿。”
“那第一个条件算过关了。第二个条件,四夫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有人害死了她,如果是,我要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人是谁,以后我好设防,不然你们送我回去没几天准又被人弄来了。”我想了想,接着说道:“另外你们得传我点法力,凌小姐人小身子弱,有法力才能自保……”
“别的条件可以答应,法力是不能乱传的。”蓝袍又插嘴道。
“既然你们办不到,那算了,爱怎样怎样吧!”
夜游见势不妙,拉着蓝袍到一边又嘀嘀咕咕去了,我站在一边,随他们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商量妥了,走过来对我说:“我们不能传你法力,不过可以传你武功,你既是为自保,应该也差不多。”
“一时之间我怎么可能练得会。”我说道。
“有神出马,你还用得着练吗?”蓝袍得意地说,“武林中有个武功奇高的老者今日将会寿终,还有一个时辰才断气,在他断气前我们会把他的内力引渡到凌小姐体内,还会把他对武功招式的记忆贮存进你灵魂记忆,从此之后他的一切功夫都变成你的了。”
想想也行,拥有法力说不定会被人当作妖怪,有武功就很正常了。
“好吧,第三个条件:走之前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成交!”二只神手、一只鬼手握在一起,达成最终协议。
我的灵魂漂浮在半空,看着家人为我悲痛伤心,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送上对他们的祝福。从此后,身处两个时空,天人永隔,是真真正正再不能相见了!
我再次踏上时空之旅,这世上一个叫夏展瑶的女子将永远消失,而另一个地方,一个叫凌云萱的女子将获得重生……
好痛!哪个王八蛋拿针扎我?
我一下子痛醒了,睁眼一看,一个头戴儒巾,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在用银针扎我的穴位,脑筋停顿了一秒钟的时间,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魂回来了,回到凌云萱的身上。
“四小姐醒了,谢天谢地!”我家的忠心丫环素月喜极而泣。
应该谢谢我才对,没有我,你家小姐就真的活不回来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我慢慢地抬起眼帘望向四周,一屋子的人。这位宣佛的阿姨雍荣华贵,一脸福相,手中还握着一串佛珠,想必就是大夫人了。而另一位,三十出头年纪,满身珠光宝气,长着一双吊角丹凤眼,一幅精明的女强人样,必是那位管事的三夫人了。她见我醒了,嘴唇一抿,说道:
“既然醒了,就表示没事了。我就说嘛,四小姐这身子一向如此,慢慢将养着就是了,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么,把姐姐都惊动了。”
“可是,四小姐昏迷了好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素月转向大夫问道,“陈大夫,到底要不要紧?”
我躺在床上,视觉是仰视,刚好看见三夫人恶狠狠地瞪了素月一眼。
陈大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小姐这病是我行医来所罕见,明明看似病入膏肓,体内气息却强劲无比,暂时看不出是好是坏,待老夫开个方子,先吃上几副,好好调养,看看能不能好转。”
“既然如此,四小姐就先搬到我那院去住吧,她娘亲又去了,这院里只素月和两个小丫头,没个得力的人照顾也不行。”大夫人发话了。
“谢谢大娘,云萱就住这里,娘没走,她每天晚上都来陪我呢,娘会照顾我的,我离开这里,娘就找不到我了。”我以绝对柔弱加真实的语气和表情说道,如愿地看见三夫人唰地一下白了脸,那些个丫环也表情各异。
嘿嘿,本姑娘不喜欢闲杂人等,吓死你们!
陈大夫说道:“小姐久病之身,需要静养,怕是经不得搬来搬去地折腾,这院倒是安静,适合养病。”
素月见状,也忙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不让小姐有一点闪失。”
“那好吧,三夫人,老爷镇守边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既然这家交给了你,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四小姐这里你就多照看着点。大家都退下吧,让四小姐好生养病。”大夫人见我不愿,大夫又如是说,只得应了。我确实不想搬,陈老头,谢谢你这句话,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一干人全都出去了。
我家的丫头手脚倒是勤快,这一会儿功夫,小桃小红已经把药熬好端来了,还端了一大碗粥。空腹喝中药伤胃,我二话不说,起身靠坐在床头,自已拿起勺子先舀一勺粥喝下去,然后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再接着吃光了碗里的粥,然后对我家那三个目瞪口呆的丫环说道:
“陈大夫的医术不错,被他这针一扎,我感觉好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想通了,我娘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以后不会为难你们了。娘死了,在这院里,你们三个就是我的亲人,你们如不愿跟我可以走,如愿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话我又装虚弱,倒在床上连连喘气。夜游和蓝袍果然没骗我,我现在虽外表虚弱,却至少有四五十年的内力修为,除了饿点,那个精力充沛啊,没法说。
三个人半天才合拢了嘴,忙不迭地点头说四夫人生前待她们很好,都愿跟着我。
从今天起,我正式成为凌家四小姐——凌云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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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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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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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竹苑闲话
一晃我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凌家四小姐了,还好我从小体弱多病,一向的晨昏定省倒是免去了,每天乐得睡[词语过滤-#168],日上三竿才起床,也没人管我。
这几个月来,可能因为我的母亲——凌大将军府的四夫人死得蹊跷,再加上我这个凌四小姐醒来时的一番言语,府里的底下人都在私传我所住的这个沁竹苑闹鬼。这些是我无意中听那两个整天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小桃和小红说的。
闹鬼?好啊,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好了,不时的我再加点醋、添点油,半夜没事时起来飘荡飘荡,偶尔来上那么一两声若有若无的哭喊,这谣言传得就更传神、更逼真了,好几个人都说看见了鬼,吓得白天也没几个人敢到这院里来。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古人夜里到了时辰总会有更夫把更鼓敲得梆梆响,我这人觉一向又睡得轻浅,老被吵醒就失眠了,干脆起来练功。当时蓝袍被我连吹带捧,连哄带骗,在我的要求之外又传了我几项好功夫,但要我自己慢慢练才能见成效,于是我就半夜起来照着神留给我的记忆吐纳,调息,并喜欢用轻功飞来飞去,不小心被人撞见倒成了鬼了。
素月话不多,她原来是我母亲的贴身丫环,估计我母亲对她很好,所以很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小桃小红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小姑娘,话倒是挺多的,都比较活泼。听见别人说这院儿闹鬼,就跑来向我告状,还气愤地说:
“越说越离谱了,还形容得有模有样的,我们天天住这院里的都没瞧见,她们倒见着了。”
“随她们说去吧,你只当没听见不就得了。”我淡淡地笑着说。心里却在偷偷地乐,每次“作案”我都点了她们仨的睡穴,她们当然不会见着了!
我虽有武功在身,这却是一个秘密。何况再怎么厉害,我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大开杀戒。所以我什么也不想做,正如夜游所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知道了四夫人的死因,难道还能替她报仇不成。前生的自由时空,我还曾希翼过自己能够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大展一番抱负,今生我已看破生死,只希望及时享乐,平平安安过一生,因此上越少人注意我越好,免得招来灾祸。
如此下去,沁竹苑渐渐成了凌家的“冷宫”,无人踏足这里。
我在计划中慢慢地让我的“病”一日好过一日。这日清晨,我难得地辰时就起了床,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晒太阳,这院子种有千竿竹,所以称作沁竹苑,倒是清凉。
三个丫环随侍左右,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素月从十岁起就被卖到将军府做小丫环,不到一年就跟了四夫人,今年十八岁,而我才十一岁,说起来素月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这个小姐比我那些所谓的亲人还亲。两个小丫环小桃十二岁,只比我大一岁,小红刚满十四,都还小,不过俩小丫头在素月的调教下,俨然一副忠臣不事二主的架式,听说二夫人和五夫人来要过,让她们去服侍三小姐云菲和六小姐云萝,两人都拒绝了,仍旧愿意跟着我这个没人疼的四小姐,对我倒挺是忠心。
从素月口中我知道我娘是个才女,出身于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了,再加上仰慕我那个将军爹,才会嫁入将军府作小。我爹共娶了五位夫人,我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两个妹妹。人员太多,我记不住,等见到了再慢慢计较吧。
“小姐的身子可真是大好了,以前一整天也没精神说这么多话呢。”素月欣慰地说。
那是练功锻炼出来的!我心想。
“素月,这病得久了,好多东西我都不大记得了,有时候糊里糊涂的。”我说道。
“小姐不记得了,其实这次已经好很多了,以前每次你大病一场后都会忘记好多事情的。慢慢的等病完全好了,会记起来的。”
这可好了,原来这病的后遗症就是失忆,我不用那么辛苦不懂装懂了!
“素月,从你的遣词用句看得出,你是识字的吧?”我问道。
“是啊,都是四夫人教的,小姐不记得了,打小四夫人就教小姐你识文断字,我也在旁边跟着学。其实小姐你从小就才智过人,只可惜……”不知是怜我有病在身,还是怜我不受爱宠,素月语句顿了顿,接着说道,“夫人常说只恨小姐生来多厄,恨你不是个男子,不然将来未必不能出将入相,光耀门楣。外面的人只知道凌家二小姐聪明伶俐,学识过人,是天京第一才女,谁也不识得有个四小姐啊!”
原来自己也是个小才女啊,听到这个我很开心。这个时代的字是繁体字,还好我认识,只是没写过。我以前就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小时候还学过书法和国画,看来现在这么多空闲时间,有机会得练练了,要继续把我的业余爱好发扬光大。尤其看到屋里还有一架琴,好想学啊!音乐也是我所爱。
“不用这么悲观,”想到这个时代没有枪,我改了一种说法对素月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出头的鸟儿先遭打,咱们自己的好,自己知道就行,用不首显摆给别人看。”
素月笑了,说道:“还是小姐聪明,丫头比不过。”
转头过去,我对两个小丫头说道:“小桃小红,我给你们另改个名字吧?叫小桃小红太土了。”
“什么叫土啊,小姐?”小红问。
“土么,就是……”还真不好解释,我总不能说是不洋气吧,那她又要问我什么叫洋气了,我只好说:“就是不好听、叫起来不响亮的意思。”
“我觉得小桃小红挺好听的啊,”素月笑着说道,“不过小姐喜欢就改吧。”
“好啊好啊!”两个丫头倒是挺兴奋。
我想了想说道:“小桃以后就叫锦书,小红就叫银笙。你们的干活时辰也得改改,不能一天从早忙到晚了。锦书?”
“哎!”小桃响亮地应了一声,看来对这个新名字很满意
“以后你就只是早上干活儿,从辰时到午时,未时到酉时就由银笙接着做,其余的时候你们就各自休息,自个儿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老是跟在我旁边。”
“那能行吗?”几个人一脸疑问地看着我。
“怎么不行,你们是我的丫环,我说了算。难道你们不愿听我的话吗?”我说。
“我们当然听小姐的,”素月说道,“那我干什么?”
“素月你识字的,就帮我管帐,别看现在咱们钱少,以后一定能发大财的,你就等着做大管家吧。”我抬头看看天空,坚定地说道。我在这个家里每个月就五两银子的月钱,就算我一文不花,存一辈子也成不了富翁。我将来要过随心所欲的生活,钱财是必不可少的,慢慢想法子创业吧,必要时劫劫贪官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这之前要想好洗钱的法子,呵呵。
我在这儿天马行空的想着,素月等人当我是小孩子说笑话,一齐笑着,明摆着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信等着看吧!我暗道。
如此整日呆在沁竹苑,越来越觉得无聊,思量着我该是时候对外宣布“恢复健康”了,这样才能有机会出去走走。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我来到大夫人的净心斋,头一次来向我这位大娘请安。
到了那里一看,哟!四个娘全在,省得我到处跑了。二夫人和五夫人我是头一次见,看上去二夫人年近四十,一看就是那种孱弱的角色,怪不得把权让三夫人给夺了去。五夫人生得美艳异常,标准的大眼美女,年纪和我死去的娘差不多,三十左右岁。在素月的指示下我一一请安后退在大夫人身边站着,大夫人赶紧叫丫环婵娟给我拿来椅子坐下,怕我累着。这位夫人倒是不错,只可怜因无所出而被冷落多年,只能寄情于佛。
在这里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我的父亲凌暮天因平定边关贼寇有功,被加封威伯侯,一纸圣命召回帝都天京。二夫人之子,我的大哥凌云涯,今年十八岁,与父亲一道镇守边关,此次亦被封为御前四品侍卫,赐婚户部尚书之女沈晴宛,于十五日后完婚。
这下有热闹看了!
坐不多时我把关键的听了,对其他的八卦不感兴趣,借口头有点晕就离开了。
翌日,三夫人人吩咐了徐管家带着一堆人在各个院子里张灯结彩,预备喜事,申时才来到沁竹苑。
我一脸肃容地说道:“锦书、银笙,好好的看着,别让他们打坏了东西,酉时以前必须干完离开这儿。”
徐管家听到我叫两个丫环的名字,先是微露讶异之色,随后若无其事地应道:“听到四小姐的话了吗,还不快点!”
第一次见到这个徐管家,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目光内敛沉静,府中这么多下人,我的两个小丫环他竟记得名字,果然深藏不露,是个高手。
那些下人一听赶紧忙了起来,动作飞快,恐怕不是怕我,而是怕这沁竹苑里的鬼吧。我在心中好笑。
“素月,我不喜喧闹,陪我出去走走。”再不看众人一眼,我拉着素月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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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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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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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凌府新成员
崇仁十二年六月初三,凌暮天大将军从边城莫朔大败流寇,凯旋归来。凌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在府门外翘首以望。
在这里能看见什么!我找了个最佳位置,凌府的至高点——藏书楼。没想到凌暮天一员武将居然有这么多藏书,整个藏书楼建成塔形,竟有四层之高,自从那日游园时发现了它,我就经常溜进来找书看。现在我正坐在屋顶的瓦上,翘起的琉璃飞檐遮挡着我,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上边有人。
我低头俯视着,整个天京城都呈现在我的眼前,不像那些人伸长了脖子还什么都看不到。那厢凌府的下人才来报将军已到城门外,我这里已经看见护送的大队人马入了城。相隔太远,看得不甚清楚,我心想: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本以为要先进宫见皇帝,没想到看见队伍直接朝这边开来了。骑在马上的人均是一身银色盔甲,听着两旁百姓的欢呼声,个个精神抖擞。当先一人身披黑色战袍,人长得高大魁梧,古铜色的脸上长须飘飘,双目如电,一副庄严威武的神态,这必是将军大人了。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紧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朗眉星目,肤色稍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唇角微翘,显得坚毅、果断;一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只是唇角紧抿着,显得有些冷。不知道哪个才是我那大哥。
等到凌家人全都迎上去,我赶紧飞身下楼,向我的沁竹苑走去,这古人的规矩,估计一会儿得见家长了。
果不其然,我进苑没多久,三夫人的丫环初晴就来了传话了,让各位小姐到前厅去见老爷。
我由银笙陪同,来到前厅,看见我的几位没见过面的姐姐妹妹都在那里了。见我站着不动,大夫人对我招了招手:
“四丫头,还不快来见过你爹爹和大哥。”
原来浓眉大眼,不笑的那个是我大哥。
我走上前去,按着素月教我的礼仪盈盈拜了下去:“云萱见过父亲,见过大哥!”
“起来吧。”凌暮天只看了我一眼,就转头和他身边的女孩儿说话去了。银笙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这是五小姐明珠,最得老爷钟爱,比小姐你小三个月。”
哦!看来确实受宠,六姐妹的名字就她一个特殊,合着就她是掌上明珠,别的都是草了。下去得问问素月原因,怎么都是他的娃,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
“两年不见,四妹妹都长这么大了,身体也康健多了。”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凌云涯对我说道。
“是,劳大哥惦记了。”
见人齐了,徐管家传令下人摆菜上桌,准备吃团圆饭。原来本来确实是要进宫面圣的,但皇上特赐明日上朝再议事,令大将军今日先和家人团聚。
直到宴席结束,明珠小姐一直坐在凌大将军身边,三夫人看着一脸喜色,她的另一个女儿就是二小姐凌云菁,天京第一才女,今年十六岁,虽长得美,但脸显得过长,整个人冷傲无比,我直觉地不喜欢。二哥云封今年十四岁,长得眉清目秀,平日里都不在家,据说是皇上恩典,选了在宫中陪伴几位同龄的皇子读书。
我最怕这种场合了,何况这些人跟我都不熟,席中不发一言,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我逃也似的赶紧离去。
回去问了素月,才知道原来大将军之所以这么宠明珠,与我的不受宠都是缘于十一年前的一场大仗。当时新皇刚登基不到一年,我容国建国也才十五年,经历了重重战火后国家还在处于百废待举的状态,此时前朝旧部组织人马叛乱,凌暮天受封元帅,挂印出征,当时我母亲正待临盆。
谁知我出生的当日,凌家军战中失利,被叛军设伏包围,凌暮天中箭受伤,幸得一群忠心将士以死相拼,保他逃出生天。半个月后养好伤,凌暮天重振出征,苦战两月才拿下叛军头目的首级。
凯旋之日适逢凌家五女出世,凌将军大喜,认为是祥瑞之兆,取名明珠,谓掌上明珠之意。三夫人嫉恨我母亲夺她之宠,趁机进谗言抵毁她,并说我的出生给凌家带来不幸,连累将军差点丢了命,并请了一个江湖术士来为我和明珠看相,果然如是说,由此我和母亲便失了宠。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我不由得感叹,更懒得见那些人。此后的家宴我便借口身体不适没有露面。直到几天后,迎来了凌云涯大婚的日子。
威伯侯与户部尚书联姻,加上又是皇帝赐婚,这派头可不小,天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乘机来巴结,凌府大门外鼓乐喧天,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直到入夜,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宴席还未散去。
我最近练功消耗能量太大,看到宴席上有这么多好吃的,胃口大开,自然不容错过,于是埋头只顾着吃。
我的姐姐妹妹们和众家小姐都保持着贯有的矜持,小口小口地抿着菜,维持着礼仪,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对面桌的一众青年才俊,他们都是天京城中的名门公子,或许其中的某位就是她们将来的夫婿,这印象分可不能丢了。
不管他们如何英俊不凡,在本姑娘眼中都是一群毛头小子,包括我那个今晚成亲的大哥在内,所以本人是不会浪费精神在他们身上的。
“真丢脸,哪有一点小姐形象啊,就像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凌云菁和遗传了她那个妈的性格,看我不顺眼。
要矫情有你自个儿就行了,用得着来批评我?我不理会,装没听见,继续我的晚餐。
见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恼羞成怒,竟然使个眼色,她身边的丫环一个“不小心”,一碗汤就倒在了我身上。凭我的身手当然能躲开,但是我没躲,一下子裙子就污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好事者大声说道。
“呀!小姐……”银笙急了,转头就要和那个肇事的丫头理论。还没开口就被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初晴训了一通:
“没见过这么笨的丫头,你是怎么照顾四小姐的,还不快带四小姐下去换衣服。”
银笙显得很委屈,正要开口争辩,我打断了她。
“没关系,换了就没事了。银笙,走吧。”我拉着她就走,边走边低声对她说:“事非只因强出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和她们争有什么用,追究起来吃亏的还是自个儿。”
感觉有一道视线停在我身上,我抬头一看,是一个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微带丝讶异地看着我。我礼貌地微一颔首,从他身旁走过。
如此一闹,后面我就没有再回去,新嫂嫂的面也没见着。
这一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沁竹苑里掀开了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我们一个院里有一半人是文盲,这对于受过长期教育的我来说是绝不能忍受的,于是我给锦书和银笙拟定了学习计划,开始教她们认字,素月也在一旁指导。
好久没练毛笔字了,都有点手生了,写了个帖子给她们临摹,我也在旁边练起来。
“四妹妹好雅性!”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
“见过少夫人。”素月等人见到来人,急忙拜下去。不用说了,是我的新嫂嫂沈晴宛。
只见她梳一个同心髻,面若凝脂,唇若点樱,身量细挑,穿着水红色窄袖上襦,下着描有金花的大红罗裙,看上去端庄娴雅,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我叫声嫂嫂,上前见礼。
她过来拉着我的手仔细打量着说道:“好妹妹,听说你身体一向不大好,没有早来看你,你不会责怪嫂嫂吧?”
“怎么会呢,原该云萱先去拜见嫂嫂的,只是怕我这病冲撞了嫂嫂,想着缓几日再去,不成想嫂嫂倒先来了。”
我们宾主坐下后,我叫锦书将我们自备的茶点端上来。
这里解暑的东西除了酸梅汤还是酸梅汤,没一点新意。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我就试着自己做了冰粉。如果是在现代,可以直接上小吃街去买来吃,或者是到超市买一包冰粉粉,开水一搅,晾凉后放入糖、冰块、西瓜等东西就行了。在这里就比较麻烦点,还好这里的木瓜籽是常见的东西,井里的水也简直就是天然矿泉水。我用最原始的做法,将木瓜籽放到棉布袋子里加井水揉搓,做出了本味的冰粉。凌家是超级的大户人家,自家建得有冰窖,所以冰块的问题也解决了。我还叫银笙把各种水果、蜜饯切成小块,吃冰粉的时候放进去,比我在现代吃到的还好吃。
现在我就给新嫂嫂端上了一碗冰粉。
“这是我自己试着做的解暑甜品,叫做冰粉,嫂嫂尝尝。”
沈晴宛尝了一口,笑着说道:“到四妹妹这里真是有好口福,这冰粉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冰冰凉凉的,比酸梅汤更解渴呢!”
“跟嫂嫂来的两位姐姐想必也渴了,锦书、银笙,给两位姐姐每人盛一碗来。”
两个丫环嘴里推辞着,脸上却有明显喜色。
“莲儿、纨儿,还不快谢过四小姐,这么好的东西咱们平日里可吃不到呢!”
见自家主子也发话了,两个丫环高兴地谢过,跟着锦书和银笙下去吃冰粉去了。
“凌家的女儿个个不凡啊!二妹妹是有名的才女,四妹妹这么小,不想这字也习得这么好呢。可上过学?”看着我的字贴,嫂嫂问到。
“家里倒是请过私塾教我们姐妹念书识字,云萱从小体弱多病,多数时间卧病在床,不曾上得学,只是先母在床前教授过几个字罢了。”我回道。
看到屋里的琴,她又上去抚了抚,一阵悦耳的乐声滑过。我眼睛一亮,问道:“嫂嫂会抚琴?”
“在家时学过,只是抚得不怎么好,比不得你二姐姐。”她笑着说,“妹妹难道不会么?”
“这是母亲的琴,她还没来得及教我就去了。我正愁找不到老师教我呢,可巧嫂嫂就来了,嫂嫂可愿收我这个学生?”
“只要妹妹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嫂嫂眼珠一转,问道:“只是妹妹拿什么作拜师礼?”
“天天有冰粉侍候,可使得?”我也笑道。
“看在有这么好的拜师礼,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了!”
我们两人对看一眼,哈哈大笑。
沈晴宛大方得体,毫不矫揉造作,和我聊得甚是投机。我在这个家里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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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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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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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欢尽夜
我是这个家中的一个特例,因病单独静养在这沁竹苑,如今病好得差不多了,但我的不存在似乎已经成了别人的习惯,也没人来管我,所以我仍然和往常一样,不去请安,不去和家人一起用餐,独来独往,悠然自在。除了嫂嫂沈睛宛会每隔几日来教授我琴技,这院里也没有什么客人。
我坐在屋中抚着琴,奏的是嫂嫂前几日教我的《棹歌》。这琴其实和我见过的古筝差不多,只是弹出来的声音没有古筝那么高昂,要柔和一些。嫂嫂说我很有天赋,其实我对宫商角徵羽是没什么概念啦,只是学的时候在脑中自动把它转换成了简谱的1234567,还是这个好记。
看到锦书和银笙一会儿跑进一会儿跑出,我静不下心来练琴了。“素月,你指使她们跑出跑进的做什么啊?”
素月一脸喜色地说:“小姐你不记得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叫她们把屋子打扫干净点,一会儿再出府去买点东西,今晚上咱们好好地替小姐庆生。”在我的严厉要求加教导下,私下里我和丫环们是打成一片、亲如姐妹的,只是她们不肯改口叫我的名字,还是小姐长小姐短的。
哦!原来今儿是凌云萱十二岁的生日,呵呵,我不是不记得,是压根不知道啊!
“素月你真好,还记得我的生辰,我自己都忘了!”我放下琴说道,“闷了太久,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了。要不把嫂嫂也请来,我们搞个丰盛的晚宴?”
“呵呵,小姐想请谁都成,哪里用得着问我的意见啊!”素月回答到。
“我怕请别的人来你们拘谨嘛!”
“要是别人可说不准,少夫人啊,看她对莲儿和纨儿那俩丫头的态度,就知道和小姐也差不多,她们来了,咱们刚好凑一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你就去请少夫人,我来想想做点什么好吃的。”
“小姐你是寿星,怎么能亲自动手呢,今儿个啊,你就坐一边等着吧,要做什么,有我们几个在呢。”锦书刚好进来,乐滋滋的在旁边说道。
“好吧,今儿就看看我们锦书的手艺。”我忽然想到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于是说道:“别的你们做,我想到一样东西,你们做不了,还得我亲自出马。”
“小姐想到的必是好东西,我也要学!”银笙也来凑和道。确实,每次我想到做的东西,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新奇的。
“那你就跟着我打下手。”我说道。
找来鸡蛋、面粉和桂花糖,我开始着手做蛋糕。这个时代没有烤箱,只有用蒸的了。我使劲的搅着,把鸡蛋打出松松的蛋泡,然后加入面粉和桂花糖,再搅拌均匀,找来一个平底托盘和一个圆形的木筒子模具,在四周抹上了熟油,把调制好的蛋浆倒进去,还在上边用果脯点缀了点花边,写字太麻烦了,省了,最后放进大蒸笼蒸熟就成了。
等到出锅一闻,还真是香啊!
把模具拿开,圆圆的蛋糕就显出来了。我把它放好了,等着晚上再吃。
傍晚的时候,沈晴宛带着莲儿和纨儿如约赴宴,一进门就笑道:“今儿既是妹妹的生辰,怎么不回了几位夫人,好好地热闹热闹,只我们几个,妹妹不嫌冷清么?”
“别人既不知,何必又去叨扰呢!嫂嫂也知道我与别的人一向不怎么亲厚,也就我们姐妹俩谈得来,我这几个丫头和你的莲儿纨儿也要好,没有外人,咱们几个乐呵乐呵还不好啊!”
“好好好!我要敢说不好,怕是以后都上不了妹妹这屋了。”嫂嫂笑道,并让莲儿把贺礼拿了过来,竟是一块青玉双联璧。
还没等我开口推辞,她就说道:“头回见面的时候要送妹妹见面礼,妹妹坚辞不收也就罢了,这次可是为妹妹贺生,这礼物说什么也得收了,不然我可生气了。”
我也笑着打趣到:“那时和嫂嫂不熟,当然得推让一下了。今时不同往日,我还就惦记着嫂嫂要送我什么呢,幸好你拿出来得早,不然我就开口要了呢。对了,可惜我只是请嫂嫂一顿饭,嫂嫂可亏大了呢!”
“你这个鬼精灵丫头!”嫂嫂作势要来掐我的脸,我笑着躲开了。
“嫂嫂,我把你请过来,大哥不会生气吧?”
“你大哥到宫里当差,还没回来呢,一会儿回来了,自有丫头们会告诉他我在你这儿。”
我一手拉一个,把莲儿和纨儿拽进屋。“快来帮忙,咱们今儿在院中去吃!”
于是,我们各自动手,搬桌子的搬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抬菜的抬菜,拿酒的拿酒,一会儿功夫就在院中摆起了宴席。我还叫锦书银笙准备了十二个小红灯笼,一会儿天黑的时候点上。本来要点蜡烛的,怕被风吹熄了。
“好了,准备开席了,”我站在桌旁大声宣布,“今天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几个人分头坐下,吃了起来。
“嫂嫂,平日里我看你做淑女做得挺累的,今儿没有长辈在场,咱们就豪放一回,别管他什么姿态礼仪,大口吃。”转头又对几个丫环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快吃快吃,今儿你们也做一回小姐,云萱丫头来给你们斟酒。”
我提着酒壶围着桌子乱转,这个一杯,那个一杯,搞得气氛热烈,大家都放开了,开心地吃着喝着,几个丫头还划起了拳。
在笑闹声中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庭院中。我拿来火摺子把十二个小灯笼点着,该吃蛋糕了。
“这是我专门为生辰准备的蛋糕,不管你们吃没吃饱,每人都要吃一块!”我对着已呈醉态的众人说道。
“四小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怎么会有人不吃呢。”莲儿那个馋丫头拿过刀上来就想切,我忙拦住。
“等等等等,我来许个愿,据说生辰之日许的愿望比较容易实现。”
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妹妹许的什么愿望?”嫂嫂好奇地问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回到。
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我前世的家人平平安安,希望我自己也能平平安安,并且早点有机会离开凌府到外面去闯荡江湖。
我的蒸蛋糕销路还不错,一人一块就没了,莲儿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们每人想个游戏来玩吧,”我建议道,“我先来坐庄,我这个游戏叫‘脑筋急转弯’,我提问,你们回答,答对的有奖,答错的或是答不出来的罚喝酒,不想喝酒可以表演一个节目代替,唱曲、跳舞、作诗、填词,怎么都行,如何?”
我白天早就想过这招了,叫锦书上街去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权充奖品。
大家一听“脑筋急转弯”这个名儿,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玩。
我贼溜溜地笑道:“很容易的,玩一次你们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这古人的脑袋怎么样拐弯。
“顺着圈儿答吧,开始了,素月回答,有一个字你一生都念错,是什么字?”
“我一生都念错,我没念错过什么字啊,到底是什么字呢?”素月在那里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没答上来。
另外几个显然也答不上来,催我快公布答案。素月爽快地喝了一杯酒。
“答案就是‘错’字啊!”我哈哈大笑,“我们素月这么认真,除了‘错’字,还有什么字会念‘错’啊!”
“原来是这么个脑筋急转弯法,我知道了。”嫂嫂笑道。
“那下一个轮到你了,听好了,有一样东西,个头和猫一般大小,样子却和老虎长得一样,你猜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嫂嫂自言自语地说。
第一次,我就不信你能答得出来,我在心里好笑着。
“认罚认罚。”想不出来,嫂嫂也只好喝了一杯酒。
我公布答案:“是小老虎。”
“哈哈哈哈……”几个丫环一听答案,笑得东倒西歪。
“服了你了四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古怪问题。”嫂嫂好笑地说道。
我继续发问:“银笙,该你回答了……”
我还没说完,那丫头就打断了我的话:“小姐,我脑袋笨,你可别说太难的,说个简单的。”
“好吧,”我说,“你爱做针线,就问你什么布剪不断?”
“我猜到了。”嫂嫂笑着说。
“是什么啊,少夫人,我怎么想不到?”银笙问道。
“你家小姐不准代为回答,我可不能告诉你。”嫂嫂也开始使坏了,怎么样都不肯告诉银笙。
“小姐……”银笙以求救的表情望着我。
“这样吧,你答不出来得照样罚酒,如果其他人能够答出,就举手抢答,谁先举手谁先答,答对有奖,答错照罚。”
银笙只好罚了一杯酒:“少夫人,我喝了酒了,你快说,是什么?”
“瀑布!”嫂嫂答道。
“对啊对啊,瀑布是剪不断的。”几个丫头高兴地说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加兴奋,催促着我快问。
“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向右转,原地转三圈,然后向后转,原地转三圈,接着再往右转,这时候它的尾巴朝哪儿?”
“朝西。”莲儿说。
“不对不对,是朝东。”纨儿也说道。
嫂嫂在那边笑着:“你们俩都错了,是朝下。不管牛怎么转,它的尾巴都是向着地下的。”
莲儿和纨儿都被罚酒,大家哄堂大笑,直嚷嚷再来,于是我又接着问:
“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锦书答到:“因为快入冬了,南方比较暖和。”
“肯定是错的,小姐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答出来,快点喝酒喝酒。”银笙在旁边起哄。
“是错的,答案是……”我故意顿了顿,说道:“走路去太慢了!”
大家先是愣了愣,然后齐声大笑。
锦书笑得晕生双颊,说道:“小姐,我投降了,亏你想得出!酒我喝得太多了,我看我还是唱个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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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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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2 PM
我带头拍起手来,在大家的掌声中,锦书站起来唱了一首渔家小调。声音清脆悦耳,不错不错。
这几位对脑筋急转弯太感兴趣了,接下来也没再做别的游戏,我就一直提问。她们说这样不公平,罚不到我喝酒,于是又改了游戏规则,有人答出来我这个庄家就得罚酒一杯,答不出来奖品就归我。
就这样我连续地提问,问道“打什么东西毫不费力”时,素月答出来是打瞌睡,我罚了一杯酒,再问“我不会轻功,反一只脚搭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是为什么”时,莲儿居然也答出来了,说是另一只脚在地上,我又罚了一杯酒。
嫂嫂在回答“吃苹果时,吃出一条虫子,感觉很恶心,那么吃出几只虫子感觉最恶心”这个问题时答错了,她答很多只,答案是半只,于是她弹了一曲《临江仙》。
直到每个人都罚过酒,也都表演过节目,我们几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还在接着提问、回答。
不过时间久了,她们都摸到了脑筋急转弯的规矩,答对率越来越高,我本来是喝得最少的一个,也最终被灌醉了。
我趴在桌子上说道:“不来了……不……来了,再这么……下去,小姐我今儿……就醉了……呵呵……呵呵……”
嫂嫂也大着舌头说道:“不……怕……,醉了就睡……嫂嫂这儿……你大哥今天……不……不回来了。”说完一歪头,睡着了。敢情这位比我醉得还厉害,居然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地方,我反倒成了客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看,全倒下了,就我一人还站着,于是乐滋滋地学着李玉刚跳起了贵妃醉酒。
才在那儿一甩袖,就撞上了一个身子。我一看,是大哥,身边还跟着三个家伙。
我哈哈一笑,说道:“京城四少?呵呵,你们也来庆贺我的生辰啊,礼物……拿来。”
我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是父亲回来那日和大哥一起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年青人,另一个是大哥结婚当日见到的那个美少年,还有一个不认识。
我当时醉昏头了,管他是谁,上去逮着那个美少年的胳膊就要礼物,嘴里还直嚷嚷,谁不拿礼物给我谁就是小狗。后来我只记得双手紧紧抓住了四份礼物,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一看,我躺在床上,还以为昨晚是喝醉了做了个梦。再一看,手中抓着四个玉佩,有一个玉鹦鹉,一个玉凤,一个玉鹰,还有一个居然是黄玉镂空龙形佩。天啊,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只有皇家人才能用的龙形佩怎么也被我抓在了手里!
嫂嫂和她的丫头都没在我这里,一定是被大哥弄回去了。我记得一点点昨晚的情形,后来的不是很清楚。我赶紧叫锦书来给我梳洗,这几个比我醉得厉害,问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我得跑梅苑一趟了。
来到梅苑,我刚一进门就听见嫂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见我进来,说道:
“正说你呢,四妹妹,可惜昨天我醉倒了,没看到精彩的地方。”
我懊恼地说:“嫂嫂你还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大哥。
我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大哥这时竟然脸上挂着笑容,对我说道:“我还道晴宛刚来时有礼有矩的,不爱言笑,怎么这段时间忽然变得爱说爱笑,原来都是四妹妹的功劳啊。”
“大哥……”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叫了一声。
“四妹妹是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吧?”那个没好心的嫂嫂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大哥刚才都告诉我了,你居然拉住二皇子、五皇子和楚公子要礼物,逼得人家不得不把身上的玉佩给了你才罢休,呵呵,妹妹,你可真厉害啊!”
“那个……我喝醉了嘛,不记得了。大哥,”我马上递上玉佩,“你帮我还给他们吧。”我用哀哀的语气恳求大哥。
“不用了,他们说过了,这就算给四妹妹的贺礼,不用还了。”看着我笑了笑又说道:“那块玉鹰是我的,也一并送了给四妹妹,早知道是你和生辰,我应该选更好的送你,这个你就将就收下吧。”
我在这里不好意思,正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个没品的嫂嫂听到大哥这样说,更笑得欢了。
“四妹妹,我算是明白昨天你说要开口向我要礼物不是骗我的了,我还以为你是逗我笑的呢。”
“你还说……”我也忍不住笑了,“要不是你们灌我那么多酒,我又怎会出这么大的糗。”
“好了好了,我就跟你大哥说四妹妹是个有趣的丫头,他还说你稳重内向,不相信,这回可不用我说了,他全看到了。”
“你们什么时候进去的,大哥?”我问道。
“昨儿一早你不是送了不少冰粉过来么,我在宫中和他们几个谈起你做的冰粉,他们就想着要来尝尝,来了后听丫环说是你的生辰,我们还想着正好过去吃饭呢,谁想到是你嫂嫂和你,还有几个丫头在那儿玩什么‘脑筋急转弯’,怕你们见到我们玩得反而不尽兴,结果就在一边看着,没打扰你们,谁知道……”
“天啊,那不是什么都被你们看见了,哎哟我好不容易维持的淑女形象哦,这下全毁了。”我夸张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他们都说我这四妹妹聪明伶俐,天真可爱呢!”大哥还颇为自豪地说。
“嫂嫂你别笑了,”我也不怀好意地说道,“别忘了光辉形象也有你的哦,大哥,你还没见识到嫂嫂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吧,我学给你看。”
“凌云萱,不许乱说!”嫂嫂急了,止不住笑地来追着我打。我躲在大哥身后叫着:
“哇!杀人灭口了!”大哥也作势护着我,一时间三人笑作一团。
来到这里,第一次这么开心,第一次有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以前我和哥哥姐姐在一起玩闹一样。大哥,嫂嫂,谢谢你们!我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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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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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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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别经年
既然没人管我,大好光阴就不能白白消磨浪费掉了。自从明白这一点后,我除了和嫂嫂约好学琴的日子,都会溜出去玩。有时候带了锦书或是银笙大大方方地出去,碰到人问就说是到陈大夫的药店抓药,或是到庙里去上香为我死去的娘超渡,反正本姑娘想了一大堆借口,个个顶用。
有时候我去藏书楼看书,看着看着就跳墙出去了,一个人在天京城里到处闲晃。当然我并不怕遇到熟人,有着差不多一甲子内力的我,轻功那可不是盖的,遇到了人也能飞快闪过,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不愧是帝都,天京城里什么样的商铺都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林林总总,都不缺乏。还有供人弹琴、下棋、听曲看戏的正规休闲娱乐场所,和青楼不同,都是正经卖艺的,到那儿的人也得按规矩来,不能随便生事,总体上感觉还蛮高雅的。
当然也有青楼这种烟花馆所,一个个浓装艳抹的姑娘,在高高的门楼上对着底下的人飘媚眼儿,偶尔还会听到琴瑟笛箫之声从楼中传出。贯
穿南北的官道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就,比现代我所在城市的街道都宽,起码也是个六车道;小道也能容两辆马车通过,纵横交错,呈井字形排列,不知是谁规划的,很符合城镇建筑设计的规范。
看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我越来越觉得凌府的压抑气闷,更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自己不能总这么混下去了,我那个爹摆明了当我不存在,如今凌府又是三夫人当家,等着那个害死我母亲的人来安排我的命运,想想都不会有好下场,指不定过不了几年就把我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小妾了。我争不过天,老天爷把我丢到了这个鬼地方,难道我还连人都争不过了?
我决定要离开凌府,虽说我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我的智力可比十二岁多了十几年,更有着那么玄妙的几十年功夫,我就不信凭我这身本事还能饿死了!头疼的是我的三个丫环,我走了肯定得连累她们,不行的话就只有带上她们一道走了,反正我穿衣梳洗也得有人侍候,不是我懒,是古人的穿着打扮太过繁琐,我怎么都学不会穿没扣子的衣服和梳各种发髻。
连日来,我叫素月盘点着我的家底,加上我母亲留下来的,现银总共还不到一百两银子,幸好还有几件金银首饰,另外那“京城四少”送给我的几件玉佩看起来倒也是值钱东西。这些东西怎么着也够养家糊口几年了吧。
“小姐,收拾这些要做什么啊?”素月一边整理散了一床的各种物件一边问道。
“有用。”我就回答了两个字,还没下定决心走之前,还是先不透露给她听,以免走露了消息。
素月见我不想回答,不再问了,只带着一丝狐疑不时地看看我。不过我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来。
“小姐,小姐……雪儿姐姐来传话,说是老爷夫人请小姐到前厅去。”锦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知道是什么事吗?”我抬头,淡淡地问道。雪儿是三夫人的丫环。
“听说是舅老爷来了,要见小姐。”
“舅老爷?”我转头看着素月。
“啊!是小姐的舅舅,小姐满月的时候来过咱们家的。”
“我母亲娘家姓什么?”我问道。
“小姐这病不是好了么,怎么又犯糊涂了!”素月笑着说道,“姓夏啊,舅老爷还是个秀才呢,好像是叫夏长卿。”
得,本人原也姓夏,这回真算是找着家人了,不知道我这几十年不见突然冒出来的舅舅这次来是干什么。
我随着雪儿来到前厅,父亲和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都在座。那个头戴襦巾,身穿蓝绸双团鱼纹单袍,腰系罗带,白净面皮,四方脸的中年文士想必就是我的舅舅了,看到我,他抑制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云萱么,长这么大了啊。”
“云萱,还不过来见过你舅舅!”我的父亲用他一贯威严的声音说到。
我上前施了一礼,叫了声舅舅。在丫环的指引下坐在下首。
三夫人对我说道:“你外祖母家前些年搬去了南边,路途远了,这两年咱们两家也没通音信。这次你舅舅来,原是来看你母亲的……”
她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接着说道:“不曾想我那可怜的妹妹已不在人世了。你舅舅的意思是想接你回去住个一年半载的,南边的气候暖和,也适合你养病,你还能陪陪你外祖母。这自然是人之常情,我和你父亲都没意见,不过也要听听你的意思。”
说了这么多分明就是想我走嘛,还说什么听听我的意思,你心下是巴不得我快快走吧,还搞这套虚情假意!我心想。却不知这一来正中我下怀。我还正愁着找不到借口一走了之呢,于是回道:
“一切但凭父亲和三娘作主!不过……”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那三个丫环……”
“既是你的丫环,就一并带了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舅舅说道。
“好吧,既然舅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云萱,你先下去吧,把该带的东西收拾好了,和你姐姐妹妹们告个别,舅老爷赶明儿一早就走。”三夫人说道。
我很有礼地躬身告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凌府啊,咱们这就要说拜拜了!
进了沁竹苑,我一脸喜色地问素月:“素月,把咱们这几天清点的东西都给我打包装好,明儿一早咱们就得走了。”
“到哪儿去啊,小姐?”素月不明所以地问道。
“去我舅舅家,老爷夫人准了的,让我去舅舅家住,我估计这一去得几年才能回来,所以咱们得把东西都带上。”
“小姐,离开自个儿的家去别处住,有高兴成这样的么?”素月怪到。
“怎么不高兴啊,在这个大宅门里你们住得不嫌烦吗?规矩一大堆不说,出个门都难!我打听过了,我舅舅家可是住在南边的潞州,离这里远着呢,你们肯定也没去过,南方山青水秀,可好玩了!”我说道。
“小姐你又没去过南方,怎么就知道好玩了?”素月笑道。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前世就是南方人吧!
为了了解我所处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空间,这一段时间我可是看了不少地理人文方面的书籍。根据书上的记载来看,容国的河山和我原处的中国并没有多大区别,差别就在所经历的时代变迁和名称叫法的不同而已。
这一段时间以来,经过苦苦的思考,我终于想通了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和我原来的时空究竟有什么不同,打个比方说,它们就好比一个千层饼的其中两层,揭开来看,两层饼是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组成这两层的面分子、面原子却又是不一样的。
我很期待看看这容国的大好河山和我记忆中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有什么不同。
忽然发觉思绪飘远了,我言归正传,接着说道:“愿意去的赶紧来报个名,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
几个人都笑嘻嘻地举手说道:“小姐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一段时间来的耳目熏染,她们早已习惯了我的说话方式。
别的人我懒得管,哥哥嫂嫂和大夫人那里是得去辞个行。
我先去大夫人那儿。这位大娘以念经礼佛的方式跳出这个红尘恶风波,也不知心中是真放下了还是没有。听说我要走,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在这个家委屈了你,走了也好,你舅舅是秀才出身,跟着他,你也能学点东西。”
“一向多亏大娘照拂,云萱在此谢过。他日如有机会,定当报答大娘的恩情。”这个家中的几位夫人,也就这位大娘有点人情味。说起来,我还应当感谢她请医救了凌云萱一命呢。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人各有命!”她叹息到,“看得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记得别忘了有我这个大娘就行!”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啊,都是我那个老爹造的孽哦!
我孩子气地举起两个手指头说道:“大娘,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出得净心斋,来到梅苑。难得哥哥今日竟在家,听说我要走了,急忙道:“哎呀!后日楚公子要宴请朋友,还央着我请四妹妹去教他家的厨子做冰粉,还要请四妹妹帮他出那个‘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考人呢。我可都打了包票的,他把话都放出去了,到时候东西没得吃,乐子也没得玩,我可如何交待啊!”
我一听乐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这有何难,我把做冰粉的方法和脑筋急转弯的题目写下来,你拿去给他不就得了。”
嫂嫂自告奋勇地研磨,我提笔就写了起来。
“大哥,我看我就不写答案了,我一个一个说给你听,到时候你就做主考官,好好考考他们。”
大哥一听很高兴。我这个大哥别看外表冷冷的,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爱搞怪的,不然和我这个大嫂如何能成一对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上丫环,和家人作别,跟着舅舅坐上马车离开了天京城,向潞州而去。如此一去就是几年……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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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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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将别离
桌上摆着精致考究的菱花铜镜,这铜镜打磨得十分光滑,银制的托架上刻着蟠螭形的双层彩绘花纹,其间错嵌着几十颗金银、玉石,虽比不上玻璃的,却也算是清晰了。慢慢地抬起眼帘,镜中映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脸,睫毛弯弯,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唇角微微上扬,似嗔非嗔,似笑非笑。
“原说来舅舅家住上个一年半载就接我回去的,却一住就是四年,无人过问,如今我都把自己当成夏家人了,他们又要来接我回去!你们猜是何故?”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地笑着,对身后正帮我梳妆的锦书和银笙说道。
锦书带着一丝怨恼说道:“那府里人的心思咱们也猜不透,这几年咱们倒好像是被赶出了凌府似的。小姐不愿回去么?不过那始终是你的家,他们要你回去,你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转过头,一本正经地道:“只要两位美人愿跟小生我私奔,我就拒绝,从此携美而去,浪迹天涯,说不定还能营造一段千古佳话!”
锦书翻了个白眼说:“越来越没个正经!坐好了,还差一点就梳好了,外面凌家的人还在等着见你呢。”
银笙干脆地来了句:“你做梦吧!”
我家的锦书银笙跟我四年来功夫见长,对我的言论无论是大胆古怪还是玩笑,已经习以为常,无动于衷了,要搁以前我这样说,早羞红了脸跑出去了。
锦书帮我在头顶梳了个环双髻,用一根鎏金顶部空心雕花银钗固定,余发披散在肩上,配上我的一袭白衣长裙,显得飘然出尘。我原地转了个圈子,赞道:
“多久没穿女装了,我们锦书的手艺可是一点也没生疏啊!走吧,看看凌家是谁来接我。”
边说边提脚往外走去。
“小姐,记住你现在是女儿家,步子别迈那么大……”锦书赶紧追了出来提醒我。
到了门口,正迎上舅母出来,说道:“丫头,你怎么才来啊!”
我知道舅母最怕见外客,就笑了笑说道:“舅母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步入厅内,只见一人长身玉立,背着手站在那儿正欣赏着厅壁上挂的我画的美人图,一个僮儿随侍在侧。
听到我的脚步声,那人回过身来,犹疑地问道:
“四小姐?”
“怎么会是你?!”虽然四年不见,我还认得出来,是那个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五皇子束潇然,只是如今已长成青年了,少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更加地英俊了。
“我到潞州公干,正好听说威伯候爷要接四小姐回天京,我就自告奋勇代劳了,小姐觉得意外么?”
“哦,是没想到,小女子居然劳驾王爷来接,还请王爷恕小女子不敬之罪。”我有礼地鞠躬。
苦笑一下,束潇然说道:“你我已不算初识,家兄也与我交好,四小姐用得着如此多礼吗?”
“云萱不敢,王爷是皇家之人,应知礼节不可废。”来到古代的首要注意事项就是少和皇家的人搭关系,不然一个运气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原来你叫云萱!”他眼睛一亮。
糟糕,忘了这个时代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了。我在舅舅家一直用夏展瑶这个名字男装示人,以侄儿的身份帮着舅舅做生意,名字常挂嘴上,都忘了男女不同了。
不过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管它呢!
“王爷可知家父为何要召云萱回去?”招呼束潇然坐下,唤丫环摆上茶,我这才问道。
束潇然有点奇怪地说:“那是四小姐的家啊,四小姐在娘舅家只是暂住,总归是要回自个儿家的,难道你不想回去么?”
“不是,只是舅舅待我如同己出,我在此住了四年,俨然已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我微笑着回答。
束潇然若有所思,我亦自觉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王爷准备何时动身回天京?”
“若小姐准备妥当了,我打算明日就动身。”
这么急,我还有不少事情没安排好呢。于是我说道:“王爷可否容我耽搁几日?舅舅今日不在,舅母身体不好,自我外祖母去世后夏府一向是我管家,等舅舅回来禀明了他,把该交待的事情交待清楚咱们再出发。”
“那好吧,我就住在小楼壹号房,小姐准备好了叫下人去通传一声就成,若我不在,就找我的书僮子墨,”说着起身,“束某还有事在身,不打扰小姐了,就此告辞。”
我亦不再挽留,遣人送走束潇然,回到后院。
小楼其实不小,谁不知道潞州城最大的饭馆,最好的旅店,最出彩的戏班子,都集中在小楼!小楼其实是潞州城最大的楼,占地宽广,主楼高三层,旁边附属的小楼有几十幢,楼内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是近年来潞州城最繁华热闹的休闲场所。
我当然知道小楼,因为素月的丈夫傅青云就是小楼的管事之一。
四年前,在来潞州的途中我们救下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三年前,此人成了小楼的茶楼管事,一年前,素月成了他的妻子,所以如今我的身边只有锦书和银笙。
“银笙,去请素月姐姐夫妇二人过来,我们就要走了,该和他们吃顿告别宴。”
刚应了我一声,银笙已经不见了人影。这丫头,轻功越发地好了!
我环顾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还真舍不得离开呢!
我母亲的娘家本也是望族,外曾祖父还任过前朝的云州知府,后来因战乱避祸,导致夏家人丁稀少,家道中落。当年我母亲嫁入将军府做小,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我舅舅,她以嫁入将军府所得的聘礼来为舅舅谋取进京赶考的盘缠,谁知我舅舅在赶考途中一场大病错过了考期,后为潞州商贾钟氏所救,入赘钟家,娶了钟家的独生女儿,携母搬到此地,抛弃了秀才的身份专心经商,以致多年来与我母亲不通音信。
四年前钟家老爷逝世,我舅舅接过了钟家产业,才会去到天京把我接来。舅舅因此觉得愧对我母亲,待我如同亲生之女。舅母脾气耿直,粗枝大叶,膝下只得两个男孩儿,亦是把我当成了自家女儿对待。市井小户的人家,竟比那大宅院里人情味不知多出多少!
四年前初来时,舅舅家只经营得一间茶楼和一个绸缎庄,两个表弟还不满十岁,舅舅一人支撑得挺辛苦的。
有一次舅舅判断失误,积压了好多陈货卖不出去,既没有银两进新货,又还不了钱庄放贷的款项,眼看着夏记绸缎庄就要面临关闭时,我挺身而出,亲自设计花样和款式,让裁缝师傅将积压的旧货全部制成成衣,并在潞州城销售一空,为舅舅化解了一场经济危机。此后我便女扮男装改名夏展瑶,以潞州夏家侄少爷的身份开始帮助舅舅打理生意,在我的管理下,夏家的生意这几年是蒸蒸日上。
“展瑶姐姐,娘说凌家来人接你了,你要回去了,是真的吗?”
我一看,是我的两个表弟夏维扬和夏维帆,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在家里他们叫我展瑶姐姐,出了门叫我展瑶表哥。
“是啊,姐姐等你爹回来,把生意上的事交待好了就走。”
小维帆不舍地说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走,我还要你教我念书,给我讲故事呢,先生可没你说得好。”
这小家伙自从听了我说过一个故事后,天天缠着我,害得我搜肠刮肚地把前世的小说全弄进脑子翻腾了一遍。
“姐姐也不想走,不过姐姐的爹要让姐姐回去,姐姐不能不听啊。维扬维帆,我走了你们要听爹娘的话,好好地跟着先生学习,知道吗?”我摸着维帆的头叮嘱到。
我是真的把他们俩当成亲弟弟看待的。近两年我也教了他们不少东西,尤其是维扬,我把我的生意经差不多都教给他了,我走了,他这个正牌的夏家少爷该出来替舅舅担当一点担子了。
于是,和两位弟弟又坐着闲扯一通,锦书过来了。
“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清单在这里,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我接过清单,一笔一划勾勒出娟秀的字迹,把我要带走的,该交给某某的每一样东西都写得一清二楚。心下不由得有点得意,不慨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丫环,别看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关键时刻一个顶两个用。
“很清楚,就这些了,你前去看看,素月他们也该来了,先领他们到我屋里去,叫厨房准备好晚餐,一会儿就在我屋里吃。”
说毕我打发了两个小表弟,回到我的院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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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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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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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淡黄衫子郁金裙
等见到素月夫妇,难免又是一番唏嘘。素月虽舍不得我们几个,不过她嫁了人,当然得嫁鸡随鸡了。吃过晚饭,我把要托付的事向他们夫妇交待得清清楚楚,两人郑重允诺定不辜负于我,这才离去。
第二日,舅舅至午时方才回来,向他解释了凌府来人接我回去后,我将帐册、钥匙等一并交予了他。舅舅言辞之间很是惋惜失去我这个好帮手,我安慰他说维扬也长大了,我也教了他不少东西,我走之后维扬也可以替他分担了。
舅母在一旁说道,她也舍不得我,这几年来一直当我是亲生女儿,如今走了也没个人陪她说知心话了,一边说还一边泪涟涟的,弄得我心中也酸楚不已。后来她又道,女儿家大了,总是要许人家的,也不能老让他们当男孩子养在身边,我父亲接我回去说不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要给我配个好人家。
我当时一听这心里就格登了一下。舅母说的话不是没有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想起我这个凌家女儿来,说不定真是要搞什么利益联姻了这才想到我。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如惹那人值得我嫁自然再好不过,顺水推舟从此跳出凌家,过我自己的日子去,如惹不是,本姑娘总有办法给你搅黄了,看你能耐我何!
到了晚间,等一家人都歇下后,我换上男装,取出特制的飞鹰面具戴上,遮住了脸孔,只露出眼睛和嘴,轻提真气,从后院飞身而出,来到潞州城最大的青楼——惜芳楼。
见到这张面具脸,楼中下人惊喜叫道:“公子,您来了。”
我挥挥手,表示不用管我,径直向楼上走去。
还未踏步,便听见一阵琴瑟檀板之声,一个清丽的声音唱道:
为爱莲房都一柄,
双苞双蕊双红影。
雨势断来风色定,
秋水静,
仙郎彩女临鸾镜。
妾有容华君不省,
花无恩爱犹相并。
花却有情人薄幸,
心耿耿,
因花又染相思病。
唱的是欧阳修的《渔家傲》。这个时代当然不会有欧阳修,除非他也穿越了。我淡淡一笑,上得楼来。这词乃是我向六一居士所借,还好这里不会有人告我侵权。
丫环荷烟见是我,笑道:“公子终于来了,我家小姐可是盼了好久呢。”
我问道:“小姐有客么?”
“是几位世家公子,只点着要听小姐的曲儿。荷烟先领公子进小姐屋里去。长亭,长亭,告诉小姐公子来了。”
我随荷烟进得屋中,不到片刻,惜芳楼的头牌柳梦裳小姐就带着满脸的笑容过来了。
摒退丫环,屋中只剩得我两人时,我拿下了面具。
“妹妹好长时间不曾来了,我还等着你合奏那《春江花月夜》之曲呢。”
柳梦裳年方十八,一袭淡黄衫子郁金裙,腰身纤细,体态轻盈,可能是刚喝过酒,此时脸颊有着淡淡的红晕,眉如墨画,神若秋水,恰如那一枝杏花春,说不出的柔媚细腻,更添一种别样温柔。我不由心下感慨,如此品流详雅之人,不称在风尘啊!
“姐姐倒是好雅兴!我此番前来,是专程来向姐姐道别的。”
“妹妹要去哪里?”梦裳一惊,急忙问道。
“姐姐也知绸缎庄的夏老爷只是我舅舅,其实我本京城人士,如今家里来人接我了,这几日便要回去了。”
“展瑶,看你如此的相貌才情,我就知你身世必定不俗,却又以男儿身示人,不着痕迹周旋于众商家之中,如此胆色心性,为我柳梦裳平生仅见。我一个青楼女子,能得你这样一位知己好友,也不枉此生了!”。
我笑道:“姐姐谬赞了,我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哪比得了你这个潞州城第一美女加才女啊!能得你这样一个姐姐,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摇摇头,梦裳轻笑出声:“你那还叫小聪明啊,如今潞州城里谁人不知夏家有个经商奇才夏展瑶,年纪青青,手段了得,又有何人不晓来我惜芳楼的‘无名公子’,诗词书画,堪称一绝,可谁又知道这两人本就是一人,还是个姑娘家。”
“我有这么出名么,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嘻嘻一笑,我偏着头说道:“梦裳姑娘既然这么欣赏夏展瑶与无名公子,可是看上哪一个了,可愿为他洗尽铅华?”
手指轻点我额头,嗔道:“坏丫头,没个正经。”
我正色道:“不是说笑,只要姐姐点头,明日我就带姐姐离开这惜芳楼。”
“当真?”梦裳一脸惊异。
“呵呵,端看你是选择嫁给夏展瑶还是无名公子了。”
“你的意思是……”
我正色道:“对外当然是说痴情公子恋慕柳梦裳姑娘,倾千金抱得美人回归故里,实际是请姐姐暂时委屈作小楼的乐部教习,一年之后,想走想留随便姐姐。”
“妹妹和小楼是什么关系?”
“小楼六大管事之一的傅青云之妻,是我原来的丫环素月。姐姐的赎身之资甚巨,单凭展瑶一人之力难以让姐姐脱离此间,傅管事说小楼主人倾慕姐姐才华,愿以一半赎身之资请姐姐在小楼教习一年,此后各不相欠。”
梦裳听罢喜极而泣,对我倒头便拜:“能脱离这苦海,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妹妹的大恩大德,梦裳没齿难忘,在此谢过。”
我忙拉住她:“你我姐妹还用得着客气么,今日展瑶有此能力,能救得姐姐跳出这红粉场,不保那日展瑶也有求着姐姐的时候。”
“惹有那么一天,梦裳定然万死不辞!”
我笑道:“好了好了,我怎么觉着咱姐妹俩像在唱戏啊!”
梦裳也笑了,此话略过不提,拉着我就要求合奏那《春江花月夜》。中华文化沉淀千载,留传下来的这首古典名曲,是我最喜欢的,琴箫合奏,令人沉醉不己。我前世擅长的乐器是洞箫,有一日随手拿起洞箫吹了一段,引得梦裳大是感叹,以为是我所作,几次来都硬逼着我接着把曲子续下去,由她谱成曲,如今终于成了,兴冲冲地要与我合奏。
其实我与梦裳的相识也缘自音乐。自历史中便知烟花女子中不乏出污泥而不染之辈,柳梦裳更是此中的皎皎者,以死铭志,卖艺不卖身,不仅生得如花似玉,更是才高不让须眉,尤其一手琴技,闻名容国。她只第一次见面便知我是女儿身,我实言相告想拜她为师学习琴技,在和我谈诗论词几番后,两人互引为知己。
点上薰香,摆好琴案,清越的琴声响起,一阵前奏后,我随之轻启唇,洞箫声起,一时间恰如春江潮水缓缓流过,滟滟随波千万里,皎皎一轮孤月静撒寒光,照在江上,人沐月光中,影映江水里,如诗如画……
一曲终了,外间传来啪啪的掌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闻梦裳小姐的入幕之宾,只有无名公子一人,小弟早想看看是何等样人物,今日闻得此曲,我等确实是甘拜下风,肯请兄台一见。”
我迅速戴上面具,低声说道:“我先走了,姐姐收拾好,明日我再来为你赎身,咱们合力演一出戏,从此潞州就再无柳梦裳此人。”
出得门来,看到四名锦衣玉带的公子站在门外,当先一人面若秋月,眼如桃瓣,眉梢含笑,竟生得比女人还祸水。见我出来,拱手道:“在下端木?,请无名公子共饮一杯。”
我压低声音道:“今日无名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叼扰众位兄台。”
说毕侧身要走,一人已冷笑道:“公子好大的架子,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我等诚心相邀,竟然如此对待。”
人家不想理你你也不知趣,还在这儿鬼话连篇。我懒得搭理,迈步向前走去。
身后带起一阵轻风,那人见我不理,竟伸手出掌,意欲掀我面具。原来是个会家子。我旋身一缩,曲指弹向其手腕,口中说道:“公子如此待客之道,怕是无人敢消受。”语毕脚尖轻点,施展轻功绝尘而去,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站在那里。
第二日,无名公子以三万两白银之资从秦妈妈手中了赎走了柳梦裳,坐着马车向西而去。我坐在马车里,小心肝还在疼着,我的妈呀,居然这么贵,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去掉了一大堆!心里那个疼哦,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我自个儿愿赎人家的,又没人拿刀逼我。
出城二里地,我们和等在那里的小楼掌柜佟天换了马车,倒回潞州城而来,直接驶入小楼,原来的马车由佟掌柜驾着向西而去。
安顿好了梦裳,现在不叫梦裳了,她已改名柳念瑶。我觉得有点别扭,我都还没死呢,她倒先纪念上了。之后,我叫下人通知束潇然,我们明日出发回天京。
第十章林中遇险
在马车里坐了两天了,那个累啊,骨头都快散架了。天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潞州到天京,快马加鞭,也得七八天才能到,何况我们这样坐着马车摇啊摇的。
虽说马车还算宽敞,不过我们坐的人还是多了点,我和锦书银笙,还有束潇然和他的一个手下叫什么叶轻尘的,五个人,挤倒是不算很挤,刚好够坐,就是两个大男人在,害得我为了顾及我的淑女形象,不能随意的盘腿躺卧伸懒腰,因此憋得慌。
束潇然也真是的,身为皇子,那钱是多得花不完,居然这么小气,才雇了两辆马车。
除了我们坐的这一辆,另一辆应该叫做货车了,装满了舅舅要我带回去的礼品。舅舅真是想得周到啊,夏家包括出嫁了的姐姐们他都考虑到了,给每个人备了一份厚礼。这样想来好像也不应该怪束潇然小气,应该怪舅舅,不是他硬要塞给我那一大堆东西,我们也没必要全部挤在一辆马车上。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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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7 PM
两天来,无论在马车上,还是在客栈,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多言、不多语。束潇然偶尔会问那么几句,都被我轻轻带过。那个叶轻尘也整天摆着一张酷脸,一言不发。
哎,真是郁闷!
还不如和跟着外面的护卫骑马呢,这样对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多别扭!我心中想着。不过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立马放弃以上想法。如今已是秋天了,外面艳阳高照,正是热的时候,紫外线太强了,还是坐马车好了。
我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凌小姐可是累了么?让车夫把车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束潇然开口问道。
“多谢王爷关心,我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就行,赶路要紧。”我听到他的手下称呼他王爷,初见他那年他只有十六岁,今年二十了,年纪轻轻就封王,看来在众皇子中还算混得不错的。
话说完我便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我听见他叫车夫把车速放缓,并传令众护卫慢行。
还算个体贴的主儿!
我静静地回想着这几年的生活,还是在夏家舒服啊,什么都随意,舅舅舅母都宠我,由着我的性子来,两个小表弟也挺腻我,我兴致来时也会带着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凌府就不同了,逢人只说三分话,亲姐妹之间各守各的院,永远隔着那么一层,真真是侯门深似海。此次回去,我怕是又要戴着面具过日子了,可惜不是戴我的飞鹰面具,那个我倒是挺喜欢的。就这么想着想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地一声巨响,我一下子惊醒,条件反射地伸手切向面前之人的颈部动脉,还好对方同时开口问道:
“凌小姐,没事吧?”
我耳听得是束潇然的声音,此时收手已然来不及,我只好改为一把抱住了他。
出了什么事?定神一看,马车前倾,已然倒了,我们坐后排的三个人全倒向面对而坐的两个男人,我正压在束潇然身上,锦书和银笙与叶轻尘撞作一团。
束潇然一只手扶车,一只手轻搂着我,还好是这样,他没发觉我对他出手。
察觉我们的姿势实在是不雅,我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他的鼻吸暖暖的吹在我的耳边,急忙以手扶住车辕,侧身让了开来。他的脸微微有点红,见我离开,竟似有点怅然若失。
切!这家伙想什么呢,这是形势所逼,你以为本小姐对你投怀送抱么!我心中暗自嘀咕。
外面有人过来帮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马车,只见几个护卫亮出兵器,以马车为圆心站成一圈护着我们,其余的护卫正与一群黑衣人交手。
“你们几个,保护凌小姐,不能让小姐受到一丝伤害!”束潇然对围着我们的几个护卫下令后,拔剑在手,与叶轻尘一道飞身冲入战局。
我向前边看去,这群黑衣人个个武功不凡,出手狠辣,但是王爷的卫队也不是孬种,况且我方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比黑衣人至少多出了三倍,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锦书和银笙一脸紧张,一左一右护在我旁边,惟恐人伤了我。
“没有我的话,你们不许出手!”我轻启唇,传音说道。
两人看我一眼,表示明白。
打斗持续着,刀光剑影,一片喊杀声中,黑衣人渐渐处于下风。忽然,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撒出一团白雾。糟糕,是迷烟!形势急转直下,马上就有二十几个护卫倒在了地上,只剩得束潇然和叶轻尘以及其他几个武功较强的护卫强自撑着。到底要不要出手呢?不出手吧,眼看得这边撑不住了,出手吧,我该如何解释凌家四小姐何来的一身功夫?
由不得我多想了,再不出手就要死人了!我正要开口叫锦书银笙拿武器出战,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转眼间,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翩若惊鸿,挺剑向领头的黑衣人胸口刺去,那人也出剑来挡,谁知白衣男子剑走偏锋,中途转势,一剑刺向他持剑的手臂,那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白衣人武功高强,剑如寒光,且明显不受迷烟影响,一瞬间又有三名黑衣人伤在其剑下。见有人相助,众护卫来了精神,越战越勇。黑衣人眼见不敌,领头的一声呼哨,顿时逃匿而去。
束潇然上前抱拳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未请教尊姓大名。”
马上之人朗声一笑,并不回答,只掏出一绿色小瓶丢向束潇然:“将此药融于水中给人服下,可解那迷烟之毒,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说罢催马而去,只留得一片烟尘。
我却听声音耳熟,凝眸细看去,却不是那生得比女人还祸水的端木?是谁,不禁脱口而出:“啊,是端木?!”
“凌小姐识得此人?”束潇然听到了我的话,回首问道。
“在潞州城见过,当时他和城内几个世家公子在一起,我听得别人说他名叫端木?。”想着那双似桃瓣的眼睛,我没来由地心跳了一下。
“端木?,那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二少爷,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身剑术更是惊绝天下,十五岁出道至今,从未遇过敌手,听说除了当年的天池山老人,恐怕当今世上,其剑术已无人能敌。”叶轻尘娓娓道来。
天池山老人?蓝袍给我的灵魂记忆中有记载,不就是我继承了他武功的那位死老头吗,原来是天下第一剑啊!他虽已死,严格说来也算是我师父,我禁不住问道:
“这端木?如此厉害,难道那天池山老人是他师父吗?”
叶轻尘看我一眼,说道:“天池山老人武功出神入化,却行事古怪,一生未曾听说他收过徒弟。”
“那他现在是住在天池山上吗?”
“这位前辈高人虽被人称作天池山老人,却并不住在天池山上,据说他行踪不定,四海为家。到如今怕是有七八十岁了,不知是否还在人世。”
感觉叶轻尘对于我打听天池山老人的情况有点奇怪,我忙转移话题:“端木公子武功这么高,那天池山老人已经老了,想必比不上端木公子了。今天多亏了端木公子救了我们!对了,那些黑衣人是强盗吗?”
束潇然和叶轻尘对看一眼,同声说道:“是强盗!”
我笑笑说道:“哎呀!我们只顾着说话,还没给众护卫服解药呢。”
束潇然也缓过神来,遣人拿水和药给众人服下。
强盗!骗小孩子吧!这种镜头当年我在电视里看得多了,估计又是朝廷的皇位啊朋党啊之类的纷争惹的祸。这束潇然是个王爷,是皇帝的儿子,那些黑衣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看来以后我还是少招惹他。
如此一闹,我们只得原地休息。马车坏掉了需要修理,众护卫中毒烟服了解药后需要调息。
如果不是刚才的那场打斗,原该有好心情欣赏这秋日美景的:西边残阳如血,整个山林都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树叶都黄了,一阵风吹过,打着旋儿地落下,好似在跳舞。
我和锦书银笙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
今天有晚霞呢,农民伯伯说过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不用发愁明天会下雨了!我心想。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马车还没有修好。
“遭此变故,赶不到客栈歇息了,今晚只好在林中扎营了。”束潇然来到跟前歉然说道。
“没关系,锦书,银笙,搭帐篷!”我对着两个丫头喊道。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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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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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箫声动
锦书和银笙拿两顶简易帐篷走到林中空地上,打开装帐篷的圆形布袋,一拉一抖,帐篷就撑开了,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嘿嘿,如此先进的东西本朝定然没有吧!
来到这里,我很遗憾自己原来不是学工科的,可以弄点像样的发明创造。前世我是文科生,除了书读得多点,别的本事一样没学会。
这个帐篷可是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出来的。帐篷好做,关键是体积大了难以携带,试过好几种材料都不太行,偶然有一天看到傅青云的武器是一把软剑,才想起用制软剑的精炼玄铁打制成细铁丝作骨架,这才有了现在收起来就一个背包大小的简易帐篷。
“凌小姐这帐篷倒是稀奇,搭起来毫不费功夫。”束潇然收起了惊异的表情说道。
“这是舅舅经商路上所备之物,我见着好玩就给舅舅要了两顶来,不曾想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我和丫环用一顶,另一顶就给了王爷罢,天凉寒气重,有它挡风总比露宿地上强。”
“如此多谢小姐了!”束潇然笑道。
看锦书和银笙已把马车中的褥子搬到帐篷内,我说道:“王爷若累了可先进帐篷休息,我在这附近走走。”
“小姐切记不可走远了!”
我点点头,向左边的林子走去。
秋天了,树叶掉了大半,视野也较之以往开阔许多,走不多时,一眼望去前面好像有水,我决定前去洗洗脸上的灰尘。走得近了,果然有个湖泊,四周围铺满了落叶,水面上还缠绕着一层雾气,因这将暗未暗的黄昏而愈显朦胧,平添了几分神秘。
这样美丽的天然景色有多年没见了,我就着湖水洗洗手和脸后,干脆倒在落叶上,背靠树干,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湖泊,脑中不禁意浮现出范仲淹的《苏慕遮》词:
碧云天,
黄叶地。
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
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
化作相思泪。
慢慢地将词念了一遍,又一遍,一滴泪悄然落下。自嘲地扯扯嘴角,要是有酒,就更应景了!我这个异时空的孤魂,不正像一个旅客吗,在潞州是漂泊,在天京又何尝不是漂泊,何处是家,何处为家啊!
天色整个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一阵箫声,吹箫人是个中高手,声声呜咽,如泣如诉,一丝一缕,渗入了我的心扉。伴着这箫声,索性就放任泪水尽情地流,我好想家!
“小姐,回去吧!”
不知何时,银笙拿着火把来到了我的身后,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擦干脸上残余的泪水,对着银笙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放心,我没事,只是刚才想起我娘了。”说罢起身随她返回原地。
护卫们用树枝插在土里支撑着,用树干撑起罩布,搭起了几个临时帐篷,还在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篝火四周,正在用树枝穿着野味烤着。
我的新式帐篷前面也点燃了一堆篝火,束潇然、叶轻尘和锦书都坐在那里,见我和银笙回来,一齐看过来。
锦书开心地叫道:“小姐,银笙,快来吃烤肉。”
束潇然的一双眸子在夜色的掩映下,灿若星辰,竟比那火光还亮。他的手里拿着一支玉箫,原来吹箫人是他。
我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挨着锦书坐下。闻到烤肉的香味,我才感觉肚子真的饿了。
叶轻尘和锦书把各自烤的那不知是大雁还是野鸭的东西分给我们几个,烤得还不错,可惜没有盐,味道差了点。我心想,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一定带锦书和银笙专程到野外露营,让她们尝尝真正好吃的野味。
吃完了,我看看旁边的箫,对束潇然说道:“王爷的洞箫吹得真好,能为我再吹一曲么?”
束潇然点头,洞箫轻贴唇上,箫音响起,这一次没有了悲咽的感觉,却是带着暖意,似一阵和风吹过,缠缠绵绵,萦绕心头。
“我歌一曲,王爷能以箫和之么?”
“小姐唱吧,我姑且试试!”他微笑着答应。不知他是真的不端架子还是为了在外掩饰身份的原故,我发觉他和我说话从来不自称本王,都是以“我”自称。而我则习惯了以前的方式,也很少称呼谦称,总是我啊我的,这样一来倒还显得随意一些。
我轻轻唱起了《明月千里寄相思》: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星已稀
请明月带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夜色朦朦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欲待遥问终无凭
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我首歌曲调简单,容易记,我只唱了第一段,束潇然竟然能和上了。一曲唱罢,他抬头问道:
“曲调很美,词与曲的意境也相合。不过这词怎么和一贯唱的不同,不讲求韵律格式?”
“这是潞州城这两年才兴起的一种唱法,吸取了民间歌谣的特点,配词随意而为,不讲求固定的格律,如此一来,曲调也更加多样化,潞州百姓倒是很喜欢这种新型歌曲呢。”
想到我的现代歌曲被小楼的戏班子一唱,居然哄动整个潞州城,活脱脱地搞出了一场新文化运动,不觉有点洋洋得意。抽个空我得把这场运动发展到京城去,要是我随处都能听到流行歌曲,那就真的是“处处是乡音”了,而且这古代人那是天然嗓音,歌喉要多好有多好,要是搞上一出“星光大道”,不知道得捧出多少明星来。
“能继续吹么?”
“好!”
我听着箫音静静流淌,看着这月色如画,默默祷告,祈求月儿带给我隔世的家人平安幸福。
这一晚,我们就这样露宿荒山。
第二日,我提出把货物分装在两辆马车上,轻装上阵,而我们骑马前行,累了再上马车坐,如此一来可以提高速度,早日到达天京城。
“你会骑马?”束潇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想不到我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骑马吧!从我做商人夏展瑶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学骑马了,顺便连我家的丫头全拉去学了。笑话,不学会能行么?我的古代语录里有一句话叫做:有马走遍天下,无马寸步难行(主要是路太糟糕)!在现代我买不起车,到了这里我买得起马,不学可惜。要是知道我不仅会骑马,还会武功,而且是天池老人的武功,那还不吓死你!
当然这话我不会说出来,我说道:“我爹是大将军,行武出身,身为将军之女,我怎能不会骑马呢!”
于是大家都骑马,早上我就骑着马儿晒太阳,晒够了就坐回马车缩在货物堆里打瞌睡。好日子啊,终于没人来打扰我了!
就这样一直向北进发,一路上加强了戒备,七天后终于到达了天京,却也再没出什么事。
我又坐上马车进了高高的城门,马车驶在宽阔的官道上,在两旁百姓的吵杂声中前行着。掀开车帘,别了四年的天京城出现在我的眼前,店铺门外高高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当铺、茶楼、乐坊……一一从我眼前掠过。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似是昨天才见,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王爷,我们是先进宫复命,还是……”叶轻尘的低沉的声音在街市的喧闹声中传来。
“先送凌小姐回侯爷府。”
于上马车由王爷的卫队护着,一直驶向威伯侯府的大门。早有苍头见着王爷,到里边通报去了,我们刚到门口,我的爹和几个娘,还有两个哥一个嫂,一个姐两个妹已经呼啦啦迎了出来。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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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49 PM
“没想到我的回来还挺受欢迎的!”我嘻笑着悄声说道。
“参见王爷!”
“人家欢迎的那是王爷!”银笙这个毒嘴丫头不满我的自我哄抬,一语中的。
管他欢迎谁,反正是本小姐回来了,做戏要做全套,别人那么尽心,我也不能落了后。下人早摆好了矮几,我踩着下了马车,低头硬挤出几滴泪,上前盈盈一拜,说道:
“爹爹,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舅舅舅母这一向都好吧?”我那个一向对我从未笑过的爹今日破天荒地笑逐颜开。
“都好,临行时舅舅舅母还让我给爹娘带声好呢!”
“那就好!还要多谢王爷送小女回来,请王爷到府内用茶。”
束潇然答道:“侯爷不必客气,本王还要入宫复命,就不耽搁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终于拿出王爷的架子了!
“既有公事在身,老夫也就不留王爷了,改日再絮。”
拱手作别,束潇然上马而去,我亦在家人的簇拥下再入侯府。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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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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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原来如此
我的舅舅不愧是个心思剔透的商人,把人的心思摸得那是一个准!果然,在送上他给我备的那些厚礼后,这府里那些个人看我的眼睛都多了一分笑意。当年他来带走我,听说也是送了一份大礼给三夫人,不然我也没这么容易就出得了府去逍遥了这么几年。
家里大姐云荭、二姐云菁都出阁了,一个嫁了太傅之子,一个嫁给了三年前金榜夺魁的状元郎,三姐云菲亦许了京城守备之子,半后就要过门,只剩了五妹明珠、六妹云萝,如今加上我,凌家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小姐。二哥云封少时是皇子伴读,今年十八了,已经行过了冠礼,没继承我那爹爹的将才,据说是一个纨绔子弟,把个侯爷老爹气得不行,只在户部谋了个闲职,整天的东游西逛,不见人影。
我把潞州带来的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再加上一些银两首饰,着锦书拿去赏了各房的下人,如此一来,竟也得了点人心,没几日就从丫环仆妇们的口中打听到了本人被急召回府的原因。
原来如此!
据事情是这样的:
当今宫中,第一美人当属茹妃娘娘,其人二十二岁芳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真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深得当今圣上恩宠,并有极大的可能填补上虚悬多年的后位空缺。
这位娘娘有个弟弟年方十九,未婚,整日只知花天酒地、流连花丛,据说还曾为了争夺杏花楼的花魁如烟和人大打出手,这样一个浪荡子,却欲找个才貌双全的世家女子。威伯侯府小姐的美貌与才名在天京城中是家喻户晓,于是娘娘授意我爹她相中了凌家女儿。
凌家小女云萝尚未及笄,还未到婚配年龄,自然排除。凌家五女是侯爷和三夫人的掌上明珠,爹娘怎么忍心让她嫁给那败家子,何况明珠小姐也坚决拒绝,誓死不从。但那厢是最受宠的茹妃娘娘,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得罪不得。当此左右为难之际,旁人点醒(要是知道是谁多嘴我非一巴掌把他拍死),于是乎想起了凌家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和明珠年纪又相当,当即拍板,将我急速接回,欲在茹妃娘娘之菊花宴后许配娘娘之弟——卫元颢。
啧啧,这就是当 “散”财童子的好处啊,没钱谁会来捧你这个不得宠的四小姐的场,这消息如何得知?如今凌府的人谁不知四小姐的舅舅是潞州大富翁,对四小姐疼爱有加,甚至外间还传他给了我一大笔财产作为嫁妆。这几天功夫,我在凌府下人心中的形象骤然高大了不少,好歹也是一多金女啊!
三夫人牺牲我成全明珠还情有可原,因为明珠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我不是。但是,凌暮天啊凌暮天,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么?你怕毁了明珠的幸福,我的幸福你又何曾考虑过!既然你不问我愿不愿,我也不会如你愿!想两头周全,门儿都没有!
我心中有了决定,茹妃娘娘要找的不是才貌双全的弟媳妇么?呵呵!我已步步退让,什么也不和你们争,只求你们忘了我也好,这样也护不得我周全,罢罢罢,如此我又何须退让,从今日起,我放弃作沉默的羔羊,本姑娘和鬼神都争过,还怕和人争?!
我这貌是明显摆在这儿了,正宗的花容月貌,总不能毁容吧!自残的事俺是不会干的,不过要是妆化得不好,出去吓到人那就不是我的罪过了。至于才嘛,凌四小姐向无才名在外,茹妃娘娘,我就看看你们卫家会不会要个蠢媳妇!
“锦书,快走啦!”我拽着锦书走出凌府,戴着宽檐竹笠,上面一层轻纱披泄而下,遮住了面孔。
“小姐,你确信要这样出去?”
“你怕什么,我这不是蒙着面吗!”
有银子就是方便,出个门也没人拦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见—有—缘—人!”我一字一顿,恶狠狠地答道,明显地感到锦书打了个寒战。
一路上,慢慢对锦书说着即将上演的戏码。
“可能发生什么你都明白了,记住我教你的话,随机应变。”
“我会的,放心吧,小姐!”锦书露出个兴味盎然的笑容。
杏花楼,天京城的著名青楼,我坐在天香楼临窗的位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它。天香楼可不是青楼,它是一家饭馆。我找人打听过,卫元颢近日每天宿于杏花楼,这个时辰,他都会从杏花楼出来到天香楼吃饭。这位仁兄的习惯有点怪,一般青楼都管饭的,还需要跑出来吃,要不是杏花楼的厨子太差,就是那儿脂粉气太浓,把饭菜的香味弄坏了。
有个手摇折扇的公子从杏花楼出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我听见跑堂的小二上前叫卫公子,站起身对锦书使了个眼色,就是他了!
待到他上得楼来,我便起身下楼,走过他身旁时,一个趔趄,身子往这位卫公子身上倒去。
“姑娘小心!”不出其然,这傅粉卫郎一把伸手扶住了我。
“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扭到脚?”锦书上前问道。
“多谢公子!哎哟,好疼!”我轻轻挣脱卫元颢的手,扶住了前来的锦书,一个站不稳,又跌倒在卫元颢的身上。
“还是由在下扶着小姐到那边坐下吧,可能是扭伤脚了。”卫元颢开口说道。
我便由他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桌旁坐下。
我蒙着面纱,他看不清我的面容,但姑娘我语音娇嫩,身散异香,不信这个花花公子不动心。
果然,坐下后卫元颢并未放开我的手,就势坐在了我身边:“姑娘为何戴着面纱?”
“公子请自重!”锦书插进来,成功解救了我被紧握的小手,贴近我小声说道,声音刚好够伸长耳朵的卫元颢听见。“小姐,你这个样子要是传到茹妃娘娘的耳中,那和卫公子的亲事可就不一定成了。”
“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卫元颢笑眯眯地问道。
“我家小姐是威伯侯府的四小姐!”锦书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快速答到。
“我家公子还是国舅爷呢!”四个大汉中的一个看不过去了,也插嘴说道。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我问道。
“在下卫元颢!”卫公子答道。
“啊?那不是……”锦书欲言又止。
这下各人心知肚明了!
“在下久仰凌小姐已久,不想今日得以有缘碰到,还请小姐赐见一面!”卫元颢想必早就想看看凌家小姐的样子了,难得竟叫他碰上,怎会白白放过这机会呢!他俯身靠前,轻佻地对我说。
我佯作娇羞,呐呐不言。
“即是卫公子,小姐见见也无妨,侯爷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锦书在一旁扇风点火道。
于是我点点头,缓缓拿下所戴的竹笠,摆了个万人迷的微笑出来,看向卫元颢。
他对上我的眼睛,和身后的四个大汉同时张开了嘴,半天才合拢。
“凌……小姐果真如传言……花……花容月貌!”
我见他看得眼神抽筋,心中乐开了花。
现代的烟薰妆加上我拙劣的化妆技术,配上一袭白衣,效果惊人。妆化好时我在菱花镜里看了半天,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把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奉送上一个秋波,长睫毛使劲扑闪了几下,抿嘴笑道:“嘻嘻,每个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卫公子你很热么,怎么一头的汗?”
抖了抖手中的锦帕,扇出一阵浓浓的香风。卫元颢随着我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那个,本……本公子忽然想起还有件急事要办,就不……不打扰小姐了。”
卫元颢站起身,带着四个手下落荒而逃。
锦书在后面伸长了脖子叫道:“哎,公子……卫公子……”
“算了,人都走远了,别喊了。收工!”刚才这楼上的食客,倒被我吓傻了一半。人太出风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又把竹笠戴回了头上,起身便走,步伐稳健,哪里是扭伤的样子。
一路上锦书笑得合不拢嘴。
“小姐,你刚才的样子,真的是……你说,卫公子晚上会不会做恶梦啊?哈哈哈!”
我表情严肃地说道:“锦书,看你这么开心,定是十分地喜欢小姐我的这个造型了,你放心,回去我就给你也化上这妆。”
“哎呀,不要啊小姐!”锦书急忙告饶。
“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化得比你家小姐还要‘漂亮’,让所有人见了你都惊为天人!哈哈哈!”
“不行啊,小姐,你还不如杀了我,我还得个痛快……”
我们两个一路笑闹着,远离了天香楼。我得快回去洗个澡换了这身行头,再晚点,我自己都快被这香味给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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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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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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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楼主 ( 番外 )
小楼主人(番外)
崇仁十六年秋,九月初三,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秋风萧瑟,树叶不时地从树上飘落下来,铺满了潮湿的地面。叶落无声,天京城内的一幢院落里,一盏灯笼在秋风中晃晃悠悠地漂浮着。手提灯笼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体壮实,古铜色的脸在灯笼的光影里一忽儿明一忽儿暗,眼角爬满了深刻的皱纹,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精光闪耀,深遂无比,一看就是有着深厚的内家功夫。
他走到正房门口,见门半掩着,伸手一推,走了进去。屋内只有一只蜡烛燃烧着,亮着微弱的烛光,一个穿着黑色广袖袍的男子坐在首座,脸上戴着一个狞狰的面具,见到此人进来,侧头向来人问道:
“人都来齐了吗,就你们五个?”
嗓音低沉柔和,优美动听,听上去声音的主人还很年轻。
分坐在下首两边的四个青衣人转过脸来望着来人,齐声喊到:“赵叔!”
他们也都很年轻,大的那个也就二十岁左右,小的那个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看上去生龙活虎,充满了朝气。
被称作赵叔的人对着坐于上首之人一脸恭敬之色,低头抱拳道:“属下参见楼主!”
戴面具那人挥了挥手:“赵昂,不必多礼,坐下吧!”
赵昂上前,坐在他的身旁。
“好,既然人齐了,开始说正事吧!”他的眼睛逐一扫过众人,“暖阁进展如何,能够在预定的时日开张么?”
赵昂答道:“是,属下等接到楼主的命令后,连日赶工,暖阁已快完成,这两日就可收工了。”
“人手招募得如何?”
“自从贴出告示后,男子倒是有很多人来报名,经审核已定下了三十人,只是这姑娘么……到如今也只有七八个人。”
“想必她们是不相信告示中所说之言,怕在暖阁沦落风尘吧?”
“楼主所言极是!”
“有这层顾虑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我也想过这个法子恐怕不太行得通,咱们如今就改变计划,告示中所承诺依然有效,如有来报名的亦可按原来所定行事,”他将手放在桌上,轻轻扣击了一下桌面,那双手竟是纤长而洁白,皓肤如玉。
“此外你分派所招来那三十个人,到天京城的各家青楼给我私下挖人,把那些立志卖艺不卖身的、被迫呆在青楼的给我想办法弄到暖阁来,你也可借由此事验证他们的办事能力,日后好分派做事。”
赵昂眼睛一亮,对啊,良家女子既不来,青楼女子亦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他对四个青衣年轻人吩咐道:“楼主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那些人也是你们在管着,这事就着手你四人去办。”
四个青衣人齐声答是。
“此事完毕,就由你通知谢三娘过来接手,她知道怎么做。”
“是!”赵昂应道。
见他微一沉吟,接着说道:“另外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茹妃欲娶威伯侯之女为弟妇,你去查查此事,将那威伯侯府与卫家的动向随时报我知晓。”
楼主所查之人都是当朝权贵,赵昂心下虽感惊异,面上却是纹丝不动,波澜不惊,楼主要查,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是楼主的吩咐,他赵昂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为其办到。
“属下一定照办。”
“此间的事暂时也就这两件,潞州那边有没有什么事?”他继续问道。
“属下正要禀报楼主得知,昨日接到飞鸽传书,礼部尚书闻得潞州新戏之名,遣人到潞州邀请‘四喜班’到京演出,常班主请示楼主可要应允?”
“可知为了何事?”
“不知,只听说是半月后进宫为贵人演出,莫不是宫中有什么喜事?”
“既然暖阁也要开张了,他们来了也好,这边也需要他们。那就把‘四喜班’全部搬到天京来,潞州的叫他们另外找人顶上。”
“是,属下今晚就传书过去。”
话锋一转,他语气关切地问道:“你这一向身体还好么?胸腹可还会感到疼痛?”
赵昂眼眶一热:“难为楼主还记着属下这点小病痛,自照着楼主所授之法吐息纳气以来,已经不怎么疼了。”
一年前的事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自己被仇家所害,伤及五脏六腑,本已躺在路边等死,这条命却被楼主所救。
他虽戴着面具,赵昂却感觉得到他还很年轻,但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武功却奇高,凭借深厚的内力,花了多种宝贵的药材,硬把赵昂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传了他一套内功心法,令他的内功在一年来大为精进。自此以后赵昂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做了一名属下。他本愿作奴仆,他却不允,说自己不缺奴仆,只缺下属。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逗留了,你们具体商量该如何做吧,我该走了。”
语毕还未见其起身,五人只觉得黑影一闪,一阵风过,屋内的烛火摇了一摇,霎时人影全无。
“好高明的轻功啊!”那圆圆脸的少年大概是四个青衣人中最年少的一个,忍不住张大了嘴,出声赞道。
赵昂轻斥到:“平日里我说楼主的事,你们不是不怎么相信么?今日可是亲眼见到了,我可有说错?”
“赵叔没有骗我们,楼主武功的确深不可测,从他的眼光中竟看不到一丝精芒闪烁,显是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镜界,以至于令人以为他是个毫无功夫之人。恐怕,我们在座的五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一个看上去短小精悍之人说道。
“这是我让你们第一次见楼主,楼主的手段你们还没真正见识过,跟着他,自然不会亏了你们。以后好好为楼主办事,我赵昂的话你们可以不听,楼主的话却不可不从。你们既然入了小楼之门,应知小楼的规矩,来去可自由选择,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但是决不允许背叛!”赵昂斩钉截铁地说道。
叫“小楼”这种奇怪名字的想必除了潞州的那个“小楼”,也不会有别家了。原来此间之人竟是的小楼的人。
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抿嘴一笑,斜眼瞅着赵昂说道:“赵叔所言极是,赵叔当年对咱们四兄弟有救命之恩,咱们‘四斩’既然跟定了赵叔,定然尊崇赵叔之令行事,决不会有二心。楼主是连赵叔都佩服的人,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咱们的福气呢!从那双手来看,我猜楼主只怕比我还小着那么几岁,他的身份真是令人好奇!呵呵,保不准是什么王孙公子也说不定。”
“楼主的身份你们不必多作猜想,做好你们份内的事就行了。可别给我闯出什么祸来!”赵昂正色说道。
“遵命!”四人答道。
四个年轻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因脾气相投而结为异姓兄弟,结伴游荡江湖。正所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几人都是拼命三郎,不怕死的主儿,渐渐闯出了名号,人称“四斩”,一斩使刀,二斩用剑,三斩出拳,四斩擅暗器,“四斩”武功招式古怪,所过之处,下手决不留情,出手必见血迹,道上之人闻之色变。
他们与赵昂又是何因缘,外人就不知了,反正看得出四人对赵昂十分尊敬,唯其马首是瞻。
这小楼的主人福气也甚好,他救了一个人,这人又救别的人,所有人就都成了他的手下。
“你们就按楼主所说分头行事,除了四斩,那三十个人各领十人去,四斩轻功最好,人也最机灵,就随我去打探消息。”赵昂说道。
四人领命而去,赵昂就着屋内的笔墨,写下几行字,卷成筒,来到院中的阁楼上,那里喂养着一群鸽子。他将纸卷装入一个小竹筒,拴在其中一只鸽子的脚上,两手一松,那鸽子一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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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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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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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两姐妹
我在无聊的日子里,静静等着暴风雨的到来。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卡拉OK,没有超市,没有……我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实在无聊!有时候我真想大声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可惜天气晴朗,即无风也无雨,我一片渴望暴风雨的痴心就此被扼杀了。
这一日,我又继续起了从前的日子,来到藏书楼找书看。
“好看的书啊你在哪里啊,在哪里……”我嘴里念念有词,在书架上翻找着。那些笔记小说都不怎么好看,太单调了,哪能比得现代的长篇小说,情节离奇,引人入胜。所以我东翻翻、西翻翻,走马观花的,一本瞄两眼。
正在找得起劲,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立马禁声。抬头看看横梁,啧啧,好多灰哦!还是不上去了。侧身一个回旋,我躲进了角落的一个柜架。
脚步声近了,走进了藏书楼。随之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那么茹妃娘娘怎么说?”
“娘娘说记得去年元宵宫中办灯会的时候见过五妹妹的,既然两姐妹长得像,四妹妹也必定是个美人儿。”
听声音是凌暮天和凌云涯两位。
“奇怪了,娘娘怎么会突然问起你四妹的相貌来了,她不是一直认为我们凌家的女儿都是才貌双全的吗,会不会有什么人眼红我们攀上卫氏一族,在她面前嚼了舌根?”
“四妹妹的样貌摆在那儿,别人是说不下去的,我担心的是三日后的菊花宴,别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茹妃娘娘居然无缘无故问起我的样貌?呵呵,怎么会无缘无故呢,定是卫元颢小朋友那天被吓到了,找他姐姐质问去了才会这样。看来他也怕鬼哦!我那日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像鬼,从爹和大哥的谈话来看,想必这门亲事在茹妃娘娘那里还有希望的。没关系,我也知道革命不可能一次就成功的,我作好了屡败屡战的准备!
我继续听下去。
“四妹妹这几年都不在家,也没个人教她,如果是五妹妹,卫家定然是一百个满意的,怎么样也不会让人挑了毛病出来。”
“原来卫家就是冲着你五妹妹的名头来的,哼!他家那个浪荡公子哥儿,没得辱没了你五妹妹!凭明珠的才貌,爹一定会为她找个好人家的。你四妹妹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精通?”
“别的孩儿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少时四妹妹离家前晴宛和她走得近,听晴宛说过四妹妹习得一手好字,是四娘生前所教,而且妹妹自病好后性格也日渐活泼,跟着晴宛学过一段时间的琴,很是聪明机灵。只是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了。”
“皇上对卫婉茹宠爱有加,言语中已有封后的意思,和卫家的这门亲事不容有闪失。一旦结成这门亲,咱们又有太子这个靠山,朝中的各股势力还不忌惮着咱们三分。嗯,你再去打听打听她都会些什么,紧着点儿教教她,别在菊花宴上丢了咱们凌家的脸!”
死老头,明珠就是千般好,我就是万般不是。养不教父之过,你从没管过我,现在还好意思将我给卖了!我听得气愤,在心内把那凌暮天腹谤了千遍不止。
他二人一边在书架上找着一边谈着,谈完了要找的书也找到了,便出了藏书楼。
他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出来了。玩儿李代桃僵?你会玩我不会玩么,看我如何给你玩回去!卫家你就别指望了,要女婿你就慢慢儿选吧!
走到园子里,绕过一座座假山,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在亭中坐着。我轻手轻脚走前一看,无巧不成书,正是凌明珠。她雪白的瓜子脸上,双眉弯弯,凤目含愁,将言又未言,不时地叹声气。
噫?奇怪了,不是随了她的意,她不用嫁给卫元颢了么,怎么倒叹起气来了!
我正想知道她为何叹气,那丫环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开口问道:“小姐,老爷依了小姐,不让你嫁给那个什么卫公子,如今接回四小姐来由她嫁过去,您还有什么可愁的?!”
只见她沉吟半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绿萼,三日后就是茹妃娘娘的菊花宴了,四姐必定是要出席的,我到底去不去呢?”
“小姐想去便去罢,这有什么好想的啊?”
“你不知,爹说原本茹妃娘娘看中的就是我,我担心我若去了,她看四姐不如我,又生什么变故,万一舍了四姐把我指给她弟弟,那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躲过的。”
听听,这位小姐还满自恋的,以为这天下就她最好啊!
“那小姐不去就是了!”
“可是菊花宴,京城的仕族小姐公子都要出席,他也要去的,不去不就见不到他了!”
他是谁?敢情我这妹妹有了心上人!
绿萼笑嘻嘻地说:“小姐是说昭王爷么?”
昭王,不就是束潇然吗,她竟喜欢他!
我听见绿萼接着说道:“小姐端的好眼光啊,听说昭王爷在几个王爷中最为出色,况且他还不曾立妃,有的皇子像小姐这么大的都立了妃了。”
是吗?我还以为他已是妻妾成群了呢!
明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更添了几分妩媚,嗔笑着拍了绿萼的手一下说道:“丫头多嘴!”
“小姐别打啊,奴婢倒是有个好主意呢,再打就不说给小姐听了。”
“好,你且说来听听。”明珠说道。
“也没听见过四小姐有什么文采,即便有,定然也比不上小姐你,小姐照样去参加菊花宴,如果有什么不对还可以帮四小姐一把,把她推到前边去,只要小姐的风头不盖过四小姐,茹妃娘娘就会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小姐说不定还可以和昭王爷单独说上话,那不就两全齐美了?”
“对啊,那我这就去找爹爹和娘说去,不然他们可不让我去了。”
明珠提着裙带,赶紧地跑去找她爹娘了。
无聊!我回到沁竹苑,睡觉去也。酉时还未到,我的嫂嫂就来了。想到大哥和爹妈的对话,我知她是来套我话的,面上就没有以前那么热情。枉我拿她当朋友,她却不和我说一句知心话。
“四妹妹在做什么呢,今儿我可又要来叨扰妹妹一顿了,可儿一直吵着要到四姑姑这里来吃饭呢,说这儿的饭格外地好吃。”嫂嫂笑着说道。
可儿是她的女儿,今年三岁了,很是可爱。自生下可儿后嫂嫂竟然再未受孕,大哥于去年又纳了一房妾室,这古代的男人啊……想想她也够可怜的,我看她容颜似有点憔悴,硬起的心肠不由得又软下来。说道:
“说什么叨扰,可儿想吃就尽管来,我这儿东西可多,近日三娘是把什么好吃的都往我这儿搬,说是我太瘦了得好好补补。嫂嫂这一向可好?”
嫂嫂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随即笑着说道:“啊?挺好的,四妹妹这几年长大了,越发出落得水灵了。以前我记得你常常用练字的,如今还练么?”
“有空时也练练的,”既然免不了说起,看她难为地斟酌着,干脆还是我来吧,也好早点结束话题,“如今也会抚琴了,这琴还是嫂嫂教的呢,嫂嫂可别跟我谈其他的那些劳什子,除了这两样,别的我可就什么都不会了,说了倒让人笑话。”
“四妹妹这么聪明,怎么会呢!”她讪讪地笑着说。
这儿正说着呢,从不登我这地儿的三娘母女两个也来凑热闹了。
“呦,晴宛倒和你四妹妹好啊,上这儿来也不叫上我们!”三娘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上前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你们姑嫂两个在说什么呢?”
“正说四妹妹小时候的事儿呢。”嫂嫂笑着回道。
“云萱啊,三日后茹妃娘娘在宫中摆菊花宴,我正寻思着让你和你妹妹去见见世面呢,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也好准备准备。”
“云萱一向没见过大场面,这宫规什么的是一样不懂,没得去了丢了凌家的脸面,还是五妹妹六妹妹去吧。”我淡淡地说道。
“没关系,你爹也答应了,就这么定了!有你五妹妹在,有什么不懂的她会帮衬着你,宫中的宴席她去年就参加过了,今儿来就是来教教你宫中的规矩,你要好好在菊花宴上表现,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凌家还藏着这么个美丽的女儿!”
三娘这时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我的亲娘。没想到当年凌云萱没死成,留下来对她的女儿也有好处啊!帮衬我,好啊,那么好心的妹妹,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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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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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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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随黄叶舞秋风
茹妃娘娘于百花中独爱菊,于是天京城的皇家别苑内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菊花,这菊花宴就在别苑内举行。
一大早,三夫人就把我和明珠叫了起来,专门点了个手巧的丫环来为我们好好地妆扮,穿金戴银,描眉点唇,硬是弄了大半天,动身前往皇家别苑时,已是午时过了。
我一向装束简单,总是在头顶挽个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就行了,就是受不了金银首饰的重压。金银玉器我还是喜欢拿在手里,或是锁在箱子里,这么压在头上是很折磨人的,容易弄出颈椎病。不过现在是去面见天颜,没有办法,只得顶着这身重重的行头前行。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只有正夫人才能出席,凌府的大夫人却是不问尘事已久,这几年都是三夫人出头露面。我们每人带了一个丫环随身侍候,三夫人带了初晴,明珠带了绿萼,我则带了锦书。一路上三夫人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各种注意事项,我表面上在听,还不时点点头,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到得皇城南面的别苑,只听见一片热闹之声,原来各家小姐公子大都到齐了,清一色的青年才俊和美貌佳人。
听说在这皇宫别苑里办的宴会不是一次两次了,明里好像是宫中的贵人们和各位臣子的家眷聚会玩乐,是皇家犒劳手下臣子,其实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借由赏花搞个聚会,皇子们和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在此间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有人相中了谁了,隔不久就会下聘迎娶。要不怎么除了皇子,其余人家受邀的都是未婚男女?
别人我不知道会如何,我自己我可是知道,今天要是表现好的话,这茹妃娘娘的弟媳妇我就当定了,我一溜眼,已经看见那卫元颢也在人群之中。
别苑很大,想像一下圆明园有多大就知道了。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小桥流水那是应有尽有,最难得的是苑中处处开满了菊花,地里种着,盆里栽着,有白色、紫色、红色、黄色、橙色……甚至还有少见的绿菊和墨菊。还好各色各样都有,要全是黄色,不正应了“满城尽带黄金甲”了吗!
我一路行一路看着,内侍将我们引到了一处亭内。三夫人和别家的夫人打着招呼,明珠也对认识的姑娘姐姐妹妹地叫着,只有我一个认识的也没有,干脆撇下她们看着那花儿。
步步行远,看着这一盆盆菊花,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一句句咏菊诗,“满城尽带黄金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我竟然记得这么多关于菊花的诗,也不枉了我读过那么多书!不过我最爱的是宋朝词人朱淑贞的那首《黄花》,为的是那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菊花的孤傲高洁。
我这里正想得出神,有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喜欢菊花么?”
猛一抬头,我整个人便映入了一双星眸之中,仿佛掉入了两汪黑得不见底的深潭,半晌无波。
对方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不久前才见过面,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我回过神来,脸色微微发烫,一定是红了,真该死!
“参见王爷!”
刚弯下腰去,一双手轻轻将我托起。“凌小姐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是熟人了。”
面前这人唇角含笑,正是昭王束潇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看得这么出神,是不是喜欢菊花?”他继续问道。
“是啊,梅兰菊竹都是云萱所爱!”我回道。
“为何?”
“这四者有花中四君子之称,既是花中君子,当然惹人喜爱了,谁会去爱花中小人啊!”
“凌小姐倒是有见解!”
我这才忽然想起,别人对我多是不熟识,这束潇然倒是和我谈过话,也听我唱过歌,我在他面前时虽未显山露水,却也没有刻意掩藏过什么,呆会儿的戏会不会给他识破了?那边厢初晴已经看见我,过来找我了,由不得我多想,我赶紧说道:
“王爷,既然你我是旧识,云萱不喜人前哗众取宠,今日如有什么事,还望王爷能够保持缄默。”
我的脸上肯定露出了焦急之色,束潇然先是诧异,随后却露出了了然之色,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但既是旧识,希望没有外人的场合,小姐别叫我王爷,称呼我名字就好。”
这是达成协议的附加条件吗?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低声说道:“一言为定,束潇然!”之后转身向初晴走去。
自我回来后,我的明珠妹妹一改先前的态度,从不理我变成了只和我一个人说话,把那些刚才还亲如一家的姐姐妹妹抛在了一边。原因嘛各位看观也应该明白,她看见束潇然和我说话了呗。她过来我身边,问我和束潇然说了什么,告诉她就是打个招呼后她还不死心,问起了束潇然送我回来的路上发生过什么。本不想理她,不过想到人家少女怀春,心事又不足为外人道,干脆我就扮演一下知心姐姐了,于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路行来所发生的事。
“皇上驾到,茹妃娘娘驾到!”随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苑中的众人呼拉拉全部跪下了。
“众卿平身!”这位就是当今皇上。年纪比我那老爹大点,相貌倒是比我爹还强,怪不得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他身边的茹妃头戴如意珠翠冠,面贴珠钿,正可谓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斯美人,我心中追星心理作怪,恨不得上去找她签个名。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啊,签名拿去拍卖大约也值不少钱吧!
皇帝和茹妃高坐堂上,在扯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后,令大家入席。一般不想听的话我的耳朵是会自动过滤掉的。
我们随着内侍宫女走向早就摆好的桌椅前落座,举杯恭谢圣恩后,开始吃了起来。在吃上我一向对美食免疫,这一点我不用装,不管别家小姐如何厮文有礼,本人只顾埋头痛吃,宫廷筵席啊,几千前的人就我得吃了,怎么能错过呢!
脚上一疼,有人踢了我一脚,抬起头,发现好多人都向我行注目礼,我这人一向低调,只好讪讪地笑笑,放下了筷子。三娘和明珠的眉都皱出了小疙瘩。有个不知谁家千金忍不住笑出了声,隔得远一些的几个席位上,坐着刚才来和我们打过招呼的二哥凌云封和几位皇子,还有我不认识的一干公子哥儿,其中就有那个卫元颢,一个个也瞪大了眼睛朝我这边看来。
茹妃娘娘开口了:“这位姑娘是……”
三娘赶紧站起,施礼答道:“回娘娘话,这是奴婢的四女儿凌云萱。”
天啊!这下我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哦?”茹妃娘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倒是活泼可爱呢,听闻得凌家尽出才女,一会儿的菊花秋社,凌小姐不可让大家失望哦!”
又被明珠掐了一下,我这才站起来施礼,大声答是。估计这样不作谦词的厚颜之行又就不可为的,顷刻间人群又呆掉一片。坐回席上,束潇然看向我,眉头微挑,举杯轻抿了一口,笑若朝霞。这家伙,看出端倪来了?
吃完撤席,皇上先走了,留下茹妃娘娘和几位美人,考教功夫的时刻到来了。
今儿菊花诗社行的这个游戏,就和我们小时候玩的“击鼓传花”相似,就是把桌子并成两张大桌,男女分别围坐在桌的两旁,拿来一个玉钩在手中互相传递,一个人蒙着面击鼓,鼓停时玉钩在谁的手中,就由谁作诗一首,此外还要表演一个节目,歌舞琴艺都成。茹妃娘娘规定了,今儿的诗面就是菊花,所以作的诗都得与菊花有关。
作不出诗的,必须表演节目,还得罚酒一杯。最后游戏结束,由几位评判评出等次,茹妃娘娘给予奖励。
这种关系到名誉和利益的好事,一个个名门淑女、青年娇客当然是争相上场,一时间摆上的大桌子前坐满了人。
我也被明珠一把拉到桌前坐下。面前皆是俊男美女,比那花儿还好看,很是赏心悦目。我意外地发现路上救过我们的武林第一世家二少爷端木?也在,他竟和二皇子,如今已封平王的束连成坐在一起,言谈甚欢。奇怪,束潇然却不认识他!
几位评判俨然是茹妃娘娘、太子束浩天、五皇子束潇然、端木?、翰林编修楚湘寒和新科状元苏瑾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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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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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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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且作愚人掩芳华
随着鼓声起,大家开始传玉钩,玉钩递到了我身边,我迅速丢到右侧的宰相之女韩惜影手中,鼓停了。
韩姑娘作了一首《咏*》,诗云:
秋风过处见花黄,众芳皆落我独香。
娉婷袅袅宫墙内,何惧冰霜一味凉。
随后一边抚琴伴奏,一边唱了一曲《朝天子》,歌声婉转悠扬,赢得了满堂彩。
第二次鼓停,玉钩送至了状元爷手中,苏瑾徵作诗一首,并和以韵律唱道:
擢秀三秋散幽葩,含翠摇风醉霜华。
珍重护惜休踏碎,此花开后苦无花。
不愧是状元之才,此诗作得甚妙。我心想,要我作诗那是不行了,因为前人作了那么多好诗在那里,我脑中乱揪一把都是好句,自个儿反想不出好的来了。
其间我听得有些人作的诗也不怎么样,估计也就和我的水平差不多,比较出彩的其中一个女孩儿叫做任月染,还有一个人称孟公子的男子。
任月染的诗是:
秋菊傲霜立枝头,冰肌玉骨眼底收。
神工造化丽且妍,赏心邀客庆丰收。
她身材高挑,十七八岁的年纪,肤色虽不算白,眉目却甚美,显得俏丽异常,在擅音律的七皇子束元晦的伴奏下,她跳了一段舞,舞姿也极美。
那孟公子作诗道:
秋菊傲欺霜,中有真绝色。
微香生暖室,冉冉绕宫墙。
诗毕舞了一回剑,看起来倒是不错。
一会儿玉钩传到了束潇然手中,他对着一盆垂丝型的菊花微一沉吟,转头看过来,念到:
不与群芳比,姿态独鲜妍。
寂寞舒广袖,舞作千千瓣。
看到心上人看向这边,明珠姑娘却微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古代的姑娘家就是笨哦,心上人看来你还不赶紧送秋波过去,低着个头鬼才知道你喜欢人家!我在心里鄙视一下,翻了个白眼。
不出我所料,束潇然吹了一曲洞箫,只不曾想吹的却是我在路上唱过的《明月千里寄相思》,难为他还记得。
要死不死的,我在这里一分心,下一个玉钩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本来还想为凌家保留点颜面的,没办法,天意弄人,本小姐只有出场了。
“要我帮你吗?”明珠小声地问道。
我还未开口,那边束潇然居然催了起来,“久闻凌家小姐才名,这咏菊诗必难不倒小姐吧,还用得着多想吗?”
他这一喊,所有眼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比那点起的宫灯还要亮,众目睽睽之下,明珠想帮我也无法了。
不过本人要的正是这效果!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恐怕要叫大家失望了,小女子虽是凌家女,却常年住在潞州舅舅家,生意经倒是学了一点,这作诗嘛可就不会了。”众人愕然,茹妃娘娘则在高台上摇了摇头。
我继续笑眯眯地说道:“今儿个就为大家献上一曲潞州的民谣吧。”
我来到琴旁,正襟而坐,两手提起,眼光扫扫大家,心道:不怕死的且听我弹来。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然后又是一阵轰然之声,听众中无一人脸不发青,因为我弹的这曲子实在是太劲暴了,就是那首军旅歌曲《一二三四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这边唱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唱得山摇地也动……”
用这个时代的琴弹起来,再加上我的故意为之,确实感觉山摇地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简直是荼毒众人的耳朵。还好这曲不算长,几下弹完了,我有礼地退回原位。
这就是凌家“才貌双全”的四小姐么?大多数人是一脸的不屑。三娘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下对我没什么期望了!凌家的面子丢大了,她对着众家贵妇人,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只得讪讪地笑着。
还好不多时玉钩送到了明珠手里,因为我丑戏做在了前面,她不得不表现好点,和韩惜影一样,也是作了一首《咏菊》:
携锄移向宫墙来,亭畔楼前处处栽。
黄花应怜赏花客,秋光荏苒带霜开。
作得不错,与那宰相之女韩惜影不分高下。更绝的是她的琴艺,一曲《定风波》,如行云流水,似秋风呢喃,确实高明,听得茹妃娘娘连连点头,终于把我丢掉的凌家颜面挽回了那么一点。
“你叫什么?”娘娘和颜悦色地问道。
“奴婢叫凌明珠!”
“果然弹得好,看赏!”马上有内侍拿了一个金镏子过来。
谢过娘娘赏赐,明珠回来坐下,眼光不期然地瞟向束潇然,看到那人在和旁人低头说话,并未看过来,脸上一阵失落。妹妹啊,你这厢落花有意,他那里怕是流水无情了!
身后等着玩这个游戏的人还很多,我借口出恭,干脆向三娘告了假,走出人群,示意锦书留在原地,一个人向夜色中走去,这么好的皇家别苑,我还没好好逛逛呢!
沿着曲曲弯弯的回廊一路行来,入眼的都是菊花,和我一样退席赏花的人也大有人在,三三两两地站着。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在那儿挂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啊!
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见四处无人,我一跳脚坐在了栏杆上,斜倚着身后的柱子,望着月亮,嘴里轻轻唱到: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
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
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
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
比翼双双飞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翻去复来,我就只唱这几句,正不知唱到第几遍,有人打断了我。
“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赶紧起身,夜色中一人向我走来,又是束潇然,这家伙今天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虽说我没有运功防范,不过隔五十步的距离我也会有所察觉,他走这么近,我居然没感觉到,想来他的轻功也是极好的。
“见过王爷!”我正待行礼,他却说道:“不是说过私下里叫我的名字么?”
同行十日,算来这人多多少少知道我的一点底细,今天也还多亏他推波助澜,也算是我的同盟,这一来我连礼也懒得行了,改口说道:“束潇然,你怎么也不玩了?”
“和你一样啊!”他狡猾地说道,避免正面回答。
“你干嘛连名带姓地叫我,去掉姓,叫名字就可以了。”
“我都不嫌叫三个字累,你着哪门子急?”
他不气反笑:“这样子才像你!我就说怎么一个人的改变会那么大呢,原来你是装的!现在的你才像四年前那个强揪着我要礼物的小女孩。”沉吟一下,他问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装吗?大家小姐不能有我这样的行为举止!”
“我不是问这个!”他说。
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在这样的夜色里,忽然很想和人说说话,抛开顾虑,我说道:“我没有娘,爹又不疼我,我只想做个平凡人,过得平凡一点,这样才不会惹是非,才能活得长久,你明白吗?”
我看向他,他面色凝重,对我点了点头。是啊,身为皇家人,对这方面的体会应该比我这个老百姓要深得多,怎么会不明白呢!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他徐徐念道,含笑看着我。
我一惊:“那天你听到了?”
“是!能作出这等词的人怎么可能不会作诗?你那民谣倒也特别,你是故意的!”他说的是肯定句,脸上却明显地写着问号。
我很想告诉他那词不是我作的,不过说出来是谁作的难免扯得远了,更是匪夷所思,只得默认了。既然这人已知道这么多,多说几句也无妨。
“不错,我离家已经四年,快要没有人记得我了,如果不是凌家的女儿都太出色,令茹妃娘娘看上了,他们也不会想到接我回来代替妹妹,我今天要是稍微表现得好一点,明日就成了卫家的媳妇了。”
“卫元颢!你不愿嫁他?他可是国舅爷!”
“国舅爷又如何?还未成婚已是花名在外,要是真的好,我那妹妹又岂会抵死不嫁,又怎么会轮到我?这富家公子将来多半都是妻妾成群,还比不上寻常百姓,可以一生只守着一人!”我慷慨激昂地说道。
束潇然品味着我的话,半晌不语。我想我是喝了那杯酒的关系,昏了头了,忘了这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居然对一个男子,还是一个王爷说这些。
“对不起,是云萱鲁莽了,不该和王爷说这些!”我心下后悔,诺诺地说道。
“不妨,你既把这些话说予我听,可见你也当我是朋友,这些话我也不会说予第三人知道。出来得久了,席也快散了,我们回去吧!”
他伸过手来,牵着我向来路走去,我怔怔地想着他说的话,他的意思是拿我当朋友吗?半晌方反应过来手被握着,待要挣开,他却先一步放开了,笑容可掬地说:
“好了,凌云萱,快过去吧,你的丫环已经等急了。”
我一看,果然锦书在前面迎了过来,脸色有些焦急,我快步走过去,她低声对我说道:“小姐到哪里去了?这半天都不回来,奴婢担心着呢!”
我好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你师傅,还用你担心吗?”
“再怎么说这里不同别处,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丫头,显见是真地有点急了,我拉住她的手,紧握了一下,以示感激。
回身看过去,束潇然已然不见。
最后,菊花秋社直闹到了三更席才散去,评判评出诗作得最好的是状元爷,才艺中却是凌明珠和韩惜影并列第一。娘娘赏赐下来,明珠得了金素钏一个,玉花鸟佩一玫,金镶翠石耳环一对,收获不小。
茹妃娘娘直夸韩惜影和凌明珠,我估计我的计谋是得逞了,卫家的媳妇将会在这两人中产生,明珠机关算尽,还是被她自己推到了前台,如果茹妃最后选了她,她不知要后悔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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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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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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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名动京城
因着菊花宴的表现,我成了三姑六婆争相议论的对象,不过一日之间,我的芳名竟然传遍了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风头俨然盖过了当年我那才华横溢的姐姐凌云菁,在“天京城未婚名媛榜”上排名第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地窜红了。
哎,谁让凌家尽出才女,这几年把别家女儿的风头都压了下去,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反面典型,人们当然是津津乐道了!我算是知道了,原来最好的和最坏的都是容易出名的。
我的父亲凌暮天在三娘添油加醋的说词下得知此事后,知道我嫁入卫氏一门是无望了,顿时怒气冲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如此蠢笨的丫头,怎会是我凌暮天的女儿!凌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我无所谓,反正我更巴不得他不是我爹。
当日他便向我下了禁足令,将我困于沁竹苑内不许出来,并责令三夫人好好管教于我。翌日,请了西席过来,于是我以十六岁“高龄”开始了我在古代的小学生涯。
打量着面前的先生,一看就是个知识型的老头,如果再加上个眼镜,把头发剪短的话,就和我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差不多了。我打听得他是个老秀才,十岁入学痒,到十六岁考中秀才,也不过读了六年书。哎,士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一个堂堂大学生,到了这儿竟要让一个小学毕业的来教!
我规规矩矩地看着他的嘴在那里一张一合,感觉上下眼皮快要粘在一起了,根本没注意他讲了些什么。
“四小姐,四小姐?”我一下子惊醒了,原来真的睡着了。
老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四小姐今天也累了,就讲到这里吧。”
“谢谢先生,先生慢走。”我如临大赦,赶紧溜回房去,睡觉!
还没睡够呢,又被叫起来了。“小姐,岑先生已经到了,快点儿!”锦书催道。
天啊,怎么又要学,这还让不让人活啊!我叹道。
来到前厅一看,换人了,这次是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相貌不俗,带点清高。有才的人一般都是这样的。
“四小姐,在下岑无寂,是侯爷请来教小姐琴艺的师傅。”
岑无寂,那不是七皇子束元晦的师傅吗,天京有名的大琴师?我爹为了把我这个走邪的女儿引入正轨,居然连此等人物都请出场了,花的代价倒是不小。
“先生盛名显赫,来教我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我笑笑问道。
那人一脸不甘:“若不是平王与七皇子相荐,侯爷又诚心相邀,又岂会……”
奇怪了,我的面子还真大啊,连皇子都出来帮忙!那人没有说出口的话,想必是对本人的不屑之语吧。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就请先生开始教学生吧!”此人虽有才,不过太过骄傲。
“听说你会弹琴,先弹一曲我听听,看看你达到何种水平再说。”说罢闭上眼坐在一旁,不再看我。
好吧,柳姐姐的琴技号称容国第一,与她学了几年,在她的精心指导下,本人的琴技虽谈不上青出于蓝,放眼天下却也少有敌手了,听别人说你就以为本姑娘真的不行了?今儿就让你也知道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轻轻地迈步走到琴旁,闭眼想像着潞州的江南美景,一曲《梦江南》如潺潺流水,倾泄而出。
弹毕起身说道:“请先生指教。”
岑无寂惊讶莫名,呆呆地看着我,半晌方才说话,语气中已没了不屑:“小姐弹得甚妙!此曲在下未曾听过,是何人所作,小姐的琴技又是跟何人所学,还请告知?”
我笑靥如花,说道:“多谢先生夸奖,我的琴技乃是潞州一位无名人士所授,此曲也是他所作,我这种琴技在潞州城中尚登不了大雅之堂,小楼乐坊司的每位姑娘都比我弹得好呢,要不也不会在菊花宴上惹人笑话了不是?”
岑无寂半信半疑,叹了一声:“侯爷是多虑了,小姐有此才艺,还用得着何人教!在下不才,就此辞去。”
我一听他要走,忙出口留道:“先生别走啊,云萱只是仗着记性好,把所学的曲调都记下来而已,实则连琴谱都不会看。先生要是走了,家父可要怪罪云萱怠慢了先生。”
“在下有个疑问,外间传闻四小姐不擅弹琴,那是……”见我挽留,他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犹疑地问道。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可能有的曲子不适合用琴弹奏,外人听着就不怎么好听了吧!何况曲子弹奏得好与坏,不光靠技艺,还要看当时的环境,还有弹奏者的心情。”
我只能这么说了,至于他了不了解那我就管不了了。
听我如此说,他倒是不再提走了,说道:“在下在小姐面前不敢称先生,看起来教小姐的师傅定是一位隐世高人,其所作之曲雅致之极,不如以后和小姐共同切磋如何?”
此人傲而不骄,也算难得。我当下应道:“先生莫要自谦,如蒙不弃,云萱定然如先生所愿。只是那琴谱我一向看不懂,也不耐烦学,先生可不可以不用教了?”古代的琴谱,那个复杂啊,简直就像一门外语,实在是懒得学。
“哈哈哈,”岑先生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懒吧,不由得笑了,“好,一言为定!”
趁着现在年轻,既然暂时没有什么危害我利益的大事发生,姑且在凌家继续混日子吧,我现在是生意人,精打细算着呢,能节约尽量节约,不花自己的钱,怎么都好!
几日后传来消息,凌明珠姑娘得尝所愿逃去一劫,任月染被皇上赐婚给国舅卫元颢。听说茹妃娘娘本意是要在韩惜影和凌明珠中选一个,不意那卫公子自己看上了任月染,闹着要她,那姑娘也不差,娘娘只得答应了。
这下放心了,我就镇日在老夫子的课堂上打瞌睡,在岑夫子的课堂上谈乐曲,本以为可以清静几天了,不想这日子没过几天,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我一一打量着面前的人,平王束连成、昭王束潇然、七皇子束元晦、楚湘寒、我二哥凌云封,还有一个没见过,据说是我那即将过门的三姐夫李子悦。
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怎么……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二哥凌云封一脸坏笑:“四妹妹如今可是京中名人了,我今儿有假,听说我要回家,他们全都要跟着来看看四妹妹。”
我和这个二哥见面次数很少,也未曾交谈过,不过每回见到他都是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所以虽说是三娘之子,我对他印象倒也不坏。二哥是个怪胎,听说我败坏了凌家的名声,他竟然挺开心。估计是他一直占着凌家败家子的位置,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人陪他了。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长花儿!”我一时忘了给几个贵胄行礼,没好气地说道。
束元晦和我同岁,是束连成一母同胞的弟弟,今年刚满十六,还没有封号,听到我的话,露出一副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岑夫子是我的师傅,却被请来教你了,我没人教,你说这下怎么办呢?”
“这话七爷去跟我爹爹说去,你的师傅是他抢来的,又不是我。”我转头对着岑无寂说:“先生,你的正牌弟子来要人了,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随他走吧,要不殿下怪罪起来小女子可担当不起。”岑无寂和我处了几天,也知我是在说笑,干脆笑而不答。
“我就告诉你她不同其他人,这下信了吧?”束连成笑着对他弟弟说道。
我看到束连成,心里有点虚,他不会向我要回当年那块黄玉镂空龙形佩吧,虽然说是送我了,不过后来我才发现那玉佩不是一般地值钱。四年前我在潞州成通钱庄想尽办法都贷不到银两,最后钱庄的老板看到那块玉佩,居然只以它作抵押就贷了一大笔巨款给我做生意。因为我需要流动资金,那玉佩现在还押在那儿呢。
我警惕地对送过我玉佩的三人说道:“几位公子,送出去的东西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你们可别是来要回那几块玉佩的吧?”
束连成哈哈笑道:“四小姐都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我们又怎么会这么做呢,放心,咱们不会向你讨债,你要喜欢,改明儿再送你几块。”
我一听松了一口气,“那就先谢过平王爷了!”
以为我会推辞?笑话!本姑娘是商人,商人可是唯利是图,有人白送上门的值钱东西,不要白不要。
另外几个人在旁边笑弯了腰,束元晦拍拍束连成的肩膀,同情地说道:“二哥,人家都先说谢谢了,这下你不送也不行了。”
我二哥也没想到他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妹妹如此厉害,几下就把王爷给绕了进去,笑着对我挑了挑眉。
我现在羽翼渐丰,也不像四年前一样藏着掖着了,开始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历程,反正这朵荷花总有一天要盛开的!
我和岑无寂学琴都是在苑中的竹林里,没有多余的座椅,于是叫来锦书和银笙,给几位爷搬来椅子,招呼他们坐下。
“凌云萱,是我先跟岑先生学琴的,你得叫我师兄!”七皇子直接喊着我的名字说道。
“我比你大,你该叫我师姐。”我毫不退让,你一个小破孩儿还想让我叫你师兄?
“先入门者为长,应该是你叫我师兄。”
“哪有大的叫小的哥哥的道理,你应该叫我师姐。”
我们两人为这个问题争了起来,旁的人只是笑道看乐子,谁也不帮腔。争了半天不分高下,我采用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说的有理,我说的也有理,这样争半天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大家互相叫名字,这样没得说了吧。”
束元晦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反正名字不分大小。”
“听得妹妹在学琴,大家都要来看看妹妹学得如何了,怎么样,弹一曲来听听,看还是不是那魔音穿耳!”
我说他是怪胎果然没说错,我这无良的二哥居然是带人来看自己妹妹出丑的。
我以眼神止住了欲待说话的岑先生,说道:“怕是要叫哥哥失望了,妹妹我已从魔升仙了!”
“那就更要听听了!”二哥嬉皮笑脸地说。
“好吧,只是若先生也说我弹得好的话,二哥赏我什么?”
“若是弹得好,二哥自然有赏,今天这身上戴的饰物,你看中哪样便拿哪样!”
“我也是!”
“我也是!”
哈哈,又全部被我拖下水了。我看着这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儿,还有三个皇子啊,身上佩的头上戴的那都是极品,这下赚大了!
“要是凌小姐弹得不好又如何?”束连成问道。
“弹得不好的话,”我故作迟疑了一下,“你们每人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但凡我能做得到,一定照做。”
“好,一言为定!”众人齐声说道,岑先生在旁边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除了束潇然乘其他人不注意,对我眨了眨眼睛,另外几个还以为岑无寂这个样子是针对我呢。
弹什么好呢?当年我可是天天戴着耳机听中国民乐,虽不怎么会吹拉弹唱,听得久了,那旋律可是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不过太长的一时之间记不上,来首短点的,对了,这琴音较为柔和,就弹陈晓东唱的那首《倩女幽魂》。
我集中精力,疑神弹完一曲,微笑着对众人说道:“如何?还需先生点评么?”
“你你你,你怎么会和那日完全不同?”束元晦到底是小孩子脾气,手指着我不相信地问道。
“那日怎么了,曲各有千秋,认为我那日弹的不好吧?那是你不会欣赏!”
“好啊,凌云封,合着你陪你妹妹一块儿给我们下套呢!”楚湘寒咬牙切齿地对我二哥说道。李子悦菊花宴那天估计也是在场的,看着我满脸的惊讶。
我二哥一脸委屈:“谁说我和她是一伙儿的,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让你们来你们偏要来,怎么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只有两位王爷站在一旁乐着,有钱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行不行,你再弹一曲。”束元晦不依。
“愿赌服输,先前说好的弹一曲,可没说弹两曲,再说了,再弹你也是输,快把你头上那个束发的金冠给我吧。”这小子这么顽皮,我故意整整他。
岑先生笑着出来圆场:“各位爷,凌小姐和我名为师徒,实际上我是担着这虚名,小姐的琴艺岑某都要甘拜下风呢!”
“先生,你是护着她,呆会儿好和她分赃吧?”束元晦气呼呼地说道。
“呵呵呵,我确实是不如先生,不过赢你那是赢定了,别赖帐!”我大声说道。
最终七皇子金冠我没敢拿,虽然我很喜欢金子,不过那个东西太显眼,拿了他束元晦就得披头散发地回去了,还是不要得罪皇家人为好,最后他给了我一荷包的小金镏子代替那个金冠,比茹妃娘娘赏给明珠的多得多。这一日,我还缴获了三块玉佩、两个玉带钩。
晚上我趴在床上点着我的战利品,对锦书和银笙说道:
“看来本姑娘和玉特别有缘啊!你们说,这要是天天有人来和我打赌多好,那就不用辛辛苦苦做生意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容国首富!咱们就买个比凌府还大的宅子,日日笙歌艳舞,哈哈哈!”
锦书光是笑,银笙总是在我幻想的关键时刻打消我的积极性,她站在窗边看了看天空,这才说道:
“小姐,这天都黑了,你怎么又不分场合做起了白日梦!”
我不由得感叹,教仆无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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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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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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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思人意
原本我的原则是敬皇室之人而远之,不过好像这个想法不太现实。自打听过我弹琴后,束家三兄弟不知是不是觉得听我弹一次琴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划算,隔三差五地就会突然在岑无寂的课上冒出来,本来就我一人的课堂都快成了公开课了。
资源不用是浪费,和宫中做生意,据说利润不是一般的高,那是相当地好。在经历了几场皇子八卦讲坛会后,我成功地运用内幕消息,将潞州的胭脂水粉生意拓展到了皇宫,当然没人知道我是老板,一切都在幕后操作。
为了今后不至于乐极生悲,我还把红顶商人胡雪岩的故事思考了几遍,重新制定了我的人生准则,那就是:结识高层人物,把握政府动向,钱财到处埋藏,有变立即逃亡!
哈哈!有了准备,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首要任务是和几个皇子搞好关系,可不能随便得罪了,找几个王爷作靠山也不赖啊!反正我又不是男子,不会牵扯进政事里面。另外我还得继续加紧勤学苦练功夫,虽然当年夜游和蓝袍说过已给了我天下最厉害的功夫,不过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历史都是在不断进步的,谁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有更厉害的人跳出来,我得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这儿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不过男女大妨还是很注重的,我一个在深闺的小姐,时不时的有男子来找我,按说于礼不合,一直以来却没有人过问,不知道是我那爹爹默许了的还是怎么的,既然没人来找岔,我也懒得管多想,反正我不在乎什么礼数,乐得有人陪我侃。
崇仁十六年秋天却注定了不是一个寻常的秋天,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菊花宴上见过一面的皇太子,那个已近而立之年,面目清瘦的男子,因豢养娈童而被皇上斥责,并令其禁足思过,圣言其“愚而无德,教不成器”!
皇太子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先皇后温柔贤淑,是当今皇上的结发之妻,据说和皇上鹣鲽情深,可惜在皇上登基三年后病逝,自其逝后十余年来后位一直空虚。太子本就资质平平,也未曾建功立业,几年前就有大臣上书改立文治武功皆出众的二皇子为太子,被皇上以立长不立幼驳回了,如今皇上当着群臣之面怒斥太子,又有传闻将立茹妃为后,不由得众人不猜测这局势会不会变。
怪不得有人在这侯爷府跳出跳进地没个人管!我老爹原是太子党的人,太子出了事,他这么精明的人肯定得想着法儿地施招。
今日岑先生有事没来,我趁机坐在竹林中休养生息。
“除了七皇子每回来凌府都只会来咱们沁竹苑,别的人可不光是到小姐你这儿来呢,听说去明珠小姐的兰香苑的更多,好几个都是咱们没见过的。”银笙对坐在摇椅中晃悠着的我说道。
“哎!你家小姐我还是魅力不够啊,我还当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招来了帅哥一箩筐,谁知道真如银笙所说,是我白日梦做多了!”
“怎么这些人都喜欢来凌府?而且侯爷也不管小姐和五小姐是不是女儿家,任由男子出入。”
看锦书一副不解的神色,我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太子不被皇上所喜,这太子之位随时可能不保,其他皇子也就有了机会。我爹爹重权在握,尤其掌握着容国四成的兵力,拉拢他的话机会就更大了,而最好的拉拢办法就是成为他的女婿。反过来我爹这里也一样,他原是支持太子的,如果太子倒了,他也需要重新选择靠山,选靠山当然要选最好的,如今形势不明,哪个皇子都有机会,他也就暂时作壁上观。以前凌家女儿那么出色,却没有一个得以嫁入皇室,想必也是皇帝怕哪位皇子作了凌家女婿,权位过重,危及太子的地位。”
“那皇上为什么不干脆在凌家选太子妃呢?”
“你笨啊!”我敲了敲锦书的头,我这丫头对别的事都很机灵,对这些涉及权力争斗的事就一脑袋浆糊,“如果太子够聪明还可以,当今太子却资质平平,凌家已经权力已经够大,要是再成了皇亲国戚,皇帝也担心掌握不住凌家啊!”
“小姐,你真聪明,懂得那么多!”锦书崇拜地说道。
我这里正为有了崇拜者而美着呢,银笙却加了一句:“就是太懒!”
“是啊,哪比得我们银笙啊,这么勤快!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要是你哪天出嫁了,我这个懒人可如何是好?”我斜睨她一眼,在“懒人”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了,刚才大夫人房里的秋荷找我,我去看看有什么事。”银笙最怕我提“嫁人”两个字,立马找了个借口,一溜烟跑没了影。
“小姐,几位皇子和公子,你喜欢哪一个?”看银笙走了,锦书凑前来问道,很有点职业记者的风范。
“都喜欢!”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一句话振晕了那丫头。
“怎么可能都喜欢,小姐又骗我!”她嘟着嘴。
“那要是让你选,你喜欢谁?”
锦书一听握紧了拳头,两眼放光,憧憬地说道:“平王英俊潇洒,平易近人;昭王美如冠玉,风姿绰约;七皇子活泼开朗,一表人才;楚公子温文尔雅,笑容可掬……”
“得得得,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成语,听这意思你不是觉得个个都好么,难道你也全都喜欢?”我打断了她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锦书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觉得端木公子最好,面目俊美,才华横溢,武功卓绝,光彩耀人……”
她一共用了十二个成语来赞美心目中的偶像,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什么时候我的丫头变得那么花痴了?!
端木?么?那个如月般的男子,确实不凡,一个江湖中人,武林第一世家的公子,与皇室有着怎样的关联,居然皇宫的夜宴上他都会出现?
“哎,我看他去过五小姐那边好多次了,只可惜他从来不来我们这院!”锦书长叹一声,结束了她对端木?的长评。
明珠不是对束潇然有意么,面对这个端木公子,不知会不会动心?
“今天有人在明珠那儿么,不如……去看看?”
锦书早就巴不得我这么说了,两人一路躲躲藏藏,向兰香苑而去。
“小姐,干嘛不用轻功,还要搬石头来垫着爬墙啊?”
“我师傅教我时要我保密,你师傅我教你时也要你保密,这是咱们门派的传统,会功夫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在行家面前更不能显露丝毫。记住了,呆会儿屏住呼吸,别让人发现了!”我胡诌道。
锦书点点头,我们两个于是爬上了兰香苑的墙头。
偷眼看去,那不是束连成和端木?吗,正在那儿和明珠言笑晏晏,还有李子悦和三姐凌云菲也在,一个笑容可掬,一个含羞带怯,正上演未婚夫妻相会戏码。
我忆起了叶轻尘的话:端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身剑术惊绝天下!还真是不同凡响呢,怪不得只有明珠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才入得了他的眼。
我心中一动,难道我是嫉妒明珠吗,为了端木??不对,我心目中的良人,不是永远挡在我前头,我只能做他的影子那种,应该是我与他携手并肩,仗剑走天下,笑傲江湖!不过,端木?不正是江湖人士吗,好像与标准接近。不想了不想了,我怎么会无端端的想这些事,我现在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啊,以现代的观点来说还未成年,以后再说吧!
“喂,凌云萱,你怎么带着丫环爬墙头啊,害我到沁竹苑都找不到你!”
束元晦这一声大吼,把我吓了一跳,一不小心,脚踩滑了,从墙头上直摔了下来。惨啊,不能让人知道我会功夫,只有等着跌个一扑爬了,我闭上了眼睛。
咦?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原来是束元晦及时伸手抱住了我。罪魁祸首是他,我才不会感激他呢。
锦书也连滚带爬地下了墙头:“小姐,没摔着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院内的人早被那声喊叫惊动了,束连成和端木?已经施展轻功飞了过来,正好看见束元晦抱着我。
我赶紧跳下来,瞪了他一眼。
束连成剑眉一挑,说道:“四小姐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我要去五妹妹那儿,嫌走路太绕,嘿嘿,爬墙比较近一点。”我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得说道,总不能说是为了来看美男泡MM吧!
“那你怎么在墙上半天了都不跳下去啊?”束元晦问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
“好像走正门才近,这里才是绕远路啊?”束连成不信,邪邪地笑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这样啊?平王殿下对凌家的路倒是比我这个凌家的人还清楚啊!”我转过头对着束连成。
听我这么一说,束连成笑了一笑,不再开口。
端木?不插一言,唇角上扬,似是讥诮。
这当儿明珠的丫环绿萼也从正门绕过来了,说是五小姐请我们进去说话。想到我的借口,我只得硬着头皮与他们一道进去。
一进院子,束元晦就嚷嚷道:“云萱和明珠都弹得一手好琴,不如合奏一曲如何。”
端木?的脸上明摆着不信的样子,见他如此,我不由得心下懊恼。本小姐又不是卖艺的,管你信不信,我还就不弹给你听了。于是负气说道:
“要是我有明珠妹妹这本事,就不会劳先生教了。这几日跟着岑先生学琴,手指都快磨破了,很疼的,何况这儿就只一架琴,还是听明珠弹吧。”
听得我说手疼,束元晦忙说那就不要弹了。
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一使眼色,锦书马上领会,说道:“小姐,大夫人那儿说好了还得去一趟呢。”
我当即说去大娘那儿还有事,告辞出来。
一阵风吹过,脸上感到一丝寒意,我抬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
“要变天了,快走吧!”我对锦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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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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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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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游乐遇旧识
崇仁十六年九月十八,皇妃卫婉茹被册封为后,封后大典定于三日后举行,自孝纯皇后薨后空悬了十三年的后位终于有了主。
我谎称卧病需要休息,头日里已向夫子请了假,叫银笙和锦书在屋里守着,一大早便换上男装从后院翻墙而出。到得东角门那儿,束元晦小朋友已经等得焦急了。
“哎呀,我真怕你出不来了呢!奇怪?”他围着我转了几个圈,“你着男装还真像那么会事,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女的!”
“快走快走,别让人发现了!”我一把逮住他,快步离开凌府范围。
出了东角门,转到西街口,束元晦说:“咱们先到天香楼吃饭,吃完饭再去。”
“你不是说去逛新开的暖阁,那儿有说书的唱戏的什么都有吗?难道那儿没饭吃?”我问道。
“天香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了,早饭我先带你尝尝这家的,吃完咱们再去暖阁,午饭在那儿吃。”
这家伙一直鼓动我出来玩,要不是听他说新开了一家叫“暖阁”的客栈,里面的布局听起来和潞州的小楼相似,而且有的地方更新颖,我才不会跟他出来呢。
“好吧!”鉴于今日由这位公子买单,本人就是个吃白食的,姑且听他的吧。
来到天香楼,小二哥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可订了座没?”
小束同志高昂着头答道:“楼上六号雅间!”
这数字好,顺,今儿运气可能不错,我心想。没想到进入六号雅间,束连成、束潇然、端木?、楚湘寒、凌云封都在那里坐着了。
“七爷,你有说请那么多人吗?”我问道。
“怎么,云萱小姐不欢迎我们吗?小七没请我们,是我听说了邀大家来的,人多才乐嘛!”束连成笑道。
想见的不想见的全在这儿了,这个多事的八婆平王!心里咒着,面上还得笑容可掬:“平王爷说的什么话,有王爷和众位公子相陪,小弟我倍感荣幸。”
转身又对凌云封说道:“二哥何时出的门,早知二哥要来,就和二哥一道了,省得我又翻墙。”
“啊?你是翻墙出来的,那还让我在东角门等你,早说我就在墙外接你下来了。”束元晦说道。
“我可不敢劳驾七爷,我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要是给人看见就不得了了,再看见还拐带了一个皇子,那罪名更大了。”
众人失笑。
二哥说道:“我也不知七爷约了你今儿逛京城,四妹妹,没想到你胆儿还挺大,敢背着爹偷溜出来。”
“二哥不会去告密吧?”
“他要敢告密,咱们几个都不饶他!”束连成说。
“当然不会,以后四妹妹再想偷着出来,只管找我就是。”二哥嬉笑着说。
“我这一身男装,扮得不像吗?你们怎么小姐妹妹的叫!”受不了这些人,一点都不会配合。
“是了,凌四公子!”楚湘寒带头叫道。
“凌府可没有个四公子,我娘亲姓夏,你们就称我夏公子吧!”我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夏公子?”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感觉束连成的话中带着一丝古怪,“这么一看,除了生得比一般男子漂亮些,你这动作满老练的,倒看不出来……而且,你居然没有打耳洞!”
我笑了:“我打小卧病在床,九死一生,我娘亲心疼我,再也不愿让我受一丁点痛苦,索性连耳洞也不打了。”
我注意到这么说的时候,二哥的眼中划过一丝痛惜。
这个端木?姓中带木,倒是印证了“人如其名”这句话,一直未发言,整一个榆木疙瘩。和明珠在一起时不是会笑会说吗,哼!居然摆晚娘脸给我看。
说话间小二哥已经上得菜来,十二个菜,花色配得漂亮,鸡鸭鱼肉俱全,估计这里的菜名和我以前知道的叫法不一样,我也就不管了,反正我自己是不会上这儿来吃的,不需要知道菜名,有人请客,人家点什么就吃什么吧。
现在本人是男子,不用扮淑女。
“看你的吃相,我一点也不会认为你是女子!”束元晦皱着眉说道。
“你虽然吃相像女子,我却知道你是个男子,放心吧,我不会叫你妹妹的。”我回道。
“你怎么比你二哥还油滑?”束元晦嘟囔道。
“我爱吃油的,我二哥喜欢吃素,对吧,二哥?”
二哥哈哈大笑:“是是是,七爷,你还是少惹她吧!”
和这些男人比,我饭量确实不算大,没几分钟就吃饱了。只盼着他们快吃完了走人,这些人却又喝了半晌的茶才走。
站起来才发觉,他们一个比一个高,要不是本人有气质,跟在他们身边倒像是小厮。束元晦还没长大,不过也有一米七几高,我蹭过去站在他旁边,这样比较不显眼。
还未到暖阁门口,就看见门侧围了一大群人,伸长了脖子朝里边张望。走近才知道,原来是说书先生正在说书呢,故事精彩,引得人都聚门口了舍不得走。我一看,咦,这不是潞州城的吴快嘴吗,居然混到京城来了,熟人啊熟人,我那会儿常去听他说书,还给他提供过不少素材呢。
大堂内坐着听书的,都是付了钱的,全坐满了,怪不得门外有那么多人,敢情是坐不下了!左右侧门出去是两个院落,一溜儿地排满了屋子,楼上正中搭着个大戏台,这时正有个姑娘在那儿弹着琵琶唱着曲儿,是我熟悉的潞州方言。
一切是那么熟悉,除了跑堂的不只是男子,还有一群妙龄女郎外,和小楼好像。
“夏公子!”
“真的是夏公子!”
随着尖叫声响起,我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围住了。
没想到我这个刚上任的夏公子这么有名,我那几个同伴是彻彻底底傻住了。
那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来的,她们完全无视几位帅哥级的人物,把那几个自动排除在圈外。我乐开了花,我这个假冒帅哥比他们受MM欢迎,对他们自尊心打击一定挺大。
我就说今天顺吧,果然,这不,碰到熟人了!想我夏公子在潞州城那是知名人物啊,一向是最为怜香惜玉的主儿,经常去“四喜班”捧常老板和班中众姑娘的场子,想她们不认识我都难啊。
不理外边那几个,先和众姑娘说说话。
“公子,你何时来的天京城?”
“我本是天京人士,在潞州有生意,如今搬回来了。姐姐们怎么也来了,是小楼……”
“公子多虑了,我们这次来是要进宫演出,不过班主说了,先在这儿落脚,如果我们在京城受欢迎的话就在这暖阁呆下去了。”
“念瑶师傅也来了吗?”
“来了来了,还有三娘和恋舞姐姐也来了。”
“公子,我新学了一段曲儿,我一会儿唱给你听好不好?”
“公子,你上回给我的胭脂水粉很好用还有没有?”
“公子……”
“公子……”
从前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身边这声音岂是千万只鸭子能比得了的。
提起嗓门,我大叫一声:“停……”
众女呆住了,趁着这间隙我赶紧说:“姐姐们,小弟我今儿和朋友出来有事,改日再和众家姐姐叙旧啊?”
她们这才瞟到我的几个同伴,眼睛顿时变得更亮。还好领头的琴姑娘说话了:“咱们就别打扰夏公子了,你们还不知道公子的为人吗?既知道我们在这儿,公子总会来捧场的。好了,有话改日再和公子说,都散了吧。”
等人都散去,我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对上二哥狡黠的笑:“这—是—怎—么—回—事?夏公子?”
我早知道夏展瑶这个身份瞒不住,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揭穿:“二哥……那个……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等我们找到地方坐下,我简明扼要地把经过说了后,束连成若有所思,二哥一脸惊愕,束元晦一脸不信,楚湘寒一脸佩服,端木?,一脸的……居然面无表情!
“那时我闲暇时经常去小楼听这些姑娘唱曲儿,混得久了就熟了。”
“四妹,凌家人一向说我混,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怕我要让位于你了!”
“二哥你不会出卖我吧?夏展瑶毕竟和凌家没什么关系不是,没必要那么认真嘛!”
“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该学的都没学好,不然菊花宴上也不会……”想想也不是全没学到,二哥又说道:“那琴艺也是跟着这些人学的?”
“二哥英明!”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
“听说夏公子和潞州惜芳楼的柳梦裳姑娘也有交情?”
这个端木?,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和你势不两立!
“你居然还逛青楼!!!”二哥脸都绿了。
“那个……嗯……你知道的,青楼姑娘需要大量的胭脂水粉是不是,……那个……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嘿嘿!”
“天啊,你……你……你……”二哥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既是女子,那柳姑娘应是跟了无名公子去了!”端木?悠悠地说道。
这个家伙,不会是喜欢柳姐姐吧?我存心气他,说道:“无名公子相貌才情天下第一,他以三万两白银之资将柳姑娘赎出了惜芳楼,并发誓此生只娶柳姑娘一人,柳姑娘嫁给他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你见过他的样貌?柳姑娘嫁给他了?”他急切地追问道。
“他戴着面具,我当然没见过,不过柳姐姐早我一天离开潞州,她专程向我道别时,我听她提起的。”
“我听他和柳姑娘合奏过一首曲子,他吹箫,柳姑娘抚琴,配合绝妙,端的是无人能及,可惜两人自次日后双双绝迹江湖,此曲竟成绝响,再也听不到了!而且见此人施展过轻功,不在我之下。无名公子,无名公子,确实不同凡响!柳姑娘嫁给她,也是一段佳话!”
此人要是知道我就是无名公子,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这番话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了。精彩啊精彩,我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鼓掌!
在暖阁吃过午饭后,我借故未时要去大娘那里抄经书而告辞而去。走之前再三叮嘱他们不许告密,不然我就离家出走。威胁生效,全部应了。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他们以为我说着好玩,其实我说的是真的,如果凌老爹知道了,我肯定提前离开凌家,不会犹豫。
最后是楚湘寒送我回去的,直接带着我飞过了墙头。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09:57 PM
标题:
第二十章 红粉丛中展笑颜
此人要是知道我就是无名公子,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这番话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了。精彩啊精彩,我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鼓掌!
在暖阁吃过午饭后,我借故未时要去大娘那里抄经书而告辞而去。走之前再三叮嘱他们不许告密,不然我就离家出走。威胁生效,全部应了。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他们以为我说着好玩,其实我说的是真的,如果凌老爹知道了,我肯定提前离开凌家,不会犹豫。
最后是楚湘寒送我回去的,直接带着我飞过了墙头。
第二日,我仍旧装病,身着男装独自一人来到了暖阁。
到了暖阁却发现认识的人一个也不见,戏台上也静悄悄的,拉住一个正在端菜的姑娘一问,才知道潞州来的姑娘们今日都没出来,在左院的楼上歇着呢。
听闻我说随便找念瑶师傅、谢三娘或是恋舞姑娘都行,一个跑堂的小姑娘便自告奋勇帮我去叫人。
“你就说潞州故人夏展瑶求见。”我对那小姑娘说。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跟在她后边出来了,尽管看不见面容,那身形却是我所熟悉的,正是柳梦裳,只是如今叫做念瑶了。她一脸惊喜地说道:
“你真的来了!”
之后不顾众人暧昧的眼光,拉着我向她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
“昨日我就听琴吉儿她们说在这儿碰上你,我还不大相信,对她们说要是你来的话不会不来看我,她们几个赌咒发誓的,我才信了,直责怪她们怎么不问你住哪儿,刚才正想着不知怎么才能找到你呢,你竟然就来了,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心有灵犀’啊?”
“是啊,”我笑道,“好姐姐,我哪里知道你会在这儿出现呢!昨儿个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其中有人还和你认识,也不敢提来找你,这不,我今儿偷溜出来的,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哎,我这儿正碰上大难题了,妹妹你那么聪明,快帮我想想法子!”念瑶叹口气说道。
“说什么一直念着我,原来是有了难处才想到我啊!”我作势嗔怪道。
“谁叫你是无名公子,我的夫君呢,有了难题不找你解决找谁啊?”念瑶居然对我一扫秋波,撒娇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难题,能难倒我的柳姐姐?”
“进屋再说吧。”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的房间。
进了屋子,才发现谢三娘、琴吉儿、箫言儿、管凤儿和其他几个小楼乐坊司的姑娘都愁眉苦脸围在一张床前,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衫的姑娘,齿白唇红,长得如花似玉,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散披向背心,正自苦笑,当真是我见犹怜,不正是那舞动潞州的恋舞姑娘是谁!
虽说全是旧识,但除了柳姐姐,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谢三娘见她把我领进了闺房,瞪大了眼睛,责怪道:
“念瑶师傅,你怎么把夏公子领到这儿来了?”
“三娘莫怪,如今咱们这情形,只有请夏公子跟着想点办法了,公子见多识广,他……”
我轻拉她的衣袖一下,止住了她的话头。用不着解释那么多了,把束发的玉冠一把扯下,出声道:“三娘别怕我把你的姑娘们拐走了,展瑶亦是女儿身。”
四下里听得一片抽气声。我以前着男装时是变了嗓说话的,听起来就是一男声,那可说是我唯一的绝活,学人说话特别像,原本我还曾想过当配音演员呢!现在恢复了本音说话,绝对的娇嫩女儿声,把这些姐姐全吓了一跳。谁会想到认识了近四年的夏公子会是女子呢!
在念瑶的肯定下,几个人还不信地上前盯着我仔细观察。
“还不信吗?”我伸出了手,“男子有这么小的手吗?你看我有喉结吗?”
这下终于信了,大家都兴奋莫名,纷纷说道,没想到我扮男子会这么像。
寒暄一阵后说起了正题。原来四喜班这趟来京,正是为了庆贺后日的封后大典。宫中内侍早就来传了话,领了单子报给了宫中的贵人,节目全都定好了,压轴戏就是晚宴后恋舞的“飞天舞”。没想到昨日排练的时候恋舞把脚给扭伤了,站都站不起来,大夫说伤到了筋骨,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单子已经报上去了,回话的周公公说了,皇后娘娘听说这个舞是称颂她和皇上天长地久,永世恩爱的,对这个‘飞天舞’很感兴趣,点名儿要我们好好舞,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谁想到越怕什么越出什么,恋舞一紧张,这不出事了……换别的舞恐怕在娘娘那儿过不了关,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啊!展瑶,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三娘焦急地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下怎么办呢!
“除了恋舞,就没别的人能跳这舞了吗?”
“倒是有十来个伴舞的姑娘,不过这飞天的舞姿,只有恋舞能跳得出,她身段灵活,学过一点轻身功夫,别的人没这本事。”
“轻功?我也会一点儿!”我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三娘的眼睛顿时瞪得像五百瓦的大灯泡,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对了,展瑶个头和恋舞一般高,这身段也苗条,不如……你代替恋舞出场!”
妈呀!我一听吓一跳,我会蹦迪会点儿三步四步,这新疆舞傣族舞之类的民族舞也只会跟着电视上的演员乱扭那么几下,飞天舞,听这名字就是高难度,我又没受过专业训练,跳得成才怪!我赶紧推辞道:
“三娘你可别为难我,我不会跳舞,不行不行!”
念瑶见我显露过身手,最后一次从她那儿走时她亲眼看见我是“飞”走的,这会儿也来了精神:“我看行!展瑶,试试吧,咱们教你,以你这么聪明的人,别说还有两天时间,就半天你也能学会。”
大姐,你太高估我了吧!我欲哭无泪,看着这些丫头一个个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想到以前电视上演的皇室中人一不高兴就砍人头,天啊,人命关天啊!不得已只好答应试试。
谢三娘马上带着我们绕到了暖阁的后门,后门处居然连着另一幢房屋,高墙深院,甚为宽畅。之后在三娘的解说下才得知这暖阁竟是小楼在京城的分店,三娘已从潞州的三当家调到这儿作了总管事,怪不得四喜班会在这里落脚。
暂时先排练一下,就只叫来了四位伴舞的姑娘教我,招式倒是不难学,电视上都看到过,这下腰啊旋转啊之类的我练功时常做,舞起来也就十分流畅,难的那几个动作也就是从高台上飘下,伴着几个空中旋身,会轻功的人来做,自然不在话下。几个回合下来,没一个时辰我就学会了。
“展瑶啊,你可真是天才!这下我放心了,就由你替恋舞出场了!”三娘乐得大眼都变小眼了,在那儿连声感叹。
“这只是私下里试试,还不知道正式配起乐来如何呢?”我说道。
三娘马上叫人把其他八个伴舞的姑娘叫了来,让念瑶和琴吉儿两人在一边抚琴伴奏,叫我正式地来一遍。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音乐声一响起我又被吓了一跳,这不是我熟悉的现代歌曲么?
念瑶对我眨眨眼:“这是无名公子作的新曲子,很好听的!只是歌词我改了几个字。”
这不是我唱给她听过的歌曲——《爱不释手》吗?她居然拿这首歌来庆贺封后之喜!不过这本是电视连续剧《唐太宗李世民》的主题曲,也算应景。只是其中有死字出现,在宫中是不能说的,她倒聪明,作了改动,牵涉到死字和人生短之类的地方,全都改成赞颂的好话了。
我把跳舞当成了练轻功,又加了几个动作进去,一曲完毕,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我也不想她们有事,而且这样也可以圆我一回明星梦,于是就这么决定了,庆典那天由我蒙上面纱,代替恋舞出场。
挨到天色已晚,约定好明天继续,我这才回去。第二日我又借口去给我娘上香,一大早坐上马车出了门,这次我带上了锦书和银笙。上完香后我给了车夫一锭银子,叫他去逛逛大街,给自个儿家里人买点东西,挨晚了再到暖阁附近来接我们,那车夫感激涕零地去了,我们这才进了暖阁。
从知道我会武功后,这俩丫头对她们家小姐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觉得理所当然了,就好像我是个十项全能似的,看见我进暖阁跳舞,一点儿也不惊讶。
今天的排练人全齐了,是按照进宫演出的模式来的,琴瑟檀板、笛箫笙管,伴奏乐器一应俱全,有十来种。两旁站着二十余个男子,一身战甲,手中举着锦旗,旗上大大地书着个容字,在乐器的伴奏下一边舞旗,一边齐声合唱,声音浑厚低沉,气势雄伟,我身在其中,舞得精神抖擞。
感觉不错,封后大典上应该能顶过去。
排了好几遍,直到大家都累了,三娘这才喊休息。我们又商定了一下细节问题,这才歇了。
回到家中,正赶上一家人大集合,不知为了何事。差点就来晚了,好险!我带着两个丫头拣了个角落位置做下,眼角余光看到二哥斜瞟了我一眼,那意思肯定是说:你又溜出去玩了吧!我不置可否。
听得我爹轻咳两声,向我们宣布道:“明儿就是封后大典了,皇上恩赐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带家眷出席明日的宫中晚宴,云涯和云封都是符合条件的,所以明日就由三夫人带着大少奶奶、明珠和云萱陪同前往,你们做好准备,可别失了规矩!”
怎么又要点我同往,不怕我给你丢脸了?还是说要我去给明珠作陪衬,用我的差显出她的好?没那么衰吧!我明儿要演出呢!
“爹,我最近身体不大好,怕在殿前失了礼仪,能不能让三姐和六妹去算了?”我得争取一下。
“你三姐快要成亲了,不宜抛头露面,云萝还小呢,大些再见世面也不迟,你和明珠必须去!请先生教了你那么多日子,两位先生说你学得也还差强人意,这次入宫,你可须谨言慎行,别再失了分寸!”
“是!”我答道。看来是无法推辞的了,得想个办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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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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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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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彤明殿前醉歌舞
“你三姐快要成亲了,不宜抛头露面,云萝还小呢,大些再见世面也不迟,你和明珠必须去!请先生教了你那么多日子,两位先生说你学得也还差强人意,这次入宫,你可须谨言慎行,别再失了分寸!”
“是!”我答道。看来是无法推辞的了,得想个办法才好。
哎!真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我那儿才和四喜班定好了明儿一早进宫,这里明儿也要进宫,倒是怎生把夏展瑶和凌云萱变成两个人才好哦!
到了晚间,我早早地闭了房门,让锦书扮作我睡在床上,交待银笙有人来找一律以四小姐身体欠佳,卧床休息挡架,便换了衣衫几个纵跃来到了暖阁。
守门的见我连日来几次出入暖阁都有谢三娘这个大当家的笑脸相迎相送,还没到门口就高声叫道:“夏公子来了!三娘在楼上招呼客人呢。”
随后他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快去告诉三娘,夏公子来了。”
我冲他们笑笑说道:“告诉三娘我在念瑶师傅屋里等她。”之后迈步向左院楼上走去。
才和念瑶说了没几句话,三娘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不是明儿一早就要进宫了吗,今晚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我把情况和三娘说了,她们这才知道我原本的身份是侯爷府的小姐,惊得合不拢嘴。因为原本按她们的想法,像我这种爱做生意,又经常往外跑的姑娘可能也就是商贾之家的小姐,万万不曾想到我会生在王侯之家。
“你们别管我什么身份了,现在的问题是明儿我要如何分身代替恋舞,咱们几个快合计合计。”
商量来商量去,反正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出场的,只有四喜班先进宫,还好飞天舞是在晚宴后表演,时间上错得开,只要我在晚宴中借机离开个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跳完这舞,再不动声色地回去坐好就行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一切都得明天再作计较!
回到沁竹苑,锦书还在床上躺着呢,银笙也回道大少奶奶和五小姐来过,听说我睡下了,就说明儿一早再来找我。我把商量的结果也告诉了她们,明天还得这俩丫头帮我打掩护。
看着她们俩兴奋的样儿,我发觉我这两个丫头很有地下党员的潜质,一听我分派任务就两眼发光,只差没激动地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终于找到组织了!”这样的人才,看来当初选择教她们武功确实是太对了。我考虑要是由咱们三人成立个党小组和话,说不定将来的历史学家会把我们载入史册,称咱是“历史上最初的社会主义雏形”!那将是个跨时代的、超越历史的进步,哈哈!
第二日一大早,嫂嫂和明珠果然就过来了,两人都显得有点兴奋,商量着该怎么打扮才好。自打见我和几个皇子走得较近后,明珠不知怎么地对我的态度有了改变,还会不时的来窜窜门,不像以前那样对我不屑一顾了。
有了上回的教训,我拒绝了她们帮我打点衣妆的提议,自个儿挑了件颜色稍微鲜艳点的细绢花缎衣裳,外罩淡黄色菱暗花绸半臂,淡扫蛾眉,轻匀胭脂,叫锦书在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发饰就只戴了一支金步摇,其余的头发就任它长长地散在背上。简单点好,免得换装时麻烦。
出门时,见那几个都披了带风帽的大氅,锦书忙又回去给我拿了一件。这秋夜里天气渐渐凉了,带上它确也方便,虽然我不觉得冷,不过入乡随俗嘛,还是别搞得与众不同。
这次不是去别苑了,是在正宗的皇宫内院。马车在皇城外停下,门口一群威风凛凛的侍卫,正是我大哥的手下,验过了入宫的腰牌,又换了宫内的马车向前驶去,绕了好大一会儿才到内城,下了马车,由内侍引着步行来到彤明殿,皇上和后宫佳人歌舞玩乐的地方。
这席位是按官员的品级排的,并未按男女分开,各官员和其家眷都在一处。我爹是侯爷,所以他的座席正排在几个未立妃的皇子身旁,坐我们对面的是卫国舅一家和韩宰相一家,右侧是楚湘寒家,原来楚家老爷也是朝中一品大员。我那两个出嫁的姐姐也随夫君在座,三夫人和明珠上前去打招呼去了,我和她们没什么交情,独自坐着没动。
“我的手绢儿可能是掉在来的路上了,银笙、锦书,你们去找找。”我叫过两个丫头吩咐到。
两人应了声,按原计划去打探地形和向四喜班通消息去了。
前面的湖心有高桥,戏班的台子居然是搭在那里,这会儿正有个小旦在那儿咿咿呀呀地唱着一出传统戏,正式的开演还未开始呢。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银笙趁人不注意,附在我耳边说道:“三娘那儿都说好了,琴吉儿和箫言儿的琴箫合奏后就到飞天舞了,估计还有一个时辰,你去时常班主会在湖边接应你。”
随着内侍尖声尖气地一声皇上皇后驾到,全体跪下。等得一声众卿平身,抬起头来,只见皇帝身穿明皇龙袍,一身威仪却面带笑容坐于御座之上,身边的新皇后头戴龙凤珠翠冠,面贴珠钿,身着香黄色罗镶印金彩绘花边广袖女袍,襟、领有红色云龙纹,珠佩环绕,正是天生丽质、仪态万方,怪不得皇帝被他迷得团团转。
帝后一声令下,赐下御酒,正式开席。是了,这么大喜的日子,是得喝酒的。这厢儿是吃喝言笑,那边儿是歌舞乐起。我一看,空着座全都来人坐上了,周围还都是旧识,大半人在菊花宴见过。七皇子束元晦见我看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回他一个微笑。看向他身边时我却呆住了,端木?竟然在座,他既不是官员也不是皇子,和皇子坐一桌,究竟是什么身份?
席上的菜倒是比菊花宴时的还做得好,酒也好喝,赐给女眷的想必和男子的不同,不烈,像是果子酒,我吃吃菜,不时又抿上一口,味道不错!可惜银笙和锦书是丫环,只能看着我吃。我慢条斯理地吃着,感觉有一道视线从对面射过来,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扫过,是卫元颢!这家伙都要娶妻了,该不会还动什么心思吧?
不时对上平王、昭王、楚湘寒等人的眼色,像是约好了似的,每个都对我眨眨眼。我心下打了个激灵,还是别看了,不然要被这些秋天的菠菜淹死了。
一个时辰很快要到了,眼见得琴吉儿和箫言儿上了台,银笙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暗暗运功逼出一头的汗,站起来说道:“爹,三娘,我觉得有点热,想过去湖边凉快一下。”
三娘看了看我面前已然空了的酒壶,皱眉道:“想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喝那么多酒?”
“去吧,带个丫头跟着,这是宫里,别到处乱跑。”我爹同意了。
“好的,我就在湖边,凉会儿就回来。”说完我拉上锦书就走,留银笙在这边看着动静。
从右侧走,转了几个弯,到得湖边,常班主从一座假山后冒了出来:“夏公子,大家就等着你了。”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仍旧用着以前的称呼。
“班主,累你久等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公子,今儿咱们四喜班说不定就要下大狱了,常生在此先谢过,说起来,公子和四喜班还真是有缘呢!”
我笑笑,与他顺着小桥向湖心走去。到得后台,三娘亲自为我梳了个高髻,换上了一袭有着美丽图案的鲜艳舞衣,臂间加缀荷叶边,广袖长裙,外罩碧色轻罗薄绡,腰系五彩长丝带,套上罗地绣花女鞋。怕人看见认出,我戴上了面纱。
“啊……”
随着乐曲声响起,一群儿郎满副盔甲,挥舞着旌旗上场。在前奏将结束前一秒,我身上系着护身的丝带,从舞台顶端冉冉而下,降落在中央,两旁迅速涌进十二个身着五彩衣的姑娘,将我围住,翩翩起舞。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在浑厚的男中音包围下,宽大的舞衣前后随着我的旋转,舞成了一朵绚丽的花,长长的彩带凌空飞翔,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莫名的兴奋。
“啊……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让我抱得美人归……”
几个高难度地空旋后,我在一片重复的“让我抱得美人归”之声中如天女撒花般撒开手中几直条丝带,高昂着头摆了个经典的姿势,定格,乐曲完毕。
全场无声,这样的歌,这样的舞,在这天京城中还未曾有过。皇上首先打破了沉默:“好!好一个抱得美人归,联的皇后就是我容国第一美人,哈哈哈……赏!”皇后一脸喜色,群臣一片趋炎附势之声。
回到后台,锦书为我换回了原来的装束,三娘喜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你这假公子比恋舞那真女儿还舞得好呢,皇上皇后赏下了一大堆东西。”
“三娘,别忘了把我那份留着,过几日我会亲自到暖阁取的。”我笑眯眯地说道。
“哎,你还真是个只认银子的主儿,”三娘开着玩笑,“我给你留着,要是你肯来我们四喜班啊,全给你都成!”
想想不对,她又接着说道:“呦,瞧我这说的什么啊,你可是千金小姐,怎么会来我这里呢,哈哈哈。”
“保不准有那么一天,我就到四喜班来了,只是常班主和三娘得让我当头牌儿。”我也笑道说道。
我这是偷溜出来的,说得几句,赶紧告辞出来了。
和锦书走着走着,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你化妆不化得跟个鬼似的么,吃饭也没个吃相,怎么招,还果真是被你爹请先生调教好了?”
是卫元颢,瞪着个眼睛色迷迷地看着我。
“呦,是国舅爷啊,你怎么没陪着任大小姐,倒上这儿凉快来了?”我挂着个假笑说道。
“早知四小姐如此美貌,我就不会要那任月染了。干脆我给皇后姐姐说说,我不要她了,让你嫁给我吧!”那登徒子涎着个脸说道。
“卫公子这就要成亲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任大人耳朵里可就不好了。而且已经太迟了,小女子在公子订亲后也有了心上人,”我装作一副陶醉样,“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重要的是在我不美的时候不嫌弃于我……”
我本以为这下我家伙会放过我了,谁知道低估了他的胆子和脸皮,他竟然上来想搂我:
“好妹妹,本来皇后姐姐是要把你许给我的,早知你是如此知趣的人儿,我怎舍得放开你,你依了我吧,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即使我办不到,皇后姐姐也能办到,如何?”
“卫公子还请自重!”锦书在那儿气呼呼地。
我一个五指山,把卫元颢的脸推离开我一步之遥,软的不行,真想来硬的,把他打昏了丢湖里去。不过人在矮檐下啊,有这个想法也得摸黑了动手,不能让人察觉。
我这里正暗思对策,救兵来了,端木?向这边走了过来,看见我和国舅爷在拉拉扯扯,转身待走。我一把甩开卫元颢,跑上前拉住了端木?的袖子:
“端木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吧,是啊,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席了。”
端木?一脸惊谔,可能以为我是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吧,手向后一缩,想摆脱我的纠缠。
我心下有些酸楚,现下却顾不了这么多,反正在他心目中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也不再乎多这一条,先离了那个混世魔王要紧。他不仅没甩开我,还被我紧紧地抓住向席间走去。
卫元颢在身后说:“你的心上人就是他么?”
端木?还未张口,我已挨近,一把蒙住了他的嘴应道:“是啊是啊,卫公子猜得不错!”
在身后的卫元颢看来,是我靠在了端木?的肩头。还好转过假山他就看不到了。
端木?刚才是被我吓到了我才会得逞,这会儿他一施轻功,远离了我几步远,一脸嫌恶地看着我说:“凌小姐请自重!”
切!这个猪头,难道看不出来本小姐有难吗?说什么容国第一才子,连基本的英雄救美都不会,还出来道上混!我晕!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去,束潇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我和端木?,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小簇火花。
“哦,那个……大家都出来散步啊!”
没人理我,貌似我说了句废话。懒得理会这些人,装什么深沉,我大声叫道:“锦书,走了!”扭身便走。
那两人竟也跟在后边回了席,看见我们一同回来,某人的脸上表情还有那么一丝暧昧不明,几束闪光灯在我眼前嗖嗖闪过。我老爹迅速看了一眼掉过头去装没注意,束连成和束元晦面带笑容,楚湘寒有些讶异,明珠则恨恨地瞪了我和束潇然一眼,她不会以为我们去幽会了吧,天啊,这小姑娘心思恁不纯洁!一个晚宴,接下来就在这暗潮涌动中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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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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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9 PM
标题:
第二十二章 楼台醉酒避连成
“展瑶妹妹,这次真要谢谢你了,救了咱们四喜班。”床上那个娇美的姑娘笑着对我说道。
“谢什么呀,幸好没砸了恋舞姐姐的招牌。”
我歇了几天,今日寻得个空儿,跑到暖阁来看看情形,顺便来向三娘拿我的那份赏银,凌家小姐不好当,没多少月例,好不容易赚到点零花钱,我是不会客气的。没想到除了皇上赏赐了千两白银,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娘娘也赏了不少好玩意儿,我对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不感兴趣,叫三娘给我换成了银票,揣着方便,然后便来和熟识的姐妹们闲话家常了。
四喜班的姑娘们一见我就把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你不知道,展瑶妹妹那日的出场好似天女下凡,把那些个公子王孙看得目瞪口呆。”
“是啊是啊,在各色的宫灯照耀下,姐姐长袖舒展,彩带飘飞,就好似九天仙女下凡,在姐姐手中,那些丝带就像活了似的,旋成了一朵朵绽开的花,真的好美啊!”
“如今这天京城都传开了,说四喜班恋舞姑娘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有那么好吗?听她们说得兴高采烈,我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得在一旁傻笑着。
“哎!展瑶妹妹,听她们如此说来,我这个真恋舞怕是比不上你这个假恋舞了!”恋舞假作哀怨地说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恋舞姐姐是不是吃醋了?”琴吉儿笑问道。
“展瑶是救命恩人呢,我那敢吃醋啊,我是怕你们这帮小蹄子见了她就不理我了。”
一时间众人笑闹作一团。
我是凌府四小姐的事,只有三娘和念瑶知道,我嘱咐了她们别说出去,就还当我是夏展瑶好了。这里正玩闹得开心,有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恋舞姐姐,不好了,又来了几位公子,硬是要见姐姐,三娘在那儿都快挡不住了。”
恋舞眉头一皱:“没给他们说我伤了脚在休养,不宜见客吗?”
“三娘说了,他们不信,以为是恋舞姐姐拿架子,故意躲着,他们还说是什么人面子那么大,怎的恋舞姐姐见得别人就见不得他们。”
这不明摆着是说我吗?我叫上小丫头走了出来:“什么人这么嚣张,凭什么他们想见就要见啊,我看看去!”
刚出门来,就看见几个公子来到了楼下,三娘还在那儿说着好话辛苦地拦着。
“我说这恋舞姑娘肯见的人是谁呢,原来是你!”束元晦高叫着跑了过来,他身后是平王、端木?和楚湘寒,敢情今儿这几人玩“四人帮”啊!
我上前一一见过礼,说道:“恋舞姑娘从宫里回来后就扭伤了脚,这会儿正躺床上休养着呢,没法儿见客,几位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难为人家吧?”
“那你怎么能见他?”束小弟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和恋舞是姐妹,你确定自个儿没搞错性别?”我斜睨他一眼,“几位爷,擅闯女子闺房怕是不大好吧,等得恋舞伤好了,自然会和各位相见。不如这样,今儿就由三娘请几位爷喝杯酒,再叫上几个好师傅,弹几首好曲来听听,等恋舞伤好了再给各位献艺,如何?”
三娘只要这几位不硬闯就阿弥陀佛了,赶紧叫人备席去了。
见我这么说,另外几个都笑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束元晦气得拿眼瞪我,我在心里腹谤道:再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
“本王去了凌府几回,都听说四小姐病着,怎么却是在这暖阁出现,而且看起来精神好得很哪!”刚坐到席上,束连成就笑看着我说道。
“云萱在宫中那日确实受了些风寒,昨日才好些,也和几位爷一样,惦记着四喜班的姑娘们,特意过来看看。”
听我话语不太对头,束元晦急忙说道:“咱们可没惦记着四喜班的姑娘,只是想来看看舞姿如此动人的恋舞姑娘是何模样。”
“恋舞不是四喜班的吗,她不是姑娘吗?还说不是惦记人家的姑娘?”我快语抢白几句,束元晦更是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我想自己可能有点虐待儿童的恶质。
“咳咳!”束连成咳两声,转移话题,“难得遇上四小姐,咱们谈些个别的。四小姐功课学得如何了?”
“没问题,都说名师出高徒,我那两个师傅都是名师,我当然是名副其实的高徒了!”我爽快地答到。
“哦?”束连成来了兴趣,“这么自信,那……作首诗来本王也给评评。”
这人就一假面王爷,整天用怀疑的眼神看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装,本姑娘就陪你装。我应了声好,清清嗓子说道:“我喜欢雪,就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略作思考,想到一首,我摇头说道:“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七八片九十片……”
夹起菜吃了一口,看几人皱着眉头等下文,我慢慢地说道:“本人作的可是好诗,不给你们偷学了去,你们自个儿想吧!”
“哈哈哈,就你这一二三四五的数,小孩子都会,还好诗呢!”束元晦难得找着我的漏洞,指着我的鼻子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咱这好诗是一首接一首,我又慢条斯理地念道: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后面两句很经典,还是等我出师了再告诉你们。”
这下不止束元晦,满桌的人都笑了。楚湘寒说道:“云萱妹妹,你这水平侯爷会让你出师才怪!还不赶紧好好学去。”
什么时候这凌小姐升格成了云萱妹妹了,我是不是该叫他楚家哥哥啊,汗!
束连成终于收起了眼中的光芒,点了两着曲子,专心听着琴吉儿她们的叮叮咚咚去了。
束元晦和束连成乃是一母所生,长得很像,逗他生气就好像看到小版的束连成在生气,我会觉得很开心。想到自己可能是因着束连成才对束小弟不怎么客气的缘故,我转过头去和束小弟攀谈了起来:
“七爷还在生云萱的气么?你这个小孩子脾气啊,和你那行云流水的琴艺也一点都不配呢!”
“哼!谁是小孩子脾气了,你懂什么?”
“呵呵呵,是了,我不懂,咱们来猜拳吧!”我提议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会这些?”
“你看我哪一点像女孩了,而且现在我是男装出场,你就把我当兄弟得了。”想当年,在没有男女大妨的时代,本人可是男男女女一大堆朋友,猜拳那是花样繁多,这时代的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束元晦来了兴趣,我们两个玩得不易乐乎,而且本人技术高,束元晦被连着灌了好几杯,几下就把一旁观战的楚湘寒也扯入了战局。没多会儿,束连成也加入进来了,一看那家伙两眼放光,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自我警醒着不能喝醉,在喝下几杯后装作不胜酒力,醉倒了!
在倒下前选中一个目标,白衣服比较醒目,就向着它倒下去吧。我倒在了端木?的怀里。
眯着眼看到自己居然选了这家伙,心下暗道要糟,该不会被他摔到地上去吧!看那人黑了脸,正有此打算时,楚湘寒从他怀中接过了我:“云萱妹妹,云萱妹妹?可是真醉了呢!”
此时我对他这两声妹妹一点也不反感,及时雨啊,赶明儿咱写新剧本的时候,这宋江就让你演了!
束连成挥手屏退了奏曲之人,凑近了我:“云萱,你和这暖阁的人是如何认识的呀?”
“嘻嘻,”我伸手捧住他的头,“怎么你有两个头哎?你会法术么,教我好不好?”
“好,你乖乖回答问题我就教你,”束连成微笑着,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你和三娘、恋舞她们怎么会认识?”
他怀疑我!他怀疑我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平王对我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不过我没想到他竟是怀疑我和三娘他们的关系,夏展瑶这个身份不是告诉他们了吗,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还没搞清楚原由,一时来不及细想对策,索性运功一逼,哇地对着凑在眼前的束连成身上吐去。
“连成,她真的醉了!”端木?说道。
这下换成了束连成黑了脸,他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我第一次听到端木?开口叫他,他叫他的名字,一直以来,我都没听过有人叫过他的名字。要拉拢我老爹,把他最宠爱的女儿明珠搞到手就行了嘛,居然连我这个不受宠又讨人厌的也找上,原来我一直猜错了,他找上我不是老爹的原因!
还好我这人爱干净,没吐在自己身上!
我这儿想得走神,没注意人是不是都走了,心想是不是把我一人丢这儿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搂住了我:“云萱妹妹,看来只有我送你回去了!”原来束元晦和端木?都随束连成而去了,只有楚湘寒记得留下来照顾我。
哥儿们,找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这一抱之恩的。我在心里发着誓,安心的把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乘着免费飞机直接飞回了家,并且直接降落在我的床上。
还好我的两个地下党员够聪明,没人出来瞧热闹,隐蔽得很好!如今为革命努力的同志已经不多了,我决定明天一定给他们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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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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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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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院闲话试岑生
“你们两个,昨日既躲在一旁,怎么不出来呢?”我用手指点了点锦书和银笙。
“小姐不是说过,一切行动听你指挥,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吗?”锦书回道。
“你们不怕你家小姐有难,被坏人欺负?”
“小姐你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谁欺负得了你啊!何况楚公子也不是坏人。”银笙说道。
“坏人两个字又不是写在脸上的,你们居然一点也不担心我,就不怕我被人下药,或是被淫贼采花?”我不甘心地问道。
锦书笑着说道:“我听见小姐气息沉稳,不似被人下药的样子。”
银笙紧接着说道:“如果是采花贼,就应该是把你这朵花采走,哪有前来送花之礼。”
我眼睛盯着银笙足有六十秒:“有进步!”
她低头:“小姐过奖!”
扬袖拍出几掌,满天落叶飞舞坠落地下,我咯咯娇笑着说道:“银笙啊,瞧这满院子的落叶,你这地是怎么扫的?还不赶紧打扫干净,先生马上就要来了哦!”
“小姐,你……”一向冷静的银笙发出一声狮子吼,我拉了锦书,蹭蹭蹭跑回屋内,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们进屋喝茶,别耽误了银笙做事。”
进了屋坐下,就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拿起来润了润嗓子,缓缓说道:“我可不是经不得风霜的花,我是生命力强韧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锦书喃喃念了几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叹道:“真是好句呢!”说罢拿起纸笔就记了下来。
自打教会这丫头识字后,她已经编撰了一厚本的“凌云萱语录”,里边都是我偶尔吟诵的诗句,因为本人说得不全,典型的缺斤少两。她对我的个人崇拜和她那本语录一样逐渐增厚,俨然愈演愈烈,没办法啊,谁叫这文学迷丫头遇上了我这个从有着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国度穿越来的人呢,我乱引一句那可都是名句!
到得下午岑无寂来的时候,我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位老师几眼,暗自寻思,既然他是束连成和束元晦推荐来教我的,不知他在这其中会不会扮演了什么角色?
见我一个劲儿地看他,岑无寂有点奇怪:“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啊!”我嘻嘻笑道,“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先生如此优秀的一个人,不知家中可有了娘子?”
岑无寂脸上一红,轻咳了几声。我以十六岁少女应有的表情调皮地笑道:“快说嘛先生,有还是没有?”
见我紧追不舍,他只得答道:“岑某还未曾有婚配。”
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早婚,居然给我逮着了这么一个积极响应当代政府晚婚号召的青年,我不由得来了兴趣:“也是哦,先生才华甚高,又是皇子的师傅,一般的女子是配不上先生的,不知先生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他笑道:“你这小丫头,看你爹的心思,是寻思着把你调教好了赶紧嫁出去呢,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打听这些做甚?”
“先生听谁说的?我爹想把我许给谁?”我皱了皱眉头。
“几位皇子和公子经常到府上来找小姐,侯爷从不加干涉,不是明摆着让小姐和这些青年公子多加熟识么,那还能作何想?”岑无寂说道。
“那些个人要挑也会挑明珠妹妹,不会挑我的,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声在天京城里糟糕透了,谁家会愿要我这样的媳妇儿!”
岑无寂大有深意地一笑:“此言差矣!明珠小姐虽美名在外,四小姐又何曾差了,单这琴技,你也决不在她之下,何况……”
见他犹豫,我急忙追问道:“何况什么?”
“无寂在琴技一项自认不凡,从来未遇敌手,直到遇到四小姐,得以聆听到小姐师傅遗传下来的那些曲子,始知天外有天。和四小姐相处日久,我观小姐的两个丫头谈吐都不俗,其主人又怎会是俗人?外间的传闻想来不可信,我猜小姐是在有意掩藏自身才华,对么?”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倒反问起我来了。
“先生怎会如此认为?云萱只是得了高人指点,学得一点琴技罢了,别的可就再也拿不出手了!”
“四小姐不必瞒我,我都听平王爷和七皇子说了,小姐是经商奇才,十二岁就女扮男装为娘舅家打理生意,如今你娘舅家只怕已是潞州首富,这一切都是小姐的功劳。”
听到这里,我想他应该不是平王派来刺探我的,不然他不会让我知道他们曾在一起谈论我。
见我静静地没有言语,他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的丫环锦书手里有一本册子,上面写满了字,很多倒像是残诗断句,却都是精辟之语,我观后自叹弗入。”
我一脸怀疑地盯着他,锦书的那本“凌云萱语录”可是她的宝贝,她没事怎会拿出来显给别人看,该不会是你偷看的吧?
岑无寂见我表情有异,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偷看的,是有一日来得早,那丫头正在书房练字,没发觉我站在她身后,恰巧看见了。只是我问她那些句子是不是她写的,她却支支唔唔,急急忙忙地收走了。我觉得诧异,事后偷偷观察,看她对你甚是崇拜,猜想那些语句是你教给她的。”
其实人家锦书那是自学的!锦书的功夫虽才练了四年,在我这个师傅尽心尽力地调教下,也不算差了,却被这人近身而不察……我明白了!
“岑先生原来是有功夫之人!”
“四小姐如此聪明,我也想到瞒不了小姐!”岑无寂笑着说。
我正色道:“云萱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虽说生来不笨,学了点儿琴艺,会点儿赚银子的小聪明,却也兴不了什么风浪,先生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今儿把话说开,我就不打算瞒你。我开始听说小姐的‘事迹’,确实不想答应侯爷来府上授课,是平王爷和七皇子要我来的。七皇子倒是一片好心,说是你妹妹那么出色,你却不会弹琴,想是在潞州没有好的师傅教你,因此要我答应侯爷;平王爷却私下找过我,要我注意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并经常问起你的情形,原因为何我却不敢多问。小姐若是以为我是有意接近你,那倒是误会在下了!”岑无寂解释道。
“先生既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向平王报告了,那还是误会么?”我冷笑一声。
“我只是七皇子的师傅,并非平王幕僚,你我名为师徒,我却将四小姐引为平生知己,我对平王仅是虚与委蛇而已,刚才我对小姐所说之事就并未曾透露给平王知晓,若我真是来刺探小姐的,就不会说与你知道了!”
“你究竟是何人?平王难道不知你会功夫?”我的直觉选择了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岑无寂笑得莫测高深:“岑无寂并不会武,只是一介书生,小姐见多识广,可曾听得江湖中有个琴痴纪吾参!”
岑无寂,倒过来念不就是纪吾参。
“你就是‘琴剑书生’纪吾参?我曾听教我琴的师傅说过你。”
其实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江湖事,还是在回天京的路上见到了端木?出手,听了叶轻尘的一番分析后这才有了兴趣,叫银笙搜集了不少江湖八卦资料来看,顺便也了解一下我那名义上的师傅天池山老人。其中提到过十三年前江湖上出了个“琴剑书生”纪吾参,武功高强,琴技更是冠绝天下,为人亦正亦邪,其武器就是手中之琴,琴中藏剑,取人性命只在瞬息之间,八年前却不知因何原因淡出江湖,再无踪迹,原来是隐在了宫中,作了皇子的授琴师傅。
“我对江湖恩怨已然淡漠,选择了以授琴为业,多年来无人知我过往种种……”
“各人自有各人的秘密,先生因何退隐江湖不必对我说,云萱只是不明白,先生隐藏多年的身份秘密为何要告诉我?”自己的秘密都还消化不透呢,我哪有闲情逸志听别人的秘密,赶紧出声打断他。
岑无寂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你是我见过最为奇特的女子,这豪门之家的人,包括你的姐姐妹妹,哪个不是在努力表现自己,步步为营,精心算计,你却步步后退,生怕人知道你的好,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先生可曾听过真味是淡、平凡是福?人生光景苦短,恰如弹指一挥间,何必活得辛苦,日子么,平平淡淡就好,太精彩了未必是好事!”我淡淡地说道。
岑无寂拍手笑道:“好个真味是淡,平凡是福!我经历无数杀戮,名扬江湖,二十二岁经历了一场大祸方才参透的东西,你小小年纪就已看破,当真是我纪吾参的知己!”
不会吧,大哥,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搁以前的话你大我四岁刚刚好,不过现在你大我十四岁,貌似老了一点点哦!我以一副防贼的眼光看着他。
见我脸色不好看,他也估计到我可能想歪了,抬手挥了挥,坦然说道:“你别误会,我从小父母双亡,除了师傅没什么亲人,相处这段日子下来,我很喜欢你,今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想认你作义妹,不知……”
啊?搞了半天是想认亲戚,害我多想了!多个武功高强的大哥,我不是有了靠山?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明显地利多啊!我马上起身便拜:“云萱见过大哥!”
“哈哈哈!”岑无寂大笑,“妹妹请起,以后妹妹有何事,尽管跟大哥说,只是……大哥的身份,还请妹妹代为保密!”
“知道!”我笑着答道,“我的事也要大哥保密,不可告诉平王。”
“怎么会呢,如今你是我妹妹,我当然是帮你了。平王如此注意妹妹,不知是何原因,妹妹还得小心点!不过也不用怕,大哥会保护你的!”
“谢谢大哥!”我说道,“我在舅舅家用的名字是夏展瑶,我喜欢展瑶这个名字,大哥以后叫我展瑶吧!”
“好,展瑶!”
形势急转直下,平王爷的探子变成了我的结义大哥。我现在没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违法的事,平王能拿我怎样。想到以后束元晦叫岑无寂师傅而我叫他大哥,那小子还想让我叫他师兄,这下凭空小了我一辈,心里那个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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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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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09: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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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正声名言语陈父
锦书和银笙听了我的转述,不由得都担心起来。
“小姐,平王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吧?”锦书问道。
“管他呢,咱们就照着以前过咱们的日子,别让闲杂人等干扰我们的美好生活。即使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坐在摇椅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
世事难料,猜它做甚!想我前世就是个过一天算一天,临时抱佛脚的主儿,如今咱武也有了,文也有了,财也有了,还怕个啥!
岑无寂和我商量,人前我还是叫他先生,人后才叫大哥,咱们结义的事不让别个知道,免得多生事端。大局为重,看来让束元晦叫我姑姑那得等到以后了。
这里正聊着,门外有个小脑袋一晃,细声细气地喊道:“锦书姐姐!”
“这是谁家小孩儿,让她进来吃苹果。”我对锦书说道,我守着一大盘苹果,正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呢,锦书和银笙都不爱,多好的东西,可惜。
锦书招了招手,进来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却很大,几乎占了半张脸,她一见我就跪下了:“奴婢见过四小姐。”
“起来起来,锦书姐姐没告诉你吗,我这里不兴这些规矩,叫你进来是让你来吃苹果的,不是来下跪的。”我拉起她,顺手手塞了个大苹果在她手中。这孩子还没醒过味儿来,傻呆呆地站着。
“小姐,她叫翠花,是厨房王大娘的女儿,……”
我这里吃完了苹果正含着一口水准备漱口,一听这话顿时没忍住,噗嗤一笑,一口水就咽了一半喷了一半,呛得我不住咳嗽。
锦书忙停住了话头,上来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儿,喝水都能呛着。”
我边咳边笑,这厨娘的丫头起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翠花,不知她老妈做菜时会不会喊她“翠花,上酸菜!”
“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笑着说道。
“府里其他人嫌弃她是烧火丫头,常常欺负她,也没人和她玩,我看她可怜,就让她有什么事就上这院来找我,这里没人会欺负她。”
“是嘛,我们锦书倒是有了几分大侠的风范啊!”我对银笙挤了挤眼睛说道。
“还不是跟着小姐你学的,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银笙头也不抬,在那儿做着针线,我嫌针太小,不好拿,倒是拿剑的时候多。
翠花呆呆地看着我们,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把声音放低,柔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翠花?先吃苹果,别总拿着啊,吃完这儿还有很多,一边吃一边慢慢说吧。”
“我……我今日听到初睛姐姐她们说……说是莫大人府上来人提亲了,想娶咱们四小姐,三夫人和侯爷商量,说……说……”她有些迟疑,不太敢说,我对她鼓励地笑笑,这才继续说道:“她说四小姐留在家也是……丢人现眼,想把四小姐早日嫁出去。”
哦?这三夫人烦不烦啊,怎么又耐不住想把我嫁出去了,嫌我挡在前面碍着明珠的事儿了吗?一个卫元颢才刚踢出局没多久,不知这次又来了个什么东西?
“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翠花,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四小姐,我听说那个莫家三少爷是个傻子,小姐你这么美,又是这么好的人,千万不要答应嫁给他啊!”
这孩子倒是好心。“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这些苹果你拿回去分给你娘吃,就算是我给你的奖励。”我把一盘苹果全倒进一个小篮子里给她提着,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莫家不知是个什么来历?”我自言自语道,对官场向来我是不大了解的。
“莫之言,皇上钦封之许国公,长子莫航,官拜翰林学士,次子莫风,为枢密使,三子莫兴,年二十三岁,少时因病成痴,言语行事如七岁孩童。”银笙缓缓道来。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奇怪地问银笙。
“不是小姐叫我把京中官员的背景都打听清楚,也许哪一天用得上吗?”
“对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起来了,自从与宫中做起胭脂水粉的生意后,我觉得这官场信息有必要掌握备用,便随口吩咐过银笙注意收集一下相关资料,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认真,打听得一清二楚,更难为她还随时记得。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不当地下党还真是可惜了,要是我有能力,真想把她送到抗日战争时期好好培养成一级特工!
“你不担心吗,小姐?”锦书问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锦书,别说是小姐我,就是你和银笙,也得你们自个儿说了算,咱们不想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意外地看到锦书感动的泪和银笙微动了一下的肩膀。
三夫人是个猪脑子,我爹可不笨,他既然让那些公子王孙在这院里出入了这么久,没道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我嫁给一个白痴,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不出我所料,才吃过晚饭,有下人来传话,说是我爹在书房等着见我。
进到书房,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背手站着,我叫了声爹后,静静地立于一侧,他不说话,我亦不说。我偷偷看着他,这个男人经历了多年的沙场征战,那些峥嵘岁月也令给他的脸刻上了比常人更多的风霜,虽然刚满五十,却已在显老了,两鬓都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半晌过去,他方才说道:“我凌家的女儿个个聪明伶俐,你三个姐姐,还有两个妹妹都没有令我失望。在我们大容朝,官宦人家的女儿也得有好才华、好名声,才能嫁得好人家。”
怎么那么?嗦,直说不就得了,不知道他还要扯多远,我干脆接下话头:“爹爹如此说,可是想为女儿找户好人家嫁了么?”
“你也不笨!”他打量我几下,接着说道:“听两位夫子说你学业还不错,早点好好学习,也不会弄得如今这个样子,爹想为你找户好人家都难!”
我心下冷笑连连,你从未问这个女儿的生死,也从没找人教过她,她又怎生学好?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答道:
“娘亲生前教过女儿,谦受益,满招损,这句话曾经让女儿受益非浅,不曾想这天京城和潞州不同,竟有人将女儿的自谦当作了无知,添油加醋传扬了开去,令凌府蒙羞,然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人要偏听偏信那就由他,女儿也不想辩解,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女儿是何等样人,自会有公论。”
我辛辛苦苦装小白只是不想和他们争,却不曾想这些人倒要把我嫁给一个白痴,简直欺人太甚!
我的一席话,字字珠矶,听得我那老爹一楞一楞地,他不信也不行了,半天才犹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娘是什么样的人,爹还不清楚么,我身子弱长年卧床,打记事起娘亲就在床前教我读书识字,算起来也学了近十年,在潞州舅舅家也曾有幸拜得一高人学琴,我的琴技如何,岑先生、七皇子、平王他们都知道,菊花宴的事情只是个误会。”
谁也不会想到我会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如此一说,我爹又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自会以为我是受人所害,有人故意要坏我名声。
见他还在那儿思虑不定,我再丢给他一枚重磅炸弹:“诗词方面,女儿未曾和人比过,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琴技却有人评价过,可能因曲而异,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不过与七皇子打赌,女儿也是赢了的!”
“你的琴技赢了七皇子?”他拿眼看着我,目光逼人。
“是啊,”这样说也不算假吧,即使不是打赌,既然岑无寂都肯定我,赢束元晦应该不在话下。“这件事平王、昭王、楚公子、李公子,还有岑先生都可以作证,当时他们都在场!”
“好了,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对我说道。
我施礼退下,到了门口,转过身来,看到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爹爹,女儿离家四年,如今回家不过几月,还想多呆些日子,不想这么快嫁人,还请爹爹成全。”说罢不待他回答,我转身走出了书房。
看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我不用嫁给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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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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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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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得密信心事沉浮
转眼间已是深秋了,天气越来越冷,与爹爹谈话过后几日,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索性就一直让自己病着,课业也就停了,我一直呆屋里,哪儿也没去。那一干公子王孙不知忙什么去了,都没有露面,只有束元晦遣人带了些补品来看过我几次。结义大哥岑无寂倒是经常来看我,只是每次都是在晚上偷偷地来,给我带了不少好药,只是我都没吃,与其喝那些苦得不得了的中药,我不如就这么慢慢等它自个儿抗过去。从他口中,我听说太子又得了皇上的谅解,并将京畿卫兵权交付其手中。
我算是知道了,如果不注意御寒,武功再好也是会生病的。不过生病也有生病的好处,没人来烦我,只是时间长了,却也觉得冷清。
有只鸽子在屋顶上空盘旋,我掏出系于胸口的鸽哨一吹,它轻轻地飞来停在我伸出的手掌之上,小脑袋略微偏了偏,一对朱砂眼斜着看了看我,就自顾自地整理起身上洁白的羽毛来了。我是第一次见到它,这小家伙倒不认生!翻看它的左脚,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小小的竹筒,剥开上面的蜡封,掏出一个小纸卷,慢慢展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我不由得皱眉。握手运劲,再张开手时,纸片化作粉末散入空中。
提笔写了几个字,卷作纸筒塞入竹筒内,再用蜡依旧封好,放开手,小白鸽展开羽毛向天空飞去,眨眼间已不见了踪影。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向爹的书房走去,今日三夫人到庙里上香去了,我爹未去练兵,在书房会一个重要的客人。
我刚走到半路,我爹房里的丫环红蕉迎面走来:“四小姐,侯爷在书房等着见你。”
“哦!有劳红蕉姐姐了!”我轻笑道。
这红蕉是我爹的贴身丫环,二十一二岁年纪,身形婀娜多姿,脚步轻盈,显是会家子。也是,我爹本就是大将军,他身边的人定然也都是会武的。
随着红蕉来到书房,门口立着几个下人,房里座上有个客人,容长脸,丹凤眼,气质高雅,样貌不俗,但眉目间难掩一股阴戾之气,从面相看,此人必是心狠手辣之辈。
“云萱,这是康王殿下,还不快快见礼!”老爹对我说着又向康王介绍道:“这是臣的第四女。”
康王束成孝,四皇子,又是来拉拢我爹的?
我上前施礼,不期然地看到康王一脸的惊艳。出门前我薄施脂粉,簪了一只带流苏的玉簪,穿了件淡黄色绡花衣裙,披着弧形边大翻领暗红披风,因着这几日的病,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比平日里更添几分风韵。
被康王那如鹰的目光盯着,感觉自己好像是他的猎物,让人不舒服。我轻咳一声,启口问道:“爹爹找女儿所谓何事?”
我爹皱皱眉头说道:“那边廊下说是你娘舅家里人,你看看可识得?听说你舅母想接你回去住几日,这才回来没几个月呢,他们倒是想你得紧!”
我看了看廊下所立之人,一袭青衣,看上去憨厚朴实。见爹爹不大高兴,我赶紧上前说道:“确实是舅父家的小厮,在潞州时时常见着的。舅母只得两个男孩儿,没有女儿,一向视女儿为亲生,既是舅母挂念,还请爹爹成全,让云萱到潞州住些时日!”
“明日是七皇子十六岁生辰,皇上在宫中赐宴,七皇子刚下了贴子来请你们姐妹去赴宴,你如何走得?”
“女儿亲自去向七皇子解释,他定能谅解。”我有急事,哪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不行!你与七皇子同出一师,想是七皇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开了金口,要你们明日好好在殿前献艺,也趁机比个高低,胜出者皇上有赏。”
天啊!束元晦这小子又搞的哪一出,没听说我正病着吗,居然一点也不管不顾还搞什么大比拼!
“本王明日也要去赴宴,就等着看四小姐与七弟一比高低呢,四小姐可别让本王失望哦!”康王在一旁出声言道。
“云萱技末,只怕污了王爷的耳。”因着那双贼亮的眼睛,我对他实在谈不上好感,看向凌暮天说道:“爹,那么女儿过了七皇子的寿宴,后日再去舅舅家如何?”
“这事以后再说,你舅舅家又不会搬走!”我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于是我只得起身告退,顺便说道:“我先带那小厮去沁竹苑安顿下来,也好向他打听一下舅舅家的近况。”
他点了点头,我这才出了书房门。经过廊下,我对那青衣小厮招了招手,他识趣地赶紧跟了上来。转过屋角,到了无人之处,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儿?隶属哪一组?可有人见过你?”
他对我的问话丝毫不觉惊异,想是来时有人交待过。低身行了个礼,恭敬地答道:“小的叫无颜,隶属风组,这不是小的本来面目,无人见过。”
“原来你是易了容的,那下次我见到你不是也认不得了?”我笑着问道。
“赵爷吩咐过,以后小的就以这副面目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任凭小姐差遣,不用回去了。”无颜说道。
“也好!那你就跟着我吧!”想了想,如今注意我的人好像多了起来,这种情形不是太妙,身边跟个会易容的也不错,还是老赵会想事。我带着无颜来到沁竹苑,让锦书领他去挑一间房间住下。
“小姐,这不妥吧,在这院里住个男人,怕是……”
“锦书!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不用你操心!”话还没说完就被银笙打断了。
我看了银笙一眼,这丫头很是聪明:“无颜以后就是我的护卫了,我在哪儿,他在哪儿,没道理不随身跟着,这事我会禀明爹爹,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侯爷府每个院都有护卫,明珠都有两个护卫随侍左右,我这沁竹苑没人派过护卫,如今就说无颜是我舅舅赏给我的随侍护卫,正好留下。
看锦书撇了撇嘴,我接着说道:“你们三个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容国的皇子要十八岁才出宫另建府邸居住,七皇子束无晦如今才十六,仍居宫中,所以他的寿宴也是在宫中举行。
这次二哥凌云封难得有闲,一早就跑了过来催我快点打扮。
“你不去催你的明珠妹妹,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我笑看着他。
“知道明珠的人很多,知道我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四妹妹的人就很少了,听说七皇子今日下了战书,主要就是针对你,胜出他的话皇上那儿大大有赏,哥哥急着看你这次如何表现呢!”他笑嘻嘻地说道。
“那在七皇子、我和明珠三人中,二哥希望哪个能赢呢?”我问道。
“当然是四妹妹了!”
“哦?你有这么好心?”我可不相信他对我比对明珠还好,毕竟他们才是一母同胞。
接下来的话却显露了他的真实目的:“自菊花宴后,没人看好四妹妹,各家公子今儿都赌上了,我可是把注全押在了四妹妹身上。”
“我就说嘛,二哥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了。你不怕我自己认输吗?”我故意板起脸孔说道。
“天地良心啊,我对妹妹一向都是最好的,你女扮男装的事我可是守口如瓶,对谁也没提过,好妹妹,他们已经喊到一赔三了,哥哥相信你,你可一定要帮哥哥一回,把那些个看不起你的小子赢个底儿朝天!”
也对啊,这家伙还挺讲信用的,对我的事一直保密,看在这点上,我决定今天豁出去了,一定帮他把银子赢到手。
叫过银笙,我对着她耳语几句,她过去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过来。我递过银票,对二哥笑逐颜开地说道:“二哥,这一万两通成钱庄的银票,你替我押上,我就一定赢!”
二哥两眼瞪得滴溜圆:“啧啧啧!四妹妹,你可真有钱,……我都才押了三千两……”
“那是当然,谁让我有个疼我的富豪舅舅,二哥,我舅舅家来人要接我回去住几日,可是爹爹没应允,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尽快去潞州,我就借你一万两!”我两眼盯着二哥,正经地说道。
见我不像开玩笑,二哥说:“这我倒有可能办到,不过,你干嘛这么急着去,有什么事吗?”
我拍了拍手,凑近他小声说道:“果然瞒不了二哥,其实是舅舅生意上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如果帮舅舅渡过难关,少不了又可以赚一大笔银子!”
“四妹妹,你这样子真像个奸商啊!”二哥古怪地看着我,“连自家亲戚的银子你都要赚。”
“呵呵,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我舅舅都不说什么,你替他操哪门子的心!”
二哥欣然同意:“好!四妹妹,以后二哥就跟着你发财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叫银笙再拿来一万两银票给他,他乐颠颠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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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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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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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沁竹苑云萱戏奴
“四妹妹,你这样子真像个奸商啊!”二哥古怪地看着我,“连自家亲戚的银子你都要赚。”
“呵呵,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我舅舅都不说什么,你替他操哪门子的心!”
二哥欣然同意:“好!四妹妹,以后二哥就跟着你发财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叫银笙再拿来一万两银票给他,他乐颠颠地去了。
我这二哥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想来也就一高中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他的行事在我眼中看来倒比别人正常,其他人在这个年纪,都老陈得有点过份了。
我觉得好笑,看来我的名声那可不是盖的,居然都被人拿来赌上了,不知道除了二哥和我自己,有没有人买我赢。为了银子,今天我无论如何得争个第一,既然已经名动京城,索性我就堂堂正正地做一回名人吧!
拿过菱花镜,叫锦书取来夏家商号自产的胭脂水粉,我开始化妆,一笔一笔细细描绘,勾出了眉目如画、唇如点漆;一点一点缓缓轻抹,匀出了肤光胜雪、两颊晕红。揽镜自照,镜中映出的人儿双瞳剪水,清丽脱俗,似落入凡间的精灵,纤尘不染,我自己都禁不住喝彩:好一个绝代佳人!
七皇子过生日,作为贺客我也应当穿得喜庆些,选了一套粉色织锦夹袄和同色的百褶裙,穿起来转了一个圈,问一下观众:“锦书,银笙,好看吗?”
锦书看呆了,咧嘴笑着,头点得像鸡啄米,银笙的脸上也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小姐一向都是最好看的!”
“耶!”这话我喜欢,跑过去抱着两人一个亲了一下,锦书和银笙的脸上马上多了两个唇印。
我歪着头看了看她二人的脸,嘻嘻笑道:“这胭脂颜色不错,再来一下!”说罢向二人冲去,两人怕再次被我亲到,一边擦着脸上的胭脂,一边咯咯笑着跑出屋外。
玩心顿起,我追上去左扑右撵,想要抓住她们。她二人招架不住,向院外跑去,我口里叫着:“想跑,没这么容易!”提起裙角向院外追去。不曾想有人这时进来,我一下子撞在了对方身上,嘴唇正好在来人的下巴上印了一抹嫣红。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等站稳身形一看,被我轻薄的人竟是平王束连成。他一双星目紧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糟糕,我心下暗道:这家伙本就在私下调查我,该不会趁此机会定我个非礼王爷之罪吧!
“对不起,王爷,我……我不是有意轻薄你的!”说罢我不由得后悔,完了完了,越急话越是说不利索,怎的竟用了轻薄一词!我轻咬下唇,手忙脚乱地抽出腰间挂着的锦帕,向束连成脸上擦去,他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我,任我心惊胆战地将他下巴上的胭脂擦去。
直到束连成脸上的胭脂全擦净了,我才松了口气,退后一步,转眼看向别处,这才发现端木?站在他的身后,看我的眼神带着鄙视,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了,他该不会以为我对束连成投怀送抱吧?想要开口解释几句,他却转头看向别处,并不理我,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话说,只得讪讪地问束连成:“平王可是找我有事么?”
还好束连成终未生气,又恢复了往日常挂在嘴边的笑容:“七弟自己脱不开身,定要我替他跑一趟,亲自来接你这位小师妹过去。”
小师妹?我还是你大师姑呢!这时却不敢开罪这位主儿,只得笑道:“七皇子寿诞,云萱怎敢不到,哪敢劳动王爷亲自来接!等明珠妹妹那儿准备好了我们自然会过去。”
我可不想亲自招呼这两位不速之客,对锦书银笙使了个眼色,这才对他们说道:“王爷和端木公子想是还未去过明珠妹妹那里吧?锦书,领王爷他们过去瞧瞧五妹妹那里可好了?”
锦书和银笙站在旁边,想是被吓呆了,还没缓过来呢,全没了平日里的机灵劲儿。
“本王走得渴了,先在四小姐这儿喝杯茶吧!”谁知平王是个不知趣的主儿,我又不能一巴掌把他打出去,只得把二人迎进院内,叫锦书奉上了茶水,让银笙去请明珠过来。
束连成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把弄着手中的茶杯,眼光不时地从茶杯转到我的身上,端木?则是低头专心品茶,无人发言,搞得气氛真是沉闷。
好啊,要比大眼瞪小眼不是?他们不说话,我也保持沉默,抬头看看天,恰好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我用眼睛当靶子,把大雁想像成束连成,一个一个地瞄准,射击!
就在束连成沉不住气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妹妹凌明珠就过来了。我这个妹妹虽然喜欢的是束潇然,但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她照样不掩风情,尤其面对第一美男端木?,此刻的她羞羞答答,尽显女儿娇态。
凌明珠确实漂亮,大大的眼睛,双眉弯弯,鼻尖微微上翘,一张樱桃小嘴,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对小酒窝,配上她那一身的珠宝,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端木?喜欢的女子难道是这样的吗?我心下揣测,有一丝酸涩竟然慢慢从心头飘过。
这次坐的是宫中的马车,直接坐到了内城才下来前行。寿宴在七皇子居住的韶阳宫举行,据说这原是他母亲端妃的行宫,只是那位娘娘福薄,在三年前病逝了,要不说不定皇后之位也轮不到卫婉茹头上。我们是最早到的一批人,七皇子一身新衣,精神抖擞地忙着指挥内侍做这做那的,一见我们,赶紧迎了上来,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
“云萱,今儿你可逃不掉了,我父皇已应允了,让咱们几个学琴的比试比试,你要拿不出真本事来,就是欺君!看你这回可还敢藏着掖着!”他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道。
明珠挨得近,听到了,惊异地看着我:“四姐,七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淡然一笑,摇头不语,什么意思?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平王和他的平王妃坐一块儿去了,端木?也被几个美女缠住了,四下没有认识的人,我问束元晦:“怎么不见其他人?”
他答道:“一会儿就到,你要嫌闷就先到屋里歇着。”
早来的客人或谈笑,或下棋,或吟诗,或作对,本人对那些都没对七皇子屋中摆设和那些个贺礼的兴趣来得大,依了束元晦的建议,由内侍领了进屋里坐下。我四下打量,不愧是皇家,连痰盂都是值钱货!
还好我的贺礼是爹从凌家库房里拿来给我送的,一个上好的白玉盘,要是花我自个儿的钱,那还不让我心疼死!在我眼中,七皇子这屋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足以消解我目前之困窘,以至于当皇上皇后及宫中众位贵人来到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毫无所觉,只想着要是能顺手牵羊地顺走那么几套古董的话,该拿到哪儿去销赃!
还好今日跟来的是银笙,把神游太虚的我及时“掐”回神智,拉出了屋与众人一起跪下,不然可就罪过了!这丫头真的是用掐的,我觉得手臂肯定青了。
三呼万岁后,终于得以平身,我这可怜的连神仙也没跪过的膝盖,到了这儿居然跪了一次又一次,真是郁闷。我心下憋了一股气,更坚定了打败束元晦决心,为着金钱,为着尊严,我都要拼了!冷眼看着坐在皇帝身边的束元晦,我暗道:小子!战事是你挑起的,别怪姑姑不给你面子,你就等着姑姑来收拾你吧!
果不其然,杯光酒影过后,皇上宣布琴艺大赛开始,其规则形同擂台赛,每次胜出者皇上皆有赏赐,最后留下的一个则是最后的胜利者,赏赐也最为丰厚,并可向皇上提一个要求,评判就由琴技天京第一的岑无寂担任。结义大哥当评委,这下我更有信心了!
七皇子的寿宴,年轻客人占了大多数,都是爱玩爱闹的,一时之间大家轮番上场,只闻得韶阳宫中琴声缭绕,此起彼伏。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方胜出了一位,一直稳坐擂台之上,正是宰相之女韩惜影。有高手在座,别的人倒还有自知之明,一时之间竟无人再上场。
束元晦就是想和我比,目光一瞟,瞄上了我,我含笑轻轻摇了摇头,指指他,再指指明珠,意思是等他们比过了我再来。他看懂了,笑着点点头,出声说道:“父皇,上回菊花宴上凌侯爷家的五小姐与韩小姐不分伯仲,今日咱们定要让她二人分出个高低!”
皇帝于是笑眯眯地让凌明珠出场,明珠自己也是求之不得,因为在几分钟前,束潇然姗姗来迟,这会儿正站在束元晦的身边,她当然要在心上人面前大展才艺了!
一曲弹罢,四座无声,皇帝皇后都连连点头。岑先生评出了结果,上次韩惜影有歌声相助,这回单论琴艺,果然是明珠略胜一筹。韩家千金眼光扫过我们这边,不知看的是哪位公子,黯然下去。明珠笑容可掬,端坐琴台之上,只把一双眼睛向着束潇然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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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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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韶阳宫端木拒婚
一曲弹罢,四座无声,皇帝皇后都连连点头。岑先生评出了结果,上次韩惜影有歌声相助,这回单论琴艺,果然是明珠略胜一筹。韩家千金眼光扫过我们这边,不知看的是哪位公子,黯然下去。明珠笑容可掬,端坐琴台之上,只把一双眼睛向着束潇然看去。
“哈哈哈!果然凌侯生得好女儿,此曲一弹,恰如水声幽咽,又似一夜风过,令人顿生秋寒之意,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右手指在龙椅上一下一下地扣着,话语一转,“朕想想,赏赐你什么好呢?”
皇上对前面的人都是赏赐的金银珠宝,轮到明珠,却如此费思量,大家都很惊异,这凌明珠表现出色,想是很招皇上喜欢,不知会得到什么赏赐!
“对了,你可曾婚配?”皇帝问道。
“奴婢不曾!”明珠害羞地答道,眼光飞快地掠过束潇然。
我心下暗惊,皇帝要给明珠指婚,只不知是要她做儿媳妇,还是……
从各人惊异变色的脸上看,想必他们也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大家都摒住了呼吸听着,只等皇帝说出下文。
“既然不曾婚配,朕就代你爹替你寻户好人家。”这皇帝却不急着说出所指何人,眼光从太子束浩天、平王束连成等一干皇子脸上一一扫过,停到束元晦脸上。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出所指之人是七皇子时,他却又将眼光转向了各位年轻臣子和世家公子身上,慢慢筛选起来。明珠年轻、貌美、有才华,家世又好,想娶她的大有人在,我看见好几个人都面露喜色,巴不得被皇帝点到自己的名字。
看来这皇帝也是个磨人的主儿!本来明珠瞥见皇帝看几位皇子,脸上犹见喜色,这会儿看皇帝眼光转向了别处,脸色顿时发白,双手绞在一起,微微发抖。
最后皇帝的眼光定在了一处,正是翰林编修楚湘寒和今科状元苏瑾徵二人所在。会是楚湘寒吗,这个叫我云萱妹妹的人不会成为我的妹夫吧,那他以后不得改口叫我云萱姐姐?
皇帝眼光回转到明珠身上:“朕记得你有个姐姐是京城第一才女,三年前嫁给了状元路文德,才女自然要才子才相配,今科状元苏瑾徵尚未娶妻,朕就将你许配于他,择日成婚!”苏瑾徵看来对能娶得明珠甚是高兴,赶紧上前谢恩。
皇帝赐婚,不答应那就是抗旨,我心下微微有些怆然,虽然不怎么喜欢明珠,不过这时代的礼教束缚令她连表白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她所爱的那人甚至不知道她的一片心意,还带了满脸的笑容看着她与苏瑾徵,并不知她的内心已是一片波澜,确实有点可怜!不过苏瑾徵人品才华都不错,也许婚后两人能慢慢培养出感情来也说不定。二哥凌云封则喜笑颜开,看来他对状元作妹夫甚是满意。
“谢皇上恩典!只是奴婢的四姐尚未许配人家,长幼有序,奴婢只怕逾越了规矩!”
好个凌明珠,枉我在这里同情你,你竟然将我推到前台当挡箭牌!
“哦?你还有个姐姐?是哪个?”皇帝问道。
我只得上前跪下:“奴婢凌云萱参见陛下!”心里恨得牙痒痒,做了一辈子的主人,今日竟要对这老男人称奴婢!
“免礼!抬起头来!”我站起,抬头。
那皇帝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他身边的束家几兄弟也紧盯着我,表情各异。束元晦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凌侯的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啊!”皇帝说道,“既然你们姐妹情深,朕就成全了你们,索性也给你配户好人家,姐妹二人同一天出嫁,也是一段佳话!”
凌明珠脸色变得煞白!你以为还像上回一样,推我出来,你就脱身了,被你害死了,这下你自己不仅脱不了身,还把我也拉下了水!天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笨得可以,同样的招式用了一遍不成功,居然还用第二遍!
看得出来,皇帝今日对太子表情和蔼可亲,可见太子的危机已是过了。要保太子,他又怎会允许凌家被别的皇子拉拢过去,那不是削了太子的势头吗!所以,除非是太子,不然凌家的女儿不可能嫁入皇室!不知道皇帝会把我许给谁?
“?儿,你也不小了,朕就将凌云萱许配于你,如何?”皇帝居然要将我许配给端木?!这个结果好得出乎意料,端木?确然是众人中的佼佼者,无论样貌还是才华,均是首选!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对端木?叫得这么亲热,而且他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而是明显地征询,那就意味着端木?还有选择的余地。
在我对面的那几个皇子听到这话,束元晦的嘴张成了O形,满眼的不能置信,束潇然低垂着头,看不见其神色如何,束连成则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端木?,背手而立,那才见过一次面的康王束成孝,竟阴冷地看着我。
端木?看也不看我一眼,淡然向皇帝回道:“多谢皇上美意!不过?儿娶妻,定要找个似母亲那般通晓琴棋书画、文武双全的女子,否则?儿宁可不娶!”
他不愿娶我,我本当高兴才对,却为何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缓缓地、慢慢地从心口一直向上涌来,直达眼底?我闭了一下眼睛,在眼中飘过一层轻雾时将那阵酸涩强压下去。
原来我竟爱上了端木??怪不得我可以不理会别人的不敬,却对他的不屑耿耿于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从他救了我们的那一天起,还是在后来的某一天,他的身影已经暗暗留在了我心底,挥之不去?琴棋书画么?棋我是一点也不会下。文武双全么?我的文多是向别人借来的。我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种完美女子!
皇帝静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哎!像你母亲那般的奇女子世间又能有几人!这位凌姑娘却也当得才貌双全,已属难得,我看你还是允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唇角掠过一个讥诮的笑:“那是?儿眼拙了,只怕还得辜负皇上的好意!”
端木?,你竟如此傲气!不知道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很伤人么?我虽未在你面前展露过风采,但楚湘寒、束潇然、束连成、束元晦,这些人都与你相熟,我不信他们没有在你面前谈过我的好,我在你眼中还是与“才貌双全”一点儿也不沾边么?我有情,你无意,我在这古代的初恋就此夭折!
“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哈哈哈!他日朕再为云萱姑娘指个好儿郎,定要胜过你去!老七,你也该上场了,看你能否胜得了凌府千金?”如此一来,皇帝也不好再将我与别人相配,只得打了个哈哈掩盖过去,转移了话题。
束元晦脸上的鸡蛋已经瘪了下去,又恢复了他淘气的笑容,眼睛看向我,挑衅地说道:“父皇且看孩儿的手段!”
他弹奏的是当世名曲《朝天子》,琴声高昂,将宏大的场面淋漓尽致地用音乐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此时的他神情专注,琴音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哪里还像个孩子!曲罢,满场喝彩之声。
“凌小姐琴音虽优雅,于高昂处却显劲道不足,过于柔弱了些,七皇子之琴,柔时如春风拂面,刚时似强努破空,指法娴熟,略胜一筹。”岑无寂评说道。
“还有何人自认能比得过七皇子?”
半晌无人言语,束元晦得意地看着我:“凌云萱,轮到你了,岑先生经常夸你,今儿我倒要看看,你可胜得了本皇子!”
除了那些开暗桩赌博的,没人想到七皇子会在明显胜出的情况下向名不见经传的我挑战,一听这话,都惊诧莫名。
“只怕奴婢即使胜了,岑先生碍于七皇子的身份,也不敢公正判决!那又何必!”我淡然说道。
束元晦红了脸,说道:“我可是凭真本事赢的!父皇在此作证,岑先生尽管公正裁决,若你真能胜我,我决不二话,这韶阳宫中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你也尽管拿去!”
“皇儿说得好!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敢于担当,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凌云萱,你放心,只要你能赢得皇儿,朕除有厚赏之外,还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我正是要这两句话!人争一口气,我既躲不过,总不能让凌云萱三个字成为天京城永远的笑话吧,看不起凌云萱的人,这一次我会让你们输得很惨!端木?,当真是“妾有容华君不省”,你也给我好好看着!
我带着淡雅的笑容,迈着轻盈的步伐起身上到高高的琴台,端坐于琴前。下面鸦雀无声,一晃而过的每一张面容上都刻着惊奇,尤其是凌明珠,她不曾想到,自己今日只是配角。
我低垂双目,凝神,心如止水。伸出纤纤十指,尖尖的银甲在空中划过一阵光芒。双手斜列琴弦之上,轻轻地按压,一串流淌的音符瞬间打破了寂静。声声慢似逐春风知柳态,悠悠然如随啼鸟识花情,琴声由缓入急,仿佛电闪雷鸣,诉说着人间的不公,无限悲哀怨恨倾注在指端,片刻过后,云消雨散,恰如百花瞬间开放,风中传来习习花香,有天使在齐声歌唱。
轻拨最后一个音符,一曲《梁祝》嘎然而止。眼前似有蝴蝶翩翩飞过,我以这一曲,祭奠我刚刚知晓就已逝去的爱情!端木?,你似那只呆头鹅,却不是我的梁山伯!
向众人施一礼,我走下琴台,直到回到原位,满场仍是寂静无声,看向我的目光,有朦胧的,有明亮的,有热情的,有深邃的,有疑问的,有妒忌的……
“岑先生如何评价此曲?”皇帝开口打破僵局。
岑无寂深深地看我一眼,叹道:“臣,甘拜下风,无话可说!”大哥,此曲一出,你终知我还是隐藏了实力,在你面前也没显露分毫,你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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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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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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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定输赢锋芒毕露
“皇儿,你终是输了!”皇帝转头对束元晦说道,“云萱姑娘始终是技高一筹,令你师傅都甘拜下风呢。”又问我道:“此曲是何人所作,曲名是什么?”
“回皇上,此曲乃潞州一隐世之人所作,云萱曾与其学过一年琴艺,这曲子名为《化蝶》。”
“哦,如今那人还在潞州么?”皇帝问道。
“他两年前离开潞州出外云游,此后我与他未通消息,如今也不知身处何方。”我胡扯道。
皇帝失望地叹了口气:“如此人才,竟流落江湖,可惜!”
江湖上比宫中出色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比你这个皇帝厉害的也不在少数!我心下暗道,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父皇,说不定此人又回到潞州了呢,不如就由儿臣陪同凌小姐前往潞州一趟,寻访此人,若是寻到,就请他到宫中担任教习。”
皇帝略作沉思,说道:“既然如此,就由凌云封兄妹二人陪同平王前往潞州寻访此人下落。”
我抬头向二哥看去,他喜滋滋地对我使了个眼色。原来他说的有办法让我尽快去潞州,就是去请了平王帮忙,如今还劳动皇帝开了金口,爹爹不可能拦着不让我去了。只是,有平王跟着,这会不会是个麻烦?
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后卫婉茹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我说道:“凌云萱,你与上次菊花宴上相比,竟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总不能说是不想嫁给她弟弟而故意为之吧,赶紧回道:“回娘娘,菊花宴上奴婢所奏之曲本也是那隐世之人所作,此人所作之曲风格多变,想是奴婢学艺不精,所以奏得不好。”
她一听不再追问,只点了点头。要是再问下去我还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这曲子因何叫做《化蝶》呢?”皇帝身旁的一个美貌少女问道,看打扮不像是后妃,想必是个公主。
“那人说,此曲的来由缘自一个故事……”
怕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吓着那些整天将礼教挂在口边的卫道士,我只得稍加改编,陈述了一遍:据说有两家人各有一儿一女,一对年轻人自小订亲,青梅竹马,但男子后来家道中落,女方家嫌贫爱富,将女子许给了旁人。男子得知后抑郁而死,女子被家人迫嫁,出嫁当日经过男子坟墓时,天空雷电交加,坟墓被天雷崩开,女子跳入坟中,坟墓又奇迹般地合拢,之后雨收云散,地上开满了鲜花,坟墓中的两人化身为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想是那神仙也感此忠贞之情,才令二人变作蝴蝶。”皇帝的几位妃子纷纷说道。梁祝的故事很有震撼力,让这些在深宫中的女人听得心有戚戚焉。
“皇上之前所说,胜了七皇子,会答应奴婢一个要求?”我试探地问道,怕这皇帝一会儿要提前退席,把这茬给忘了。
“确然如此,不过世人皆传凌侯之女均是才貌绝佳,你琴艺已然如此出色,相信文采也必定不差,现下朕要考考你,你就以琴为题作诗一首,作得好了,无论是何要求朕都答应于你,决不食言!”皇帝笑着说道。
刚刚都说好了的,赢了束元晦就行,现下又加试一场,不是食言还是什么?不过他是皇帝,我总不能跟个皇帝说他在耍赖皮吧,那我还要不要我的脑袋了!我本想像以前一样说我不会作诗,不过,一个要求啊,到了这步不要的话实在是可惜!
我咬咬牙,说道:“奴婢不才,思绪较慢,一时之间难以作出,还请皇上宽限些时辰。”
“不妨,朕就给你半个时辰,你慢慢想!”
不知道皇帝的儿子们给他说过我什么,今日他对我也是甚是有兴趣。我想着,要是作“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话,好像太过了一点,别人还以为我是在夸自己呢。对了,白居易有一首诗不是写的夜筝吗,就用它了!还好今晚天气好,有月亮,还算应景。
想好了,我慢慢挨到半个时辰过去,皇帝开口问道:“凌云萱,你可想出来了?如若作不出,你这个要求也就免了罢!”
我回道:“请皇上评鉴!”念道:“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
“好诗!”首先给出评价的却是状元苏瑾徵。
“哈哈!状元公都说是好诗,那自然是好了!凌云萱,琴棋书画,你可还有涉猎?”这皇帝疯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会武功,保不准会下场来和我打一架,那些个书法绘画,还是别提了,让我继续陪他玩下去,还不得把我折磨死!
懒得陪他瞎耗费时间,我说道:“回皇上,奴婢也就只琴艺拿得出台面来,作诗都花了这么长时间,很是费力,别的是真的不行了。”
皇帝一听笑了,说道:“你也别谦虚,就凭这两样,你也当得才女之名。”
终于为自己正名了!不过谦虚是美德:“皇上过奖,京中才女甚多,就拿韩相之女韩惜影姐姐来说,琴棋书画样样出色,比奴婢优秀多了,奴婢这点小技量,比起这真正的才女,那是差远了。”
韩惜影见我提她,有些错愕。
“韩相之女确实很出色,不过你也不差,有什么要求,这就说吧,朕答应你!”
眼睛轻轻掠过端木?,我说道:“奴婢想求皇上答应,奴婢的婚姻能够自行作主,嫁或不嫁,由奴婢自行决定!”
谁也想不到我会提这样一个要求,顿时全场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要是答应我,显得于礼不合,若不答应,却又有言在先,他左右为难:“这个……”
“皇上说过奴婢的任何一个要求您都答应,君无戏言,请皇上成全!”我上前跪下。
皇帝被我这一声君无戏言将得死死,只得说道:“好,朕答应你,任何人想娶你都需经你同意方行,就是朕也不能逼你嫁与他人!行了吧?”
“奴婢多谢皇上!”这旨意已下,我再不用怕凌府将我当礼物到处送了!
明日皇帝还要早朝,于是和他带来的众嫔妃先行退席,只剩了一群束元晦请来的年轻人,没有了拘束,一时间玩得甚是欢娱,猜酒行令,射覆藏钩,灯下闲谈,言笑晏晏,只有凌明珠闷闷不乐,自称身体不适,带着丫环绿萼独自坐在一旁,不理苏状元的殷勤之语。偶尔她的目光投在我身上,还显出一丝忌恨。
是了,我可以婚姻自主,她却不能,怪不得如此恨我!我不想看她的眼神老在我身上瞟,干脆起身离座,向二哥走去。
二哥正为赢了一大笔钱而高兴呢,见我向他走来,迎上前来悄声说道:“四妹妹,你真行!今日你可为二哥争了口气,咱们总共赚了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有这么多!”
“不是五万,是十一万五千两,他们最后押到一赔五!”天啊,这么多!怪不得二哥嘴咧得这么宽。
我摇摇头,这些公子哥儿还真是有钱啊!其实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定能赢,早知道可以多赌点。
我和二哥边走边悄声说着,来到了一个僻静坐下,干脆分起了赃。
“都是银票,全在这儿了!”二哥从胸口掏出一扎银票点起来,我顺手接过他递来的七万两,放进了袖袋。
“四妹妹,你可得拿好,别丢了!”看二哥那副模样,我不由得好笑。“没事,比这多的我都拿过,丢不了!二哥,没想到你是请平王想办法帮我去潞州?”
“对啊,二哥的话爹不会听,但平王一定能办到,我一说他就答应了。”我猜的果然没错。
“平王没说别的?”我问道。
“没有,他说他明日也正想去潞州,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带上你。”这一切还真是巧啊!我觉得很有可疑。
“对了,皇上待端木?的态度好奇怪啊,倒像是比对几个皇子还要和蔼呢!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不经意地问道。
“四妹妹你不知道吗?端木?是平王的表弟,端妃是他的亲姑母!”
“端木?不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二少爷吗,武林中人和皇室,怎么也没想到二者会有关系。”我没想到,端木?竟是这样的身份。
“武林第一世家的当家人端木长卿,与当今皇上是结义兄弟,当年两人一起攘外敌,平内乱,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却在皇上登基后携夫人挂冠而去,在江湖创下了武林第一世家的基业,若是这人还在朝堂之上,大将军也轮不到爹爹来当。”
“二哥知道的倒是不少。”我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好些人都不知道这些事呢,你二哥那是跟在平王身边,所以才得知。”二哥得意洋洋。
“四妹妹,你打听端木?,是不是因为他拒婚,你很生气?”
“他不娶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我还要忙着赚钱呢,嫁了人就不自由了,我若想嫁,何必还向皇上讨旨。”
二哥一听正色道:“其实四妹妹这么聪明,他不娶你是他的损失!”
我笑拍他一下:“二哥你就会往自家脸上贴金,比你妹妹好的人多了去了,见到端木?代我谢谢他不娶我。”
本以为端木?是武林中人,顶多是平王请来的幕僚,武侠小说读得多了,从小我就对江湖侠客抱有好感,何况他确实很出色,所以我才会对他产生不同寻常的感情吧!如今知道他有这么个贵重的身份,那和皇子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又何必去招惹。想开了就好,如果真的这么年轻把自己嫁出去,也许有一天我会更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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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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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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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遭袭击剑拔弩张
束元晦居然没忘记跟我说的话,走时硬是要我将韶阳宫中看得上的东西带走。我倒是想把韶阳宫全部搬空,不过只能想想而已,不可能付诸实践,想着自己那个砚台被锦书不小心打了个缺,就趁这机会在这里挑了个好的。
“你不是财迷么?怎么只拣了这一样不值钱的小东西?”束元晦很是奇怪。
我但笑不语。在这些人眼中,我也就是一个财迷,其实真正懂我的又能有谁!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对钱财何尝认真过,平日里紧抓着它不放,不过也是为了有很多人需要它罢了!
来时坐的是束连成的马车,我们告辞出宫之时,他的车内坐了他的王妃,我们自然不能再坐上去。束潇然是只身一人前来,便提出送我们兄妹三人回凌府。
在车内坐定,明珠一直幽幽地看着他,他却只和二哥说话。到了凌府门前,谢过他后我便第一个下了车,往前走去。
“四小姐请留步!”束潇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他追了上来,身边跟着那个我在潞州见过的书僮,好像是叫子墨。
“这是这次出门在润州所得之物,我想你会喜欢,送给你!”束潇然从子墨手中接过一个长长的匣子,递到了我手中,我还未想好该说谢谢还是出声拒绝,他已跳上马车,如风一般驶去。
二哥上前,摸摸鼻子道:“四妹妹,你人缘儿倒是好啊,谁都惦着送你东西!”
明珠负气而走,经过我身边时,冷眼瞧着我手中的长匣,狠狠地道:“凌云萱,你倒是藏得好啊!别人都被你当猴儿耍!”
这下找到了发泄对象,这姑娘把所有的怨恨全放在了我身上。我皱皱眉头,今儿怎么这么乱啊!
打开长匣,里面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而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竹箫,箫身上盘旋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这箫应是一对,这只是凤箫,龙箫想必在他那里。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洞箫……
第二日,一大早平王就带着他的卫队前来接我和二哥。平王曾在军中立过战功,他的卫队都是上过战场的儿郎,秩序井然,端的是威风凛凛,一溜儿地在凌府门外列队候着。
平王进入府内,拿出圣旨先传了皇上的旨意,大意是说威伯侯忠君爱国,教女有方,特晋封威国公。我爹爹喜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我的眼神多了一层东西。我昨日的表现一夜之间已然在天京城传开,他亦知道这一旨封书有我一份功劳。没有过多耽搁,我坐上了马车,这次我不顾锦书和银笙的埋怨,将她二人都留了下来,只带了无颜去潞州。爹爹正在兴头上,何况有二哥同行,没注意到我一个丫环也没带,领着家人亲自将我们送到门外。
平王、端木?、凌云封、无颜都是骑马,只有我一个女子坐在车上。平王府的马车,自然不是一般的豪华,我一个人坐在里边,甚是宽畅,干脆把盘起的头发放下,将那些钗簪之类的全部拔掉,只用一根素色锦带束起,这样想向后靠的时候舒服一些,免得那些东西?人。
昨日闹到大半夜,现下还有些累,不一会儿我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所以当束连成掀开车帘的时候,我正睡得香。
一惊之下坐起,束连成好笑地看着我:“下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一会儿路上没有人家。”
原来这树林边有一家小茶棚。我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二哥和端木?迎了上来,几人一齐进了茶棚。一见有客,小二哥赶紧将上前:“几位客官要喝哪种茶?”
“先给众位军爷煮大壶的送去,再将你这里最好的茶给爷泡上两壶,另外有什么可下茶的东西,都给我端上来!”束连成吩咐道。
“好咧!”小二爽快地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麻利地将茶碗摆上,还端来了白面馒头和一些瓜子。
我看着手中的茶,碧绿如云,不禁赞道:“没想到山野之中竟有如此好茶!”
“四妹妹,你都还没喝,怎么知道这是好茶?”二哥凌云封开口问道。
“不喝也能看得出来,你看这茶叶呈淡黄色,必是采摘的嫩芽烘焙而成,”我指指碗中漂着的一片茶叶,再指指旁边正架着火煮得沸腾的茶壶说道,“另外煮茶时就能闻到一股清香,正可谓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又怎么可能不是好茶!”
“没想到四小姐竟还懂得茶道,不愧是父皇亲封的才女!”束连成赞赏到。
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味夹杂着香味在喉中散开,不亚于我喝过的上好碧螺春:“平王过奖了,我哪里懂得什么茶道,只是晓得吃吃喝喝罢了。”
端木?看我一眼,低头静静喝茶。今日他倒是没有对我露出那种讥诮的笑。
吃喝完毕,我们继续着赶路。
平王不知哪根神筋错位了,放着好好的马不骑,居然叫上二哥和端木?,跑来和我挤马车,害得我想再睡一觉都不可能了。
一个被我不小心亲到过,一个昨天刚刚拒绝了娶我,任我脸皮再怎么厚,对着这两个男人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我黯然不语,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可惜这秋日里没啥好风景,只见得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长蛇在林中游动。还好不久进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竹林,我望着那尖耸入云的粗竹,想到了昨晚收到的那只竹箫。到这里四年来,头一次收到合心的礼物,唇角不由自主向上扬起。
“云萱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之事?”束连成见我如此,笑着问道。
我还未及回答,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只羽箭向着车帘射来,端木?坐在我对面,一把将我拉开,拔剑将羽箭拨落。我不及防备,一头栽倒在束连成怀中。这该死的马车,怎么每次坐它都会出这种状况!我暗暗诅咒着,挣脱束连成缠在我腰间的双手,向二哥靠过去:“二哥……”
“别怕别怕,有二哥在,二哥会保护你的!”二哥把我护在胸前,这时的我真的像一个小妹妹了。
端木?已经冲出了车外,束连成看了我一眼,说道:“躲在车里别出来!”也拔剑冲了出去。
二哥也待要走,我紧紧的拉住了他。他轻声安慰道:“四妹别怕,你就在这车里别出去,我在外边保护你。”
等得只剩我一人,我收起了害怕的眼神,走出车外,冷眼看着。是山贼,而且是很有来头的山贼,人数众多,装备齐全,和束连成的卫队正斗得热火朝天。
无颜悄然来到我身边站定。我说道:“无颜,这些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啊。”
“是,小姐,他们看起来训练有素,不像山贼,倒像是军队!”
我就知道,跟着皇子准没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去帮忙?”我见无颜只是站在我身边袖手旁观,于是问道。
“属下只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全,别的事一概不管!”
我笑了:“老赵手下的人怎么全是一个德行!我不用你保护,快去帮忙吧。”
“不行,赵叔吩咐过,不能让小姐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属下将会片刻不离地保护小姐。”无颜边说,边飞快地出手打落飞来的一箭。
二哥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焦急地叫道:“四妹妹,快回车里去,外面危险!”
听见他的喊声,忙着打斗的束连成和端木?也向这边看过来。我大叫道:“我没事,无颜会保护我的,二哥小心!”
我手中抓了一把石子站在无颜身后观战。二哥在山贼中左拼右砍,很是勇猛,他的武功也不错,全不像爹爹所说的一无是处。他时不时地又看看我这边,想是怕我被人所伤,倒是挺关心我的。
有人趁二哥分心之时拿刀砍向他,我趁人不注意,挟带内力一指弹去,一个小石子刹时打中了那贼人的曲池穴,一条手臂就这么废了。看到那人像见鬼了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臂,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端木?听见,皱了皱眉头。人家打得这么辛苦我还在一边笑,这个人想必又看我不顺眼了吧!他的剑术真的很高,舞得密不透风,那些山贼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兄弟们,把那标致的小娘儿们抓回山寨去给大哥当压寒夫人!”有个贼人大声喊到。
一时之间众贼人向我这边涌来。
“这下好了,小姐,你把贼人都引这儿来了。”无颜埋怨道。
“谁让你不去帮忙,我也是想看看你的身手嘛!”我吐吐舌笑道。无颜无奈,从腰间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套在手腕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杀死了两个人。
“你这是什么武器?怎么一出手就要人命?”我凝神一看,原来手腕上射出的是一根极细的钢丝,头前连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出手致命。
“所以我才不出手啊,小姐却偏要逼我出手!”无颜眼睛盯着贼人,口里应着我的话,出手毫不迟疑,快如闪电,不愧是风组的高手。
“你倒仁慈,这些人却是招招要我们的命!不过咱们又不是强盗,杀人还是不大好,你刺他们的穴道便是……内关穴、神门穴、阴谷穴、尺泽穴、血海穴、曲池穴、阳陵泉、列缺穴……”我念到哪里,无颜的刀就飞向哪里,专打这些人的手臂和腿,我念得飞快,他的刀也飞得飞快,配合默契。
不一会儿,山贼就倒下了一大片。
“赵叔交待过我不要轻易惹小姐,果然是有道理的。”无颜在这当口,竟然还有心情闲话。
是啊,能在他出招前点出他的飞刀该射向哪里,一般的人又如何能办到,咱们互相心知肚明,也不用说出来。
那边束连成和端木?,还有二哥也是越站越勇。我些山贼这回可栽跟头了,有端木?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在,还有无颜这个冷血杀手在,能讨得了便宜?看来他们的这次任务注定要失败!
山贼的头领是个蒙面之人,见形势不对,唿哨一声,急退而去,进退有度,果然很像军队的作风。
束连成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包扎伤口。二哥跑到我身边:“四妹妹,叫你别出来你还出来,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好歹怎生是好?还好你这个护卫的武功甚高!”
我笑眯眯地答道:“是啊,无颜是舅舅高薪聘了保护我的,厉害吧?”
端木?斜眼看过来,一脸冷然:“你是杀手!杀手怎会受聘于人作护卫?”
他说的十分肯定。确实,看无颜的身手,一出手便是杀人的招数,只有杀手才会用这种打法。
“我曾经是杀手,现下只是凌四小姐的随从。”无颜毫不畏惧,抬头直视着端木?答道。
我见端木?一步步向无颜走来,眼神不善,不知他是什么用意,赶上前挡住了无颜:“他以前是不是杀手与我无关,现在他是我的护卫,你不能动他!”
“留一个杀手在身边,四小姐你不怕有危险吗?”端木?奇怪地问道。
“我是无颜的主子,他又怎会害我,要害我他刚才就不会救我了,这是我自家的事,不用端木公子操心!”他居然想对付无颜,人家刚才可是帮了他们啊!
“若我知道你混在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端木?对无颜说道。
“我的使命是保护小姐,如若有人对我家小姐不敬,我也不会放过他!”无颜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快收拾收拾,还得赶路呢!”二哥见没事了,出声说道。一场风波暂时消散。
不知他们两人要是打起来,谁的胜算大一点?我在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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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快马扬鞭急赶路
如今朝中势力分作几派,太子无德,当今圣上儿子又多,似乎每个皇子都有一批拥护者,这皇位将来会落到谁的头上,现下还说不定呢。如此看来,这些强人也是有来头的,只不知是谁人手下。我跟着束连成他们走,看来一路凶险颇多,而且这样一路耽搁,我就不能按约定的时间到达潞州了。到了客栈歇息的时候,我和无颜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平王他们分开走。
第二日临行前,我换了男装穿上,走到束连成跟前说道:“王爷,我舅舅家中有事,急着要我回去,为了参加七皇子的寿宴已经耽搁了一天了,照这样跟着你们大队人马走,可能就不能及时赶回去,不如我和无颜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我们在潞州会合。”
“你如何先走?是要我把马车借给你吗?还是无颜一个人带着你骑马?那样又能比和我们一起走快多少?”束连成奇道。
“如果王爷愿意借,就借我两匹好马。只是如果赶不及的话,我们会在路上换马而行,可能就不能还给王爷了。”我想如果不走官道,快马加鞭地抄近道走,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到了。
“你会骑马?怎么没听你提过?”二哥插嘴问道。
“你又没有问过我,难道我会些什么都得见了人就说啊!你这个做哥哥的,连自家妹妹会些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白了二哥一眼,转向束连成笑道:“你们还记得我在潞州的身份么?夏府侄少爷,行商之人,常在外跑,又怎能不会骑马呢?”
“这……”见束连成犹豫,我唯恐他不答应,赶紧出声道:“王爷不用担心,云萱曾多次随商队出行,行走江湖的经验也学会了一些,何况无颜的功夫王爷是见识了的,有他在,不会有事!”
束连成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盯着我,似带着一丝研判。我镇定地、笑盈盈地回看着他,心想:要比瞪眼睛,我可是从来没输过!
“那好吧!秦洛,挑两匹快马给凌小姐!”半晌束连成方才收回了目光,唇角噙了一丝奇怪的笑,向贴身侍卫吩咐道。
既然他答应了,我巴不得快走,也顾不得研究他那神鬼莫测的笑法。
“那我呢?”见我没提他,二哥凑过来问道。
“你当然留下来保护王爷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既然拿了皇家的俸禄,好好保护王爷才是你的首要责任。”
束连成一听这话,再看二哥被我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这下真的了,看着我问道:“你确定只要无颜一个就够了?要不要端木跟着你们。”
我看了看端木?,笑道:“够了,无颜是我舅舅花钱请来的,职责就是保护我,要是还得找别人,那我们还花这个冤枉钱干啥!王爷身份尊贵,只怕一路上还会再遇到昨天那种状况,端木公子还是留在王爷身边的好。”无颜听得满脸青筋,其余人却在一边好笑。
就此说定,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利落地踩鞍上马,和无颜先行一步离去。
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抄近道走,居然只用了三日就到达潞州。到得夏府门前下马,门房赶紧迎了上来:“侄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这几天都盼得紧呢!”
我带了无颜径直向府内走去,还没进到内院,舅舅一家子和素月就迎面走了过来。
我将素月脱了奴籍嫁人后,要认她作姐姐,奈何她怎么都不肯,仍当我是小姐,以奴仆自居,我也说不动她。舅母只可惜自己没个女儿,待素月也是极好的,两家也就经常来往着,如今素月有了身孕,傅青云忙着小楼的事,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将她托付给了舅母照顾,索性也就住回了夏府。
我在天京的飞鸽传书一到傅青云手上,素月和舅舅这里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一家子早就盼着我快快到来呢。
一时之间,叫萱儿的,叫小姐的,叫展瑶姐姐的,叫侄少爷的都有,乱作一团。一一见礼过后,随着众人进了屋,我告诉舅舅这次是同平王一同回来奉旨寻人,至于细节就没多说。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将无颜的事向舅舅解释了一番,要是有人问起,还得舅舅帮着圆谎。几年来舅舅既能放心把生意交给我,已是把我当成自家人,他倒是很开明,对我的事一向不过问,随我怎么做。听我说罢他点了点头,表示自会照我的话去做。
当晚我就召了傅青云来见,素月在一旁做着针线,含着笑不时地抬头看看我们。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每年还息,两年后再将本全部付清的吗?这成通钱庄怎么如今就催起了银子,他们也不怕毁约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损失?”我问傅青云。
“小姐,李掌柜说了,依着他们也并不想毁约,这几年光是靠我们付的利钱,成通钱庄就赚了不少,小楼的能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决不可能还不了他们的帐。听说是他们的东家忽然要这样做,也不知是何原因,不过……”
“有什么你就说吧,别别吞吞吐吐的。”我催道。
“成通钱庄的东家提了个条件,说是要见你一面,如果你肯见面,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除了你、素月和赵昂,就连其余五位大管事都不知道小楼真正的主人是谁,你随便找个人应付过去,看他说些什么再作打算不就行了?”
“我已经试过了,我亲自出面说我就是小楼之主,不知怎的,那成通钱庄的东家连面都没露,只遣人来说要咱们叫真正的主人来,约了这月月底之前要见着你,如若不然就要我们还银子。我越想越觉得不妥,该不会那人认得你?要不就是有什么阴谋?”
素月一听吃了一惊,一脸的担忧写在了脸上。据她说,我自小体弱多病是因为我母亲和我被人下毒害过,所以在凌府,她一向都是担心着我的安危,片刻不离我左右。来到舅舅家后,我编了一个故事告诉她,说是沁竹苑闹鬼那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位奇人,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了我武功,那“鬼”其实就是我师傅,我有了本事在身,以后都不会再被人害了,见识了我耍的一套精妙剑法,她这才相信了,此后才放心我独自行事。
以后在夏家创下了一番事业,教会了锦书和银笙武功,救了傅青云,创办了小楼,素月觉得她家小姐简直成了天人下凡,这才在我的劝说下安安心心嫁给了傅青云,不然的话她可能要陪着我一辈子。
这事我听着也觉得有点奇怪,小楼的事一向都是六大管事在打理,很多事我都是传话给傅青云来安排,赵昂更是人在天京,一向又隐在暗处,即使我不得不出面时,也是戴了面具,扮作男人,不可能有人认得我就是小楼之主啊!
我对素月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这才对傅青云说道:“不可能有人识得我!你们也不用怕,这事我自有主张,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见!你明日就去和李掌柜约个时间。”
好久没玩侦察与反侦察的游戏了,我倒要看看这成通钱庄的东家是谁!现在不是有一个易容高手无颜在吗,我还怕你认出我?怪不得赵昂把他放在我身边,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这下我只要等着傅青云约好日子,和成通钱庄的东家比比谁才是玩捉迷藏的高手。我实现了当初对素月说的让她当大管家的诺言,本就打算将小楼交给她们夫妻,这才在天京城办了暖阁,要是这次玩输了的话,大不了我再多辛苦几年。
成通钱庄的东家竟不在潞州,不过李掌柜代为定了日子,就在四日后戌时与我相见,地点就约在小楼壹号房。咱们家小楼壹号房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档,装修设计都是世上少有,应该说是没有的,和现代的总统套房是一个级别,房价自然是天价,既然是成通钱庄提出与我见面的要求,这房钱我是不会与他客气的,跟李掌柜说好了由他们出。这样一来,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几分。
四天之约一晃就到了,我和无颜已经商量过了,到时候他为我易容,保证就是站在素月面前也让她认不出来。
午时未到,外出的无颜回来了,告诉我平王一行已到潞州,正在城外。我赶紧让无颜给我化妆,只要脸上的妆容配合,扮病人是我在这时代的第一项工作,很是在行。我本事再高,也没有分身术,所以得不让这群人打扰到我,晚上才能按时赴约。
当我到前厅见二哥和平王等人时,是拿两个丫环扶着的,我还不住地咳嗽。不得不佩服无颜这家伙易容术的高明,我本以为他会把我的脸弄得蜡黄蜡黄的,不曾想他竟给我弄了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一眼看去就是严重的高烧患者,烧得两颊红通通的,太像了!我再运点内功让头上脸上的温度升高一些,这下连大夫也看不出来了。
“四妹妹,你怎么搞成这样?”二哥一脸惊诧,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哎呀!烧得厉害,看过大夫了没有?”
“咳咳咳……没事的,二哥,咳……大夫已经开了药了,现下厨房正熬着呢,昨日和两个表弟去湖上泛舟,不小心沾了凉水,这不……啊嚏……啊嚏……”我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说话这才顺溜了些,“不要紧,吃几副药,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惜,我原本还想跟着平王爷沾沾光,看看潞州的官员是如何迎接大驾的,这幅样子可不好去了。”
“既然凌小姐感染了风寒,暂且就先休息几日,寻人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日。不知小姐的事情办得如何?”束连成问道。
“多谢王爷体谅!咳咳……都是夏家绸缎庄柜上的事,如今已经解决了!”我说道。
一个小丫环端了药进来:“表小姐,该服药了!”
我露出一副怕怕的表情,皱着眉头说道:“太苦了!再凉一会儿没这么苦。”
束连成看了看那碗浓浓的冒着苦味的药汁,说道:“那小姐就服了药赶紧休息吧,本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我拖着“病体”,硬是将几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等大门一关,回到屋内,我端了药跑到素月身边:“快喝快喝,一会儿凉了!”这一碗,是我们家素月的保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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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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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派从容赴前约
束连成看了看那碗浓浓的冒着苦味的药汁,说道:“那小姐就服了药赶紧休息吧,本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我拖着“病体”,硬是将几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等大门一关,回到屋内,我端了药跑到素月身边:“快喝快喝,一会儿凉了!”这一碗,是我们家素月的保胎药。
“无颜,该作准备了!”酉时刚过,我就对无颜说道。不知道经无颜的手改头换面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前咱们也没练习过,我一脸兴奋,很是期待!
摒退闲杂人等,只留了素月在一侧,无颜拿出一张薄得几近透明的东西递过来:“小姐,请先将这人皮面具戴上!”
原来世上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我伸出的手刚触到它,一听无颜的话吓得缩了回来。这层柔软却又带着一丝凉意的薄膜,竟是死人脸上剥下来的人皮!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无颜,这东西看起来恶心兮兮的,咱们能不能不用它?”我讪笑着征求无颜的意见。
“不行,成通钱庄的东家财冠天下,行事莫测,最奇怪的一点是咱们“风花雪月”四组齐出动都查不出他究竟是何许人,谁知道普通的易容术会不会被他识破?小姐如果真的不想被别人认出,还是赶紧戴上这面具的好。它是我师父——天下第一易容高手木战修留给我的,像这样制作精细的人皮面具,世上仅存三张,你戴上后我再以独门药物加以修饰,决对没有人能看得出!”无颜神情肃然,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式。
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弟子啊!我暗暗咋舌,赵昂本事不小啊,手底下的人全都来头不小!不知他自己又是什么来头,尽然心甘情愿做了我的一名属下,那我岂不是赚到了!
“好吧好吧!”无颜说得在理,我只有听他的,“不过要把我弄得英俊一点,咱们的小楼全是俊男美女,做楼主的可不能比别人逊色!”
素月在一旁噗嗤一笑:“小姐既这么爱美,平日里却又嫌妆扮麻烦,不见你好好打扮!”一边说,一边按照无颜的交待将一颗褐色的药丸用水化开。
我对素月回以一笑,从无颜手中接过人皮面具,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轻覆于脸上,无颜帮我一点一点的抚平,并将化开的药水抹在人皮面具与我皮肤的接口处。
我伸出手说道:“还有这里!”露出来的皮肤都要加以修饰,不然一看手和脸的皮肤不同就容易猜出来是易了容。无颜手很快,没多久就全弄好了。
我揽镜自照,镜中的我双眉带秀,二目传神,宛然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翩翩佳公子。我很满意,连连称赞无颜好手艺,听得他心花怒放。
接下来我到里屋换了男装,让素月帮我梳了个男式的发髻。最妙的是我之前特制了这时代的第一双高跟鞋,穿上它起码比平日高出了十公分,反正这里的人衣裳都是及地的,遮住了足跟,没人看得出来,如此一来就弥补了我在身高上的不足,看起来十足十的是个男人。
在傅青云的安排下,我先一步来到约定的小楼壹号房,脸上依然戴着那张狞狰的面具。成通钱庄的东家于戌时准时到达,同样的面具遮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锐利。我们两人就像是参加假面舞会的客人,想像一下自己和对面来的这人相拥而舞的场面,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你就是小楼的主人?”对方问道。
尽管猜测过,心下也有七分把握,乍然听到这声音,还是不禁怔住了。还好面具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一瞬间我恢复了正常:“如假包换!这位想必就是成通钱庄的东家,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成,楼主又如何称呼?”这人化名也不费尽,名儿倒过来就成了姓!
我这身份颇多,有时候自己都有点头疼,趁这机会来了个合并:“在下无名!”
还好他不算笨,一怔之下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就是名满潞州的无名公子?”
“正是!成通钱庄和我们有约在先,这几年小楼并不曾短了钱庄的利钱,不知成公子为何要中途变卦?”我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无名公子不用着急,我并无恶意,这事儿咱们慢慢谈。”他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我也只好走到另一边坐下。
他拿出那块黄玉镂空龙形佩:“当年持此物到钱庄抵押之人并不是公子,此物恐怕非公子所有吧,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当年我年岁太小,是由素月女扮男装出面与成通钱庄交涉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老是探我的底细,现下才明白,他一直就知道凌云萱就是夏展瑶,幸亏他还不知我亦是小楼主人。我竟将人家原有之物抵押给了原主,这真是个不小的笑话!
面前之人,正是束连成!不管怎样还是应该感谢他,不然我的小楼、暖阁到今天都创建不起来。怪不得所有的钱庄都不敢借贷银两给我,只有成通钱庄肯,想来是玉虽无价,却没多少人会花天价去买,钱庄也怕我到期还不上银两,空摆着的玉佩成了死物,即使是皇家之物,老百姓谁又敢跟皇家要钱!
束连成却敢答应我的要求,一是他识得这玉佩,知道债主是谁,二是他见识了素月带去的计划书,也知道我的想法可行,能够创造巨大的利润,只是他想不到拟这个计划的人会是我,才会探究我和小楼的关系。
拿人家的手短,我始终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真相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这个么……说实话,此物确实不是我所有,成公子如何知道?难道……”
“实不相瞒,这玉佩是我一个朋友之物!”束连成说道。
“哈哈哈,原来我的合伙人是成公子的朋友,怪不得你的钱庄肯贷给我们银两!”
“合伙人?你是说此玉佩的主人和你合伙创办了小楼,还有……天京的暖阁?”束连成始终没有提我的名字,对了,想必他也在斟酌无名公子认识的到底是凌云萱还是夏展瑶。
为了打破他的顾虑,我说道:“确实如此,展瑶只负责筹银两,修建店铺、召集人手等其他一切事全由我出面,利润我们五五分成,不过仅限于小楼,暖阁是我一人所有,与他无关。”
“夏展瑶与你的关系仅是合伙人吗?”束连成的语气明显地持有怀疑。
见他如此,我不由得起了玩笑的心思,握住茶杯的手放下,探身凑到他的面前轻轻说道:“呵呵,既然大家都认识,说出来也没关系,展瑶是我的红粉知己!”
不知束连成听到我如此说,脸上是何表情,看他沉吟良久,想必也是十分精彩。
我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挑眉看向束连成:“既是朋友,就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束连成目光在我脸上流转,这一下彻底地打消了他的疑虑,我的面目绝对的是个男人,与凌云萱完全沾不上边。
“无名公子,是威国公府的人么?”
“在下是江湖人士,与国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想有任何关系。成公子有什么事就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地。”
“追魂阁,曾经是江湖上最出名的杀手组织,三年来却绝迹江湖,阁下可知是何原因?”束连成话锋一转,出口问道。
无颜也是杀手,是因为无颜吗?他问得我莫名其妙。“追魂阁?我怎么会知道!”
束连成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年前追魂阁发生内乱,阁主在乱中被杀,余下部众尽数散尽,不知所踪,可是,近日有人在暖阁发现了其中几人的踪迹,他们——竟是在你的手底下做事!”
我冷笑一声:“你要是查追魂阁查到我身上的话怕是要失望了,我是经商的,手下人都是坊间招聘而来,只要有能力,能为我赚到钱我就会用,他以前是做什么营生,与我何干!若是有人犯事,得罪了成公子,你尽管来人拿去,我不会插手。”
“无名公子误会了,成某并无为难之意,我只不过是想找你手下之人为我办件事情,不过他们拒绝了,说自己是小楼的人,只听楼主吩咐。我这才出此下策,引公子出面一见,有事相商!”
那是自然,拿了我的钱去替别人办事,小楼没有这等规矩。不过这帮家伙真会给我惹事,居然让他找到了我头上,赵昂给我找的这都是些什么手下啊!我叹了口气,说道:“杀人放火的事你提都别提,别的还有得商量。”
“追魂阁的人,都是江湖上搜集消息的一流高手,加上暖阁经常接触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占尽有利条件,我需要你们为我提供京中一些人的情况。”
我正待开口拒绝,他却拿出了我借贷的字据:“只要你答应动用暖阁的力量在两年之内为我搜集情报,这张字据和玉佩,现下就可以还给你,你欠成通钱庄的银两,不必还了。”
这么诱人的条件,我还真是不好意思拒绝啊!
“我还不清楚你究竟是谁,难以权衡利弊!”我为难地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虽知他是束连成,不过他自己不说,我心中始终有阴影,怕这是他设的一个陷井。
他拿下了面具:“我是当今圣上第二皇子,平王束连成!”
“好!我答应你!”我一把夺过字据,就着蜡烛烧成了灰。“玉佩就物归原主吧,请平王好生收好。”
“这个……你也知道!”束连成说道,“我会还给展瑶姑娘,这玉佩本就已送她了,就是她之物!”
“不必了,我的意思就是展瑶的意思,展瑶此后用不着它了!”就让他以为凌云萱是无名公子的人好了,免得他整天疑神疑鬼,怕我跟了他的对头。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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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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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白描
“好!我答应你!”我一把夺过字据,就着蜡烛烧成了灰。“玉佩就物归原主吧,请平王好生收好。”
“这个……你也知道!”束连成说道,“我会还给展瑶姑娘,这玉佩本就已送她了,就是她之物!”
“不必了,我的意思就是展瑶的意思,展瑶此后用不着它了!”就让他以为凌云萱是无名公子的人好了,免得他整天疑神疑鬼,怕我跟了他的对头。
“我已叫人备下宴席,还请无名公子赏光!”束连成见目的达到,很是高兴。
我微微一笑:“我会尽快返回天京,与王爷约定之事,也应及早安排妥当。谢三娘如今负责暖阁总体事宜,王爷需要什么,具体和她商量便是。”
谢三娘在小楼时负责的是乐部,管着一群戏子艺人,人人只道她是一个泼辣的寡妇,谁也不知她心思细腻,武功高强,曾是追魂阁排名前十位的一流杀手。我之所以把暖阁交由她打理,除了佩服她是个能干的女人,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她是赵昂的亲妹妹。赵昂是个可信之人,我的底细,他没有透露半分,就连这个亲妹妹都不曾知道。
我抓了一把桌上的棋子在手中把玩着,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宴席倒是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请王爷吩咐屋外的几位手下别加以阻拦才是。”
那声“是”字才出口,我人已经飞出了窗外,左右手各夹了四枚棋子,分别向楼上、屋外的树上、院墙内角几个方向激射出去,周围响起了几声闷哼,有人影掠起,想要追来。最后听到束连成叹了一声:“不必了,你们追不上他!”我已如急弦般离去。
我刚拐进一个偏僻的角落,无颜从后面追了上来,揉着肩膀委屈地说道:“主子,你怎么对我也下手?”
我一呆,对了,只感觉到外面有八个人潜伏在暗处,单想着试试自己的身手,一时兴奋就扣了八颗棋子挨个儿一人给了一下,忘了无颜也在屋外躲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向都是一个人,一时之间倒忘了还有你了,伤着哪儿没有?”我赶紧地道歉,伸手就去拉无颜。
他急忙闪开,说道:“没事儿,只是肩头挨了一下,还好我反应快,没被闭住穴道。”
“哎!证明我这门点穴的功夫还未练到家啊,还得加强练习!走吧!”我伸出双手看了看,招呼无颜向夏府走去。
翻墙跳窗,进到屋里,素月还在灯下等着。关上窗户,我说道:“素月姐姐,你怎么还不睡,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你应该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没看到你回来,我这心里不踏实,睡不着!”素月说道。
“好姐姐,无论做何事我都会以自身的安全为先的,你不用担心,”我指了指紧跟着的无颜,“何况现下还有个厉害的保镖护着,更不会有事!”
素月欣慰地笑了笑:“也是这么个理!快把你这身行头换了,你也早点歇息。”
是了,这东西毕竟是死人皮,戴在脸上紧绷绷的不舒服,也不知道对皮肤有没有影响,我赶紧接过无颜递过来的药水抹了一点在耳后,按他的提示轻轻搓了一下,将人皮面具慢慢揭了下来。
素月备好了热水,我接过毛巾将脸上手上全擦了一遍,对她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侍候我很是感动。
洗漱完毕,嘱咐他们两个各自下去歇息。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之间哪里睡得着。
我向成通钱庄借的银子可是五千万两啊!只需要提供一点某些达官贵人的情报,这笔银子就到手了。束连成深谋远虑,又有着雄厚的财力作后盾,前程难以估量,不得罪他总是好的。
第二日凌晨,我将想了一夜的计划用飞鸽传书送出。本以为今日没有客人,不曾想没多久,前厅来人传话,说是平王等人来了。
真要命,才一日过去,我的病不可能就好了,还得装病。
南方的天气不像北地那么干燥,一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丫环平儿撑着油纸伞,扶着我到了前厅。
舅舅舅母都在座,我对着平王盈盈拜下去:“参见平王殿下!”
“凌小姐不必多礼,请坐!”他手指着身旁所坐之人,“这位是潞州刺史齐大人。”
“小女子见过齐大人!”不早说!我才刚坐下,只得又起身施了一礼。
“不敢,不敢,凌小姐请起!”
抬头一看,那齐大人四十上下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活像一把大黑刷子,我脑中冒出“钟魁”两个字,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四妹妹,你今天不怎么咳嗽了?”二哥问道。
哎,我这个二哥,还真是个二愣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和他那个精明的娘一点都不像。
我佯装咳嗽了几声,说道:“潞州仁义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昨儿吃了一副药,已经好很多了。”
“那太好了,听说三日后是潞州一年一度的祭天大会,我们还想着你地头熟,到时候领着大伙儿去看看呢,你要是继续病着可就去不了,不过看这样子,到那时你的病早就好了!”
“二哥,你怎么只记着玩,忘了咱们是来办正事儿的?”我嗔怪一声,转头问道:“王爷,齐大人,不知今日到府上有何要事?”
“我想咱们既然要找人,人手多点总是好事,齐大人提议由小姐描述所寻之人的外貌,由画师画下来,这样大家伙儿一起找,比较容易。”束连成说道。
“倒是个好主意!”我附和道。
于是舅舅吩咐下人笔墨侍候,我随便胡诌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样子,画师在一边画着。
画了一张又一张,我都不太满意。虽然是我虚构的人物,不过我说的人有着仙风道骨的外表,奇人嘛,就该有个奇人的样,这样的人才会不好找,我也可以多在潞州呆一段日子。就画师画的那些个图,太平凡了,我怕不小心上街逛两趟就能揪出一个来。
“毕竟你没见过真人,是很难画得像的,还是我来吧!”我对画师说道。
“你不是说你不会画画么?”这次开口的是平王。
对了,我是对皇帝说过琴棋书画只琴有涉猎,别的都不行。
“和大师相比当然是不行了,不过涂鸦两笔还是可以的!”我说道。
提起笔来,几下白描,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者跃然纸上,颧骨高高,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尖尖的下巴上飘拂着花白的胡须,确然是风姿脱俗,宛如仙人。
“好了,就是这样了。”我说道。想了想,又提笔在左眉处点了一点,加了一颗痣。
所有人都盯着我的画细细端详,半晌不语,当然我们夏家人除外,四年来我画了不少画,到处贴的都是,他们可是司空见惯了的。
就几下白描,谁都会的,用得着这样吗?这些人还真是少见多怪!我画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现代绘画的技巧,这样可以使人看起来显得更加真实,他们想必没见过这样的画法。
“端木,凌小姐这画倒是不亚于你啊!”束连成对身边的端木?说道。
端木?难得地点了点头,转过去看着墙上挂的一张张美人图,目光沉沉地扫过我的脸。他是行家,定然看出了那美人图与这人像画法的相似之处,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二哥凑到我身边:“四妹妹,你可真是样样行啊!每次见你都令我惊喜一番。”
我淡淡笑道:“只因妹妹四年来是在潞州长大,吃穿住行都在这边,二哥远在天京,当然不知道了。”
“画师就照此样临摹张榜出去,按榜寻人吧!”齐大人吩咐着手下之人。
“王爷和大人有事在身,小女子就不多留各位了,”我趁机送客,“待得小女子身体好些,再去驿馆拜见王爷!”
随后与舅舅一家将众人送出府去,拱手作别。街头巷尾的人看见刺史大人和一群身份尊贵的人来到夏府,言语间还颇为客气,不禁议论纷纷,还道是夏家攀上了什么权贵。
我皱皱眉头,不知这样给舅舅一家带来的是好处还是坏处。为了减少事端,我决定还是搬到小楼去住,也免得两个小表弟常来粘乎我,反正束连成也知道了我与小楼的关系。
另外我还想趁此机会,把小楼的事打理清楚,脱手交给傅青云,以后不管如何,怕是不能再来潞州了。
回屋后对素月说了情由,带着无颜去了小楼。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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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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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上山
这一日,是潞州一年一度的祭天盛会。说是祭天,其实也就是人们成群结队地到供奉天上诸神的寺庙进香还愿,为来年有个好日子祈福。
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穷,都可以到大街上狂欢一整天,闺阁女子少了往日的束缚,出门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年轻的少年郎们趁此机会追寻着心上人。
我搬到小楼的第二天就派人到驿馆去向平王和二哥他们递了话,今日吃过早饭,他们三人就来到了我住的六号房,邀我一同出行。
我在潞州呆了四年,在这城里有好多的熟面孔,因此上没有恢复女装,仍旧以夏展瑶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这会儿也省了换装的麻烦,于是叫上无颜,准备和他们一同出去。
“今儿咱们是出去玩,都没带护卫,你也别让无颜跟着了。”二哥说道。
“你就放无颜一天假,让他自个儿找乐子去吧!”束连成也帮腔道,“对吧,无颜,就凭咱们三个在,难道还能把你家主人给弄丢了?”
我看了看无颜:“无颜,你去办自个儿的事吧,今日就不用跟着我了。”
无颜很显然的不领情:“我没事,老爷吩咐过,要是主子出了一点儿闪失,就拿我是问,我还是跟着你放心些。”
“哟,四妹妹,我早就觉着不对劲了,你的护卫怎么那么没规矩,你是他的主子,在你面前还我啊我的。”二哥一惊一乍地说道。
我冷笑道:“这有什么,我可没有你们那些破规矩,我只是他的雇主,他虽是拿了钱替我办事,人家办得尽心尽力,我还应当怀着一分感谢呢!他就是直呼我名字又当如何,我乐意!难道人家替你办事,就低人一等了?”
二哥被我堵得无话可说,只得斜眼瞅了瞅无颜。束连成和端木?倒是惊诧了一下。我笑了笑说道:“王爷莫怪,咱们兄妹斗嘴惯了的。”
束连成也笑了,帮我道:“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我说道:“在这里,还是叫我展瑶吧!”
转身对无颜使了个眼色,说道:“今日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如果没有想做的就去帮我跟佟掌柜对对帐目。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无颜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二哥本来还气着,一听我这话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四妹妹,你跟这小楼难道也有生意来往?”
我不作声地瞟了一眼前面走着的束连成,感觉到他支起了耳朵听着,便悄声对二哥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小楼的股东之一,不过这次我结清了银子,以后和他们就没什么瓜葛了,嘿嘿,这是我自己的事业,连舅舅都不知道!”
“股东是什么东西?”二哥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类似其中的一个东家的意思,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那你一定赚了很多银子!”
“是啊!以后二哥要是缺钱,只管找小妹便是!”我也大方一回。
“真的?那说好了,你可不许赖帐啊……”
我们兄妹就这么一路说着,随在束连成和端木?身后走去。
束连成也说要去庙里上香,我们往着城外最大的寺庙——天音寺走去。难得从昨日里这天就放晴了,不然一路泥泞,这山路就难走了。
“展瑶,可要给你雇辆车?”束连成还算体贴,怕我走不动。
“没事儿,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要是走不动了叫我二哥背我!”我笑着说道。二哥在一边连连点头,现在对我这个财主妹妹,他可是讨好得紧呢。
一路上不时地有熟人和我打招呼,我一一点头微笑,还有几个美貌佳人,叫我夏公子时一脸娇羞,明眼人一看就是对我有意思。待得错身过去,二哥调侃道:“四妹妹,要是她们知道你是女子,怕是要伤心死了!”
我眨眨眼,叹道:“哎!谁叫你妹妹我扮男装是如此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呢,二哥妒忌了吧?”
束连成哈哈一笑,斜睨端木?一眼:“要是展瑶你真的生为男子,只怕这第一美男的称谓就落不到某人头上了!”
我也笑道:“除非有银子拿,不然要那第一又有何用!”
“你可真够爱财,三句话不离银子。”二哥将话接过去道。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我就是俗人一个,比不得二哥,没了银子一样能活得潇洒!”我摇头晃脑地说道。
“横竖都是你有理,四妹妹,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我们三人一路说笑着前行,只有端木?在一旁未发话。从前他就认为我是个浅薄的女子,不屑于和我说话,自拒婚之后更是没和我讲过半句话。这会儿我们几个说得热闹,倒像是故意冷落了他似的。
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你不来,我先来好了!我问道:“端木公子曾在潞州呆过一段时间,可曾参加过祭天盛会?”
见我竟然对他说话,他很明显地一谔:“啊?是在这儿呆过不少时间,但是不曾见过这祭天的景况。”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了,到了晚上更是热闹呢,城里的名媛才女都会出来游玩,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才貌双全啊!”我转头对着二哥说道:“二哥,你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我不是还缺个二嫂吗,保不准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二哥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可是好事儿啊!只怕有王爷和端木兄在,没人看得上我。”
束连成一指我,笑道:“我和端木倒是无所谓,怕是人家看上了你这位‘兄弟’而看不上你,那可就糟了!”
这时节已是深秋,树叶全都飘落,冬天的脚步渐渐近了。但这临近天音庙的山上栽的全是松树,一棵棵苍翠挺拔,山间流淌着小溪水,溪岸边开遍了一丛丛的雏菊,蓝盈盈的花瓣在风中起舞,与别处相比,这里竟是一片生机盎然。
说笑间天音寺已近在眼前,大雄宝殿巍峨地矗立着,殿前挤满了来上香的人们。小贩们也不怕山路难走,携了东西到这山间来卖,有卖针线香囊的,有卖糕饼糖果的,倒是齐全,都摆在寺庙之外,行人的必经之处,那寺中的僧人也趁机来买他们需要的东西,并不曾赶人走开。
进殿的人们都是拜了神,然后求签。我跟着他们进去,却不拜神,也未求签,背着手欣赏着那些神像雕塑,人人只顾专心拜神,没人注意到我。
待得出来,他们三人各自拿着所求的签去求解了,我看那些小孩子吃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干脆也买了一串吃了起来,无污染的果子做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你怎么在这儿吃糖葫芦啊,怎么不去解签?”他们几个走了过来,看表情都和二哥问的一样,奇怪我怎么不去。
“我没有求签。”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束连成问道。
“一个人的未来,靠一支签就能看出来吗?”
“不管你信不信,看看总是好的。”二哥说道。
“如果命运是注定的,我看了倘若是好便罢,倘若不好不是徒增烦恼;如果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它随时会变化,我想要怎样,自己去努力争取就行了,我又何必看它!”这是事实,我的命运就是一个变数,不是我信什么就能改变得了的。
这时一个老和尚在一旁说道:“这位小施主说话颇有禅机,命也,运也,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确然如此啊!”
我噗哧一笑,拉着二哥就向山上走去:“不打扰大师,我们上山顶去看看。”可不想和大和尚论禅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此中人,还是快走为妙。
一步一步爬到山顶,依稀望见到群山之中也有兀突石骨,悬崖峭壁,各种奇峰异石,千姿百态,陡峻的山尖高耸在遥遥天际,白云一朵朵飘浮在它的脚下,夕阳西下,好似要沉入山谷之中。
“展瑶,你当初不是作诗云‘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今儿咱们可真是一步一步爬上了高山啊!”束连成笑侃道。
我一想,还真是,这首诗今儿不正是应了这景色了吗,我不禁续吟道:“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天都在望。”
束连成一愣:“前面平平无奇,续上后面这两句,可就成了好诗了!展瑶,想必这诗你就是应这山中之景而作的吧?”
相传这是人家唐伯虎作的,我哪能有那个功力,脸上一红,不作言语。不过再一想,就当自己是传教士吧,把优秀的文化传向四方。想当年,《圣经》传遍世界各地,也没哪个人来追着传教士要钱。
万能的主啊,为了好东西大家共享,你就原谅我这个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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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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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惊变
从山上下来,已是夜色朦胧。因着节日的喜庆,潞州城中家家屋檐下挂满了一盏盏大红灯笼,令喧嚣的街市淋浴在一片红光之中。
街边的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小贩们在吆喝着叫卖。这是历年传下来的习俗,在祭天的这一日,外出的人们戴上面具,可以驱鬼避邪,获得神的眷顾。
端木?的绝世容颜,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们总是往我们身边靠,老是被人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也满身的不自在,于是在小贩的兜售下买了个面具戴上。二哥一见,直嚷嚷有意思,索性一人买了一个,叫我们大家都戴上面具。我戴面具的时候,总是在扮演另一个角色,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了习惯,怕不小心在平王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只笑着将面具拿在手中,并未戴上。
醉月湖上,一座座画舫灯火通明,琴瑟箫鼓齐声而动,有美人在上,动情地歌唱着,欢歌笑语,令人无限神往。
我们四人在湖畔站定,平王提议,寻一家画舫上去小坐片刻,既可欣赏夜曲,又可共饮几杯。不过众多画舫都已客满,我们一时还找不到哪一家是空座的。
这时,左侧过来一叶别致的小舟,不似别家装扮得金碧辉煌,却极为雅致,两盏紫色宫灯挂在船头,上面正好无客,只有一个绿衣女子并着一个丫环、一个嬷嬷。那女子正抚琴而歌,词曰:
骤雨牵系,
一枕旧梦难续。
自相识,
心难舍,
为伊迷。
枉抛红豆惹相思,
再无片言只语,
恨别离,
意难平,
情休矣!
语调凄婉,与今晚的热闹格格不入。听着这熟悉的曲调,我一下怔住!这不是我与柳姐姐一人写一句所作出来的词吗?就连这歌唱的声音,也与柳姐姐有几分相似。
“这是谁家女儿,竟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唱这等曲子,难怪无人上她的画舫了!”二哥皱眉说道。
我没理会二哥,看看束连成:“王爷,我们就上这家吧,这曲子虽不喜庆,这画舫倒还雅致!”
束连成含笑答应,找不到画舫,只能干站着,一时之间他也没那么多讲究。
招手唤过船家,我们踏上了画舫,拿下了面具。
“奴家见过几位公子!”绿衣女子垂首而立,盈盈拜倒。
“姑娘不必多礼。”束连成说道。
那女子抬起头来,含着淡淡地笑容,眼光从我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到最后边的我时,惊呼道:“夏公子!”
我喜上心头,原来是柳姐姐原来的丫环荷烟,在柳姐姐出场子时,我也曾以夏展瑶的身份去过惜芳楼捧场,与她和长亭也相识:“荷烟,竟是你么,我还道是谁唱的曲儿,竟有几分梦裳姑娘的神韵呢!”
荷烟脸色一黯,请我们几人坐下,这才说道:“自小姐脱籍后,惜芳楼的生意淡了许多,妈妈就将我和长亭挂了牌子,也出来接客。”
“长亭今儿也在画舫上么?”我问道。
“没有,她近日感染了风寒,今儿没有出场子。”
我不由得有些微感慨,我虽救柳梦裳脱离了这苦海,天下却不知还有多少苦命女子,被迫留在娼门。
“展瑶和这位姑娘是旧识么,怪不得要我们上这里来。”束连成说道。
“我听着这曲子熟悉,这才上来的。刚才荷烟姑娘唱的这曲子是柳梦裳所作,以前荷烟就是跟着梦裳姑娘的。”我对束连成说道。
束连成和端木?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束连成问荷烟道:“柳姑娘听说是嫁给了无名公子,可是真的?”
“确实是无名公子给小姐赎的身,不过并未听小姐说过出嫁之事,详情荷烟也不知道。”
束连成不会以为我和柳姐姐是情敌吧!不知他给端木?讲过没有,我在端木?面前可是说过我并未见过无名,且无名发誓此生只娶柳姑娘一人,要是束连成给他说了无名还有我这么个红粉知己,不是露馅了?
我眼珠一转,就让他以为这是一份扯不清的三角恋好了,于是装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按我们先前说好的称呼道:“连成兄,咱们是上来听荷烟姑娘唱曲的,话题别扯远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递上前去。束连成拿手接过,脸上显出了然之色,微笑着不再说话。
“荷烟,今儿是好日子,奏一曲开心的曲子,几位公子都是出手阔绰的,让他们听得高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我对荷烟大声说道。
荷烟应声是,收起了脸上的一抹忧色,强作欢笑,琴弦叮咚作响,弹起了欢快之曲。
我喝酒易醉,又不能运功逼酒,怕被人看出会功夫,只得少量喝点。还好有二哥在,束连成和端木?所敬之酒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这里杯酒喧哗,一会儿就与别家无异,画舫渐渐驶入湖心,与别家的船儿并作一排排。挨近我们的两艘画舫之上坐着的人都戴着面具,上了画舫不摘下面具喝酒,倒是少见,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面那艘画舫上有一人见我看他,竟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回以一笑。而左侧画舫上之人,一见我注意他们,却顿时扭头看向别处,但我察觉他们不时偷眼看向这边。
有古怪!我心中警铃大作。面前几人端木?武功最高,我开口对他说道:“呵呵,端木公子,你看左侧画舫上的人老向这边看,我看他们是在看你呢!要不是你的熟人,就是你的相貌太过引人注目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里刚说完,左侧画舫上有五人长身掠起,跳到了我们所在的画舫之上,拔剑袭来,目标显然是束连成,有两人一左一右向他刺去。
有一人剑尖一指,向我刺来。我装作惊慌,“啊”地一声尖叫,跌倒在地,这一跤跌得恰到好处,刚好避过了剑锋。我心下暗恼,姑奶奶又没惹过你,下手就是杀招,你也恁不是东西!
此时二哥快速过来挡在了我面前,焦急地叫道:“小心,躲在我后面去!”
端木?几剑斜刺,刺中了一人的腋下,解了平王的危急,见平王还应付得过去,也向我这边的敌人迎上去。
我抓住吓得脸色发白的荷烟:“还不快躲到舱里去!”
荷烟和丫环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进到船舱里面。
不曾想敌人还有后援,唰唰几下,又跳上来几个。我跑到二哥身边,“你怎么出来了,还不赶快躲好!”二哥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把人引开,再跳上来几个,不用人杀也沉到湖里淹死了!”我焦急地说道。引开人荷烟她们就不会有危险了,不能连累她们!
最要命的是我既要掩藏武功,又必须想办法自己逃离这里,可是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水,这下可糟了!泄露了会武的事实会引来祸事,不用武可能马上就会被人杀死!正在我两难的时候,对面画舫上向我点头招呼过的那人见到了这边的动静,足尖一点,向着我飘了过来,同时一掌打在我身旁的敌人身上。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英雄救美了!
他一把拉过我:“搂紧我!”我立马响应救命恩人的号召,两手挂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持三枚暗器向对面的三个拦路虎打去,带着我飞了出去,足尖在一艘艘船上点过,几个纵跃就将我带离了危险地带,投入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之中。
“还不放下么,就这么喜欢搂着我?”那人吃吃笑着。我这才发觉自己还紧搂着人家不放呢,脸上一红,赶紧松了开来。
“多谢公子相救!”我一边谢道,一边用眼打量着他,这人的感觉怎么如此熟悉?
“姑娘在这儿稍坐片刻,等你的同伴打退了那些强人,我自会送你回去。”他指了指院中的石凳说道。
“你知道我住哪儿?”我听着这声音,有一丝犹疑。
“到时候姑娘指路便是。”说罢便要出去。
我忙叫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情况如何了!”他说,衣袖一挥,转身便走。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脑中灵光一现,心中越发驻定:“束潇然,你走了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那人转身看我,愣在当场。我含笑走上前去,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那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没错!果然是他。
“你怎么认出我的?”他问道。
“感觉!”我说道,洋洋得意。才不能告诉他呢,不然以后他有了防备,我就真的认不出了。他有一个习惯动作,别人转身手上的动作不会有变化,多半是垂着的,在他转身时,左手却会不自觉地紧握,这个细微动作恰巧被我发现了。
我没问他为什么要遮面,不与他的兄长束连成相见,也没问他为何只救我而没管别人,他身边那几个应该是他的随身侍卫,却在他的指挥下也随我们退了开去,并未上前帮助束连成。我自己尚且有很多不为人道的秘密,所以不会追问别人什么,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能说,他自然会说。
“你的感觉倒是真准呢!”他灿然一笑,不似端木?美得灿若流霞,万般风情,却是说不出的气宇轩昂,风姿丰凡,别有一种雅人深致的意味。
这容国男子的美貌,竟是一个个不亚于女子!我心下暗叹,眼光在他的身上流转不停。
“为何这么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何不妥吗?”见我不住打量着他,他不禁出声问道。
我总不能说看他长得好看吧,只得瞎扯:“没有,我发觉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我都只到你的肩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双从第一次初见就未变过的明亮眼睛,我在他面前比较放松。
他当真了,安慰我道:“你还小嘛,再过两年会长得比现在还高。”
“你不是要出去看看吗,现在不去了?”我问道。
“那些人虽多,但有端木?在,应该不是问题,何况潞州刺史的人马就在岸边,现下一定惊动了。”他答道。
“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专程来救我的?”我玩笑着说道。
“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他却正色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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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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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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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昭兰
“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专程来救我的?”我玩笑着说道。
“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他却正色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束潇然娓娓道来,我这才得知原由。原来日前南越国王凤阁罗前来求娶容国公主,而宫中的几位公主大的都嫁了人了,小的还小得紧,一时之间没有适合的人选。
于是皇上决定在宗亲之中选出一个郡主,封为公主嫁往南越国。宁亲王有个女儿,叫做昭兰,长得娇俏可爱,冰雪聪明,被南越王凤阁罗一眼相中,于是皇上下旨将其册封为嘉和公主,不久就要远嫁南越。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道:“公主和亲,你找我和这事有关吗?我能帮到什么忙?”
“我想请你帮昭兰妹妹画幅画像!”束潇然说道。
“昭兰很是乖巧,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宁亲王和宁王妃膝下只此一女,甚是疼爱,如今要远嫁他国,也不知今后还能否相见,所以他们想请人为昭兰妹妹画一幅画像,想念她的时候,既见不到本人,看看画像也是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我又没有在他面前画过,怎的他也知道我会!
“我曾见夏府的厅上挂着好几幅美人图,我问了下人,他们说是公子画的。没听说过夏家的两位小公子有此爱好,而且那画用笔细腻,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想来是你这位冒牌的侄少爷所绘了!”束潇然笑道。
“你倒是很会猜!”我没有否认,“可是宫廷里有那么多画师,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随便找一个画一幅不就行了,干嘛找我?”
“不是没有找过,找了好几位,画得虽像,宁亲王和王妃却都不满意,总觉着没画出昭兰妹妹的神韵,只是形似而神不似。我想到了你,你的画别具一格,与真人简直并无相差,于是我便向王叔荐了你。”束潇然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借这个机会,我也好来潞州看看你!”
我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却哈哈一笑,装作没有注意:“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又没有见过昭兰,你叫我怎么画?”
束潇然笑了:“那你是答应了?只要你答应便好,其他的不用担心,昭兰随我来了潞州,明日我便领她到你面前来!”
没想到这家伙早就作好了准备!你是王爷,我能不答应么?我这个懒人这下又有事情找上身了!只得苦笑道:“平王爷明日定还要来找我一同去寻人的,你得先去和他说好了才成,多给我几天假,我可没有分身术,可以一边寻人一边作画。”
“好!我现下就去驿馆找他说去,明日一早便带昭兰去寻你。”
“我住小楼六号房,住户中可没有凌云萱这个人,你得说找夏展瑶公子他们才会让你进去。”我说道。
“早知道了!我今儿刚到潞州就直接去了夏府找你,你舅舅说你搬去了小楼,我一听赶紧带着昭兰去到小楼,不过你不在,我将昭兰安顿在驿馆住下,留了人手保护她,便来寻你。”他说道。
“那见到我们你为何装不认识?”
“我正要上前,发现有人跟踪你们,便没有出声,暗中注意,果然有人要对你们不利。”
那么说来,派人行凶的并不是他?我看着也不大像,倒是那个康王,看起来不似善类!没准几次行凶都是他干的。不过,有端木?的保护,又有谁能伤得了束连成呢,这人还真够笨,要想除掉束连成,只有引开端木?才行。
“这么久了,也不知他们怎样了!”那两个我不担心,不过我那二哥倒是有些让我放心不下。
“应该不会有事,我也该送你回去了,他们脱险后,一定也在到处找你呢!”束潇然说着,仍旧戴了面具,拉了我的手就走,阵阵暖意从他的手心传到我的身上,我舍不得放弃这一丝温暖,任他一直牵着。
“这小院是你的么?”出了门我问道。
“是我叶轻尘的家,他是潞州人。现下他跟在我身边,这儿常年空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一个王爷怎么会住这么小的地方,还如此荒芜!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烛光透过高高悬挂的灯笼,将街市映照在一片朦胧之中,阵阵悦耳的丝竹声在街头巷尾流淌,戴着面具的人们不时擦肩而过……看看身边一言不发的英俊男子,那五官精美得像是漫画中的人物,这一切似梦似幻,我的思绪不禁渐渐飘远……
我这里还在神游天外,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今儿的事你就别告诉他们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走了,明日见!”
说罢他放开我的手,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喧嚣的大街上,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二哥带着一群人正焦急地四下乱看,是来找我的!
“二哥,我在这里!”我对二哥招手道。
二哥分开人群,几步走了前来,一脸欣喜:“可找着你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是真紧张我呢,我心中一暖:“我没事,那救我之人将我放在这儿就走了,要我站着别动,会有人来找我,我就一直等着。王爷和端木公子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齐大人带了人马在岸边,及时赶了过来,那伙贼人见势不妙,就逃走了,他护送王爷回去了,我带了人出来寻你。”
“荷烟她们呢?”我问道。
“她们也没事,王爷已经遣人送她们回惜芳楼了。”
这就好,没有人遭遇不幸,我松了一口气,只可惜这一日的游乐泡汤了!
二哥把我送回小楼,嘱咐我好好休息,这才离去。
我在窗前静立片刻,将整件事慢慢细想了一遍,束潇然带我走时,有三分之一的人分身来追我们,只是被他的手下和后来的官兵挡住了,由此看来,那些人的目标不光是束连成,他们连我也要下杀手!
我这里应该没有出过问题,那么是冲着威国公府来的了?看来宫中之争,凌府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保持中立,而是已经卷进了这漩涡。听我爹和大哥的谈话,他应该是太子一党,却又和康王暗中来往,二哥又跟的是平王,这老头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或者他哪一边也不站,只是混水摸鱼?
我出声叫道:“下来,你就这么喜欢挂在树上啊?怎么不干脆上山当猴子去!”
无颜嘻嘻一笑,轻身纵下,跃入窗内。“我见主子在想事情,不敢打扰!”
“今日有人想要致我于死地。你传话给赵昂,查查这幕后是什么人,我们给平王提供情报的事一点漏洞也不能出!另外,原先设定的情报网可以启动了!让他好好注意京中动向,咱们得先找好退路,大赚一笔后马上走人!”
“是!属下马上去办!”无颜听我说正事,收起了他的嘻皮笑脸,迅速闪了出去。
不管后面的人是谁,你最好别惹怒我,尤其是别妄动我的人!我伸出双手看着,这纤纤十指,能抚琴,善绘画,看似娇弱无力,谁知道它更是一双握剑的好手,我藏着它,只因不想见血!
到了第二日,束潇然果然带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来到我的房间,束连成和端木?,还有二哥也一道来了。
“咦?昭王爷怎么也来了潞州?”我装不知情。
“五弟说要借你的妙笔为宁亲王府的嘉和公主画一幅像,还怕你不答应,我们都来作说客呢!”束连成笑答道。
“王爷吩咐,在下哪里敢不答应,只怕画得不好,不能令公主满意!”我也谦虚应道。
“昭兰,这位就是凌府的四小姐凌云萱,你们应当见过的!”束潇然对身旁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揭开了面纱叫了声“凌小姐”,眼前一亮,这女子如新月清晕,似花树堆雪,果然是国色天香。
“见过公主!”我施了一礼,端详着眼前之人,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不记得我了?”她调皮地一笑,“这曲子因何叫做《化蝶》呢?记起来了吗?”
我恍然大悟,正是七皇子寿宴上坐在皇帝身旁的那个美貌少女!她并不矜持,落落大方地和我聊了起来。两人谈论间得知她和我同岁,只比我大三个月。可惜了这么小,便要被嫁往异国他乡!
“自上次见过就一直记着你呢,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很喜欢你,索性你就作我妹妹吧!”说完便不再叫我名字,改口叫了声妹妹。这个公主性情倒是率真可爱,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自己就作了决定。
束潇然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这下妹妹给姐姐作画,更要认真去做了!”
“是啊是啊,要认真作画就不能被打搅,那几位是不是应该出去,等我们画好了再进来呢?”我也笑着说道。
公主也笑了,跟着下逐客令:“两位皇兄、端木公子、凌公子,妹妹说得是呢,你们不用守在这儿了,免得她分了心,将我给画丑了!”
文房四宝束潇然都随身带了来的,就放在桌上,待他们走后,我开始作画。我没有用昭王带来的宣纸,而是用了夏家商铺从外国买来的另一种硬度较大的纸张,因为我要用现代的画法,先用碳笔打草稿,再上色,画一个真人版的昭兰。
我打开窗户,让光线照进来,让昭兰坐在窗前。有了模特儿,一切都好办。
画画是很费功夫的事,我不是天才,不可能一下子就画好了。一个时辰之后,昭兰坐不住了,出声问道:“好了没?我肩头都坐酸了!”
我不禁一笑,这个千金之躯想是没受过这等苦处,说道:“你别动,再有几笔就好了。”
抹好最后几笔,我对昭兰说道:“好了,这下可以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咱们接着来?”
“啊?还要坐着不动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可受不了!”昭兰一脸不情愿。
“要想画好只有听我的,你也想我画出个最美的嘉和公主,留给王爷王妃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昭兰不再言语,小嘴微微撅起,表情煞是可爱。
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我们出去玩会儿,画一阵休息一阵,这样你就不会觉得累了,只是这时间要多拖一段,可能要几天才能画好!”
“好啊好啊!”昭兰高兴地拍手,拉着我就要出去。
我身着男装,这样出去成何体统。我赶紧拉住她,我们俩身材差不多,我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件给她换上,这才出去。从来没穿过男装的昭兰很是兴奋,估计她这个公主也没多少机会上街,对满大街的东西都很好奇,跟着我玩得不亦乐乎。这个样子,真想像不出她如何去做一国之母!
自此后,昭兰不再催我画快点了,巴不得多拖一段时间,好找机会和我溜出去玩。我们每日避开了束家兄弟和他们的跟班,画累了就玩,玩累了又回来接着画,如此一拖,这画拖了五日才完工。其间昭兰想看,我拿布蒙着不让她碰,说是只能画完了才让她看。
到画布揭开那一日,昭兰看得惊呆了,她上来拥抱着我说道:“谢谢你,云萱,你把我画得好美,我父王和母亲看了定然也欢喜!”
画中的昭兰迎风站在樱花树下,手扶树枝,笑容可掬,流露着一丝温柔,又有着一丝调皮,满树的花瓣落了一地,与她的娇颜相辉映,美仑美焕,与她本人别无二致,其形也似,其神也似。
我将画给了她的第二日,束潇然就带着她离开了。临别时昭兰依依不舍,泪眼盈盈,我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公主,在南越要好好地过日子,终有一日云萱一定会去看你的!”
“真的吗?”她抬起头,“父王说了,此一去我连家人的面都可能终生不得见到,你真的能来看我吗?”
“我舅舅家的商队也曾到过南越,我发誓,一定会来看你的!”我举起手说道,南越,就是现代云南广西所处的那一带,那儿风景秀丽,总有一天我会去的。
“我相信你,云萱,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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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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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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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赎身
自与束潇然和昭兰别后,每日里束连成、端木?、二哥和我总会有两三个时辰聚在一起,美其名曰寻人,其实多半时间是在到处游玩。束连成倒是一点都不急,估计他也只是找个借口来潞州,一是为了引小楼主人相见,订下契约;二是为了成通钱庄的生意,毕竟这成通钱庄的主人也是个藏在暗处的。
画像贴出去了,据说都没人见过画像中的人。只有我知道,世上并没有如此人物,他们能找出来那才是怪了!不过潞州确实人才地灵,却也给束连成找着了技艺精湛的琴师和歌女,准备到时候带回去献给皇上好交差。
我闲暇的时候就召傅青云来,将小楼的情况一一说予我听,看那些个帐目会令人头晕眼花,我懒得看,还是听起人说比较惬意,还可以闭着眼睛听。
这会儿我就正听着傅青云的汇报:“小姐,这几年来的进帐最多的当属客栈,来住的贵人特别多,点的都是一至十号高价房;其次是乐部,只是自四喜班进京后这段日子比以往进帐少了些;再下去是食馆和茶楼,不过都比这城中任何一家赚的多得多;至于学堂嘛,虽然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交了学费,但那些免费读的穷孩子太多,开头两年还能持平,近一年来却是倒贴进去!”
“细节你不用讲了,你清楚就行。傅大哥,你也知道,我在天京已经有了暖阁,这小楼我想交给你和素月姐姐……”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青云打断了:“这……这怎么行,这一切都是小姐您的,我们怎么能要。”
我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题:“傅大哥,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你不接,我只能结束它了,这样一来,学堂也就办不下去,那些穷孩子就没地方学东西,学堂收留的那些孤儿更是没有了容身之处!”
傅青云本就是穷苦孤儿出身,当初办学堂一事他是最积极的,我就不信他真能放弃那些个孩子!
见他还在犹豫,我说道:“其实当初办小楼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我们的善举能继续下去,你和素月姐姐心肠都软,见不得那些个孩子无家可归。如果我把它交给别人,学堂不一定保得住,谁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交给你,我最放心。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你仍旧不答应,我便将它卖了!”
傅青云见我不是说笑,咬牙应道:“好吧,既然小姐如此说,我就应了,可是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把它卖给我!只是……只是得先赊着帐,我分期还给你。”
呦,还学会分期付款了!我翻了个白眼,这人做事时那么精明,对人怎么这么认真!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儿,非得搞那么复杂!
“傅大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从成通钱庄贷的那五千万两银子不用还了,这笔银子买几个小楼都行了,你用得着和我分那么明白吗?”我叹口气,这傅青云和素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都是一个德性,认死理儿。
“可是小姐也得帮人家干事,那也是你自个儿赚的,该是你自个儿的。”
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样吧,你接下小楼,我不要你用银子来买,要你用三个条件来买,如何?”我也来效法束连成的做法。
“三个条件?”傅青云奇道。
“对,三个条件!在你的一生,我会让你做三件事,不管事有多难,哪怕是要你的命,你都要为我做到!要做什么事,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以我的印鉴为证。”像他这种人,说得越难,他越有兴趣。
果然上当,他应道:“好!我答应你,以三个条件换小楼,到时候,你要我傅青云做任何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一下眉头,即使我死了,我也会交待我的孩儿一定做到!”
真正狂热的江湖大侠,你的孩子,不就是素月的孩子,我是孩子的阿姨,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反正总算把小楼脱手了就好,这样也捆住了傅青云,免得他带着素月浪迹江湖,素月就能安安稳稳地在潞州过日子了。
“对了,如果以后学堂的孩子出师了,有想做事的,你就举荐他到京中来,到暖阁找一个叫尹六的人就行。”
“小姐难道这就要离开了么?还是以后都不会来潞州了?”傅青云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我是凌家的小姐,身不由己,先安排好了,免得临时来不及。你别担心,无论以后我在哪里,都不会和素月姐姐断了联系!”
我们这儿正谈着,有人轻扣门扉:“夏公子,有人找你。”
我对傅青云递了个眼色,他腾身一跃,跳窗而去。我不禁失笑,要是小楼的人知道他们的大管事在自家楼内见个人还得走窗户,不笑掉大牙才怪。
“谁要见我?”
拉开门,一个小厮站在外边:“夏公子,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公子见是不见?”
荷烟找我有事?我点了点头,随他出去,反手锁上了门。
下得楼来,看见大门外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机灵。见到我和那小厮一同出来,迎上来说道:“奴婢见过夏公子!奴婢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小月,姑娘想请公子到家中一叙,还请公子赏脸!”
“行,那咱们走吧!”我也想见见荷烟,毕竟她和长亭都是柳姐姐的丫环,看上去她的境况不是太好,为着柳姐姐的缘故,我也应当关心一下。
无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随身跟在后面。除非我交待他走开,否则他就像是我的影子,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惜芳楼是潞州城最大的青楼,占地面积和咱家的小楼差不了多少,每个姑娘都有单独的院落,当然越是头牌姑娘,院子也就越大。一进门我就被一阵脂粉香包围住了,这么凉的天,那些姑娘们竟只在外边披了一层轻纱,里衣是齐胸束着,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公子好生俊俏,是来找奴家的么?”一个浓妆艳抹的辣妹迎了上来,手向我的脸上摸过来,被无颜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了开去,只得带了愠怒看着我们。
“走开走开,夏公子是我家姑娘的客人!”小月丫头也不客气,挥手赶着围上来的莺莺燕燕。
“哎哟,你家姑娘不是个清高的主儿么,见到俊俏公子哥儿,也开窍了?”一个酥胸半掩、腰肢袅娜的女子嘴一撇,轻蔑地说道。
小月气红了脸,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生气,说道:“公子别理这些人,姑娘还在后院等着呢。”
我笑了笑,在无颜的开道下走向后院。转了几个弯,才到达了荷烟的房间。
荷烟听到声响,已经站在了门口,我看她弱不禁风,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夏公子,谢谢你竟肯来!”
“你病了么?别站在风口,小月,快扶姑娘进屋去。”我说道。
“祭天那日不小心落水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什么不小心落水,一定是被人打翻了船落下去的,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一进屋荷烟就给我跪下了:“求求公子,救救长亭吧!”
我一惊:“快起来再说,是怎么回事?”
荷烟和小月已是清泪涟涟。
“我和长亭打小就跟着柳姑娘,姑娘才高艺也高,有人愿花千金只为见她一面,所以妈妈允她卖艺不卖身,她在时,有她护着我们,如今她走了,妈妈逼着我和长亭接客,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并求得妈妈缓些日子等长亭大点再让她接客。长亭聪明伶俐,跟着柳姑娘学了不少,却连性子也随了姑娘,抵死不愿接客。前日里一个大户看中了长亭,妈妈逼着她接客,她竟将剪刀刺进了腹中,幸得伤得不是太重,妈妈发了狠,说等伤好就让她接客,还找人防着她自尽,连死也死不成。”
“我没有办法救长亭,求公子为长亭赎身,让她在你身边作个使唤丫头吧。往日里听柳姑娘念过公子的好,荷烟知道公子是个好人,您就救救长亭吧!荷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荷烟说着又跪了下去,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如何不令人钦佩!
“我答应你就是,你别跪了!”她一心只想着长亭,却未想过她自己。柳姐姐的这两个丫头,都不寻常啊!早知道当初连她俩一并赎走,那么荷烟也不会沦落到如斯境地!
“无颜,你马上去办,去告诉惜芳楼的妈妈,不管多少银子,荷烟、长亭和小月,这三个丫头我要了,”我眯了眯眼睛,“不过,要是她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怎么做!”
无颜领命而去,荷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公子,你……”
小月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里直嚷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将她拉起来,心想,银笙和锦书都到了适婚年龄,我也该为她们考虑,是时候换个丫头了。
听说是夏府的公子要赎人,惜芳楼的妈妈也没敢多要银子,毕竟这城中如今谁不知夏公子天天与王爷和刺史齐大人走在一起,谁敢得罪。有权就是好啊!
只是无颜一脸可惜的表情,没机会动拳头,他可是很不爽。
拿了卖身契,我们来到长亭的屋子,叫无颜抱上有伤在身的长亭,在一群青楼女子或妒忌或羡慕的注视下,离开了惜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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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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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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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赴宴
听说是夏府的公子要赎人,惜芳楼的妈妈也没敢多要银子,毕竟这城中如今谁不知夏公子天天与王爷和刺史齐大人走在一起,谁敢得罪。有权就是好啊!
只是无颜一脸可惜的表情,没机会动拳头,他可是很不爽。
拿了卖身契,我们来到长亭的屋子,叫无颜抱上有伤在身的长亭,在一群青楼女子或妒忌或羡慕的注视下,离开了惜芳楼。
因为我现下是以男儿身出现,带着两个丫环行事不太方便,加上长亭的伤也需要好好治疗,便将她三个送至了舅舅府上,请舅母好生看护着。
这一日,潞州提督王简宴请平王,我也收到了请柬。在潞州生活了四年,商贾人家的酒席我是吃过的,这官家之宴我还从未去过,当然不会错过。
我嘱咐无颜道:“无颜,我看你今儿就别跟着我了,去提督大人的府上,还能发生什么事?”
“也好,那我到学堂去,教小石头他们武功。”无颜没有坚持,自打傅青云带他去过一回学堂,这小子在学堂收养的一群孤儿面前耍了一段功夫后,那些孩子俨然把他当成了神,一见他就缠着他要学武功,他过师傅瘾也过得挺开心的,没事总往那边跑。
王提督的家就在官衙后面,和小楼只隔着一条街,我就信步慢慢行来。到得门前,只见两个大石狮子一左一右威武地立着,内里高墙深院,显得很有气势。
那门前车水马龙,看来宴请的人不少。来的客人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就是坐着装饰豪华的马车,步行而来的恐怕只有我一个。门口的家丁接过我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心中想到。
在门房的引领下,我向院内走去,远远的就听见屋子中传来阵阵欢笑声。
“夏展瑶,夏公子到——”门房冷不丁高喊一声,吓了我一跳。那人看我一眼,以为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瞪什么瞪,叫这么大嗓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声音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监呢!我在心中腹谤他。
几个穿红带绿的丫环打起了帘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夏公子,请进,请进!”
束连成他们还没有来,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就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四下一打量,发现右面屏风隔开,里面有莺声呖呖,笑声不断,原来也有女客。
“赵公子、江公子、刘公子到——”随着门房一声吆喝,进来三个相貌俊美的公子,看着甚是眼熟。
“哈哈哈!三位贤侄这边请!”一个年约五旬,肤色黝黑,留着三绺长须的男子上前迎接。
“不敢劳烦提督大人,小侄们自行入座就行。”其中的一位公子说道。
原来这个就是提督王简,迎我进来的是管家,我还当他不在呢。我埋头喝茶,不想多看。
“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我抬起头来,一个文质彬彬、肤色白皙的男子抱拳对着我,笑容可掬。竟是这三位!我一下子记起来了,他们不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端木?时和他在一起那三个锦衣公子吗?左边宽脸的那个还被我弹过一指。
我起身回礼:“兄弟姓夏,夏展瑶!”
我没有回问他们,还以为他问过就走了,谁知竟坐了下来开始了自我介绍。原来问我话的叫赵知祥,乃是监察御史赵大人的公子,和我过过招的那个叫刘奇,另一个叫江易之,两人都是都尉。
厅里那么多空位,这三人偏偏要来坐我这一桌。
“展瑶兄怎的一个人,没有同伴么?”江易之问道。
门口又是一声吆喝,比前几次声音更高:“平王,端木公子,凌公子到——”
一听王爷驾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齐声说道:“参见王爷!”江易之也顾不得听我回答了。
提督大人点头哈腰地迎向束连成一行,欲请他们与他同坐一席,不过束连成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我,笑道:
“展瑶,我们去接你,你竟自个儿先来了!”之后不顾提督大人的热情相邀,向这边走来。
我旁边这三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看,是端木兄来了!
束连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端木?和二哥也随着过来。
赵知祥几人与端木?原是旧识,拉了他坐下说起话来,一下子这一桌就只剩了一个座位,提督大人若要陪着平王,就得丢下那边的刺史、知州等一干官员同僚,他跟在束连成身后,这下子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我心中暗笑,说道:“王爷,王大人是想请你过去和众位大人坐一桌吧!”
王简感激地看我一眼。
“王大人不用了招呼本王,你自去忙你的,这几位都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就坐这里了。”
那王大人只得应声是,退了下去。
我们在座的几人又相互介绍了一番。赵知祥本来坐我旁边,他将位子让给了端木?,这一来,束连成和端木?刚好一边一个,坐在了我身旁。
那门厅的帘子半卷,门外穿青衣戴小帽的男仆手拿托盘,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递了进来,再由厅里的丫环接过,一一摆上桌。
王大人先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语,又对平王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这宴席也就开始了,一时间传杯递盏,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王大人家的厨子竟是比宫中御厨的还要好呢!”束连成一边称赞,一边竟往我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尝尝!”
“是啊,展瑶,你不是爱吃鱼么?”二哥也说道,并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
江易之问道:“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我嘴里含着饭菜,只得摇了摇头,本意是说他猜得不对,但是显然他给理解错了,接着说道:
“那就是了!你该好好尝尝我们潞州醉月湖的鱼,味道鲜美,别处的可是比不上呢!”
看来这潞州城里,我并没有吸引年轻男子的目光,认识我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或者大爷大妈之类的!
我只得将错就错,让他就这么以为好了。
这桌子很大,众人中我年龄最小,个头也最小,隔得远一点的菜我都够不着,只挟近前的几盘。是因为这样,束连成才挟菜给我的吧?
我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起身斟上一杯酒递到束连成面前:“多谢王爷,展瑶敬王爷一杯!”
束连成的眼角斜挑着,带着一种邪气的俊美,微笑着饮下我敬的酒。
平王和二哥越来越劲,不时往我碗里添菜,见到平王对我的“垂青”,赵知祥、刘奇和江易之也纷纷效法,也不管我爱不爱吃,一会儿叫我尝尝这个,一会儿叫我尝尝那个。
我苦不堪言!我又不是饭桶,这碗中的还没吃完呢,又添上新菜来了。目光盯着堆得越来越高的碗,我正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停止才好,一双筷子又伸过来了。
“谢谢,已经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我边说边抬着,看向筷子的主人,不由得怔住了。
端木?听我如此说,也怔了一下,不过菜已经放到我的碗里了,不可能再挟回去,他只得尴尬地对我笑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一时之间我无法形容,脑中闪过一句诗——千树万树梨花开,他的笑容,在那张令世人惊绝的面容上展现,真的让我有百花开放的感觉。
一个男人,干什么长这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旁边桌上有人碰杯,“叮”的一声响,令我回过神来。老天!这时辰犯什么花痴,我不由暗恨一下自己。赶紧对他笑一笑,再次说了声谢谢。
或许是因为酒的缘故,端木?耳根微红,轻道了一声:“不必客气!”
我察觉束连成一直看着我们,这时却眼神飘远,面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还好别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拿起酒杯,从束连成开始,挨个儿敬过去,最后轮到端木?,我一口气喝了六杯酒,身上刹时热了起来。这酒,好像比我往回喝的后劲大呢!
酒过三巡,王大人拍拍手掌,说道:“今日里难得平王爷到此,就这样喝酒稍嫌闷了点,不可不求一乐。王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和我们似一家人一般,也不用什么避忌了,将屏风撤了,让各家的女眷们也见见王爷的尊容!”
丫环上前,将分隔男女的屏风推向一角,露出了里面的如花美眷。
“见过王爷!小女子愿为王爷献上一曲以助酒兴!”一位乌发如漆,仪态万方的姑娘起身,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穿着绣有金丝雀的粉色锦袍,耳朵上的鎏金宝石耳坠儿因起身太急的缘故,打秋千似地乱晃。
“这是小女王娇俏!”王大人含笑说道。
人如其名,果然娇俏!看来让平王见见自家女儿的尊容才是他真正所想吧!
那姑娘走向早就铺设好的琴旁,轻抚琴弦,放声歌唱,竟是一曲《诉衷情》。
束连成向我看过来,我趁机对他眨眨眼,向着王娇俏的方向呶了呶嘴。人家可是在对你诉衷情呢,还不好好听着!他微微一笑,竟自盯着我看,我见无人注意,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过头不理他。
一曲终了,众来宾纷纷鼓掌相贺,还有几个公子高声叫好。束连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也叫好?那是他们没听过你的琴声!”
我脸一红,这个人今天是不是喝醉了,竟不似平日里的庄重,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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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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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醉眠
一曲终了,众来宾纷纷鼓掌相贺,还有几个公子高声叫好。束连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也叫好?那是他们没听过你的琴声!”
我脸一红,这个人今天是不是喝醉了,竟不似平日里的庄重,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小女的琴技可否入得了王爷的眼?”王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好!琴弹得妙,歌儿唱得好,令千金真是才貌双全啊!”束连成两眼笑眯眯地说道,前一刻还在贬损人家,现下又说得那么动听!
王娇俏听得束连成的赞赏,粉腮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瞅准了他的脸,嗖嗖地射出几束火花,从这放电的技术哪里还看得出闺阁女子的矜持!束连成看来是接收到了电波,看着她,眼里也是充满了笑意。
她爹好歹也是个四品官,什么良媒不好找,敢情想傍我们这位王爷啊,人家可是有妻有妾了,傍上了也只能当个小老婆。真是没出息,丢尽咱们女儿家的脸!
“既然娇俏妹妹弹琴,小女子就为王爷吹奏一曲吧。”又站出来一个姑娘,穿一件紫绡衣,笑靥如花,婀娜多姿,一边说话,眼光一边在束连成与端木?之间打转。
这个更厉害,一下子就给自己找了两个目标!不知是谁家千金?
赵知祥见我们显然不认识这位,知趣地解惑答疑道:“这位是左侍郎余又亮的女儿余秋雨。”
我含着一口菜差点没喷出来,急急地咽了下去,噎在半路,哽得胸中憋闷,言语不得,面前又没有水,只得倒了几杯酒冲将下去,这才缓过气来。
余秋雨?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散文家、艺术评论家!这里居然也有一位,王大人应该将今日的宴会举办成比赛,让她来发表艺术点评。恶搞一下,我将她想像成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只笔在这儿指指点点的样子,忍不住侧身伏下,笑得双肩乱颤。
这时节余姑娘吹起了洞箫,唔唔咽咽,别有衷肠。
我侧过来刚好面对着端木?,他见我埋着头身体不住发抖,还道我不舒服,将头低下来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醉酒想吐?”
我抬起头面对着他,摆摆手,泪光盈盈,却是笑得灿若朝霞:“没事!酒喝得急了点,呛着了。”
他看我一眼,不再说话,又迅速地将眼光转向别处。
他这么一问,我还真头晕起来,感觉心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浑身炽热,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凉快凉快。
又过了些时候,吃得差不多了,晕晕忽忽间好像听见有人说今儿十五,月色正好,不如到花园之中赏月行令。
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我身体发软,没有力气,酒劲上来了!有人伸手扶住我,一起走向门外。
被门外冷风一激,我恢复了一点精神,看了看扶我一把之人,却是束连成!我将手指向天空,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掌握:“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一个白玉盘明明净净地挂在天上,照得花园里外透彻。
花园之中早拼出了个圆形的大桌,摆上了甜点茶果和酒壶酒盅。众人团团落坐,围成一圈后,王大人拿来几个签筒,请束连成选令,他选了个“寻花令”。王大人喜滋滋地拿来签盒儿,吩咐下人将竹签发到每个人手中。是了,王爷“寻花”,正合他的意!
各人低头看看自己签上的字,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便含着笑,不说与别人知道。我打开看了看,自己拿的是一支荷花签。虽然没玩过,不过看起来应该很简单。
“寻花二字在谁人手中?”束连成问道。
二哥苦着一张脸:“在我这里!”我歪过头去看了看,他的签上刻着几个字:寻花第一签,迎春打头。
有丫环高声念了出来,众人嚷嚷道:“快寻快寻,寻到迎春共饮一杯完令;倘若寻错了,就要依着令签受罚呢!”
二哥的眼光看向我,我将头一偏,别弄错了,可不是我!他又转向端木?,端木?笑看着他,显见他也不是。他只得闭上眼睛,将手乱指向一处,正对着知州曾原。
曾原笑道:“不是我!”
身后的丫环报签道:“寻错者罚酒一杯,歌一曲。”
二哥只得喝了一盅酒,唱了一曲《如梦令》:
“醉见仙子入梦,一曲凤箫声动;晓起觅无踪,却怨雨声惊送。非梦非梦,恰是蓬莱金凤!”
声音清亮高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唱歌,很有当男高音的潜质。
再寻下去,二哥指向一位姓孙的小姐,又错了,被罚酒三杯,还好没有更出格的事儿叫他做。第三回,又错了,签云:“罚酒一杯,舞一曲。”
“我不会跳舞啊!”二哥惨叫道,“这酒也喝不得了,能不能找人替代?”
众人哈哈大笑!束连成见他为难,说道:“如有人愿意,也可替代。”
二哥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我,我急忙和端木?扯起了闲话,诸如今儿天气很好之类的,装没看到他。不是我不帮你,今儿你妹妹我也是男装扮相,跳起舞来成何样子!
还好有美女出来救英雄了,江州刺史楚大人的侄女楚沫儿起身说道:“我愿代凌公子舞一曲!”
二哥今儿酒已喝得够呛,再找不到迎春花,他可就惨了!我帮他注意了一下,可惜这却不是我的强项,看不出是在谁手里,人太多了。
端木?看出我的意思,凑到我耳边说道:“准是在王小姐手上,她的表情最是可疑!”
我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一直注意着人家,是见人长得娇,心动了?可惜人家中意的是王爷!虽不大信他的话,姑且还是让二哥试试,反正他老猜错!我对二哥作了个“王”字的口形,将手指向王娇俏所在的位置点了点。
二哥会意,却真的猜中了。丫环报签道:“头枝迎春花寻中,对饮一杯完令,迎春接令,寻者杏花。”
二哥松了一口气,对我报以感激地一笑。我心想,看不出端木?察言观色还挺厉害!
王娇俏可没我二哥那么霉,猜错了一次,罚酒一杯,依签吟诗一首,第二次就猜对了,接令的是刘奇,依签寻的下一枝花是荷花。哎呦喂,寻到我头上了!本人猜东西一向不准,顿时有点紧张,低声暗暗祷告:千万别寻着!
刘奇点了端木?,错了,签曰:罚酒一杯,舞一曲。
又是跳舞,我不禁好笑,怎么男的都爱抽到跳舞,这不是整人么!
那刘奇却不推辞,向王大人借了一柄剑,请端木?抚琴为伴,当堂来了个剑舞。端木?的琴声一会儿高亢雄壮,如万马奔腾,一会儿又喧闹啾鸣,如同百鸟群集。
说实话,我的琴技并不如他,我所占的是曲子的精妙,因为我所弹的曲子这里没有出现过,而且是五千年文明留存的精华。
难得的是刘奇竟也随着曲声舞动,剑光闪闪,与端木?配合无间,有时就如勇士雄赳赳奔赴沙场,有时又似在辽阔的草原信马游疆。
一曲下来,众人纷纷叫好,本来座中的姑娘,有八成盯着束连成,只有两成盯着端木?,这会儿可说是两人各占了一半姑娘们的目光,平分秋色。
刘奇这家伙,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竟不乱点,按着顺序以逆时针的方向挨个儿寻来。这下完了,我不拿的正是荷花签么,只得依签与他共饮一杯,接过了令,寻起了下一枝花——桂花。
我还真不是猜谜的料,首战失利,点了刺史齐大人,却被罚酒一杯,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我心头一乐,这个不难,“床前明月光”一诗是小孩子都会背的,便拣来用了,只是李白大诗人的诗太牛了,震晕了一大片,有点才的都喃喃在嘴里念着,回味无穷。
并不是我想出风头,只是与月有关的诗本人记得最熟的还就是这首《静夜思》。
刚才指了个男的,这次换个女的试试,我点了余秋雨姑娘,名字带个秋字,说不定她就是桂花。
不过看来今天好运没有找上我,又弄错了,签曰:罚酒一杯,吹笛以乐。
束连成、端木?这下都笑看着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二哥呢则是有心无力。
我四下看了看,好歹本人现在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年啊,比二哥美多了,怎么二哥有美女帮忙,我倒没人理了!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不会,自己来吧,我给了束连成和端木?一个卫生眼,本姑娘是小楼音乐会十项全能银牌得主(我自封的,本人还是很谦虚的,金牌让给了柳念瑶同学),我才不会求你们呢!
在束连成惊疑的目光注视下,我接过丫环拿来的笛子熟练地将指肚按向笛孔,深吸了一口气,一曲悠扬的笛声响起,缠绵悱恻,是我前生最爱听的一首笛子曲,电视剧《千王之王》的主题曲——《用爱将心偷》,这首歌用笛子吹来真的很好听。
投向我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不认识我,目光中都在猜测,这坐在平王身边的少年是谁?
我不信我这么霉,眼光搜索了大半天,王娇俏刚才已经指过了束连成,我熟识的这几个中只剩下两个了,管他呢,学刘奇,干脆挨个儿来,先把熟人排除再说,这样想着,手指向了赵知祥。
很不幸,还是错的,而且签上竟也写着舞一曲。我总不能身着古装跳街舞吧,既没人帮我,只得认罚,除了猜错罚酒一杯,不按令行事加罚三大盅。我仰头喝完两盅,二哥过来帮我接过余下的两盅喝了,还是自家哥哥好啊!
接下来我已呈醉态,胡乱指了一个,签云:以《凤栖梧》格律填词一阕。这会儿我哪里还能思考那么多,脑中自然浮现出柳三变的“伫倚危楼风细细”这一段,不假思索,拿了一根筷子,敲击着桌沿,大声吟了出来,待得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吟出,满座皆惊,议论纷纷。
白衣卿相的词,你们谁作得出如此佳作?慢慢去回味吧!我已不胜酒力,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众人在说些什么,听不真切了。
束连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兄弟已经醉了,这桂花签就由我代为寻下去吧!”
这哥儿们还算仗义,我对着他嘿嘿一笑,头一歪,靠在了端木?的身上。
“端木?,我要回去睡觉了,太晚睡对皮肤不好哦!你们继续,继续……”我拿一根手指在端木?面前晃着,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你这样子如何回去,走路都走不稳!”端木?皱眉道。
“谁叫你不帮我,害我喝那么多酒!”我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埋怨道。
“我来送四……”二哥话还没出口,被束连成一把捂住了嘴。
“云封也喝高了,别让他吐在这里,不如你先送他二人回去!”束连成对端木?说道。然后转头仍旧笑看着众人:“咱们接着来,我猜桂花在赵姑娘手中。”
哪一个是赵姑娘?我待要看看,端木?已经一手一个,将我和二哥拎出了王大人府邸。
经风一吹,我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支撑着要起身自己走,无奈头脑昏沉,口眼朦胧,甚是难受,身不由己地倒在端木?怀里。
他不走正道,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上屋顶。他轻功甚好,我口里才叫了几句“飞机飞了”,已经到了驿馆门口,将二哥交给了束连成的护卫秦洛,他继续抱着我向小楼飞去,从后窗跳入了我的房间,将我放在榻上。
一沾上枕头我就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之中有人替我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帐儿,点燃了一室的薰香。
我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片刻间沉入了梦乡。
梦中有人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灼,低声跟我说着什么,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是谁。有一片凉凉的东西在我脸上贴了贴,那感觉好熟悉!心中一动,将手抚他的脸,我闭上眼轻叹一声:“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晋知,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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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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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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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西风吹散旧时香(番外)
我叫端木?,崇仁十六年,我二十二岁,这一年,我来到了京城。
天京是容国的帝都,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奉了父母之命,辅佐我的表哥束连成,他是当今皇上的第二子,大我四岁,十八岁成年礼过后被封为平王。
提起端木这个姓,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就像谁都知道当今皇室是“束”姓一样。我的家世显赫,声名远播,但并不是因为我家是皇亲国戚,其实知道端木家与皇室有关联的人不算多。
一切的原因,归结于端木家拥有两件东西,其一为母亲手中的当世第一名剑。剑曰“无痕”,取自“剑锋过处,杀人无痕”之意,剑如其名,杀人无数,却从未沾过一滴血痕。
另外一样则是父亲手中的刀,刀不是名刀,却因父亲的天生神力与战功赫赫,赋予了它不亚于无痕剑的魄力。这刀与父亲的霸气截然不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卷帘!
三十多年前,容国还不是容国,前朝皇帝荒淫腐败,弄得民不聊生,北边草原的伽勒人与西边的凉国趁乱入侵中原,先皇束敬棠是前朝贵族,于家国危难中揭竿而起,弑昏君,斩奸佞,带领天下豪杰抗击外敌。父亲就是凭着这把刀,跟随先帝打天下,出生入死,斩敌无数,成就了一世英名,提起端木长卿,没有人不佩服!
父亲带兵的功夫天下无人能敌,武功却不是最高,我的母亲,人称“冷面仙子”的武林奇女子——冷青澜,身怀绝世武功,她的功夫就比父亲要高,我的功夫都是母亲教的。
当今皇上束仲毅,和我父亲曾是结义兄弟,也是我的姑父。据说当年他和父亲都爱极了我的母亲,但母亲最终选择了我的父亲,她说,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端木长卿却是她一个人的端木长卿。
确然如此,先帝驾崩后,父亲继续辅佐当今圣上,攘外敌,平内乱,立下了赫赫功勋,皇上登基后,天下大定,他拒绝了封赏,携母亲退居江湖,两人凭着一刀一剑,创下了武林第一世家的基业。
我的母亲虽被人称作“冷面仙子”,却是温柔贤淑,她才貌双全,武功高强,是我见过最为完美的女子。自我十八岁后,父母就张罗着要为我选一门好亲事,我告诉他们,除非是像母亲那样的温柔善良,文武双全,又通晓琴棋书画的才女,否则我宁可不娶!
我家有兄弟三人,大哥端木钧、三弟端木洵,在叫我进京之前,父母从未提过我们有一个姑母,而且还是皇妃,但已过逝多年。表哥束连成送来了一封信,父亲和母亲看过后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要我进京,帮不帮表哥由我自己决定,不过务必要保得他和表弟束元晦的安全。
父母没有让大哥和三弟去,一是因我还未有家室,没有什么牵挂,大哥和三弟却已成家了;二是在这个家中,我的武功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我的母亲。
这要得益于我十二岁时遇到的一个奇人。那是一个白胡子的精瘦老头,内功深厚,剑法绰绝,我父母刀剑合璧都未能赢得他,我想他的功夫应算天下第一!
那老头不知有多少岁了,样子虽是中原人,听口音却不是中原人士,他打败了我父母,竟只是为了看看“无痕”的威力,并未为难端木家。
看到我后,他嘴里连连称奇,说是这么资质绝佳的孩儿却是没见过,竟在我家留了一个月,将他的一身剑法传给了我。母亲要我拜他为师,他却不让我拜,说他发过誓,此生决不收徒。武功都传给了我却不让我叫他师傅,这人也当真怪。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
此后我的武功越来越纯熟,剑法越来越高,十五岁,父母让我独自一人到江湖闯荡,至今从未遇过敌手,于是端木?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
我性情和样貌都像母亲,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我在江湖上结交朋友不论出身,却一定要是有才之人,那些个粗人我是不喜欢的。
对女孩子我一向温柔有礼,不忍伤害,因为我觉得女孩子再怎么样都与“粗鲁”二字不沾边,就像人们说的,女子是水做的骨肉。直到这趟天京之行,我却碰上了一生的魔障。
我初次见她,是在宫中的菊花宴上。
我与表哥束连成,表弟束元晦和他的授琴师傅岑无寂,昭王束潇然是一同前去的,束潇然与我相识,他竟是我在来京路上所救的那位公子,风神俊朗,在表哥的弟兄中最为突出。
他看到一个女孩儿站在菊花边,便撇下了我们前去与她说话。远远的看去,那女孩儿甚美,眉目如画,妆扮得华丽非凡,看来身份也不轻。
表哥也看着他们,对我说道:“那是威伯侯的四小姐凌云萱,凌家女儿个个是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有她的才华无人见识过。”
“为何?”我奇道,难道是太出色了,要掩藏在深闺?
“是个没了娘的,不受宠,几年来一直住在潞州的舅舅家,五弟前些日子去潞州,才帮他们家接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笑,那么我救昭王那天她也在场了,我却不曾注意。
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凌家的女儿都是才女么?我期待着她们的表现!
不曾想,宴席刚开始,她却是那幅吃相!别家的女儿都厮文有礼,她那样子,倒像市井之徒,这样的人,会是才女?
果然我没猜错,她说自己不会作诗,那琴也弹得跟敲更鼓似的,简直无法入耳。倒是她那个妹妹,诗也好,琴也好,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连成,这就是你说的才女么?”我笑着问表哥,我们两兄弟一见如故,私底下互相都叫名字。
他皱了皱眉头,神情却是有丝犹疑:“我也没有想到!小时候倒是看着聪明得紧呢!”
表弟听见了我们说话,插嘴说道:“惨不忍睹!惨不忍睹!这样的琴技也敢拿出来,这凌四小姐脸可丢大了!”
连成说道:“这也不能怪她,她老子不疼他,让她住在经商的舅舅家,能学到什么!”
“可惜了这么个美貌的小姑娘!”表弟说道。
“从家可比你还大一岁呢,什么小姑娘!你既同情她,让你的岑先生去教教她,说不定能教得像你一样出色!”连成笑道。
这是玩笑话,不想那凌侯竟真的相请岑无寂去他家中为四小姐授课,听说还请了个先生专门教诗词。想是这位小姐粗鄙之名传遍了京城,他老子也觉得面上无光了。
表弟连成说了凌云萱小时候的事,对这姑娘倒是上了心,本来岑无寂是不想答应的,也在他和连成的劝说下去了凌府授课。
几日后表弟问起岑无寂那凌去萱学得如何,岑无寂却笑着说那姑娘很是聪明,弹得很好,不过我们都不信,想是岑无寂顾着侯爷府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有一天,几个人约了凌府二公子凌云封去看他妹妹学琴,我可不想被魔音荼毒,便未同去。回来后几人却都对那姑娘赞不绝口,我有点奇怪,不过听表弟说起来,那是个爱财的主儿,诳了他们不少好东西。我心道,商家养出来的,自然是俗!
此后表弟便经常去找那凌云萱,我却是和连成常去她妹妹那里,凌明珠不愧是一颗明珠,人美,手巧,温柔心细,也怪不得她爹很是疼爱。
第二次见到凌云萱,就是在明珠的墙外,她竟然爬墙头偷看我们,还跌到了表弟的怀里,被发现了还说谎,还和连成斗嘴,我忍不住含了一丝讥诮的笑看向她,走路甩手甩脚,娇蛮任性,这样的女子一点也不温柔。唯一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拒绝了表弟让她与妹妹合奏的提议。
后来才知道,她在潞州一直女扮男装帮舅舅经商,怪不得行事像个男子。我样一想觉得她也可怜!不过恢复了女儿身就应该有女儿家的样子,再要像男子,那成何体统!必是将来嫁不出去哦!从她口中听到柳梦裳姑娘的消息,我在潞州听过她的琴声,那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才女啊!可惜我无缘得以一见。这样一个粗俗的丫头,竟与柳姑娘相交深厚,想不通!
封后大典那日,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舞者,那四喜班不愧是小楼出来的,真是人才辈出,琴绝,箫纱,恋舞姑娘的舞更是天下少有,看得出她会轻功,只怕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舞曲一结束,我就退了席,想去见见恋舞姑娘。我看到昭王也起了身,他也是么?
在路上碰到凌云萱和皇后娘娘的兄弟卫元颢在那儿嘀嘀咕咕,她一脸笑容,一个千金大小姐,私下和男子会面,还是这种浪荡公子,我一皱眉,不想惹事,装没看见准备走开。
“端木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吧,是啊,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席了。”她一把拉住了我,不知廉耻地说道,我将手向后缩,想摆脱她的纠缠,却被她紧紧抓住。别的女子看向我的眼光虽然颇多倾慕,还没有像她这样大胆的。
那卫元颢还在身后说道:“你的心上人就是他么?”
原来她跟随他说我是她的心上人!我还未开口解释,她竟蒙住了我的嘴答道:“是啊是啊,卫公子猜得不错!”
我惊得呆了片刻,这才施展轻功远远地离开了她。这一幕也被束潇然看到了,我心下甚为恼怒!
想见的没见着,不想见的阴魂不散。去暖阁见次,都没有见着那日跳舞的恋舞姑娘,却遇见了凌云萱。看起来她和恋舞姑娘竟也相识,想必是卖胭脂水粉给人家而结识的。
她人品差酒品也差,一个姑娘家和一群大男人出来喝酒,还只几杯就醉成那样,她一倒在我身上,我就直觉地想把她推开,不想她碰到我。幸好楚湘寒将她接了过去,不然就被我丢地上了。看起来楚湘寒蛮喜欢她的,后来是他送她回去的。
连成问她的问题很奇怪,我事后问他,他说觉得这个凌云萱不简单,在潞州经商弄得有声有色,不知道会不会是凌暮天施的计谋。详细的他却没有对我讲,我觉得连成也有一些事瞒着我,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我遵从父母之命,只要保他安危,别的事他自己去做,需要我帮忙,他会开口。
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将凌云萱指给我,还好他因着父母的关系,对我不错,没有直接下旨,而是征询了我的意见,我当庭拒绝。我对女孩子一向温柔,不忍心伤害她们,不过这回不同,我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对那凌云萱,我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拒婚的时候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也在今天悄悄改变!
当她与表弟开始赌琴技时,我看了她一眼,今日她的打扮清新自然,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与往日男装时的样子竟完全不同。
听着她弹的曲,我怔在当场。是不是怪我太自以为是了,连成他们都说过,尤其是元晦,一提起她就满脸放光,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子,我却一直不信,我眼中的她,确实特别,却是特别讨人厌!听那曲声饱含情感,令闻者伤心,能弹出这手曲子的人,又怎会是粗俗之人!
接下来的诗,更是令我震惊,“别有深情一万重”,是对我说么?
向皇上请求婚姻自主,这样大胆的提议,常人谁又会提及?
自我拒婚后,她一眼也未向我看来,难道正如连成所说,她是因着某种原因,一直藏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行向潞州的路上,她完全像变了个人儿,装扮清雅别致,谈吐淡然脱俗,她会品茶,她会一个人想着心事淡淡地笑,她还会骑马。究竟她还会什么?我心中疑问渐深!
有贼人来袭,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惊慌,竟然不听话地跑出来看,还在一边哈哈大笑。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不过看到那个叫无颜的护卫出手,这些好像不用我操心了,她父亲不见管她,一个舅舅派给她的护卫,竟然有如此功夫,而且,那是杀手的功夫!
我质问那护卫,是想探出他的来历,怕他是对她有所图谋,她却护着他,还说不要我操心。我暗自苦笑,是了,我不是她的什么人,她的事哪里轮到我来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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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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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09 PM
她和我们分开走,带着那个叫无颜的护卫先到了潞州,说是去帮舅舅家解决商铺的问题。她的舅舅经商多年,却还要这小姑娘来帮他解决问题,看来她真的是很聪明!一路上没了她的言语,竟似有点沉闷。
连成在路上总是紧锁着眉头,到了潞州好像做成了什么事,很是开心。那姑娘却病了,可见帮她舅舅很是辛苦吧,身子骨这才那么弱。等不及她病好,连成带着刺史齐大人和画师去夏府,准备画像寻人。她在一边看着画师照她说的画来,时不时皱皱眉头,总不满意,后来干脆自己上阵,他的画法和墙上所挂的美人图如出一辙。那美人图画法独具匠心,竟是画中极品!
凌云萱啊凌云萱,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由得对她更是期待!她竟不是粗俗之人,那我又有何理由藐视她!
我一直想和她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会恨我么?
祭天盛典那日,她开口问我话,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和我说,那是不是表示,她并没有对我的拒婚有怨恨?
“如果命运是注定的,我看了倘若是好便罢,倘若不好不是徒增烦恼;如果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它随时会变化,我想要怎样,自己去努力争取就行了,我又何必看它!”从这话中足见其自信!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天都在望。”从这诗足见其志高远!
当见到刺客一剑刺向她时,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也未曾怕过的我竟有一丝怯意,我怕他们伤害了她。幸好有人出手救了她,只不知那人是谁,好像事情只要与她沾上边,都会变得神秘!
她给嘉和公主的画像,我们都看到了,怪不得昭王会来找她,那画就和公主本人一模一样,最难得的是那丝神韵,将公主的调皮温柔尽渲纸上!面对那画,就像面对着另一个昭兰。只是,我心里有一丝疑惑,她会绘画之事,连成和她哥哥都不知晓,束潇然如何得知?
日子一天天过去,连成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特殊,那里边不同以往的调侃和猜测,更多的洋溢着一种欣赏和……温柔。不过我看不出她对他有什么不同,仍是恭敬有礼,只是爱和她二哥闹笑。看她如此,我心下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在提督府的宴席上,我见连成他们频频给她夹菜,她的碗中都堆得满满的了,却忍不住也这样做了。当她抬头看我时,那怔怔的表情,那水汪汪的双眼,看得我也不由得怔住。她对我笑时,我觉得脸上一热,转过了头去。
斜眼瞟到连成一直看着我们,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今儿喝了好多的酒,我担心她醉了,一直注意着她。余姑娘吹箫时,我以为她想吐,记得上次她才喝了几杯就吐了连成一身。她却说只是呛着了,对着我绽开笑颜,我心跳顿时加速,不敢多看她一眼。
出门时明显看得出她醉了,我待要扶她,被连成抢了一个先。看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我心下不由得暗笑。
她来寻花,我心下一喜,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绝招。作诗?我已经领教过了!吹笛一乐?她看了看我和连成,是要我们帮忙么?我笑看着她,你骗我多次,不信你了,今儿不帮你!看你能如何!又一次失算,她指法熟练,所吹之曲令人荡气回肠!
赵知祥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透出佩服,要是他们知道她是女子,怕那眼光就不是这样了,还好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
吟毕“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真正醉倒了,向一侧歪去,我伸手一带,将她揽进怀中。
“端木?,我要回去睡觉了,太晚睡对皮肤不好哦!你们继续,继续……”她对我说道。一向她都叫我端木公子,听着她叫我名字,我很开心,很乐意送她回去。
见我用轻功带着她走,她口里“飞鸡飞了”地一直叫着,我不由得好笑,真是醉得糊涂,这鸡能飞吗?
先将云封送去驿站,为的是和她多相处一会儿。
送她到了房中,盖好被子,放下帐儿,点了一点薰香,这样她会舒服些。
她一点也不设防,静静地沉入了梦乡。我庆幸是我送他回来,如果换作连成,我不知道……
正要离去,听她呢喃道:“端木?!”
我以为她醒了,走到床前掀开帐儿,却是在做梦。你的梦中有我吗?竟然叫着我的名字。就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似花树堆雪,她的肌肤晶莹,柔美如玉,那眉不画而墨,睫毛长长地、翘翘地,像两把小扇子,因为喝酒的关系,双颊晕红。
“云萱,云萱,你为何要瞒着我?如果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我就不会拒婚了。”我喃喃说道。这一刻,我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地看着她的变化,我的心已经系在了她的身上。为什么我以前会觉着她粗鲁呢?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举动都是可爱的。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曾发现的?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啊!”她的睫毛扑扑地扇着,是在做梦么?我将唇印在她的脸上,触口温热,滑如凝脂。
她将手抚上了我的脸,我心中一颤,也伸手将她的小手包住,却听她叹道:“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瑾徵,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一滴泪缓缓地自她的脸上滑落,渗进了我的掌心。
她竟然……叫的是瑾徵,叫这个名字的人,身边只有一个,状元苏瑾徵,那即将成为她妹夫的男人!
“早是相思肠欲断!早是相思肠欲断!”我不由得念出了声。她亲口对卫无颢说过她的心上人是我,我也一直这样以为!
瑾徵!原来他才是她的心上人!从开始的拒绝到现在的明白,一切都是我错了!
我踉跄地退后,这一刻,我从未这样后悔,后悔为什么会送她回来,后悔为什么要逗留这段时间。如果不来,或者如果一送她回来我就走,我就不会知道她心中那个人,我就不会……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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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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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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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结果
一沾上枕头我就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之中有人替我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帐儿,点燃了一室的薰香。
我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片刻间沉入了梦乡。
梦中有人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灼,低声跟我说着什么,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是谁。有一片凉凉的东西在我脸上贴了贴,那感觉好熟悉!心中一动,将手抚他的脸,我闭上眼轻叹一声:“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晋知,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清晨我醒来,头还有些晕,我愣了片刻,才想起昨儿行酒令来着,喝醉了。
昨日的情形一点一滴地浮现在脑海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面对喧嚣的场合,我反而会感觉特别孤独。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热闹令我显得陌生的缘故吧!四年了,我虽然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当初了,却是忘不了曾经的生活,毕竟二十六年是四年的六倍半,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它忘记。
我依稀记得昨夜是端木偁送我回来的,真难为他,面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还要抱着她走这么长的路!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端木偁讥笑我,我叫着他的名字,想跟他解释其实我除了人懒一点,学问差一点,别的都还将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可是他一下将我甩了开来,径自离去。
我看看四周,只有我一个人,我忍不住有些伤心,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就我一个人?”
这时有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纳了过去:“没事的,展瑶,没事的,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是晋知,他抱着我,像以往那样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我靠在晋知怀里,又哭又笑:“晋知,他们骗我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晋知抬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了我一下,笑着说道:“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傻丫头,我出差这么久,天天想着你,每个晚上都梦到你呢,你竟敢咒我死!”
我开心地笑着:“你不是说忙完这段我们就结婚吗,以后天天见着我,只怕你又要烦我了。”
晋知笑着点头。忽然一阵风吹来,晋知竟像树叶一样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我叫着上前抓他,没有抓住,他留恋地看着我,却无能为力,就这样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晋知……”我明白了,晋知是当真不在了。
“你为何要离我而去?”我掩面而泣,泪如泉涌。
我竟然梦到了晋知!晋知是我相恋了五年的男友,是一名摄影记者,他的全名是麦晋知,在我来到这里的四个月前,出差南方某镇,不幸遭遇泥石流,从此消失!
四年了,四年里我从未想到过晋知,即使他真的没有死,在那个世界来说,我却是死了!
我甩甩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人能回到自己的过去,将一切从头来过。像我这样重生,也不过是代替别人重生而已!
起床!束连成那里估计也想回天京了,有些事情得早点作好准备。
“无颜!”我才叫了一声,无颜已从窗外跳了进来。
“你不会是睡在大树上吧,怎么不走门?”我问道。
“窗户开着!走窗户近!”
我无语,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他昨夜夜半才回来,怪不得端木偁送我回来时他没在。
我对他吩咐了要办的事,无颜就下去准备去了。我也出门,向驿馆走去,二哥昨天醉得也厉害,我得去看看。
到了驿馆外,门口的守卫听说我是平王的朋友,忙着通传去了。
不一会儿,束连成就走了出来:“展瑶,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么?”
我笑着说道:“要有事才能来啊!王爷这么说是不欢迎在下么?”
束连成哈哈大笑:“怎么不欢迎,难得这么久了,你可是第一次上驿馆来找我们呢,快快请进!”
进到驿馆,里面层层都有卫兵把守。
这里的人和身份高贵的人说话,总要在称呼里贬低自己,我一向不习惯,除了正规场合无法避免,我一向按自己的习惯来。还好和束连成混得也算熟了,对于我的说话随便,他也没有计较。
“二哥呢,不是还在睡吧?”我问道。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还没起呢!”束连成答道。
“我去把他揪起来!”我笑着说道,一边大声喊着二哥的名字,向他屋中走去。
推门进去,二哥才刚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看四下无人,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死丫头,吵死了,大清早你来干什么?”
“还早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我说道。
“你一个大小姐,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厮文!”二哥怪道,偷眼看了一下束连成。
“王爷总不会因为我说话不厮文就定我的罪吧?”我笑看着束连成说道。
束连成对我们兄妹的打打闹闹已经习已为常,笑着说道:“本王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见这儿有什么小姐。”
这小子还挺上道!我咦了一声,问道:“端木公子呢?他应该没喝醉吧,还要谢谢他昨儿送我和二哥回来呢!”
端木偁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显然已经听到了我的话。
“不必客气!”他看我的眼光有点怪怪的,该不会昨晚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难道,我在醉梦中趁火打劫非礼了他?要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他本来对我印象就不好,昨天好不容易打破僵局主动和我说起了话,还能对着我笑了,这下不是又要变回陌路!
这种事,我又不好开口直接问他,“端木公子,昨天在下是否非礼了你,如果真是如此,请你原谅,我是无心的!”我总不能这样说吧!那还不得被人一巴掌拍死?
事实不清,无法断言。为今之计,只有小心避开他了,在他主动和我说话之前,还是不要招惹他!
等二哥梳洗完毕,有人备好了饭菜,我正好没吃早餐,刚好和他们一同吃。
见我吃得很少,束连成连连相劝。
我说道:“昨日喝多了酒,到现在头都还在晕呢,弄得胃口了不好了,酒是穿肠毒药,看来这酒以后不能喝了。”
端木偁看我一眼,表情有些讶异。
“本来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家中喝两杯暖暖身就行了!”二哥马上赞同。
“这可与性别无关,反正喝酒伤身,我劝你们都学我,以后别喝酒了。”我说道。
“你是可以戒,我们是男人,喝酒是避免不了的!”束连成说道。
“就是,别说戒了,你要我三天不喝酒我都做不到!”二哥也说道。
我知道二哥一向好酒,决定整整他,坏笑着说道:“二哥,要是你能两个月不沾酒,我输给你一千两银子?”
“此话当真?”二哥顿时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四小姐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小小一个赌约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束连成眯了眼睛说道。
我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帮舅舅打打下手,能赚到多少银子?说起来多亏了王爷的七弟,要不是他硬要把我拉去和他比试,我也不会赚到这么多银两!”
“怎么回事?你的银子和七弟有何关系?”束连成奇道。
二哥开心地笑道:“七爷要和四妹妹比试琴技,我说我妹妹定能赢了七爷,王侍郎、孟公子他们不信,便设了赌局,所有人都押七爷赢,就我押四妹赢,当然四妹也暗中给我银子帮她下了注,最后押到一赔五,我和四妹妹都赚了不少!”
“你……你还会赌博?”束连成吓了一跳。对了,我连妓院都逛过,说起来我好像是吃喝嫖赌都占全了。
“为什么不赌,他们既然买我输,我当然也得让他们输点才是。”
“你们赢了多少?”束连成问道。
见王爷相问,二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总共赚了十一万五千两。”
这下连端木偁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看着束连成快要冒出火来的目光,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生什么气,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话,差点令我跌到桌底下去。
“有这么好的事,你们怎么不叫上我?早知道有这等事,本王押他个十万八万两银子下去!”
我那傻乎乎的二哥还直乐:“下次一定叫上王爷!”
好的机会,一生可能就碰上那么一次,只怕以后是没有了!
这里正说得欢,有差役来报,说是寻人的事有线索了。
我们几人一起赶到刺史衙门,只见齐大人正和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人坐在那儿。
“这位就是揭了榜文的人,名叫贾直,这是平王、凌大人、端木公子和夏公子。”
那叫贾直的人跪下见过礼,说道:“王爷要寻的人是小的伯父,伯父是个琴痴,为琴癫狂,要是知道竟能得贵人垂青,他老人家泉下也能瞑目了!”
“哦?你伯父不在人世了?”束连成惊异地问道。
“回王爷话,伯父两年前说是要出去寻找什么‘灵感’,便外出云游,因为年纪已大,在外又吃了不少苦,竟感染了恶疾,客死异乡,幸得有同乡之人将其遗物带回。”
说着这贾直拿出一个蓝布包裹,递给了束连成:“这是伯父的遗物,想必王爷有用,小民就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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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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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10 PM
束连成打开一看,是一本装订粗糙的琴谱。
他看了几段,叹道:“此人果然是旷世奇才,这些曲子都作得精妙啊!真正可惜!”
他问那贾直可会琴技,贾直连说自己只是个粗人,只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别的什么都不会。
当下束连成给了贾直五百两银子,将他的琴谱买了下来,那贾直千恩万谢地走了。
“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该回去向父皇回禀了!”束连成转向我们几个说道,“你们都去准备准备,明日咱们就出发回天京。”
于是我们几人分头回去准备。
我先到舅舅家,他们一家呆了一下午。舅妈搂着我唏嘘不已,说是怎么来了不陪着她,如今却又要走;两个表弟也拉着我,舍不得我走;素月更是,直问我能不能等看到她生了孩子再走。
只有舅舅还算冷静,不过也是红着眼睛的:“你们别怪她了,她爹如今封了威国公,身份更是尊贵,一个千金小姐,走或者来,也不是她自己说了能算的。”
我招手叫过维扬问道:“在学堂跟着师傅学武,学得如何了?”
维扬答道:“学了一套罗汉拳,还学了轻功。”
“耍一套我瞧瞧!”我笑道。
维扬便在厅前,虎虎风生地耍了起来,步伐稳健,竟颇有根底,看来学堂请的这师傅功夫也还不错。
“舅舅,咱们做生意的,学点武防身也是好的,要让维扬继练下去。”舅点头称是。
我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一本剑术心法,是我花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无颜说是很好的功夫,维扬拿去照着好好练,定能有所成就。”
维扬喜滋滋的上来拿去便翻了起来,很是高兴。
又说了会子闲话,我吃过了晚饭,这才回到小楼。
无颜一闪身跟在我后边进了屋。
我一见他就骂道:“无颜你可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对方是平王,他处心积虑地要找好曲去讨好他老爹,你无论开多大的价钱他都会考虑,怎么五百两银子就把你给打发了?”
无颜委屈地说道:“小姐你又不早说,我只想着早点把这事结束就好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我连连说着可惜,无颜要把银子给我,我笑道:“你自个儿留着花吧,让你演了这么一场戏,这好处费我就不另给你了。”
无颜也不推辞,笑着将银票收回,告假往学堂去了。我就知道,他准是拿去兑成现银,给他那些小徒弟送去了!
叫了傅青云过来,将小楼的印鉴正式交给了他,此后我与小楼就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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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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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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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何事苑内成冷清
崇仁十六年冬月二十七,我随着平王一行经过长途跋涉,到达帝都天京,这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什么惊险也没发生。
束连成从潞州选了五位艺人进京,三男二女,或擅长琴技,或善作歌舞,各有所长。到了岔路口,我和二哥与束连成商量,事情既已办毕,我们兄妹先行回府,人和琴谱就由平王带了进宫复命。
束连成见我一脸倦色,点头应了,于是二哥调转马头,与无颜并辔而行,三辆马车一辆向着凌府,两辆向着宫门各自驶去。
车中除了我,还坐着荷烟和小月。我原本打算让荷烟、小月和长亭都留在潞州舅舅家,还可帮助照顾即将生产的素月,没想到只有长亭愿意留下来,荷烟和小月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非得跟着我,临行前拉住了我哭哭啼啼,就是不放手。我正打算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让她们留下,束连成却开口帮腔,将这俩人塞进了马车,我只得作罢。不过也好,这一路行来我们三人说说笑笑,时间却是好打发多了。
她们两个都是南方人,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一路北上,天气是越来越冷,好多地方都下起了雪,我内力深厚,倒是没觉得有多冷,她们两人却给冻得够呛。
刚进府,二哥的小厮小文小武就上来将他拽了去,这位哥哥一向待下人也是亲厚的,所以没人怕他,出趟远门回来,总不会空着手的,敢情小厮们是想讨点赏头。我笑着看他们走得没了影儿,心下倒是挺挺羡慕的,我的丫环就不见出来迎我!
一路上丫环仆妇们见到我就躲,奇怪了,这凌府的人,一个个神叼叼的,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得变成精神病集中营!我暗自嘀咕着,带着丝狐疑向沁竹苑走去。
进到苑内,原以为会得到银笙和锦书的热情相迎,谁料想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只见满园的枯枝横斜,冷冷清清,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两个丫头一向勤快,将沁竹苑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这回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丢下她们一个多月,就跟着别人学坏了,竟趁着我这个上司不在学会偷懒了?
荷烟见此情形,对小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在墙角找了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这才刚回来呢,你们不嫌累啊!快放下,这活儿轮不到你们俩来干!”我上前抢过扫帚,顺手一丢,大声喊道:“银笙、锦书,我回来了,快出来!”
屋里仍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了?
无颜步伐很快,这厢功夫已经把所有的屋子都转了一圈,出来回道:“小姐,屋里没人,桌上落了灰尘,倒像是几天没人住了!”
有点不太对劲!
“你们俩先进屋休息,我们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我对荷烟和小月吩咐了一声,领着无颜急步出了房门。
让无颜去找其他下人打听打听,我向净心斋走来。大娘虽不管家,好歹也是这府中的大夫人,有什么事她想必知道。
刚进到净心斋,大丫头婵娟迎面走来,表情惊异:“四小姐回来了!可有回过沁竹苑?”
“回过了,银笙和锦书两个丫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只得一个人过来给大娘请安!”
婵娟将我拉到一旁,悄声说道:“难得四小姐一片孝心!夫人这阵子精神不好,我刚服侍她睡下,这请安就免了,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救银笙和锦书那两个丫头吧!”
“出了什么事?银笙和锦书怎么了?”见婵娟显然是知道个中底细的,我急忙问道。
“四小姐,我说给你听,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千万不要冲动,否则不仅救不了她们,搞不好连你也会受连累!”
见我点头应允,婵娟这才接着说道:“哎!也不知这事是怎么起的头,反正一开始是锦书和五小姐的丫环绿萼起了口角,锦书就被五小姐差粗使仆妇打了几下板子。本来忍一忍这事也就过了,不曾想你那银笙平日里是个明白人,在这事上却犯了糊涂,几日后遇上绿萼,一言不和,竟将那绿萼扇了几巴掌,脸都打肿了。那绿萼一向受宠,岂能干休,将事情告到了三夫人那里,当下三夫人就将银笙关进了柴房,可怜锦书伤还未好呢,去求情,也一并被关了,饭也不给吃,现下已经关了三天,三夫人不准任何人去看,还叫老妈子给找个人,要将她二人配出去。听说东门外的刘员外刚好要讨第九房小妾,打发人来看过了,定下了银笙,锦书也配给了门房下守园子的驼子陈贵,三日后是黄道吉日,这花轿眼看就要上门了!”
敢趁我不在动我的人!我握紧了拳头,眼里寒光乍现,婵娟看得打了个冷颤。收起了杀人的目光,我对着婵娟淡淡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婵娟姐姐,别的人可是见到我就躲,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清楚了!”
“四小姐,你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再去啊,听说几个王爷与小姐都相熟,要不小姐请他们跟老爷夫人说说情,兴许就好了,你可别把事情闹大了,对你自个儿不好。”
我淡然笑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要是有人喜欢闹大,我也不会反对!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看到我似乎成竹在胸,表情与平日里不大一样,婵娟有些惊讶。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向柴房走去。路上碰到无颜,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了。
柴房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见到我,伸手拦住:“夫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两位小哥,”我笑道,“银笙和锦书是我的丫环,即使犯了什么错,我不在时由得别人来罚,我回来了自然由我自个儿来管教,有人问起,你们照实说人被我带走就是了。”
那两人估计是三夫人的亲信,竟然死活不让我进去。我怒了,冷声说道:“让开!我并不想与你们为难,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岂知两人鼻孔朝天,摆明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一幅“我就是不放,你奈我何”的样子。
“无颜!”我叫了一声,径直往里走去。两人上前要拦我,被无颜一掌一个,打晕在地。
进入柴房,里面很阴暗,堆着些府里没用的东西,乱七八糟,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因为天气冷的关系,银笙和锦书相拥着缩在柴堆后面,青白着脸,瑟瑟发抖。
见到进来的是我,银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姐……”
我上前摸了摸锦书的额头,这丫头发烧了,怪不得昏迷不醒。
“你们两个这样子,还真是给我丢脸!”我轻轻叹道,叫无颜过来抱了锦书,我扶起银笙背在背上便走。
“小姐,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银笙在我背上虚弱地叫道。
“逞什么强,浑身是伤,而且饿了这么些天,还有力气走吗?别吵了,你想快点把三夫人引过来,再将你打一顿关进柴房吗?”听我这样说,银笙不说话了,乖乖地伏在我背上。
凌府的下人看到我背着银笙出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估计要不了一会儿,这里的情形就会传到三夫人那儿去了。
“为什么不出手?”我问道。
“小姐不是说过么,不能让人知道咱们会功夫,我们也是怕给小姐带来麻烦!”银笙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我心头一热,这两个傻丫头,都快被人打死了还记着我的话,要是出手的话,那些家丁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回到屋里,荷烟和小月并没按我说的休息,趁着这个时候已经把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见我们进来,赶紧上前帮忙把人扶了进屋躺下,打来水为两个伤员擦洗着。
无颜去请大夫去了,我暗自思量着,一切都是凌明珠惹出来的,这丫头,我都不计较她抢了我该拥有的一切,她居然对我怀恨在心,知道我把银笙和锦书当亲姐妹,竟然对她们下手。三夫人管着这个家,惩戒丫环的权利她当然有,暂时我却不想和她撕破脸,要保银笙和锦书,须得想个好一点的法子。
下人来报,说是昭王在前厅要见我。
“请王爷移驾到沁竹苑来吧,我这里忙着,没时间!”
我挥挥手,打发走了传话的下人,我和束潇然在人后都是直呼其名,他还会为这点小事怪罪于我?
不一会儿功夫,束潇然带着随身侍卫叶轻尘进来了,笑着对我说道:“云萱,在忙什么呢,连走几步路的功夫都没有?”
我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下,问他道:“你有没有法子,帮我想想,三日后那刘员外就要来迎亲了!”
束潇然想了想,说道:“不好办!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何况丫环的事,当家夫人要怎么处置都行。”
无颜带了大夫回来,我们一起进到屋内。大夫给锦书看了病,开了治风寒的药,另外又给了我们一瓶治外伤的药酒,我吩咐无颜赶紧照方去抓了来,荷烟和小月则帮忙擦药酒。
“又没犯什么大错,这下手也恁狠了些。”束潇然说道。
“王爷上回赏赐给属下的药膏,对治疗外伤极为有效,属下那里还有不少,不如一会儿遣人送些过来,给两位姑娘用。”不轻易说话的叶轻尘说道。
“好啊,你想得倒周全,我那里也还剩下些,一会儿差人一并送过来。”束潇然笑道。
“如此我代两个丫头多谢王爷,多谢叶侍卫!”宫中的药都是好药,束连成竟愿意拿来给丫环用,可见这人心性倒是不错。
“王爷找我可有事么?”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一回来束潇然就来找我,肯定是有事。
“昭兰妹妹已嫁去了南越,她一回来就对宁亲王说了和你很投缘,要认你做妹妹。刚才在宫中才听二皇兄说你回来了,宁亲王和王妃就叫我过来,请你明日过府一叙,既然你有事在身,那我转告王爷王妃,改日再去!”他说道。
“既是嘉和公主的爹娘,云萱自当去拜访,还请王爷转告他们,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去的。”
“那我就先行告辞!”束潇然叫上叶轻尘,我送他二人走出院外。
叶轻尘不爱言笑,和我家银笙倒有几分相似。我盯了他几眼,这人倒是一表人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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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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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4 PM
标题:
第四十二章 初次交锋
“王爷,我有个主意,能帮我家银笙渡过眼下这个难关,端看你和叶侍卫肯不肯帮这个忙了!”我眼睛盯着叶轻尘,那表情就像猫见了老鼠,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将他逮住。
“哦,我们俩竟能帮得上忙么?说来听听!”束潇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先问一句,不知叶侍卫可曾婚配?”
束潇然眉一挑,已然明白我的用意,笑道:“轻尘今年二十有四,孑然一身,还不曾婚配。”
叶轻尘脸上一红,也猜到了我的用意,说道:“王爷,属下只想尽心尽力侍候王爷,别的还不想过早打算。”
“你不想救银笙吗?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美丽善良的姑娘嫁给那个半截都入了土的刘员外去做第九房小妾,说不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吗?”我以一副痛心的表情面对着叶轻尘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银笙真的嫁过去,怕是把那个什么刘员外还未进洞房就被她几拳给打死了。
“想……想救的,不过救银笙姑娘还有别的法子,不用拿她的终身……”
“放心吧,我只是‘借’你一用,不会逼着你娶银笙。我家银笙也曾立誓,若非是真心相爱之人,她宁肯终身不嫁。”我笑着打断叶轻尘,想想又加了一句,“不过银笙真的和你很相配,不是我吹嘘,我家银笙文武双全,不仅能写能画,还会一手好针线,你要是想假戏真作的话我大力支持!”
听了我的一番言语,束潇然哈哈大笑,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轻尘,云萱说得是呢,本王也举双手赞成!”
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叶轻尘只是闷声不语,不过那胀红的脸泄露了他的紧张,这家伙,肯定没有谈过恋爱!真是清纯啊,找机会得跟银笙好好说说,那怕被银笙提着菜刀追杀也要说,这样的大好青年如今不多了,得牢牢抓住,不行就将他生米煮成了熟饭,看他还能逃出我家银笙的五指山!
一切说定,别过了束潇然回到沁竹苑,这赶热闹的都已经挤破了门,荷烟和小月站在一边战战兢兢,无颜则守住西厢房的门,任那些小厮护卫如何喝斥,就是不让人进锦书和银笙的房间。
“见过二娘,三娘,五娘!三姐好,五妹妹好,六妹妹好!云萱刚回来,还未去向各位长辈请安,倒劳动各位先来看我,怎么过意得去呢!”我一一打过招呼,顺口说道。
“哼!嘴上倒说得好听,”三夫人坐在那里,突然一拍桌子,“你眼里何曾有我们这些长辈?”
“三娘说笑了,要是云萱目无尊长,又岂会看得见三娘坐在这儿!”我抿嘴一笑,见那三姐妹还站在一旁,招呼道:“荷烟、小月,去别的屋里搬几把椅子过来,让几位小姐坐下,可别怠慢了客人!”
“四小姐,你可别和夫人打哈哈,夫人问你正经话呢!”三夫人身边的秦嬷嬷说道。
我脸色一变,厉声说道:“秦嬷嬷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一个凌家小姐,说的是什么不正经的话不成,你觉得哪句话不正经,指出来我听听!”
在她们眼中,我一向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主儿,何曾想到我也有这样声色俱厉的一面,顿时吓了一跳,默不作声。
“咳!”三夫人瞪了秦嬷嬷一眼,将目光转向我说道:“你的丫头犯了错,我是当家主母,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将人带了回来,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要是再有下人犯错,我还如何服众?”
“这事儿我原本就要去回三娘的,既然三娘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既是我的丫头犯了事,当主子的总不能被蒙在鼓里吧,我当然要问清楚来龙去脉,如若该罚,我绝不绚私。”
“至于我把人带回来嘛,三娘将人关起来饿了三四天,是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住啊!锦书那丫头发着高烧,我刚请了大夫给她瞧过,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今晚去。要是我晚去一步,只怕这人就没了,那样的话传到外人耳朵里,别人不明白事由,还道我们凌家仗势欺人,逼死了丫头。我也是为着三娘你考虑,才把人带了回来。”
我一席话,将凌府的名声,锦书的性命都绕了进去,听得她一愣一愣地,怕事情真如我所说的闹大了动静不好收拾,不由得也有了三分怯意。
“如此说来,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娘心有不甘。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三娘说的是,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锦书是起不来了,正好绿萼也在场,今儿就让银笙出来,让她与绿萼姑娘好好对质,看看这两个丫头是如何‘罪不可恕’!”
我家无颜就是聪明,我这里话还未说完,他那里已经把银笙带出了屋。
“绿萼姑娘,银笙,你们两个好好把事情给三夫人说清楚了,一句都别漏,否则说错了,可别怨人冤枉了你们!”我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众人,想是没见过我有这种凛冽的眼神,不少人竟不敢接触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绿萼拿眼扫了一下三夫人,又看了看明珠。
三夫人皱了下眉头,轻哼了一声:“绿萼,四小姐的话你没听见吗,把那天的事情再说一遍,免得冤枉了四小姐的丫头!”
“事情是这样的,”绿萼缓缓说道,“那日我和五小姐在花园里遇到锦书,她对小姐出言不逊,小姐就叫张嬷嬷打了她几下板子,后来我遇到银笙,为这事两人就吵了几句,她上来就打了我几巴掌,我的脸肿了好几天,擦了不少药才消下去。”
“三娘,府里的规矩奴才冲撞主子确实是要打板子的,随便打人也是要罚的,对吗?”我问道。
“对啊!”三娘不知我为何这样问,只得应到。
“绿萼说得简单了些,银笙,你来说说,说详细点儿!”我转头说道。
银笙跪下道:“夫人,小姐,绿萼说的不实,那日锦书遇见五小姐和绿萼,原是绿萼先开口骂锦书,说她是个贱丫头,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只管说便是!”我说道。
“她还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说四小姐主仆一个样,只会到处勾引男人,让平王、昭王、七皇子都围着她转!”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三夫人也是一脸谔然,敢情绿萼和明珠告状时没串好供,对以上言行,三夫人并不知情。
“你胡说,我没有说过!”绿萼脸色苍白,跳出来说道。
“是不是胡说夫人在这里,她自会判断,你一个丫头出来多什么嘴,你不怕别人以为你是心虚了么?”我盯着绿萼,缓缓道来。
三夫人喝斥道:“绿萼,没你插嘴的份儿,站一边儿去!”
绿萼只得恨恨地站在一旁。
“银笙,接下来怎样,继续说。”我说道。
“锦书气不过她说小姐,就顶了几句,说五小姐本就技不如人,输给了四小姐,有本事就赢了四小姐,让那些个王爷皇子也围着她转去。五小姐当时也在场,听了很是生气,就差人打了锦书几板子。”
“五妹妹,是这么回事吗?”我看着凌明珠,等着她回答。我知道,以她的心高气傲,是不屑于说谎的,像她这种人,会害人,却不会编谎话,她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银笙接着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又遇到绿萼,我本不欲理她,她却上来冷言冷语,说是主子在外逍遥快活去了,丫头在家,这回可勾不到什么王爷皇子了。我想到事情都是她惹起的,她骂了小姐,还置身事外,锦书却被打得一身是伤,一怒之下就扇了她几个耳光,这之后三夫人就将我关起来了,在柴房的时候绿萼又支使家丁打了我一顿,才有了这身伤痕。”
我轻笑着说道:“三娘,这一面之词嘛也不可全信,要不要再找当日在场的几个丫环,还有打人的那几个家丁来问问?”
三娘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见我如此说,知道我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只得说道:“不用了,我相信银笙说的是实情。不过两边的丫头都有错。”
“三娘说的极是,锦书冲撞了五妹妹,是该受罚,这绿萼言语冲撞了我,我不会计较。”
见三娘、明珠和绿萼都似松了一口气,我接着说道:“可是她的言语冒犯了皇子……何况我是和二哥一起,奉了皇上的旨意与平王一起去办差,却被说成是去逍遥快活,咱们听了不打紧,惹是外人听了传出去,被人误解了,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三夫人抗不住了,手一拍桌子,叫了声“来人”,绿萼一下子吓蒙了,跪了下来辩道:“夫人救命啊!奴婢说的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谩骂王爷啊!”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真是不经吓,如果她硬咬定了没说过上面那番话,我还得费劲去找人查实,现下她这样一说,倒让人知晓她是真说了那话了,果然是做贼心虚啊!
“将绿萼带下去打二十板子,关入柴房,明日里着人伢子卖了!”三夫人一字一句地吩咐道,眼睛却盯住了我。
要知道我是不怕和人比瞪眼的,我看着她,欣然笑着。
锦书、银笙,我说过,别人怎么对待你们的,我要她感同身受,这下绿萼知道打板子是什么滋味了!让人伢子卖了,那多半是卖入娼门。如果不是练过我的独门内功,不易伤着内脏,锦书和银笙连番遭打,也难逃一个“死”字。绿萼啊绿萼,须知这是你自找的,也怪不得别人!
“三娘,既然事件的起因是绿萼,银笙和锦书也按规矩罚过了,这许人之事,是不是就算了?”事情还没完呢,主要的就是嫁人这点,我趁热打铁地提道。
“锦书许给陈驼子之事就罢了,不过刘员外那里,我已经收了他的礼金,银笙嫁过去虽是做小,好歹也是太太,不至于委屈了她。”三娘说道。
“三娘说的是,不过她们俩是云萱的丫头,云萱还以为就如同当年的素月一样,她们的事自个儿可以作主,已经在一个月前将银笙许配了人家。”当年素月出嫁,也是由我作的主,只不过事后给我爹带了封信,老头子也没说什么。
三娘明显地不信,想是我拿话搪塞她。
我看了看银笙,见她微张着小嘴盯着我,赶紧瞪了她一眼,她配合地低下了头,我这才笑道:“银笙这丫头想是害羞,没将这事告诉三娘。在接我们回天京的路上,碰上了强盗,昭王有个侍卫叫做叶轻尘的,舍身救了银笙,还为她受了伤,银笙一路上不避闲地照顾救命恩人,我索性将她许配给了叶轻尘,这事儿是昭王爷亲自作的媒。刘员外那里三娘不好说,索性将这事告之男方家,由他们自行去找刘员外说清楚整件事,想必王爷出面,刘员外不敢为难。”
见我将王爷都抬了出来,由不得三娘不信,只好说道:“既是如此,刘员外那里也不用王爷出面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自我提到束潇然,明珠就一直拿眼瞪着我。真受不了她,我和束潇然又没什么,何况她都被皇帝指给苏状元了,还在那儿自我可怜,有什么用!
三娘没想到从小不声不响的我会有这么厉害的言辞,这下她不得不注意到我了。从她走时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她的眼中,不过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了,一个死过两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而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人群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小妹云萝最后一个走,经过我身边时,这个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小姑娘睁着那双酷似五娘的眼睛,笑眯眯地对我悄声说道:“四姐,你好厉害!”
五娘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回了她们一个善意的微笑,目送着她们母女缓缓离去。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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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边玉
三娘没想到从小不声不响的我会有这么厉害的言辞,这下她不得不注意到我了。从她走时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她的眼中,不过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了,一个死过两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而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人群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小妹云萝最后一个走,经过我身边时,这个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小姑娘睁着那双酷似五娘的眼睛,笑眯眯地对我悄声说道:“四姐,你好厉害!”
五娘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回了她们一个善意的微笑,目送着她们母女缓缓离去。
束潇然送来的药当真是好药,才擦过几次,那伤痕便已淡去。可惜我不知道配方,不然配出来卖的话销路一定不错,药名嘛当然就叫“疤痕平”或者“疤痕灵”。古代的好东西其实很多,不过古代人都喜欢秘而不传,所以后来才会绝迹于世,当真可惜!
守了几日,等锦书从昏迷中醒来,并且能够下床了,我这才放心。
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照例简单地乔装改扮一番,来到天京城的一座院内。
这院落原是一位富商之家所有,不知怎的这家人自打建了这座院落之后,接二连三地死人,人们传说这院中有鬼,在月黑之夜会出来索人命,屋主很害怕,将这屋子卖了举家搬迁,我以很便宜的价格盘了下来,将它交给我的手下打理,作为我在京城的秘密联络地。
这几日刚下过一场小雪,天京城的墙瓦砖檐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在夜色中泛着光。我来到后院,抬头看了看,和我每次来的时候一样,在那棵已枯的桃树上,挂着一盏破旧的绿纱灯笼,那绿光在风中摇曳不定,形同鬼魅。
灯笼在,证明赵昂就在。我微一运劲,轻身跃上墙头,翩然进入院内,足尖过处,踏雪无痕。
屋里亮着灯,除了赵昂,还另有人在,因为我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
“事情都办妥了么?”这是赵昂的声音,我很熟悉。
“放心吧,一切都办妥了!第一手的情报已经交货,在我手里收集的情报,没有一次不准的。”这个声音很好听,带着慵懒的气息,声音的主人也是个男子,显然也是我的下属。
如果说我是暖阁的董事长,那么赵昂应该算是总经理,资金由我提供,所有的事情却都是赵昂一手操办,人手也是他找的,所以我手下的人其实大多数我都没见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赵昂。
笃笃,笃笃!我轻扣门扉。门内有片刻的时间声息全无,然后那个陌生的声音问道:“谁?”
我没作声,等赵昂拉开了房门,这才说道:“是我!”
赵昂恭敬地叫道:“楼主!”将我迎进了屋内。
屋中的男子听见赵昂叫我楼主,一双眼睛如电光般向我射来,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可惜本人戴着面具,他只能看到一个衣架!
那男子乌发如漆,只顶端用了一根银色丝带绑着,长长地披散下来,一双眼恰似夜空中的寒星,闪着诱人的光芒,引人不自禁地沉入其中。
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那模样,那姿态,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看得愣住,目光锁住了那张脸,难以移开,半晌才回过神来。
世间竟有这样美的男子,比之端木偁竟毫不逊色!端木偁给人的感觉是“冷”,他给人的感觉却是“暖”,因为从进门到现在,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和装扮,我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肯定很白痴,幸好有面具遮着!
打量完毕,像是肯定了我的身份,他没有起身,仍旧坐着对我说道:“听说楼主不喜那些个繁文礼节,属下正巧也是!”说话间轻笑出声。
“楼主莫怪,边玉一向如此,不拘礼节,随性而为。”赵昂低首说道。
“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赵昂,你的手下竟然有这等人才!”我回过神来,郎声说道。
“花组就是由边玉负责的,这次要的情报多数由他那里提供。”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这人长得比花还美,由他负责花组,倒是相得益彰。
“听‘四斩’说楼主的轻功非常之好,属下对楼主可是仰慕得紧呢,不知道能不能请楼主赐教几招?”边玉一双明目看向我,渴望地说道。
“楼主,边玉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只要听说有谁的轻功比他好,他定会找人比个高下。”赵昂在一旁苦笑道。
“不妨事!”我笑道。我知道赵昂对我虽恭敬,他手底下的人却未必如此,如果我不露些底,他们必定不怎么服气,尤其是面前这位,如果不是赵昂对他有恩,这样的人,怕是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吧!
风花雪月,这四组的负责人都由赵昂所立,据他说都是孤儿,赵昂简直可说是他们的养父,他们对赵昂都很忠心。
转向边玉,我对他说道:“咱们俩就过过招,除了轻功,别的功夫一概不用,看谁能够先从对方身上取下一件物事。”
“好!”边玉一边应到,一边身子激拔而起,向我的面具抓来。
我岂会轻意让他抓到,足尖一旋,人已离了原地三尺。
边玉如影随行,欺身向前,又向我抓来,我再次腾身跃开。如此几次,每次他都离面具近了,却是还未再前进半步,我便失了踪影。
“小心了!”我对他说道,旋身挺进,一时间满屋都是我的身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待得看清我站在那张雕花大红木桌旁时,边玉束发的丝带已有半截躺在了我的掌心。
他不以为意,笑道:“怪不得赵叔如此敬佩楼主,楼主果然不是凡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敢问楼主,这套轻功可有名字?”
美丽的男人,要知道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可说是经神仙改造过的,轻功也是神仙教的,别人看来很快的身法,在我眼中就像慢镜头回放,所以我是抢尽先机,你能赢得了才怪!
见他相问,我随口说道:“这套轻功叫做移形换影。”
“果然贴切!”他笑道,“既然楼主有事和赵叔相谈,属下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罢不等我出声,已然远去。这样的下属,倒是不曾见过!
“边玉不喜受人拘束,做事却很认真!”赵昂说道。
“这样正好!我不是说过吗,咱们的人都是来去自由的,不存在谁是谁的奴隶。”我说道。
“楼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要交待属下?”赵昂问道。
“要交待的事,在飞鸽传书中都已说过了,只是……”我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想,这才对赵昂说道:“有些细节问题想和你商谈一下。”
“楼主尽管吩咐!”赵昂答道。
“赵昂,这次帮平王收集情报之事,我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来危险,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不过,这件事我是经过考虑的,他已知道我手下的人曾经是追魂阁的杀手,如果不答应他,不为他所用,说不定他会除之而后快,那更麻烦。”
见赵昂欲待说话,我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你先不用解释,从我救下你的那天,就看出你身上杀气太重,并不简单。你的仇家未曾对你下最后的杀招,也许是看你已经活不下去了,却也有可能是看你已经悔过,一心求死,因此放过了你。我既救了你,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你的过往与我无关。”
我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要记住,我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无愧于天地,你找的那些人,估计是你以前的下属吧?过去他们是做什么的我不管,但是只要在我的手下办事,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伤人性命!”
小楼做的的确是本分生意,不过,单凭那些酒楼茶馆之类的营生,我不可能创下如此大的家业,还能开办暖阁,投资京城所有的妓馆,并且维持若干个像潞州学堂那样的善堂。
小楼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我还做着一门无本生意,那就是劫贪官。
贪官是每个时代都存在的,他们的钱财来路不正,即使失窃了也不敢张扬,所以做这门生意风险较小,只要我有足够的自保功夫。
在遇到赵昂之前,我只是一个人单干,从踩点到开始行事直至销赃,全是一个人,连几个贴身丫环都不知道。
一年前遇到了赵昂,救了他,他说从此愿终身为奴,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当时对他说我需要的是能帮我做事的下属,并告诉了他我想做的事:收集情报,惩治贪官!
他答应了,之后他便来到京城,招了一些手下开始为我做事。直到我回到天京,打算将小楼易手,这才又创办了暖阁。赵昂一直以来忠心做事,我的身份也并未瞒他,除了素月两夫妇,他是唯一知道我底细的人。当他知道我是女子时,确实吃了一惊,却不曾轻视,反倒对我更为照顾,连飞鸽传书都经常对我嘘寒问暖,我倒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大爷!
“楼主,我本不该瞒你,”赵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怕你知道了不用他们。其实我和风花雪月四组的领头,还有暖阁中的几个,我们曾经都是追魂阁的杀手,不过三年前追魂阁就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也都不再做杀手,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也不愿意做那种营生。我遇到了楼主,是我的福气,可是他们以前只会杀人,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我很记挂他们,加上楼主也需要人,我这才将他们找来,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请楼主放心!”
“既是你信得过的人,我也放心,无颜跟了我一段时间,他就很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说道。
赵昂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风花雪月是我定的名字,他们的领头人我只知道风组是无颜,花组是边玉,还有两个是谁?”我问道。
“回楼主,雪组由海笑负责,月组的领头则叫苦泪!”赵昂答道。
“他们都是你原来的弟兄?”
“是!他们都是孤儿,追魂阁主在他们五六岁的时候就将他们带了回来,说起来他们是我一手带大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赵昂信得过他们!我轻轻念道:“苦泪、海笑、无颜、边玉,咦?赵昂,怎么是苦海无边?”
“回楼主,以前做杀手是被逼无奈,取这几字,正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意。”
“听说追魂阁的人都是江湖上搜集情报的一流高手,如今我的做法还正是让你们一展所长了,只是,让你们劫人钱财,好像与你这个回头是岸的说法有点出入哦!”我叹道。
“楼主不用担心,那些贪官的钱财本来就是从老百姓身上压榨来的,楼主劫了去又不是自己用,而是拿去接济穷苦之人,大家都很喜欢这么干,都说这是侠义之道,对楼主很是钦佩!”
“对了,赵昂,还有一件事,为何派无颜到我身边?”我一直有疑问,赵昂明知我不想泄露身份,却让无颜知道了这事。
“无颜精通易容,功夫也不错,楼主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便泄露,有个人在身边,我也放心些。”赵昂说道:“楼主想必是担心无颜你的身份问题,你放心,无颜嘴最是稳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无颜擅长易容之术,识人也最准,其实他早就知道楼主是女儿身。”
“什么?不可能啊!”我很是惊讶。
“楼主的变声功夫很好,装扮也没破绽,但是,无颜是故人,他对楼主,记忆深刻!楼主自去问无颜,他不会隐瞒。”赵昂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只要无颜恢复本来面目,楼主可能就会知道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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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5 PM
标题:
第四十四章 同病相怜
“无颜精通易容,功夫也不错,楼主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便泄露,有个人在身边,我也放心些。”赵昂说道:“楼主想必是担心无颜你的身份问题,你放心,无颜嘴最是稳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无颜擅长易容之术,识人也最准,其实他早就知道楼主是女儿身。”
“什么?不可能啊!”我很是惊讶。
“楼主的变声功夫很好,装扮也没破绽,但是,无颜是故人,他对楼主,记忆深刻!楼主自去问无颜,他不会隐瞒。”赵昂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只要无颜恢复本来面目,楼主可能就会知道了!”
我并没有去问无颜,知道他对我好就行了,何必管他长成什么样!他既然不想以真面目出现在我面前,那就由着他吧,等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反正那张脸我已经看熟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和束潇然商定,在银笙身上的伤未好这段时间,让叶轻尘不时地到凌府来探望探望。叶轻尘也是不怎么情愿,不过王爷发了话,他不从也不行,在束潇然的派遣下,他这几日天天都会到凌府来,有时送送药,有时就是来问句话。
银笙不知根底,还以为我真的把她许给了叶轻尘,一见到那位来,她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总是低着个头,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叶轻尘也好不到哪儿去,总是办完了王爷交待的事便匆匆溜走。
我看他们两人的表情甚是好玩,也不点破。
平王带去宫中的人,操琴者之琴声令人回肠荡气,善歌者之歌声令人闻之难忘,作舞者之舞姿令人眼花缭乱。皇上选了百名宫女,令他们教习歌舞,将那曲谱中的曲子配了词唱来,很是赏心悦目。皇上大喜,将其中一名歌女纳入后宫,封为美人,此外还对平王赞赏有加,并下令赏赐这趟潞州之行的几个有功之臣,包括我和二哥,还有端木偁,各得了彩缎十端,黄金百两。
宫中的小黄门将赏赐拿到家中,宣了皇帝口谕后,我爹凌暮天喜不自禁,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关切,对二哥也不像平常那样总板着个脸,还夸奖了几句。
三娘很是高兴自己的儿子终于得到了老爷的赏识,笑逐颜开,不过在听到二哥说一切都是我的功劳时,我偷眼看到她狠狠地掐了二哥一把,顺便白了我一眼。看来我终究是引不起她的好感!
这么一来,最方便的不仅是暂时没人来我的沁竹苑生事,而且我还可以随便出入凌府大门了,毕竟这家中的小姐,不管再怎么受宠的,也没哪个像我这样得到过皇帝的亲口封赏。
我好久没去暖阁了,柳姐姐也不知过得怎么样,四喜班虽不是我的手下,不过他们也是靠着小楼才红起来的,我与班主和班中众姐妹也都有点交情,便想去探望一下。
我进去的时候,柳姐姐正在弹琴,见我进去,上前来一把就抱住了我:“好妹妹,多日不见你了,怎么看着清减了些?”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忙人,哪比得你镇日只是教教小姑娘们学琴,甚是轻闲!”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妹妹,在凌府有人为难你么?可惜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柳姐姐一脸忧心,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以妹妹的本事,又有什么能难得倒你呢,你看我这是瞎操心!”
我知道柳姐姐对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么些年来,她是我唯一的闺中知己。我叹了口气:“我家中姐姐妹妹不少,却没有一个似柳姐姐这样知心的,只怕……若是我不好了,有人还要拍手称快呢!”
她拉过我,将我搂在怀里,轻轻顺着我的头发:“难为你那么小没了娘,也没个人疼你,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姐姐,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只管说就是!”
我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温暖,柳念瑶,她才像是我真正的家人!今年她就要满十九了,在这个时代,过了二十就是老姑娘了。
我抬头问道:“姐姐,你有没有为将来打算过?”
她凝视着窗外,目光迷蒙:“将来……过一日算一日吧,能得妹妹帮我脱离青楼已是万幸,别的我也不求什么了,只盼能这样一辈子也就好了,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
我不再问,心里却想着,她是个好女子,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好男儿,我一定,一定要帮她找到幸福!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恋舞进了平王府,平王很喜欢恋舞的舞姿,一回到天京就天天来暖阁捧恋舞的场子,昨日王府才来人接了恋舞过去,说是到府里为王爷和妃子们跳舞。”
听念瑶如此说,我吃了一惊,这束连成也没见他有多爱歌舞,只是找了去讨他老子的欢心,他该不会把恋舞送进宫去吧?
“恋舞自个儿愿意去的吗?到王府去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祸上身,常班主怎么说的?”我问道。
“常班主说一切由恋舞自己决定,恋舞倒没有不情愿,反倒很开心,总是说王爷这样,王爷那样的,八成啊她是对平王动了心思。哎!也不知那王爷对她是不是也存了心,若是能嫁进王府作个妾室,那也是个出路。”她说道。
她们就是这样想的吗?只要能作个妾室就是好的了。这么想着,我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姐姐觉得这样好吗?如果是你,你也愿意吗?”
“恋舞或许还行,她是外表虽柔弱,性子强着呢。我这个性子就不行了,与其进入那样的人家整天和人争,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她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没看错啊,柳姐姐果然不同别的女子。
闲话一会儿后,我从暖阁出来,准备回去了。跨出了后院,紧挨着的就是酒楼。我顺着廊下走着,忽然听到一间包厢之中传出一阵喧哗之声。
“瑾徵兄,你既已去过两次,人家都拿言语搪塞,不与你正面回答,摆明了不想将那凌明珠嫁予你,你何必又去!”
苏瑾徵么?我不由得驻足细听。
“老是看人家的冷脸,我也不想去,不过今年我已二十有五,家中老母盼着我能早日为苏家开枝散叶,这今儿才又厚着脸皮去提亲,谁知他家前次避而不见,上次说是改日再谈,一拖再拖,这回却说了,算过了我和明珠小姐的八字,两人不合,听说他家已回了皇上,想要取消这门亲事。”
我听得真切,果然是苏状元的声音。
“这婚事是皇上亲口许的,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他国公府还能怎的!”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
只听苏瑾徵接口道:“人家不愿意,我总不能直接进府去抢人吧!我苏瑾徵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如果明珠小姐当真不愿嫁我,我也不会为难她,还会求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只怕是威国公见我家境贫寒,不愿将女儿嫁给我!”
我听得专心,没注意到小二端着茶水来了:“客官,请让一下。”
包厢的门“吱”地一下被人拉开了,苏瑾徵的脸露了出来。他是认得我的,看到身着男装的我却是一惊,开口就叫道:“凌……”
我哈哈一笑,一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原来是苏兄在此,正是小弟,夏展瑶,我刚拜访了这儿的琴师,听了一段绝佳的曲子,没想到又遇上了状元公,真是巧得很啊!”
外人只道他说的是“你”字,见我使了个眼色,他也马上转过弯来,对我笑道:“难得遇上夏兄弟,我与几位朋友在此间饮酒,请进来喝一杯如何?”
不管怎样我总是凌家人,他们谈论凌家的话被我听了去,只怕他不好意思,我便推辞不去。座中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却出来一把将我拉住:“来来来,即是好朋友,就不要推辞,来喝一杯!”
“这是兵部员外郎张议,”苏瑾徵指着拉我的这位说道,接着一一介绍其他几位,“这位是工部郎中元素问,这位是李莫李公子,这位是喻显存喻公子。”
“幸会幸会,在下夏展瑶,乃潞州人士。”我一一抱拳行礼。
坐下后我开口问道:“几位兄台刚才在说什么?”
那张议甚是豪爽,大声答道:“咱们正说苏兄的婚事呢,皇上指的婚,那凌府却是不愿嫁女儿,害苏兄碰了几次钉子。”
苏瑾徵直对张议使眼色,张议却说道:“夏兄弟既是你的朋友,有什么听不得的,让他也来评评理!”
凌明珠一颗心只在束潇然身上,看来她是不喜欢苏瑾徵,故意地拖着想找借口悔了这门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苏瑾徵娶了她也不会好过。
“听说那凌府五小姐心高气傲,心思怕是不在一般人身上,娶亲当是两情相悦,不然也不会幸福,苏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苏兄这等人才,又岂会找不到好姑娘相配!”
我这话一说,苏瑾徵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凌明珠喜欢的另有其人,他只怕难尝心愿。
这李喻元张几人又争论了一番,苏瑾徵说道:“还是夏兄弟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不愿嫁我,我又何必死守着,既与凌明珠八字不合,明日我就进宫请求皇上取消了这门婚事!”
他看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为了自家姐妹着想,却不知我真是为了他好,凌明珠那样的女子,心眼太高也太多,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嫁给苏瑾徵,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八字不合了,娶进门未必是好事。
我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差别只在一个被人当场拒婚,一个被人事后拒婚。看来这皇帝一点媒婆的潜质都没有,作的媒是一个都成不了!
告别时苏瑾徵说道:“在下仰慕夏兄的文采,来日有机会定当讨教一二。”
我心虚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文采,比比武功还差不多,反正他也不可能到凌府去找我这个四小姐,只与他打了个哈哈,就此作别。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27 PM
标题:
第四十五章 顿生疑窦
我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差别只在一个被人当场拒婚,一个被人事后拒婚。看来这皇帝一点媒婆的潜质都没有,作的媒是一个都成不了!
告别时苏瑾徵说道:“在下仰慕夏兄的文采,来日有机会定当讨教一二。”
我心虚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文采,比比武功还差不多,反正他也不可能到凌府去找我这个四小姐,只与他打了个哈哈,就此作别。
夜深了,我坐在屋中,手托了一本志怪小说,就着烛光看着。书中都是文言文,我看得很是吃力,还好情节离奇,和《聊斋志异》有得一拼,看来每个朝代都有出采的人物。
再扫过几行晦涩的文字,觉得眼睛酸胀,只得将书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长夜漫漫,阁下在屋顶上呆了半个时辰了,不闲冷么?难道是要等天亮?”
我早就发现有人在屋顶上偷窥,这才拿起书读了起来,不然谁有那个闲功夫,半夜三更地还读书!
一人身着黑色劲装,从半开的窗户中跳了进来,笑道:“展瑶妹妹可真聪明,我在屋顶上就一直猜着,想你到底会不会发现我,你是如何发现有人在屋顶的?”
“这有何难!”我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镇纸。我这个镇纸是铜制的,不同于别人的各种飞禽走兽的造型,也不是常见的条形,我这个是一个简单的圆柱体,巴掌大小,平面打磨得锃亮,可以用来当镜子。
“就凭这个?”岑无寂有些惊奇。
“今夜有星星。”我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走过来一看,马上明白了:“我揭开那片瓦,刚好给你看到了一颗。”
“可惜后来又被你挡住了!”我笑道。
“妹妹可真是心细!”岑无寂叹道。
“也不尽然!大哥还不知道,我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就像你一揭开瓦,我就能感到一丝冷风进入,这么细微的差别,一般人可能是感觉不到的。”
我不是说谎,这是事实。不知道是这个身体原本就头脑敏锐,还是因为我的灵魂有异的原因,反正我的第六感特别灵,甚至奇特到能感觉得到面前的人对我是不是有危险。
现在面对着岑无寂,我知道,他不是危险人物。
他盯着我,面上漾起一阵春风:“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岑无寂的妹子,又岂会同那些凡夫俗子!”
我哈哈一笑:“大哥,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脸皮有这么厚啊,不是凡夫俗子,难道是仙人?你也太抬举我了!”
岑无寂也是哈哈笑着,带着宠溺的表情看着我:“听说你回来好久了,早该来看你,不过有一些事耽搁了,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我的家人对我漠不关心,却有外人争着做我的哥哥姐姐,而且对我都是很好,我想,或许是老天爷让我投生错了地方,那原本就不该是我的家!
见他一身夜行服,我抿嘴笑问道:“大哥为何这身打扮,敢情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就随口问问,本不指望他回答,没想到岑无寂却是真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我隐身宫中这些年,看七皇子天资聪慧,便真心实意地教他课业,旁的事是一概不过问的,不过最近七皇子身边不大太平,显然平王也注意到了,将他接到了平王府跟在身边。七皇子待我极好,我也不想有人对他不利,这几日暗中查访,发现这些人主要针对的是平王,但是七皇子与平王是亲兄弟,只怕想对付平王的人会先对付他。”
说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奇怪的是,我今日跟踪一个监视平王府的黑衣人,那人却进了威国公府,我怕他见妹妹与平王走得近,对你不利,便跟了来。那人进来后却拐到了西面的院落,再未出去。”
“大哥怀疑那人是凌府的人?”我问道。
岑无寂摆了摆手:“妹妹不必多疑,我知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西面?大哥的梅苑、三娘的桂香苑都在西面,徐管家和一众护卫也住在西面,会是谁呢?
“大哥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是凌府的人,只不知是我的家人还是下人了,不管怎样,那都会为凌府带来祸事,如果大哥有什么发现,还请不要隐瞒,与我商量了再作决定。”我也不加隐瞒,对岑无寂说了西面的大致情况。
岑无寂答应了我,说道:“好!妹妹也莫慌,不管有何事,我一定保得你平安!”
“谢谢大哥,”我诚心说道,“夜深天寒,大哥还请先回去吧。”
临走时他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后日平王新娶侧妃,妹妹可要去道贺?七皇子老早就嚷嚷着要来告诉你了,可平王不许他外出,趁这机会你也去看看他也好,听说你回来了,他一直想着要来看你呢!”
平王已经有一正二侧三个妃子了,居然还要娶啊!怪了,也没听二哥提起!我问道:“新娘子是谁家千金?”
“妹妹想必也认识,是潞州王大人的女儿王娇俏,听说人长得很美,被王爷一眼看上了。”
什么一见钟情,我才不会相信!束连成的目的终是达到了,王大人只此一女,娶了她,潞州的兵权不是掌控在了平王这个姑爷手里?潞州是江南水乡,容国的第一产粮大区,又是水陆交通要塞,是历届兵家必争之地,束连成还真是聪明啊,借口去找个人,既讨了老皇帝的欢心,又不动声色办成了自己的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可惜那日喝醉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还没见过王爷娶妃呢,当然不会错过,请大哥转告七皇子,到时候我一定去。”
送走岑无寂,我静立片刻,有些理不清思绪。这凌府是怎么搞的,凌暮天明着呢好像是偏向太子一方,其实最终他会倒向哪一边,还是个未知数;二哥整日里跟着平王跑,要说不是他的人,好像也说不过去;还有康王,他又与凌家有着什么勾结?
政治是最让人头疼的了,比做强盗还难,所以我才不要介入。
我这里正想着,荷烟在外边披着一件外袍走了进来。
“小姐还没睡么?我听到好像有动静,起来看看。”
她倒很机灵!我笑道:“没事儿,是我睡不着,在这儿念书呢,倒吵着你了,这回我不念出声便是!”
荷烟一愣:“小姐说笑了,小姐念书奴婢原该侍候着,怎么还能怕被吵到呢。小姐饿么,要不要奴婢到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我晚上从来不兴吃宵夜的,忙制止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这几日锦书和银笙都没做事,小月又去照顾她俩了,这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打理着,赶紧去歇着吧!”
荷烟笑着说道:“奴婢不累,不是小姐让奴婢脱离苦海,奴婢如今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看着荷烟,我这才想起去看柳姐姐的时候并未向她提起此事。柳姐姐如今改名换姓,说不定就在这天京城呆了下去,往日的事情还是不提的好,就让她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吧,旧人旧事牵扯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念了半宿,也该睡了,荷烟,你也下去睡吧。”我本来还想去办点事,有荷烟在这里守着,碍手碍脚地。
荷烟应了声是,帮我将窗户关上,转身出去。
我吹熄了蜡烛,上床睡下,过了大约一刻钟,耳听得四周再无声响,一个燕子翻身,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
在自家屋里做贼,这感觉也挺刺激的。当我在屋顶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时,心里面想到。
不负我的期望,有一个房间忽然亮起了灯光,是我大哥的书房。
“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他怎么说?”
大哥在和什么人说话,他口中的“他”又是指谁?我不明究里,只得仔细听着。
“康王说了,平王手里有再多的兵权,也多不过咱们老爷,不过这点还得靠主子你。”这人显见是凌府的护卫。
“我?我能怎么办!也不知我爹是个什么想法,硬是不松口,太子那儿眼见得皇上都有废弃之心了,他还不打算打算!”我大哥口中对我爹有着些许怨气,原来他们几爷子是各自择主,并不同心啊!
“五小姐的婚事那苏瑾徵不是也向皇上请求取消,咱们找了皇后娘娘,在她的劝说下,皇上也已然答应了。老爷既然这么疼五小姐,不如……”
“你想说什么?是说让康王也效法平王,娶了咱们家明珠吗?哼!就算我爹同意了,你以为皇上会同意吗?要真这么容易,咱们凌家早就出了不知多少王妃了!”
“那……”
“这事儿不能心急,慢慢来吧,还得看我爹的意思。”
“对了,我那个四妹妹最近有什么动向?”
我心下一惊,原来我也在他的算计之列!这会是那个我小的时候对我笑容可掬的兄长么?
“正如主子所料,四小姐果然不简单,比之五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最厉害的一点,潞州夏府俨然是由她一个人撑起来的,那四年里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装做着生意,不过奇怪的是平王和二爷好像都知道这一点。”
“我就说嘛,我们凌家的人,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听着这话隐约有夸奖之意,也不知他对我到底存着何种心思。
“如果四小姐帮助平王……”
我听见大哥说道:“再怎么聪明,一个女子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你只要记住,咱们的大业、凌家的前途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便行了!何况,她是我妹妹,自然应该帮我,只是现下先不管她,也好从她那里探到平王的消息。”
我心中一凉,不想再听下去,悄声退了回来。
其实我也算是在帮平王了,毕竟他的所有情报都是我所提供的。如果大哥知道这事,不知会如何对付我!
一个半路认的大哥尚且知道关心我,这个亲大哥却是如此“关心”妹妹的。躺回床上时,我还在想,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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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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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8 PM
标题:
第四十六章 贺婚礼
其实我也算是在帮平王了,毕竟他的所有情报都是我所提供的。如果大哥知道这事,不知会如何对付我!
一个半路认的大哥尚且知道关心我,这个亲大哥却是如此“关心”妹妹的。躺回床上时,我还在想,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平王娶侧妃,这礼是不能不送的,不过送点什么好呢?礼轻了拿不出手,重的话……本人手上除了皇帝赏赐的货真价实的黄金,别的稀奇玩意儿现在是一件也没有,而且送金子的话也恁俗了点!老实说我也真不忍心送出去,那能养活多少个孤儿啊!
思量来思量去,我把主意打到了我那个爹爹的头上。上次束元晦的生辰那礼物不是他拿来的吗,这凌府我虽还没有探查过,不过肯定存了不少好东西,要是能够不动用我的私房钱,那是最好不过了,让我多叫他几声爹我都愿意!
来到书房门口,红蕉刚好出来,我上前对她说道:“红蕉姐姐,我爹在么,我有事找他。”
红蕉对我笑了笑,说道:“四小姐请稍等,我去回老爷一声。”说罢转身进了书房。
很快她又走了出来:“四小姐请进,老爷等着呢。”
我道了声谢,进到屋里。
凌暮天坐在案后,手里提着笔正写着什么,我在离案几两米远的地方站住,轻声说道:“女儿拜见爹爹。”
他并未抬头看我,手中边书边问道:“你来了,有什么事?”
话语简单直接,就好像是问他的下属。
我说道:“听说今儿是平王新娶侧妃,女儿并未收到请柬,不过与平王相识一场,不知道该不该去道贺,特来问问爹的意思。”
他停止了书写,抬眼看向我,那眼光锐利无比,带着一种研判。我与他对视着,慢慢等着他开口。在盯得我眼睛发酸的时候,他终于说道:“这一次你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也是沾了平王的光,你二哥这一向也多亏了有平王提携,你们两兄妹是应该亲自去道贺才是。”
我趁热打铁,赶紧问道:“不知道要送什么贺礼才好,女儿不懂,特来请爹爹拿个主意。”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吩咐你三娘挑两件好的,一会儿送去给你,你和你二哥一道去吧。”还算老头子识相,我心里这下可是真乐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多谢爹爹!女儿这就去找二哥。”我提起裙角,转身便走。
“等等!”凌暮天突然说道。我呆了一下,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回过身看着他,看了我半晌,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算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奇怪!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甩甩头,我冲着一直守在门外的红蕉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地找二哥去了。
还好二哥成年了,没和他娘住在一起,我不大喜欢看她娘的脸色,那三夫人像是上辈子跟我有仇似的,她看我的神情永远透露着厌恶。
二哥住的地方叫松苑,顾名思义,这儿种的全是松树,时时刻刻都是生机盎然。我和二哥见面都是在外头,这地方我只来过一次,我走进去,幸好他还未出门。
“二哥,爹说了,平王今儿娶新妃子,你得带上我去,一会儿他会把贺礼送过来,咱们就不用破费了!”我高兴地大声说着。
二哥苦着一张脸:“平王还说这事儿不让你知道,怎么你偏生知道了!带了你去,他还以为是我说的,这可怎么好!”
我奇怪道:“他结婚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他是这么吩咐的!”二哥说道。
“不管他,你就说是爹爹让我去的不就结了?”我对二哥说道,“你准备好了没,咱们这就去吧,我还没看过王爷娶亲呢!”
带上徐管家送来的礼物,我和二哥坐上马车,向平王府驶去。
我打开装礼物的盒子看了看,一盒中装的是一对玉镯,是上好的血玉,价值连城;另一盒中装的是一把剑,剑身泛着寒光,弹一下剑身,隐有龙吟之声。
我不禁叫道:“好剑!”
“你也懂得这是好剑啊!”二哥笑道。
“看这剑光森森的样子,还会发出声音,肯定是好剑了,不然爹哪会拿来送人。不过婚礼送剑,这合适么?”
二哥笑道:“平王尚武,兵器中尤其喜剑,送他这个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束连成既然喜欢剑,家中一定也收藏了不少好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欣赏欣赏,本人也最喜欢剑了。
不一会儿到了平王府,和平王认识这么久,他的府邸我却是第一次来。进到里面,看到束连成一身大红喜服,带着他的几位王妃,正与上门道贺的宾客一一打着招呼。
我和二哥将礼物交到王府管家手里,门房唱喝道:“威国公府二公子、四小姐前来道贺。”
束连成猛地将头转向了我们,脸上微带讶异。
我上前施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可是身着女装呢!即使是以男装示人,这样的动作也不太适合,我赶紧抽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平王妃那儿已然射来一道寒光。不行,可不能让她误会!
还好束元晦那小子兴高彩烈地过来了:“云萱,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呵呵,七爷即知道我要来,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眼见得楚湘寒、端木?、岑无寂等人也走了过来,我上前一一打过招呼,顺便又放开了束元晦的手,拉住了楚湘寒的衣袖:“楚大哥,好久不见!”
楚湘寒摸了摸我的头:“云萱妹妹长高了!”
我斜眼瞟过去,平王妃的眼光原本一直在我的手上打转,这回儿嘴角含了一丝轻蔑的笑,看向了别处。
原本我的名声在这天京城中就不怎么好,只要你别把我当眼中钉,随你怎么想吧,反正对于我来说,握手只是一个基本礼节,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心下暗道。
我也管不了许多,反正那些名媛淑女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干脆和二哥他们坐了一桌。席间众男子一个个对我呵护有加,看得其他姑娘一脸嫉妒,不时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我才无所谓呢,你们就羡慕吧、妒忌吧!我拿眼扫着全场,看看还有哪些熟人,一眼看见韩相之女韩惜影对我点头微笑,并起身走了过来。
这位韩姑娘身为宰相之女,却没有半分架子,我对她印象很不错。她走过来对我说道:“凌小姐,不如到那边去和我们坐一桌吧。”
我看了看她那一桌的莺莺燕燕,吐了吐舌,笑道:“别叫我什么小姐了,怪生疏的,咱们以名字称呼吧,我叫你惜影,你叫我云萱。谢谢你!我挨着我二哥坐这儿就行了,出门前我爹吩咐了要他照顾我的,可不能让他偷懒。”
韩惜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啊,叫名字更显得亲切呢!”
我看了看一桌的美男子都在看着我们俩,笑着拉韩惜影坐了下来:“惜影你也别过去了,我们这桌也没坐满,干脆你就坐在这儿陪我吧!”
“那不大好吧!”她腼腆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也坐在这儿么!”我说道。
她抬眼看了看那几位,还是楚家哥哥好,说了一句:“韩姑娘莫要推辞,就和我们坐一桌吧,也好和云萱妹妹说说话。”
韩惜影这才答应了,过去和另外几个姑娘打了声招呼,在一道道羡慕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回来坐下。
“云菲姐姐和明珠妹妹怎么没来?”她问我道。
敢情她与她们都熟识啊!我看了一眼李子悦,笑着答道:“三姐在家准备嫁妆呢,哪里有时间到处乱跑,五妹妹么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我都没上她那儿去。”
李子悦脸上一红,笑看着我。
束元晦说道:“凌云萱,你怎么只顾着和别人说话,都不理我!”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小心姐姐不买糖给你吃!”我对束元晦凶道。
韩惜影睁大了眼睛,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担心地说道:“云萱,你怎么敢和七皇子这样说话!”
我哈哈一笑:“你别担心,七爷不会生气的,我们一向都这样说的。”
看束元晦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责怪的话,韩惜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
“我这下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她轻颦浅笑,“你说话自然天真,很是率直。”
我口里道着谢,手不停歇地亲手剥了一个桔子送到束元晦手中,那小子马上不生气了,张开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韩惜影也看得不住好笑。
“云萱!”
我转身向后,只见束潇然穿着一件白狐毛的大氅,笑看着我,风姿绰约,玉树临风。
我心下暗赞一声,这束潇然穿白色的衣服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看。
“啊,昭王爷,请坐!”我说道。
束潇然将大氅脱下,交到叶轻尘手中,叶轻尘拿着它退下了,嘱咐丫头拿来一把椅子,他便挨着我坐下。
“锦书和银笙可好了?”
“多谢王爷,已经好了,改日云萱亲自领着她们到王爷府上道谢。”
束潇然并不推辞,反倒说道:“好啊,我等着!”
我们在这里闲话的片刻功夫,束家几兄弟粉墨登场,除了太子束浩天和康王束成孝,另外的三皇子睿王束啸天、六皇子怀王束常宁我都没见过。
听到介绍我时,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有着惊奇,难道说这些人都听过我的名字?
束成孝看到我,笑嘻嘻地说道:“四小姐,咱们又见面了,四小姐可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呢!”
我看他的笑容透露着一丝邪气,直觉告诉我这个康王是个危险人物,我立马变成了端庄的淑女,有矩有礼地应道:“王爷过奖!”之后退在一旁,不再接话。
束成孝眼见无趣,和睿王、怀王坐到了另一桌,眼睛却不时地瞪向这边,看得我毛骨悚然。这人看来和我八字不合,我一见他就有些悚,莫不是我的克星!
束潇然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从桌子底下伸过手来握住我的,紧了紧,低声对我说道:“没事!”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心下的那丝悸动好似被这笑容抚平了,对他回以一个微笑,想到祭天那日,他也是这样握住了我的手,在喧嚣的街市走了好长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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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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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8 PM
标题:
第四十七章 轻歌浅笑
束成孝眼见无趣,和睿王、怀王坐到了另一桌,眼睛却不时地瞪向这边,看得我毛骨悚然。这人看来和我八字不合,我一见他就有些悚,莫不是我的克星!
束潇然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从桌子底下伸过手来握住我的,紧了紧,低声对我说道:“没事!”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心下的那丝悸动好似被这笑容抚平了,对他回以一个微笑,想到祭天那日,他也是这样握住了我的手,在喧嚣的街市走了好长一段路……
平王虽是娶的侧妃,说起来不过是个妾,不过因着王娇俏怎么着也是个四品大员之女,这婚事办得还是很有排场的。吉时将到,束连成身挂红绸,骑了高头大马到新娘子下榻的驿站迎亲去了,端木?和束家几兄弟也跟了去,我们这桌就留下了二哥、岑无寂、楚湘寒、李子悦、韩惜影和我。
束潇然走时问我:“想不想去看迎新娘?”
我答道:“不想!”其实心里想的是不想看到一个女人嫁人为妾还搞得这么风风光光,焉知这风光能维持多久,何况那屋里还有几个当年也是这样被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如今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还要跟着张罗!
我们在这边吃吃喝喝,就等着新娘子迎进门。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人终于回来了。
“新娘子进门了!”外边一声欢快的叫声,众宾客全都站了起来,拥向门口,分列在两旁。
束连成下马,踢轿门,然后在喜娘的引领下,与头顶大红盖头的王娇俏进了屋。整个结婚过程就和电视上看的一样,大同小异,皇上派了太子爷作家长代表,这拜高堂就成了拜太子。三拜过后,一对新人送入了洞房。
束家几兄弟又坐回了原位,这次束元晦抢过来坐在了我身边,不住身地问我在潞州做了些什么。
平王府今儿请了最好的戏班子,搭了台子唱着,这会儿台上正有两个伶人咿呀作声,唱来念去。
那戏婉如我曾经听过的昆曲,唱得婉转缠绵,可惜我听不大懂,不知唱的是些什么。还是我们四喜班唱的改良曲好啊,浅白易懂,不会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束元晦说着闲话,忽听得一阵狂呼,巴掌声拍得震天响。
“怎么了?”我随口问道。
“是海棠红出场了!”韩惜影一脸喜色地说道。
“海棠红?那是谁啊?”我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儿。
楚湘寒接过了话:“你不知道海棠红么?他是天京城最有名的角儿,不仅曲唱得好,那人更是生得好,如同画上的仙子一般。”
一听人长得像仙子,我顿时来了精神,不知道这个海棠红有没有柳姐姐长得好看?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檀板之声响起,有个男声唱道:
“万里江山,遍求佳偶,征得个窈窕淑女作鸳鸯。佳丽今朝天付与,两叶赛宫样眉儿画,额角香钿儿贴花黄,一笑有倾城价,端的绝世人人夸!思想,愿此身终老温柔乡,白云不羡仙乡。惟愿好姻缘美满,地久天长!”
有舞女彩袖翩翩,和着歌声起舞。
“好!”一曲唱罢,叫好之声响彻四周。
“咦?不是说海棠红出场了吗,在哪儿啊?”我伸长了脖子,向台上看着。
“呵呵呵,刚刚唱曲儿的不就是海棠红么?云萱妹妹看来是第一次听他唱曲啊!”韩惜影忍不住地抿唇轻笑。
我愣了一下,海棠红竟是个男的!
“你们不是说他像仙子吗,我还以为是个女的呢!”我笑道。
“你看他那样儿,不是比女子更美?”韩惜影指着台上那人对我说道。
我定睛细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微勾的唇角,含着一抹意兴阑珊的笑,那绝世的容貌,不是我几天前才见过的边玉又是谁!
他对台下作了个揖,退到幕后。
边玉并不知道我是谁,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我站起了身,向戏台那边走去。
“你去哪儿?”束元晦问道。
“去后台看看!惜影,你去么?”我招呼道。
束无晦老大不高兴:“哼!你是去看那个海棠红吧?”
我没有理他,也没管满桌人狐疑的目光,拉了韩惜影就走。
楚湘寒站起来笑道:“我也去!”随后跟了上来。
行到半路听到台上传来熟悉的乐曲声,竟是琴箫合奏《春江花月夜》。原来柳姐姐也来了,这曲子除了我二人,还未有其他人会,我加快了脚步。
走到后台,看到场子铺得很大,不仅是四喜班,京城里几个著名的戏班都来了,各自占了花园的一角,轮流上戏。边玉披着一件大翻领的貂皮披风,正懒懒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斜眼打量着忙碌的众人。见到我们,眯起了眼睛瞟过来,那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四喜班照例是常班主领头,见到我就过来招呼道:“凌小姐,你是来看柳姑娘的吧,她正在台上奏琴呢!”
我拉着韩惜影的手坐下,正好面对着边玉,说道:“是啊,我过来和柳姐姐说几句话,就在这儿等她,班主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们。”
楚湘寒看了看台上柳念瑶的背影:“那位就是柳姑娘么?琴艺卓绝啊!”
我还未答话,忽听得前面喊声阵阵,隐有兵刃之声。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抢前几步看去,台上已经乱了,柳姐姐停止了弹琴,有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冲到了台上,手中提着一把剑,吓得姑娘们连连尖叫。
我回头对楚湘寒说道:“保护韩小姐。”说话间脚不停歇,向台上奔去。
那提剑之人已经把剑架在了柳姐姐的脖子上,与赶上前的束连成、端木?等人对峙着。
“你们别过来,”他退向一侧,倚着柱子厉声喝道,“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束连成冷笑道:“杀了她你也跑不出去,何况你拿一个戏子就能威胁得了我么,要杀便杀!”
他的右手臂衣衫尽破,流着鲜血,想是被这刺客刺中了。
“不要!你们不许动!他会伤到柳姐姐的,”我跑上台去,先对着台下的束连成等人喊了一句,然后又对那刺客说道,“你放开柳姐姐,你劫持她没有用,我是凌府四小姐,我来作你的人质!”
“展瑶,救我!”柳念瑶挣扎间,蒙脸的面纱已落在地上,看到我,她苍白着脸呼道。台下的束连成和端木?都是见过她的,一看之下不禁呆住。
“四妹妹你做什么,快走开!”
“凌小姐,危险!”
“云萱,别过去!”
“凌云萱,你逞什么强?”
二哥和端木?、束潇然、束元晦不约而同地出声叫道。
我对着那装扮成新娘子的刺客说道:“你看见了,他们都很紧张我,只有用我作人质,你才能逃得出去。”
那人有些犹豫,显然不怎么相信我:“你别耍花招!”
柳念瑶见我如此,不由惊叫道:“展瑶,不要过来!”
那刺客剑尖一顶,在她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抹血痕。
我忙说道:“你放开她,他们不会顾她的死活的,最终结果是你杀了她,他们也会杀了你。换我过去,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你看,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你怕什么?”
那人想是觉得我的话有道理,最终决定赌一赌,说道:“你过来!”
我不顾台下的惊呼声,自行走到那人剑下站定,柳念瑶含泪看着我,我背对着那人,对她眨了一下眼睛,说道:“姐姐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束连成在下面阴沉着脸,缓缓说道:“你放开凌小姐,我放你一条生路!”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没说要杀便杀。
刺客说道:“放了她我才真正没有活路,你们不许追来,到了安全地带,我自然会放了她!”他改用手掐住我的喉咙,提着剑,缓缓向后退去,我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点小把戏根本难不倒我,不过众目睦睦之下,我不可能施展功夫自救。
经过边玉身边时,那家伙竟然还在那儿坐着,饶有兴味地看过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这家伙真冷血,有这么好的功夫,那人又不防他,他竟然见死不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
那刺客见到他,微愣了一下,紧盯着他,从他身旁走过。看他一点也没有要出手的迹象,我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叫道:“边玉!”
那刺客见我身子微颤,泪痕满面,只道我是呼唤情郎,哪里想得到许多,只顾拿剑提防着四周。边玉却是身子一震,直起了身子。见刺客没注意,我对边玉展颜一笑:“移形换影!”
“什么?”那刺客没听清楚,问道。
不过他来不及听我的回答了,边玉的身形在刹那间掠起,同时一柄柳叶飞刀从袖中出手,直射向刺客面门。
那人拿剑来挡,我尖叫一声,伸手装作害怕地掩住自己的脸,却在半途一指点在他的曲池穴上,那人不防,忙撤了制住我的那只手自救,边玉的飞刀险险地从他左侧脸颊飞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边玉将我拉到身边,贴耳笑道:“戏演得不错!”
“你的任务完成了,去看看柳姑娘可有受伤?”我低声吩咐道。他撇撇嘴,向着柳念瑶走去。
束连成的卫队一拥而上,将那刺客团团围住,那刺客功夫甚是高强,片刻功夫就让他伤了十几个侍卫,他一面拼死杀敌,一面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我说道:“怪我大意,竟着了你的道儿!”
端木?等人见众侍卫拿不下那人,迎了上去加入战团。那人见逃脱无望,竟连砍数剑,杀了几个侍卫,抖出一朵剑花,急向我袭来。
众人大惊,手中的剑全向那人身上招呼过去,却因那人身法极快,多数落了个空,只有端木?的一剑刺在了那人背上,他不顾伤痛,挺剑向我刺来。紧急关头,康王斜刺里插上一剑,正中刺客胸膛。
束连成急呼:“留下活口,别伤他性命!”
这里话还未说完,那刺客已然倒下,胸口处汩汩地冒出了鲜血。
束成孝遗憾地说道:“糟了,二哥,我怕他伤着凌小姐,你怎的不早说!”
束连成抢上几步,扶住那刺客问道:“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本王,王小姐被你们藏哪儿去了?”
那刺客喉咙格格作响,瞪大了眼,嘴角淌血,抬手指向前方,想说什么,却已说不出来。
端木?探了探他的脉搏,说道:“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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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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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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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血色
束连成抢上几步,扶住那刺客问道:“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本王,王小姐被你们藏哪儿去了?”
那刺客喉咙格格作响,瞪大了眼,嘴角淌血,抬手指向前方,想说什么,却已说不出来。
端木?探了探他的脉搏,说道:“他已经死了!”
刺客已死,距离我只有两步之遥。他的眼睛瞪得那么大,都快要鼓出来了,胸口那个洞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断地有红红的血液流出来,流出来……
我感到一阵眩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压下胸中的不适,那红色却在我眼前不住地放大,放大,我抑制不住,全身颤抖得厉害,双脚发软,摇摇欲坠。
眼前晃过一幕血腥的场景……
几十种兵刃向我袭来,电光火石之间,我拔身而起,瞬间飘向一侧。怒火盈胸,顾不得了,我从地上捡起一柄掉落的剑,运足十成的功力,配合着闪电般的轻功,奋力挥出……
惨叫声响彻云宵,十八个人,断手、断脚,还有几个是齐腰斩断,有两个,头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都惊恐地瞪着我,好像在他们面前站立这人,是地狱里的恶鬼。这是我第一次全力出手,并不知道会有这样大的威力,不禁连自己都吓呆了。那个脸上被划了一刀的少年过来,手起刀落,向那些受伤的人砍去。的
我惊醒过来:“别杀他们!”
他冷冷地答道:“这个仇已经结下了,你不杀他们,有一日落到他们手中,却是不会放过你。”嘴里说道,手中却不停歇,一剑一个,当胸便刺,惨叫声渐渐沉寂,十八个人,已无活口。
满地都是死尸,鲜血,好多的鲜血从死尸的颈部、胸腹间、断肢处流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腥味。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气血翻腾,我忍不住撑着树干大吐特吐,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杀了人……那么多……”我吐得有气无力,喃喃自语道。
“不对,多数人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何况是他们先要杀你的,那么多人围攻你一个,你只是自卫,这是他们自己找死!”少年见我如此,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大声喝道。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有负罪感,毕竟我出手都是为了救他。
我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光洁如盈,并未沾染血迹。不管怎样,连鸡都未杀过的人在一天之内竟然伤了几十条人命,危机时刻不觉得,事后心下不觉悚得慌。我想去拿把大点的刀挖个坑,全身的力气却似在一瞬间被尽数抽尽,颤抖的双手连刀柄都握不住。叹了口气,对那少年说道:“你来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
少年应了一声,依言行事,挖了个坑将十八个人埋了进去。
我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在心中念道:“夜游、蓝袍,我本意是不想杀人的,要怪就怪你们给我的功夫太厉害了,有罪责的话你们也要承担一半,所以一定要管好了这些人的鬼魂,让他们早日投胎,重新做人,千万别回来找我!”想想夜游穿的是西装,也不知阴间的管事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我又在胸前连连划了几个十字。
少年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超渡,”我看了他一眼,“希望他们来世的日子平平安安。”
从那以后,我再未使过剑。
“很难受吗?”不待我回答,一只手伸过来贴向我的后心,一股纯厚的内家真气沿着掌心丝丝扣扣沁入我的体内,我呼吸顿时通畅,不再觉得恶心。
我感激地笑了笑:“好多了,谢谢你!”
端木?收回手掌,轻声说道:“不用谢!”
“云萱!”我侧身看去,对上了一双凤眼,眉梢眼角里隐约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是束潇然!那件白狐毛的大氅不知何时被他拿在了手中,他将它披在了我身上,修长的手指灵活穿插着,在领口绕了个结。“你的脸色不太好,今儿天冷,可别冻着了!”
我的神智顿时彻底恢复。天啊!这是大庭广众,他束潇然到底知不知道!说不定明日的天京城头条新闻就是“平王府新娘变刺客,凌云萱媚色惑昭王”,那我不被三姑六婆的口水给淹死,也要被京城名媛的怨恨目光给杀死。要知道束潇然是几位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个还未娶亲的,那可是好多姑娘的梦中情人啊,不然我们家凌明珠小姐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
“王爷,这怎么使得!”我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却是越扯越乱。
束潇然拉开我的手:“解不开了,穿着吧!”他看了看在一边忙碌的二哥,他正帮忙指挥京城衙门的人处理那刺客的尸首。“你二哥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我送你吧!”
“此间事还未了,王爷想必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麻烦王爷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这时候我很后悔这次出门为什么不带上无颜。
“那我送你!”我愕然地看看束元晦、端木?和楚湘寒,三人竟异口同声。
韩惜影就挨着楚湘寒站着,想是受了惊吓,脸色有些苍白。
我看了看他们,笑道:“那王小姐还未找到,七爷和端木公子得赶紧帮王爷追查线索呢,别为云萱耽搁了功夫!楚大哥那里就请你送送惜影吧,她受的惊吓怕也不少。至于我嘛,我和柳姐姐一道走好了。”
韩惜影感激地对我笑笑。
不待他们说话,我向一直注意着这边却碍于身份不敢过来的柳念瑶走去。
“柳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展瑶,你还好吧?”柳姐姐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我会有什么事,姐姐多虑了!”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转向边玉说道:“没想到海老板身手这么好,多谢你出手相救!”
边玉薄唇微扬,笑道:“不用谢!雕虫小技,没想到也能派上用场,也是那刺客心慌,才让小人侥幸得手,凌小姐没事就好!”望向我的眼却透着一丝邪魅,热力飞扬。
“我想海老板不会介意送我们一程吧?”
边玉点头,与同来的人说了几句,便走过来,与我并肩同行。
我拉着柳念瑶的手,向众人施礼作别。
岑无寂在这样的场合也并未暴露他的武功,这会儿站在一旁,不知怎么愣愣地看着我们。
我走到他的身边,介绍道:“这是岑无寂岑先生,他的琴艺乃是京中第一!岑先生,这是我的结义姐姐柳念瑶。”岑无寂是义兄,她是义姐,哪天私下里再将这事儿说与他俩知道。
两人互相见过礼,我见岑无寂一个劲儿地盯着柳姐姐瞧,不禁有些好笑,这位年近三十还打单身的仁兄,面对美貌如花、琴艺超凡的柳念瑶,难道是动心了么?
走出王府大门,还听到束元晦在身后碎碎地念道:“她不是不认得海棠红么?怎么却要海棠红送她,而且看起来他们俩像是相熟的?还有那个柳姑娘是何人,这么美,那琴是她弹的么?不可能是戏班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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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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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事出有因
两人互相见过礼,我见岑无寂一个劲儿地盯着柳姐姐瞧,不禁有些好笑,这位年近三十还打单身的仁兄,面对美貌如花、琴艺超凡的柳念瑶,难道是动心了么?
走出王府大门,还听到束元晦在身后碎碎地念道:“她不是不认得海棠红么?怎么却要海棠红送她,而且看起来他们俩像是相熟的?还有那个柳姑娘是何人,这么美,那琴是她弹的么?不可能是戏班的人吧!”
出了王府大门,边玉问道:“要不要找辆马车?”
原本要家里的车夫戌时三刻来平王府接我们的,没想到王爷的婚宴会有如此变故,这会子才不过申时,门口马车倒是多,不过都是别家的。
我转向柳念瑶笑道:“要是姐姐不怕冷,干脆咱们就走走吧,咱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起逛街呢。”
柳姐姐立马赞同:“好啊,我也正有此想法,只是海老板这里……”
我看着边玉,嘻笑道:“陪美女逛街,海老板肯定十分乐意,对吧?”
“凌小姐吩咐了,小的敢不从命!”边玉配合地拱手说道,“只是叫我名字就好,别叫什么海老板,听着怪别扭的。”
“那好,我叫你边玉,你叫我云萱,她呢,”我指了指柳姐姐,“你们两个刚才已经见过了,喜欢叫什么互相商量着办吧。”
柳姐姐的脖子被那刺客的剑划破了,这会儿却只见上面抹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伤口已不再流血,定然是边玉给的药了!
她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边玉,恍然大悟。
“久闻海老板的大名,我却并不知道海老板的名字,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怪不得海老板会出手救你!”
“海棠红是我的艺名,边玉才是我的真名,柳姑娘叫我边玉吧!”
“对啊,姐姐,我就是知道边玉一定会出手救我,这才替下了你,不然那刺客武功高强,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柳姐姐知道我有功夫,却不知道我的功夫有多高。
我得意地望向边玉,幸好这家伙听到我喊他,最后还是出了手,否则逼得我亲自动手,还不知道要怎么向人解释我哪里来的这一身功夫。
边玉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知道这小子的意思,肯定是在说,楼主那么高的功夫,胆子会小才怪,也只能骗骗别人,骗不了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骗他,从赵昂到无颜,对我都是忠心耿耿,见到边玉,我自然的有一种亲切感,何况他又是个大美人,这份亲切感就来得更自然了。
我当他们是自己人,在他们面前并不掩饰我的本性,言辞活泼风趣,柳念瑶与边玉又都同属有音乐才能的人,这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谈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暖阁。
“进去歇歇脚再走吧?”柳念瑶邀请我和边玉。
“不了,冬天夜来得快,赶在天黑之前得回去,我怕有人得了信儿,府里的人知道了,锦书她们几个担心我。”我说道。
“那好吧,”她转向边玉笑道,“边玉大哥,就请你把妹妹平平安安地送回凌府了,改日念瑶备下薄酒,再答谢大哥!”
我凑上前道:“好啊好啊,姐姐别忘了叫上我,到时候姐姐奏琴,边玉歌曲,我可就大饱耳福了!”
念瑶伸手掐了我一把:“你这妮子,光想着听别人的,自己却留着好手艺不拿出来!你作的《春江花月夜》之曲我最是喜欢不过,你却只和我合奏过一次,要想听我的琴啊,除非是你再和我琴箫合奏,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弹给你听!”
“云萱会吹箫?”边玉有些惊奇。
“云萱很聪明,什么都会呢,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念瑶带着自豪说道。
边玉的眼睛顿时冒出了星星,一如那天提议和我比试时:“那不如就明日吧,也不用柳姑娘破费,就由我作东,请两位在暖阁最好的雅间吃晚饭。反正暖阁琴箫都是现成的,饭后再请两位姑娘一展所长。”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的箫,念瑶的琴,不过应该再加上边玉的歌。边玉的音质非常地好,音域宽广,并不像他的人看起来有些女性化,而是清越有力,磁性十足,很有男子气。咱们三个要是组织一个小乐队,凭我的商业眼光,肯定能红透容国半边天,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男女女呢!上辈子我是有那个心,没那个本事,这辈子有了本事,可惜时代却已经不一样了,我的明星梦啊,看来永远只能是个梦!
念瑶看似对这个提议很赞同,以眼睛询问着我的意思。二比一,那就同意了吧,我这人一向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见我点头应允,两人很是高兴。
别过念瑶,我披着束潇然的白狐毛大氅,与边玉向凌府走去。
“没想到楼主竟然是女儿身!”虽称我为楼主,边玉却仍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不曾因为没有外人在而变得恭敬有加,这点却正对了我的胃口,我不喜欢被人高高地供着,只希望与人和平相处,一如朋友。
“我也没想到边玉会是青衣楼的名角儿!”
边玉轻笑出声:“哈哈,彼此彼此,这样的生活很有趣呢!咱们岂不都是两面人?”
我看着他,淡淡笑道:“是啊!”其实我们俩并不同,边玉的两面生活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随心而为,自由自在;我的两面生活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一面真实,一面虚假,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禁要怀疑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得精神分裂症!
走到凌府门前,边玉停下了脚步。
“一同进去吧,见见无颜?”我征询道。
“怕你不方便!”边玉说道。
边玉再怎么红,说起来也只是个戏子。要是让人知道威国公府的小姐与戏子同进同出,这名声可就完了,不过恰巧我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尤其是……凌家的名声!
“今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何不便的?”我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还请恩公入内,在下奉茶侍候!”
边玉紧了紧身上的黑色貂皮披风,昂头抬步前行。凌府的下人见我带回来这么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不禁纷纷愕然以对,大多数却是被边玉的美给惊呆了!
我与他,一黑一白,男的俊美,女的娇柔,恰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一路行来,不断有人偷偷张望。皇帝曾亲口许诺威国公府四小姐凌云萱自选郎君,估计这些下人以为我是将自己的意中人带回来见家长了!
我和边玉一边说话,一边绕过前院,向内院的花院小径走去。前面要穿过一座假山,其中怪石嶙峋,阴暗潮湿,我回头提醒边玉:“这里很滑的,你可要小心哦!”
冷不防明珠带着楚袖和丹青两个丫环正好从洞中走出来,迎面被我一撞,一跤跌去。边玉出手如电,及时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含笑而立。
明珠有片刻的失神。我不由得佩服边玉,凌明珠这个痴情女从小就把一颗心寄在束潇然身上,看到端木?都没有异状,对上我家边美人却也会发呆了,证明边玉真的是魅力无边,无愧于他的名字啊!
我知道自己不能算是个好人,这会儿有些恶质地想要是边玉不多事就好了,让凌明珠摔一大跟头,我估计会很爽!不过面上我当然不会表露出来,还要上前去嘘寒问暖,凌府的人谁不会这招!
“天这么冷,五妹妹不在屋里暖和,这是要上哪儿去啊,慌里慌张的!”
明珠见我不仅没道歉反而倒打一耙,说得像是怪她跑得快了才会撞向我,不由得脸色微现恼意。她最大的缺点就是面上功夫不到家,什么事都容易摆在脸上。
她不理我,却对边玉问道:“这位公子是……”
“小姐,这是就是青衣楼的海棠红海老板,人称醉歌公子!”丹青脸生红晕,娇羞无限地看着边玉说道。
感情这里还有个识货的?估计这丫头没少偷跑出去听海棠红的专场演出!
明珠的眼里虽有着惊艳,但一听边玉是戏子出身,顿时脸上带了三分轻蔑:“呦!四姐姐不是和我哥去参加平王的婚礼么,怎么?没听够歌儿,带了人来家唱了?”
忽然注意到我的打扮有异,她讽刺道:“这男人穿的大氅倒是宽大厚实,怪不得听说平王府的婚宴早散了,姐姐却一直在外面也不回家,想是太暖和了没觉得冷吧!”她一边说一边瞟了边玉一眼,那眼中的意味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丫的没和她正面交过锋,不曾想这嘴倒挺厉害!我脑细胞飞速旋转,正准备给她来个猛的,边玉却开了口:
“这大氅是上等的白狐毛做的,确实很能御寒,只是白狐本就珍贵,一只都难寻了,何况做成这么一件大氅,不知道要多少只!寻常人家哪里能有这种东西!昭王爷对姑娘还真是看重呢,这么珍贵的东西也舍得给了姑娘!”
人家那是借我穿,还要拿回去的好不好!我瞪了边玉一眼。
不过我知道他是想撇清自己,顺便也抬出王爷来帮我压压阵脚。没想到歪打正着,凌明珠的心上人正是昭王,一听说这大氅是昭王的,粉腮顿时变得惨白,紧咬牙根,狠狠地盯着我。
“凭你也配穿这种东西,一个偏房小妾生的!”半晌她才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么一句。
“我是不配,”我笑眯眯地说道,“不要王爷非要给我穿上我也没办法,这结还是他亲自系上的呢!”
你既然这么恶毒,我就气死你!说罢我不理她,走向假山洞内。
在洞口我又回转了头,对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的凌明珠说道:“对了,云萱还有事,不陪你聊了——正房小妾生的妹妹!”
都是小妾生的,她还以为她老娘管家,就真成了正室了!何况我一向以为姐妹之亲不在血缘,只要真心相待,好比我和柳念瑶,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凌明珠是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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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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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点破
在洞口我又回转了头,对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的凌明珠说道:“对了,云萱还有事,不陪你聊了——正房小妾生的妹妹!”
都是小妾生的,她还以为她老娘管家,就真成了正室了!何况我一向以为姐妹之亲不在血缘,只要真心相待,好比我和柳念瑶,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凌明珠是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等凌明珠追到洞口,我与边玉已经施展轻功,七拐八拐地没了踪影,徙留她和两个丫环愕然以对。
到了沁竹苑,只见整个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想是这几个丫头怕冷,全在屋里呆着呢!
“无颜,瞧我带谁来了?”还未到门口,我就大声嚷嚷道。
“吱呀”一声,正中的那间屋门被人推开,锦书走了出来,见到我身边的边玉,她愣了一下,接着眼睛一亮,回身向屋内喊道:“小姐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比仙女儿还俊的姑娘!”
无颜听到我的喊声,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闻声大笑。
我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边玉:“啧啧!还真是比仙女还俊呢!”边玉耳根泛红,尴尬无语。
银笙、荷烟、小月听到笑声,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小月还边走边问锦书:“真的吗?还有哪位小姐能比咱家小姐漂亮?”
“咳咳……咳咳咳……”边玉佯装咳嗽,众人的目光一径向他看过来。
“这位姑娘嗓子喑哑,怕是受了风寒,快别站在风口了,到屋里坐吧!”荷烟好死不活地来了这么一句。我忍不住,指着边玉哈哈大笑。
“你们看他哪里像女子了?”无颜上去拍拍边玉的肩膀,嘴咧得很宽地问道。
锦书这个始作俑者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啊?你……你是男的?”
边玉无奈地点点头,戏谑道:“姑娘若是不信,要不要过来确认一下?”
“不……不用了!”锦书吓了一跳,急忙摆摆手,红着脸站在一旁。
“这是无颜的……哥哥!”看起来边玉比无颜大,姑且这样介绍吧。
“哥哥?”银笙看了看无颜,又看了看边玉,不再言语。小月打量了两人几下,抿着嘴笑道:“别家的兄弟一般都长得有些相仿,他们看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像!”这意思不就是说无颜的长相差边玉太多吗?这丫头嘴也够毒的!虽然知道无颜是易了容的,真正的长相也许并不差,我还是忍不住在一旁笑弯了腰。
无颜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是我表哥,当然长得不像了!”
银笙招呼道:“小姐别笑了,刚才红蕉姑娘来传过话,让小姐一回来就去老爷书房一趟,赶紧进屋烤烤火,换件衣裳去吧!”
大家进了屋坐下,铜炉里面盛着红红的炭火,正烧得旺,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银笙帮我将那件白狐毛的大氅脱了下来收好,另找了一件湖蓝色的斗篷出来。
“小姐穿这个。快到火边烤烤就过去,老爷那边儿还等着呢!”
“我不冷,你们帮我好好招呼客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我去去就回。”我笑着吩咐几个丫环,披上斗篷就走了出去。除了我家银笙波澜不惊,另外几个看着边玉都是一脸的惊艳,估计不用我说也不会怠慢了他!
我离爹的书房还有三尺远,红蕉已经打开了书房门:“四小姐来了,老爷在里边等着呢!”我对她微微一笑,将斗篷褪下交予她,步入书房。
“来了,坐吧!”凌暮天指指案前的小凳,我莲步轻移,上前坐好,等着领导发话。
“你把今儿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老头子吩咐道。
我猜着他也就是为这事儿找我,于是我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只是略去了我舍身替人那段,改成了是刺客有意胁持我。完了我说道:
“二哥要我先回来,他还要留在那儿帮王爷。”
凌暮天深深地看着我,半晌忽然说了一句:“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我淡然一笑:“爹爹说笑了,人都是会长大的,要都和小时候一样,那可不成了精了!”
“我不是说这个,”凌暮天缓缓说道,“我是说你的性子,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你两个哥哥都说你聪明活泼,很有机智,听说几位王爷都对你赞不绝口!小时候的你很怕见人,总是躲在你母亲身后……”他的目光盯着墙角的某处,沉浸在往日的思绪中。
他说起我娘时,竟有那么一点不舍。生前不珍惜,死后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见我一声不出,只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他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我低首说道:“爹爹莫怪,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印象,四年前我中了毒,虽说大难不死,可小时候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中毒?”凌暮天凌厉的眼光向我扫来。
“爹爹不知道么?若不是中毒,我娘也不会死了,要不是机缘巧合碰到一位奇人帮我解毒,我已经随娘去了,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夜游和蓝袍以仙气护体,将凌云萱体内的毒逼出,我怀疑我这辈子会成为一个废人。三夫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心肠不是一般的毒,凌明珠是她生的,有遗传基因作怪,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会中毒?你娘不是病死的么?”凌暮天有些吃惊地问道,他当时在莫朔守边,所有的事都是三娘去信向他汇报的。
“娘死的那日我也中毒昏迷了,后来毒虽清除,却忘了以前的事,何况那时候还小,所以也不清楚怎么会中毒,那时候家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传我的沁竹苑夜半闹鬼,只是那些下人后来大半都换了。”
凌暮天看着我,许久不曾言语。我睁眼回望着他,眼中一片清明。
“你的才艺,是不是你舅舅找人教你的?”在我瞪得眼睛快要抽筋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我从来都没指望我的两个哥哥靠得住,我相信他们一定将所知道的我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爹爹应该没有忘记我娘是个才女吧,虽然别的东西不记得了,写字却是没忘,银笙说是娘教我的;琴则是跟着大嫂初学了点,后来在潞州得遇高人传授;跟舅舅学的是经商,舅舅说我是青出于蓝呢!还有此旁的东西,有的是我自学的,有的是我师傅教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掩藏什么时候会曝光,得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找个借口。
“哼!你舅舅自己不求上进,居然带着你抛头露面,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对了,谁是你师傅?”凌暮天说道。
“爹爹千万别这么说舅舅,在潞州这四年我生活得很开心,要不是舅舅疼我,一切放手凭我去做,我可能还在是爹口中那个胆小的女孩儿呢!”我急忙站起来说道,“我师傅么,就是那个救我的白胡子老头!不过他只陪了我半年就不见了。”
凌暮天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这之后难道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回答道:“他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爹,我可没有明珠妹妹那么聪明,至于他怎么会在我家,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反正没人晓得他的存在,您就别问我了!”
凌暮天难得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下去吧!”
我如蒙大赦,站起来施了个礼,赶紧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红蕉从后面追上来,含笑着为我披上斗篷。
“谢谢红蕉姐姐!”我对她甜甜一笑,转身跑了开去。
一路匆匆而行,绕过九曲亭台,穿过花榭楼阁,我回到沁竹苑。和我老爹这番谈话扯得远了点,时间去得差不多了,边玉等不及我回来,径自走了。
想到明日还有约,我也就不以为意,招呼大伙儿道:“这天冷,趁着有火,咱们今儿吃火锅,吃完了我给你们接着讲故事!”
一听这话不仅是几个丫头,连无颜都兴奋得跳了起来,忙着准备去了。我想出的吃食这几位可都是非常满意的,他们从来没吃过火锅,这些天来还吃上瘾了。
锦书和银笙养伤这段时间,天天闷在屋里,我一有时间就陪着她们,给她们说故事解闷。要说别的咱拿不出手,故事可是有一大箩筐,尤其那些个长篇小说,听得那几个姑娘是一愣一愣地。有一天无颜从门口经过,我恰巧讲完了西厢记和牡丹亭,才子佳人的故事讲烦了,便换了风格,讲起了武侠小说,无颜一听也上了瘾,于是乎每天的故事会便成了定例,只要一吃完饭,这几个也不管男女有别了,全跑到我跟前来像小学生一样坐着,津津有味地听我讲故事。
要我讲故事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火锅一定要放辣椒。我喜欢吃辣的,除了无颜还能吃点,另外四个却是一点辣椒也不沾,为了听故事,她们也只得依我,每次一吃火锅,一个两个辣得脸通红,鼻涕眼泪常流,我在一边看着她们的惨状,还故意将一整个的辣椒嚼得滋滋响,心情好得不得了!
吃完饭小月和锦书飞快地收拾了碗筷,跑回屋来坐好。我清了清喉咙,说道:“上回说道石破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听得窗格响了三下,不觉奇怪,叮叮当当早随他那天哥去了,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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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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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约会破产
吃完饭小月和锦书飞快地收拾了碗筷,跑回屋来坐好。我清了清喉咙,说道:“上回说道石破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听得窗格响了三下,不觉奇怪,叮叮当当早随他那天哥去了,会是谁呢?……”
我觉得今日比往常要寒冷些,本想睡个[词语过滤-#168],不想今儿天却亮得早,想起与边玉和柳姐姐有约,索性起了床,到外面做早操去。推门一看,屋顶、院墙、树上全铺上了一层雪白的羊毛毯子,满院的绿竹叶给生生妆成了白色,泛着寒冷的银光,只有叶底和竹枝上还得见些翠色,纷纷扬扬的雪花仍旧搓绵扯絮般不断地从天空中飘落,不见停歇。
“啊,下雪了!”我惊喜地叫道。看样子雪是从昨夜里就开始下起的,远远望去,整个世界几乎都成了一片银白。
听到我的声音,侧屋的门开了一道缝,锦书的脑袋露了出来,揉了揉眼睛说道:“今儿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现下才刚卯时!”
我开心地说道:“你没看见吗,下雪了,叫大伙儿都快起吧,难得的好景致呢!”
锦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皱着眉头说:“冬日里下雪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姐这么高兴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雪。”
对于她们来说不稀奇,我却一直生活在南方,在潞州时冬天也未随商队出行过,很少见到大雪纷飞的景象。
我对锦书说道:“那你叫她们多睡会儿吧,我也不用你们侍候,我要到花园里走走。”
“小姐等等!”锦书搓搓手,快步跑进了我的屋里,很快又跑了出来,一只手上拎着一件带风帽的翠绿羽毛缎面斗篷,帽子前沿还镶着一圈白兔毛,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油纸伞。
她将油纸伞递到我手里,说道:“小姐带上这个,没得被雪淋湿了落下病根。”一边说一边给我将斗篷寄上,将风帽拉了上来套在头上。于是我全副武装地出了沁竹苑,向花园行去。
真的很早,一路上不见人影。我收了伞,身形一动,展开轻功,倏忽掠出丈许,几下便到了大哥住的梅院。跃上屋顶,回首看去,来路上一片白净,并无足迹,看来真的练到踏雪无痕了,试验成功,我不禁暗自开心。
梅院里种满了梅花,除了常见的红梅、白梅,竟还有墨梅和绿梅,可惜这会儿还未开全,只冒出星星点点的小花骨朵儿,不然倒是可以摘几枝去我屋里插着。
我正准备从屋顶上跃下,继续前行,忽然听得底下的门“吱”地一声响,我赶紧缩回檐角后面,紧帖着屋顶不动弹,只露了一双眼睛向下看去。
从大哥的书房中走出来两个撑伞之人,前面那个披着黑貂毛的鹤氅,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后面那个一身黑衣短打装扮,腰悬长剑。
奇怪了,大清早的,难道这两人是在大哥院里过夜不成?要是那也应该睡客房啊,怎么会出现在书房?我不由得好奇,眯了眼睛向前望去,只见那两人出了院门,鬼鬼祟祟地向四周看了看,穿鹤氅那人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两人竟施展轻功,向后院掠去。
容长脸,丹凤眼,目光阴戾,这不是康王么!我愣了愣,这唱的是那出戏,大清早的一个王爷竟从我家出去,还不是走前门,而是偷偷从后门溜出,真是邪了门儿了!
我纵身一跃,斜斜地从屋顶落下,衣衫带起了一阵微风,满身的雪花随之抖落。撑起伞,呆呆地看了看康王消失的方向,我深思了片刻,想着要不要跟去探个究竟,再怎么说我也是凌家人,如果凌家有事,我知道自己也不一定能置身事外!
“四小姐,大清早的您这是要上哪儿?”
我侧身望去,隔着一座假山,红蕉撑着一把墨绿的油纸伞,在洞口正对着我笑,说话间步子不曾停歇,绕了几绕从左边的小道穿了出来。
“今儿起得早,见到下雪便出来看看,不知道这梅院的梅花开了没有,想摘几枝去插在屋里。”我笑着答道。
红蕉不以为意,说道:“这时节花儿怕还未开全呢,四小姐怕是要白跑一趟!”
“我也才刚想起,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进院里去呢。”我说道,“红蕉姐姐也起这么早啊?”
“是啊,老爷起得早,要我去三夫人那里取点东西。”
“姐姐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我说罢,抬脚要走。
红蕉低头扫了一眼我的裙角:“四小姐走路真轻盈,鞋子都没湿呢,哪里像我,都湿了一半了。”
我心下一惊,一路轻功行来,足不沾地,鞋上确实半分未湿,不过这鞋几乎被裙角遮住,她又怎么知道湿还是未湿?我转头看了看来路,明白了原因,这一路行来,应该留下脚印的,来路上却一丝足迹也没有,怪不得这丫头起疑!
一时之间如何来圆这谎,总不能说自己在半夜雪未下时就未卜先知,来这儿守着了吧!还好在这冷风中脑子特别清醒,只在心中一惊,我马上有了主意,得意地笑道:
“我来了好一会儿了,那回子雪没下这么大,一路上尽拣着假山边没湿的地儿走,一点儿也没湿那怎么可能,不过确实没有姐姐的湿得多。”压低声音,我说道:“我有秘方!”
对红蕉眨了眨眼睛:“姐姐想知道原因么?”
红蕉见我如此,顿时将疑心换作了好奇。我提起了裙角,翘起一只脚跟给红焦看:“这是我新制的鞋子,专门在这种天气穿的,姐姐看可好?”
还好今儿穿的是请工匠特制的厚底鞋,木制的三寸厚底抬脚前被我使劲在地上顿了一顿,这会儿沾上了些雪泥,鞋面却是干干净净。
红蕉看明白了,失声笑道:“四小姐真是点子多呢!这法子简单,可这么些年来咱们谁也没想过!”
见蒙混过关,我暗中松了口气,说道:“只是走路比平常费劲些,不过总比湿了脚好。姐姐忙去吧,我那儿还有好几双这种鞋子,一会儿我叫银笙给姐姐带一双过来。”
红蕉笑着谢过,告辞而去。我看了看后院,这会儿去追康王,就是火箭弹也晚了,看来做什么事都不能犹豫,得当机立断,不然这机会是转瞬即逝!
回到沁竹苑,屋里的一帮丫头已经生起了火,我打发银笙真的拿了双厚底鞋给红蕉送去,坐在铜炉边与众人商量着早饭吃什么。
“不吃火锅了,不吃火锅了!”昨儿晚上被辣得够呛的三人异口同声地摇手说道,只有无颜没吭声。
“好吧,不过不吃火锅,就不能和我一块儿去赴约!”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无颜,看来只需要你陪我去就行了!”
这几个丫头听说了我的约会,都想跟我去看美人,表面上说是去看看被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柳姑娘,其实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看边大帅哥!自打人家昨日来过后,几个人一整日都把海棠红三个字挂在嘴上,跟着我,有免费的海老板专场演出看,个个都闹着要去。
柳姐姐自己说过,从此世上再无柳梦裳此人,她是柳念瑶,顶多就是与柳梦裳长得像而已,所以我也不想荷烟与她见面,免得这件事瞒不住,趁着这个机会,刚好甩开这几个丫头。
小月的脸上已经起了几个红痘痘,荷烟嘴角起了泡,都是吃辣吃的。听我如此说,经过深思熟虑后,为了自己不至于破相,竟是顶住了美男的诱惑,一致同意让无颜跟我去,不过今后一个月内不许吃辣火锅。
我欣然同意,心下暗乐,这几个家伙不知道火锅还有清汤火锅,不吃辣的,吃清汤的,自个儿蘸辣椒水不就得了!
如此说定,我扭头看了看无颜,笑着调侃道:“无颜,以往我是男装扮相,你作为护卫跟着我倒没什么,今日我是女装出场,身后带个男的肯定有人说三道四,不如你扮成个丫环跟着我吧?”
锦书和小月嘻嘻笑着,叫无颜快去抹胭脂,无颜一听马上垮了一张脸,眼睛瞪着我,哀怨无比。
我笑看着他,不为所动,想着无颜既然会易容,不用还蛮浪费的。
几个人笑笑闹闹间,不知不觉又混过了几个时辰。我穿戴妥当,叫锦书拿来束潇然的白狐毛大氅包好,准备早点出门,先给他送过去。
这时有个男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四小姐,外面有个丫头吵着要见你,被廊下的陈二拦住了不让进,我看她都哭了,想必是找小姐有急事,便赶来说予小姐知道。”
我有些意外,这时辰会有什么人找我,又会是什么事?
“是哪家的丫头你知道么?”我问道。
“好像是什么阁的,说是什么柳姑娘如何了,我在院内打扫,只听见她吵着要见四小姐。”
柳姐姐出事了!我一惊,顾不得叫无颜扮女装了,吩咐锦书拿二两银子打赏这个报信儿的男仆,叫上无颜就走。
见到我,那些拦着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的门房赶紧让了开来。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顾不得别的,拉住那来送信的丫头叫道:“琴吉儿,我正要去柳姑娘那里赴约,你却找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琴吉儿抽抽噎噎地说道:“小姐,柳姑娘被人抓走了,她叫我来找你的,说是你能救她。”
我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天子脚下,谁会乱抓人?
“她被什么人抓走了,你可知道?”我问道。
“是康王的人,说是康王请姑娘去赴宴,姑娘推辞不去,他们就动手抓人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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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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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与狼独处
琴吉儿抽抽噎噎地说道:“小姐,柳姑娘被人抓走了,她叫我来找你的,说是你能救她。”
我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天子脚下,谁会乱抓人?
“她被什么人抓走了,你可知道?”我问道。
“是康王的人,说是康王请姑娘去赴宴,姑娘推辞不去,他们就动手抓人了!”
“他们走了多久了?”我紧张地抓住琴吉儿问道。
“柳姑娘刚被人抓到轿子里我就赶紧跑来了,不过……”琴吉儿看了看低头站在一边的几个门房,“他们不让我进去,这一耽搁,只怕人已经到了康王府了。”
我揉了揉眉心,感觉一阵头疼。这康王不是才从我家熬了一夜出去么?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康王一向以好色出名,府中姬妾无数,既然其手下人不由分说,请不动就动手抓人,只怕并不是下人仗势那么简单,怕是柳念瑶被康王看上了,一切均出自他的授意!但是康王毕竟是个王爷,要从他的手底下要人,可就有点难办,我总不能跟个王爷硬碰硬吧!
事不宜迟,如果不赶快救人,柳姐姐的清白怕是不保!既然和王爷硬碰不行,得赶紧找帮手!
我对无颜说道:“你先去平王府搬救兵,不管是平王、端木偁、岑无寂,能叫的都叫上,我在康王府等你!”
“主子小心!”无颜轻轻地应了一声,去如闪电。
“备马!”我对门房吩咐道。
几个下人张着嘴呆看着我,像是没听到一样。
“没听见吗?备马!”我重复说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是带了一丝冷然,陈二被我眼光一扫,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还不快给四小姐备马!”他对另外几个人吼道。有个机灵点的门房赶紧下去牵了一匹枣红马过来。
将手中拿着的包袱交给琴吉儿,里面是束潇然的白狐毛大氅。
“琴吉儿,你拿着这个去昭王府,见了王爷把事情原委告诉他就行。”
无论平王还是昭王,我都没有把握他们会弃兄弟而帮我,所以一个也不遗漏,希望能如我所愿。
交待完毕,我翻身上马,向着康王府急驰而去。
我夹紧了马腹,低身伏在马背上,似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飞奔,因是逆风而行,北风刮在脸上,如针扎一样刺疼。不一会儿,已然到了康王府邸,正门是红墙绿瓦堆砌的门楼,左右各立着两个石狮子,足有三人立起来那么高,气派森然。
门口立着两个王府下人,我跳下马,迎头走过去:“我要见你家王爷,劳烦小哥禀报一声。”
其中一人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道:“我家王爷岂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另一人可能见我穿着不俗,扯了那人一下,笑问道:“姑娘是哪家千金,可与我家王爷有约?”
我带了笑回道:“我姓凌,在家排行第四,你一说王爷就知道。”
“姑娘请稍侯,小的这就去禀报王爷。”那人惊讶地看了我两眼,推门进去。在这天京城里,姓凌的没有几家,康王既然与我大哥走得那么近,他应该能猜到,只看这康王会不会见我了。
片刻功夫,那人便走了出来,一脸喜色地说道:“凌小姐,我家王爷有请,您随我来。”
“我的马……”
刚才那抱胸之人这会儿谄媚地迎了上来接过缰绳道:“交给小的就好,小姐您里边请。”
我笑了笑,与那门房进入康王府。七转八转的,走了半天还未见到束成孝,却向内院走去,他竟不在正厅见我,搞什么名堂!
好不容易那门房在一间屋门外停下了脚步,说道:“到了,王爷在里边等着呢,小姐请随我来。”
我随他进去,一眼看见束成孝一身玄色装扮,斜靠在火炉前的躺椅上。
见到我,他凤眼一挑,唇角上勾,邪邪一笑,说道:“平王府云萱小姐可是去了不只一次,我这里却从未来过,今儿难得贵客赏光,我这主人可不能怠慢了。请坐!”
我顺着他手指之处坐在他身侧。他挥了挥手,那门房低首走了出去,掩上了房门,因积雪反射而明亮无比的房间刹时一暗,留下了一圈阴影。
“王爷,柳念瑶是我的结义姐姐,今日因与我有约在先,所以才会拒绝了王爷的邀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她吧!”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只出了这么一声,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唇边轻轻抿着,眼睛盯着我,却没了下文。
“王爷?”我轻声叫道。这个人虽然现在看起来笑意俨然,我却能感受到他骨子里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凉意,对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得罪,最好能躲就躲。
“如果我否认呢?”束成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尖,舔了舔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道。
“不管王爷否不否认,这是事实,柳姐姐现在就在你府上,”我站起来施了一礼,“她有什么不敬之处,那都是因我而起,云萱愿代为受过,还请王爷放了她吧!”
“哈哈哈!”束成孝放声大笑,忽然站起,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低头望着我的眼睛,嘴唇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本王看上柳念瑶了,想收她做十一夫人,这个……你也愿代替么?”
他隔我那么近,热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令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赶紧后退,想避开他的钳制,他的手却随之一动,向我的腰间搂过来,阻住了我后退的步伐。
这男人想调戏我,目的是什么暂且不知道,不过看得出他很想看我脸红的样子。可惜对着没感觉的男人我是不会脸红的,就当是和他在跳探戈了。
我平淡无波地盯着他,说道:“请王爷自重!”
“有趣!有趣!”束成孝说道,“你虽没有她美,不过这性子却很合本王的味口,要是别的人来换,本王还不干呢!如何?你和她,总要留下一个,是留你,还是留她,你来选!”
“王爷就不怕这强抢民女的名声传到皇上那儿吗?”
“本王这个名头早就很响了,父皇大不了骂我两句,这点不劳小姐操心!”束成孝厚脸皮地说道。
“可以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么?”我问道。
“好!给你一刻钟考虑。”他放开了我,坐回原位自斟自饮。
“如此寒冷天气,只顾自己喝酒,这是王爷的待客之道么?”
“小姐也想喝酒?这可真是本王的错了!”他拿起另一个杯子斟满,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就这样,我边和他拼酒,边等着救兵上门,这样的话即使最终没有救兵上门,灌醉了他也方便行事。
一刻钟已过,还不见有人上门。束成孝带着三分醉意,不知是真是假,俯身前来说道:“时辰到了,考虑得如何?”
“喝酒的时间不算,和王爷喝酒时谁还能考虑其他的事儿啊!”我眼波一横,娇笑着说道。
“好吧,依你!”束成孝拉住我的一只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呵呵笑道:“本王就再给你半个时辰,到时候可不许再赖皮!”
我顿时觉得自己被大黄蜂叮了一口,赶紧抽回手,递了一个秋波过去:“这时辰既然未到,王爷也不许赖皮。”
演戏嘛咱还不会,在四喜班我可是唱过不只一回了。这秋波一递,束成孝顿时乐开了花,对我奉上的酒不加推辞,一杯接一杯地饮尽。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其中有我熟悉的声音。束成孝还未察觉,听得声音渐渐向这边移来,我站了起来,靠近束成孝说道:“王爷,我想好了……”
我知道无颜马上会带着人过来,因为我家的易容大师不仅是避祸高手,也是追踪高手,他在我身上放了一种特殊的香料,叫做“隐香”,我一进康王府就沿路摇着香包,洒了一路的香粉。这种香别人闻不出来,可是无颜的身上却带有另一种香料,只要空气中有“隐香”,就会发出一种类似于香蕉的味道,经久不散。
束成孝见我贴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像刚才那样搂住了我,眼神迷醉。
“我们…谁…也…不…留…下!”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束成孝眯了眼:“你耍我?你可知这会有什么后果!”他逼近了我,嘴唇向我的唇上落下。
我身体转了差不多九十度,灵巧地避开,开口大声叫道:“救命啊!”
与我的喊声同时响起,门“砰”地一声被人撞了开来,在无颜的带领下,涌进来一大群人,当然是我的救兵和王府的家丁了!
“云萱!”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束潇然、端木偁、束无晦、岑无寂都来了。
端木偁身形闪动之间,一掌拍开了束成孝,将我抢过去护在胸前,低首问道:“你没事吧?”
我“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端木大哥,还好你们来得及时……只是……不知道柳姐姐被关在哪儿!”
端木偁怔了怔,随后眼中光彩流转,难得见到地对我展开了笑颜,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和柳姑娘安全带走!”
看着那双如深潭般幽沉的眼睛绽放出五彩光芒,这一来怔住的反倒是我了,心中某个地方不由控制,起伏不定,隆隆作响,差点不能呼吸,我忙将眼光调向一侧,正对上温柔凝视着我的束潇然。
他靠拢过来,轻轻将我的手握住,紧了紧,一股暖流静静从指尖流淌过。我和他的握手好像已经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四哥,你怎么能这么做!”束元晦跳到束成孝面前,气鼓鼓地质问道。
岑无寂则问道:“柳姑娘呢?”
端木偁打的那一掌并不算轻,束成孝轻声咳着,嘴角有着淡淡的血丝渗出,那邪魅的笑容却依旧张扬。他抬眼向我看来,目光如狼,带着森森寒意:“凌小姐找的好帮手啊!”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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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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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不是谎言
端木偁打的那一掌并不算轻,束成孝轻声咳着,嘴角有着淡淡的血丝渗出,那邪魅的笑容却依旧张扬。他抬眼向我看来,目光如狼,带着森森寒意:“凌小姐找的好帮手啊!”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不想看束成孝的这两扇窗,总觉得那后面藏着邪恶,便侧首避过,却和端木偁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他的脸上这时又罩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凛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我这王府倒像是集市,谁都可以乱闯!杨忠,你是怎么办事的!”束成孝突然厉声喝到。王府的下人朝两边一闪,人群中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青衣长袍,垂手而立。
“属下无能,拦不住人,甘愿领罪!”那杨忠说罢,直挺挺地跪下。
“来人啊,杨忠身为总管,如此失职,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束成孝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涌进十几个身佩刀剑的卫士,将杨忠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惨叫声。
总管一般都是主人的亲信,他说打就打,看来治下甚严。门外居然有侍卫守着,无令却不擅入,纪律严明,此人不可小觑!
“四皇兄,我们不看你教训下人了,快请柳姑娘出来,我们要走了!”束元晦说道。我对着他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个孩子呢!
“什么柳姑娘?是看我这儿女人多吗,你们丢了女人就往我这儿跑!”束成孝皱着眉头,竟是耍起赖来,不承认柳念瑶在此。
“王爷刚才亲口承认的,还用耍赖么?”看着他那幅痞子样,我恨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将他下巴打歪了,看他歪着嘴还笑不笑得出。
“那是我跟凌小姐玩笑来着,小姐莫要当真了!”他向椅子上一靠,仰面凝视着我说道。
这个无赖!他不承认,我们又不能搜查王府,柳姐姐此刻定然十分着急。无颜以眼光向我询问,我摇了摇头,外面肯定守着大批王府侍卫,他出去了只能撞上打起来,还如何找人!
这时束潇然出声了:“柳姑娘是才艺双绝的女子,或许是哪个下人想要讨主子欢心,私下里以皇兄的名义带进了王府,四皇兄并不知情呢!”
束成孝眼睛从我脸上瞟过,笑道:“还是五弟知我,本王最会怜香惜玉的,怎会做强迫佳人之事,哈哈哈……”
“那么,请四皇兄找几个下人问一问,如果真有此事,早点澄清,也免得被人误会了皇兄。”束潇然转过来看了看我,接着说道:“还请皇兄能够快点,宁亲王和王妃还等着云萱与柳念瑶姑娘,一会儿不见人去,惊动了他们可就不好了!”
束成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问道:“王叔与这事有何干?”
“皇兄不知么?嘉和公主与云萱一见投缘,认了她作妹妹,宁亲王和王妃决定择日禀明父皇,收了云萱作义女。柳姑娘是云萱的结义姐妹,今日她们两个正是应王妃之约要去宁王府拜见两位长辈。”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束潇然,没想到他说谎说得这么顺溜!
束成孝摸着下巴,半信半疑:“有这回事?”
“四皇兄没听王叔说过吗?我还以为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呢!”束潇然说道。
束元晦也插了进来说道:“我也要去,听说云萱和柳姑娘今儿为王叔准备了一首新曲,我也要听!”
这几个人不会是在来的路上商量过了吧,不过这谎也扯得太大了,到时候可怎么圆哦!
岑无寂也开了口:“王爷和王妃叫在下来接两位姑娘,这回儿不见去,怕是……”
见众人口径一致,束成孝已经信了七分,我猜只要他信五分,就不敢真的扣人。要知道宁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是这个国家的有功之臣,曾在战场上以身挡箭,救过当今皇上。这位王爷脾气暴躁,连皇上见了他都让着三分,谁敢惹他!如今听到我与宁亲王有这等关系,相信他不会轻捻虎须。
沉吟了一下,他对着门外叫到:“彭志!”
一个魁梧的大汉进来,抱拳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下去查查,今儿有没有人打着本王的幌子去暖阁闹事,劫了柳念瑶姑娘!”
彭志应声下去。束成孝转瞬间笑容满面:“五弟七弟,快快请坐,如若真有这事,我定给你们一个交待!如此说来,云萱以后倒要称我一声皇兄了,哈哈哈!”
我虚应道:“王爷说得早了,这事儿还不一定呢,虽得王爷王妃抬爱,云萱却自知鄙陋,不敢高攀!”
嘴里这样说,我心里想却是另一回事。万一束成孝发现这是个谎言,必然使出厉害的手段对付敢欺骗他的人,那不是因我害了大家!上次束潇然提过之后,我只去拜会过宁亲王和王妃一次,虽然人家对我很亲切,不过也没听说要我当女儿啊,看来我得把脸皮放厚点,以代昭兰尽孝的名头多去几次,硬要赖上这两个靠山,把这干爹干妈的名份坐实了!
这里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和谐了,束成孝也没提要报端木偁的一掌之仇。我们全都坐了下来,等着彭志的消息。
“王爷,带来了,是这小子背着王爷干的好事!”彭志的声音先人一步传进了屋内,他手中提着个人,像是拎着一只小鸡,身后是两个丫环扶着面色苍白的柳念瑶。
“你没事吧,姐姐?”我忙上前,将柳念瑶拉到跟前坐下。
“竟然真有此事!”束成孝站起身,“柳姑娘,是本王教仆不严,得罪姑娘了,这恶奴如何处置,但凭姑娘吩咐!”
他装得倒真像,柳姐姐看着他,脸上明显地掠过一丝惊慌。我暗中掐了她一下,她转过头,我以眼神示意她别说话,她微一颔首,表示明白。
我开口道:“既然姐姐没事,我们也不追究了,宁亲王和王妃还等着我们呢,不能耽搁太久了。”
那用来替罪的下人听我说不追究,脸上的表情由惊惶转变成惊喜。可是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我不追究,不代表没有人不追究。
束成孝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既然凌小姐饶了你,那……你就去吧!”去字才出口,束成孝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短剑,一剑当胸,那人大张着口,眼珠突出,顿时毕命。柳念瑶吓得惊叫了一声。束成孝若无其事地将剑拔出,就着死人的身上揩了揩,拿在手中把玩。剑柄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在雪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斑驳陆离!
无颜一见束成孝拔剑,赶紧来到我的身前,将我的视线挡住,不让我看到那冒出的鲜血。跟了我不久,他对我的习惯却已深知,我不怕杀人,但是,怕见血!
从康王府出来,门外有辆宽大的马车等着。
“无颜,边玉那里……”
“我已着人送了消息给他,今日的约会取消,他知道,不会等着小姐!”我点了点头。束元晦凑前问道:“边玉是谁?”我笑着说道:“一个知己好友!”
“咦?除了柳姑娘,你还有别的好姐妹么,怎么没听你提过?”束元晦好奇地问道。
无颜哈哈一笑:“七爷,边玉是男子!”
端木偁和束潇然都看过来,我笑笑不再言语,由无颜扶着,与柳念瑶一起率先上了马车,束潇然对车夫吩咐道:“去宁亲王府!”随后上来坐在我身边,端木偁、束元晦、岑无寂几人也一一进来坐在对面。刚好一面三个人。
无颜没有上车,他对束潇然说道:“我家小姐就拜托王爷照顾,小的先回府去禀明老爷,免得老爷担心!”
无颜也学会撒谎了,凌暮天会担心我才怪!其实他是要去见赵昂,查康王的底。我本来与束成孝没有瓜葛,这次是他先惹上我,我的手下已将他列为头号敌人了,最好,他不要有把柄让我抓住!我不是君子,有仇必报!
从束无晦的口中得知平王进宫去了,不过他与端木偁、岑无寂倒是一听到就马上跟了来。
“王爷,琴吉儿呢?”我问束潇然。
“我打发人先送她回去了,你放心,轻尘也来了,没有现身,刚才见了我的手势,已经去暖阁报信了。”他倒想得周到,这样一来,琴吉儿她们就不会急着等了。
“这么去宁王府,会不会唐突?”我问道。
束潇然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王叔那里我派人送了信去,他已备好了宴席给你压惊。我不是说谎,他们确实想收你做女儿!”
啊!这么说来我不用操心如何厚着脸皮去巴结宁亲王了!
“那你不是成了我哥哥?”我笑道。
恍然之间,束潇然脸上好似掠过一丝哀伤,再要细看,却是笑意满面,也许是我看错了!
束元晦叫道:“不行,我可不要叫你姐姐!”
“呵呵呵,”我逗他道,“本来我还想回绝了宁亲王的好意,你这么一说我改变主意了,当七皇子的姐姐哦,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干!”说得柳姐姐也笑了起来。端木偁静静看着车帘,一言不发,岑无寂则看着柳姐姐的笑容,呆掉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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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4 PM
标题:
第五十四章 雪落无声
一晃过去了好几天,雪下了又融,融了又下,冬天真的来了!
自打赴了宁亲王府的宴后,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忙着跟赵昂商量暖阁的经营事宜,忙着布置下属完成平王交待的任务,忙着与新朋旧友的交往……
自打柳念瑶出过事后,在我的授意下,边玉就从青衣楼搬到了暖阁,成了她的贴身护卫,他二人一个是俊男,一个是美女,而且都擅音律,却也相处甚欢。
我挑了个日子,让岑无寂和柳念瑶见了一面,向他们二人公布了我们的关系,我们仨又重新结拜了一次,我从二妹降成了三妹。自那以后,岑无寂也经常向柳姐姐那儿跑,倒很少呆在七皇子身边了,只是他有些诧异边玉的存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似乎不怎么融洽,通常边玉在时岑无寂就不去,岑无寂在时边玉就躲开。
柳姐姐向我说起此事时,我感叹道:“虽然现在是寒冬,不过照此看来,春天提前来到了,桃花朵朵开啊!”“你这丫头说些什么呢?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桃花!”柳姐姐明显地没有明白我的话。
我笑道:“两只小蜜蜂整天围着姐姐转,那不是桃花运来了!”柳念瑶这才明白过来,满面含羞地捏起一双粉拳就向我打来,我左闪右躲,边跑边说:“有了新人忘旧人了,我可是你正宗的夫婿啊,谋杀亲夫啦……”她的拳头只能碰着我的衣角,两人追追打打,笑闹不休。
岑无寂那里我早就看出他看柳姐姐的眼神不对劲了,只不知边玉是个啥想法,要是两个美男追柳姐姐的话,她的桃花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呢!我相信,这两个男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真是感慨啊,怎么自己就遇不上这么好的事!束潇然对我的好,我不是没有感觉,不过,他的身份……我终有一天会离开,不愿过宫廷生活的灰姑娘,与王子是不适合的。端木?,那个近乎完美的男子,他已经明白地拒绝过我了,自己除了会武功,琴弹得不错,其余的并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我也死心放弃了,我的江湖伴侣啊,也许只有将来到江湖中去找了!
我的感觉,束成孝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我从柳姐姐那里了解到,当天她被抓去,束成孝很快就露面了,不过他阴沉地看了柳姐姐半晌后,一言未发地离去,并未动她,如果他真如传闻中一样那么贪色,又怎会放过如此绝色?除非……他抓柳姐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猎艳。赵昂将风花雪月四组的精英全部派出,对束成孝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十余天来,却没有任何收获。
束连成和楚湘寒在事后随大伙儿来看过我和柳姐姐,他当时的表情讳莫如深,并未开口问柳念瑶何以会到天京,柳姐姐却也波澜不惊,一幅不相识的样子,对他与端木?,宛似初见。也许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挑到明面上。
可能是凌明珠又在她老妈面前损我了,这几日天寒地冻,每个院的炭火和其他过冬的用备之物都有所增加,沁竹苑的不仅无人过问,反而送来的越来越少了,质量还很差,烟子特多。我自己有的是银子,但是这是我的家,选择回来这里就是想着不占便宜白不占,为了自个儿节约一点,如果与初衷不合,我还回来做什么!
我知道找三夫人是没用的,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想好了一大堆理由对付我,我干脆直接去找那个爹,看看他管不管,顺便也告诉他一声,凌家不稀罕的这个女儿被宁亲王家看中了,宁王妃很希望我住进王府陪她,宁亲王府条件肯定比凌府好多了,如果真的这样,我也烦不了凌家多久了。
“四小姐找老爷有事?”红蕉照例在我离书房门还有三丈远就出现在我面前,也不知她与我爹是个什么关系,是侍妾?还是纯下属?我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就是她的武功不弱,还在两个哥哥之上,此外,就是她对我没有恶意!
“是啊,有点事要和我爹商量商量!”打过几次照面,我对红蕉的印象还不错,她看我的眼神很清明,不似凌府别的人,要么透着不屑,要么透着谄媚,更有甚者,看着我时流露出的是恨意。
“老爷有客,吩咐过了不许打扰他。”红蕉带着谦意说道。
“哦!”还真是不巧了,我没想到这辰光老头子会有客,也不知是哪位显贵打破了他的这个习惯!一般来说这个时辰他都不会见外客的。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红蕉笑着解释道:“四小姐在家日子少,原是不知,老爷每月的初六,都会去天文寺拜会元音大师,昨日皇上召见大师,老爷便顺道请了大师来家说禅。”
天文寺!我还地理寺咧!这寺庙的名儿起得有趣,我忍不住“噗哧”一笑。凌暮天戎马一生,造下杀戮无数,怕是经常作恶梦吧,这才找大和尚来消灾?且不管他,我对红蕉摆摆手说道:
“我不是笑你,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既然爹没空,那我隔会儿再来,外边冷,姐姐也进屋去吧!”
说话间书房门吱地一声响,凌暮天冷着脸出现在门口,看着我说道:“在此喧哗什么,成何体统!”
说实话,我这个爹还蛮英俊的,很有男人味,尤其现在生气的样子,很是威严,怪不得娶的几个夫人都是美女!红蕉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转过来面对着我,眨眼示意我快走,一面低声叫道:“老爷!”那神情很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不过好像已经晚了,我那个爹目光已经盯住了我,我只得上前轻声叫了声爹。他的神情很是不耐烦,像赶蚊子似地挥挥手,说道:“没事的话到别处玩去,别惊扰了元音大师!”敢情他以为我还黏上他这个爹了!
我正待转身要走,门内的老和尚出来了,白净而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胖墩墩的身躯,就像戏里演的面袋和尚。他喧了声佛号,出口说道:“老衲叨扰得久了,也应回寺了,多谢凌施主!”
凌暮天忙上前说道:“大师难得下山一趟,还请在府里多留些时日。”
老和尚推辞未从,看到我,忽然目中精光一闪:“这位是……”
“这是弟子的四女云萱,”凌暮天把已经准备迈步的我叫住了,“云萱,还不过来拜见元音大师,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一般人难得有缘见到呢。”
我只得走到老和尚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老和尚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面上慢慢浮现出惊讶之情。
凌暮天紧张地道:“大师为何紧盯着小女看,可是有何不妥?”老和尚摇摇头,紧接着又连连点头微笑,弄得凌暮天是莫名万分。
好不容易老和尚终于开了口,却是一声惊叹,把个凌暮天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随后却笑道:“凌施主刚才所问之事,即有此女,又有何难!”
“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老和尚问我。
“大师有话请说。”看这老和尚神叨叨的,我随他走到一侧,背过凌暮天,且看他要对我说些什么!
“施主仙气护体,乃是不凡之人,亦是佛家的有缘人,以贫僧之见,施主定然身怀绝世武功,如今你年纪还小,将来还请施主行事能常怀慈悲之心,以苍生为念!”
我吓了一跳,得道高僧果然与普通神棍不一样啊,果然有真功夫,不由得钦佩万分。而且老和尚人品也不错,这番话没有当着外人说出来,而是只说与我知道,一时之间对他大有好感,便也不作欺瞒,说道:“大师之言云萱一定谨记,不过我身具武功一事无人得知,还请大师代为隐瞒。”
老和尚笑着答应了,大声说道:“若是女施主有空,欢迎随时到天文寺来访!”
“我一定有机会去拜访大师的!”我回应道。
老和尚宽大的僧袍一甩,告辞而去,凌暮天紧随其后,我屏息静气,听他问道:“大师看小女面相如何,幼时有相士说过她命中带煞,乃是福薄之命……”
“江湖骗子之言岂可轻信,此女福厚无比,贵不可言,只要有她在,可保凌氏一门百年兴盛啊!”
声音渐渐远去,有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又下雪了!
红蕉说道:“四小姐,下雪了,进屋里坐着吧!”
对啊,借大师吉言给我正名了,看看我这个爹一会儿对我这个煞星是何等样态度。我对红蕉微微一笑,随她进了书房,说道:“有劳姐姐把火加大一点,我很怕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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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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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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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面君受封
声音渐渐远去,有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又下雪了!
红蕉说道:“四小姐,下雪了,进屋里坐着吧!”
对啊,借大师吉言给我正名了,看看我这个爹一会儿对我这个煞星是何等样态度。我对红蕉微微一笑,随她进了书房,说道:“有劳姐姐把火加大一点,我很怕冷呢!”
我与红蕉一边烤火,一边说着闲话,红蕉看我的眼神与问话的语气暗藏着探究。这也难怪,我是因什么原因不被家人待见,这府里谁都知道,如今却被元音大师来了个大反转,任谁都会好奇。
“四小姐如此冰雪聪明,好些地方不逊于男儿,其实看得出来,老爷对四小姐也很是喜欢,今日听了大师之言,往后小姐在这个家的地位只怕要超过两位少爷呢!那些个小事还不好办?只老爷开口,谁敢再难为小姐!”我对红蕉说了沁竹苑用度减少之事,她含笑地开解我。
我淡淡一笑:“是吗?”如果没有大师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管我呢?红蕉的话中倒是有为我爹解释之意,她对这个老爷倒是贴心贴肺的。
不一会儿,凌暮天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后面跟着神情紧张的二夫人和五夫人,看到红蕉与我,五夫人叫道:“红蕉,快为老爷换朝服!果然四小姐还在这儿,这就用不着去沁竹苑了!”她拉过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这穿着倒还可以,就是身上没什么饰品,过于素净了!”我今儿穿的是前日里素月着人捎来的浅蓝色羽缎袄子,外罩一件火红的罗镶刺绣狐皮斗篷。
凌暮天皱了皱眉头:“你们没给四小姐些首饰么?我瞧着明珠身上倒是经常在换!”
二夫人诺诺出声道:“是三夫人管家,这些事都是由她安排。”我不言语,由着她说。五夫人较为机灵,马上褪下手上的金钏儿就往我手上套:“四小姐就用我的吧。”一面说,一面又解下一枚翠嵌珠宝凤首步插到我头上。
“五娘,这可使不得!”我看她如此热情,有些受不了。
凌暮瞟了一眼,淡然说道:“既是做娘的赏你的,你就收下吧,去见皇上可不能像你这样素面朝天地去。”转头对着五娘说道:“回头我带你去珠宝库,喜欢什么自个儿挑!”五夫人顿时喜上眉梢。
二夫人一见这架式,也凑趣地摘下自己的摇金耳饰要给我戴上,手摸上我的耳朵却惊讶地说道:“四小姐,你竟然没穿耳洞?”
我含笑将耳饰推回她的手中,语带讥诮地说道:“多谢二娘的好意,可惜我从小命贱,穿不得金也戴不得银,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二夫人只得讪笑着将它收了回去。
这时凌暮天的朝服也换好了,说道:“传旨的漆公公还在外堂候着呢,快点些!”
“爹,你进宫去为何要叫上我啊,我也不太懂规矩,让明珠妹妹陪你去吧!”我猜想是宁亲王对皇上说了认女一事,故而宫中要召见我,却故意这样说道。
凌暮天咳了几下,说道:“漆公公传皇上口谕,宣你一同进宫,快走吧,别误了旨!”
我于是站起身,在二夫人、三夫人和一群丫环的簇拥下跟在凌暮天身后向前厅行来,凌暮天还时不时地回头嘱咐几句“小心路滑”之类的话,这样的情形历史上是第一次,那些路上遇见的下人看了,恐怕又要猜测凌四小姐是否要翻天了。
到了前厅,因为今儿朝中放假,两个哥哥也没出门,全家人都到齐了,三夫人正带着他们招呼宫里来的漆公公。
漆公公虽然姓漆,脸却不黑,反倒是白得近乎透明,胖胖的脸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实际年纪,见到我们进屋,他“噌”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想必这位就是四小姐了,果然是人才出众,怪不得皇上和王爷都喜欢!”
“公公过奖了,凌云萱见过漆公公!”
“呵呵呵,使不得使不得,可折杀老奴了,往后还要凌小姐多多提点呢!”他慌着前来,阻止我行礼,我也就顺着他的手起了身。
他口中的王爷定是指的宁亲王,不过显然家中人是误会了,估计以为是和我有来往的某个王爷,刹时之间人们脸上表情各异,有人喜,有人惊,有人怕,有人愁,异彩纷呈,很是精彩。其中一道忌恨的目光分外?人,老远我就感觉到了,侧首看去,果然是凌明珠,只不知她是恨我抢了她的风头,还是怕我抢了她一心念念的昭王。
大夫人和大嫂沈晴宛、三姐云菲冲我点头微笑,六妹云萝则毫不掩饰地一脸羡慕,这小丫头刚及笄,还未进过宫。我一如既往,一一过去给长辈见礼。
“咱们这就起身吧,皇上和王爷还在宫里等着呢!”漆公公笑眯眯地说道。
二哥亲自扶我坐上了凌府最豪华的一辆马车,放手时还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他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趁人不注意,对他做了个鬼脸。踏着积雪,马车一路向宫门驶去。
进了宫,漆公公引领我们向御书房走去,到了门口,我们在外等着,他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漆公公出来了,他对凌暮天说道:“请威国公暂且候着,皇上有旨,宣凌云萱觐见!”
凌暮天愣了一下,脸色微红,吩咐我道:“既是如此,你快快进去。”我心下微乐,他在外头这会儿,肯定心中乱猜一气,忐忑不已。
深吸一口气,我随着漆公公进入御书房。进了御书房我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房中不止皇上一个人!
正中的首座上,坐着当今皇上束仲毅,宁亲王束简坐在他的右侧,左侧空着一个位子,下面依次坐着皇帝的八个儿子。
我跪下叩首,三呼万岁,皇帝叫起后我又对宁亲王和各位皇子分别见礼,礼毕,在皇帝的授意下,漆公公引我到他左侧的空位上,与宁亲王面对而坐。
幸好我凌暮天没跟进来,这样的待遇怕是他也没享受过,居然能坐在皇帝身边,而且在众皇子之上。不过我可没有得意忘形,将头垂得低低的,正襟而坐,看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来!”束仲毅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过去。他有一双严峻的眼睛,此刻很仔细地打量着我,目中闪过一层幽光,深不可测!半晌后,他哈哈一笑:“前几次朕未好好看过凌家的这个丫头,今日看来,果然是眉目如画,雅如仙子,更难得的是一身灵气,冷静非凡,怪不得……”
“皇上看人真是准!上次元晦生辰的时候,皇上说这丫头才貌双全,为人谦虚,果是如此!昭兰那幅画皇上也看过,正是她所画,要说画人,我容国只怕还找不出一个能比得过她的画师呢!臣弟一家也是由此与这丫头结的缘。”宁亲王浑厚粗大的嗓门在空旷的房中响起,带起一阵嗡嗡之声。
“皇弟把她说得那么好,弄得朕也舍不得将她给你了!”皇帝话锋一转,“朕可就缺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媳妇,不如皇弟将她让给朕作儿媳吧,反正作了你的侄儿媳妇,一样是你宁亲王的亲戚!”
宁亲王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没想到皇上中意这丫头啊,竟跟臣弟争起来了,几个皇侄中只有潇然、常宁、元晦和文殊还未立妃,文殊如今才九岁,不可能成亲,他们三个,皇上想让云萱嫁给谁?”
“朕不是答应过她婚姻自主么,朕的八个儿子,她看上谁朕就让她嫁给谁,若是选了那已立妃的,让原来的妃子作侧妃不就成了?”
切!有这么好的事么,以前你怎么不让我来选!这皇帝老儿搞什么,鬼才信她要我做儿媳妇,他到底是在试探谁?是我?还是他的儿子?
我偷眼看过去,太子束浩天、怀王束常宁和七皇子束元晦面有喜色,正拿眼看着我,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将眼光调开。束浩天这个双性恋,我才不会嫁给他,束常宁,一点也不了解,束元晦么,还是个小孩子!平王束连成、康王束成孝和睿王束啸天均目不斜视,只是前两个面带微笑,估计皇帝的戏是瞒不了这两个聪明人的,后一个面无表情,想是对我没兴趣。再看过去是束潇然,他低垂着眼,脸上一样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听到皇帝的话一样,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我猜错了,人家压根对我就没什么想法,不过是单纯地将我当个小妹妹而已?
“云萱丫头,本想给你讨个郡主来作作,谁知道皇上想让你作王妃呢,你自己说说,哪个王爷合你的意?”宁亲王这个直肠子没看出事情的诡异,还以为皇帝真是为我着想,竟暗示我选个王爷。
“奴婢多谢皇上厚爱!不过奴婢答应过嘉和公主,要代替她在宁亲王和王妃面前尽孝,不能食言,这王妃怕是作不得,请皇上收回成命!”我起身跪下,对皇帝回道。
皇帝亲切地看着我,不过我敢打赌刚才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你作了朕的儿媳,也一样可以对宁亲王和王妃尽孝道的啊!”
“回皇上话,奴婢散漫自由惯了,不懂规矩,作宁亲王的义女都是高攀了,哪里还想其他,何况平王和七皇子他们几位虽是主子,一向却是将奴婢当作妹妹,极为关照,奴婢心里也把他们当作自家兄弟看待,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如何谈婚论嫁呀!”
皇帝深邃的眼光从我脸上扫过,我本心也不想嫁入皇室,言词诚恳,豪不作伪。他点了点头:“快起来吧,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在人后也不用这般多礼,你这丫头小嘴巴嗒巴嗒,说话一套一套的,却是有理,皇弟,你倒是白拣了个好女儿!”下边有几人闻声一脸失望。
宁亲王笑道:“皇上不与臣弟争了,如此多谢皇上!”
“哈哈哈!”皇帝大笑着,对几个儿子说道:“以后云萱可就是你们的妹妹了,朕可是很喜欢她,你们可不许欺负她!”他说话时,目光凌厉,一一从几个王爷脸上扫过,最后停顿在康王束成孝的脸上,束成孝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一颤!
一瞬间,皇帝的眼神又变得慈祥无比,看着我说道:“云萱丫头,嘉和公主远嫁南越,你既然答应了做宁亲王的女儿,朕就下旨封你为萱华郡主,改皇姓,正式入束氏族谱,以后好好孝顺宁亲王和王妃!几位皇兄若是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朕,朕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这个老皇帝,终于唱完戏了么!我再次跪谢皇恩,可怜我的膝盖哦,何曾在一天之内跪过这么多次!
接下来,皇帝口述,叫太子束浩天帮着拟旨,我成了宁亲王之女——萱华郡主!圣旨拟好了皇帝这才叫人传凌暮天进来,将圣旨宣给他听。凌暮天的脸一阵白,一阵灰,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改皇姓,入束氏族谱”后,更是变得惨白。
如果是往日,能攀上宁亲王这棵大树,丢掉个把女儿对他来说肯定无所谓吧,可惜今日元音大师对他说过,凌氏一门的兴衰,寄托在我这个女儿身上,只要我在凌氏一天,凌氏就当兴盛,现在我改了姓,自个儿倒是成了皇亲,但与凌氏一门却也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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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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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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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那一双眼
我成了宁亲王之女——萱华郡主!圣旨拟好了皇帝这才叫人传凌暮天进来,将圣旨宣给他听。凌暮天的脸一阵白,一阵灰,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改皇姓,入束氏族谱”后,更是变得惨白。
如果是往日,能攀上宁亲王这棵大树,丢掉个把女儿对他来说肯定无所谓吧,可惜今日元音大师对他说过,凌氏一门的兴衰,寄托在我这个女儿身上,只要我在凌氏一天,凌氏就当兴盛,现在我改了姓,自个儿倒是成了皇亲,但与凌氏一门却也再无瓜葛!
回到凌府,刚进大门,凌明珠就带着甜甜的笑迎了上来,轻热地叫了一声“爹”,凌暮天没有如往常一般将她拉过来嘘寒问暖,反而有些不耐。
“明珠,你也大了,别整天像个小孩子老黏着爹,我和你姐姐有正经事要办!”一句话将凌明珠的撒娇撇在了半边,她不解地看了凌暮天一眼,转向我时,脸上明显地掠过一丝羞愤。
只要有我在场,无论谁惹恼了她都会把责任归结在我身上,这丫头天生和我犯冲,直接漠视她怒瞪着我的目光,跟着凌暮天进了书房,我知道,今日之事太突然了,他一定有话问我。
想到刚才在宫中他对着皇上和宁亲王低声下气,苦求让我在凌府多呆一段日子的情形,我不禁有些好笑。他甚至于将云菲即将出嫁,我们姐妹感情要好,留我多陪陪她这种借口都用上了。我和云菲吗?只不过互相知道是姐妹罢了,基本上未有过交集,何来的感情?终是要走的,多住一日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上和宁亲王的意思是随我,我索性顺了凌暮天的意思,走之前,有些事也该了结清楚!于是,这封郡主的仪式就往后挪了挪。
从书房出来,天色已晚,雪越下越大,满天里雾蒙蒙一片,骤然从暖烘烘的火炉边走开,一下子进入这寒风中,我不由得缩紧了脖子,将自己整个裹进了宽大的斗篷之中。
红蕉撑着伞送我,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她说道:“元音大师的话可真准啊,四小姐果真是有福之人,这才多大会儿,就封为郡主了!”看来我和凌暮天的对话她全听见了,她是凌暮天的心腹,想来这些事那人也不会瞒她。
我看着眼前飞舞的雪花,慢慢地说道:“那些话你也信,不过是元音大师哄着你家老爷开心而已,什么是福,什么又是祸,谁知道!”平平常常地认个干爹干妈,那倒也不错,反正宁亲王和王妃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没想到皇帝老儿来了这么一手,居然让我入宗谱!当威国公府的小姐都够我头疼的了,当郡主不是更头疼!凌府的小姐如果失踪了说不定没人来管,而郡主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离开,阻碍似乎就大了许多,那还能顺利走脱吗?
不自禁地又想到束潇然,虽说原先就想过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可是一个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的那份温暖毕竟会让我心动,何况……他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有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晋知还在我的身边。可是皇上要我嫁人他没有任何表情,我做了他妹妹他似乎也没有不高兴,那么,他平常对我的好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也是想拉拢凌家而已?不对,我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有心拉拢,只需勾勾手指凌明珠就过去了,何必找我这个最没地位的小姐。
如此想着,心下竟有些郁闷,对红蕉的问话也敷衍了事。
“这一整天的都没休息,四小姐想是累了,吃过饭早点歇着吧!”红蕉体贴地说道。
我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沁竹苑,不好意思地对红蕉笑笑:“真的有些累了,姐姐不进去坐会儿么?”
“不了,老爷那里我得随时侍候着。”
目送红蕉回去,我转身进了沁竹苑,无颜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她们几个人呢?”我问道。
“荷烟找到她姨母了,那几个丫头都没亲人,听说了很是高兴,一起跟着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主子吃过饭了么?”
听荷烟说她有一个姨母嫁在了天京城,当年父母去世时她还小,没有能力去找,没想到现在给她找着了,也算喜事一桩。
我咧嘴对着无颜笑道:“没吃呢,你呢?要不要尝尝我亲手做的麻辣火锅?”
“不要,我还是出去吃吧!”无颜被惊了一下,马上说道,这家伙也被辣怕了。
“那我不做了,太麻烦,我也去!”我屋都懒得进,转头对无颜说道:“走后门?”无颜很有默契地身形一动,人已弹出三丈开外。
小样,和我比轻功,让你一步你也是输!我摆了个火箭冲天的姿势,开心笑着叫道:“准备,发射!”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瞬间飞过墙头,向无颜追去,超过他时还不忘在他肩上轻拍一下,说道:“天香楼见!”他气息稍微一滞,不久就被我抛在了后面。
等无颜寻到天香楼来时,我已经把菜点上桌了。
“我就算准了你这会儿来,瞧瞧吧,一来就有吃的,服务多周到!”看无颜一脸郁闷,我赶紧把无颜最喜欢吃的清炒竹笋推到他面前。
“真想不通,我还比你大几岁,怎么差距那么大呢!”无颜不无遗憾地叹道。
我安慰道:“你的易容术放眼天下已无人能及,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像我这样的情形,你还是不要遇到的好!”要知道我是如何来的这身功夫,还不得把他吓个半死!
美滋滋的一边吃,一边将被封郡主一事告诉了无颜,之后对他说道:“你去赵昂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另外告诉他,上回托他帮我找那两个人要安排好了,可别出什么意外。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需要的话,你就在那边帮他,不用天天跟着我。”
无颜点了点头,临走还是说了一句:“以主子的武功当然不用怕,但是也要小心,毕竟暗箭难防!”
“我知道!会小心的,你去吧。”无颜先行离去,我靠在椅子上,又吃了半盏茶,这才起身结帐。
我蹑手蹑脚地从后院偷偷回到沁竹苑,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苑内灯火全熄,那几个丫头面不会睡这么早的,想必是还没有回来。拐了一个弯,我低着头故意将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一蹦一跳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忽然一种存在感向我袭来,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猛地抬头看向前方,隔了大约三十米的距离,束潇然在竹林中站着,静静地看着我,一身白衣与满天的飞雪融为一体,映衬得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珠更加明亮,在夜色中闪着动人的光。
我敛去脸上的笑容,停下了脚步:“你……你怎么来了!”
他慢慢向我走来:“从父皇那里出来我就过来了,你没在,苑内也没人,我就一直等着,等你回来!”
“呵呵,我让无颜用轻功带我翻墙出去的,”我侧身指了指后院,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其实很好玩的!”
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过来握住我的手说道:“你喜欢,下次我也可以带你!”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想必在雪地里冻了很久,冷得我的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去推开门,说道:“外面冷,进屋坐吧。”我进了屋了,就着反射过来的雪光,在桌上取了火折子点燃了两只高高的蜡烛,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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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6 PM
束潇然随我进了屋子,随着门被掩上,寒气被隔在了门外。我弯下腰去拨开铜炉里的炭,想找把扇子将火势扇得旺一些,却因为没干过这个活儿,呛得自己直咳嗽。
“还是我来吧,没想到你也有不会的!”束潇然走到我身边,弯腰接过我手中的扇子,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说实话,我以前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不过这样的活儿确实没干过,在我以前的社会,谁还用这么古老的生火方式,用的都是电,插上电源,一按开关就行,哪里像这个那么麻烦。
看着束潇然几下就把炉火中的炭弄得红红的,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我看你怎么这么熟练啊,王爷居然也会干这些粗活儿?”
他笑道:“我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出门,有时候还会露宿荒郊野外,这些东西当然会了!”一边说,他一边丢了手中的扇子,来到我面前站定:“屋里暖和了,把这个解了吧。”手指灵巧地一抽,我的狐皮斗篷就到了他的手里,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他问我:“挂在哪里?”
我伸手去接,说道:“我来吧!”
“哦!看到了!”他单手一挥,手中的衣物向左面墙角的架子上飞去,整整齐齐地并排挂着,另外一只手却又握住了我的,转过头来问道:“冻坏了吧?”他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喑哑。
我的双手都被他握在了掌心,轻轻地揉搓着。这气氛有点诡异,我微微使了使劲,没有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别动,活活血再去烤火,不然会很难受!”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微微向上翘着,目光一直放在我的手上,专注地为我按摩着,我反而真的不好推开了。随着他手的动作,一种陌生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的温柔给淹死!我咳了一声,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说道:“好了,可以了,再不让我去火边坐着,我就要被冻死了!”
他抬起了头,眉头微皱了一下,伸手探向了我的前额:“瞧你总是穿这么少,看来真的感染风寒了,有些发烫。”这个傻瓜,幸好他没看出来我是因为他的接近才体温升高的!我笑着拍开他的手,来到火炉边坐下,这样即使脸红了也好推托是火烤的。
“我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你还以为真是你们家那些公主郡主啊!”
他的脸色有些黯然,眼睛却分外明亮:“云萱,你封了郡主,入了束氏族谱,名义上就是我妹妹了。”
“那是自然啊,我也不想当你妹妹,不过是你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
“之前父皇让你在我们弟兄中选择一个,你为什么一个不选呢?”他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没撒谎的习惯,实话实说道:“我又不傻,你父皇明摆着就是在试探人,我选哪一个都不会有好结果!不选的话还能挣到个郡主当当。”
“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不过……”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说道:“有些话,我今儿一定要对你说明白,我怕说晚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隐隐约约猜到他会说什么,我有些腆,可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开口,心下暗自懊恼,平日里的精明哪里去了!
“对了,你一直等我,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我起身就准备离开。他身形一动,抢在前面拦住了我:“我不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些儿焦急,带着些儿激动,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羞涩,更多的,是满腔柔情和醉死人的温柔,我发觉自己忽然迈不开步子了,怔着站在那里。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一带,将我揽入了怀中,“云萱!云萱!云萱!”一声声地低叹,柔肠百结,令我的心中涌上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我不要你做我妹妹!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从你十二岁生辰那日将我身上的玉凤拿了去,我就一直在等你长大。那是母妃给我的遗物,我总是随身佩着,母妃说过等我有了心爱的人,就送给她,我以为自己这辈子等不到了,可是,何其有幸,上天让我遇见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天啊天啊,这是什么状况,原来又是喝酒惹的祸!当初是我硬拽着人家,还说不给我礼物就是小狗,这下惨了,将人家的聘礼都给抢了来!我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了,又不是看电视剧,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知道主角就是我自己啊,若当真陷进去了,皇室这个大泥潭,以后如何出得来啊!
面对眼前这个一向给我带来温暖的人,听着此生头一回有人对我说“喜欢”,说一点也不心动那是假的,当年那个总是微笑地看着我的美少年,我又何曾忘记过?可是……
“说什么都晚了,旨意已下,名义上我已经成了你妹妹!”我挣扎着推开他,抬起头来。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父皇封你为郡主,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谁也不能和你有牵扯。你不知道,二哥、四哥还有……我,都对父皇说过要娶你为妻,却都被父皇严词拒绝,让我们……谁也别打你的主意!”
我吃了一惊,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父皇曾经答应过我母亲,将来我的婚姻要听凭我自己作主,不能强迫我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如果不是我,父皇也不会让端木娶你,害你被人当堂拒婚。”
这事又与端木偁何干?我心下奇怪,静静听他说着:“你从潞州回来后,我告诉父皇自己找到喜欢的人了,我一直没有娶妻,封王后也没有立妃,父皇一听说我终于要立妃了,很是高兴,但是听到要娶的是你,马上大怒……”
他看我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忧伤,“父皇说,我们几兄弟,谁也不能娶凌家的女儿!大哥犯错那段日子,二哥和四哥也去找过父皇,说要娶你为侧妃,父皇将我们三兄弟找了去,斩钉截铁地对我们说,从此不想听见要娶你的话,我这才知道,二哥和四哥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我有什么好,居然能得到几个皇子的亲睐?只怕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啊!一想到束潇然要娶我的目的可能也不单纯,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不提凌家最受宠的凌明珠,而把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
“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下降的原因,我说出口的话有些冷。
“我……”他欲待解释,苑外响起了脚步声。
“呀!可能是锦书她们回来了!”我没顾上听他说,上前打开了门,锦书、银笙、小月和荷烟四个走了进来,呵着手,连连说冷。看到束潇然在这里,几人明显地一愣,赶紧上前施礼。
“今儿你们家小姐我成了宁亲王的义女,还被皇上封郡主了,以后昭王就是我兄长了,看你们还敢对我没大没小的,我叫王爷哥哥罚你们!”束潇然与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说清楚,会被人想歪了去,我笑着说道,拉住了束潇然的胳膊,亲热地叫了声五哥,他配合地微笑着,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
“谢谢你送我回来,五哥,她们回来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吧,要不要人送你?”我对束潇然说道。
“不用!”他接过我递去的披风披上,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日你去一趟宁王府,有事我会去那儿找你!”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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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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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何解相思
束潇然与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说清楚,会被人想歪了去,我笑着说道,拉住了束潇然的胳膊,亲热地叫了声五哥,他配合地微笑着,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
“谢谢你送我回来,五哥,她们回来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吧,要不要人送你?”我对束潇然说道。
“不用!”他接过我递去的披风披上,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日你去一趟宁王府,有事我会去那儿找你!”
我并没有要去宁亲王府的意思,束潇然走之前的那句话,显而易见是对我的约会,我理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因此并没有去。
封郡主的仪式虽还未举行,消息却已传遍了天京城,宁亲王和王妃只得昭兰一个女儿,膝下再无子嗣,于是人人都在感慨凌家这个女儿的好运,几日里来京中有闺女的达官贵胄之家更是不断地下帖子请我去赴宴,意在接交。我也就天天早出晚归,明着去结交闺阁之友,大多数时间是在赵昂那里商议事情,顺便在赵昂的要求下,将我的手下挨个儿见了一遍。
赵昂的意思是怕自己要是哪天有个万一,让这些人认了主,也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对他的说法我可不敢苟同,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无法拒绝他,这个人认起死理来,谁也拿他没办法,想当初我要叫他赵叔,他硬是不答应,说自己是奴才,只让我叫他的名字。不过对赵昂让我见人的决定我最终是以惊喜收场,因为见到了两个冷酷帅哥,雪组的海笑和月组的苦泪。
海笑浓眉大眼,英武非凡,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酷得厉害。他的武器是一把刀,但其实他最擅长的是射箭,天生臂力无穷,可以同时一箭六发,当世无人能比,而其身份更是诡异,竟然是御前一品侍卫。听到赵昂介绍时,要不是戴着面具,我想我的呆样肯定能把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严楼主形象给全毁掉!
苦泪名字奇怪,人却不怪,长得很漂亮,是个忧郁王子,一双狭长的凤眼时时透着忧愁,让人看他几眼就忍不住想哭。他武功不怎么样,天京城最大的医馆却是他开的,他擅长使毒,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人不好招惹,幸好他不是我的敌人!
虽说当年蓝袍和夜游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往我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塞了些武功秘籍,好像也有用毒解毒方面,不过那些知识是要学习和融会贯通的,不是背得就行,可惜我天性懒怠,除了对轻功有兴趣,加上内办充沛,练起来比较容易,其他的不想费心去学,倒白费了那两个神的力气。
另外还见了四个异姓兄弟,外号“四斩”,对于他们我不陌生,因为曾经见过了,分派赵昂任务的某一次这四人在场。他们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看着我的眼睛晶晶亮,怪?人的,不过赵昂后来解释说那是崇拜。
我笑眯眯地问赵昂是不是追魂阁选人都要选长得好的,不然怎么他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俊美,当时他看我的眼神透着古怪,只点了点头不再吭声,我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自那日后,束潇然来找过我几次都没有碰上,他让丫环转告约我见面,几次都被我回绝了,这样一来,估计他心下也明白了我在躲着他,于是连着两日不曾来过。以为他放弃了,一方面我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黯然。没想到很快他便遣叶轻尘送了封书信过来,我拆开一看,米白色的纸上写着一阕“如梦令”:
别后风雪不住,
一片相思难渡。
今作红豆词,
假人之手托付。
辛苦,辛苦,
盼见容颜亲诉。
聊聊几句,他的相思之情已跃然纸上。
“四小姐,请你无论如何见我家主子一面,他这几日很是不好。”叶轻尘哀求道。
“他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主子这几日茶饭不思,”他偷偷瞅了我一眼,“约四小姐见面,小姐虽回话不会去,他却每次都去候着,在风雪之中一等就是大半天,任属下怎么劝都不回去,想是冻得久了,他自个儿又不知爱惜,这几日感染了风寒……”
怪不得他竟不来了!我紧抓住叶轻尘的双臂:“病得厉害么?有没有请大夫瞧过?”
“小姐既然关心,何不亲自去瞧瞧,主子见着你,只怕那病也好得快些。”叶轻尘是他的心腹,想必没有什么瞒得了他。
“瞧了又如何,即便治得了这一时,治不了一世!”我心头酸涩,对叶轻尘说道,“你转告他,既知不可,奈何为之!他是堂堂王爷,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莫要失了分寸!”
叶轻尘也是晓得厉害的,听我这么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我把别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了银笙陪着。虽说事后解释过将她许配给叶轻尘是假的,但自那以后,每次见面两人都有些别扭,我瞧着倒像是有戏。招手叫过她来:“你帮我送送叶侍卫!”
银笙向来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微不可察,应了一声是,领着叶轻尘出门去。
我一个人靠在躺椅上静静思量,越想越乱,心头烦燥,只得关起门说要休息,盘膝而坐,调息静气。内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出门来看,银笙却还不见回来。
我对锦书说道:“你说银笙会不会跟着那个叶轻尘私奔了?”
“小姐,怎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锦书瞪了我一眼,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可能哦,呵呵,我看银笙看叶轻尘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劲,八成对他有意思!”
还好意思说我,她自己不是也很八卦!荷烟和小月从厨房端了点心过来,拿到我面前放下,问道:“看锦书笑得那么奸猾,小姐,可是她得了什么好处了?”这俩丫头接受力很强,没来多久就习惯了我们这种相处方式。
“冬天还长呢,她就开始思春了!”我看了看荷烟,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丫头不错,有脾气,这会子一气起来,竟对她家小姐我抡起了拳头。可惜我是什么人啊,会让你打着?没等锦书的小粉拳凑过来,我已一溜烟蹿出了苑门,可惜顾着回头看锦书的表情了,没注意回来的银笙,一头撞在她的身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锦书一见哈哈大笑:“银笙你可是给我报了仇了!”
我坏心眼地一笑,委屈地说道:“银笙你可要为我作主,我问你怎么大半天不回来,锦书就说你跟叶轻尘私奔了,我反驳了她两句,她就追杀我!”
银笙还没听我说完,眼睛就眯了起来,这是她发怒的前兆,我赶紧闪在一旁看戏。
“哎呀小姐倒打一耙,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荷烟、小月,你们快帮我解释啊!”锦书一边躲着银笙的追打一边说道,可惜银笙一向只相信我。
荷烟和小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原来小姐说你是因为你讲银笙的坏话啊!怪不得你要追着小姐打。”
我们仨于是看着她们两个很没形象地在沁竹苑追打奔跑,在一旁笑弯了腰,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借由心头堵得令人发慌的心酸,一下子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到了晚间,人都去睡了,独留了银笙在屋里侍候我读书,我的眼睛盯在书上,半天没看进去一行字。银笙将火弄得大了些,坐到一旁低头做着针线,她在绣一个荷包,图案是我亲手画的百合花,很是精致。
“昭王病得不轻呢!”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正陷入沉思的我被吓了一跳。
“你去看他了?”我问道。心中早就料到,不然她和叶轻尘去了这么久,会是做什么!
“嗯!我知道小姐心中挂着王爷,可是又不能去看他,便自作主张去了,王爷见到我,以为小姐也去了,很是高兴,知道小姐没去,一下子就没了精神。”
“你去见见他也好,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听叶侍卫说他连药也懒得喝,我服侍他把药喝下去了,他不让我走,一直跟我说起你,连你这几天吃了什么都问,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别像他一样病了。等他睡下了我才过来,所以回来得晚了。”
“他倒学起了红楼梦里的宝玉,把你当成了紫鹃了!”我给她们讲过红楼梦的故事,所以有此一说。
“小姐惹自比黛玉,又怎么忍心让他难过呢?”银笙倒为他说起话来。
我冷笑一声:“你要做紫鹃,我却不是黛玉,连你也看出来了?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他是个皇子,将来是要妻妾无数的人,更何况他的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有皇上管着,如今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堂妹!我不知道他们几兄弟打的什么鬼主意,一个两个盯上了我,皇上召我去封郡主就封郡主吧,却要我改姓束,那就是要绝了他们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
银笙如此说,定是那叶轻尘在路上跟她说了不少。她长长地叹了声气:“哎!小姐的本事奴婢一向看在眼里,你一向又怕过什么?倘若你不喜欢那是一回事,但我看得出小姐也是放不下,这几年,昭王对小姐的好那是没话说,何况他妻妾皆无,未必不是专情的人,宁亲王就只娶了一个王妃,他如此对你,未必不能像他叔叔!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去接受呢,其他的慢慢再想办法。”
银笙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她不知道我看尽过历史沧桑,帝王将相,专情者千年来就那么几个,掰起手指都数得清,我敢赌吗?何况一旦牵绊上权势、利益,很多东西都会变质。
“你今儿是被谁洗脑了,尽说他的好话,是不是叶轻尘跟你说了什么?你与他……”我话说一半,由她自己去猜。果不其然银笙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
我故意岔开话题,坏笑道:“怎么?和叶轻尘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了?”
“说你呢,别扯到别人身上,我才不像你……”银笙瞪我一眼,针扎歪了,手指上冒出了一个小血泡。
“心乱了不是,听你这么教训,我还以为你胆儿有多大呢,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我才不像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喜欢他,喜欢他,只要他肯要我,我还就非君不嫁了,你满意了吧!”她将没绣完的荷包一摔,红着脸站起身来走了,留下我呆愣愣地坐在那儿。
天啊,束潇然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最忠心的丫头都给拐向他了!就连他的一个手下,也能让我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丫头失去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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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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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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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晚来风雨
“我才不像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喜欢他,喜欢他,只要他肯要我,我还就非君不嫁了,你满意了吧!”她将没绣完的荷包一摔,红着脸站起身来走了,留下我呆愣愣地坐在那儿。
天啊,束潇然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最忠心的丫头都给拐向他了!就连他的一个手下,也能让我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丫头失去冷静!
“云萱妹妹!”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无奈地转过身去,是康王,他又来凌府了,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大哥,而是凌明珠。自打众宫中回来后,我们俩还未见过面,这时碰见了,她没有上前叫我姐姐,将脸转向一边,竟不看我。
“见过王爷!”我道了个万福。束成孝走上前来,笑容可掬:“你我兄妹,何必如此多礼,倒显得见外了!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一声妹妹,听得我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他:“我去宁亲王府给父王请安!”一声父王说出口,就看见凌明珠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懒得和他们纠缠,说道:“不打扰王爷和明珠妹妹了,云萱先行告辞。”不顾束成孝在身后喊声连连,我快速离开。你就去讨好你的明珠小姐吧,去告诉皇帝你要娶她,说不定皇帝还会再给凌家封个郡主!
转过几个街角,来到无人之处,我闪身进了赵昂的院子。
“主子,都安排好了!”见我进来,赵昂上前说道。上一次柳念瑶被束成孝抓去,我觉得事有蹊跷,几番探查下来,发现徐管家竟然是康王的人,他委曲求全在凌府做了多年的下人,估计也是康王的安排,凌家这块大肥肉,看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康王抓柳念瑶,是为了引我去康王府,引我去康王府的目的,是要看他的几个兄弟与我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我自始至终,是他布局里的一颗棋子!可惜他小看了这颗棋子的力量,他不与我为难,我尚且作壁上观,如今既然他要主动,我少不得也要注意他了,便将王娇俏人在康王府的消息给了束连成。
徐管家是三夫人的心腹,不过正好几年来我要找的人找到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该是给他们点回报的时候了!
“好!带我去见见他们。”我对赵昂说道。在他的引领下,我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见到有人来,两人忙站起了身,紧张地看过来。
“你们看看这是谁,可还认得?”赵昂问道。
我虽长大了,眉眼却不曾变,仍是旧时模样,两人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跪在当场,颤声说道:“奴……奴才(奴婢)见过四小姐!”
这就是赵昂帮我找的人,男的叫钱二,原来在厨房当差,女的叫秋菊,曾是三夫人的贴身丫环。我等他们跪了几分钟,这才出口说道:“起来吧!你们不用害怕,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受人指使,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找你们来,是要你们把当年我娘被害的事实真相说出来。”
“可是小……小的不敢,三……三夫人很得老爷之宠,徐……徐管家也很厉害,当年我们就是怕……怕知道得多会被灭……灭口,这才一起逃出了凌府。”钱二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这人是个结巴,我皱皱眉头,转向秋菊说道:“你男人说话不顺溜,还是你来说吧。”秋菊浑身发抖地跪下,连连磕头,不住地叫着:“四小姐饶命!四小姐饶命!毒不是我下的,是三夫人指使的,是她逼着我下的,是她要毒死四夫人!”
“别紧张,慢慢说,你放心,只要你说出真相,”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我便不为难你们,还会将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如果有一丝隐瞒,别怪我保不住你们的命!”
秋菊于是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说了出来,我静静听着,丝毫不敢到意外,因为和当年蓝袍告诉我的差不多,只是更为详细。凌云萱的亲娘四夫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不得宠不说,还不小心撞破了徐管家和三夫人的奸情,为了怕事情败露,三夫人在她的食物中下毒,将她杀死。
当时凌暮天常年征战沙场,三夫人当家,徐管家又是一表人才,两个人便勾搭上了,只不知道这是康王的授意,还是徐管家真的喜欢上了三夫人。我第一次见到徐管家时,就觉得他目光内敛,看起来不简单,照秋菊说的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一个人来,那么显然是会家子,但是他从未表现出会武,看来隐藏得还很深啊!
我将有些细节处的话改了改措辞,教他们二人说了几遍,告诉他们在凌暮天面前就这么说。
酉时刚过,我带了二人回到凌府,直接进了凌暮天的书房。
“爹不知道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今日我找到两个故人,带来给爹瞧瞧!这是钱二,原来在凌府厨房当差,这是秋菊,原是三夫人的贴身丫环,四年前听说两人私奔,作了逃奴。”听我如此说,凌暮天目光如炬,盯着钱二和秋菊,那两个胆小鬼立马打了个寒颤。
“毒药都敢喂人喝,你们还怕什么?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给你们作担保,老爷不会追究你们的事!”
凌暮天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自作主张未发一言,对钱二和秋菊说道:“说吧!”
想来是看到凌暮天对我的态度,两人不那么紧张了,钱二话也说得比早上顺溜,两人互为补充,把三夫人和徐管家如何毒害我娘的事说得一清二楚。我故意让两人用倒叙的方法来说,最后才让凌暮天知道他一向最宠的三夫人是如何背着他红杏出墙的,跟的还是个下人。
凌暮天脸都气绿了,放在桌上的手捏得紧紧的,青筋毕现。
“来人,去把三夫人和徐管家给我叫来。”他吩咐道。门外守着的下人赶紧去找人去了。
“云萱,这些事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看见我点头,他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瞒了我四年!”我轻笑道:“爹总是容易轻信,你就不怀疑是我诬陷三娘么?”“你是吗?”他紧紧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有疑问,有试探,有不解。
“当然不是!我凌云萱从不冤枉好人。如果四年前我说了,爹爹会信吗?当时又没有一个证人在场,我好不容易得到奇遇,才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可不想那么快给自己找死。”凌暮天的脸色黯然,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云萱,你是在责怪爹?”他在问我,不过语气却带着肯定。
“要说一点也不怪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你听信谗言,娘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也不会被人害死,不过我也要感谢你。”他抬起了头,殷切地望着我。
“当年如果不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在逆境中变得坚强,要不是被凌家所遗忘,我也不会在潞州学了那么多的东西,成就了自己的梦想,并且过了三年多自由自在的日子!从这一点来说,我很感谢你!”看着凌暮天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心头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想了想做人不能太得意,何况没有凌暮天,哪里来的凌云萱!我继续说道:“你放心,那天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怎么样说你都是我的亲生父亲,到了宁亲王府,凌家有事的话只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忙!但是我娘的事,今日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哑地说道:“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给沫儿一个交代,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娘的名字,舅舅从来提到她都只说妹妹,夏沫儿,这名字还挺好听,可惜人如其名,如今早已如泡沫般不存于这人世。
三夫人和徐管家来了,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进门就笑眯眯地扑上前来,娇滴滴地问道:“老爷,唤妾身来有何事?”
“啪”,凌暮天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三夫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又红又肿。她眼中闪动着泪花,捂着脸愣愣地看向凌暮天。徐管家上前去扶她起来,口里说道:“老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夫人玉体金贵,打不得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暮天冷哼一声:“玉体金贵?你倒知晓!这个[词语过滤=#356#20091012],你做的好事!看看这两人是谁?”
这时候徐管家也知道事情不对了,起初两人进来时并没看见跪在一旁的钱二和秋菊,这时顺着凌暮天的手指看过去,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面色惨白。
三夫人尖叫道:“他们胡说的,老爷你不要信!”凌暮天恶狠狠地看着她:“他们说了什么你都还不知道,叫我不要信什么?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三夫人大张着嘴,眼神凄厉,忽然指向我道:“是这个丫头害我,老爷,她一直就恨我,这两人是她找来诬陷我的,我什么也没做。”
“如果你什么也没做,她为什么会恨你?”凌暮天大喝一声,“你知道她会恨你,因为你害死了她的娘亲,你害死了沫儿!”
“我没有我没有,夏沫儿是自杀的,徐管家,你快跟老爷说,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她是自己要死的,我没有害她!”三夫人哀嚎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揪住了徐管家的衣袖。
凌暮天看向她的眼光更为厌恶,从嘴里蹦出了四个字:“奸夫淫妇!”徐管家欲待狡辩,凌暮天一个眼色,红蕉上前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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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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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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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新仇旧恨
“我没有我没有,夏沫儿是自杀的,徐管家,你快跟老爷说,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她是自己要死的,我没有害她!”三夫人哀嚎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揪住了徐管家的衣袖。
凌暮天看向她的眼光更为厌恶,从嘴里蹦出了四个字:“奸夫淫妇!”徐管家欲待狡辩,凌暮天一个眼色,红蕉上前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云封和明珠不需要你这样不知羞耻的母亲,家丑不可外扬,是要我动手还是自行了断,你看着办吧!”凌暮天手一挥,下了断语。
三夫人这下终于知道事情败露,再无挽回的余地,她脸色灰败,忽然向我扑过来,伸出长长的指甲向我抓来。我怎会让她扑到,轻轻一闪便离她多远,她一个收势不住,撞在案几上,头上磕出了一个大包,渗出丝丝血迹。“凌云萱,都是你这个祸根,我当初怎么不连你也一块儿弄死!”
“你没有吗?在我娘生下我后,你怕她再度怀孕生下儿子,不是对她下过毒了么?只可惜你不敢一下子毒死她,下的是慢性毒药,可是那些食物我也吃了,却也害得我缠绵病榻多年。四年前若不是我身体不好,只喝了那有毒的粥一口就吐了,恐怕早就死了!怪只怪你贪财,收了我舅舅的礼把我送去了潞州,不然你有的是时间弄死我。现在后悔了?”我冷眼看着她问道。
这个女人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到现在还在算计!我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四年了,我给了她四年的时间改过自新,可是她是怎么做的,给凌暮天戴绿帽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外人对付凌家。要不是赵昂把证据一一摊开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相信,混迹官场多年,皇帝的意思凌暮天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与皇室保持着距离,不偏帮任何一个皇子,与每一个人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生怕打破这种关系会带给凌家带来灾难,他却不知这种平衡早已打破!
三夫人早就被康王收买了,就是她将大哥的弱点透露给了康王,怪不得大哥完全变得不像以前,忽然与康王走得那么近,原来是有把柄被康王捏着!她从二哥和凌家其他人口中套取的关于我的信息,也全部告诉了康王,怪不得我与康王不曾有过交集,他却对我很有把握的样子。而康王对她的许诺,是上位后封凌明珠为后,只有她这个白痴才会相信这种把戏!但是有了情人徐汇的保证,她却信以为真。
“你……”她颤抖着手指着我,找不到措辞。我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说道:“杀人的那天你就该想到自己有今天,我已经放你一马了,别不知好歹,你不会要你女儿也来陪你吧?”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我,颤声问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缓缓答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三夫人看着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喃喃念道。
我并不是善男信女,当初不想报仇,只是因为一来不关我的事,二来怕给自己惹麻烦。如今既然能够轻易为夏沫儿母女报仇,又能打击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我从袖袋中掏出苦泪给我的毒药呈给凌暮天,当年三夫人就是用这种毒药害死了夏沫儿:“爹,我娘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听说是甜的,倒入水中即化,跟糖差不多,服食后要不了多久,中毒之人便口不能言,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剧痛而死!”
凌暮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接过了毒药,倒了一小撮在茶杯之中。三夫人这会儿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转身向门外跑去。
“拦住她!”凌暮天话音未落,红蕉腰身一扭,飞快跃起,将她一掌扫回屋内。趁着红蕉起身,徐管家忽然之间起身,施展轻功向敞开的门外掠去,身形流畅,动作麻利,果然是高手!
凌暮天岂容情敌逃走,亲自出手,大步追出,一掌袭向他的脑后。徐管家只得侧身避过,这一停滞,他再无逃跑的可能,被凌府的护卫团团围住,厮杀起来。凌暮天退出战局,冷眼看着他与众护卫周旋。不愧是康王的手下,只见他在侍卫众中如穿花插柳,那些护卫虽人多,竟伤不了他半分。
这里动静太大,早惊动了府中的人,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全跑了过来。
“娘!”凌云封和凌明珠上前扶起滚倒在地,泪流满面的三夫。
“这是怎么回事?”凌云封向我看来。
“二哥,对不起!”一切都是三夫人做的,凌云封并未对我做过什么,何况他在这个家中算是对我好的了,事情败露,凌暮天绝对不会放过三夫人,这是她罪有应得。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有能力扭转局面,让凌暮天放过三夫人,但我不想这么做。
凌明珠上前要劈手就要打我,被二哥拦住,她声嘶力竭地问道:“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我轻笑出声:“你问错了,我没对你娘做过什么,你应该问她,对我娘做了什么,对你爹又做了什么!”
凌云封看向三夫人,询问地叫了声“娘”,三夫人摇着头,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说道:“云封云封,你一定要救娘,我不要死,我死了你们兄妹俩怎么办!”
凌云封脸色忽变:“爹要杀娘?”我点了点头,启口道:“还有徐管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呆在那儿,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凌明珠则搂着她娘,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大夫人看了看缩在墙角的钱二和秋菊,上前来拉住我的手拍了拍:“云萱!可怜的孩子!”她虽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却比谁都看得明白。
我一眼扫过去,二夫人脸色惊惶,她旁边的云菲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五夫人母女俩眨巴着一样美丽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们;大哥站到凌暮天身边,与他并身而立,沈晴宛和他的妾室站在一起,在院门边远远地盯着这边,不敢上前。这些,就是一家人!
“大娘,没事,一切都要过去了!”我说道。
她叹了口气:“虽说她是罪有应得,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孩子,你要想开点!”
“能饶的,我已经饶了!”说话间我瞟了凌明珠一眼,“大娘,我不是救世主,这事不是由我说了算的,全看爹的意思,轮不到我插嘴!”三夫人听到我的话,打了个冷颤,渐渐停止了哭泣,盯着凌明珠发愣。
那边的打斗俨然已进入白热化,见到凌明珠出现,徐汇焦急地目光瞬间掠过,又被护卫缠上了。我觉得凌暮天有些把他当猴耍,不然至于吗,自个儿亲自上阵,要不够在加上俩儿子,还不三两下搞定!
我的任务是完成了,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站在一旁,心下却仔细揣摩着徐汇的武功路数,认真学习,万一将来有机会实战的话总归有好处!剩下的就是凌暮天的事了,随他爱怎么折腾。我们不急,却有人急了。
“爹,这么久还拿不下这厮,待儿子上去将他擒下!”大哥凌云涯终是忍不住了。凌暮天对他的急切之态并未起疑,面带欣慰地说道:“好,不必顾惜他的性命!”那意思就是说你就给我杀了他。我打起了精神看过去,凌云涯到底会不会杀徐汇?
“接招!”随着呼喝声响起,寒光一闪,凌云涯剑已出鞘,整个身形平地拔起,如飞鹰冲天,直扑徐汇面门。众护卫见大少爷出马,整齐地退后一步,将两人围成一圈。
你来我往,两人瞬间已对了十几招,徐汇武功本在凌云涯之上,但刚才拼尽全力与众人周旋,力已衰竭,此时两人正好打了个平手。凌云涯加快了步伐,只见两人衣袂飘飘,带起猎猎风声,卷起一片雪雾,看得人眼花缭乱。
忽然凌云涯一个错身,手中之剑向徐汇胁下刺去。我暗叫声不好,徐汇那招很明显地是个破绽,如此一来,他势必反被徐汇所制。果不其然,徐汇面有喜色,斜跨一步,反手化掌为刃向凌云涯的尺泽穴砍去,若被砍中,凌云涯必失剑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我手中之物已然对着徐汇的梁丘穴疾射而出,徐汇踉跄几步,身子前倾,嘴角的微笑还未褪去,眼睛却蓦然睁大,震惊地看着凌云涯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云涯,做得好!你的剑法大有进步!”凌暮天夸奖道。
凌云涯显然还未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一惊,放开了手,徐汇没了支撑,歪倒在雪地上,那把剑仍旧插在他的身上,晃晃悠悠。
“爹过奖了!”他伸手去试徐汇的鼻息,目光却飘忽不定,在雪地上搜寻着,忽然间有所发现,手指捻起了不知什么东西握在掌中,眼光从我们这群女人身上扫过,不掩惊讶。可惜我买给锦书的礼物,这下只剩了一只,不能送出去了!
“怎么了?”凌暮天见他面色有异,问道。
“没有,捡到一枚耳坠子,想是府里哪个掉的。”凌云涯摊开手掌,掌心的珍珠耳坠在雪的映衬下,闪着莹光。
徐汇已然身死,凌暮天的目光转向了三夫人:“你还等什么?”
三夫人扑通地一声跪下了:“老爷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饶了我!”
“做下这样的事,你还知道为孩子着想?”凌暮天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
三夫人见说不动他,跪在地上爬到我跟前,连连磕头:“云萱,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求求你跟老爷说说,饶了我吧,我一定改,你是郡主,只要你一句话!”她披头散发,声音哽咽,哪里还有平日趾高气扬的样子。
“爹!”凌云封和明珠也跪下了,祈求地看着凌暮天。
恶狠狠地瞪着三夫人,凌暮天的眼中再无半丝情义:“杀人偿命,她伙同徐管家毒杀了四夫人,不自裁,难道你们要我将她交到官府?我凌家丢不起这个脸!”为了面子,根本的原因他决口不提,毕竟自己老婆跟别人私通,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三夫人那么可怜,想到她是二哥的亲娘,我终是狠不下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正徐汇已死,不如就留她一命吧!
“爹,是云萱告诉你的吧?是她说的我娘亲杀了她娘亲,你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中了别人的奸计!”凌明珠拉着凌暮天的袖子说道,还不望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闻得此言,我闭上了嘴,把待出口的话全咽了回去,我又不是君子,还是别管闲事!
凌暮天神色落寞,摸了摸明珠的头:“明珠,你不懂,你娘亲……不值得你为她求情!”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娘啊,是生我养我的娘啊!”凌明珠哭泣道。她哀哀的眼神扫过全场,也许是三夫人本就没有人缘,也许是凌暮天的决定无人敢反抗,除了他们兄妹二人,竟再也无人为其求情。
“红蕉!”凌暮天一声断喝,“送三夫人上路!”
我亲眼看见了封建家长制的厉害,三夫人被红蕉强行按住,灌下了毒药,云封大喊大叫着要去救他娘,凌暮天一个眼色过去,他就被大哥拍昏过去。
凌暮天吩咐下人将哭得瘫软的凌明珠送回兰香苑。经过我身边时,她停顿下来,怨毒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旧恨已了,却添新仇!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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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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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画卷风波
崇仁十六年腊月廿七,离新年没有几天,凌府三夫人传出死讯。同一日,容国太子束浩天被废,幽禁东宫,废储的圣旨大意是说太子言语犯上,德行有亏,屡教不改,难堪大任,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就如同三夫人真正的死因,对外是捂得严严实实。
凌暮天宣称管家徐汇偷入府内宝库盗取财物,被人发现后弑主逃跑,凌府护卫将其斩杀。与是乎,奸夫被说成了贼人,尸首交由官府拖了出去,凌暮天摆出一副痛失爱妻的模样,三夫人的丧事在谎言的掩盖下大张旗鼓地办起来,几天来到凌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三夫人死了,这管家之人没了着落,接下来的丧事也需要主事的人,凌暮天专门召集了全家人齐坐一堂,商议此事。本来顺理成章应该是大夫人来管这个家,但她推辞不受;二夫人胆小懦弱,五夫人出身卑微,这两人也都当不得家。这样一来,这桩好事就落到了长房长媳沈晴宛身上。沈晴宛不愧是大家出身,倒也显示出了她的管理天赋,把个三夫人的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府中的人都认为三夫人的死是我替母报仇的结果,谁也没想到一向让人忽视的我会有这样的手段,看我的眼中便多了一丝怯意,好像我身上有细菌会传染一样,尽量地躲着我。
我拒绝出席三夫人的葬礼,一来没那份闲心去陪着他们演戏,二来让我守孝灵前,还要哭哭啼啼,我做不到!凌暮天对此很是生气,让红蕉来叫过我好几次,最后一次我不耐烦了,让红蕉给凌暮天带去几句话,自此他便随了我,红蕉再也没来催过:“我亲娘死时都没让我在灵前哭,我为她哭的那门子的孝,如果我爹不怕我在灵前笑出声来,那去去也无妨!”
因着凌暮天的恳请,我还要在凌府呆到三姐云菲出嫁,封郡主一事便延期了,拟好的圣旨还在皇帝手中搁着。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和消息消息灵通人士,外人还不清楚到底这是不是真事,随着宁亲王和王妃驾临凌府,对我态度亲昵,一口一个萱儿地叫,而且人们也亲耳听到了我称呼宁亲王为父王,叫王妃作母亲,坐实了这段传闻。
这一来,凌府之人对我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人争着和我套近乎,没事都要上来寒喧两句,目光中透着敬畏,只是二哥和凌明珠例外,一个对我明显地有着疏离,一个难掩满腔恨意。
这种怪异的气氛实在影响我的心情,于是我接受了宁亲王妃的提议,到亲王府去陪他们过完新年再回来。我决定带了银笙和锦书过去,放无颜的假,留下荷烟和小月看院子。
叫过银笙和锦书,我吩咐道:“把你们觉得重要的东西都带上,去了要是开心,咱们就多住些日子!”两个人见我没撇下她们,高高兴兴地收拾去了。
“云萱!”门外一声大喊,我一下就听出是那个没大没小的束元晦,刚走出房门,就见他和端木偁走了进来。
束元晦一把抓住我,娃娃脸上笑出了两个酒涡:“在前头都没见到你,正好,在这里咱们才好说话!”
“你要跟我说什么?难不成想通了,准备叫我姐姐了?”我笑着撇他一眼,招手唤小月和荷烟来帮他和端木偁解下外套,摆了两张椅子到火炉边坐下,随后让小月和荷烟将我包好的包裹先带了出去。
见我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束元晦奇道:“云萱,我还想着怕你伤心,来看看你呢,没想到白担心了,看样子你一点也不难过!”
我淡淡一笑,说道:“我娘早就死了,伤心的时候早过了,那个人和我没关系!”端木偁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目光。这次我没有那种心慌的感觉,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我又看开了很多东西,凡事开心最重要,不必执着,上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没必要自己找罪受!
他对我的态度,或许是接触得多了,发现我这人也没那么多恶习,虽没了当初的厌恶,但一直以来也不见有所示好,所以对于他,我终是放下了!那么,在他心中我是好是坏,对我来说也没那么多计较了,随他怎么想吧!有时候想想,他样样精通,那么完美的人,我确实也配不上人家。
察觉到我言语中的冷淡,束元晦脸红了一下,环顾一下左右,问道:“咦?你这样子是要出门么?要去哪儿?”
“是要搬家,搬去宁亲王府过新年。”我解释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可以天天去找你玩了!”这孩子整天惦记的就是怎样玩,一点也不成熟。
我问他:“岑师傅怎么没来?我最近都没见着他!”
束元晦答道:“他最近老往暖阁跑,我也很少见着他。对了,二哥和五哥托我给你带个好,他们被父皇叫进宫了,不能来看你!”
我点头笑笑,岑大哥看来真的是对念瑶上了心,不过还有个边玉在那儿,不知道会不会发展成三角恋,一想到我就开心,好久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那天要去柳姐姐那里套套情报,最好再扯上几个人,好好地赌一场,看最终谁会报得美人归!
“小姐,我要把这几张美男图也带过去,银笙说还是昭王这张画得最好,小姐一定喜欢的是他,我看来看去还是端木公子这张画得最传神,和真人一点差别也没有,我打赌小姐还是喜欢端……木公子!”锦书还未进屋就嚷嚷起来,跨进屋内,一眼瞧见了坐在火炉边的端木偁,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手中的画卷撒了一地。
天啊,教育真是失败,竟让我教出了个花痴丫头!她什么时候进来不好,偏偏挑了端木偁在的时候。平日里和她们开玩笑开惯了,也没个正形,看来规矩还是要的,今日可在人前丢脸了!
“什么美男图,我听你还说到我五哥和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束元晦添乱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丫头总爱乱讲话,口无遮拦的!”我解释道,递了个眼色给锦书。
锦书闹了个大红脸,见我瞪她,一时紧张,居然没领会到我这个领导的意思,只讷讷地笑道:“小……姐,我不知道端木公子他们在这里!”
这时节我恨不得用拍她的脑袋两下,这丫头搞什么嘛,平时的默契哪儿去了,出这么大的糗还这么说,怕人家没听清啊!我对她翻了个白眼,怒其不争。
端木偁弯下了身子,去帮忙拣地上的画卷。我连忙说道:“公子不要拣,让锦书来好了!”锦书也赶紧过去,拣了两幅在手中,束元晦忽然蹿过去,抽过锦书手中的一幅画打开来,哈哈笑道:“这不是我五哥么,画得还真像!”
“七爷快还给奴婢,小心弄坏了!”锦书顾不上拣别的,和束元晦抢起画来,被束元晦灵巧地闪身避开。
“咦,还有题字,”他念道,“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当年见到这容国的男子长相出众,一个比一个美,我就决定画一套系列美男图,这个决定得到了锦书的大力支持,每一幅图上,我都针对这人的品貌题得有字,只除了……
糟了,可别给他看到那幅画!我一把推开挡路的两人,来到端木偁身边。
“给我!”
晚了,出声的同时他已经打开了画卷,愣在当场!
天不从人愿啊,怎么偏偏给他拿到了自己的画像!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不禁呆住。记得第一幅美男图,画的就是端木偁,当时还没有在画上题字的习惯,后来在他拒婚之后,我一时郁闷,曾拿出他的画像在上面题了一句话:君子不知妾容华,良媒难托成笑话。
现在他手中托着画卷,不可能没看见这句话,我不由得尴尬万分。
锦书和束元晦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不寻常的气氛,还在那儿抢着笑着,锦书斗不过束元晦,又被他抢了一幅,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念道:“哇!这不是海棠红么,怎么云萱也画他?”
我一惊,回过神来,趁现在他没注意这边,可别让他看到了端木偁这张,不然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伸手到端木偁面前,我轻声说道:“给我吧!”他抬起头来,乌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见他不动,我有些恼了,干脆一把抢过画来,几下卷成一筒,仍旧拿丝带系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束元晦跑到我面前,“云萱,这句可题得不对了,他一个唱戏的,哪里称得上君子!你是不是喜欢他?”
当时画了边玉,银笙和锦书说这样美的男子,怕是没有人不会喜欢,我便玩笑着题了这八个字,这会儿给束元晦一说,倒变了味儿了。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画,我冷笑道:“唱戏的怎么了,唱戏的就不是人了?边玉可是真君子,这世上怕还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呢!”
“他真名叫边玉?”束元晦看着我,“他竟连名字也告诉了你,看来你们很熟了?”
“那是当然,边玉是我们家小姐的……”锦书刚一插嘴,我立马打断了她:“还不快拿着这些走,嫌你闯的祸还不够?”她只得吐了吐舌头,抱着画卷走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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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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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释疑
夜影沉沉,银笙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就着昏暗的光,我来到二哥的门前。窗扉上映出二哥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在门口犹豫着,看着窗前的影子,踟蹰不前,银笙也不催我,陪我立在风口,一阵风过,将灯笼吹得左摇右摆,晃出一片光怪陆离。屋内的影子动了一下,离开了窗扉,我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放在门上,下定决心扣门。
“吱”地一声,门开了,我举起的手掌落了个空。“进来吧,都站了好半天了!”二哥低沉的嗓音响起。银笙熄了灯笼,随我走进屋内。
几日不见,二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平日里他总是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看着有些孩子气,此刻脸上现出了棱角,眉宇间添了一丝忧郁,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二哥,那些事,原本爹不知道,是我告诉爹的,你怪我吗?”这个陪着我笑过闹过,在我遇到危险时会担心我的哥哥,是我在这个家中所在意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不想欺骗他,也不想看到他的怨恨。
我不放弃地等着答案。时间缓缓流过,在我以为他用沉默表示了对我的不原谅时,他却开口了:“爹和大娘把一切都跟我说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我十八岁失去了母亲,你却在十一岁就没了娘,一切只能怪她……她自己!”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眼里有泪光闪过,“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四妹妹,我代替我娘,跟你说声对不起,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二哥!我以为你从此不理我了!”我扑到他身上,眼泪忍不住地流淌,他的身影,和许多年前那个拍着我的头叫我妹妹的人重叠在一起。他的手轻轻顺着我的长发,语带哽咽:“哭什么啊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不理你。你放心,以后二哥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与二哥一番长谈后,我带上银笙离开,他一直目送着我,走出老远回过头,他的身影还站在门外,梗塞心头的大石此刻终于落地。银笙在一旁不住地吸着鼻子,我问道:“你怎么了,银笙,不会这么快就伤风了吧?”
“我没事!”她的声音闷闷地。侧脸望过去,她的脸上泪痕未干,我心下感动,这丫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居然陪着我哭了!
翌日吃过早饭后,宁亲王妃坐了马车亲自来接我过去,我带着锦书和银笙离开了凌府。因为王妃驾到,除了凌暮天和我的两个哥哥上朝不在家,凌明珠说是身体不适没有露面,一大家子人全都惊动了,全站在大门口送我。大嫂沈晴宛如今管着整个家,拉着我的手叮嘱连连,倒像是我去了从此不再回来似的。
我好笑地说道:“大嫂,陪王爷王妃过了年,过不了几日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再接着说吧,说多久都没问题!”
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大嫂说话了,她愣了一下,笑容浮在了脸上,说道:“好妹妹,瞧我年纪大了,可是变得啰嗦了!”
“你这样子都叫年纪大,你大娘二娘和我,我们这些人岂不成了老妖怪了?”五夫人难得地开了句玩笑,惹得大家都笑了。一时间其乐融融,俨然一派和睦家庭的景象。
“我看哪,你们要是舍不得,不如跟着云萱到宁王府去住几日,反正我那儿地方大,住多少人都不成问题。”宁亲王妃在一旁笑道。
趁着她娘在和王妃说话,云萝红着脸来到我面前,扭扭捏捏地小声问道:“四姐,我可以来王府找你玩么?”这个妹妹一向被五夫人管教得很严,整日拴在身边,我与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说。
“好啊!”我笑着答应了。她顿时绽开了笑颜,一双大眼变得像两弯新月,唇边显出两个小酒涡,煞是可爱。我心下暗赞,这个妹妹竟有那倾城倾国的貌,是个美人胚子!
“四姐,你能不能跟娘说是你要我过去玩,不然我怕她不让我出去。”她开口求我。这小丫头还真会转心思,我不由得好笑。“真的,娘说过让我好好学学你,要是你让我去找你玩,她一定会答应!”我向五夫人的方向瞟了一眼,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进了宁亲王府,一府的下人围着我叫“少主子”,想必是王妃的吩咐。王妃还给我另派了两个丫环,一个叫怜儿,一个叫悦儿,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正好和银笙锦书差不多年纪,几个人没多大会儿就熟络了。
王妃让我先歇着,晚饭的时候要给我个惊喜。相处久了才发现,昭兰的性子就是随了她娘,个性爽直,好奇心重,估计就是这样的孩子心性,才让宁亲王如此疼爱,竟只娶了她一个,即使他们只生得昭兰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宁亲王也不曾为了子嗣而纳妾。在这个时代,民间夫妻尚且难得有如此深情,一个亲王居然做到了,就因为如此,我对宁亲王夫妇深有好感。
王府的条件比起凌府又是好了太多,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不比宫中的差,室内燃着精选出来的炭火,大块大块的,甚是暖和。王妃的话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下午都在猜测她会给我什么惊喜。
到了晚间,王爷回来了,王妃过来领了我去吃饭,路上我问她给我的惊喜是什么,她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未到前厅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我愣了愣,王妃对我眨着眼睛笑道:“那几个皇子和你平日里就处得来,等皇上正式下了旨,他们也都是你的兄弟了,今日我把他们请来陪你,咱们好好地热闹热闹!”进去一看,平王、康王、昭王和束元晦、端木偁正和宁亲王围席而坐。
我不禁郁闷,那个束成孝和我算是处得来吗?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而端木偁和束潇然,这两个正是我最近躲避的对象,王妃可真是会搞事!她还笑语连连,将我拉到席中坐在她的身边,说道:
“自打昭兰出嫁后,亲王府可好久不曾热闹了,今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几兄弟与云萱也是相熟的,都别客气,咱们好好地喝喝酒,庆贺我和我家王爷收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
我规规矩矩地坐在王妃身边,她问一句,我答一句,目不斜视,可是我们是坐成一圈的,我能感觉到有几道火辣辣的眼光不时射在我身上,心下暗叹,这目光好比X光,但幸好不是X光,不然我已经全身都是窟窿了!
宁亲王是豪爽之人,一高兴,让下人烫了几壶酒上来,与他的几个侄子喝得个天昏地暗。不想王妃也是好酒之人,自己喝还不说,还让下人一杯杯地给我倒上,说是今儿要喝个痛快。
喝了好几杯下肚后,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我借口不胜酒力,向王妃告了个假出来透透气。为了迎新年,王府十步一灯,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各色的灯笼,很是好看。
“你不用管我了,先下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便进去。”我对那领路的丫环说道。见我离得也不是太远,她便依言告退,剩我独自靠在临水的栏杆上,看着池中朦胧的倒影发呆。
“为什么躲着我?”束潇然来到了我身边,他的眼睛比这夜色还深沉,我以为里面会有怨,不曾想却是清明而热烈,眸子深处似乎燃烧着熊熊大火。
“你怕我吗?”见我不说话,他问道,身体靠我更近了些,呼吸轻轻地掠过我耳边,我闻到一股酒香,一阵酥痒。我待要后退,身后却是栏杆,他已经抢先一步,整个身体靠在我的肩上,手也顺势搂住了我。
“那天我的话还没说完,被你的丫头回来搅了,之后约你你却不出来,狠心的丫头,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躲得一辈子?”他的脸贴在我头上蹭了蹭。他是喝醉了么?这语气怎么与往日有些不同?我想推开他,手却被他按在了胸前,感受到他的心在我的掌下有力地跳动。
“别动!我还没说完呢,你又要逃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另一只手帮我抚了抚鬓发,说道:“我告诉你,只是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你说‘既知不可,奈何为之’,我想告诉你的是,可还是不可,别人说了不算,即使是父皇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本想等你慢慢接受我,可是我怕你真把我当成了哥哥,我认定了你,这一生我只要你,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束潇然么?那温柔的眼神,轻柔的动作是他,可那说话的语气,何时见他如此强硬过!
“你没喝醉?”我怀疑地问了一句。他笑着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如一缕春风拂过:“没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只要你知道,我能做到,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这时辰我有点蒙了。“你该不是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病得糊涂了吧?”
他皱了皱眉头:“我一直好好的,什么时候病过?”
“叶轻尘不是说,你每次都在风雪中等我,所以感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好几日,银笙还去看过你,服侍你吃了药……”
束潇然摇了摇头:“没这回事,约你几次你都不出来,我知道你是有意躲我,便想着缓些日子,找机会再去找你。”
上当受骗了!我现在也顾不上跟束潇然说什么了,一咬牙,狠狠地说道:“叶轻尘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还有银笙那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两人竟然演戏给我看,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束潇然听我如此说,也明白了个大概,好笑地看着我,柔声说道:“好!我把轻尘提到你面前来,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这是不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人家叶轻尘是为了他,他竟然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出卖了!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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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1 PM
标题:
第六十二章 震憾
束潇然听我如此说,也明白了个大概,好笑地看着我,柔声说道:“好!我把轻尘提到你面前来,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这是不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人家叶轻尘是为了他,他竟然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出卖了!
“云萱,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束潇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就那样盯着我,眼中有着期待。“你前些日子那样躲着我,是不是证明,你的心里也有我?不然你也用不着怕见到我。”
“谁说躲着你就一定是喜欢你了!这是哪儿来的歪理!”被他那样盯着,我有些不自然,反驳一句挣扎着要离开。没想到束潇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气却是很大,我的挣扎一点作用也没起到,总不能现在就露了功夫,用内力震开他吧!想想还是放弃,反正亲也亲过了,握握手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被这么英俊的青年揩油,也说不清是谁更吃亏。
他笑得贼贼的,将我们两人紧紧交缠的手举起:“我都这样……”然后嘴唇又在我的唇上轻碰了一下,低声说道:“还有这样,你如果不喜欢我,早就给我一巴掌了,还会由着我胡来?”
我心头一跳,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自己确实不讨厌他,甚至于他温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时,还隐隐有些欢喜,不过难道因为这样就要放弃自己的初衷?
我硬着心肠说道:“你也知道这是胡来?你是王爷,想做什么还不是随你的意,我一介平民,哪里敢动王爷!”
“你真这样想?”他收起了带着些俏皮的笑容,专注的目光含着懊恼。刚才的那份亲昵被我一句话击破,瞬间便被风雪冻成冰冷。
“是!”我看着他,忽略心头因他失望的眼神而触动的一丝柔软,没有退缩地说道。
他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沉默片刻后忽而笑道:“好,我不会强迫你!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你为何还要在意我的身份?云萱,不管怎样,我等着你!”
话都到了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假如我答应了他,我们这个兄妹关系如何转换?想到他说的那句“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问题的答案,还是少知道为妙!
“该回去了,见到你我久不入席,一会儿他们该疑心了!”我说罢转身往来路行去,束潇然默默地跟在后面。
刚走几步就看到端木偁抱着双手斜倚在前面的回廊上,静静地盯着夜空出神,也不知他在这里多久了。我皱了皱眉,他会不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偁!”束潇然叫道,“要和我们一道回去么?”
端木偁转向我们,清澈的目光平静无波:“好!”
这人可真会节省,连话都懒得多说一个字!我们三人各自出来,却是一同回去,我在中间,束潇然和端木偁一左一右,并排而行,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儿,倒像是他们两的老大,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看到我们三个同时回来,束元晦倒没有什么,平王和康王却都疑惑地看着我们,眼神晦涩难懂。我心下暗叹,坚持自己的立场还是对的,早点把该办的事办完就离开吧,跟着这些人光猜心思都要把人给折磨死!
“云萱,你们三个一前一后紧跟着出去,现在才回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了,可是要罚酒哦!哈哈哈!”宁亲王调侃地笑道。
我和束潇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瞟向端木偁,再在空中碰撞一下,各自收回。
“来来来,先喝三大杯咱们再接着行酒令!”宁亲王大手一挥,随侍一旁的下人马上换了大杯为我们三人满上。天啊,宁亲王府的这酒可是烈酒,小杯我都喝得吃力,换大杯可怎么得了,今日我可没带苦泪给我的解酒药丸!
我正在这里愁眉苦脸,隔着一个束元晦,端木偁和束潇然同时伸手过来,一个说道:“我替她喝!”一个说道:“云萱喝不了酒,我来!”空气仿佛停滞了,两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顿住,我很感激他们,可是我只有一杯酒。
束成孝挑起了嘴角,斜着眼睛看过来,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束连成低头抿了一口酒,恍若未见;束元晦被两只手挡得向后靠了靠,微带惊讶。本人眼睛一扫,把这几个人的表情全部眇了个一清二楚,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
束潇然的手挨得近些,按理我应该给他才对,可鬼使神差地我把酒杯递到了端木偁手中:“多谢!”
束潇然缩回了手,笑着说道:“偁的酒量比我好,有他代劳更好了!”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面上笑容已是不见。
我调开了眼神,心头有些闷。王妃拉过了我的手笑道:“看来老五和偁儿是真把我们萱儿当成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呢,王爷?”
“好!要罚三杯,既然偁儿帮萱儿喝了第一杯,第二杯就老五喝!”宁亲王哈哈笑着,让侍从给束潇然又满上了一杯,看他仰头喝尽。之后他看向平王和康王说道:“你们两个也是萱儿的兄长,谁来代她喝了第三杯?”
平王和康王互相对看一眼,都没有出声。
宁亲王说道:“老二老四,你们俩恁不痛快!难道还要萱儿亲自请你们不成?”
他两人闻言刚要开口,束元晦顺手端起我面前的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嘿嘿笑道:“王叔怎么忘了我,我对云萱可是比哥哥们要好!”
宁亲王很是高兴,连连夸束元晦,并将他叫到身边坐下,下人来撤了空椅子,于是我和束潇然比邻而坐,之间再无间隔。紧接着宁亲王让人蒙了眼睛擂鼓,我们在鼓声中传着绣帕,玩起了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宁亲王起了个“乐”字,鼓声停时,绣帕在谁手中,便由谁饮酒一杯,并任意选择吹拉弹奏一曲,或是作诗、作词、唱戏、歌曲均可。
每次从束潇然手中接过绣帕,我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体温,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有些烫。那个击鼓的人真是高手,好似能知道绣帕传到谁手中似的,他们每一个都被鼓点中过,只有宁亲王和我一直没有中招,我估计那人也是想点我的,但每次在他鼓声将停之前,我总能灵巧地避过,及时将绣帕丢到王妃手中。
王妃喜的戏唱得很好,字正腔圆,非常有韵味。束连成和束成孝都是选的作诗,反正我不大懂,何况万古传的李杜诗篇都听过了,也不知道他们作的算不算好。
我听过端木偁抚琴,确实是琴中高手,今日他竟舍琴不奏,向宁亲王要了枝毛笔,要写字。早听说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歪了头看着,难掩心中的好奇。
“云萱说一句诗,我将它写下来,行么?”他忽然对我说道。
“啊?” 我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叫出,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我不会作诗,真的,分不清那些平仄!”我摆手说道,但是此人显然不信,竟对我笑道:“没关系,不必讲求格律,随便说一句就行!”这是他第一次对着我笑,而且态度那么温和,我一时蒙了,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好吧!”我只得想了想,心中装的全是名句,不好拿出来显摆,自个儿作的话又没那么神速,而且怕难登大雅之堂,惹人笑话。看着室中炭火熊熊,闻到酒香阵阵,忽然想到白居易的一首小诗,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以前看书的时候经常看到别人引用,便缓缓念了出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端木偁一气呵成,我念完,他亦写完,笔墨浓厚,字迹龙飞凤舞,果真写得一手好字!
“这诗倒是应景,真正是好诗呢,萱儿还说不会作诗,倒是自谦了!”王妃慈爱地笑看着我说道。
我忙解释:“我真不会作诗,这诗乃是无名氏所作,我听人念过而已。”我不敢说出白居易的名字,怕他们又要叫我去把人给找出来,我上那儿找去!
束成孝不知到宁亲王跟前说了什么,下一次我没那么幸运了,当我和束潇然手碰到一起的时候,那鼓声恰恰停了。猜也猜得到,他们是故意的。
我说应该是束潇然,他们却说绣帕在两人手上,两个人都得喝酒,我们只得一人喝了一杯。节目是不是要合演呢?我瞟了束潇然一眼,他也看着我,眼中笑意俨然。
“萱儿,你可是我的女儿,可别让他们几个小瞧了,露一手绝活给他们看看!”宁亲王兴奋地说道。他倒挺信我!
我不禁也起了好胜之心,对宁亲王说道:“父王,借剑一用!”当日刘奇在端木偁的伴奏下舞剑的情形浮现在我眼前,今儿我也来效法一番。
宁亲王满怀不解,却还是将令人拿了把轻巧的佩剑过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我玩什么花样。我转身束潇然说道:“既是两人都被点中,咱们也不用分开献艺,你吹箫,我舞剑!”
束潇然微微一笑,颔首答应,竟是毫不惊奇,反观其他众人,一径地不敢相信。他将箫凑到唇边,我捏了个剑决,摆好姿势。箫声起,剑光寒,我随他的箫身舞动,腰肢一扭,足尖轻点,在屋内旋转如电,剑身去势迅疾,如飞虹在天,似流霞飘散。
一曲终了,全场震撼!我持剑立于当场,笑看向宁亲王:“父王可还满意?”
宁亲王笑容满面:“满意满意,想不到萱儿竟然会舞剑,跟谁学的?”
随着这声问话,每个人都向我丢来一个问号。“云萱从小在潞州野惯了,文章诗词没学过什么,这些个江湖玩意儿倒是没少见,看别人耍着感兴趣,自个儿慢慢也就学会了,我还会说书呢,父王要是嫌闷的时候,我还可以说书给你解闷儿!”
似故意似无意地瞟向端木偁,他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欣悦之色,见我看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回了一笑,心中想到,会舞剑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用剑杀人呢!
“萱儿可真是个宝贝,王爷,我可顾不得了,反正她都要来这个家,凌家要是来要人,我可不给了!”王妃最爱听说书,这下给她揪住了。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气氛无比轻松,火盆内的木炭散发着橙色的火苗,燃出一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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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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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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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新年
无颜到宁亲王府来传递了一次消息,王娇俏秘藏在康王府,已经是康王的人,其父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婿易主,暗中倒向了康王,平王的人没有查到一点线索,这些情报全由我的手下提供。为了达成平王交给我们的任务,赵昂所铺的情报网络系统之大,令人无法想像,各府下人、贩夫走卒、伶人妓女……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无形中我们已经成了平王的同盟军。
我想起在席间的时候,束连成对着抢了自己新娘的弟弟,竟然一点声色都不露,还表现得很友爱的样子,背后指不定恨得牙痒痒呢!至于他会不会报复束成孝,那我可就不管了。依我想,束连成联姻王家,本就是为了潞州的兵力,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我把那张边玉的画像拿过来,交给无颜:“你把这个带过去给边玉,记得要当着柳姑娘的面送,嘿嘿,我要你把她的表情和他们两个的对话给我全记下来汇报给我听。”
无颜拿过画看了看:“主子画得可真好,边玉看了一定喜欢!”
“记住我给你交待的事,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有空脱了你那张假皮,我也给你画一幅。”无颜听到这话轻颤了一下身子,连连说道不用。我有些纳闷,我又不是要丑化他,犯得着吓一跳么?
等他出去了我才想到,看苦泪和边玉、海笑都是美男子,估计无颜也应该是,追魂阁看来是盛产美男,我暗暗揣测着,那张人皮面具之下,该是怎样一副令人心跳的面孔!
第二日就是新年了,按照容国的规矩,新年要放五天假,自正月初一到初五,所有大小官吏都可以抛开公事,好好在家享乐。
大清早的,我就被宁亲王妃揪出了温暖的被褥,陪她到宫中各位娘娘处贺新年,那些娘娘中有好几个都比我大不了多少,不过她们是皇帝的女人,辈份上总是大了一辈。每到一宫,我这个做晚辈的都要跪下给宫里的娘娘磕头,幸好这头也不是白磕的,娘娘们出手都很大方,一圈转下来,我得到的赏赐多得一篮子都装不完,而且那些东西不是金就是玉,凭我商人的眼光看来,这些明晃晃的“阿赌物”都是高级货,如今全归到了我的名下,可赚大发了!这一天的辛苦真值得!
晚上我一回到房里就开始盘点,估算着哪些赏赐能换成真金白银,值得多少银两。锦书跟着我翻弄着,两眼放光,惊叹连连,口中啧啧有声。银笙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俩说道:“至于么?见到这些东西就乐成那样,看你们,嘴都合不拢了!”
我和锦书不约而同地白了她一眼。“完了,这人!”我对锦书说道,“连财物都不感兴趣,看来是被某人同化了,性格变异!”
“什么意思?”锦书听着我的新名词,没转过弯来。
我凑到她耳边说道:“就是被那个整天板着个脸的叶轻尘给带成了一样的性子。”话音却说得不低,正好让银笙听见,她瞪了我俩一眼,低头做她的活计,不再出声。我偷偷一看,她拿着针线半天没戳下去,显然是走神了。
那日我问她为何与叶轻尘演戏骗我,她居然振振有词地说:“你和昭王爷明明互相有意,偏生人家一个王爷,什么都让着你了,对你呵护备置,你还故意折磨人家。”
当时我对她说:“我自己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倒先知道了?我哪里对他有意了,以后你可别再给我添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银笙叹气道,“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听到昭王病的时候,难道心里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可别对我说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
我知道银笙确实是真心为我着想,但是她又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说道:“银笙,他对我好我知道,但是……哎!要知道他是皇子,别说现在我与他因着皇帝的那一纸诏书不可能在一起,就是没有任何人阻挡,我们也难得走到一起。他是王爷啊,将来指不定得娶多少个媳妇儿,你没看平王康王,哪个不是娶了一房又一房?你不记得我跟你们说的了?感情是不能分享的,我如今什么都能自己挣到,吃穿不愁,不必依靠别人来养活,欠的就是一份真心相托的感情,将来我只想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要就我们两人,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愿意。”
“可是,昭王到现在也没娶妻,看他对小姐的态度,应该是个专情的人啊!也许他也会像宁亲王那样,只守着一个王妃呢!”银笙犹豫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都说是‘也许’了,他这样的身份太不可靠,我不敢轻易去赌。就像你和叶轻尘,我知道你们两人现在很好,假设有一天他娶了你,又要娶别的女人,你能够接受吗?所以你先别劝我,你自己的事也要考虑考虑,他可不像傅青云,他既是跟着王爷,保不准哪一日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你敢保证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我不是打击银笙,不过有些道理,先知道比后知道好。果然她听了我的话后,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那你就考虑端木公子吧,小姐,他什么都好,最配得上小姐了!”锦书在一边听我们聊了半晌,见气氛沉静下来,突然冒出那么一句。
我拍了她一下,笑道:“上次是谁对他拒婚一事念念不忘来着,还要我以后一定别理他,这没多久呢就忘了?”
“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啊,”锦书表情迷醉地说道,“要是嫁给她,你们两人可以每天早起一同练剑,午间一同作画,晚上还可以抚琴弹唱,多么优雅!”
我不禁好笑,居然连早中晚该干什么都让她给安排好了,这丫头看来是中毒够深了!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反正你们比我大,也得你们嫁也去了才轮到我!”我笑道,“锦书,你既然这么喜欢那根木头,怎么不去告诉他,没准他还就喜欢你这样的追星族。”
“小姐不要叫人家木头啦!他确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美,一样的高不可攀,小姐这样的人他都看不上,哪能看得上我啊,我说了那不是自讨没趣么!”锦书嗔怪道, “不过都是因为他拒婚,使得小姐名声大坏,害得好多原本要来凌府提亲的人家全去说五小姐去了,小姐你都无人问津。”
“是啊,”我说道,“你知道就好,他是完美的化身,哪是你家小姐能配得上的?不过人家不喜欢就拒绝,这点可没做错,不喜欢还硬要接受那才错得离谱呢!何况我还不想嫁人,没人来提亲更好,将来我看中了谁,我自己上门去提!”
我记得当时银笙和锦书听了我这话,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怪物,哈哈,这一次的豪言壮语出格得太厉害了,那两个丫头被吓到了!
今天看银笙面色不太对,我点好财物后支开锦书,私下对她说,如果她决定了和叶轻尘在一起,我会尽快帮她安排好,早日嫁过去,我告诉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离开,走之前我希望能给她们找个好归宿,至于叶轻尘是不是她可以依托的良人,那要看她自己的心,当然,我也会嘱咐叶轻尘好好待她,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他。银笙噙着泪水,直说不离开我。我告诉她看得出叶轻尘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更多的要她自己去了解,别被我一席话给吓怕了。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小组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我还是不嫁人了,跟在你身边侍候你一辈子算了。”银笙说道。
不会吧!我一想到我的言论有可能拆散一对有情人,直觉罪过大了,赶紧说道:“别别别,我那天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钻了牛角尖,叶轻尘要是知道你那样想,还不得恨死我!”
“他敢!”银笙柳眉一竖,很有巾帼英雄的气派。
“就是这样,继续保持,你家那个冷木头也是第一次动心,你把他吃得死死的,让他什么都听你的,以后不就没什么事了?”我说道。
“嗯!”银笙想了想,觉得我说的对,点了点头,接着却来了一句,“凭你的本事,你不也可以把昭王吃得死死的,让他全听你的,不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绝倒,我的学生领会能力可真是强啊!
“你听!”银笙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说道,“哪里来的箫声?”
我停住了笑,仔细一听,后山方向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箫音传来,昨日就听到过了,没有注意,今日却又是,而且都是同一只曲子——《蝶恋花》!
这宁亲王府倚山而建,我这院正靠着后山,后山也是王府领地,外人不敢私自闯入,难道是王府的哪个丫环或是侍卫,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吹箫,倒真是好雅兴!我也来了兴趣,取出束潇然送我的凤箫,与之相合。
一曲吹罢,听听那边没了动静,我对银笙笑道:“好了,人走了,以后要是这人再来,我就陪着练练,这样大家才听得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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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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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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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试探
我停住了笑,仔细一听,后山方向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箫音传来,昨日就听到过了,没有注意,今日却又是,而且都是同一只曲子——《蝶恋花》!
我也来了兴趣,取出束潇然送我的凤箫,与之相合。
一曲吹罢,听听那边没了动静,我对银笙笑道:“好了,人走了,以后要是这人再来,我就陪着练练,这样大家才听得清嘛!”
我在宁亲王府的生活过得甚是惬意,白天与我的王妃干娘窜东家,走西家,或者一块儿去逛庙会,可着劲儿地买东西,每个女人都是喜欢购物的,反正花的是宁亲王的银子,我们俩是谁也不心疼。
自从听我会说书后,王妃更是找到了乐子,吃完晚饭就叫上我到她的院里,给她和一干管家婆、小丫头讲故事。有一次王妃让我在来宁亲王府拜访的几家女眷面前说一段小故事,我就搬了聊斋出来,之后有几家的女眷竟恋上了我说的故事,天天来报道,这队伍渐渐壮大了起来,于是我在宁亲王府摆开了天天讲坛,招得王府内院的下人有事没事全到这边转悠,只盼得能抽空听上一两段。
王妃前日里受了风寒,一早就有人来宁亲王府探望,宁亲王不在,客人就理所当然的由我来招待了。被几个大叔大婶拖住了大半日,恕恕叨叨地说了半天废话,有几个好事的大婶还拉着手直问我许了人家没有,搞得我心里一阵紧张,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我告诉管家要出去一趟,让他招呼着,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我住的院里,无颜正等候着,他那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从比平日略微放松的嘴角看来,这家伙在强忍着笑意。
“无颜,事情办得如何?”我脱了外套靠坐到火边问道。
“画像拿给边玉了,他很是欢喜,不过看到画上题的字后,脸都吓白了。”听无颜说完,锦书和银笙止不住地捂嘴笑起来,嘀咕着说小姐又要捉弄人了。
我斜瞅了她们两个一眼,喃喃说道:“我的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我自个儿觉得写得还挺好啊!致于吓到人吗?无颜你是不是说白话了?”
这下连无颜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主子你可真会逗人,你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被吓到的,你那几个字的意思谁不明白啊!不过我就奇了,边玉这小子应该受宠若惊才对,怎的反而吓成那样!”
“嘿嘿嘿,”我笑道,“这个嘛,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那么,柳姑娘看了怎么说?”
“柳姑娘当时正在与边玉谈笑得欢,看了画后赞了一句,便不说话了。属下打听了一下,这两日边玉去找她,听说都吃了闭门羹,边玉这几天脾气不太好,他托我转告主子,他想见你一面,有话跟你说。”无颜眼中笑意盎然,满脸兴味地看着我,“主子见是不见?”
我笑道:“边玉大美人相约,怎会不见?见,当然要见!我还未吃午饭呢,让他在暖阁摆席,未时我就过来。”
“小姐,我也要去!”锦书和银笙不约而同地说道。
等无颜一走,锦书忙凑上来问:“小姐,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边玉了吧?我怎么觉着你的目的不纯啊?”
我双手一推,说道:“去去去,滚一边儿去!不记得了,那几个字是为你写的,一会儿我就告诉边玉,说我那是代你的写的。”
锦书着慌了,连连摆手道:“别啊,谁说我有那个意思了!小姐要真那样做的话,我可没脸见人了。”
“废话少说,要走就快点帮我收拾东西吧!”我说道,“把宫里娘娘赏赐的值钱东西给我挑两样带上,我要拿去送人。”
等我们慢慢悠悠晃到暖阁,边玉已经迎出门来。我估计他一定是伸长了脖子在窗口看着,见到我们就马上下来了,不然哪会这么巧。我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说道:“让你久等了!”身边的银笙和锦书吃惊地张大了嘴。
“没……没等多久!”边玉的肩膀抽了一下,人也变得结巴了。
上得楼来,见边玉要了个雅间,小二已经在上菜了。我叫过银笙,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便出去了。我说道:“咱们先吃菜吧,再来两壶好酒,有话吃完了再说。”
几杯酒下肚,我晕生双颊,醉眼朦胧地看着边玉:“边玉,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呵呵,我都妒忌你了!”
边玉的腮边现出一抹胭脂红,这抹浅红出现在这个桃花男的脸上,端的是比酒还令人沉醉,那一刹那我还真看得失了神。他尴尬地说道:“主了,你……”
我心下暗笑,这小子平日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着我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如今这个样子还真从未见过。
“边玉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很喜欢你?”边玉不语,我接着说:“这个人很漂亮的,虽然比你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也不能这么比啦。她温柔善良,聪明能干,而且她善抚琴,你爱唱歌,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你愿不愿意……”
“属下已经有了意中人,不劳主子操心!”边玉不为所动,一句话打断了我,自顾自地吃饭、喝酒。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的意中人说不定没她好呢,像这样好的女孩子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难找到哦,听我的,再考虑考虑!”我不断地在边玉身边唠叨着。
“你饶过我吧,主子,我哪点好了值得你为我这么上心,你身边的好男人多的是,乱挑一个都比属下强!”边玉被我闹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你的意中人是谁,她有那么好么?我认识不?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她比我说的那个人好?
边玉警惕地看着我:“主子,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你叫属下做什么都可以,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终身大事,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说出来她是谁我就不为难你,不然……哼哼!你要知道我想查出来的话也是最容易不过!”这分钟我笑得很是奸诈。
“好,我说!她可是你的好姐妹,为了你,她都不肯见我的面了,你对她终是比我还重要,是我自己不喜欢你,与她没有半分干系,你不要为难她!”
“好,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你考虑清楚了,真的不答应?你可别后悔!”
“我决不后悔!”
“柳—念—瑶!”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我的表情,边玉吓了一大跳:“你答应我不难为她的!”我没理他,对着门外喊到:“进来吧!”银笙和无颜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柳念瑶。
边玉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自始至终我说过那个人是我吗?你倒挺孔雀的,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我了,我说的是她。”我用手指向柳念瑶,接着说道:“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她的事当然由我出面,我托你照顾她就是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刚才我已经向你提亲了,可是你很坚决、很坚决地拒绝了我,既然这样,以后你也不许再提!”
“妹妹,你……”柳念瑶过来拉住我,眼中泪花闪闪。
“姐姐,边玉他拒绝娶你,不要紧,等妹妹再给你找个好的,我看岑大哥对你也不错,要不你就跟他吧?”
边玉急道:“我那里拒绝了,你又没说是她,我以为是……”
无颜和锦书、银笙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
无颜过去拍了拍边玉的肩膀,说道:“边玉,没想到你也有吃憋的一天,你没看出来小姐是在逗你玩吗,那幅画是小姐专门叫我送来的,还特意吩咐了要柳姑娘在的时候才能交给你,她这是试你们呢!”
边玉尴尬万分,叹道:“我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他看向柳姐姐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温柔,我笑着对柳念瑶说道:“姐姐,我不逗他了,再逗下去你就要心疼了!”柳念瑶羞红了脸,不依地拍我一下。
“边玉,仔细听好了,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娶柳念瑶为妻,并发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我拉着柳姐姐走到边玉面前,看着他说道。
边玉深情地看了柳姐姐一眼,转头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道:“我愿意!”
锦书和银笙在一边乐得直拍巴掌,无颜也扯了个笑脸出来。我将柳姐姐的手交到边玉手中:“从此往后,她就由你来爱护了!”柳姐姐感动得热泪盈眶,念着我的名字扑到我怀里。
我大声叫道:“抱错了!”一把将她推过去,被边玉眼明手快地接过,又惹得那几个观众哈哈大笑。
我变了幅面孔笑眯眯地对边玉说道:“边玉啊,你好好准备聘礼吧,柳姐姐可是我的人,东西少了我可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事后银笙说我当时的样子像极了嫁女儿的晚娘面孔,我笑着对她说,来日嫁她和锦书的时候我这个晚娘一定要扮得再像点,顿时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席间我抽了个空拉柳姐姐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我问她岑大哥是不是对她有意,她默认了,我又揽了个差事,就是由我去告诉岑大哥。其实岑大哥也不错,可惜有了个边玉,我希望岑大哥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要太难过。
一连几夜,后山的箫音都会准时传来,如同约好一样,临睡前与那人的一段合奏,竟成了我的必修功课。有时候他吹的曲子我不会,我便静静听着,完了我也吹一曲他不会的,不过这人恁地聪明,有些短曲他听一次后竟能一分不差地吹奏出来,可惜我没他那份功力!不过我胜在学过的曲子多,这个时代的,我原来那个时代的,杂七杂八,一曲接一曲,绝不重复,后来倒成了我在教,他在学了。
我心中也曾怀疑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想想不太可能,他们都是大忙人,谁有那个闲心天天来这里报道啊!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上网和谈得来的网友聊天,不知道对方是谁,却能引以为知音,因此上我没去查探清楚究竟是何人。
这一夜,我很开心,吹奏了一曲《一剪梅》,因为曲子短,吹了两遍,第三遍时那人便与我合上了。我心中想着,哪天应该去看看梅花了,再不看,都快要开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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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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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3 PM
标题:
第六十五章 错误
一连几夜,后山的箫音都会准时传来,如同约好一样,临睡前与那人的一段合奏,竟成了我的必修功课。
这一夜,我很开心,吹奏了一曲《一剪梅》,因为曲子短,吹了两遍,第三遍时那人便与我合上了。我心中想着,哪天应该去看看梅花了,再不看,都快要开尽了!
故事讲得多了,结识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我的知名度本就不小,不过以前是负面的多,现在则不然,达官贵人的内眷们见面都在互相问听过我的故事没有,见过我的直夸我聪明美丽,满腹经纶,谦虚懂事,也不知她们是因为听了我的精彩故事之故,还是因着我是宁亲王的义女。
爱听故事的人中,有一个是安阳公主,她的府邸离宁亲王府不远,经常往这边跑,一来二去的,与我也就混熟了。束仲毅的女儿很多,嫁到外面去的就有九个,嫁在天京的有三个,还有一群未成年的,最小的是不久前柳妃娘娘生的小公主,如今才三个月大。安阳公主是三公主,年纪和束连成差不多大,她的附马是凌暮天的学生 ——将军庆统。如今北方的铁勒国履犯容国边境,庆统正是边城莫朔的守将。
正月十五便是上元节了,和正月初一一样,这段时间满朝文武也都放假,从正月十二放到十六。到了这几天,哪怕是再穷的人家也会做两个灯挂上,于是满城中各家各户的门前廊上均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有兔子灯、狮子灯、莲花灯、鲤鱼灯、荷花灯、燕子灯……个个栩栩如生,色彩之鲜艳,构思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而大户人家不光是挂灯,还在门前扎起了排楼,一户比一户高,一户比一户气派,一眼望去,栉比鳞臻,霎是壮观。
十三这天,六妹云萝来宁亲王府找我玩耍,我便带了她和一帮丫环,在那儿学着扎灯,还各自写了灯谜,封好了等十五那天拿出去与人斗巧。申时刚过,我正要叫锦书去准备晚饭,安阳公主派人送来了贴子,上面赫然写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定是她的某位兄弟告诉她的。
“好吧!”我应了一声,叫住起身要走的云萝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回家,叫人给你娘送个信,今日我带你去安阳公主府玩儿去。”她娘虽是最后娶进门的一个,出身却不怎么好,是个耍杂耍的,因此处处被三夫人压一头,不怎么得宠,在人前总是低三下四的。我怀疑她有一半外来血统,她的鼻梁特别高,眼睛特别大,有点像新疆人。云萝长相随了她娘,美得耀眼,只是虽及笄了,却很少在社交场合露过面。
云萝见我带她一起去,很是高兴,这丫头离了凌府倒也变得活泼许多,坐在马车里,不住地问东问西。
“姐姐,既是公主的宴席,会有哪些人去呢?”这丫头,干脆把四字省了,直接叫姐姐了,不过这样听起来确实亲切得多。
我笑着说道:“贴子上又没写,我哪儿知道公主会请哪些人去!”
她继续追问道:“那个……公主的弟兄们会去吗?”
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了哪个皇子吧!我想了想,和她年纪相当的只有束元晦了,难道是他?我好笑地看着她回答道:“公主和几个兄弟感情都不错,估计会请他们。”那首《问刘十九》都能写出来,纸上的字迹也似出自男子之手,她的兄弟肯定会在。
云萝一听,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立马笑意迥然,掀了车帘看着外面积雪的大街,注意力又被街市两旁的各色花灯给吸引了去。
车轮辗着积雪,吱嘎作响,转得几个弯,估计五分钟不到,已经停在了安阳公主府的大门口。安阳公主的大丫头柳蝉等在门口,我还没下车就迎了过来:“云萱姑娘可来了,公主都差我出来望了几回了!”
“你们公主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巴巴地急着叫我来?”我含笑说道,并不指望她回答,柳蝉也知道我是随口说说,但笑不语,只催着我们快进去。
柳蝉领了我和云萝到了偏厅,这里房间小一点,生起火来也暖和得多。一进屋门安阳公主就跳起来拍手道:“云萱,你快看,这酒是绿的,这火是红泥做的,是不是和诗中的一样?”
我的眼光一一扫过坐在一旁的束连成、束潇然、束元晦和端木偁,笑着问道:“你们是谁告诉公主的,倒害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特地找了酒和火来配诗了!”
“是他!”束连成和束潇然互相指着,端木偁则指向束连成。
“原来是你!”我看向束连成笑道,“看来以后当着平王的面,我说话可得当心了,不然要是说了谁的坏话,转个身去就被人家知道了!”
束连成不再否认,只是挑起了眉,带着些兴味看着我:“为什么认定了是我,怎不是他们两个?”
“那还用问啊,他们两个指的都是你,何况端木大哥还是你表弟,他一向也不是会说谎的人,那就一定是你了!”端木偁听我如此说,也笑了起来。“偁,这是你第一次出卖我!”束连成转向了端木偁,脸有调侃之色。端木偁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云萝在身后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光顾着讲话,倒把她给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的小丫头呢。我把她推到前头,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云萝,七爷,她和你同岁,刚满十五。”
“云萱,凌家还尽出美人,你们姐妹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束元晦叫道。束连成和束潇然倒是见过云萝,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异,端木偁仔细看了云萝两眼,眼里也有惊叹。
安阳公主过来拉云萝到她身边坐下,连连称赞,把云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羞红了脸。都是熟客,也没了那份拘束,我们便围坐在火炉边聊着闲话。束潇然今儿言语不多,虽然他面带笑容,我却总觉得他眉心藏着一丝忧虑,似有心事。
丫头侍女备好了酒席,安阳公主拉了我们入席。天气冷,喝酒可以暖身,安阳公主备下的这酒颜色翠绿,看着就可爱,我喝了不少,只觉得脸上发烧,不过自摸索会了运功逼酒,我再未醉过。云萝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就受不住,跑到屋外说是要透透气,我不放心,要跟了出去,却被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拦住了猜拳,不让走开。
“我帮你去看看。”束潇然站了起来。
“谢谢!”我刚说完,安阳公主的手又伸了过来:“再来再来,我不信这回还输给你!”
束潇然出去了,既然有人帮我照看云萝,我还怕什么!重振旗鼓,我将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杀了个片甲不留,喝得酩酊大醉。安阳公主趴在桌子上,束连成瘫坐在椅子上,互相还在比划着手指头,不过都不知道出的是什么了,晃晃手指就举杯,还呵呵傻笑着。束元晦和端木偁只得坐到中间,硬把两人手中的酒杯给抢了下来。
“云萝怎的还不回来,别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俩先照看着这里,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这里有元晦和丫头们照看就好了!”端木偁站了起来,与我一同出门。
廊下四顾无人,云萝和束潇然该不会是醉了吧,到底走到哪里去了?公主府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我这里正想着,端木偁喊了我一声:“云萱!”
“嗯?”我示意他说话,脚步未停,东张西望地看向四周。
“云萱!”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止住了我前行的脚步,我诧异地抬起头,正正对上了他那双灿若桃花的眼,和紧锁的双眉。“我有话对你说,一直没有机会……”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问你,那幅画……那幅画上的字,当初……你原来是那样想的?”
哦!原来他还在为这事内疚啊!看了那题字,他一定以为我还在暗恋着他。我急忙摆了摆手,说话间也禁不住红了脸:“那个啊,没事没事,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那字也是我学着人家写着玩儿的,恰好画了那么一张画……”
“对不起!”端木偁说道。
拜托,大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准备忘记了你还来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揭我的伤疤,让我难堪吗?
我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没关系!那个……与心意无关,我叫二哥转告过你的,我没怪你,真的!呵呵,你不喜欢我很正常啊,你的那些条件我顶多只能达成一项,知道我真实面目的人恐怕都很难喜欢上我,我做事粗枝大叶,谈吐无半点斯文……”
“不是!”我正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缺点,他一下子打断了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头,“你很好,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那么武断,凭第一印象就否定了你,怪我,没有早发现你的好……”
我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听着端木偁继续说道:“对不起,云萱!陪你一同去潞州时我就想对你说了,我喜欢你!不过那时你心中有了别人,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你的好,只有我聪明一世,却……我不想再错过你,云萱,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早两个月听到这话,我想我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现在……端木偁,为何我拿起时,你要放下,我放下时,你却又要拾起?还有,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我有意中人,他哪儿听来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的眼中有热切,有祈盼,紧紧地盯着我,我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我的意中人……”
“难道你还记着苏瑾徵?”
哦,天啊!这事和苏瑾徵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回,我听见你喝醉了喊他的名字。”端木偁脸有些红,不自在地解释道,神情令人怀疑。“我喝醉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忽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做过的一个梦,那是我唯一一次梦到晋知来到我身边,原来当时我在梦中喊出了声,晋知,瑾徵,还真的是一样呢!我心酸地一笑,努力忘却的记忆又被面前这人勾了起来。
“晋知,晋知!”喃喃地念着,我强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抬起了头对端木偁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提这些,我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要再对我提起?”
“对不起!”他自责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在我的泪落下前,他将我搂进了怀中,他的肩宽而厚实,我靠了上去,将泪水尽数揉在他的衣襟上。借着酒劲,我忽然很想好好地哭一场,哭我不能再见的家人,哭我莫名其妙的命运,我时常搞不清楚,对于我来说,到底是我死了,还是我的家人死了!
十六天前,状元苏瑾徵与韩相之女韩惜影成婚,外放任润州刺史,夫妻一同上任。
作者: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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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4 PM
标题:
第六十六章 愿意
借着酒劲,我忽然很想好好地哭一场,哭我不能再见的家人,哭我莫名其妙的命运,我时常搞不清楚,对于我来说,到底是我死了,还是我的家人死了!
十六天前,状元苏瑾徵与韩相之女韩惜影成婚,外放任润州刺史,夫妻一同上任。
“云萱!”我循声抬起头,端木偁的背后,站着束潇然和云萝。云萝脸色有些苍白,此刻正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这边。束潇然喊了我一声后,站在那里没有动,我蓦然惊觉到这里不比现代,我怎么能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呢!一下子推开端木偁,我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虽说喝了酒的人总是容易勾起心伤,但是这么久了,该放下的也应该放下了,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我暗悔自己的情绪失控,尤其竟是在端木偁和束潇然的面前。看了看站在束潇然身边的云萝,我低声问道:“云萝,出来这么久也不见回去,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
云萝看了看束潇然,本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我忽然明白了,她中意的对象不是束元晦,而是面前的束潇然!怎么凌暮天的女儿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他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云萝的醉酒,只怕也是装出来的,为的是引人上勾吧!束潇然怎么想呢?只怕也一样,不然见云萝出去,为何别人不动,单单他那么积极?我心头一阵烦闷,几欲将所饮之酒全部呕出。
端木偁见我脸色不对,伸手过来扶我,关切地问道:“云萱,你没事吧?”
“不要你管!”我甩开他的手,端木偁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这么高傲的人何尝有人如此对待过!
“对不起!”看着他受伤的表情,我更为懊恼,“既然找到人了,那就回去吧。”说完我转身便向来路走去,也不管束潇然和云萝到底跟上来没有。
回到偏厅,束连成和安阳公主还趴在桌上呢喃有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对束元晦说道:“平王和公主都醉了,这席也该散了吧。”安阳公主口里还直嚷着:“我没醉,我没醉,咱们接着喝……”
“找到五哥和云萝了?”束元晦问我,我点了点头。
“好吧!”束元晦有节奏地拍了拍手掌,秦洛带着三个侍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搀扶着束连成向外走去。我扫了一眼,这几人的内功都不弱,挺经得冻的。
柳蝉一边吩咐公主府的丫环将安阳扶了出去,一边叫人套马车准备送我们。这时候端木偁、束潇然和云萝一起走了进来。
“小心!”束潇然一边说,一边扶住了云萝的手,牵她跨过门坎。
我从他们两个中间穿了过去,撞开束潇然的手,牵住了云萝,瞪着他说道:“我妹妹可没这么娇弱。”见我生气,他竟然笑了。
“端木大哥,七爷,咱们既不同路,我还要送云萝回凌府,先告辞了!”说罢我拉了云萝走出来,坐上了安阳公主的马车,向凌府驶去。
上了车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地看着马车外面的街灯,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影子交替闪过,不时投射在我的脸上。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端木公子?”还是云萝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我轻声说道。
“那你们……”
“我喝醉了,想起了我娘,心情不好,他只是安慰我而已。你呢,云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嗯!”她又沉默了。我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她,调转了目光继续看着外面。
“姐姐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出来了。”我也不说话,由着她继续说。“我还小的时候就听明珠姐姐每天都把他挂在嘴边,说他这样也好,那样也好,这世上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吗?一开始我并不信,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才知道他比明珠姐姐说的还要好。我知道明珠姐姐喜欢他,我什么也不敢和她争,一直把心事藏着。我知道他不喜欢明珠,我看得出来……”
“我以为我会有机会,可是没想到,他不喜欢明珠,却喜欢你!”车子晃了一下,我身体歪了歪,差点将掀着的车帘扯了下来。
我看向云萝,她的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向上扬着:“姐姐,你真幸福!你娘亲不在了,爹爹以前对你也不好,却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真心对你!这样……也值了!”
“如果对手是明珠,我相信自己未必会输,但是是你,我知道我输定了!姐姐,我娘说的对,我可以依靠你,却不要妄想和你争什么,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果然如此,三夫人都争不过的人……”
听她如此说来,五夫人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懂得明哲保身,进退有度,不愧是跑江湖出身的,最会察颜观色了。原来这凌府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云萝,也不单纯,而且她非常聪明,我没想到她竟把一切都挑明了,搞得我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说实话我很妒忌你,姐姐!他说这一生都只会爱你一个,我是你的妹妹,他自然也当我是妹妹。我不知道你和端木公子之间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我不希望他伤心,他的身世和你一样可怜,你既然不喜欢端木公子,那么请你,给他幸福!”
“云萝……”我轻轻叫道,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只能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过了许久,云萝方才停止了哭泣,她对我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从小就这样,哭过就没事了。姐姐,幸好他看上的是你不是别人,不然我可能会哭得更厉害!”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看来这是个乐观的姑娘。
将云萝安全送回凌府,交到她娘手里,我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向昭王府驶去。云萝启发了我,实际上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我当中,无论是当初对端木偁的心动,还是后来面对束潇然的真情,我都理所当然的只会等着别人的主动,等着别人的付出,自己却找种种借口逃避现实,还没有开始,就找了个结局来为自己硬安上了。我为什么不能像云萝一样,勇敢一些呢?有些事不说出来,谁会知道?我要去找束潇然,问问他,愿不愿意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陪我一道看那江南烟雨,塞北黄沙……
让车夫自行回去,不用等我,我急匆匆地跑进昭王府,管家曲伯见是我,赶紧笑着上前来招呼。
“曲伯,你家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去了安阳公主府,还未回来,小姐先坐着稍等片刻。”曲伯答道。
奇怪,难道他还在公主府,公主府到这里可比到凌府近啊!
我等了好久,茶都喝凉了,还未见他回来,叶轻尘倒是回来了。我逮住他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家王爷呢?”
“王爷吩咐属下先回来的,他不知到哪里去了,小姐找王爷有急事么?最近王爷每天都一大晚上才回来,属下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恐怕小姐要等很久呢。”叶轻尘说道。
我脑中灵光一现,问道:“王爷最近是不是亥时快要过了才回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叶轻尘奇怪地问道。
原来是他!我顾不得解释,一阵风地向门外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除了他谁会知道我最爱的是箫音,除了他谁会那么傻,冰天雪地的还在风里呆着。心口好似被什么填得满满的,雀跃地跳动着。我一路跑进王府,顾不得和别人打招呼,跑到自己住的地方,依墙站着。
他还在!听到箫声传来,我松了一口气。我不在,他也不知吹了第几遍了!没有惊动锦书她们,我轻身一跃,展开轻功向后山而去。
他坐在一块翘起的岩石下面,正好可以挡住风雪。一曲吹完,他凝神听了半晌,不见动静,只得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缺了一个小角的月亮洒下了一地的光辉,照在他的身上,照在我的心上。他紧锁眉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那忧伤似一把利剑,刺在了我不曾设防的心上。
“束潇然!”我像以往那样,连名带姓地叫道,声音却带着哽咽。他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道:“你每天在这里吹啊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低头,将手掌覆在他握箫的手上:“瞧,你的手比我的大多了,看来我是捂不暖它了!”
“云萱……”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乌漆的眸子里映着星光,幽暗莫名。
“我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看江南烟雨,塞北黄沙?”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他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他将箫别在腰间,反手握住了我的双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
“我会走很久很久,路上可能会经历苦难风霜,而且……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这样你也愿意?”
他笑了,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我愿意!”
我也笑了,有几颗小星星调皮地窜进了我的眼睛,我闭上了眼,将头轻靠在束潇然的肩头,让它们无路可逃。
“还有,我和端木偁没有什么,我只是心情不好,当时想找个人靠靠。”
“我知道!”他放开了我的手,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过了许久方才说道:“我没怪你,不过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想靠的时候只能靠我,不许再靠别人!”
“嗯!”我答应道,冰冷的双手伸进了他的大氅,搂在他的腰间取暖,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在我耳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湿润温暖的唇印在了我的耳垂上。见我没有反对,他的唇便如蜻蜓点水,在我的眉尖、额头,鼻梁、脸颊点过,最后叹息着落在了我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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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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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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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上元节
“还有,我和端木之间没有什么,我只是心情不好,当时想找个人靠靠。”
“我知道!”他放开了我的手,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过了许久方才说道:“我没怪你,不过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想靠的时候只能靠我,不许再靠别人!”
“嗯!”我答应道,冰冷的双手伸进了他的大氅,搂在他的腰间取暖,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在我耳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湿润温暖的唇印在了我的耳垂上。见我没有反对,他的唇便如蜻蜓点水,在我的眉尖、额头,鼻梁、脸颊点过,最后叹息着落在了我的唇上。
这两日揽镜自照,我自己也察觉出与以往有所不同,面带芙蓉含春色,眉梢眼角,尽显温柔,难怪银笙和锦书老是问我最近有什么喜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人也变得更美了。我嘴上说可能是宁王府的吃食比较养颜,心下却道: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那是因为本姑娘恋爱了!
因为前面的路困难重重,我和束潇然商定,我们俩的事,暂时只能瞒着其他人,以免引起诸多事端。我也想过了,他既然为了我能够作这么大的牺牲,那么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轻易让他抛弃一切跟我走,何况我自己离开倒是易事,如今要拐个王爷跟着走,那就难上了许多。
今日是正月十五,按容国的风俗,晚上人们将会在花灯满照的街市上闹一整个通宵。边玉与柳姐姐约了我一同去看花灯,我刚答应了他们,不曾想束元晦也差人来约我晚上与他们几兄弟一同去猜灯谜,我以与他人有约在先回绝了。
没想传话的人走了不到一会儿,束连成、束潇然、束元晦、端木?和岑无寂都来到了宁亲王府。
束元晦一见我就嚷嚷道:“云萱,你和什么人有约啊?居然连我们也不顾了!”
束连成薄唇一抿,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上元佳节本就是才子佳人相约互吐衷肠的日子,云萱莫不是去会情郎?”
“王爷猜得真准,你要替我保密,可别告诉他们!”我笑容可掬,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想逗我?要知道我外表是张小嫩脸,灵魂却不是,这点儿□是刺激不到我的。
束连成面色僵了僵,摆出一副“你还真的有”的表情,我哈哈笑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其他人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打哑谜。
束潇然在一旁看着,一如既往的面带笑容。端木?的目光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见我和束连成低语,面色不禁暗了暗。
“你和二哥说什么,为什么不大声点说给我们听?”束元晦问道。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大声说出来,那就不叫秘密了!”我笑嘻嘻地对束元晦说道。他狐疑地看了看神色有些尴尬的束连成,低头不再言语。
“云萱,你真的与人有约了,不和我们同去?”岑无寂开口问道。他比前些日子瘦了些,神色间略显寂寥,与这喜气洋洋的日子有些格格不入。我心下有些愧疚,他想必是知道边玉和柳姐姐的事了,我答应柳姐姐会开导他的,这几天却光顾着自己开心,竟给忘了!
“我确实与人有约了,都是昔日的好姐妹,”我对着他说道,“今日难得有机会大家欢聚一堂,本来也想着人多热闹,不如大家一块儿过去,不过……毕竟不太方便,还是算了!”
提到昔日的好姐妹,岑无寂有些明了,淡淡一笑,更显萧瑟,我忍不住讷讷地轻声叫道:“大哥!”
“我没事!”他拍了拍我的肩头,“改日有机会和大哥聚聚,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我那一声轻喊,想来别人也没有听到,他这样说出来,却是挑明了我们俩的关系。原本他不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么?这会儿怎么改变主意了?我不解地看着他。
束元晦永远是最快蹦出来的那个,我们这里话音刚落,他马上跳了起来:“岑师傅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大哥?”
岑无寂笑道:“七爷,我和云萱一见如故,早就结拜为兄妹了!”
我也凑趣说道:“是啊,你连做我师弟都不愿意,岑大哥要不是想着怕让你叫我师姑更难堪,早就告诉你了!”
束元晦不时地看看我,满心的不甘都写在了脸上。众人闲话一阵,见说不动我,便告辞而去。临走时束连成说,既然同是逛灯会,保不定能遇上,我也打着哈哈附合着,心下暗乐:你就是见到了也认不出我!
“对了,王爷,银笙有话带给叶轻尘,”我笑看着故意落在后面的束潇然,大声说道,然后贴在他耳边说道:“晚上我会去找你,看你认不认得出我来!”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他趁无人看见,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好,若是我认不出你来,任你罚我!”
“说定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我开心地举手来,与他击掌为誓。
宁亲王和王妃吃饭前就进宫去与君同乐了,晚饭后,我代表他们给王府的下人们赏了红包,并吩咐下去,今儿排班轮值的要好好守着王府,不得擅自离岗,明日会好好打赏他们,其余的人今晚放假,可以随便玩,明日点卯时回府即可。
我换上了男装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管家洪齐见了直乐:“少主子这么一穿,倒成了个翩翩美少年了,一点女儿家的脂粉气都看不出来。您想得可真周到!这就要去逛灯会了么?王妃吩咐了,让您出门多带几个侍卫。”
他正要喊人来,被我拦住了:“洪伯,不用叫人了,我有贴身侍卫的,他在王府外候着,不会有事!”指了指银笙和锦书,说道:“就连她们两个也会功夫,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会什么功夫,少主子,您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不然要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王爷王妃交待啊!”
见洪伯不信,我对两个丫头歪了歪头,银笙便使出了一套“穿云掌”,拍向旁边的一棵枯树,掌风过处,树枝立断;锦书也娇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摆了个剑决,一套“流云剑法”耍得甚是好看。
洪伯看得目瞪口呆,我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您老这下信了吧!这两个丫头功夫已经不错了,不过十个加起来也不是我那侍卫的对手,您就放心吧!”
让银笙和锦书那两个长期跟班先去暖阁等着,我独自一人闪身进了赵昂的小院,戴上了面具。赵昂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主子,人都到齐了!”我点了点头,迈步进入大厅,里面齐齐一堂,坐满了我的手下精英,一见到赵昂恭恭敬敬地跟在我后面进来,唰地一下全站了起来。
我走到首座站定,一眼看去,左右两旁各立着四人,和我一样戴着面具,从身形上判断,左边的四个正是我手下的四大美人——苦泪、海笑、无颜、边玉;那么右边的四个应该就是混迹于暖阁,负责主要事务的尹六、芮木、艾无论和归冉君。谢三娘没有来,我对赵昂说过,她只要负责好暖阁的事就成,别的不用她插手。我对他们颔了颔首,沉声说道:“请坐!”我这声音听起来十足十的是个男音,无人起疑,除了见过我的人,谁又知道我是女子!
我点了点头,赵昂上前说道:“你们平日里是如何做事的,别以为主子不知道,主子的能耐你们没见过,他可什么都一清二楚。”我心下暗笑,赵昂也真会演戏,我知道个鬼啊,不过是有时候帮忙出个主意什么的,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做,不过我知道,这样子才能震得住人。看着我这个戴着狰狞面具、莫测高深的主子,他们心理上先怯了三分。
“平如海!”赵昂突然厉声喝道。一个瘦猴一样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垂首而立。
“你可知罪?”
“赵总管,属下不知所犯何罪,还请总管明说!”他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盯着赵昂说道。
赵昂手指轻扣着桌面:“主子吩咐过,咱们的情报不允许走漏消息,你却将它偷偷卖与康王府,是何居心?你当我不知道么?”
那个叫平如海的面色变了变,强笑道:“赵总管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赵昂摆了摆手,马上有人跑了过来,呈上一摞纸,上面跟写日记似的,一条条记得清清楚楚,某月某日在何地,平如海与某某某会面,交付情报若干,收银XX?。听赵昂一条条念出来,平如海顿时面如死灰。
“主子吩咐过,所有情报,不经允许,不得外泄,你竟然拿它去卖,难道主子还缺过你的银子不成?”赵昂质问道。
我低着头想,平如海卖的那些情报虽说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但这样一来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人人都学他,难保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所以没有制止赵昂,且看他如何惩罚这人。
“你还记得我们的规矩吗?不该做的做了,砍手;不该听的听了,刺耳;不该看的看了,废招子;不该说的说了,挖舌!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什么?”
我吓了一跳,怪不得平如海刚才会面如死灰,这难道是追魂阁以往的刑罚么,太夸张了吧!向下看去,只见平如海跪在了地上,瘫软成一团。
“咳!”我咳了一声,赵昂问道:“该如何处置这厮,请主子定夺!”
赵昂,你可真是把难题丢给我了!把人弄瞎弄聋弄哑弄残,那可都不是我的强项啊!招手把他叫到跟前来,我问道:“赵昂,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么?就卖了点情报,不至于要人命吧!”
“主子,这就要看你了,以后这些人都是你的了,这是你在他们面前立威的机会,杀一儆百,也不能罚得太轻!”赵昂小声说道。
又来了,他总是想把他的人马全塞了给我,我又不是要长期开店!我嘀咕道:“今天我们是来发红包的,怎么变成审案子了?”不过看赵昂的神情,是要我出手了,没办法,他开了戏,我得唱下去啊,不然以后还真的难管这帮人了!
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趁机醮了点茶水,轻扬手指弹出,轻描淡写地对平如海说道:“你不用怕,我不喜欢太血腥,你的错也罪不至死,你的武功已经被我废了,做错了事当然要受惩罚,你可以选择离开,不过不能将这里的事情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你也可以选择留下,那么只要你好好表现,不再犯错,一年后我会帮你恢复功力,定与现在一般无二!”
下面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只当我是在说疯话。平如海脸上先是掠过一丝狐疑,在试着运了运功后忽然死死地盯着我,瑟瑟发抖,牙齿咬得紧紧的,眼中满是恐惧。
“怎么?你不服气?”我问道。
他仿若刚醒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属下知道错了,谢过主子不杀之恩,以后决不再犯,定当竭尽全力为主子做事!”
“那就好,做的好的论功行赏,赵昂,今儿喜庆,发红封吧!”
赵昂念名字,底下众人一一过来,从我手中接过红封,做事做得好的领双份,每个人都乐滋滋的。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了左右八个人和四斩时,边玉首先笑嘻嘻地揭下了面具:“主子的功夫好高明!竟然能够隔空废了人的武功,属下可从未见过。”
其他人也一一揭下了面具,敬佩地看着我。赵昂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主子,他们几人都是誓死追随我多年之人,除了无颜和边玉,并无人见过你的真面目,你可愿意……见见他们?”
我相信赵昂,所以他相信的人,我也相信。点了点头,我缓缓拿下面具,苦泪和尹、芮、艾、归五人当场愣住,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年轻。
一向严肃的海笑忽然伸手指着我:“凌……凌……”
我转头对他嫣然一笑,说道:“怎么了,前几日才见过,不记得了?”他正是每次进宫时站在皇帝身旁的那个侍卫大哥。
苦泪更是苦了一张脸,颤声说道:“你……你居然是女的!”
归冉君眉开眼笑:“女的怎么了?姑奶奶我就是女的!哈哈哈,没想到主子和我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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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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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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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义姐出嫁
没想到赵昂的手下全是能人,我不过救了他一命,他竟将全部家当奉献了出来,说起来就这么接了他的事业,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说道:“别人不知,你们几个却都是知道的,一切都是赵昂在打理,事情都是你们在做,我不过白捡了个便宜,只在背后当个闲散主子。”
“主子可别这么说,咱们能赚这么多银两,还不都是你出的主意!”赵昂说道。
“是啊,要不是主子,咱们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也不会有今天!”归冉君也说道。
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若是赵昂死了,他们也要跟着陪葬么?我正想问一问,边玉已经耐不住了,岔开了话题:“各人既然已经领了红封,该干什么就快去办吧,这会儿街市也上灯了,还不赶紧看热闹去,在这儿闲磨牙做什么!”
我“噗哧”一笑,说道:“你是等不及要见柳姐姐了吧?既然如此,还不快点托人来保媒下聘!”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边玉,尤其是四斩,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竟同声问道:“主子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呢,边玉大哥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无颜看赵昂也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抱着手笑道:“赵叔,你想姓柳的姑娘还能有谁?边玉这等矫情之人,整天伤春悲秋,吟唱的都是些风花雪月,也只有和他一样性子的人才受得了他!他都和人家私定终身了,竟是瞒着您老啊?”
边玉几步蹿过去,作势要撕无颜的脸:“你这小子,谁矫情了?最矫情的就是你,整天戴着张假皮,还说别人!我和念瑶的事是主子定下的,轮得到你小子来插嘴?”无颜挣脱开去,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打闹,边玉身法极快,无颜也不弱,在大厅中你追我赶,看得众人哈哈大笑。
“哦!是暖阁的柳念瑶姑娘!”赵昂点了点头,含笑道:“那姑娘和边玉倒是相配!”
“我们正好约了柳姐姐看灯,这就要到暖阁去,不如大家一起过去,正好商议一下他俩的婚事,你们也算是边玉的亲人了,来来来,谁大谁小排个序,到时候让柳姑娘给你们敬茶。”
任无颜和边玉在那儿追着跑,我们十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商量开来。四斩中有人提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大家都领了红封,要送礼也拿得出手,干脆今晚就给他俩把婚事给办了。
一听这主意大家都静了下来,边玉也停止了和无颜戏耍,红着脸过来说道:“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我笑着说道:“你们大家听,敢情要是不仓促,边玉是巴不得快点把婚事办了啊!”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话边玉。他一向洒脱,这会儿索性也不闪不避了,来到我和赵昂面前作了个揖,说道:“如此就请主子和赵叔为我证婚,今日我就将柳姑娘迎娶进门!”
“你也不怕柳姐姐不答应么?”我笑着问道。
“只要主子出面,她定然不会拒绝!”边玉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
我转头问赵昂:“你看如何?他们是你带出来的人,还是听你的吧!”
“好!”赵昂说道,“反正咱们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媒婆也是现成的,花轿红蜡、新衣新被店里都有,只管拿来就用了。”
如此说定,大家分头行事,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由归冉君带了四斩去筹备结婚用品,芮木弄了辆马车去请媒婆提亲,赵昂带领其他人布置院落,我与无颜去暖阁先将此事告之准新娘,不然到时候上了花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暖阁,将事情告诉了柳念瑶,她与边玉早就心心相映,自是不再推托,只说一切听我的。我叫来谢三娘,告诉她请阁里的姐妹们来帮忙,今晚柳姑娘要出嫁,倒把她吓了一跳。
“云萱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啊,忽然地就说柳姑娘今晚要嫁人了,她要嫁到哪里去?她与我……们定的有合约,还要当满八个月的乐部教习才能走!这日子还没满,我作不了主啊!”
见四下无外人在场,我拉住谢三娘的手说道:“三娘,这个你放心,你作不了主,我来作主!”
柳念瑶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了看,若有所思,然后抿嘴笑了:“妹妹,你是不是又骗我?”
我对她挤了挤眼睛,说道:“是啊,马上骗你上花轿,不过你乐意被我骗是不是?”她开心地笑着,与我各自心神领会。
谢三娘还要说话,我凑到她耳边说道:“三娘,你是怕主子怪罪吧?”谢三娘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什么主子?你怎么知道?”我笑道:“婚礼还是主子作主的呢,三娘可知柳姐姐要嫁到哪里去?她嫁的是边玉,边玉无父无母,赵昂就是他的长辈,你也是,赶快和我们一道走吧!”
谢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姑娘,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好像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见她脸色有点冷,不再开玩笑,长作了个揖,说道:“三娘恕罪,一直瞒着三娘也是因为怕添麻烦,除了赵叔,一直以来并无人知晓我的身份,无颜和边玉也是最近才得知,其他人更是今日才知晓。”
“你……你就是……”她惊讶地指着我。见我点头,倒身便要跪拜,被我抬手拦住:“三娘,快帮忙打扮柳姐姐吧,一会儿花轿可就来了!”
“好!”我运功抵挡,任她怎么使劲,那一跪也跪不下去,她只得口中答应着,去帮柳念瑶收拾去了,一边为她打扮,一边还不时地拿眼打量我,想是不信怎么一直以来称作“主子”的人,会是我这个熟人。
一来就被我吩咐出去拿喜服的银笙和锦书回来了,我们给柳念瑶换上了大红喜服,边玉也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新娘了,扶新娘子上了芮木找来的花轿,吹吹打打出了暖阁。
街市上看灯的人很多,暖阁里和柳念瑶要好的姑娘们也来跟着送亲,一路上都有人追着看热闹,很是拥挤,再加上边玉相貌又极为出色,惹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看得痴了,费了好大劲我们还未到目的地。
我和银笙、锦书跟在花轿的后面走着,我们三人均是男装扮相,竟也引来几位姑娘饱含深情的目光,乐鼓声太大,我们说话都要凑到耳边大声说才听得见,看着有人抛媚眼儿过来,互相交头结耳,忍不住呵呵地笑着。
“原来你说与人有约,就是参加婚礼啊!”束元晦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抓住了我在我耳边大叫道。
不能阻了后面的人,我只得吩咐银笙她们先走,出列与他说话。本来还想让他们今晚找不到我,不曾想一场意外的婚礼把目标弄得大了,想不让人看见都困难。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们?”束元晦继续问道。
“人家和你又不熟,贸然去参加婚礼也不好。”我白了他一眼。
岑无寂眼睛盯着边玉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街角,消失不见,这才问我:“云萱,是……二妹的婚礼?”
“是啊,大哥!”这下糟了,打击够大的!
他皱起了眉头,有点奇怪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做妹妹的结婚,怎不请我这个大哥?难道你怕我会闹了这场婚礼?”
我就知道他准会误会,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大哥,原本只是双方亲朋好友趁今儿见个面,没想到边玉的长辈说什么都备好了,干脆就今儿把喜事给办了,这才……我也不曾想到会是今天!”
见我的表情很是真切,他终于信了:“那么,既是二妹结婚,我也应该送一份厚礼,我和你一道去吧!”我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同意。
“既然如此,我们也一起去凑个热闹!”束连成笑着说道。说话间看着我的脸,那表情分明是在说:看你怎么拒绝我!
我愣了一下,马上有了对策:“王爷能出席柳姐姐的婚礼,那是她的福气,不过……王爷若是空手前去,怕是不大好吧……这样好了,要去的先回去准备礼物,我和岑大哥先过去,半个时辰后在西郊的赵家大宅迎接王爷大驾!”
束连成笑了:“好吧!早知道你是个财迷,竟不忘了替你这位姐姐讨彩头!本王给你个面子,一定奉上大礼!”
本来不情愿他们去,一听有大礼,我又盘算开了,这婚礼是我主办的,彩礼全是赵昂收,等婚礼结束还不全是我的?宰!谁让束连成自个儿送上来当冤大头!想到这里我顿时笑逐颜开,连连说道:“一定来哦,我等着你们!”
端木偁和束潇然也在一旁微笑着,在灯光映照下,两人看起来竟有几分相似。
“大哥,我们走吧。”我对岑无寂说道。
岑无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两手一摊,说道:“照三妹这么说,现下我两手空空,还不能前去。我去拿礼物,你和我一道么?”
“好!” 我应道,跟在岑无寂身后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去,束连成、束元晦和端木?是一路的,已经转身走了,束潇然却还在原地愣神看着我。我转过身倒退而行,用唇语说道:“婚礼过后,等我!”他点了点头,一抹浅浅的微笑在唇边绽放开来。看到他明白,我很高兴,对他挥挥手,转身前行,不时地回头看去,他温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看着我渐行渐远,直到汹涌的人流将他淹没不见。
我记起了辛弃疾的那阕《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心中一暖,一时间只觉得眼前所见,尽是那双温和的眸子。他一直在我身后,原来我并不孤单!
“云萱,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岑大哥拍拍我,我才惊觉他已经喊了我两声了,自己竟陷在思绪中未曾答应。
我回过神来,对他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柳姐姐?”
岑无寂抬头看着天空,一轮圆月当空而照,不时地有烟火飞到空中,“?”地一声炸开,一朵朵绚烂的七彩之花次第绽放,随即散成满天星雨,瞬间即逝。我晃眼看去,他的眼中似有泪光,怕他尴尬,只得学他抬头看向天上说道:“好美的烟火!”
他叹了口气:“走吧,别耽搁了,你想不想听个故事,咱们边走边说。”
“十三年前,我初出江湖,因着一身出神入化的琴技和剑术,搏得了个“琴剑书生”的名号,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与人交往全凭自身喜恶,所以结交的朋友有官、有商、有匪、有盗,正所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的身边环绕着各色各样的女子,无一不是对我死心塌地,我知道,她们有人爱的是我的相貌,有人爱的是我的名声,有人爱的是我的钱,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爱我这个人,所以我与她们只是逢场作戏,直到我遇上了她……”
岑无寂的嘴角含笑,眼中却有着浓浓的哀伤,在他的述说中,我仿佛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向我走来,十六七岁年纪,一张脸秀丽绝俗,如初升的新月透着淡淡的清晕,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她手持利刃,美目流盼,巧笑嫣然,翩若惊鸿地一刺,举手毙敌,说不尽的意态风流。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46 PM
标题:
第六十九章 灯火阑珊
岑无寂的嘴角含笑,眼中却有着浓浓的哀伤,在他的述说中,我仿佛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向我走来,十六七岁年纪,一张脸秀丽绝俗,如初升的新月透着淡淡的清晕,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她手持利刃,美目流盼,巧笑嫣然,翩若惊鸿地一刺,举手毙敌,说不尽的意态风流。
“她是栖霞山庄庄主的小女儿,名叫明月宁,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她的师兄……”明月宁有了心爱之人,所以在她眼中,岑无寂再好也比不上他的师兄,也许正因为她的不在乎,岑无寂反而爱上了她。栖霞山庄庄主不中意他那武功才貌都比不上岑无寂的弟子,便有意与岑无寂结亲,奈何明月宁坚决不答应。
岑无寂当时名声正盛,多少女儿家思慕着嫁给他,他对明小姐情有独钟,这明小姐却偏生不领情。庄主中意岑无寂,小姐中意自家师兄,岑无寂想让小姐看清楚,他比那个师兄配得上她,于是便约了明小姐的师兄在栖霞山庄的崖顶决斗,谁胜了,谁就娶明月宁为妻。为了让师傅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明小姐的师兄便瞒着她答应了决斗,但他哪里是岑无寂的对手,不出二十招便败北。他为了娶到心爱的师妹,一直不认输,拼死战到最后,当明小姐听到消息赶去时,她的师兄已经丧生在岑无寂剑下。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我的眼中没有恨意,却满是悲凉。她平日里喜着黄衫,那天却穿了一身白,竟似满身缟素。当时夕阳正将下山,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一时间我感觉到她似乎就要散入那阳光之中。她最后对我说的话是:你说你爱我,其实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你只是为着自己的面子,爱一个人是要他幸福,师兄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只想着你自己!你拆散了我们,但愿老天有眼,有一天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这句话,还真应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岑无寂住的小屋,他的手放在常用的那把琴上,面带苦笑。我愣愣地看着他,那么说来,他是爱柳姐姐的!
“后来呢?”我问道,“明小姐后来怎么样了?”
岑无寂转向我,表情甚是痛苦:“她抱着师兄的遗体,从万丈悬崖跳了下去,以身殉情。这就是我八年前隐迹江湖的原因,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就是他们。月宁说对了,我已经受到了老天的惩罚,尝到了失去挚爱的痛苦,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她有一句话没有说对,我是真的爱她。可惜她死了我才明白过来,我也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能幸福!”
在这个故事中我一直有个疑问,不吐不快,于是我问道:“柳姐姐,是不是和明月宁姑娘长得很像?”
“对!她们两个的相貌有七分相似,而且都喜着黄衫,性格却是不同,二妹较为贤雅,明姑娘却很是活泼。”
“你会不会……是把柳姐姐当成了明姑娘的影子,其实你并不爱她,你只是忘不了明姑娘?”我问道。希望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柳姐姐嫁给别人对他就不会造成伤害。
“一开始,我确实是把她当成了月宁,接触得多了,我发现我与她喜好、性格各方面都很接近,渐渐明白了,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像不像月宁……可当我告诉她时,她却说已经接受了别人。如果我早一点说出来,也许……”
也许?我不知道“也许”是怎么样的情形,“也许”是假设的结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有了它的结果,那个假设,只能是自欺欺人!
“大哥,柳姐姐让我告诉你,她没有什么亲人,你永远是她最敬爱的大哥!”
“对!咱们三人,永远是好兄妹!”岑无寂拉住了我的手,说道:“三妹,今儿是二妹的婚礼,大哥一定要去送上祝福,二妹擅抚琴,我将随身多年的‘流水’送给她作为贺礼。”容国历史上的六大名琴,“流水”排之第四,岑无寂还真是舍得!
当我们来到赵昂的院前时,束连成几人随后也来到了,他果然备了一份大礼,匣子里装的不是什么珍奇玩意儿,竟是几个金灿灿的大元宝。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认为俗,反正我见到了这个比见到什么都欢喜,忙叫边玉快快收下,一时间财迷本色表露无异。我看束连成在一边笑得直咧嘴,心想他莫不是知道了我的心思?
特地看了看束潇然的贺礼,送的是一对玉麒麟。又是玉!我不禁好笑,想到给他画像题的字,“有匪君子,如圭如璧”,还真是贴切呢,自个儿长得像块璧玉,送人礼物也总是送玉。偷眼看去,他的视线原来一直在我身上转悠,与我目光相接,眼中笑意俨然。他一直看着我,我所有的表情动作岂不都入了他的眼?我的脸不禁有些烧,斜睨了他一眼,赶紧调开头看向别处。
岑大哥的礼物,则是由他亲自交到了柳姐姐手中,当柳姐姐的那声“谢谢大哥”隔着大红喜帕传出来时,我想他已经不得不放下了。他和边玉单独谈了会儿话,详细情形不得而知,不过猜也猜得到,一定是交待要善待柳姐姐之类的。我不禁感慨,柳姐姐真是好命,碰到的两个男人都是极品美男,而且都对她那么好!
因为平王一行人的到来,除了新郎边玉和无颜,手下的其他帅哥只好躲了开来。我向他们介绍赵昂时,说他是边玉的舅舅,赵昂一脸病容,遮住了眼中的精芒,倒也无人起疑。
新人送入洞房后,见我还在那里指东划西地忙碌着,束连成便带了众人告辞。
“云萱,你一会儿来找我们吗?”束元晦问道。我摇摇头:“可能来不了,你们不用等我了。”他一听这话有些闷闷不乐,磨蹭着不肯离去。
这几个大神不请走,苦泪他们就不能出来,这新房还怎么闹啊!我只得说道:“要不明儿我来找你,反正这花灯一直要挂到十八。”束元晦这才高兴起来,说道:“那说好了,明儿你可不能不来!”这才跟了他哥哥们离去。他们人一走,躲着的那群家伙马上冒了出来,闹新房去了,尤其四斩起哄得最凶。
我笑嘻嘻地进去说道:“今儿就随你们闹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能闹得太过,要是谁敢把新娘子弄哭了,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四斩中的老二,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笑道:“主子你放心吧,谁不知道新嫂嫂是主子的姐姐,咱们哪儿敢啊,不过边大哥可就逃不掉了。”
无颜说道:“江离这你可就说错了,要是闹你边大哥的话,新嫂嫂一心疼,只怕哭得更凶,主子同样饶不了你!”
大伙儿一听,看着边玉和柳念瑶哈哈大笑,柳念瑶羞红了脸,只好躲在边玉身后。
我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凑到耳边说着悄悄话:“姐姐,你越是害羞,他们越是起劲,反正你和边玉已是夫妻,随他们闹去,索性大方点。放心,我交待过了,他们也不敢太出格,我有事先走了!”
“你这坏丫头!”她轻扭了我一下,“你的手下全在这儿,你又能有什么事?”
“看姐姐和情郎在这儿你侬我侬的,妹妹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伤心去!”
“贫嘴!今儿的几位贵客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我看除了咱们的大哥,另外几个的眼神都老盯着你,妹妹,他们该不会是都对你有意思吧?你要喜欢谁,可得早点定了,免得别人伤心!”
“我的情况和你不同,姐姐,我有分寸,你别为我担心!我笑着拍拍她的手,“锦书今儿就留在这里帮你,明儿个需要丫环的话我再帮你物色几个。”唤了锦书和银笙过来交待好了,我便领了银笙告辞。
出了院门,叶轻尘从暗处现了出来,见我和银笙一副男装打扮,一时不知道称呼什么好。我干脆先开口:“你家主子呢?”
“主子爷在前面的城墙下候着呢!”叶轻尘小声地说道。
我把银笙的手放到他手中,说道:“我家银笙交给你了,明儿个你得安然无恙地把她送回府。”叶轻尘将银笙的手紧紧握住,满脸堆笑。
“小……公子……”银笙满脸通红地叫道。
“好好玩吧,机会可不多哦!”我笑着说完,丢下他们便走。走了几步发现这两人还跟着,我回过头去:“还跟着我干什么?”
叶轻尘说道:“我是主子的随身侍卫,得跟在他身边负责他的安危。”
“用不着!”我说道,“刚才你不是也没在他身边?银笙,别让这小子再跟上来!”叶轻尘还欲跟着,被银笙拉住,我就知道我家银笙关
键时刻还是最听我的话!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公子!”我回过头去,银笙求救地看过来,原来是力量有悬殊,没拉住。我做了个动作,转
身继续前行,相信这次不会有人再跟来了!果然,身后传来叶轻尘的声音:“啊!你点我的穴道干什么,你……你居然会点穴!”
我拿出面具戴上,走到城墙边,我无视站在那里的束潇然,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心中正自窃喜我又赢了,他并没能认出我来,左手已经被
抓住。
“云萱!”我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喜滋滋地看着我。
“你不怕认错人吗?一上来就拉人家的手!”他竟能认出是我,心里一时之间甜蜜蜜地。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束潇然说道,“你想去哪里玩?”
我拿出另一张和我的一模一样的面具递过去:“先把这个戴上!”
“为什么要戴面具?”他问道。
“不戴?你走到人群中去试试,那些姑娘还不把你围困在里边,你想逃都没地儿逃!”
“呵呵呵,”他轻笑出声,“你帮我戴,好么?”于是我踮起脚尖,手绕上了他的脖子,准备帮他把面具系好。刚凑前去,腰就被他一把
搂住,脸上的面具也被他轻轻揭了下来。
他仔细地看着我的脸,略微冰凉的手指从我的眉梢眼角划过。“云萱,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恨不得时时在你身边!”
他的吻正要落下,我一个急旋离开了他的怀抱。看他一脸懊恼,我说道:“有人!”果然,不一会儿几个卫兵从我们身旁走过。因为上元
节不宵禁,为了怕出乱子,随时都有兵士巡逻。
等那群兵士走得远了,我和束潇然相视一笑,他重过来握住我的手,轻吻了一下我的脸,帮我戴上了面具,自己也戴上了。然后说道:“
好吧,你既喜欢热闹,咱们就先去街市上看灯猜测谜去。”
今晚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我们俩手牵着手,逛遍了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反正戴着面具,也不怕熟人瞧见,直到更鼓声声敲过,东方
渐露鱼肚白,方才分别。
“云萱,明日过后你就要回凌府了,我就不能每晚与你箫声相和了!”束潇然和我坐在宁亲王府的后山上,我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大氅将
我们两人围住。
“是啊,我还道这宁亲王府的后山怎么随便让人上来,原来是你跟你王叔说好了的!你要在凌府外面吹啊,首先第一个引出来的就是凌明
珠!”
“呵呵呵!”他低沉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怎么,吃醋了?我可从来没与你那妹妹有什么瓜葛。”
“如果真有瓜葛,我也不会理你了!”我回身揪了揪他的耳朵,被他顺势托住了头,紧接着就是一个缠绵的深吻,我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
里。“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半晌后他才低声问道。“今天看着柳姑娘与边玉成亲,我真希望是我们两人。”
我格格笑道:“谁要嫁给你了!”他紧紧搂住了我,说道:“反正我就赖定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47 PM
标题:
第七十章 又起风波
“如果真有瓜葛,我也不会理你了!”我回身揪了揪他的耳朵,被他顺势托住了头,紧接着就是一个缠绵的深吻,我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半晌后他才低声问道。“今天看着柳姑娘与边玉成亲,我真希望是我们两人。”
我格格笑道:“谁要嫁给你了!”他紧紧搂住了我,说道:“反正我就赖定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基本上整个王府的人都是一夜没睡,一大早上互相见了面,都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与束潇然分手后,我回到屋里关上门,按着脑海中的记忆让内息游走全身,练了大约一个时辰,顿感神清气爽,这就是内力充沛的好处啊!
出门一看,锦书还没回来,银笙估计回来得早了,见我门未开,知道我在练功,也没进去打扰,在外面和怜儿、悦儿说着闲话。
“小姐,你醒了!”银笙一见我就上前说道,“王妃刚才打发人来传话,让小姐醒了就过去陪她用早膳。”
我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在怜儿和悦儿的侍候下重新梳洗打扮了一下,这才过去。
“云萱,快来快来,今儿你就要回去了,凌府刚才派人来接你,被我打发了回去,晚一点我亲自送你过去。咱们边吃边聊,你得跟我把书
说完了,上回说到程灵素中了毒,到底这好姑娘会不会死啊?”不等我请安,宁亲王妃就将我拉到她身边坐下,催促起来。
没想到她对武侠小说这么感兴趣!金大侠的小说这回可真是传诵古今了。我只得快速吃完饭,继续给她讲起了雪山飞狐的故事。宁亲王之前没有听我讲过故事,今儿得闲,也陪着王妃一块儿听,江湖侠客,义气为先,倒是很合他的味口,竟也听得兴趣大增。
这一混慢慢时间就过去了,临近申时,我终于讲完了整个故事。
“好了,再舍不得我也要送你回去了,你嫂嫂都让人来催了好几次!”宁亲王妃笑眯眯地说道。
“母亲既然舍不得,干脆我就不去凌府了,在这儿陪你和父王,每天讲故事给你们听!”我倚在宁亲王妃怀里撒娇道。
“呵呵呵,”王妃开心地笑道,“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眼看着就成了别人家的了,你爹心里只怕也舍不得,就依他的意思,你回去陪陪他,等你姐姐出嫁了再过来,到时候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再怎么要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我在心头苦笑,凌暮天会舍不得我?要不是为着老和尚的一句话,只怕他巴不得我快快消失在他的眼前呢!
王妃让我把怜儿和悦儿带去,我拒绝了,就说过不了多久终要搬过来,不如就让她们在这儿守着,东西我也不收拾了,反正回来还要用。
王妃想想也是,就让我有空的时候过来陪她。这才让管家洪齐为我备了车。我让王妃好好休息,不用送我了,一个人带了银笙上车。
“你不是还有一个丫头吗?哪儿去了?”王妃问道。
“我打发她去买点东西,没事儿,她知道今日我们要回去,会直接回凌府的。”
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直奔凌府而去。到了府门口,无颜正抱着手在那儿候着。
“咦?你怎么在这儿?是专程等我们吗?无颜你好厉害,竟然知道我们会这个时候回来!”银笙笑问道。
无颜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听说凌府派人去接你们,就一直在这儿候着,已经打发了三批人了都不见你们回来!”
“王妃舍不得小姐,多留了一会儿!”银笙说道。
我奇怪,这会儿怎么凌府的人这么急着找我,不知又有什么事?我匆匆向沁竹苑走去,只想着趁他们还没找上我,好好休息休息。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了凌明珠,身边跟着丫环楚袖。
她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家的郡主娘娘回来了,这都半月过去了,怎么还没见皇上下旨啊,莫不是嫌郡主不好当,咱们家却要出个王妃了?”
我心下微惊,这丫头从哪里听得些风声,这话虽夹枪带棒,却说得倒像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我笑道:“我封不封郡主这事儿不劳妹妹操心,我认了宁亲王作父,这是事实,等三姐姐出阁了就要离开,所以说起来我也算不得凌家人了。凌家要出个王妃么?有这等好事,那我先恭喜妹妹得偿所愿了!”
“呸!”她对着我吐了口口水,“天生的狐媚子,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专会勾引人!”还好我避得快,那痰落在了脚边。
骂我可以,对死人,尤其是对被无辜害死的人不尊重那就不对了!我也拉下了脸,说道:“我娘一生只嫁了我爹一个男人,可没像别人的娘嫁一个还带着一个!对了,不知明珠姑娘要嫁的是哪位皇子?若是我真的被封为郡主,以后见了面还不知道是你叫我姐姐,还是我叫你皇嫂
呢!”
“你……”凌明珠指着我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拉了银笙,急忙开溜,再吵下去我也找不到说的了,本人对吵架不算在行,要是她再惹我的话,怕会忍不住对她抡拳头!
等我几步恰进门坎,将外衣脱了交给小月,喝了一口荷烟递过来的茶,嫂嫂沈晴宛和二娘满面春风地来到沁竹苑,一进门就说道:“云萱,喜事啊喜事,正等着你回来商量呢!”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下暗叹,只要她们所认为的喜事,对于我来说,都不会是好事。嫂嫂乐滋滋地说起来,原来过年这几天,家中亲戚你来我往,大姐云荭和二姐云菁都和夫婿回家来拜年,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我,大姐嫁了孙太傅之子孙伯训,二姐嫁了上届状元郎刘隐航,那孙伯训有个堂弟,刘隐航有个表弟,两人年岁都在十八九岁,都想找我这个凌家的四女儿做媳妇儿。
“四姑娘,来给你说亲的可不止这两家,不过这两家你大姐和二姐比较熟悉,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两个年轻人我也见过,人长得俊,性情也好,你觉着哪家合适?”二娘细声细气地问道。
我不禁好笑,要不是皇上亲口许过我,只怕现下已经被她们卖了!
“不光这两家,谁家我都不选,我还不想出嫁!”我一口回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四妹妹你怎么……”沈晴宛说道,忽然之间若有所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难道传言是真的,四妹妹你……你要嫁皇子?”
刚才凌明珠这样说,如今嫂嫂也这样说,竟然有这样的传言么,我竟不知道,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我和潇然的关系,外人可是不知道啊!皇帝老儿说话的字里行间,摆明了是决不会要我做媳妇的,是哪个家伙造的谣,莫不是要陷害于我?
“嫂嫂,你从哪里听到的传言?我怎么可能嫁给皇子,皇上可是要封我为郡主的,旨都拟了,只是还未下而已。”
“我也听你大哥说过,说是爹爹亲眼看着皇上下的旨,而且你以后就不是我们凌家的人了,要跟着皇家姓。可是说你要嫁皇子的消息,也是从宫里面传出来的,昨儿个陪我大嫂进宫,陈妃娘娘和容妃娘娘还问起呢。”沈晴宛不解地说道。
宫里传出来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束潇然未提过,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事。这种小道消息既然能在皇宫内传,皇帝肯定是知道了的,他也不阻止,那么……难道皇帝变卦了!
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我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迷惘,有些为我和束潇然的前途担忧。
打发走了二娘和嫂嫂,我去探望了一下柳姐姐,顺便把锦书接了回来。本想着让海笑帮我查查,但这是我的私事,又不太好说,索性不管了,反正敌不动,我不动,在一切都不明朗之前,我最好还是等。这之后几天,束潇然一直未来找过我,我愈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作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其实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打算,所以,我并不心急。
又过了几日,有一天漆公公突然来传旨,皇上宣我御书房见驾。我叫银笙拿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给漆公公,太监不是完整的男人,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来得比常人多。果然这条历史的定律没有错,老头子收了元宝后,乐得眉开眼笑,一路上跟我有说有笑,很是随和。
我们走的还是上次那条老路。我心下暗暗咒骂老皇帝,每次都是御书房见驾,弄得他很用功似的,也不会换个地儿,害得我参观皇宫的心愿都落了个空。
到达目的地,漆公公在门外唱喝了一声,让我直接进去。
我进去一看,皇帝端坐在堂上,下面束连成、束成孝、束潇然、束元晦四个垂头立在那儿。一看这阵势,我就知道皇帝又要拿我编戏码和儿子玩儿了,跪下磕头,三呼万岁,心底我却将他神经病变态老年痴呆地咒了一通。
皇帝老儿听不见我的腹谤,还和颜悦色地招手说道:“云萱丫头,过来这边坐下。”我在随侍的宫女姐姐带领下,坐到他身前的椅子上。
“朕想了想,你这丫头很对朕的眼,舍不得你嫁给了外人。朕这四个儿子,都曾经对朕说过要娶你,今日把他们叫来,看看谁真心对你,朕便将你许了给他!”皇帝虽是在和我说话,眼睛却盯着下面的四个儿子。
本来想帮皇帝对几句台词,不过我想了半天没凑出来,看他也没有要听我说话的意思,我只得在一边看着。
“说道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敢情对朕说的都是假的?”皇帝冷声说道。
“父皇,我没有说假话,我是真的想娶云萱!”束元晦还真是孩子,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还真就说了出来。
“嗬嗬嗬,老七啊,你以前可没说过,今天倒跟了你皇兄们凑热闹来了。也罢,你可知道,娶凌氏女儿,你就不能封王,也就没有封地?”
“那……那也行!”
“你呢,老二?”皇帝貌似平和地笑了一下,转向束连成问道。我没想到,束连成也会插一脚。
“儿臣有这个心,已经禀明了父皇,一切但凭父皇作主!”束连成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是废话一句,没有重点。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束成孝:“老四?”
束成孝含笑说道:“儿臣那日得父皇教诲,回去后想了又想,终于想通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孩儿不该与弟兄为争一个女人而失和!”
这只死狐狸!你妈、你姐、你妹难道都是衣服啊!我暗骂道。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欢喜来,盯着束潇然出神。另外几兄弟互相看了看,不敢出声。那随侍的宫女沏了杯热茶放在案上,皇帝这才醒了神,问道:“老五,你怎么说?”
我看着束潇然,心里有些紧张,他会怎么说呢?这明显是皇帝布的一个局,一方面我不希望他上当,一方面我又想亲耳听见他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要娶我。
他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听到皇帝问,坚定地说道:“儿臣的心意父皇已经明了,儿臣不曾变过!”
我一愣,什么跟什么啊!到底他跟皇帝谈过什么?
“你果然坚持?你确信不要朕将凌云萱赐婚于你?”皇帝的声音很平静,我离他近,却看出他的身子骤然紧绷,这是发怒的标志!
“是!儿臣不要!”束潇然这话一出口,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他。我诧异地张了张嘴,脑袋有些昏昏然,耳边只响起那一句“不要”。他说他不要我,为什么他说不要我?我看着他,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但他低着头,我什么也看不到!
“哈哈哈,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的心一紧,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连说三声好,保准不得了!要出事!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话锋一转,声音带了股杀气:“老二孝顺听话,老四说得好,老七呢,你还小,要好好学学你两个兄长。至于老五么……你还需要再历练历练,莫朔边关告急,明日你就带领新招募的三万新军,去跟庆附马学学带兵打仗,长些男儿气慨!”
“是,儿臣领旨!”束潇然跪下回道。
皇帝看着他,任他跪着,没有叫起身,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云萱丫头,他们兄弟几个都看中了你,为了不让他们兄弟不睦,看来你是做不成朕的儿媳妇了。”
我赶紧答道:“回皇上,云萱身份卑微,原本配不上各位皇子,从未曾想过要嫁入皇室。”
“我知道,不过也不能委屈了你,前几天我问过偁儿的意思,他如今也愿意娶你了,朕今儿就作了主,将你许配给他!来人啊,传端木偁觐见!”
我终于看见束潇然抬起了头,下面四双眼睛震惊地盯着我。我大吃一惊,这事儿怎么又绕回来了,赶紧说道:“皇上,您答应过云萱自已作主的。”这时候端木偁已经走了进来。
“偁儿不好么?你觉得他配不上你?”
“不是……”我看了一眼端木偁,从进门起他就欣喜地看着我,显然皇帝已经对他说过了的,那么,一切都是事先定好了的!
我话还未说完,那该死的皇帝就打断了我,自顾自宣起了旨:“那就成了!传我旨意,凌云萱封为萱华郡主,赐婚端木偁,择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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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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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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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前尘
“偁儿不好么?你觉得他配不上你?”
“不是……”我看了一眼端木偁,从进门起他就欣喜地看着我,显然皇帝已经对他说过了的,那么,一切都是事先定好了的!
我话还未说完,那该死的皇帝就打断了我,自顾自宣起了旨:“那就成了!传我旨意,凌云萱封为萱华郡主,赐婚端木偁,择日完婚!”
“皇上……”我叫道。
“好了,就这样吧!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
我们只得退了出来,束家四兄弟表情各异,束元晦居然说:“幸好你是嫁给我表哥,总还是我的亲戚!”我差点没晕过去。束连成和束成孝对着我和端木?说“恭喜”,一个微笑,一个邪笑。
我没有理他们,眼光随着束潇然而去。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竟然看也没看我们一眼,一个人走了。我呆呆地看着他走远,心中喊道:潇然,你究竟是怎么了?
端木偁走到我跟前,叫道:“云萱!”
“皇上今儿肯定心情不好,明儿就改主意了,你先别当真啊!”我说道。
“没有!皇上之前就跟我说了,让我在殿外等着,要将你许配给我。你看,圣旨都下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黄绢。
我不禁迁怒于他,一连串地吼过去:“你早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合着你是皇亲就命好,想拒婚就拒婚,想结亲就结亲!我呢?不是说君无戏言么?皇上明明说过我的婚姻自己作主,如今不问我的意见又把我许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命贱,就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萱,不是我……”端木偁待要辩解,被我出声打断。“不用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要回家去了!别跟着我!”这时候我只想赶快回家打包,远走高飞,管他束潇然还是端木偁,爱娶谁娶谁去,姑奶奶我一个都不嫁!
马车一路向凌府驶去,我坐在车上越想越不对劲。束潇然什么意思,居然一言不发,如果他就这么认了,那当初何苦来招惹我?我干嘛要小媳妇一样地一个人憋屈着,得找他问清楚!
“郑三,停车!”我一把掀开车帘,对车夫说道,“你先回府,或者到哪儿玩去都成,我还有事要办,不用你送了。”
说话间我一纵跳下了车来。郑三呆了一下,说道:“四小姐要去哪里,还是小的送您去吧,您一个人这样,怕不安全!”
“我没事儿,你别管我了,有人问,你就说我还在宫里,办完事我自会回去。”我转身便走,因心中有事,没注意身后,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你放心,一会儿我会安然无恙地将你家小姐送回府。”
“那……那就劳烦王爷了!”郑三见束潇然如此说,这才放心驾车走了。
我没好气地瞪着束潇然,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跟我来!”他拉住我的手就要走,被我一把甩开。“你说走就走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伸手过来,将我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问道:“生气了?”我不啃声,低头看着脚尖。蓦然间双脚凌空,竟被他打横抱起。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捶打着他的肩头。
“别动,小心摔下去!”他跃上了墙头,展开轻功腾跃而行,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四周的房屋树木急速倒退。这种感觉与自己施展轻功时的感觉大不相同。想到他回来找我了,毕竟没有真的丢下我不管,心情便好了许多,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
“会飞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我轻声嘟囔道,感觉紧靠的胸腔起伏震动不已,这家伙肯定在闷笑!我抬起了头,果然看见他嘴角快咧到了耳边,真让人气闷!
我恶作剧地搂紧了他,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身子轻颤,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去。我忍俊不禁,埋头在他怀里,吃吃地笑。
“坏丫头,看我怎么惩罚你!”他找了个附近最高的楼,将我放在屋顶上,恶狠狠地说道。
“你怎么惩罚我?”我侧身移开几步,笑着说道,“你要再敢过来,我就大叫救命,看这家人也是富贵人家,肯定有不少看家护院的,到时候把你这个王爷当成贼人,追得你满街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可施!”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哎,我怎么会碰上你这么个不讲理的丫头!”
我脸色一黯,想起了那张该死的圣旨。“你不用埋怨了,不讲理的丫头已经被你父皇扔给了别人,以后不会烦你了,你就不用头疼了!”
“云萱,对不起!”他收起了笑容,正色看着我,“父皇是为了逼我,才会这样对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更不会负你!”
“那你刚才在御书房为何不理我,还任你父皇将我许配给端木??”我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
他靠过来坐在我身旁,手环过来,将我搂到怀中,说道:“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没有及早告诉你。父皇的心思真够缜密,他居然用你来试探我们兄弟有没有人觊觎皇位。”
我就知道那只老狐狸不会那么简单,果然给我猜对了!我兴奋地催促道:“他怎么个试法,快说来听听!”
见我兴致勃勃的样子,束潇然不禁好笑,说道:“他一个个地找了我们兄弟分别问话,让我们在娶你和放弃太子之位中选一项,二皇兄和四皇兄的回答,就和今天你听到的差不多……”
“而你则选择了我,对不对?”我打断了他,他点了点头,“你父皇既是一个一个地问话,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还没说完吗,瞧你这急性子!”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这是后来我听父皇说的,不然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我知道父皇一直以来都不与凌家联姻的原因,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愿隐瞒自己对你的心意,反正不管怎样,我早已认定了你是我束潇然这辈子唯一珍爱的女子,谁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这份情!”
“嗯!”我心中感动,反手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下巴搁在我的头上,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父皇却真的同意将你嫁给我,不过……”
“他一定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是不是买一送一,娶一个我,再给你搭一个?”我闷闷地问道。
“真聪明!”他笑呵呵地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做买卖。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还要立我为太子,待他百年后继承大统。”
我愣了愣,这点我倒没猜到。这皇帝真不是一般地狡猾,如此一试,确然试出了儿子们的心思,想要那个位置的他就偏不给,不想要那个位置的他却偏要给,真变态!
“咦?可以娶我,又可以得到皇位,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答应?”我问道。
“难道你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他眉毛一挑,笑谑道。
“怎么可能!我将来的夫君,我只爱他一个,他也只能爱我一个,娶我一个,如果他三心两意,我便休了他!”
“呵呵呵,这么大胆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束潇然笑道。他将我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贴在他的脸上,带着丝轻蔑说道:“我也和你想的一样。父皇试出我并不想染指皇位,却偏偏想让我继承它,便用同意我娶你作诱饵,想让我答应了,并娶他所指定的人为正妃,你只能作侧室。但他从不知道,我对他那个位置不只是没兴趣,更多的是厌恶!”
“为什么?”我奇怪道。
束潇然静静地对我说起了住事,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已逝的凉妃,竟是当年凉国的公主。先皇束敬棠三十余年前于家国危难中揭竿而起,弑昏君,斩奸佞,带领天下豪杰抗击外敌。当时的束仲毅正当年少,用了六年的时间带兵打败了凉国,将凉国并入容国的版图。凉国亡国后,为了保国人之性命,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凉国第一美人雪莲公主被献给了束仲毅,束仲毅不知是怜她年纪小还是什么原因,当时并未娶她,只带在身边精心照料,呵护备置。雪莲公主渐渐长大,到她十八岁时,束仲毅终于立她为妃,备受恩宠。公主以为此生终遇良人,很是幸福,可惜她生性体弱,一直没有生养。
她将一生都寄托在了束仲毅身上,在两人恩爱的那些年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他冷落。束仲毅对她的恩宠只持续了两三年,之后随着娶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便渐渐淡忘了她。公主以为是怪自己没有为束仲毅生下子嗣,所以当怀有身孕的时候,没有听从大夫的劝告打掉孩子,而是不顾自身安危冒险生了下来,差点香消玉殒。她所生之子便是束潇然。
束潇然生下后,束仲毅高兴了一段时间,后来却又新娶了一个女子,仍然将公主冷落了。公主产后忧郁,气闷于心,没几年竟得了失心疯,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束潇然的童年便是在半疯的娘亲打骂中度过,公主正常时会搂着他流泪,疯起来时会将他打得遍体鳞伤。束仲毅后来知道了,要将他接到别处去,他从小聪明懂事,知道亲娘是为了生下他才落下了病根,不愿离开,带走了又跑回来,一次又一次,束仲毅也只得随他。
“你父皇娶了一个又一个,让你母亲伤心成病,你心里恨不恨他?”没想到束潇然的童年竟是如此遭遇,我忍不住出口问道。
他沉默半晌,轻声说道:“恨!可是他是我父皇,我能怎么办?所以我恨他那个皇位,也许他不是皇帝,就不会造成母亲一生的悲剧。”
我直起身来,轻轻拥抱着他,叫道:“潇然!”他拍拍我的背,说道:“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我为母亲不值,她拼了命生下了我,以为有了我父皇便会像以往那样爱她。却不知我父皇从未爱过她,后来我才得知,父皇对她的疼爱,只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女人,后来有了长得更像的,他便将母亲抛在了脑后!”
还有这等事!束仲毅竟然也是一个痴情种?我不禁诧异地问道:“哪个女人?难道是皇后?”
束潇然摇了摇头:“不是,正因为他当年已经娶了后来的皇后,又放不下他的皇位,所以那个女人才会放弃他吧。她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夫人——“冷面仙子”冷青澜!”
“啊?端木偁的娘!”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怪不得皇帝对端木偁这么好,原来是旧情人的儿子,爱屋及乌啊!
“他现在竟要把亲生儿子心爱的姑娘许配给他爱的女人的儿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束潇然冷笑道。他的老子果真是变态,自己得不到爱情,竟也不让亲生儿子得到。
“我不会嫁给他!”我申明立场。
“他是皇帝,他的旨意谁敢违抗那就只有死。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会这么没出息到想和我一起死吧?”我推开他,装作一副鄙视的样子。
“怎么会,我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陪你去塞外和江南看看呢!”束潇然面带微笑,扶住我的肩头与我额头相抵。
“不如这样,你去告诉你父皇我已经珠胎暗结,为了皇室血脉,他定然不会让我嫁给了外人。”我说道,想像着束仲毅听到这个消息时满脸震惊的表情,乐不可支。
束潇然抓紧了我,邪气地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不知羞!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太医一诊脉就诊出真假来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抓紧实施这个计划,说不定还来得及!”
他抱着我纵身飞下屋顶,这回我可真被吓到了,惨了,玩笑开大了!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你可别当真了!”我有些慌了,这家伙不会真的要在今夜把生米给煮成熟饭吧!
“嗬嗬,怎么?还以为你胆有多大呢,原来是只小纸老虎!”束潇然笑了笑,柔声说道,“饿了吧,先带你去吃饭。”
听到这话,我心上的大石倏地落下。还好还好,是去吃饭,不是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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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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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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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束潇然的秘藏
夜色已上梢头,黑暗慢慢地向大地袭来,将我与束潇然的身形掩藏其中。他带着我来到昭王府,从自家后院跳了进去。四周有人!我感到几丝轻浅的呼息在空气中静静流动。看了束潇然一眼,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是没感觉到?还是他本来就知道?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估计是暗卫之类的人,只是这昭王府的人内息纯静,显然是个中高手。
落地后他将我放下,牵着我的手向东而行。我一直没来过他的府邸,边走边打量着这昭王府。整个府内同平王府差不多,一色的青砖灰瓦,院宇宏大,一个院过了紧接着又是一个院,花园处廊点周接,更有那假山池水,妆点如画。
王府虽大,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却寥寥无几,而且看到束潇然牵着我也毫不惊讶。他将我带到一个小院,院中竟也种着千竿竹,与我那沁竹苑很是相似。
推门进屋,一名四十如许的妇人见我们进来,起身说道:“王爷回来了!这位是……”看她的样子似是仆人,听她的语气却又不像。
“翠姨,她就是云萱,我跟你说过的。”束潇然将我拉到她的面前,介绍道:“云萱,这是翠姨!”我不知道这女子是束潇然的什么人,但是看束潇然对她的态度,这人与他肯定关系非浅,于是甜甜地跟着叫了声“翠姨”。
“哎!”翠姨笑盈盈地看着我上下打量,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王爷终于找到可心的姑娘了,翠姨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呢!云萱小姐,请坐!”我红着脸偷偷瞟了束潇然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对这位翠姨说的。
“翠姨,叫我云萱就好!”我有些腼腆地说道。
“是啊,翠姨,云萱是自家人,何况她生性洒脱,叫名字就好了。”束潇然接口道,“我们还没吃饭,专程带她来尝尝翠姨的手艺。”
“好好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做。”翠姨说罢,起身喊了两个丫环向厨房而去。
“喂!你搞什么名堂?”我用手肘撞了撞束潇然。
“她原是我母亲的贴身丫环,母亲去逝后一直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视她如同姨母。”
怪不得束潇然叫她“翠姨”,原来有这层关系!看到束潇然的身边不是漂亮的小丫环侍候,我心下暗暗欢喜。
翠姨做事很是麻利,没多久就端上几个家常小菜来,反正也饿了,我也不客气,和束潇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起来。果然很好吃!翠姨见我们两个吃得香,在一旁乐陶陶地看着,眼光不时地扫扫我,又扫扫束潇然,连连点头。
等我们吃完,丫环进来收拾了出去,束潇然对翠姨说道:“翠姨,父皇让我明日动身去莫朔,我带云萱来和你认识一下。”他转过头,对我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来找翠姨,她会帮你解决!”
翠姨难道也是深藏不露?想到束潇然明日就要走,我顾不得有人在旁,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说道:“你真的要去打仗?你不管我了?”他拍拍我的手,说道:“父皇开了金口,由不得我不去,何况边关告急,身为容国的子民也应尽一份力。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带你走的,只是,还得再等一段日子。”
“若是……皇上要我尽快嫁给端木?呢?难道这事翠姨也能帮得了我?”我盯着束潇然问道。
“怎么回事?云萱不是和你……你父皇怎会要把她嫁给端木??”束潇然还未回答,翠姨就诧异地问道。
“是啊,翠姨,他明知道我喜欢云萱,却偏偏不准我们在一起!”束潇然说道,“所以能拖的话就等到我回来再说,如果真的如云萱所说,就请翠姨安排人带云萱离开,到凉州去,我接到消息自会去找你们。你去找几个人来,以后让他们跟着云萱保护她的安全。”
“是!王爷!”翠姨应了一声,闪身出去将门掩上,身段竟似小姑娘的一般灵活,衣袂飘飘,带起一阵凉风。她的轻身功夫,不在无颜之下!
我看着门口,若有所思。“为什么要去凉州?”
“那里是母亲的故土,当然要带你去看看。”束潇然说道,“翠姨去叫人了,一会儿我会派几个暗卫给你,他们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不要,”我马上拒绝,“有无颜就够了,我要暗卫做什么!”
“无颜么?”束潇然微微一笑,“倒想不到你从哪里去弄了这么个人出来,他的功夫确实不弱。不过……我不知他的来历,还是不放心你。”
“他的来历我知道!”束潇然看向我,等着我说下文,“不过我不告诉你,呵呵,反正无颜不会对我不利,还会好好地保护我。我不要整天有人跟问题我,那样很不好受!”
“听话!我又不能在身边保护你,要是你有了危险怎么办?还是带着暗卫放心些。”束潇然揉了揉我的脑袋,轻言细语地哄道。
“不要不要,我以前没带暗卫,不也安安稳稳,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还是摇头。笑话,天天有人跟在屁股后头,我还怎么做我的无名公子!我的那些事儿,比那些暗卫还要暗,更加地见不得光。
外面敲门声响起,束潇然叫道:“进来!”四个黑衣蒙面人随声鱼贯而入,拱手垂立一侧。
“咦?蒙面人?”我说道。
“他们是我的暗卫,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会誓死追随我。以后就由他们四个就跟着你,不过你不能吩咐他们做其他事,他们只能听我的号令,会好好保护你!”束潇然说道。
“那有什么意思,我不要!他们还是跟着你好了,你是去上战场,更需要人保护。”我说道。不能听我吩咐,那岂不是我叫他们走开他们也不会听,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怎么行!
“暗卫当然不止这几个,我那里也会有人跟着,你不用担心。”束潇然说道。
忽然间那四个暗卫步履蹒跚地晃了几晃,倒在地上瞪眼看着我们,出声不得。束潇然吃了一惊,一把带过我护在身后。我拍着他的肩膀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你看,我都说不用他们保护了,你还不信!”
“是你做的?”束潇然先是将信将疑,而后焦急地问道:“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
“你放心,我有解药!”我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他:“嗅嗅这个就恢复知觉了!”
束潇然接过小瓶,打开瓶塞,轻轻拉下一点蒙面人的面巾,给他们嗅了嗅,我晃眼看过去,领头的那一个面孔有些眼熟,却因为遮住了大半,忆不起来像谁。四个人恢复知觉站了起来,对我怒目而视。
我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跟王爷证明我不需要人保护。这个药,天下绝无仅有,只此一瓶。不过这是个教训,身为暗卫,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对方未出手你们就躺下了,还怎么保护你们的主子?如果为这个生气,那就更加证明了,这项任务,你们不适合!”
领头之人对我说道:“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等人无能!姑娘确实不需要我等保护!”
束潇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挥挥手让四个暗卫退了出去。等只剩我们两人,他瞪了我一眼,问道:“我怎么没中毒,这药又是哪里来的,怎么没听过你会这个!”
“你在我身边,当然不会中毒,我手上抹了解药,给你闻过了。我是不会制毒,但是有朋友会!”我笑嘻嘻地说道,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了一堆装饰在身上的玩意儿,一个一个地介绍开来:“你看,这个镯子是活动的,内层有暗格,一边装毒药,一边装解药……这个簪子,中间是空的,放了迷药……”
束潇然听得目瞪口呆,看我的表情很是奇特:“你的朋友还真是个制毒天才!你身上带这么多毒做什么?你不是说没有人会害你吗?”
我说道:“我这个朋友擅长制毒,但他是个大夫,平时只医人,这些药我看着好玩,便给他要了来,虽说没人害我,带着防防身总是好的。”
束潇然拉着我的手,郑重地说道:“云萱,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将这些都拿给了我看,自然是相信我,我有些事,暂时还要瞒着你,不过以后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我看着他,已然被他这番话震慑住。这话应该反过来由我说才对,却由他抢先说了,确然是各人有着各人的秘密啊!我柔声说道:“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既然这样,就等到你所谓的时机成熟之日,咱们再一起说出来。”
“好!”他搂着我说道,“那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有事随时找翠姨,她会帮你。”
“好!”我应道。有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忽然觉得有点冷,我紧紧地偎向他,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驱走那层寒意!
等束潇然送我回去时,戌时已过。他就像来时一样,抱着我飞檐走壁,几下就到了凌府。他在街角处将我放下,与我并肩走到门口。
经常给我报信的那个叫罗山的男仆,在嫂嫂掌家后我让他做了门房副管事,这会儿正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见到我回来,小跑着上前,喜滋滋地说道:“四小姐,哦不对!应该称呼您为郡主了,您可回来了,傍晚的时候漆公公来家传了圣旨,少夫人到处找您呢。新姑父也老早就来了,说是要见您,老爷和两位少爷陪着在偏厅里坐着……”
端木偁还在我家?我愣了愣,和束潇然对视了一眼。
“云萱,我送你进去!”他说道。
“不用,你放心,我能应付,你明儿还要赶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说道,推了推他,催他快走。他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依依不舍,我对他绽颜一笑,挥了挥手,目送他消失在街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罗山说道:“走吧,领我去见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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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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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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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出乎意料的承诺
端木偁还在我家?我愣了愣,和束潇然对视了一眼。
“云萱,我送你进去!”他说道。
“不用,你放心,我能应付,你明儿还要赶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说道,推了推他,催他快走。他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依依不舍,我对他绽颜一笑,挥了挥手,目送他消失在街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罗山说道:“走吧,领我去见见客人!”
我随着罗山走入府内,一直来到正院西侧凌暮天用来招待客人的偏厅。进得屋内,只见爹和两个哥哥与端木偁分宾主坐在那儿,品着香茶,相谈正欢。
“爹!”我对着坐在上首的凌暮天叫道。
“回来了!”从凌暮天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我的晚归不甚满意,不过碍于外人在场,他忍着没有数落我。“快来见过端木公子!”
“云萱见过端木公子!”我对端木偁道了个万福,他脸色窘迫,慌忙站起:“凌小姐不必多礼!”
“虽说礼不可废,但以后端木兄弟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随便些也好。”大哥满脸堆笑,出口说道。二哥没有说话,看了看我严肃认真的面容,又偷眼打量了一下端木偁,一丝忧色浮上眉间。
我坐在一侧,听着他们继续废话,凌暮天不时问问端木偁的家庭情况,大哥二哥则偶尔插言与他谈论武学之道,他们偶尔与我寒喧两句,我答得心不在焉。
终于凌暮天站起了身,说道:“云萱,你陪端木公子坐着说说话,我和你哥哥还有些事要谈。端木公子,失陪!”
“伯父您忙。”端木偁站起。二哥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好好待客!”与他们一同出去了。
白天气急之下,我对着端木偁发了一通火,这会儿见着了,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他要与我说什么,只得远远地坐着,等他开口。
静默片刻后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云萱,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和皇上串通,故意隐瞒你。皇上重提你我的婚事,我确实很是欣喜,但我从未有过强迫你的意思,你既然对皇上提出过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主,那么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样……”
我打断了他:“你既然不想强迫我,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了皇上,你可别对我说圣意不可违,以前你都拒绝过,这次如果你仍然不同意,相信皇上不会勉强你。”
端木偁那又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说道:“是,我是没有拒绝,我也不想拒绝,这点我承认。那天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是真的!我知道自己以前伤害过你,但是你也说了,并不怪我,是不是?你就当这是给我的一个机会,咱们相处一段时间试试,一年……一年好不好?或许到时候你会愿意嫁给我。如果……如果一年后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我会向皇上提出退婚,好不好?”
端木偁在我——这个他曾经讨厌的人面前竟放下了身段,说话的语气带着哀求,要做到这一点,对一直以来高傲冷漠的他说,是多么的不容易!端木偁除了人傲些,各方面都无可挑剔,被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所喜欢,要说没有一点虚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心中如今已有了一个束潇然,当他漆黑的眼眸、温暖的笑容落在我眼中时,满天的景色都为之失色,旁人再也入不了我的眼,端木偁虽好,但是他来晚了。
我看着他,心中略有不忍,却不得不硬着心肠说道:“我告诉过你,我已有了心上人,所以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我不可能再接受你!”
“他已经成亲了!我们俩的兴趣爱好都相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会接受我?”端木偁嗓音略高,显是有些急了。
我知道他以为我喜欢的是苏瑾徵。“你误会了,我的心上人还未成亲,我们是两情相悦。我也……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他是谁?”端木偁问道。见我不回答,他摇摇头,表示不信:“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你宁愿骗我,连一个机会也不愿给我!”
他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现在我还不能说出潇然的名字,只得选择沉默。端木偁黯然神伤,过了半晌,他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我该走了!”
“你……明天会去向皇上提出退婚吗?”我问道。
“如果我提出退婚,皇上马上就会把你指给别人,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不经你同意就答应了。不管你给不给我机会,云萱,至少这圣旨现在对你还有用,有了它皇上才会放心,不会再找别人来烦你。你可以当它不存在,我不会……勉强你,迫你与我成亲,如果哪一天你要走,我会放你自由!”
他说的对,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皇帝摆明了要把我嫁出去,免得蛊惑了他的儿子。原来是我误会他了!他虽然有私心,但也是为了我考虑才会答应皇帝,我不该对他发那么大脾气。
我追出门去,叫住端木偁,对他说道:“对不起,端木大哥,我确实不能接受你,但是,谢谢你!”
他回过头看着我,忽然上前几步,两手抓住了我的肩头,低沉着嗓音坚定地说道:“云萱,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拒绝过你一次,你也拒绝了我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圣旨的事你不用介怀,皇上如果催促我们成亲,我会搪塞过去。我不强迫你,但不代表我会放弃,你一天未嫁人,我等你一天,没有亲眼看着你嫁给别人,我就一直等下去!”
端木偁说完急匆匆地转身便走,我傻愣愣地立在当场,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才追出来说这么一句谢谢,却不曾想换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承诺!我暗暗问自己,凌云萱啊凌云萱,感情债最是累人,你如何背负得起?
无精打采地回到沁竹苑,这一夜,我许久无眠。第二日为了要去送束潇然,起得很早,正在用冷水敷脸,好消去因失眠而出现的黑眼圈时,二哥一身盔甲出现在门外。
“四妹妹,昨日太晚了怕打扰了你,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我惊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你一个文官怎么这一身上战场的打扮?”
“你说对了,正是要上战场,我本就尚武,那文官之职是爹帮我找的,早就做得不耐烦了。好男儿就当沙场征战,平王向皇上推荐了我,封了我为副将,派我随昭王出征莫朔,去打侵我边关的伽勒人。”
三十年前伽勒人曾与凉国侵我国土,先皇率军清外敌,建容国,西北的凉国被灭,并入了容国的版图,而伽勒人则被赶出了莫朔之外,回到了他们的北方草原。经此一战,伽勒人无气大伤,他们本是十几个游牧部落的联盟,后来其中的呼延部逐渐强大,统一了各部,建立了铁勒国,近年来铁勒国国力日盛,竟对富饶的容国起了垂涎之意,屡犯我边境,欲染指中原。他们兵强马壮,马上作战能力很强,莫朔边关将士竟抵制不住,败绩连连。
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粗枝大叶的二哥要上战场,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但想到他是和束潇然在一起,又有些欣喜。“二哥,上战场可比不得平日里的打打闹闹,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嘱咐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二哥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表情很是兴奋,看来上战场确实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会像大娘一样,祈求神明保佑你!”我笑着说道。心想说不定夜游和蓝袍能听得见我的祈祷,帮我照顾二哥和束潇然,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傻丫头!”二哥轻柔地拍拍我的脸,“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吗?”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二哥看不到你出嫁了!”
“二哥,不会的,我和端木大哥的婚事是皇上定的,不过我们都不愿意,他说暂时拖着,他会解决的,以后等你妹妹找到了妹婿,一定先带他到你面前叫你一声二哥。” 我在心里说道:端木偁,原谅我说了谎话。想到若是有一天强行拉着束潇然到比他小的二哥面前,让他叫二哥一声哥哥,保准两人都会吓一跳,我暗自好笑。
“其实端木偁很不错,配你是绰绰有余了,他虽然拒绝过你,不过我看最近他对你似乎挺好的,可惜……”二哥有点惋惜,幸好我没说端木偁喜欢我,不然说不定他会想尽办法让我收了这个妹婿。
“二哥!”门外一声呼喊,凌明珠大小姐带着丫环楚袖和丹青走进苑内。二哥拉着我的手出了房门,说道:“五妹妹,你来了?”
凌明珠的视线停在二哥牵着我的手上,微愣了愣,委屈地说道:“二哥,我一早就去送你,没想到你不在自己屋里,下人们说你上沁竹苑来了。”
“是啊,我来和四妹妹道别,她不知道我要去边关了。”二哥说道。
凌明珠笑容满面地插到我们中间,撞开了我和二哥相牵的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二哥,如今娘走了,你也要离开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说什么傻话!”二哥说道,“不是还有爹,有大娘、二娘、五娘、大哥大嫂,还有你四姐和六妹吗?我走了,你和四妹妹要好好相处。”
凌明珠脸色一沉:“二哥,别和我说这些,要不是她,娘亲也不会死!”
二哥叹道:“明珠,你别怪云萱,若不是娘亲,云萱的娘也不会死啊,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你们姐妹……”
二哥还没说完,凌明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我没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姐姐。二哥,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你的亲妹妹?”说罢一跺脚,转身便跑了出去。
二哥对我讪讪笑道:“四妹妹,你别介意,明珠只是一时没想通,想通了她就不会怪你的,你们始终是姐妹。”
应不应该跟二哥说呢?我想了想,对二哥说道:“二哥,我不会介意,你是我的亲人,我只介意你的看法,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她怎么看我无所谓!”
二哥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珠她……她不是爹的女儿,她姓徐!”
二哥震惊地看着我,语音颤抖地问道:“此话当真?”
我闭了闭眼睛,说道:“当年我娘若不是不小心偷听到了这个秘密,也不会死得这么快,我本来不想说出来,但是我想你有权知道,还是不应该瞒着你。”
“爹不知道吧?”二哥问道。
“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我并不是为了凌明珠才不告诉凌暮天,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他,让他知道他最疼爱的这个女儿是别人的种。
“谢谢你,云萱,是你保了明珠一条命,爹知道的话会杀了她!”二哥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看着他,眼神一片清冽:“二哥,你先别谢我,我看她很恨我,如果她对我不利,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说出来!”
“云萱,就算二哥求你,除非……除非她做的事情罪无可恕,否则请你,放过她,她毕竟是我妹妹……”
“好,我答应你,只要她不是要我的命,我就不会说出去。”我说道。不过我不信,凌明珠的模样,恨不得把我给生吃了,她这么聪明,一定想了招来对付我,我不信她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二哥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转身要走,我追上前去说道:“二哥,我送你,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皇城,凯旋归来时我也会亲自到城外接你!”
“好!”二哥拉着我出了凌府大门,凌府的人包括凌暮天都在门外送他。在全家人的目光中,二哥牵过两匹马,邀我与他并骑而乘。凌家人是第一次看我骑马,他们没有想到我骑马的姿势会这么娴熟,惊谔非常。
我对凌暮天说道:“爹,我要送二哥和昭王出征。”凌暮天看我的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一拉缰绳,轻喝一声“驾”,我和二哥向队伍集结地飞驰而去。马行了好远,我还能感到背后无数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影,其中一束目光燃烧着无比的恨,不是别人,正是凌明珠。
我与二哥同行,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皇帝面前为束潇然送别。他今日一身银白铠甲,平添了几分英气,在万军之中似那领头的雄鹰,傲然而立。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舍不得离开。当他看到我和二哥一同出现时,两眼绽放出热烈的光芒,瞬间又恢复平静。我微微笑着看向他,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深情交缠,我知道他明白,他亦知道我明白,我们心里都在对对方说:保重!
我一直跟着大军到城外五里之地,这才停下,目送着大军走远,大军转过了前面的山岗,我就看不见他们了。将两手放在嘴边,我大声喊道:“我等着你凯旋归来!”束潇然和二哥同时回首,我似乎能够看见他俩欣喜面容。
潇然,这句话是说给你听的,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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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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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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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暗潮汹涌
我一直跟着大军到城外五里之地,这才停下,目送着大军走远,大军转过了前面的山岗,我就看不见他们了。将两手放在嘴边,我大声喊道:“我等着你凯旋归来!”束潇然和二哥同时回首,我似乎能够看见他俩欣喜面容。
潇然,这句话是说给你听的,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
转眼间已到了二月,风吹在脸上没有了那种刺人的感觉,似乎还带了一丝暖意,枝头上渐渐地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我坐在屋里算了算,束潇然和二哥走了十来天了,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他们在莫朔与铁勒开战没有。
“小姐,三小姐和六小姐来了!”锦书挑了帘子进来,话音刚落,三姐云菲和六妹云萝已经走了进来。
“四妹!”“四姐!”两人齐声喊道。
自打知道我被皇上指给了端木?后,待嫁的云菲便带了云萝经常往我这里跑,话题说着说着就会绕到端木?身上,最终目的却是要引出她的未婚夫李子悦来。她的这点小心思被我识透后,我也乐得不提端木?,每次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李子悦的消息透露给她,这样一来,我们姐妹的感情倒是拉近了许多。
而云萝对于我不能再嫁给束潇然这一点显然更感兴趣,不过我三言两语就把她那重新燃起的小火苗给掐灭了,她不笨,知道了凌家的女儿决没有机会嫁入皇室,很快便收起了那点念想,开始找机会更多地出入社交场合,了解起其他人来。二姐云菁第二胎生了个男孩,新年的时候带来过,那孩子长得很可爱,云萝很是喜欢,经常与明珠前去探望。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俩,说道:“你们两个风风火火的,这又是有什么事了?”
“四妹妹,我们来约你一同去看二姐和小外甥,今儿孩子满百日了。”
“满百日了么?”我低声呢喃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云菁打小就不喜欢我,凌明珠也不知道会跟她说些什么,我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吩咐银笙拿了一个金锁片儿来,我递给云菲,说道:“三姐替我将这个送给小外甥吧,我今儿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去了!”
云菲见我一脸恹恹的模样,以为我真的病了,关心地说道:“那好吧,四妹妹,你这身子骨从小就不结实,如今这天乍暖还寒的,可得注意别乱减衣裳,容易伤风。”
“多谢三姐关心!”我笑道,“听说二姐夫与三姐夫是同窗好友呢,百日宴他一定也会去,姐姐还不快点赶过去。”
云菲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的性子是几个姐妹中最为腼腆的,很容易害羞,我与云萝看得格格直笑。
“那我们走了,四姐你好好休息!”云萝交待了一句,与云菲一同出去了。
坐着看了半天书,甚觉无趣。小月进门来说是一家人都去参加孩子的百日宴去了,这府里的主子就只剩了我一个人在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叫道:“无颜!”
无颜像个影子似的从门外蹿进来,站在我旁边:“主子,何事?”
“最近老闷在这凌府,人都要发霉了。既然大家都出门了,走吧,我也带你们串门去。”
“嗬嗬!”锦书听我如此说,不禁觉得好笑,“小姐这话说得有趣,那咱们就出去晒晒,把这霉味儿晒没了!”
荷烟和小月听说了,也闹着要去,我拗不过她们,只得一并带了出来,于是我们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已改名为“边宅”的那幢老宅子。
一路上几个丫头兴奋地看这看那,前几天给她们的红包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可着劲儿去买相中的东西。兜兜转转地,逛了大半天,我们还没到边宅。
“主子,有人跟着咱们。”无颜过来附耳说道。
“我也看到了,锦书和银笙倒是能自保,只是小月和荷烟不会武功,这些人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让银笙她们继续在这儿挑东西,我把人引到僻静处,让你活动活动筋骨!”我拿起一块玉,对着阳光装作看玉的成色,一边斜眼盯住跟在我们身后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边对无颜吩咐道。
“好咧!”无颜笑了笑,这家伙很久没找人动手了,估计有点手痒,竟然很开心。
银笙和锦书收到消息,点了点头,将小月和荷烟叫到一块儿去看小摊上的绣品去了。我对无颜使了个眼色,向一条僻静的巷子走去。果然,那几个人跟了上来,将我们围堵在巷内。
我以为他们会来个“小美人儿,跟大爷我回去吧”之类的恶俗戏码,没想到错了,人家压根就没想着要绑架我,上来就使杀招,明显地是想要我的命,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无颜在前面那粗黑大汉手中的刀离我还有两步距离时就挡在了我的面前,袖中的短刃疾射而出,后发制人,直取来人咽喉。那大汉忙收刀去挡,一面急退。后面两名青衣人见势不妙,从左右两方包抄而上,一起夹击无颜。只见无颜身法极快,倏忽之间已将那举刀要杀我之人的手筋挑断,巷中只闻得一阵惨叫。
我冷眼看着,这三个人,无颜一人足以对付。挑这种角色来杀我,幕后之人对我的底细看来知晓得甚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她了!
转眼间,无颜又将其中二人点了穴,如拎小鸡似的将三人拎到我面前:“小姐,这三个家伙如何处置?”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看他们也是受人指使,放了吧!”
“啊?”无颜奇怪地问道,“就这么轻易将他们放了?”
“反正我也没事,放了他们吧!如果交给官府的话又要盘查又要问讯的,多麻烦啊!杀人的话……”我顿了顿,那三个人吓得跪地直求饶,我满意地看着他们磕了六七个响头,这才接着说道:“我也下不了手,太残忍了!”
无颜只得为那几人解了穴,等他们走出巷子,我对他说道:“他们拿了人家我银两却没完成任务,肯定要去向金主汇报,跟上去,看看幕后之人是谁!一会儿直接到天香楼来找我。”
无颜领命而去,我这才回到银笙她们这里,那几个丫头竟还没选好,女人买东西果然很是费时间,不论今古!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买东西,干脆咱们今日就不去串门了,就好好逛大街吧,完了去天香楼好好吃一顿,我请客!”天香楼是天京第一食府,去吃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一般的平民老百姓都没法儿吃到那儿的菜,听说我要请客去那儿吃,几个丫头高兴疯了,马上跟了我走。
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云萱!”我回过头,欣喜地叫道:“楚大哥!”许久没见到楚湘寒了,听说他的母亲年前就病了,他是个孝子,在家侍奉母亲,一直没有出门,不想今日却在这里遇上。他瘦了些,不过眼神清亮,看起来很有精神,此刻正弯着唇角,温文尔雅地看着我。
“我听你三姐说你病了,不曾想你好端端地在这大街上站着,你这病倒是好得快啊!”他戏谑地说道。
谎言当面被人揭穿,我脸皮再怎么厚,这会儿也挺不住,只得不好意思地对他做了个鬼脸:“我二姐也不喜欢我,去了倒惹得她不高兴,不如不去!楚大哥,你千万替我保密哦!”楚湘寒一向对我不错,我相信他会帮我。
“好啊!不过你要谢我,请客可得算上我一份!”他笑着说道。
“行行行!这个还不简单,多一个人是吃,少一个人也是吃,我还正愁凑不够一桌呢!”
“既然如此,也算我一个!”我这儿正说得起劲,又一个声音加进来。我一看,顿时后悔出门前没先看看黄历,束连成在那儿站着,似笑非笑,面带狡黠。我睁大了眼睛,在他的四周围搜索了一遍。
“你找?么?很遗憾他今儿有事出去了,没跟在我身边!”束连成眼睛眯了一下,笑着说道。
“没有……那,那惹是王爷不嫌弃,就一起吧!”我说道。还好端木?没来!
因为有束连成在,堂堂王爷不可能与下人同桌,我们只得分为两桌吃。本来正好一桌坐满,这下因为他,害得我要多花一倍的银子,表面上我对他笑容可掬,心底下骂了他不只一遍两遍。银子不是这么拿来浪费的!我思忖着,天香楼的东西这么贵,呆会儿最好想个办法打包回去,给王大娘和翠花她们也尝尝。
无颜的办事效率还是高的,我们坐在饭桌前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刚开始动筷,他就回来了,对我轻轻点了一下头,那表示幕后之人已经查到!这样就好,我安心地吃起来。
“云萱,你和?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早点告诉我们,好准备贺礼啊!”束连成话一出口,我差点没噎着,赶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楚湘寒说道:“既然端木兄弟都未说,想是还未定确切的日子,是吧,云萱?”
还是楚大哥好啊,知道替我解围,我赶紧点了点头。
“今早我还听父皇说了,要让?早日与你完婚!”束连成看着我继续说道,“估计等你三姐出阁之后,马上就轮到你了!”
“是吗?”我只得笑了笑,端木?最近不时地会去凌府,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婚事。
“你与?,很多地方都相似,倒真是绝配呢!”束连成低声说道,看着我的目光幽远而专注,深不可测!我觉得整个人好似要被他的目光所淹没,无处可藏。
我转头和楚湘寒说话,借机避开了他撩人的目光。“楚大哥,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云萱敬你一杯,在此谢过!”
楚湘寒含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云萱若有用得着楚大哥的地方,尽管说,我以后也会一如既往,尽我所能照顾你!”
“哈哈!”束连成冷笑道,“楚湘寒,这话你也敢当着?的面说么?”
“有何不敢?”楚湘寒竟不怕死地对束连成说道,“这是我的真心话,句句出自肺腑!”
“只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束连成脸色略变,仍旧带了笑容说道。
“云萱给我这个机会就成了,对吧,云萱?”楚湘寒笑着问我,眼睛里有一种熟悉的光芒,让人心安。我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
最终,一场宴席不欢而散,束连成憋着气先行离去。
“楚大哥,你这是为什么?惹恼了他,对你没好处!”看着束连成离去的背影,我对楚湘寒问道。
“没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云萱,我对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当年送你的玉鹦鹉还在么?”看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有事就着人拿着它来楚府找我,即使我不在,见了它,也会有人帮你!”
直到回到凌府,我还搞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楚湘寒会突然跑来对我说这番话,束连成又是什么意思,他真的希望我嫁给端木偁么?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把一切告诉无颜,让他帮着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无颜和锦书他们坐在另外一间房,并未听到我们的谈话。
“主子,照您这么说,楚公子的玉鹦鹉估计是某样代表他身份的标志,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又说要帮你,应该没有恶意,不过这原因嘛……”无颜沉思着,忽然喃喃说了一句,似乎是“难道是像我一样”,我也在想,没听真切,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属下是说难得猜出来,主子都猜不出来,像我这样的人更难得猜出来!”无颜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白了他一眼,说道:“算了,懒得猜,只要咱们有事不去找他,便也欠不了他这个人情!对平王,你提醒赵昂他们,虽说咱们替他办事,也不可不防,传递消息时小心一点,别让他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你查案的结果如何,说来听听。”
“是!”无颜答道,“主子,那些要杀你的人应该是五小姐雇的,我跟踪那三人,看见是五小姐的护卫常顺与他们接的头。要不要我出手……”
我摆了摆手,有些期待地说道:“不需要,这是我的个人恩怨,我自己解决!你不觉得日子很无聊吗,我们的五小姐刺杀失败,不知道下一步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无颜叹了口气:“主子,您别贪着玩了,虽说您厉害,但是只怕她使暗招,还是得防着点!”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么?无颜!”我走过去,拉住无颜的手紧握了一下。
无颜的眸中透出坚定的光芒:“主子,只要我在,定不让主子受到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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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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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0 PM
标题:
第七十五章 替身秘密
无颜叹了口气:“主子,您别贪着玩了,虽说您厉害,但是只怕她使暗招,还是得防着点!”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么?无颜!”我走过去,拉住无颜的手紧握了一下。
无颜的眸中透出坚定的光芒:“主子,只要我在,定不让主子受到一点伤害!”
接下来的几天,凌明珠并没有什么动作,见了我仍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看在二哥的面子上,第一次我放过她,再有下次就不可能了,她怎么对付我的,我会一一奉还。隐隐的,竟期盼着她的再次出手,也许我本身就不算是个好人,明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却伺机而伏,只等着给自己找个冠冕的借口对付她。
也许这是个长期抗战的问题,半月过去,我再也未遇到过意外,生活一片波澜不惊,守株待兔的兴奋劲儿也过去了,日子又恢复到最初。这期间接到了二哥托人带回来的家书,还有一封是叶轻尘给银笙的,从信中得知他们在莫朔一切安好,两军对阵时,在束潇然的指挥下,还曾小胜过几场。
三夫人在世时,银笙被我当众许配给了叶轻尘,虽说当时是为了骗三夫人,却也一直没澄清过这事,外人只当他二人真是未婚夫妻,他俩人最初见面颇为尴尬,后来相处日久,情愫暗生,竟来了个假戏真做。所以叶轻尘给银笙来信,没有人会生疑,而这信笺中,另夹了一封小信笺,却是束潇然给我的。
我得闲的时候就拿着信展开来看,信中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字里行间却透出无限关怀,连添衣加裳之类的琐事他也想到了。真真是“有情谁道不相思”,我将信笺翻了又翻,恨不得能多翻出几页来。这里春色已在打头了,塞北应该还是白雪茫茫吧,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瘦了。
我很想给束潇然写封回信,但信是从莫朔召回京的一位官员带来的,他不再回去了,我只得另想办法。
“唧”的一声,一只小鸟展开翅膀,斜着身子从空中掠过,停在刚发芽的柳枝上,歪着红红的小尖嘴顺起了羽毛。对了!我的小白鸽!我兴奋地跑进屋去,提笔待写回信。
既然用鸽子带信,这篇幅就有所限制了,写什么呢?我陷入了沉思。写诗词吧,我知道的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好像都是些艳词,太露骨了,恁不含蓄!束潇然的信平实中隐含着深情,好歹我也要学他那般。
我果然不是才女,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什么好句,倒是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谜语。我手上蘸墨,提笔便在纸上画了一堆圈圈点点,这个比较节省纸张,又能表明心意,就看我家的潇然能否猜得出来。
信写好,我吹干了纸上的墨,掏出赵昂给我的竹哨吹响,不一会儿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渐渐近了,方才看到小家伙白白的羽毛。它娴熟地停在了我的肩头,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我将信卷好,封上蜡,另书七个字“莫朔束潇然亲收”,裹在外面,一并装入竹筒,系在它的爪子上。追魂阁的消息网遍布天下,我相信赵昂一定能够帮我把信带到,何况用信鸽,会是最快的方式。
鸽子放出去后,我坐上秋千架上,轻轻地晃着。锦书从院外走进来:“小姐,恋舞姑娘派人送信儿来,说是请柳姑娘、琴姑娘她们和你去聚一聚。”
封后庆典之后,束连成请了恋舞去平王府教他的姬妾习舞,没教多久,就被束连成收入房中,成了他的众多姬妾之一,这以后我们便很少见面。听说束连成对她甚是疼爱,为了避免别的姬妾与她争风吃醋,还专门为她买下了一座别院,单独居住。我们原先本就要好,这些日子一忙,也因着束连成的关系,我都没去看过她,见她相邀,何况请的又都是相熟的姐妹,当然不能不去。
“银笙不是伤风了么,你在家陪她吧,我邀柳姐姐一同前去就行了!”我对锦书说道。
“来的人说了,柳姑娘和琴姑娘她们已经在那儿了,所以专门派了人来接小姐过去。”锦书回道。
“那好吧!”我笑了笑,要没人接,我还真不知道恋舞具体住在哪儿呢!“无颜还没回来么?”
“是啊,他去了边宅,这会儿柳姑娘在恋舞姑娘那儿,他和边大哥逮着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呢!”锦书一边说,一边给我拿来披风系上,送我出门。
走到廊下,迎面撞上了凌明珠,装扮得整整齐齐,也像是要出门去。见到我,她冷起脸顺手就打了身边新买的小丫环一个巴掌,说道:“不要脸的小娼妇,整天就想着勾引人,成天价地往外面跑,咱们凌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打死!”
我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不过和这种没见识的人吵架,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我懒得理她,自顾自从她身边走过。她在我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声音如同夜间的山魈鬼魅,无比?人,听得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加快脚步,好早点离开这个看起来像是疯了的女人。
出了院门,等在外面的小丫环迎了上来,请我坐上马车。她是恋舞从暖阁带过去,叫做宝儿,我也曾见过几次。
“好好照顾银笙,我可能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你们别等我!”我对锦书吩咐道。难得姐妹相聚,今儿说不定要闹到很晚。
马车辘辘作响,一路向着城郊方向驶去。
“王爷给恋舞姑娘买的院子离得远么?”我问宝儿。
“是啊,凌小姐!因为我家姑娘喜欢桃花,这边的桃花是整个天京城最为繁茂的,到了春天开得很美,王爷便给姑娘找了这个院子!”宝儿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两个酒涡,很是可爱。
“平王对你家姑娘倒是疼爱得紧呢!”我说道。
“嗯!”宝儿说道,“王爷几乎每天都来姑娘这院,今儿正巧来信说有事不能过来,姑娘这才得空请众姐妹来坐坐。”
我与她一路聊着,感觉也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下了马车一看,那院落确实种满了桃树,虽然精致,却是小了些。我皱了皱眉,平王不是很宠恋舞么,怎的这般小气,这院子也太普通了!
宝儿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道:“凌小姐是嫌这院子小么?我家姑娘说了,再大也不过是住这么几个人,还难得管理,不如小些,也省下些钱好做别的!”
说得也是,我笑了笑,在她的带领下走进院内。
到了厅内,却只见恋舞带着一身的酒意坐在杯盘狼藉的桌前,见到我来,她呵呵地笑道:“展瑶,等你半天你还是来晚了,柳姐姐要回去陪新郎官,琴吉儿她们要去排演新曲,都走了!”
我走到桌前坐下,“是你派人去叫我叫得晚了,倒怪在我头上,柳姐姐也真是的,知道我要来却不等我,有了夫君就不管姐妹情了!”我调侃地说道。
“对啊对啊,她们走她们的,咱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虽然就咱们俩,也不能扫了兴,宝儿,把冷菜撤下换热的上来!来来来,陪我多喝几杯!”
宝儿清脆地应了一声,找人来撤了一桌的残羹,很快换上了一桌。看撤下去的那桌酒壶都有四个,估计恋舞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一向温婉柔顺的她喝了酒却像变了个人,颇为豪爽。
我早上只顾着想束潇然去了,饭也没吃多少,这下看着满桌的食物,顿觉饿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展瑶,酒也喝点!”恋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给我斟了杯酒,自己也满上了。
“哎呀恋舞你就别喝了,看你脸红通通的,站也站不稳,刚才一定喝了不少了!”我抢过恋舞手中的酒杯,不让她再喝。她吃吃地笑着说道:“要我不喝,那就你来喝!”
“好好好,我喝我喝!”接过恋舞手中的酒杯,将半醉的她扶坐在椅子上,看她不依不饶地样子,我只得喝了几杯下肚。
我酒还真上头呢,两杯下去头就晕了!我一个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这酒真烈!”
“是啊!不烈怎么会让你站都站不稳呢?”恋舞的语调怪怪的,我看过去,她的眼神清澈,嘴角含笑,正戏谑地打量着我,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我忽然发现撑着头的右手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糟了,中毒了!
“恋舞,原来这是你设的局!柳姐姐们压根就没来过吧?”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慌,一定要冷静。
“对啊,你真聪明!”恋舞拍着手笑道。这时候我发觉她和刚才的凌明珠竟有几分想像。
“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是束连成的主意?”恋舞是束连成的人,而且我想到岑大哥提醒过束连成一直在打探我,要我小心,虽说我在帮他做事,但他并不知道,难道是他要对付凌家,所以找上了我?
“哈哈哈……”恋舞笑得前仰后合,“枉他这么喜欢你,为你费尽心思,你怀疑的对象居然第一个就是他,若是他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是他?那会是谁?”我问着她,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我身上带了那么多解毒药,却不能解所中之毒,因为我中的是蒙汗药,只需要冷水就可以化解药性,这里却没有一滴冷水!我的饭菜和酒中应该都被下了药,要不是我内功精湛,早就不醒人事了。丹田还有一丝内息,我不动声色,慢慢引导着它在周身运转,希望早点恢复功力。
“会是谁?你不知道吗?是了,你怎么会知道!”恋舞的表情有些癫狂,她几步走到我身边,揪住我的衣领,盯着我细看。我这才发现她的脚跛了,怪不得走路摇摇晃晃!
“你这张脸也没见有多好啊,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那些男人一个个都迷上了你!”看我瞧出了端倪,她冷笑道:“你终于看出来了,我现在是个瘸子,舞惊天下的恋舞,居然是个瘸子,没想到吧?”
“怎么了,恋舞?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难过,怪不得恋舞会像变了个人,到底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会搞成这样!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还问我,这都拜你所赐!”她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他爱的是我,哪怕他有了王妃,有了那么多姬妾,他最爱的只有我!”
“他说我的舞姿是他见过最美的一个,要我陪在他身边,一辈子跳舞给他看。他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对我是那么温柔,他说过,终有一天,他要将这天下都拿来献给我!”恋舞的眼神变得陶醉,陷入了甜蜜的回忆,“我们两个曾经那么恩爱,我爱他,不是爱他的权势,不是爱他的金银,我是爱他这个人,为了他,我可以抛弃一切,我只要他陪在我身边……”
“哈哈哈……”恋舞不是在笑,她双手撑着桌子,泪如泉涌,“一切都是谎言!谎言!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对我说的,他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替我跳飞天舞,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糟到如此下场!”恋舞冲过来,抓住我一阵摇晃,我刚聚起的一点内劲又被她给摇散了。
“他让我再跳一次飞天舞给他看,我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要跳?那时候我就应该瘸了腿,或许他就永远不会发现,永远不会离开我!”
“恋舞……”我不由得喊道。虽然不知道她要怎么对付我,不过看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束连成若是真爱她,又岂会因为舞不是她跳的就抛弃她呢,不会这么离谱吧!
“住嘴!”恋舞吼道,“我跳了几步他就看出来了,他问我那天跳舞的是谁,我说了是我,他不信,他说身段不一样,跳舞那人的轻功显然比我好得太多。当时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冰冷,我真的好怕他会离开我,我告诉了他,我告诉了他跳舞的是你……”
恋舞目光怨毒地盯着我:“你没有看到他那时候的表情,那么慌乱,那么惊喜,当时他就甩开了我,喃喃自语:‘原来是她,真的是她’!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俩长得有些像,他一直就把我当成了你的替身,那些话,他是在对着你说,不是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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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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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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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玉腕寒冰
恋舞目光怨毒地盯着我:“你没有看到他那时候的表情,那么慌乱,那么惊喜,当时他就甩开了我,喃喃自语:‘原来是她,真的是她’!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俩长得有些像,他一直就把我当成了你的替身,那些话,他是在对着你说,不是对我……”
我骇然地听着,不敢相信。束连成当真爱我?不可能!他那个皇帝老爹已经够变态了,满后宫娶的都是长得像旧情人的女人,难道他也遗传了这一点?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成了他挑替身的范本!
“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么?因为他天天要我跳飞天舞,我受不了他总是透过我去找你的影子,于是故意弄伤了自己,那样我就不用跳舞了,没想到以前的伤还没好断根,新伤加旧伤,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所以他就这么对你,把你丢到这个小院子里了?这么无情无义的人,你还记着他干什么?”我说道。
“你真是天真啊!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呢,就冲着我长得像你,他也会对我很好的。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搂着你,每天都会来找我!”恋舞哈哈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以为我真的住在这里?这不过是为你准备的罢了!”
“恋舞,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动手?”门被人一下推开。
我抬头看去,轻声笑道:“凌明珠,果然是你!我就说这么好的戏码,怎么会缺了你!”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明珠得意地笑道,“如果你真聪明,怎么还会上这个当?”
我确实不够聪明,打死我也想不到,恋舞会与凌明珠勾搭在一起,而且看来二人相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理她,转向恋舞说道:“恋舞,咱们曾经是好姐妹,不管怎样,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对平王,从未有过私情,何况如今我已有婚约在身,你为何要害我?”
“你别信她,恋舞,她前几日还和平王私会来着。端木偁以前就拒绝娶她,如今又怎么会看得上她!端木偁不是平王的人吗?这定然是平王的计谋,先用端木偁之名定下了她,等有照一日平王登基,那个婚约就不作数了!”凌明珠见恋舞神色有些迷茫,赶紧说道。
恋舞点了点头,对我说道:“我承认自己对不起你,为了让他对你死心,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现在这个关头,我的内力并未恢复半分,她们两个一起上的话,我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既然下的是蒙汗药,还不知她们会用何种招数对付我!
“恋舞,我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逃得掉么?凌府的人知道我是你请来的,他们也见过了宝儿。平王若是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你!”我说道,尽量争取时间,多一秒,便多一分机会。
回话的是凌明珠,她阴恻恻地笑道:“凌云萱,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恋舞不用你担心,她今日一直在自己住的院内,没有出过院门,至于你说的那个宝儿么……她半月前就已经死了,谁会相信你们看见过一个死人?哈哈哈……”
我无话可说,这么说来,她显然半月前就开始布今天这个局了,所有的细节她都考虑过,根本就没人能抓住把柄。估计她们早就安排了宝儿假死,与她们一起设这个局,而我出事之后,宝儿和去接我的车夫铁定会被灭口。如果有人说是宝儿去请的我,没有人会相信这话,因为宝儿是个死人!
凌明珠走到恋舞面前,伸手要道:“东西拿来,我亲自动手!”恋舞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颗朱红色的药丸,显然是倒得多了,她拨了一颗在一边,准备把其它的装回瓶里去。
“算了,都拿来!”凌明珠一把夺过倒出的药丸,握在手中向我走来。
“明珠,一颗就够了,这药药性极强,多了会死人的!”
凌明珠没有听她的,上前捏着我的嘴,将几颗药丸一股脑地塞到了我嘴里,我摇头挣扎,想甩开她,奈何全身无力,虽吐掉一些,还是被强迫吞下了两颗药丸。
恋舞有些慌张地说道:“明珠,你不是说过咱们只是让她身败名裂,不害她性命吗?”
凌明珠说道:“没事,恋舞,两颗药死不了人。”之后凑到我耳边,说的却是:“就算吃药死不了,相信经过后面的经历,你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凌明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么?我就让你一次勾引个够!这是杏花楼最高级的‘合欢’,我怕太多男人你应付不来,特地找来帮你的,你要怎么感谢我?”她的声音很温柔,面上的表情却无比恶毒,慢慢地对我说道,“以后,我看那个人还是不是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一生都只会爱你一个!”
她口中的“那个人”,除了束潇然还会有谁!她那么恨我,不光是因为三夫人之死,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从云萝口中知道了束潇然爱的是我!这一刻我很后悔,我发誓,以后我决不会给自己的敌人一丝机会!
凌明珠和恋舞出去了,“合欢”的药效渐渐开始起作用,我觉得身体一阵燥热,口干得厉害。不过正因着这春药的缘故,丹田中有一股气息四处乱窜,趁这个功夫,我在呼气的当口咬破舌尖,拼劲全力,强行让这股气息逆行向上,经期门、或中、风门,直冲百会穴,脑中顿时清明了许多。经脉逆行的结果却使得我胸中一闷,吐出了几大口鲜血,不过这样一来,我虽受内伤,功力却恢复了二成。
房门再次打开,五个猥琐的男人鱼贯而入,淫笑着向我走来。我强忍着那令人不安的燥热,紧紧握住刚才敲碎的半边破碗,指着来人,哑着嗓子说道:“别过来!”
他们当然不会听我的,当先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哈哈笑着说道:“小美人儿,大爷不过来如何让你快活啊?你那点破玩意儿还是快丢了吧,伤不了大爷,小心割到你自己!”他一边说道,一边扑了上来。我使出一招“雪落无声”,将手中的破碗化为剑招,在那大汉即将倒在我身上时出手,一点星芒,无声无息,迅疾地切断了那人的咽喉,我微一错身,他便倒在我身旁,眼睛大睁着,脸上还保持着初时的笑容,喉管中的血急喷而出,染得满地都是。
另外四人像见了鬼似地看着我,还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必须尽快解决,不然药力越来越强,我会支持不住的。那几个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扬掌向我拍来,竟是会家子!我不闪不避,硬接下他这一招,在他的手掌拍上我胸膛时,喷出一口鲜血。
强忍着心头见到血的不适,借着疼痛带来的清醒,我再次出招,这时候不能心软,他们不死,便是我死!我将手中的破碗片再次砸碎,拼尽全力,以暗器手法使出一招 “漫天飞雪”,分别射向四人的要害。天池剑法,名不虚传,四人应声而倒,立毙当场,我也无力地倒在地上。我暗自庆幸,还好凌明珠找来的这五个人,不是武功高手,不然我此番休矣!
催动了内力,“合欢”的药效发挥得更为猛烈了,我瘫软在地上,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全身像是有蚂蚁在爬,痒痒地,难受得厉害。
“云萱,云萱!”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我答应着,出口的声音却似蚊音,无人听见。
“呯”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一个人影快速地冲到我面前将我扶起:“云萱,你没事吧?”
我全身火一般地烫,轻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是端木偁!挺直的鼻梁,长而黑的睫毛下有一双深邃而漆黑的眼,那唇,棱角分明,微微湿润。“哄”地一声,我的脑子炸了!
“求你,打昏我!”我颤抖着说道,行动却与言辞相反,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嘴唇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含住了端木偁那看起来漾着水意的唇瓣,身上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些,我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感受到一片温凉。
端木偁愣了片刻,任我在他的唇上肆虐,在听到我低吟一声后,不仅没有推开我,反而一把将我搂住,变被动为主动,吻住了我微张的唇,舌尖跟进,与我唇齿相依,纠缠嬉戏。身上的麻痒似乎好了些,又似乎更甚,我玉腕轻勾,搂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拉得离我更近,贪婪地汲取着那种令我身心舒爽的感觉。
好热!我撕扯着身上的衣物。他的吻越来越热,缓缓地从我的唇滑下去,吻上了我的颈项,继续下移,隔着一层未褪尽的衣料,在胸口停住。
他将头埋在我胸前,过了片刻,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喑哑地说道:“对不起,云萱!”
我神智迷糊,脸色潮红,微喘着气,迷茫地看着他,正想出声叫他不要停,已被封住了穴道,不能动弹。
端木偁将我的衣襟拢了拢,抱起我纵身向野外飞去。到了一个湖泊边,他解开了我的穴道,被寒风一吹,我的神智稍微清醒,问道:“端木大哥,这是……做什么?”
他说道:“你脱了衣服在水里泡一个时辰,药效应该就能解除,湖水很深,你小心一些,我在那边等你!”完了转身便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可是,我不会凫水!”
“那……那你脱了外衣,我抱你下去!”借着月光,我发现他的脸红得厉害。
经过了刚才的事,我也很是尴尬,不过没有办法,要想解了药性,非得下水。我们两人分别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树上,仅着里衣。他走过来搂住了我的腰,将我轻轻带入水中,一片刺骨的凉意袭来,化解了身上的燥热,我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靠紧了他。
初春的水刚化冻,比结冰时还冷得厉害,水直泡到我胸口,冷得我牙齿格格地打着颤,还好蒙汗药的药性遇凉水则解,我只得运起内力御寒。刚提气,小腹一阵刺痛,我闷哼出声,身子一歪,倒在端木偁身上。
“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端木偁搂住我,看我脸色苍白,紧张地问道,同时伸手贴在我的后心,一股热力沿着他的掌心传入我的七经八脉。
定是刚才强行运功逆行经脉伤了内息,而且还硬受了那人一掌,不赶快调息的话,怕会留下后患。顾不得掩藏了,端木偁武功高强,正好借他一臂之力。
“端木大哥,麻烦你依我之言将内力输入,先身柱,再至阳、脊中、命门……”端木偁贴在我后心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随后按我所说在我身上的各处穴道游走。
我闭上眼,默念着冰禅诀,引导真气在全身游走,在端木偁的帮助下,很快将“合欢”全部清出了体外,内息也渐渐归位。天池老人所创的冰禅功果然非同一般,一个小周天运行下来,我的指尖过处,漂着一块一块的寒冰。
“谢谢你!可以上岸了。”我转过身说道。端木偁凝视着水面的异样,目光闪烁。
他抱着我跃出水中,不自在地撇过脸去,说道:“先将你的湿衣脱下,换上干的,再叫我。”说完提起他自己的衣物走到另一边。
我看看自己里衣湿透,身上曲线毕露,不禁哑然,等他走出了我的视线,赶紧脱下来换了。
“凌明珠,这笔帐姑奶奶记下了,不十倍奉还于你,我就不是人!”
“端木大哥,我好了!”着装完毕我对着另一头大叫道。
端木偁走了过来,身上也穿戴整齐了,手上还拎着透下来的湿衣服。
“扔了吧!”我笑道。我的已经被我抛入湖中了。
“啊?”他踟蹰了一下,也将他的湿衣扔入了湖中。
“今天的事,谢谢你!”我由衷地对他说道。“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端木偁说道:“我今日去看你,听锦书说连成的小妾请你和柳姑娘去赴宴,刚刚走开,我之前遇见了柳姑娘,她去了暖阁教授琴技,并未去赴宴。我觉得奇怪,再一问来接你的是丫环宝儿,我听连成说过,府里半月前病死了个丫环,就叫宝儿!想想不对劲,于是我便一路打听着
找了过来。那些人为什么要害你?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我正色道:“害我的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棋子,我本来不想杀他们,不过如若那样……”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想必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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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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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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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祸起萧墙
端木偁说道:“我今日去看你,听锦书说连成的小妾请你和柳姑娘去赴宴,刚刚走开,我之前遇见了柳姑娘,她去了暖阁教授琴技,并未去赴宴。我觉得奇怪,再一问来接你的是丫环宝儿,我听连成说过,府里半月前病死了个丫环,就叫宝儿!想想不对劲,于是我便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那些人为什么要害你?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我正色道:“害我的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棋子,我本来不想杀他们,不过如若那样……”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想必也明白。
“那是谁要害你,你可知道?”他关切地问道。
“是凌明珠和恋舞,不过我想她们不会承认!”
“你妹妹?怎么可能?”他说道。
“连你都不相信吧,所以别人更不会信!”我说道,“她们就是算好了才会下手,不管我是活是死,都没有人会怀疑她们。”
“云萱,”端木偁踌躇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武功!”
“瞒不住你了!不过我会武功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不想多生事端!”
“好!我不会对别人说的!”说完这句,他沉默了半天,方才问道:“你既然会武功,怎会着了她们的道?”
“这还不简单,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防人之心,所以被暗算了!”我说道。
“她们为什么害你?”端木偁奇怪道。
原因?我怎么回答呢,看着端木偁,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想不通!”
当我在一次站在凌明珠的面前,她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写满了惊慌。照她的计划,我现在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决对没想到我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且看起来精神奕奕,毫发无伤。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很可怕吗?”我摸了摸脸,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像平常一样问道。
“你……你怎么会没事?”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声音颤抖。
“奇怪了,我会有什么事?”皱皱眉头撇撇嘴,我说道,“你就巴不得我出事吗?我这一天都好好地呆在府里,怎么可能出事!”
“你一整天都在府里,怎么可能,你晚上可是出去了的……”看她的表情,肯定以为我疯了。
“没有,我没有出去过!对了,我记得好像你来找过我,有什么事吗?”
凌明珠此刻变得迷糊了,她还在理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只想赶快摆脱我好去合计合计,猛摆着手说道:“没有,我没找你!”说完转身便走。
等她走出大约十步,我一个移形换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前面:“你还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呢,说完了再走啊!”我的眼角淌下了两行血迹,伸出冰冷的双手向她的脸上摸去。
“鬼啊……”凌明珠吓得大叫一声,跌跌爬爬地向兰香苑跑去,一路上不时地撞到前面的树或假山,压根不敢回头看。
我掏出绣帕擦了擦脸上的颜料,阴恻恻地丢过去一句:“明珠,明天我还会来找你!”
无颜从暗处走出来:“主子,何必留着她,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不如属下直接把她给做了!”
“无颜,你不觉得对付种心肠歹毒的人,直接杀了太便宜了她吗?我要让她尝尝恐惧的滋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感觉,叫做生——不——如——死!”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二天,郊外桃园某户院落发现五具男尸,天京知府衙门经审查,五人乃是被杀身亡,现场有凶手的血迹,估计是江湖仇杀。知府衙门全城搜捕,到处抓身上有伤之人。我听到这个消息,暗自好笑,这里又没有DNA鉴定,这辈子,他们是别想找出凶手了!
凌明珠的丫环楚袖一早就借口找银笙要花样儿绣手帕,见到我时表情有点怪,看来是到我这院里探听消息来了。凌明珠估计被吓得不轻,竟然不敢亲自来。
我在心里说道:你就等着被本姑娘吓疯吧,如果真疯了,也许我还考虑放你一马,毕竟疯子不用负法律责任,否则你的下场绝对比你对我做的更惨!
凌明珠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惨不忍睹,有无颜这个易容大师在,我想扮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每天晚上我都会不定时地去将她吓醒,在轻功的掩护下,只让她一个人看见,别人谁也没看到。白天我却装作没事人样,她看不出一点破绽,几天下来,神经已经濒临崩溃。
大嫂沈晴宛有一天来到我这里,很奇怪地问我明珠是怎么了,居然要她请法师到家里做法事。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说不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自个儿良心不安了,这家里的人,一个二个做了些什么,谁知道!”我淡淡地答道。
嫂嫂听了我的话,不置可否,后来也没见她们请什么法师来,凌明珠也就继续每天晚上受着折磨。
想当年咱的恐怖故事没少看,我会把染着鸡血的衣物、死猫死狗之类的丢到她的房里,在被其他人发现前又收回。如此一来,她急剧地消瘦下去,两个眼圈乌黑,再没有了昔日的美貌娇颜。
端木偁最近基本上每天都要来我家报个道,他看我的眼神再无隐藏,是个人都能明白他那洋溢着热情的目光代表了什么。这人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强迫我按旨意嫁给他,而且在我神智迷糊的时候也没有趁人之危,还救了我,所以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将人家拒之门外。
可是看着那张俊脸,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天缠绵悱恻的吻,幸好他最后把持住了,否则我们俩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意乱情迷之际,我曾以为在我身边的是束潇然,要不是他及时封住了我的穴道,我差点就叫出了束潇然的名字。
面对他愈演愈烈的殷勤关怀,现在我的处境很是尴尬,既无法冷漠地拒绝他,亦无法接受他对我的好意。还好他的名字不太好喊,一声端木大哥,多多少少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的日子不平静,外面的日子同样不平静。那王娇俏一直玩失踪,实际却是在康王府与束成孝好得蜜里调油,束连成糟受兄弟夺妻之辱,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做着准备,满腔的积愤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只是我没想到,他的第一把刀,对准的是凌府!
一天清晨,御林军统领说是遵从圣旨,忽然带兵包围了凌府,不让府中任何人随意出入。这场危险谁也没有料到,打了凌暮天一个措手不及。
“无颜,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我叫过无颜私下问道。
“前些日子听海笑说平王奉旨审案,审理过程中翻出了一些旧案,扯出了不少人,最近朝中不少大臣都递了折子,参了威国公一本,好像与四年前军中粮草失窃案有关,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听说所递上去的折子都被皇上扣下了,没有多加理会,这会儿……难道是有了眉目?”无颜说道。
“算了,管他那么多,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只是不能出去了!”我兴趣恹恹地说道。
“主子,你不担心吗?要不要我想办法出去找人帮忙?”无颜问道。
我摇了摇头:“照你这么说来,这事八成和平王有关,他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且看看是什么事吧。要是我爹真的犯了法,那也没办法。”
我们被囚禁的第二天,皇上身边的漆公公亲自来传旨,我大哥凌云涯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和我爹凌暮天一起被抓走,凌府所有财产即日查封,有关人等先行羁押。
漆公公传过旨后,笑眯眯地来到我身边说道:“萱华郡主,你既是宁亲王的义女,算不得凌家人,皇上另有口谕,请郡主即刻入住宁亲王府,皇上派了端木公子来接你,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整个凌府的女眷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惊到了,一个个张皇失措,没了主意,现在听我竟然避过了这桩祸事,都羡慕地看着我。
嫂嫂沈晴宛牵着可儿的手,上前对我说道:“云萱,现在全家只有你一个人是自由之身了,请你去我娘家和几个姐姐家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救救爹和你大哥,我不相信他会通敌!”
自己不相信有什么用,关键是看皇帝相不相信,还不知道我那大哥到底有什么把柄给人家抓住了!我点点头,走过去扶着大娘,对她说道:“大娘,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倘若真如圣旨所言,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你先放宽心,等我打听清楚再说。”
二娘和大哥的两房小妾七嘴八舌地说道:“四小姐,你一定要救我们啊!皇上既然封你为郡主,对你定是宠爱有加,你去求求他,连我们也一起放了,好不好?”
大娘是所有人中面色最为平静的一个,她仍旧把玩着日常所戴的那串佛珠,低声对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都是天意,云萱,你能帮的话就帮帮凌家,不过要记得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点感动,大娘对我始终还是不坏!
凌明珠忽然扑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是你,是你这个祸水!自从你回到这个家,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一定是你害我们的,这些人都是你招来的!”
“啪”地一下,凌明珠被五夫人一个巴掌扇倒在地,“这丫头真是疯了!云萱,你不要理她!”
她将云萝拉过来,泪眼盈盈地对我说道:“云萱,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不了我没关系,请你救救云萝,如果老爷他们的罪名做实了,我们即使不死也会被官卖掉。云萝是你亲妹妹,求你,一定救她……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她就要跪下磕头,我急忙将她拉住:“五娘,你放心,事情不是还没查清吗?说不定等皇上查清了就没什么事了!我答应你,云萝不会有事的!”
五娘挂着泪笑道:“谢谢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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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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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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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君心难测
她将云萝拉过来,泪眼盈盈地对我说道:“云萱,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不了我没关系,请你救救云萝,如果老爷他们的罪名做实了,我们即使不死也会被官卖掉。云萝是你亲妹妹,求你,一定救她……我给你磕头了。”
我急忙将她拉住:“五娘,你放心,事情不是还没查清吗?说不定等皇上查清了就没什么事了!我答应你,云萝不会有事的!”
五娘挂着泪笑道:“谢谢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我步出门外,端木偁正在那儿等着我,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宛如神祗,闪着一层淡淡的光。
他微笑地看着我,眼中的深情似水流淌:“云萱,还好我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没有人为难你吧?”
我就说我也姓凌,皇帝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我呢,看来是他去讨的旨!
我摇了摇头。他上前来伸出手,说道:“我来接你去宁亲王府,来,上车!”
见我不动,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手,坚决地、固执地向前伸着。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我顶了凌云萱这个身体,就无法弃凌府于不顾。即便是凌暮天和凌云涯有罪,但大娘她们和那些孩子、下人是没有罪的,何况无颜、锦书、银笙、荷烟和小月也在其中。于是当日我就按照嫂嫂说的,到京中各亲戚家中寻求帮助。
到了孙太傅的府上,门房一听说是凌家的人,干脆连门都不开,说是老爷吩咐过了,不见凌家的人。我暗暗冷笑,原来亲戚也是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
怜儿见状,对门房喝斥道:“咱们郡主来看她自个儿的姐姐,难道还看不得了?这孙府又不是皇宫内院,郡主连宫里都去得,还进不得你这小小的孙府了?”
“郡……郡主?”门房听到怜儿的称呼,疑惑地看看我。
“这是皇上亲封的萱华郡主,是你们少夫人的亲妹妹,你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今儿你要敢将郡主挡在门外,今后只怕你八抬大轿去请也别想请到!”悦儿也怒道。
门“吱”地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那门房赶紧上前凑到耳边嘀咕起来,那人一边听一边抬眼打量着我们。随后来到我面前,躬身行礼:“在下是孙府的管家孙同,见过萱华郡主!”
没下跪,我这个半道出现的郡主果然不怎么受待见!幸好我也不喜欢人家给我下跪,倒也没计较,只让他领我去见了我大姐云荭。
“四妹妹,爹怎么样了?”云荭一见我就眼泪汪汪地问道。
“还不知道,大姐,你公公不是太傅么,常在宫中走动,想必知道些情由,我想找你打听一下,也商量商量我事要怎么办。”我说道。
“我公公前几日就说了,凌家的事很严重,不许我见凌家的人,怕连累了孙府。”云荭说道,“你姐夫新娶了两房小妾,本来对我就冷落,幸而公公婆婆对我还算好,如今要是我再不听他们的话,以后只怕日子难过,四妹妹,我帮不上忙,你还是去找找你二姐夫,他交友广,和几位王爷关系也不错,兴许帮得上忙。”
这个大姐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她是凌家的亲生女儿都置身事外,我这个冒牌的还瞎起个什么劲儿!我只得告辞出来,又去了二姐家。没想到这家更过份,躲起来人影都不见,说是回老家探亲去了!
也怪不得,通敌的罪名那么大,不连累到他们就够好了,谁还管凌家如何!接下来去了嫂嫂沈晴宛的家,没想到她家也被凌府牵连了,户部尚书沈崇在朝堂上只为凌府求了一句情,便被皇上停了职,闲坐在家中,看来他能帮的也只是如此了!后来又去了平日里与凌暮天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僚府上,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人拿言语搪塞,没个准信。转了一天没有收获,本来还想去未来的三姐夫李子悦的家,这会儿也没了心情,估计去了也是一样,不如不去。
算了,只有重新想办法了。以前看电视上演的一般只有男的会被杀头,女的一般都是卖了做官妓,或是给大户人家当丫环,也不知道这容国的规矩是不是这样的,要真是的话我只有凑点钱,到时候把想救的人一个一个买下来,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边走边想着,怜儿忽然扯了扯我的手:“郡主,你看,那不是端木公子和李公子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端木偁和李子悦正向这边走来,显然也看见了我们,端木偁眼睛一亮,拉着李子悦快步走来。
“云萱,我们两个正找你呢,听宁亲王妃说你去亲戚家中探询消息,事情办得如何?”端木偁问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没办法,谁都怕被连累,这会儿躲都躲不及,还有谁会相帮!只有等我父王回来,看看他在宫中探到些什么了!”
“你三姐……她还好吗?”李子悦轻声问道。我这才看向他,他的神色有些焦急,脸上关怀之情如此明显。
“她本来胆子就小,这次给吓坏了,我出来的时候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我实话实说,“你要真担心她,去求求你爹或许有用!”
李子悦的爹李行是京城守备,也算是皇帝的亲信之一,如果他能帮着说上几句话,或许有用。不过李子悦虽是他的小儿子,但因是庶出,在家中地位不高,只怕求他他也未必肯帮。而李子悦自己只是个副将,帮不上什么忙。
端木偁说道:“他去求有什么用啊!李大人今日把他叫了去,说是不能与通敌卖国的贼子有所关联,要他马上退了与凌府的婚事!子悦不从,他爹已经大发雷霆了,这会儿再去求他,怕不被他打死!”
可怜的云菲,还没嫁过去已经被抛弃了!我叹道。不过这样一来也看出了李子悦对她是真心。这个男人有担当!我不禁对李子悦生出几分好感。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大哥有没有真的通敌卖国,不过总是要查清楚吧,如果真有其事当然国法不容,但若是有人陷害于他,那也应当还他一个清白是不是?如今是非未明,把凌府的人全羁押了也不太合理,皇上好像对你很好的样子,要不,你去帮凌家求求情,与此案无关的人看能不能先放了?”我对端木偁说道。
“好吧,”他思索了一下,“我试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
与端木偁和李子悦告别后,我遣走了怜儿和悦儿,一个人来到边宅。
“主子,要我们怎么做您尽管吩咐!”赵昂看来是知道了,沉稳地说道。
“除了帮我查查我大哥到底有没有罪,还有,是谁要对付凌家,其他的你们什么也不用做。”我说道。
赵昂点了点头:“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挑起此事的应该是平王,不过皇帝对凌家的权势已经忌惮很久了,不排除这是皇帝授意的可能。”
“我也怀疑过,可是……平王为何要对付凌家?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我大哥真的通敌?”我有些奇怪,我二哥不是平王的人么,难道一旦涉及到权利,真的一点情份也不讲的?
“主子,平王府的情报一直以来全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这次确实是平王得了消息翻出了此案,这消息他却从未要我们去收集过,显然是从另外的渠道得知,会不会……他已经怀疑到你的身份?”
我想了想,从恋舞那里他已经知道了我会一点轻功,但详细的情形他并不知道,即便端木偁露了我的底,应该也不至于猜到我就是无名吧!
“应该不会,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不用担心!”看赵昂有些担心,我说道,“我大哥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通敌卖国的,如果那样,当年怎么还会打胜仗?也许是有人陷害他!不管怎样,你去查查,尽快告诉我结果。”
赵昂应了声是,我接着说道:“虽然凌府被卫兵把守着,但是无颜是闲不住的,估计晚上他会过来。你告诉他,前几天晚上我做的事让他接着做下去,不过要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凌明珠啊凌明珠,我人不在,魂儿可是会一直跟着你!
夜晚的时候,我决定去平王府探探风。
穿上了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我伏在束连成的房屋顶上,轻轻将瓦揭开一道缝,向下看去。束连成在屋中踱着步,两手背在身后,眉头微皱着。秦洛立在一旁,眼光随着他的步子移动,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半晌束连成都未开口,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主子?”秦洛出声叫道。
束连成停了下来,说道:“凌云涯还未认罪么?”
“认了是抄家灭族的罪,他当然宁死不认!”
“等连五将信拿回来,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束连成冷笑道,“这事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否则一切就功败垂成了。”
“是,属下省得,一定派人严加防范!”秦洛答道。
“哎!”束连成叹了一口气。秦洛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凌四小姐那里……”
“她毕竟是宁亲王的义女,何况有我和偁向父皇求情,这事连累不到她。听说偁今日已将她送至王叔府上,只盼她莫要生事才好,否则父皇一怒的话,只怕我也保不了她!”听束连成这口气,本姑娘倒还欠他人情了!
“属下是怕她知道了是王爷翻查出了凌府的案子,因而怪罪王爷。”
“她不会知道!即使她知道我也必须这么做。”束连成说道,“王简表面与我翁婿相称,其实他早知他女儿随了康王,潞州的兵权已然成了四弟囊中之物,如若再加上凌暮天手中的这份,我还拿什么与他抗衡!我一直都在拉拢凌府,凌暮天那老狐狸却不偏不倚,只在那里作壁上观。云封虽跟了我,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诡计!如若他们早日归顺于我,我还可以保住凌家,如今凌云涯既然跟了康王,趁此机会,既可卸了凌暮天的兵权,又可以博得父皇的好感,何乐而不为?秦洛,成大事者,儿女私情要先放在一边,成功了你才能得到,失败者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秦洛说道:“王爷既然知道利害,请恕属下多言,端木公子与凌小姐已然有了婚约,请王爷还是不要执着于她了!”
束连成笑道:“秦洛,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看着吧,他们俩的婚事,决对不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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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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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夜探王府
秦洛说道:“王爷既然知道利害,请恕属下多言,端木公子与凌小姐已然有了婚约,请王爷还是不要执着于她了!”
束连成笑道:“秦洛,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看着吧,他们俩的婚事,决对不会成!”
听他这样说,我在屋顶上吃了一惊,我和端木?的婚事不成对我来说是好事,但是他怎么如此肯定?难道端木?对我的喜欢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俩的计谋,目的就是——我?
“王爷这么有把握?”秦洛问道。
“虽说圣命难违,这天下却有一个人敢于违抗圣旨,而且我父皇绝对不会问她的罪!”束连成嘴角轻扬,若有所思地笑着。
“王爷是说……”秦洛带着一丝了然,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
束连成肯定地点了点头:“想必你也猜得到,正是我的舅母,也是我父皇的义妹!她只道父皇要配给?的是个庸俗之人,定然不会同意,何况她七日前已为?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温柔美丽,文武双全,正符合?的择偶标准!等我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估计她就会叫?回去成亲了吧!”
秦洛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原来王爷都安排好了,属下的心思果然比不了王爷!”
束连成满意地笑道:“秦洛,以你的身手,监视了凌府那么久,却一点也没发现凌云萱会武功,就凭这一点,想要赶上本王,你还差得远呢!”
“王爷说的是,属下还得再多修炼修炼!”秦洛嬉笑着对束连成打了个千,“这还多亏了王爷纳的那个小妾,不然王爷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束连成的脸冷了下来:“那个[词语过滤=#356#20091012]竟敢害她!还好?去得及时,不然倘若真出了事,她的下场就不止这样了,十条命也不够她赔!”
他知道了!听这样子他还很生气,恋舞不知道被他如何处置了?我凝神细听,只听得秦洛说道:“王爷吩咐了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她毕竟是您的小妾,将她丢到那种地方,传出去了也不好,不如……”
“不许放了她!”束连成眼神一凌,冷冷地说道,“她不是喜欢用‘合欢’吗,就让她在那里呆一辈子好了,天天都可以享受!”
我心头一凉,听这口气,恋舞怕是被弄到了妓院之类的地方,其实本来我确实很恨她,不过后来自己没事了,想想她也可怜,又是受了凌明珠的挑唆,本打算不加计较了,谁知道束连成却为我报了这个仇。想想束连成也真够冷血的,恋舞如果不是为了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竟然狠心对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下手,这样的男人,想想都可怕!
秦洛神色微微一黯,看来他对恋舞还颇为同情。“凌云萱掩藏得这么好,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王爷还需得当心些!”
束连成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要不是处于他的上方,正好面对着他,连我都难以发觉。“她我倒不担心,凌暮天与她,还不如宁亲王来得亲厚。只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凌暮天的女儿,表现得过于平静了些,显得丝毫不紧张,要不是她有救他们的十足把握……”
“不可能!”秦洛顾不得规矩,出声打断了束连成的话,“连五可是江湖排名第二的高手,那信他已探明了藏处,只等今晚动手,只要信到了他的手中,谁也救不了凌家父子!除非端木公子会帮她!”
“放心,?视我如兄弟,不会背叛我,何况此事他并不知情……”束连成犹豫道,“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不合情理了,难道凌云萱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父亲和哥哥?”
“这也有可能,”秦洛说道,“毕竟凌家人不曾善待过她,而且她母亲听说是中毒而死……”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小瞧了她的手段!确实是配得上我的女人!”束连成冷然一笑,眼睛眯了一下。
我在屋顶听着,心头直冒火,谁稀罕配得上你?这家伙还真自以为是!要不是想接着听下去,我立马吐他一口唾沫飞快闪人。
“我担心的是那个无名公子,自上次见过后这人从未露面,你们想尽办法也未探出他的底细,这人当真不容小觑!当日他说凌云萱是他的红粉知己,我只道他是说笑,因为相传那潞州第一美人柳梦裳就是他赎了去。后来发现在暖阁的柳念瑶与那柳梦裳显然是同一个人,竟又是凌云萱的义姐,如此说来,真正赎她之人应该是凌云萱,所以她才会改了‘念瑶’这么个名字,‘瑶’,不正是指的夏展瑶么?那么,凌云萱果真是无名公子的人?无名公子武功深不可测,若真是他的人,凌云萱会武功也就不奇怪了,定是他教的!只是……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束连成说了一大串,似是问秦洛,又似自语。柳姐姐的事果然瞒不过他,他也真会装,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过!想想我又不觉好笑,无颜的易容术当真高明,他压根怀疑不到我和无名会是同一个人!
“王爷分析得是!”循声看过去,只见秦洛低首回道,“属下再加派人手,定要将那无名公子的底细探查出来!”查吧查吧,你查得出来算你的本事!我在心里开心地笑道。
“不管怎样,现在他们是在为我做事,在事成之前要尽量拉拢无名,切不可得罪于他!”束连成说道,“你下去吧,唤?进来,我有事找他!”
秦洛出去了,束连成喃喃自语道:“凌云萱啊凌云萱,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招惹了那么多的男人围着你转!”
我轻轻动了动肩头,换了个姿势,心道:谁让你们围着我转了,以为我乐意么!
听得门“吱”地一声响,我低头看去,端木?走了进来。
“连成,找我有事?”他问道。
“听说父皇又催你成亲了??,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喜欢这个女人么,我还以为你是与父皇作戏的,难道这次真的对她动了心?”
端木?讪笑着斜睨了束连成一眼,说道:“一是我太武断,二是她藏得太好。连成,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你还不明白,你都能为她动心,我又有何不可?”
束连成笑一笑,随意地说道:“可是她不会武功啊,就凭这一点,离你的要求也差了一大截!”
我紧张地捏起了拳头,盯着端木?,看他会怎么说。他愣了一下,说道:“她确实不会武功,不过我可以教她!相信以云萱的聪明,学武功也是很容易的!”
“是吗?”束连成淡然一笑,目光盯着屋子的某一处,轻笑着说道,“那么?该回一趟越州了,禀过了舅父舅母方可早日成婚啊!”
“对啊!我早该回去禀明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云萱的!”端木?开心的笑道,“谢谢你提醒我,连成!”
“什么人?”守在门外的秦洛抽出剑,向院墙东面追去,束连成和端木?闻声出来,端木拔出佩脸,身子如月光闪过,白衣飘飘,瞬间已超过了秦洛,将一个黑衣蒙面人拦在身前,挺剑便刺。
两人缠斗在一起,那黑衣蒙面人招式毒辣,刀刀砍向端木?的要害,可惜他的功夫大不如端木?,几招过后已然招架不住,步步后退,紧跟着赶上去的秦洛却又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再不去救人,你的同伴就完蛋了!”趁着那边平王府的侍卫一窝蜂涌出来的混乱,我压低声音,以男声说道。
另一面的屋顶上飞起一人站在我面前,与我同样装束,一双眼睛在蒙面黑巾外凌厉地看着我:“你在我之后来,我又是屏住了呼息,你却能知道屋顶的另一面有人,足见阁下内力深厚,阁下既未揭穿我,想来是友非敌,你究竟是何人?”
我掏掏耳朵,这人说话一会儿你,一会儿阁下的,听得我直痒痒。我没回答他的话,看了看另一个黑衣人已被端木?擒住,说道:“你真的不去救?难道他与你不是一伙的?”
他看了一眼下面,说道:“王府侍卫已然被引来,端木?武功高强,救不了了!”
“未必!你没去救怎么知道救不了?”我说道。
他眼睛一亮:“阁下愿意帮忙?”
懒得跟他废话,我提起一只脚,将他踹下了屋顶。
“这儿还有一个!”王府之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被吸引了过来。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努,三环连珠,射向端木?,他用剑来挡,那黑衣人便脱离了他的控制。紧接展开轻功,移形换影,另找了个地儿又是三努齐发。端木?格开了努箭,微带诧异。电光火石之间,我飞掠过去一掌拍开王府侍卫,叫了声“还不快走”,和我说话那人与立马跟在我身后冲过去,在我一拳打向端木?时拉起先前的黑衣人飞出墙头,我将端木?迫退几步,亦跟随而去。
几个纵跃追上那两人,我边跑边问道:“往哪里跑?平王府的人追上来了,凭你们俩的功夫怕是跑不掉。”
“多谢恩公!到了前面五里,进去最大的那个院落,咱们就安全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慌张地回头看了一下后面,手指向西说道。
我一只手提一个,运起全身功力,身形如鬼魅般地向前飘去,瞬间将追兵甩去多远。到了目的地将他们放下,我一眼看去,这院子虽大,却是个废弃的院子,显然是临时落脚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住所。
“多谢!”先和我说过话的那个黑衣人拉下蒙面巾,对我抱拳说道,“在下唐进,这位是陆明,今日多亏恩公相救,可否赐见一面?”
我故意装深沉,说道:“我向隐于市,不喜见生人!”
唐进说道:“请恕小人唐突,不知道恩公为何夜探平王府,可是与平王有什么过节?”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我一个市井之人,如何会与王爷有过节!”我说道。“今日若不是你二人坏了我的事,我已想法探得平王的阴谋了。这一来他有了防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探到消息,可惜了我那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罢了,今日虽白跑一趟,却也救了你二人,告辞!”
我连连叹气,说完转身便要走。唐进与陆明对看一眼,面带喜色,对我说道:“恩公如此身手,天下少有,我家主人求贤若渴,若是得恩公相助,大事可成,无论求财求势,俱能可得!”
“我只对黄白之物感兴趣,你家主人能为一条消息出价百两黄金吗?”我问道。
“如何不能,我家主人权势滔天,只要恩公愿随我主办事,莫说是百两黄金,便是千两也一样到手。”陆明傲然说道。
“我不信,你家主人既然有那么大权势,又如何不知那平王的阴谋?还要你们两个去探!”我笑道。
“哼哼,”唐进冷笑道,“平王的事没有谁比我家主人更清楚了,恩公见了我家主人便知。”
“好吧,”我说道,“如若你能告诉我平王设了何局陷害凌府,让我到手那百两黄金,我便信了你!”
“恩公是受雇于凌府?”唐进奇道。
“我受雇于何人你不用管,干我们这行是死也不许说出雇主身份的。明日此时,仍在此地相见,如果你能提供我所需之情况,咱们便议价成交!不行的话你也带个五六百两银子来,算是救了你俩的报酬吧!”我说道。
“一言为定,”唐进说道,“等在下回去禀明了主子,明日准时来此等侯恩公,你救我二人的酬金也定当奉上!恩公能否告之尊姓大名?”
“我本无名,你就叫我无名吧!”话音刚落,我平地而起,人已掠出三丈之外。
他们是康王的人,那唐进,正是当日陪同束成孝一同离开我大哥房间的那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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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如约而至
第二天晚上,我如约而至,只是这次换了装束,未曾黑衣蒙面,不过却只是改穿了白衣,将蒙面巾换成了面具,一个小巧的、勾画着驱邪之神模样的面具。
唐进与陆明已经在院中等着了,我脚不沾地地从二人头顶飞过,飘飘落地。陆明正好转过身来,正对上我那张青面獠牙、可怖的脸,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张口结舌,登登登地退了几大步。
“怎么了?”唐进见状抽出了剑,顺着陆明的视线剑花一抖,向我刺来。我侧身轻轻一带,掌风过处,他的剑顿时偏了准头,无力地向下掉落。
“原来是恩公,在下已等候多时!”唐进不怒反喜,对我抱拳施礼。
“如何?酬金带来没有?”我略一沉气,掌中如有磁石一般,将唐进的剑吸离了地面,握入掌中,问话的同时反手递去。
唐进钦佩之色溢于言表,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家主上要我二人在此等候恩公,请恩公移架相见,主上定将一切详尽告知,酬金也会加倍奉上!”
“好吧,带路!”我来时便已看过,周围并无埋伏,束成孝要拉拢我,想来也不会使此等小人之法,令我徒增恶感。
跟着唐进和陆明穿过曲曲弯弯的回廊,走进一间屋子,屋内又有套间,隔着透出几分缝隙的竹帘,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在里屋坐着。
“主子,属下幸不辱命,大侠无名已请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小子竟称我为“大侠”。还别说,初一听见还真让人有些飘飘然,不过看了看帘内的人影,那里面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哦?无名?潞州当年有一位翩翩公子,似乎也是叫这个名儿!”束成孝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挑,慵懒中带着磁性,优雅至极。
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淡出声:“名字只是个称谓,叫什么端看自己喜欢,只要叫得应便成。他叫无名,我也叫无名,难道我便不是我了么?这天下叫张三的多不胜数,总不能杀了个干净只留一个!”
“说得好!”屋内的束成孝拍了一下巴掌,挑帘走了出来,“这位侠士的话很对本王味口,我是当今圣上第四子,康王束成孝。你的身手我两个手下已经见识过了,你可愿为我效力?”
我傲然而立,看着他说道:“我的条件你并没有满足,我不跟无用之人!”
随束成孝走出帘外的一名锦衣男子面色一变,出口喝斥道:“大胆,岂能对王爷无礼!”仗剑便袭到身前,束成孝未加阻拦,背着手立于一侧。我身形一动,一招“漫天飞雪连绵”施展开来,四下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那名锦衣男子连刺几剑,俱是虚影,剑剑落空,我的双掌则如戏猴般地不时拍他一下,倏忽不见。
十招过后,他认输后退,我却不放过他,任他如何施为,就是退不出我幻化的身影围拢而成的圈子,只得咬着硬挺着,不时被我敲敲脑袋,戳戳鼻梁。三十招过后,戏耍得差不多了,我放开了他,停住身形不动,气息如常。他涨红了脸,骇然地盯着我,气喘嘘嘘,汗如雨下!
束成孝冷声说道:“下去!你那点斤两还敢在大侠面前丢脸,不得对无名公子无礼!”
我在心头冷笑,已经无礼过了他才如此说,这厮明明就是想试我的功夫!如果不是他授意,他的手下如何敢放肆,也不嫌假得慌!
“王爷不用客气,叫我无名即可!”我淡然说道。
“好!无名,本王很欣赏你这个人才,如你愿为本王效力,康王府的金银财宝随便你挑!”束成孝说道。
“我办事有自己的原则,如今接手的事情还未完成,不能答应王爷!”我说道。不吊吊他的味口,我如何从他那里探取情报!
束成孝剑眉一挑,轻笑出声:“无名果然信人!实不相瞒,凌府大少爷凌云涯亦是本王之人,他如今出了事,本王也在相尽办法相救!听唐进说来,你的雇主想必是凌府之人,咱们目的既然相同,请坐下细说!”
我依言坐下,听束成孝慢慢道来。
“凌府的事故,全是平王一力挑起,他如今正在大力搜集证据,欲置凌家于死地!”束成孝说道。
见他看过来,我点了点头,表示正在听,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要说凌云涯通敌卖国,本王当然不会相信,不知平王从哪里找到当年云涯在军中的亲信,亲口指证他与铁勒国诃弩伦公主勾结,将军队粮草路线告知敌人,以至粮草被敌人劫去。难就难在此人所说之事是事实,虽然那是云涯的无心之失!”
这个多年前的事实,勾起了我的兴趣。凌云涯战中居然和敌国公主勾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为权?凌家在容国已是一人之下;是为利,那塞外只有黄沙绿草,有何稀罕物比得我中原富华?真正奇怪之极!
我很少开口言语,以手势示意束成孝说下去。听了他的诉说,我了解到四年前莫朔关外青水滩一战,容国主将凌云涯趁胜追踪战败的铁勒诃弩伦公主,被那公主施计拖累,两人双双掉下悬崖,经历十天十夜,双方兵马才在离崖五十余里的山谷中找到他们,因为双方人员都死伤大半,无力再战,便约定互不干扰,来日再一决雌雄。
在这十天之中,两个本应为敌人的人都受了伤,为了生存,为了早日找到出口,他们暂时化敌为友,共同应付山中的野兽毒虫,共同寻找食物水源。两人曾经以为会就此死在山中,谈话的过程中凌云涯无意透露了容国大军不日即将从某地押送粮草到军中的消息,出谷后凌云涯却忘了,直到诃弩伦公主带兵劫了粮草,他才记起这是自己的过失,深悔不该相信敌人,但一切已晚。
粮草既失于敌,容国大军此后战中无力抵挡,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凌云涯勇于担当,向凌暮天承认了自身的过失,愿接受军法处置,却被凌暮天包庇下来,不许再提。后来凌暮天大胜铁勒,调回京城,当日在场,知晓此事的几个人也被他调离了军中,没想到四年后平王会把这事翻出来,还定了个“叛国”之罪!
十天十夜啊!我叹道,孤男寡女,相对了十天十夜,要不出点事我还真不敢相信,凌云涯和诃弩伦公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军中机密他又怎会当作无意,说了给敌人知道?束成孝显然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就没有说,那个叫连五的人是谁,他手中的信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家素来忠心耿耿,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只凭一面之词,皇上如何相信凌云涯通敌卖国?”我问道。
“本王也知道凌家忠心耿耿,但是没有用啊!虽然威国公为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我父皇还是会担心他权势过胜,生出什么事端,好容易抓住一点把柄,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我早就劝过他与本王合作,他却不允,如今才会搞得不能自保!”
束成孝的样子透着一丝不屑,我心想:要是答应了你,只怕死得更快!
“如此说来,那也算不得平王陷害了!凌云涯泄露消息,确是事实!依王爷之见,凌家最终会定个什么罪?”我问道。
“若给平王找到证据,他一定不会放过凌家,当会满门抄斩!”束成孝说道。
“那若是他找不到证据呢?”我又问道。
“凌暮天和凌云涯也会定罪,只不过罪名轻一些,不会连累其他人而已!”束成孝说道。
名堂还真多啊,既然束成孝也这么说,看来皇帝确实是不愿放过凌家了。“无名也不笨,昨日从平王府偷听得知,关系凌云涯生死的一封信落入了王爷手中,平王府派了一个叫连五的细作来窃取,听说那连五江湖排名第二,武功高强,只怕此信已不在王爷手中了!”
束成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无名果然聪明,唐进和陆明带回来消息时,已然晚了,信已被人夺走。”
这样一来,凌家不是要被满门抄斩了,想到要是我不被宁亲王收为义女,只怕也是要被砍头的,心中就无比恼火,要不是他们互相在这儿比拼,凌家至于出这种事吗?这束家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
“那么说来,已无解救凌府之法了?”我急切问道,“王爷若是能想到法子救出凌暮天与凌云涯,在下愿为王爷效力!”
“哈哈哈!”束成孝大笑出声,“无名,本王乃是试探于你,放心,被连五抢走之信是假的!真的还在本王这里!”
“王爷为何戏耍于我?”我怒道。
“无名勿怪,那叫连五之人武功高强,也是脸戴面具,潜入我府中悄无声息,要不是本王事先有防备,还真着了他的道。见你如此装扮,
一样武功高强,本王起初怕你是他所扮,这才处处试探!你既对凌府之事如此关心,一心一意要救凌家父子出来,本王相信你必不是那连五!”束成孝解释道。
“那信呢?”我问道,“王爷可否容我一观?”
束成孝摇了摇头:“那信也是有人交予本王的,既是对云涯不利,本王已将信给烧毁,无名就不用担心了,凌家父子这命算是保住了,至于其他的,本王发誓,日后事成,定能为凌家讨回!”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我信你才怪!看来他就是用这封可以给凌云涯冠上“通知卖国”罪名的信,这才控制了凌云涯听命于他,怪不得凌云涯前后变化那么大,行事神神秘秘的!
我双手抱拳,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还请王爷在皇上身边多方周旋,只要能救凌家于水火,无名便答应王爷为您效劳,凌家父子出狱之日,就是无名归于王爷之时!”
“好!”束成孝开心地笑道,“既是如此,无名就不用戴面具了吧?”
我飞快地闪身,避过束成孝来揭面具的手,冷冷说道:“这面具就是无名的脸,无名曾经对师傅发过誓,终身不得与人相见,见过我真面目之人,无一活着,王爷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束成孝面有恼色,脸色微红,但此人定力很是难得,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恢复,对我笑道:“哈哈哈,江湖大侠都颇有脾气,无名的师傅也定是高人,如此就罢了,你还是戴着吧。”
不过几日过后,也不知束成孝用了什么方法,皇上竟然很快下旨,凌云涯通敌卖国一案证据不足,凌暮天父子在粮草失窃之事上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凌暮天革去威国公爵位,官降三级,削去兵权,即日起前往青州任城守之职;凌云涯革去一切官职,贬为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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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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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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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别有用心
不过几日过后,也不知束成孝用了什么方法,皇上竟然很快下旨,凌云涯通敌卖国一案证据不足,凌暮天父子在粮草失窃之事上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凌暮天革去威国公爵位,官降三级,削去兵权,即日起前往青州任城守之职;凌云涯革去一切官职,贬为平民。
此刻我站在凌暮天的书房,百感交集,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好心没有好报。我本来是到凌府来接锦书她们的,凌暮天好歹是凌云萱的亲爹,所以顺便也来向他辞行,没想到他被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我问罪。
“凌家遭此横祸,全家只有你置身事外,一点委屈也不曾受到,不是你从中捣鬼,还能有谁?”说这话的是大哥凌云涯。
一个人默默地想计策,夜探平王府,与康王几番周旋,终于救下了他们,虽不求人感激,但是一回来就给我来个三堂会审,硬说是我伙同平王故意陷害凌家,这个结果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我眼光一一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有人不敢置信,有人满脸鄙夷之色,有人带了恨意看着我,除了大娘依然平静,低垂着眼帘拨弄她的佛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相信我是清白的。
“我没有,我也是凌家人,为什么要陷害凌家?”我觉得好笑,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这还用说吗?因为你娘的死,因为我一向忽视你,你一直都恨我,恨所有的凌家人!可是你身体里面毕竟流着我的血,”凌暮天说道,手指向我的兄长和两个妹妹,“你和他们是手足同胞,怎么能如此残忍!”
“原来你都明白!正因为大哥和六妹是我的手足同胞,所以我才出手相救。”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凌明珠,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挑拨离间吧?到现在她还如此嚣张,竟然没被鬼吓坏!我指着她继续说道:“仇人的女儿我都能放过,何况是自己的家人!”
“你的意思是认哥哥和妹妹,就是不认我这个爹?你是把我也归入你的仇人名单了?这么说来害凌家的是你,救凌家的也是你,你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害我丢官降爵?”凌暮天冷着脸问道。
居然听不懂我的话!还没见过这种非要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套的人,我明白地说道:“我没有害凌家,随你信不信。我的仇人是凌明珠的双亲,他们已经死了,你要是那么喜欢当她的爹,大可以继续当下去,我没意见,你没必要给我冠上个残害亲人的罪名!”
“你说什么?”二娘五娘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口,“你说明珠不是老爷的女儿?”
“你血口喷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了凌家还不够,你还要诋毁我!”凌明珠气得直哆嗦,流着泪指着我骂道。
凌暮天狠狠地道:“明珠是你妹妹,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早知道我就应该相信云涯所言,不该听信元音的话,留你这个祸患在身边。今日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凌暮天的女儿,我就有权教训你!来人啊,把四小姐拖出去,家法伺候!”
无颜“嗖”地一下蹿了进来,挡在我面前:“谁敢动我家郡主!”听令上前要拿我的红蕉犹豫了一下,愣住不动。
“好好好,她再是郡主也是我的女儿,我教训女儿,天经地义!红蕉,动手!”凌暮天怒喝道。
“老爷且慢!”一直不出声的大夫人开口说道,“咱们家出事这段日子,云荭云菁都怕惹事上身,谁也没来看过,看守我们的兵勇说了,是云萱在四处打点,所以咱们才没有遭罪。我想若不是她找人为老爷求情,凌家这次可能避不过祸去,老爷怎么能凭一面之词就冤枉于她?”
“我可没有冤枉她,咱们被放出来,那是康王担着风险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若不是康王说起,我和云涯也没想到是她与平王勾结,陷害凌家!你看这个叫无颜的护卫武功高强,夏长卿哪里找得出这样的人给她,想来也是平王的手下!平王盯着我们凌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拉拢不过便毁之,他可当真是狠!”凌暮天说道。
“是啊,大娘,你可别被她假装柔弱的外表骗了,”大哥凌云涯也附和道,“她的手狠着呢,康王说了,她竟用美色去勾引王爷,借机想从王爷手中夺走一个不利于我的证据交给平王,好置凌家于死地!”
原来是束成孝从中作梗,这个人为何要害我?他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束成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难道他识破了无名?想想不可能,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他如何会识破!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与凌家反目,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康王怎么说也是外人,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家妹妹?”大娘对凌云涯说道,“我相信云萱,她的眼神清明,不是说谎的样子。”
“明珠也是我妹妹,她说过云萱嫉恨她,三番五次想害她,依你说来,两个都是我妹妹,我应该信谁的?大娘,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凌云涯冷笑道,出言不逊。
原来凌明珠还会倒打一耙,来个恶人先告状。我心中悲凉,就连大哥也不信我,看来在他们心中,始终未曾真正把我当作至亲,我转向大娘,苦笑道:“谢谢你,大娘,至少这个家中还有一个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你们其他人既然不信我,呆在这里和你们说也没什么意思,无颜,咱们走!”
拉住无颜的手,转身而出,我再也不想走进这个家门。红蕉和凌暮天的几个侍卫围上前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红蕉,你家老爷刚出狱,我如今好歹是个郡主,你不怕他再担上个不敬之罪吗?”我对红蕉说道,趁她迟疑不决时,使了个眼色给无颜,他拦腰搂住我,飞身而出,把凌府抛在脑后。
三日后,凌暮天携家带口,从天京城动身前往青州上任。
“主子,据风组影子传来的消息,康王派出手下,会在去青州途中对凌家不利,杀人灭口,并嫁祸给平王,你看……”
影子是追魂阁安插在各种行当中的线人,他们有着正式的职业掩护身份,是追魂阁情报来源的核心。我提笔正要作画,听无颜这么一说,手中的笔没掌住势头,略微歪了歪,索性将笔一顿,勾描几笔,晕染成一枝梅花。
“凌家的事与我再无关系,你不用向我汇报,也不用管了!”我看着宣纸上的点点墨迹,淡淡地说道。
无颜出去,我再也没心情作画,心中烦躁,坐立不安。
“银笙,让无颜过来一趟。”思虑良久,我终于出声。为了一直信我的大娘,为了开心地叫我四姑姑的可儿,还是不忍心弃凌家于不顾。
“主子!”无颜进来,“他们与云雾岭的山贼勾结,会在离京城三十里地的望云谷下手。”
无颜跟我的日子说起来不算很长,却是最能明白我心所想。“你、我和银笙,三个人去够了么?”
“以主子的本事,那群人根本不是敌手,不过……你能够出手么?我只怕到时候见到血,你会晕,还是属下多带些人手去办吧!”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血会晕?”我敏感地问道,这个事情,就连一直相伴身边的银笙和锦书也不知道。
“我听边玉说过,上次在平王府遇到刺客,你见到血就神色恍惚。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一样,甚至见了血会吐,所以我猜主子和我那朋友是一样的。”
“哦!”无颜的朋友多半是杀手,杀手晕血,那还如何杀人!
“没关系,还是我亲自去吧,能不伤人我们尽量不要伤,我见到血是不舒服,不过没你说的那样严重,大不了我不看就是了!”我笑着对无颜说道。
去向宁亲王和王妃扯了个谎,说是去潞州有急事,留下锦书、荷烟和小月,我带了无颜和银笙简单收拾一下,骑马出城,向北疾奔而去。出城三里,边玉斜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冲着我们笑,身边四匹马毛皮锃亮,很是雄壮。
“换马,走小路,不然咱们抄不到他们前面。”边玉说道。
我看了无颜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我猜主子是放不下的,向你汇报后一出门就交待了边玉备下好马到这儿候着。”
我挑眉笑道:“难道你会读心术,四个人,四匹马,竟拿捏得这般准。”
无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我可拿不准,我以为锦书也会跟着来,没把边玉算在内!”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边玉摆了个招式,笑逐颜开地说道,“有好事,怎么能错过我呢,看来老天爷也是这个意思,我跟你们去!”
我皱了皱眉头:“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见不着你,柳姐姐会着急的。”
“放心,我对她说过了,听说是你的事,她比我还着急,还说了,让我办不好不准回去!”边玉说道。
“那好吧!”换了马,在边玉的带领下,我们抄近路上山,向云雾岭方向前进。到了云雾岭,我们一行四人站在山巅,俯瞰下面,只见远处云色灰暗,枝桠枯败,一片萧瑟。下面有条小河沟的山谷大概就是所谓的望云谷了,河水刚解冻不久,潺潺地流淌着,直向东而去。河岸边有一片密林,林中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若是伏击的话,他们应该是选在那片林中。”我说道。
边玉赞赏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对!那里的地势最好,尤其是两头伏击的话,根本无路可退。”
“咱们不可出声,悄悄掩下去。”我吩咐道。
于是我们几人纵马向山谷行来,临近那片密林时,下马找了个隐蔽的小山丘,藏身于后。
不多时,凌暮天与凌云涯腰挎佩剑,骑着马出现在视野中,几个凌府的侍卫紧随其后,护卫着坐了女眷的四辆马车。有几个家丁赶着三匹骡子,骡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凌暮天看起来心情抑郁,紧锁着双眉,一言不发。
“云雾岭晚间常有山贼出没,大家走快一点,穿过这片树林,趁天黑之前翻过前面这座山,前面集市就有客栈落脚了!”凌云涯转身对侍卫们吩咐道。
队伍行进的速度刹时快了许多,只听得马车碾在地上,辘辘地响。
刚进林子,忽然林中一阵呼哨,一群人手持利刃,将凌暮天他们团团围住。凌云涯赶紧带领侍卫拔剑出鞘,准备迎战。
“你们是什么人?”凌暮天沉声问道。
“云霸天的兄弟!”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答道。云霸天正是这云雾岭山贼的头脑人物。他话未说完,一剑刺向凌暮天的眉锋,其余人等见状,上前一阵乱砍乱杀,与凌府侍卫家丁斗成一团,一时间只闻得一片喊杀声,还有马车中女眷的连连尖叫。
凌暮天乃是大将军出身,功夫自是不弱,这会子挺剑相迎,与那大汉斗了个旗鼓相当。山贼人多势众,不多时凌府之人已落于下风,凌暮天虽然勇猛,毕竟年纪不轻,已然渐渐不支。
“爹!”凌云涯担忧地叫道。不过他自己也被两个贼人缠住,分不得身。
那大汉剑光一闪,削向凌暮天的颈项,凌暮天无法,只得身子一歪,滚下马来,被那人用剑指住。
“不想我凌暮天征战一生,在朝堂之上幸免于难,却死于这等宵小之手,可叹啊!”说毕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仰头等死。
那黑衣蒙面人闻言走上前来,拉下了面巾。
“陆明,怎么是你!”凌云涯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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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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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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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路遥山远
“不想我凌暮天征战一生,在朝堂之上幸免于难,却死于这等宵小之手,可叹啊!”说毕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仰头等死。
那黑衣蒙面人闻言走上前来,拉下了面巾。
“陆明,怎么是你!”凌云涯惊叫出声。
陆明哈哈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凌暮天,你为容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也让你死个明白,这番杀你,是康王的主意,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为什么?”凌暮天喃喃问道。“你到地下去问阎王吧!哈哈哈!”陆明笑道,提剑向凌暮天斩落。我手中小弩疾射而出,正中他的手腕,那剑便掉落在地。我们一行四人戴了事先准备的面具走出来,加入战局。
“果真是你!”陆明惊叫道。不能放他活着离开这里,我心中想道,运了全力一掌拍向他的心窝,他瞪大双眼,满脸尽现恐怖之色,缓缓倒了下去,一丝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沁得泥土鲜红。边玉和无颜、银笙三个也大显神威,收拾了那群毛贼。我转身,不去看那刺目的鲜血。
凌暮天欣喜地叫道:“多谢恩公相救!”拉了走过来的凌云涯便要下跪。
“使不得!”银笙见状,惊叫出声。我伸手托住了凌暮天的手腕,阻止了他半跪的身势。
凌云涯脸色一变:“你是银笙!”
银笙露在面具外的两眼骨碌碌地转着,惊惶地看向我。我轻轻摇头,仍然变声说道:“陆明已死,康王知道阴谋败露,定不敢再生事端,前面路险,多加小心,恕不远送!”说罢打了个呼哨,藏在林中的马儿欢快地奔出来,我骑上马背,一拉缰绳,向来路奔去,边玉、无颜和银笙紧紧跟在后面。
风中隐约传来凌暮天的声音:“是你四妹妹,她竟会武功,我们……错怪她了!”
我一马当先,行出许久才松开缰绳,让马儿放缓了脚步,慢慢前行。
银笙追上来,讷讷低语道:“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多嘴!”
“不怪你,他是我爹,总不能真的让他给我下跪!”我看她一脸自责的样子,只得轻声劝慰道。
“你真的没有怪我?可是这样一来,以后你……”
“没关系,瞒不了就索性不瞒了。银笙,咱们好久没有随商队出去了,既然都对宁亲王与王妃说了回潞州有事,我也不想回天京城了,索性咱们就去一趟塞外,如何?”我打断了银笙,征询她的意见。
自打上回给束潇然回了那封信,一直不见有消息。赵昂的信鸽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到莫朔的途中至少设有四个点,消息来往十分便捷,可是这次好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是信鸽路上出了事,还是束潇然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心中忐忑不安,只希望不要是后者。
“好啊!”银笙眼睛一亮,少有地露出欣喜的表情,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说道:“自打前年和小姐出去过一次,我再也忘不了那茫茫的草原,忘不了阿达娜妹妹帐篷里的奶茶香!”
银笙提起阿娜达,我也不禁想起了那个善良的女孩,今年她该有十七岁了吧,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容国与铁勒之间的和平竟只持续了四年,如今战乱又起,不知她和她的小羊羔,会不会遭受战火的洗礼,蒙上灾难!
“还有叶轻尘,”我笑着对银笙说:“你更想见的是他吧?阿娜达的家就在莫朔以北二十里的狼山脚下,我说去塞外又没有说去莫朔,你怎么偏就提起了阿娜达?”
银笙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只怕是小姐自己想着要去吧,偏要赖上我!”
“是啊!”我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道:“凌家发生的事,二哥也不知听到没有?这都好些天了,我的信他们早该收到了,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要是往常银笙这么说,早被我拿言语调侃回去了,半点便宜也不会让她占到,今天却直接承认了,银笙不禁愣了愣,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小姐说的对,那我们赶紧走吧!”
看了看后面相谈正欢的边玉和无颜,我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些生意上的事,我还要回去交待一下,你也悄悄去和锦书说一说,让她好好在京城等我们回来,不过别让其他人发现了,包括荷烟和小月也不能让她们知道!之后出城在这里等我,要记得在城门关上之前回来!”
“是!我知道了!”银笙应道。
当下叫过边玉和无颜简单吩咐了几句,快马加鞭进了城门,天京城的规矩,酉时三刻城门就要关闭,要出城的话还得抓紧时间。
到了岔路口,银笙去了宁亲王府,无颜和我则跟着边玉而去。
如今边玉成了家,原来冷清萧条的院子被柳念瑶这儿弄点花,那儿种点树,打理得清清爽爽、生机盎然。赵昂理所当然地当起了老太爷,柳念瑶整天左一声舅舅右一声舅舅地叫得他眉开眼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人前我叫赵昂一声赵叔,他应得很是爽快,人后就变了一幅嘴脸,口称主子,对我恭恭敬敬,还让我直呼他名字就好,我还沉浸在之前的温馨气氛中,一时之间还真有点转不过弯来。
“赵叔,像刚才那样多好,你怎么又叫上主子了,我听着别扭!之前叫你赵叔你不允,非要我叫你名字,如今柳姐姐和边玉都能叫你一声舅舅,我称你一声叔叔,有何不可?”
“在人前是为了掩饰主子的身份,主仆有别,这怎么行呢!”赵昂摇头说道。
“有何不行,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咱们就这样叫,你既然说我是主子,那就应该听我的!”
赵昂争不过我,只得答应了。我交待他在我不在的期间,一切事情由他全权决断,若是实在决定不了,就和边玉他们几个商量着办,不用再问我。之后我让他陪我去找苦泪,将我认为用得上的各种毒药解药包了一大包,这才与无颜收拾包裹离开,出城而去。
到了城外,银笙已在那儿等着了,她也背了个大包,我笑道:“银笙,你又捞了些什么东西带走,咱们仨这样子,不像是去游玩,倒像是去逃难的!”
银笙正色道:“小姐,你可别嫌多,出门在外,多带点东西总是好的!”
我微微一笑:“对了,不要叫我小姐了,咱们这趟出门就扮成三兄妹吧,以后我叫无颜大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临行时柳姐姐对着我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边玉本来是要与我们同行的,我一听那话当时就留下了他,起初他还不情愿,当我对他说出“你要当爹了”几个字时,他马上不争了,欣喜异常,手足无措,原地团团乱转,惹得我笑个不停。
下一个冬天,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有个温馨的家多好啊!在这之前,我想要把一切都结束掉,然后每人分一笔足够的安家费,让大家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从此不再奔波劳碌!而我,要去实现我游遍天下的梦想!
潇然,到那时,你可真的愿跟我走?
抖擞精神,猛力挥鞭,我们三人三骑,策马往北而去。
※※※※※※※※※※※※※※※※※※※※※
一路上,我有时作男子打扮,有时又扮作女妆。越是往北,天地越是开阔,春天已到,沿路山河秀丽,景色迷人。不过因为心中有所挂念,总有一丝愁绪忧思萦绕心头,徘徊不散,所以我没了观景的心情,只管策马狂奔,不出半月,边城莫朔已然进入眼前。
虽说莫朔是个大城,但因为地处这边远之地,看起来除了城墙巍峨些,繁华程度倒还比不上潞州的一个小镇。城内有五六百户人家,两年前我来时因为这里是边塞重镇,亦是南来北往行商之人的必经之道,城内是车马不停,百业兴旺,十分的热闹。如今因着烽烟又起,看起来显得冷清极了,街市上只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小摊。
见天色已晚,我们先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要了两间上房,嘱咐小二将马牵了下去喂草,打算明日再去军营找束潇然和二哥。
北地的春天寒意凛然。晚饭后,让店家打来热水,我和银笙分别在房里洗去了一身的浮尘,跑到厨房的火炉边坐着,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和这店里的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店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店家,你这店中可曾来过一男二女,那男子面无表情,两名女子相貌俊美?”
我一愣,他怎么来了?老板娘也听见了,直拿眼睛睃着我和银笙。
只听得外面的店家回答道:“客官找的这一男二女是什么人啊,莫非是贼人?”
这老板倒是机灵,这店中冷清,住的人不多,符合条件的人就是我们仨了,他竟不正面回答,倒先问起了情况。
老板娘看了我们好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两位姑娘可是惹了什么事?要不要躲一躲?”
我和银笙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边端木?也对老板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找他们的。”
“哦!”老板娘也笑了,“原来是你们的朋友,那我叫当家的告诉他!”
“等等!”我直觉地想躲开端木?,去找束潇然带上他,那像怎么一回事啊!
老板娘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我。我想了想,都在莫朔,他既然找到了这里,迟早是要碰面的,在束潇然那里见到反而不好,还不如这时候见到,就跟他说我是来找我二哥的。
“我们这个样子,披头散发的,暂时不宜见客,麻烦你告诉他我们出去了,先带他找房间安顿下来,等我们烤干了头发自会去找他。”老板娘点了点头,带了丝暧昧的笑出去了。
我和银笙见端木?被带进了我们后面的房间,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无颜房里。无颜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像是见了鬼了似的!”
“见鬼倒还好些,是那个端木?,阴魂不散地找来了!”银笙冷冷地说道。这丫头,不知怎的就是不待见端木?,活像是人家上辈子欠了她似的。
“哦?”无颜的声音上扬着,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银笙,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要温柔,温柔知道吗?要是给叶轻尘看到你这样,早吓跑了!”我笑着说道。
“我就这样,他早该知道。小姐,咱们躲着不见他好不好,你要是和他一起,有人要误会的!”银笙拉着我的手劝道。
“人家的来意你都不知道,躲什么躲?兴许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我说道。
“我看啊,他就是放不下小姐你,来追你回去的!”银笙嘀咕着,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禁好笑:“腿长在我自个儿身上,回不回去是我自己的事,别人哪能作得了主,你就甭操这个心了!”
“主子,他一个人?”无颜问道。
我点了点头。无颜说道:“估计端木公子此行前来并无恶意,只是他既找到了你,咱们的行藏就隐瞒不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是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大家见机行事!”我说道。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端木?找上门来,此时我与银笙已经回到了隔壁房间。
“云萱!”我打开门,他惊喜地叫道:“终于找到你了!”
银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隔在我们两个中间说道:“端木公子请坐,银笙给你泡茶。”
端木?只得走到桌前坐下,我也过去坐在另一侧。
“你专程来找我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连问了三个问题。
端木?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瞟了一眼走过去端茶的银笙,轻声说道:“我说过,这次我不会放手!云萱,我只是要你给我个机会,这都为难么?你竟然不辞而别,要不是锦书跟我说你没去潞州,我还真往那儿去找你了。锦书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说不是去潞州,我以为你跟去青州了,先往那边而去,路上遇到你爹,才知道你不在;然后我想你可能会来找你二哥,这才马不停蹄地往莫朔赶来,一路上未曾停过。”
我看他确实风尘仆仆的样子,叹了一声:“端木大哥,你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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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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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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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频生忧患
端木?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瞟了一眼走过去端茶的银笙,轻声说道:“我说过,这次我不会放手!云萱,我只是要你给我个机会,这都为难么?你竟然不辞而别,要不是锦书跟我说你没去潞州,我还真往那儿去找你了。锦书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说不是去潞州,我以为你跟去青州了,先往那边而去,路上遇到你爹,才知道你不在;然后我想你可能会来找你二哥,这才马不停蹄地往莫朔赶来,一路上未曾停过。”
我看他确实风尘仆仆的样子,叹了一声:“端木大哥,你这是何苦!”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中束潇然身着银白的铠甲骑在马上,手中的剑泛着森寒的光,在一群伽勒人的包围下左拼右砍。我和他的中间隔着一条河,我站在河谷的另一面,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恍如未闻,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提气运功,准备过去帮他,丹田之气竟然怎么都凝聚不起来。正着急之际,凌明珠忽然出现,走过来哈哈地笑道:“你以为这次你还逃得了!”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一涌而上,几十杆枪一起刺下,束潇然全身是血,倒在地上。
“潇然!”我大叫一声,随即惊醒,额上全是冷汗。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我再也睡不安稳,起身穿衣,站立窗前。
银笙迷迷糊糊地问道:“小姐,天亮了么?”
“还没,你再睡会儿吧!”我说道。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楼突兀而高大的黑影发呆,一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白光。
我叫起了银笙,对她说道:“该起床了,咱们今儿早点去将军府,晚了怕遇不到人。”上回束潇然的信中提到他和二哥都住在庆统的将军府内,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府中呢还是带兵出去了。
想到去军中着女装不方便,我和银笙换了男装,叫上无颜一起出门。本想悄悄地去,不给端木?知道,没想到他也起了个大早,已经在客栈的店堂里等着我们。
“云萱,我已经叫人备了四个人的饭,吃了再去找你二哥吧。”端木?笑了笑,对我说道。
“你先吃吧,怕去晚了遇不到人,我们几个回来再吃。”我说道。
端木?说道:“那我也不吃了,陪你们一块儿去。”说罢站起身来,我也不便拒绝。
一行四人来到庆统的将军府,向守门的军士说了姓名,有人进去通传了。不一会儿从将军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文士,拱手说道:“几位是……”
我对这中年文士抱拳行礼,说道:“在下夏展瑶,我们四位是昭王爷和凌副将的朋友,专程到此给他们送信的,请问阁下是……”
“在下白祖原,是庆将军的军师。原来几位是昭王和凌副将的朋友,请进屋内说话!”
进到屋内,有两个丫环泡了茶上来,白祖原与我们寒喧着,却不见束潇然和二哥,也不见庆统现身。知道我来,他们不管是谁应该都会很高兴地马上跑出来啊,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见?
我打断了白祖原的客套话,问道:“白军师,请问昭王与凌副将在何处,我们有口信要当面对他们说。”
“请稍等片刻,在下已经遣人去通知庆将军了,他一早去了校场练兵,马上就到!”白祖原回道。
我皱了皱眉,事情好像不寻常,为何他绝口不提束潇然与二哥?
正自疑惑难解时,一个身材魁梧、气概非凡的戎装男子步入厅内。他目光闪烁,沉声急问:“祖原,是哪位要见昭王和凌副将?”
我站起身,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庆将军了,幸会幸会!”
“是你要见他们?小兄弟怎么称呼?”庆统问道。
“我叫夏展瑶,是昭王的朋友,凌云涯是我兄长。”
“哦?没听说云涯有这么个结义兄弟!”庆统疑惑地打量着我。
“将军请他们二位出来一见,自可知晓!”我说道。
“你可有什么信物?”庆统问道。
见个人还要信物,我不禁气闷庆统的?嗦:“没有信物,就是有你也不认识,你叫他们出来就是了!”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们真是昭王和凌副将的朋友!”庆统沉下了脸。
“月宁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附马!”我喃喃说道,拿他无计可施。
“你认识月宁?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她的闺名?”庆统睁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道。
“我是昭王的朋友,当然认识他的姐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白了他一眼。
“哼!”以为这下庆统该信了,没想到他抽出了剑对准了我,“安阳公主的闺名外人岂能得知,即使昭王是她兄弟,哪有将姐姐的闺名告知其他男子的道理!说,你们是何人派来的,到我军中有什么目的?”
无颜和端木?一左一右护在我身前,伸手要拔剑,被我制止了。
再瞒下去要出事了!我恢复了本音说道:“将军误会了,我是女扮男装,安阳公主曾是我的闺中好友。”
见庆统还是半信半疑,我对他说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将他拉过一边,我悄声说道:“其实我是凌云涯的妹妹凌云萱,凌家出了事,我爹被贬青州,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二哥的!为了不败露行藏,才不得已扮了男装。”
“你就是凌云萱?月宁的来信中确实提到过你,也听你二哥和昭王提起过多次了!”庆统叹道,“请你不要多心,事出有因,不确信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说出实情!”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昭王和我二哥出了事?”我着急地问道。
“姑娘果然聪明!”庆统说道,“昭王与你二哥二十天前率兵出征探路,遭遇敌人,你二哥中了铁勒大将也速尔烈的诱敌之计,昭王不顾劝告,要去救你二哥,两人均在战中失踪。”
闻得此言,我心头轰地一声大跳,面色骤然苍白如纸,一阵眩晕,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半晌才费力地问道:“你说失踪么?怎么能确信他们是失踪,而不是被敌人俘虏了,或是……战死了?”
庆统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姑娘不必太担心,战场上不见他二人的……何况敌军那里也没传出抓了什么大人物,或许他们真逃生了也说不定,只是往北是沙漠之地,怕是迷了路。”
“就算侥幸逃过敌人的追踪,在沙漠中若是迷了路,无水无粮,你以为他们还能活么?”我心头一痛,低声说道。
庆统面色凝重:“不!因为他们是前去探路的,身上带了足够半月吃的干粮和水,我已经派了人手去寻找,希望他们没事。”
“你为什么不去找?王爷失踪,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不报?”想到束潇然和二哥不知生死,而这人还在这里好好地站着,我不禁气愤难当,出声喝道。
无颜和端木?紧张地走过来。庆统解释道:“我是守城的将军,必须尽我的职责保护城中百姓,还要指挥军队应战,不能为了两个人坏了大事。而之所以隐瞒不报,一是因为我相信他们还活着,会尽力去救他们,二是为了大局着想,朝廷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兴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若是昭王还活着,亦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不懂朝廷的纷纷争争与这事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懂,我现在只想着要如何把束潇然和二哥找出来,活着找出来!
到后来,我和庆统已经是大声争执了,其余的人也听见了。银笙见我脸色不对,惊惶地问道:“怎么了?王爷怎么了?”
“他和二哥在战场上失踪了!”我说道,声音微颤。银笙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那叶轻尘呢,他有没有陪着王爷?”
“叶侍卫带了一队人马出去找他们,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庆统说道。
“我去找他们!”我说道,拉了银笙便走。无颜和端木?紧随其后。
庆统急道:“姑娘,相信我,我会派军队继续寻找的,你们不要去冒险,如果找到了他们,到时候你们又不见了,我如何向王爷交待!”
“你不用交待,那木乌拉干沙漠我去过,何况我会先找向导,不会走失。”我对庆统说道。见我竟能说出沙漠的名称,他惊讶地看着我。
白祖原说道:“夏姑娘既然如此有把握,去了也好,多一个人便能多一分力,多一分找到他们的希望。只是你们进沙漠的话千万要小心!”
“谢谢白军师,我们省得!”
当下出了将军府,我马上在街上买起了进沙漠的装备,水囊、干粮、防虫的药物、帐篷、御寒的衣物……至于骆驼,到了草原再寻吧。
无颜、端木?和银笙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买一样,他们便争着抢上来拿一样。看到我和人讨价还价,说得天花乱坠,端木?很是惊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下。我斜瞟了他一眼,心道:这就是我的本性,文雅与我是不大沾边的,看见了早点死心吧,我这种人不适合你!
大包小包地扛回客栈,吩咐了客栈老板赶快备上饭菜,我们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无颜将包裹一一拴在马背上。
吃饭时间,我对端木?说道:“端木大哥,你先回京吧,不用陪着我们去沙漠。”
“那怎么行!”端木?敏锐的目光飞快扫过我的面庞,“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我陪你们去,我剑法还行,有了危险的话还能帮到你们。”
“沙漠里很危险的,我不想连累你。”我努力地想劝说他回去,苦于词汇贫乏。
“正因为沙漠危险,我才更要去了,我不放心你!”他低声说道。
无颜忽然咳了一声,银笙的筷子“?”地一下敲在了碗边,端木?看了他二人一眼,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推辞不过,只得依了端木?同行。我们向庆统要了出城手令,踏上了草原之旅。出城三里我便拿出包裹,让他们全部换上了草原牧民的衣服。
“云萱,没想到你想得还真是仔细!”端木?赞道。
“我家小姐本来就聪明,有些人有眼无珠,所以不识得!”银笙讥诮地一笑。
端木?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我尴尬地说道:“端木大哥你别误会,银笙说话就这腔调,我也经常给她抢白得无话可说,她不是说你。”
端木?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对我勉强地笑了笑。我不禁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不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我狠狠地瞪了银笙一眼,几个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今儿是阴天,天气和人的心情一样沉重莫名,草原上覆盖着一层轻雾,朦朦胧胧,似有生命般地流动着、升腾着,缥缈虚幻。真希望束潇然和二哥的失踪不是真的,就如同这雾,当太阳一出就会消散,如果我走进草原就能遇上他们,那该多好!
不说话就快跑吧,快马扬鞭,我领先向草原深处走去,绕过几处断崖绝壁,穿过几片萧瑟的树林,终于迎来了阳光。眼前一片连天的嫩绿色铺展开来,绵绵延延望不到尽头,天空中的云朵如洁白的羊毛,在风的吹送下缓缓移动。
“咱们跟紧一些,前面就是铁勒的地界了,如果遇上他们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开口说话。”我在马上回头对另外三个人说道。
“小姐,咱们现在要去哪儿?”银笙问道。
“去狼山脚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娜达他们打听一下,请可吉巴郎给我们当向导。”
无颜问道:“主子,谁是阿娜达和可吉巴郎?”
“阿娜达是银笙的结拜姐妹,是我的朋友,可吉是阿娜达的哥哥,伽勒人喊未婚男子叫做巴郎,两年凌家商队到草原采购毛皮,我们就是住在他家。”
“原来你还真的来过这里!”端木?说道,“云萱,看来你到过的地方很多啊!”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走遍所有的山山水水,让自己的足迹在所有地方都留下印迹!”我仰起头迎风说道。潇然,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的去看的,一定要等着我,不许食言!
草原无比的空旷,狼山早就出现在眼前,可是行了许久还未到山脚下。我抽了一马鞭,座下的青骢马长嘶一声,奋蹄扬鬃,似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去。踏过一个小山丘,前面俨然出现了一座座帐篷。
我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无颜、端木?和银笙也一一跳下。
“记住了,别说话!”我不放心,再叮嘱了一句。
见他们都点了点头,这才向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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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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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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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故人重逢
草原无比的空旷,狼山早就出现在眼前,可是行了许久还未到山脚下。我抽了一马鞭,座下的青骢马长嘶一声,奋蹄扬鬃,似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去。踏过一个小山丘,前面俨然出现了一座座帐篷。
我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无颜、端木?和银笙也一一跳下。“记住了,别说话!”我不放心,再叮嘱了一句。见他们都点了点头,这才向前面走去。
帐篷前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披着羊毛披毡的女子正在挤羊奶,看见我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叽哩咕噜地议论着什么。
我走上前去,用略显生涩的伽勒话说道:“大姐,请问可吉和阿娜达兄妹是住在这里么?阿娜达今年十七岁,她很爱唱歌。”
几个女子打量着我,眼中明显有着疏离,没有人吭声。我又重复问了一遍。
“看你的样子不像伽勒人,你是南朝人?”我愣了一下,随既明白她们说的南朝是指容国。
我含了一丝善意的微笑说道:“我既不是南朝人,也不是伽勒人,我是阿娜达的亲人,两年前我在漠尔比草原的鄂伦湖边住过一段日子。”我最真实的身份是中国人,这话应该不算是说谎吧!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仔细看了看我,忽然叫道:“两年前我家也是住在鄂伦湖边,我知道了,莫非你是阿娜达的干姐姐?”
我招手把银笙他们叫过来,指着银笙说道:“她才是阿娜达的干姐姐!”
银笙用伽勒话对着她说了声“你好”。银笙听得懂伽勒话,不过不太会说。
“哦!”那女人说道,“如今南朝人与我们伽勒人在打仗,你们胆子真大,还敢过草原来!”
“是啊,就是因为打仗了,担心阿娜达,所以我们才专程来看看她,给她捎点东西来。”
几个女人听我这么说,惊喜地看着我们的马,眼睛围着那几个包裹转,舍不得离开。我让无颜从装货物的包裹中拿出些小东西,有几个碗、几面小镜子、几盒胭脂水粉,一一分给这几个女人。
接过礼物她们很是开心,连连称谢,其中一个干瘦的女人说道:“你要找的阿娜达就住在这里,她到河边打水去了,不如你们先到我家去歇歇脚,她也快回来了!”
我回说不用了,谢过了那几个女人,牵着马沿着河的方向走去。走不多时,就听见一阵嘹亮的歌声响起。阿娜达是漠尔比草原上的小百灵,这歌声不用说正是她的。
我原地站住,听着那歌声先是高昂欢快,赞颂着漠尔比草原的美丽,随后音调一转,带上了一丝苍凉,一丝悲伤,唱的是战争又起,安定的生活不在,从此又要奔波流浪。歌声渐渐近了,小坡上出现了一匹小红马,马的两侧各有一个水罐拴着。旁边那个穿着红色短袄,拿着马鞭一边随意挥着,一边放声高歌的姑娘,不是阿娜达是谁?与两年前不同的是,她长高了、胖了,变成熟了。
“阿娜达妹妹!”银笙高兴地迎了上去。
阿娜达吃了一惊,睁大眼睛向我们看过来,随即丢下了缰绳,双手张开奔跑过来,抱住了银笙。“银笙姐姐,真的是你?我常常挂念着你,昨夜还梦见你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也很想你!”银笙说道。
无颜忽然凑过头来问道:“主子,她们各说各的,怎么会听得懂?”
我笑道:“银笙听得懂但不会说伽勒话,阿娜达会说我们的话,她的奶奶是凉国人。”
果然阿娜达马上变了语言说道:“银笙姐姐,边关开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很危险的!”
“我们来找人,还要请你帮忙呢!这个一会儿回去细说。来,我引你见个人,你猜她是谁?”银笙将阿娜达拉到我面前。这时的我一身伽勒姑娘的打扮,阿娜达看了我半晌,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个姑娘看着像是有些面熟……莫非是姐姐的妹妹?”
“哈哈哈!”银笙乐不可支,将我拉过去,对阿娜达说道,“你再仔细瞧瞧!”
我微笑地看着她,阿娜达皱着眉头,围着我转了一圈,说道:“还是不认识,姐姐别卖关子了!”
“她是展瑶啊,把你从强盗手中救出来的那个小兄弟!”听到这话,无颜迅速地看了端木?一眼。我对他笑了笑,我会武功的事端木?已经知道,没必要瞒着。
“啊?”阿娜达惊异地叫道,“那你……你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
“当然是女的了!”银笙说道,“她是我家小姐。”
接下来我一一介绍了端木?和无颜与她认识,我们几个谈笑着,一同回到阿娜达的帐篷中。
从阿娜达的言语中我们了解到,本来他们是在鄂伦湖边一带放牧,后来容国与铁勒又起烽烟,鄂伦湖畔也受到了波及,总是有残兵从那里经过,烧杀抢夺,他们便与村里人一同离开了,沿着狼山一路游走,居无定所。
“你奶奶,还有哥哥可吉呢?”我问道。阿娜达的父母早年就亡故了,兄妹俩从小由年迈的奶奶带大。
“奶奶在你们走后两个月就得病归主了。”阿娜达忧伤地说道,随即马上换了一幅笑脸,“展瑶,还多亏了你当年教了哥哥几招功夫,在一次围猎中他有幸被诃弩伦公主看中,去做了公主的侍卫。要是知道他的小师傅是女的,呵呵呵,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诃弩伦公主?难道是那个与凌云涯相处了十天十夜的诃弩伦公主?可吉做了她的侍卫,真是太好了!诃弩伦公主是铁勒的一员女将,带兵出征,不比男人差。通过可吉,我们可以先打探一下有没有容国的人被俘虏。
我拉过阿娜达坐到一旁,郑重说道:“阿娜达,我们有两个朋友失踪了,他们或许被抓了,或许走进了那木乌拉干沙漠迷了路,不管怎样,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阿娜达低声说道:“天啊,展瑶!如果他们进了沙漠,我一定会陪着你们去找,可是如果他们是被抓,那我如何能帮到?”
“你哥哥不是在诃弩伦公主身边做事吗?你帮不了,他可以帮我们,你能不能联系上他?”
阿娜达惊惶地看着我,说道:“你们不能去找哥哥,那样的话不仅是你们,连哥哥也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的!”
“我们只是打听一点情况,不会连累到你哥哥。”我说道。
“好吧!”思索了片刻,阿娜达下定了决心,“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怎么样也得帮你,我今晚正好要去给公主送羊奶,顺便去找哥哥。你说说你朋友是什么样的,我让哥哥打听一下。”
“不行,阿娜达,得想个法子我和你一块儿去。”见阿娜达一脸惊慌,我继续说道,“你应该可以带个女伴的吧?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兄妹的,打听了他们若没有被抓,我们还要赶着进沙漠呢!”
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阿娜达无法,只得让我打扮了一下,换了一套牧羊姑娘的装束,和她一块儿去见可吉。
端木?和无颜也要跟着去,我对他们说道:“不行,人去多了目标太大,你们也不会伽勒话,反而不好。咱们可不能连累了阿娜达和多吉,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无颜还好,只要是我的命令他都会听,端木?却不死心,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我怕拒绝了他他会偷偷跟来,只得说道:“好,无颜你来数数,端木大哥你来追我,若是无颜数到一百下,你还未抓住我,我便让你和我一起去,否则的话就听我的。”
我的公然挑战令端木?眼中精芒一闪,兴致勃勃:“好!若是一百下之内我抓不住你,去了也是给你添累赘。”
“预备,开始!”无颜说完开始慢慢数道:“一,二,三,四……”
我随之而动,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移动着步子,越来越快。端木?追过来,伸手便抓我的衣袖,眼看就要抓到,只见身形一闪,我又来到了另一边。我使的这套轻功,是天池老人那个怪才的独门绝创,据夜游说那老怪当年站在松松的积雪之上,雪都未压下去半分,都快赶上他的仙法了。若不是他和蓝袍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无论内功怎么强,这辈子我也可能练不到那个境地!
“五十八,五十九……”无颜冷静地数着,端木?听得数字已经过半,却还未抓到我的一片衣角,有些心急了。他提气,纵身,直接向我扑过来。我像打太极一样掌风轻轻一带,人又蹿到与他相反的方向。
“九九,一百!”无颜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我看他也是巴不得端木?输给我。
我和端木?同时停住,他的眼中有着不置信,喘息未定便出声问道:“你的轻功是跟谁学的?这般的身法,从未见过!”
我笑了笑,说道:“师父有令,我不能说。其实我的轻功不见得比端木大哥的高明,主要是这套轻功融合了家师的独门阵法,如果不是对这套阵法熟悉的人,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我的。还好我只定了一百下,如果时间长了,就说不定了!”
端木?轻轻摇了摇头:“再比下去,我也赢不了你!”
阿娜达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半天才出声叹道:“真厉害,这样的身手,我看诃弩伦公主身边的侍卫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真的放心了,展瑶,我们赶紧吃晚饭,吃完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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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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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迷雾重重
端木偁轻轻摇了摇头:“再比下去,我也赢不了你!”
阿娜达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半天才出声叹道:“真厉害,这样的身手,我看诃弩伦公主身边的侍卫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真的放心了,展瑶,我们赶紧吃晚饭,吃完饭就走!”
晚饭后,夜幕快要降临之际,我和阿娜达,还有另外几个女人,每人提了一桶羊奶,向诃弩伦公主在河边的大帐篷走去。
在路上我向阿娜达了解到,诃弩伦公主是随夫出征,她的丈夫吐仆提,是铁勒四部中排名仅次于呼延部的罗真部族的首领,身居铁勒国右将军之职。几天前大军已经开拔了,诃弩伦公主却不知怎么带着四五百人留了下来,驻扎在这里。
事有蹊跷,会不会她们也在搜索束潇然和二哥?要真是那样的话,证明他二人还未落到敌人手中。我本想问阿娜达为什么自二十几天前一战之后,铁勒一直按兵不动,大军还离开了,不过她也不知情,只有等一会儿自己去打探了。
两年前和鄂伦湖的牧人一同遭遇到强盗和狼群,商队的人负了伤,我救了阿娜达,在她一家人的热情招待下,我们便在鄂伦湖居住了几个月,顺便采货和疗养,闲暇之余我就跟着她和她奶奶学起了伽勒语。幸好当时觉得听不懂人说话太难受,把它当成一门外语给学了。不知是这具身体所有的这个脑袋聪明,还是因为得益于神的改造,反正我学起东西来特别的快,只是许久不说,显得有些生硬了。
走不多时,下了一个小坡,到了一处开阔地带,蓦然出现了近百座营帐,帐外战马林立,不时地有马儿打几声响鼻,或是嘶叫出声。当中有一座天蓝色的大帐,比别的营帐大了两倍不只,帐前高高地悬着一枚旗帜,上面绣着一只狼头,这想必就是诃弩伦公主的营帐了!
我们才接近帐前,前头尘头飞扬,一队骑兵已然驰来。当先一人用伽勒语说道:“阿娜达,今日送羊奶怎么来得这样早啊?”
阿娜达笑道:“你好,阿基特大哥,我和哥哥好几天没见了,今日早点来,是想送完了奶,和哥哥见上一面。”草原上的牧民脸色都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我怕他看出破绽,将头低着,不敢抬起。虽说出门前让无颜给画了一下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阿基特的眼睛在我们几个女人身上扫了一遍,“哦”地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让我们过去。我跟在阿娜达身后,绕过一座座营帐,迈开大步向诃弩伦公主的大帐走去。
来到大帐旁,阿娜达呼叫了一声,便有两个身着戎装的侍女走出来,唤了几个小兵过来,从我们手中接过了羊奶。
“这位姐姐,麻烦你告诉我哥哥可吉,我想见见他。”阿娜达说道。
“原来你是可吉的妹妹,”那侍女抿嘴一笑,说道,“这会儿公主正在问话呢,你在外面等等,既然羊奶送到,公主也要沐浴了,他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这才知道,这么几桶羊奶原来不是拿来喝的,是用来给公主洗澡的。我不禁感叹:太浪费了,这诃弩伦公主的日子,过得真是比资本主义还腐朽、还奢侈啊!也不知道天天用羊奶泡,她会不会浑身羊膻味!
打发了另外几个女的先回去,我和阿娜达坐在外面的草地上等着可吉出来。
夜幕渐渐下垂,天穹上闪现出了点点星光,一颗,又一颗,就像是许多许多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广袤的大地。不知道诃弩伦公主和可吉在谈些什么,说了那么久都不出来!新发的小草还在嫩生生的,我扯了一根含在口中,一股淡淡的草香在唇边蔓延开来。如果世间没有纷争,一切都如此刻这般宁静,那该多好。
“哥哥出来了!”忽然间阿娜达站了起来,拉住我就要走。我转眼一看,可吉身着军服,高大的身影立在前面不远处。
“阿娜达,你怎么来了?”他惊喜地问道。
“哥哥,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我有事跟你说。”阿娜达说道。
“外面风冷,去我的营帐吧!”可吉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上前拉住阿娜达,向大帐边的一座小营帐走去,他没有认出我来。
进了小营帐,只见帐中铺了三张毡毯,想来是三个人住的,另外两个人估计是出去了。
阿娜达看了看帐中摆设,对可吉说道:“哥哥,你能出去么?在这里说怕不大方便。”
“是要紧事么?”可吉问道,“我可以请假送你回去,但是没有多长时间。”
我想了想现在还不知道可吉的态度,他不一定会帮我,还是离开营帐安全一些,所以在阿娜达对我投来征询的目光时,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可吉显然察觉到了,看阿娜达对我似乎很恭敬的样子,于是问道:“这位是……”
“咱们出走再说!”聪明的阿娜达挽了她哥哥的手,拖着他出了营帐,向我们来时的咱走去。眼见得离兵营远了些,她这才放开了可吉,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用手指着我说道:“哥哥,你当真不认识她了?”
可吉看向我,我说道:“可吉巴郎,我是夏展瑶!”可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端详我半响,惊喜地叫道:“展瑶小师傅,你怎么到草原来了?原来你是女子!”
“是啊,两年前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我扮了男装。”我笑着说道。
阿娜达说道:“哥哥,展瑶找你是有事情,她有两个朋友失踪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进了军营?想找你打听打听。”
可吉看着我,眼睛亮晶晶地,迟疑道:“你的朋友?是很重要的人么?”
难道束潇然和二哥真的被抓了?我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对!他们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如果你们真的抓了南朝人,请告诉我,或许正是我要找的人。”
可吉的神色变得很是古怪。阿娜达抓住他的手摇着:“哥哥,展瑶是你的师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可不能瞒着,你不能不帮她啊!”
可吉反手拉住了阿娜达的双手,止住了她的乱摇,说道:“阿娜达,你先别激动。我和你也有着南朝人的血统,并不想杀南朝人。好吧,我说实话,我们确实抓了一个南朝人,确切的说,是我们救了一个南朝人!”
“这话什么意思?”我问道。
“大约十天前,那时吐仆提右将军的队伍还没有开拔回塔木城,诃弩伦公主带了一小队亲信去围猎,我也在其中。后来我们遇上了一匹独自奔行的野马,公主当时起了好胜之心,便去追那野马,希望将他逮到,我和公主的马快,便随着这匹野马跑进了那木乌拉干沙漠,不过那野马跑得太快了,最终我们还是没追上,却在出沙漠时发现了一个南朝人,他奄奄一息地倒在沙漠中,身上并无伤痕,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估计是在沙漠中迷了路,其实只要他坚持再走一小段,就能出沙漠了!”
我的心纠得紧紧的,到底他们发现的那个人是谁?是束潇然,还是二哥?我迫不急待地问道:“你们发现他时,那人是什么装扮?”
“他穿着盔甲,应该是个将领,”可吉说道,“当时我去看了一下,那人还有一口气,便请示公主要怎么办。”
可吉停顿了一下,我没有看错,他样子确实很古怪。
“怎么了?”我问道,心中一阵惊慌,“难道他死了吗?”
“不!不是。”可吉急忙说道,“我是觉得奇怪,当时公主让我搜搜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然后杀了他。不过当我把那人的身子翻过来时,公主却忽然改了主意,站在那人身旁出了一会儿神,让我把他身上的盔甲脱了,并把我的衣服脱了一件给他换上,带了回来。我觉得似乎公主认识这个南朝人。”
我愣了一下,他们都是第一次到莫朔来,那人既是公主认识的,就不可能是他们了!不过,不亲眼看一看,我是不会死心的。
“可吉,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上那人一面?”
“不行!公主嘱咐过我,此事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半分,我告诉了你,已经是违背了对公主的誓言了,但愿神别惩罚我!”可吉摇了摇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不能泄露半分?”我奇怪地问道,“你们弄了个大活人回来,营中的人难道都不曾看见?”
“公主第二天就让我杀了一个俘虏,然后谎称那人死了,其实是让我将那人藏了起来。紧接着国主有事将右将军召回,公主没有随行,寻了个借口留了下来,我暗中怀疑她是为了那人才这样做的,因为那人还在昏迷中,未曾醒来。之后她让我将那人移进了她的帐中,除了我和两个侍候她的贴身侍女,没有人知道,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怀疑!”
难道说那人和公主有私情?伽勒人本就比容国人开放,这也有可能,说不定两人在战场上打着打着就惺惺相惜起来,进而就互相对上眼儿了。可是失踪的将士只有束潇然和二哥,一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我不相信束潇然会对这个公主产生感情,那么二哥呢,难道会是他?说起来这个公主都是娃他妈了,也不大可能和我那纯洁的二哥勾搭上啊!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得看了人再说。
“可吉,你就帮帮我,让我去见他一面吧,说不定他真是我要找的人。照你说来公主对他并无恶意,还有护他之心,那么想必公主也不会为难我,或许公主还正希望有人来找他,把他带走呢!”我哀求着可吉,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忙。他们的扎营方式很是奇妙,是以公主的营帐为圆心,向四周辐射,这样的话敌人进来了很容易被包围,难得出去。以我的能力虽然可以在营中来去自如,但若是要带走一个可能昏迷不醒的人,那就有点困难了。何况在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之前,我犯不着去冒险。
“哥哥,你就答应展瑶吧,她说过不会连累我们兄妹的,就让她看一眼吧!她的身手那么好,小心一点就没事了。”阿娜达帮我求着可吉。
“好吧!我也不怕你连累!”可吉一咬牙,说道:“我带你进去,刚好今日与我同住的两人轮值,一会儿你先到我的营帐中藏好,我找套军士的衣服给你换上,我会把公主引开,接下来只有你自己想办法进公主的营帐去探查了。若是……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反正公主没有见过阿娜达,你就说是我妹妹,想来公主也不会责难你!”
我感动地握了握他们兄妹的手,说道:“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人发现,不会连累你们的,我只看一眼,如果是我要找的人,我会另找时间来救他。”
我让阿娜达先回去,但是她不放心,非要站在河边等我。我拗不过他,和可吉走回帐内,依计行事。路上碰到几个人问起,可吉都说我是他妹妹,给他带点吃的过来。
一切都很顺利,我躲在可吉的营账中,因为他是公主的贴身侍卫,营帐紧挨着诃弩伦公主。隐约听着可吉与公主出去了,我悄悄摸了出去。大帐旁有两个守卫走来走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开。
摸了一颗石子在手,我远远地丢了出去。那两个守卫一惊,其中一个说道:“你守着,我去看看!”便过去了。等他走出三丈远,我暗运内劲,手中的一颗细石飞了出去,打向他的穴道。
“哎呦!”那人叫了一声,跌倒在地,另一个人赶紧跟着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趁着这个空当,我如风一般闪身进了大帐。与我想的差不多,帐中陈设奢华,铺着五彩斑斓、绣满了鸟兽的毯子,一个侍女背对我坐着,正给睡在羊毛毡毯铺就的卧榻之上的一个男人擦身。
我无声无息地走近,手蘸了一点迷药,弹向她的鼻端,苦泪配制的这药不是一般的强悍,她一声未吭,立马晕死过去,知觉全无。我将她软倒的身子接住,轻轻放在一旁,看向卧榻之上。
那熟悉的眉眼,英俊的面庞,怎么会是他?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差点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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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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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混入军营
我无声无息地走近,手蘸了一点迷药,弹向她的鼻端,苦泪配制的这药不是一般的强悍,她一声未吭,立马晕死过去,知觉全无。我将她软倒的身子接住,轻轻放在一旁,看向卧榻之上。
那熟悉的眉眼,英俊的面庞,怎么会是他?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差点惊叫出声。
我走上前去握住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仔细端详着,他那高高的鼻梁下平常红润如大姑娘的薄唇此刻干裂得如同一片枯树叶,生气全无。
我叫了一声:“二哥!”他眼眸紧闭,根本没有反应。我心中一酸,怎么办,照可吉说来,二哥应该已经被救十多天了,居然还没醒来,难道变成了植物人?
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还好还好,不发烧脑子就不会给烧坏掉!学着苦泪的样子给他把了把脉,我发现他的脉像紊乱,时强时弱。二哥平时身体这么好,怎么这次饿了一场就给弄成这样?鼻端闻到一股奶香味,我凑前去,原来是二哥身上发出来的,看来那公主不光是自己洗,也拿了羊奶给二哥洗澡来着,怪不得他除了瘦点,皮肤也没有变得干枯腊黄,依旧英俊如昔。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赶紧将他扶起,盘腿坐在卧榻之上,双掌在背后撑住了他,凝神运功,内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游走,当内力游经胸部膻中穴附近时,似有所阻。果然猜的没错,看来他遭受过极重的撞击,所以受了内伤,外表看不出来。听说诃弩伦公主只擅长马上功夫和长枪,不懂内功,难怪她不知道。
如果不赶快给他打通受阻的经脉,照脉象看来,估计熬不了几天了!怎么办呢?我的时间不多,诃弩伦公主随时可能回来,我又不能在这样的重重包围之中把人给偷走!
外面隐隐传来语声,有人来了!我只得先将二哥放下,恢复成原样,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将解药在那侍女鼻端晃了几下,将帐篷上的棉布门帘掀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离此地十丈外的地方燃起了篝火,不少人聚在那儿。迎着火光,我看见可吉正陪着一个身穿紫色窄袖袍,腰束玉挎带,足登络缝靴,披了一件大翻领黑色披风的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这位想必就是诃弩伦公主了!
“可吉巴郎,你今日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诃弩伦公主奇怪地看了可吉一眼,问道。
“对不起,公主,刚才陪着弟兄们吼叫了一阵,一时还没缓过劲儿!”可吉回道。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听见公主回来了,故意大声说话,以提醒我快点离开。
我看到帐外那两个守卫见到公主回来,起身迎了上去,赶紧趁此机会迅速掠出大帐,借着夜幕的掩护藏于大帐侧面一丛灌木的阴影中。
诃弩伦公主走进了帐内,可吉紧张地跟在身后,向内看了看,转头四下搜寻着我的身影,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进来吧,可吉!”公主叫道。可吉连忙走进了大帐。我飞掠过去,贴在帐壁偷听。
那被迷昏的侍女估计刚好醒过来,见到公主回来很是慌乱,口呼该死,连连告罪,说是自己不该睡着了。我心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连累你的!
还好诃弩伦公主并未发怒,说道:“丹珠,不怪你,这几日你也忙坏了,下去休息吧!”不一会儿那叫丹珠的侍女走了出来,向右侧的小帐篷走去,还好我是躲在左边,不然又要移动位置了!
我接着听下去,只听公主说道:“可吉,你说蒙巴大师的药怎么不管用呢,这么多天了,这人还没醒过来!”
可吉沉默了片刻,估计也是在思考,一会儿听他答道:“公主,可吉有一言,说了请公主不要怪罪!”
“你说吧,我不怪你就是!”
“咱们伽勒的药师只对治外伤比较拿手,至于治病么……恐怕还是南朝的药师要强一些,不如找个南朝人来看看?”
“南朝人?一个月前抓来军中的那批俘虏中有没有药师?”
“没有!”
“那怎么办,要到哪里去找啊!”听声音这公主对救不醒二哥很是着急。
“不如……让可吉到家中去打听打听,说不定往来行商的南朝人中有药师到过那里,即使找不到人,找到点补药也是好的。这样下去不吃不喝,只用羊奶汤水养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吧,你今晚就去,越快越好!这是令牌,见到它,不会有人拦你。记住,我将你当成心腹,你可要忠心,不许透露了风声,否则月神不会饶过你的!”
“是!”可吉答道。只听得????一阵响,可吉退出了帐外。
可吉边走边四处张望,我等他走得远了些,才如飞鸟般掠起,拣那僻静处几个纵落奔至他面前。
“可吉!”我轻声叫道。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小师傅,你的武功越发精进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
“有空我再教你几招!”我笑着说道,“你和公主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想到了法子,咱们先回去再说,阿娜达还在等着呢。”
回到可吉的营帐,将衣物包好,我与可吉凭着诃弩伦公主给的令牌顺利通过了守卫的关卡,出了军营,会同阿娜达一起回到了他家。
“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我们刚走进阿娜达的小帐篷,端木?、无颜和银笙就急不可待地上前问道。
“先介绍一下,这是阿娜达的哥哥可吉,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我对他们说道,让他们先和可吉熟悉一下。
阿娜达笑眯眯地给我们端来了奶茶,等大家全都盘腿围坐好了,我才说道:“找到了一个,是我二哥,潇然还没有下落!”
端木?听见我喊潇然的名字,愣了一下,我对他回以一笑,眼光随即瞟向别处,将我和阿娜达如何找到可吉,又如何进到诃弩伦公主的帐中探查到二哥的下落一一说了出来。
“我二哥显然是受了内伤,看诃弩伦公主的态度,很是让人费解,不知她是救醒了二哥好套取容国军情,还是有别的缘故。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醒二哥,他已经支持不了几天了。既然公主让可吉来找个南朝的药师回去,我想干脆咱们将计就计,扮作药师与可吉前去。”我把在路上想好的计划说出来,征询大家的意见。
“这主意不错,不过要靠可吉帮忙才行。”无颜说道。
“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展瑶小师傅的哥哥!”可吉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不过我有个请求,请你们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公主。”
“我答应你,可吉,不管怎样是她救了我二哥,我不会伤害她的!”
在这个朝代,药师都是男的,而且都身兼两职,既会寻药制药,又会治病,不像现代医生和药剂师是各干各的。于是我们商定,由无颜扮成药商,端木?扮作药师,我和银笙就扮成丫头。就此说定,第二天,我们四人带着几个瓶瓶罐罐,寻了些各式各样的药草,随着可吉进入诃弩伦公主的营地,径直走进大账。
“公主,正好有个南朝的药商在此购药,带了药师随行,我把他们请来了。”可吉对诃弩伦公主说道。
我们按原先可吉教的方式对诃弩伦公主行了个大礼。
“叫他们起来吧!”诃弩伦公主对可吉说道。可吉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公主说一句,他翻译一句。
我们几人依言站起,诃弩伦公主的眼光一一从我们身上扫过,看到端木?时,微微愣了一下。端木?是真正的美男子,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即使无颜为他上了点妆,将脸弄得憔悴了些,还是无损他美男子的称号!
“你告诉他们,只要能治好人,我重重有赏!”诃弩伦公主说道。
你就是一分不赏我也要救啊,躺在那儿的可是我二哥,我比谁都着急!我不待装成药师的端木?过来,已然先行一步走近二哥,探查了一下他的脉象。
诃弩伦公主这才注意到我,闪过一丝惊奇。我连忙放开二哥的手,点了点头,对端木?做了个请的姿势。端木?坐下来,凝神静气地再探了一遍二哥的脉象,说道:“此人受过重创,体内有淤血充塞胸中,导致血流不畅,所昏迷不醒,需要我给他推拿活血,之后要热汤淋浴!”
可吉将此话讲给诃弩伦公主听,她马上吩咐了下人去烧水。
“我还要下针,治病之时不得有人打扰,怕闪了准头,此外病人需要裸露身体,还请公主回避!”见诃弩伦公主站在一旁看着,没有离去的意思,端木?居然想出了这么一句。
诃弩伦公主扫了扫我和银笙,疑惑地问道:“她二人不需回避么?”
端木?有板有眼地说道:“她们是我的捣药丫头,一会儿需要她们帮着制药,医者父母心,顾不得那么多规矩!”
第一次发现他撒谎撒得那么有水准,我嘴角轻抽,背过身忍不住笑了起来。
诃弩伦公主带着侍女们都出去了,我们让可吉留了下来,说是需要什么好让他通传。等人一走出去,我转过身来,看见无颜对端木?竖起了大拇指。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友善了起来?
我招了招手叫过可吉,小声说道:“下面我们要用内力打通我二哥被阻的经脉,你可以看看是怎么运功的,过后我会教你一套内功心法,照着练习,你的功夫会更加精进!”
“谢谢师傅!”可吉开心地笑了,把那个“小”字也去掉了。
“主子,我来!”无颜见我去扶起二哥,抢先了一步。
“还是我来吧,我的内力可能比你要强些,”端木?说道,“你在一边护法就好。”
帮二哥疗伤是很费内力的,我不希望再欠端木?的情,说道:“你们别争了,他是我哥哥,还是我来吧!”
“你行么?”端木?问道,“内力不济的话会适得其反,何况确实要裸着身子才好找准经脉。”
无颜拉住了我,挤了挤眼睛说道:“主子,那就让端木公子和我一起来吧,你认穴准,一边看着指点我们就成!”
既然无颜都这样说了,我不再推辞。想想也是,如果让端木?发现我输了大量内力为二哥疗伤,之后却还能若无其事,那不是让他疑心么,毕竟我才十六岁,哪来的那么高深的内力!
于是,在无颜和端木?的通力合作下,二哥身上的经脉很快被打通。他虽还在昏迷之中,但眉尖轻皱,哼了一声,我掏出一颗雪参玉露丸给他服下,让可吉叫人抬水进来。
我和银笙背过身去,等他们将二哥脱光了放入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之中,这才转过身来。我倒无所谓,此等场景又不是没看过,银笙却是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56 PM
标题:
第八十七章 红颜遗恨(上)
在无颜和端木偁的通力合作下,二哥身上的经脉很快被打通。他虽还在昏迷之中,但眉尖轻皱,哼了一声,我掏出一颗雪参玉露丸给他服下,让可吉叫人抬水进来。
我和银笙背过身去,等他们将二哥脱光了放入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之中,这才转过身来。我倒无所谓,此等场景又不是没看过,银笙却是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沐浴过后,二哥的呼吸逐渐平稳,脉博的跳动也在慢慢恢复,只是比正常人稍慢了一些,看来伤势已然控制得差不多了,只要好好休养,会醒过来的。
端木偁为救二哥耗损了不少内力,满头大汗,一脸倦容。在端木偁的坚持下,无颜最终只是从旁协助,相对来说要轻松许多。
我感激地递了一张锦帕过去,轻声说道:“端木大哥,谢谢你!”他伸手来接,指尖不小心与我的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唇角微扬,绽放的笑容动人心弦。那一瞬间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不自禁地别过了头,转过去看二哥。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淡淡地,细细地,轻如飞烟,几不可察:“不用谢,但凡能为你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
我看向无颜和银笙,一个在吩咐可吉该注意的事项,一个在为二哥整理着被角,让他睡得更舒服些,显然都没有注意我们。空气中流淌着丝丝暧昧,端木偁在身后的呼吸变得有些浑浊,我顿觉尴尬。
沉闷的气氛终于被诃弩伦公主的到来打破,她走过来,看向二哥的眼中,很奇怪地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当天晚上,可吉依从诃弩伦公主的吩咐,为我们另搭了两顶帐篷,无颜和端木?住一顶,我和银笙住一顶。公主让我们留在这里为二哥“治病”,直到他醒过来。两天过后,二哥终于醒了。
我拿了一颗雪参玉露丸研碎了,给二哥服下,见他嘴角仍旧干裂,便起身找水,准备喂点给他喝。刚一站起,才要转身,我的衣角便被扯住。
“我这是……在哪里?”二哥睁着眼睛四处打量,“四妹妹,你怎么来了?”
“二哥,你醒了!”我压低了声音,惊喜地叫道。端木偁、无颜和银笙一听,全都围了上来。
二哥惊讶地看着我们,他想不到我们这几个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张口还要说话,我将食指放在唇上,轻声嘘了一声,二哥会意,立马住了口。
“不是我们,是铁勒国的诃弩伦公主救了你,我们只是治好了你的伤。一会儿她会过来,你要装着不认识我们。”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诃弩伦……公主?”二哥瞠目结舌,“你是说那个敌国的公主,她怎么会救我?”
我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还以为你醒来,能够告诉我们你和她是如何认识的!她若不认识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让你住在她的帐内?”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二哥烦燥地说道。
可是我看那公主的样子,好似她认识二哥一样,这倒奇怪了!“别急,二哥,反正她不会咱们的话,如果她问你什么,你只管装头痛不记得就是了,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等过一阵子咱们再想办法离开!”
“嗯!”二哥应了一声。
帐帘掀开,诃弩伦公主和可吉走了进来。“你醒了!”她用伽勒话说道,神情竟有些激动。二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脸茫然。我对二哥挤了挤眼睛,与其他人一起告退出去,帐中只剩下公主、可吉和他。
回到帐中,我躺倒在羊绒毡毯上,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静静思量着,不知诃弩伦公主会对二哥说些什么呢?那公主的年岁看起来比二哥要大几岁,如果她不是先前认识二哥,除非是见二哥长得英俊,看上他了,要不然何以对他那么紧张!想想又觉得不对,对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一见钟情的话,怎么着也是外貌上的吸引,当时二哥被困沙漠,几天水米未进,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且说起来,端木偁的样貌比二哥出色得多,如果她是个贪恋男色之人,应该要看上端木偁才对啊!真是不解!迷团只有等来日再解了,知道了诃弩伦公主问了二哥些什么事,大概就猜得到她有什么目的了。我思索了半晌,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等我醒过来时夜已深沉,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我摸着黑走出了营帐,想要出去小解。外面有值守的卫兵,我蹑手蹑脚,找了个背人的地方解决了问题,一时竟没了睡意。不如去看看二哥,之前他是昏迷的,诃弩伦公主整日对着个昏迷之人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如今他醒了,不知公主与他共处一帐,会做些什么?
想到做到,我瞄准了目标,向诃弩伦公主的大帐而去。行了一半路,听到两个值守的卫兵在闲聊,其中一个说道:“那几个南朝人最近日日出入公主的营帐,不知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主子们的事,咱们最好不要管!”另一个卫兵说道。
“我总觉得似乎公主的帐内藏了个什么人,兴许是个大人物!”
“总不会是个男人吧!哈哈!”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一个卫兵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说道,“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说不定就是那个南朝人,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娘儿们还俊,连我都忍不住想去抱抱,咱们公主守了这么些年活寡,见了这样的男人怎会不动心!”
我听得一愣,诃弩伦公主不是右将军的妻子么,还与他一同出征,应是鸾凤齐鸣的一对儿啊,怎么会说她这些年来都是守活寡?
“你小子哪儿听来的?难道说传言是真的?”
“我姐姐就是右将军府的厨娘,这话是右将军最得宠的第五阏氏休兰提亲口所说,还会有假?别看公主是大阏氏,要不是因为她父亲是咱们铁勒的国王,她自己也有军权在手,右将军不敢得罪,早就将她逐回娘家,扶休兰提做大阏氏了!”
“诃弩伦公主不是给右将军生了长子复乌株么,怎么右将军会不喜欢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快说来听听!”
知道底细的那个卫兵低声说道:“你不知道,诃弩伦公主怀孕六个月就产子,本来这种事在我们铁勒并不稀奇,但据说大婚前她与右将军并未产生过私情,就是说,那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
另一个人激动地说道:“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咱们公主可是草原上的第一美人,除了战功赫赫的右将军,又有谁能配得上她?不知道那人为何没有娶公主,难道是家境贫寒,国主看不上才棒打鸳鸯?还是那人是某个军士,牺牲在战场上了?”
“嘿嘿,你绝对想不到!听说公主的男人,是个南朝人。复乌株虽是长子,右将军却从来就不喜欢他,一个四岁的孩童,稍有不对就不打则骂,外人只道他是望子成龙,所以管得严些,休兰提阏氏说了,那是因为复乌株是个杂种!如今她怀了身孕,更是得右将军的宠爱,另外三个阏氏生的都是女儿,听说右将军盼着她生个儿子,许诺她只要生的是儿子,将来就废了复乌株,让她的儿子承袭爵位,当罗真部的下任首领!”
我听得心头一凉,诃弩伦公主和一个南朝人生了个儿子?如果不是内宅争宠引出的谣言,而是事实的话,我直觉地以为这事和凌云涯脱不了干系!凌云涯与诃弩伦公主那十天十夜的独处,本来我就怀疑不可能没有故事发生,还有那个四岁的孩子,事情又刚好发生在四年前,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我忽然明白了诃弩伦公主为什么会救二哥,为什么会对他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因为二哥与凌云涯是两兄弟,本来就长得有几分相像,她几年未见凌云涯,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那时凌云涯就是二哥这个年纪,她定是将二哥当成了他!
由此看来,诃弩伦公主对凌云涯未必无情,毕竟一面是儿女私情,一面是家国大义,她是铁勒的公主,不能背弃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所以选择了后者,这样的背叛,说不清是对是错,何况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选择了这样一个结果,最痛苦的人是她!
我的妈呀!事情不好了!要是我猜得没错,以诃弩伦公主的美貌,她与二哥共处一室,对于她来说眼前之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定然是百般温存,尽情挑逗,二哥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岂不是要演出一幕叔嫂乱伦的悲剧!
我心惊胆颤,也顾不得继续听那哥儿俩闲话后事如何,飞一般地向诃弩伦公主的大帐掠去。两个大帐外的守卫见有人影晃过,喝道:“什么人?”我右掌横过,在当先一人胸口一戳,身不停歇,斜冲过去,左手跟上,一指封了另一人的哑穴,再上前敲了他的头一下,顿时两人都晕倒在地。
急急忙忙揭帐而入,与向外走的诃弩伦公主迎面撞上,厚重的帐帘挡住了我的目光,我竟未发现帐内的灯光!见我冲进大帐,她从靴帮中拔出一把短剑,向我左边肋下袭来,我猛一旋身,刀势落空。她的步伐也跟着向右转,继续攻击,刀势连绵。不过这在我眼里只是小儿科,我轻灵地飞舞着,忽然间一个飞腿,踢中了她的右腕,短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落在二哥的卧榻之旁。
“四妹妹!”二哥从榻上支起身子,紧张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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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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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7 PM
标题:
第八十八章 红颜遗恨(下)
急急忙忙揭帐而入,与向外走的诃弩伦公主迎面撞上,厚重的帐帘挡住了我的目光,我竟未发现帐内的灯光!见我冲进大帐,她从靴帮中拔出一把短剑,向我左边肋下袭来,我猛一旋身,刀势落空。她的步伐也跟着向右转,继续攻击,刀势连绵。不过这在我眼里只是小儿科,我轻灵地飞舞着,忽然间一个飞腿,踢中了她的右腕,短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落在二哥的卧榻之旁。
“四妹妹!”二哥从榻上支起身子,紧张地叫道。
我挟持了诃弩伦公主,右手捏住了她的喉咙,低声说道:“不想死就别出声!二哥,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别伤害她!她没有对我做什么!”二哥惊叫道。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对诃弩伦公主的紧张盖过了对我会武功这一事实的惊异。
“那就好!”我转向诃弩伦公主,用伽勒话说道,“只要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接下来,你坐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见她点了点头,我这才将她拉到二哥榻前的毡毯上,放开了她。她席地而坐,很听话地没有乱出声叫救命,而是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带着研判,带着好奇看着我。我不由得暗赞一声:果然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颇有几分胆气,这个时候还能如此镇定!
二哥微张着嘴,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可—思—议!他说话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四妹妹,你怎么会这个,还有那个?”他打着手势比划着,表情甚是滑稽,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诃弩伦公主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噙了一丝笑意,柔柔地看着他。
接下来我在两种语言之间变换着,跟二哥说两句,又问诃弩伦公主几句。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很感谢你救了他,还请你救人救到底,放他跟我们走。”我对诃弩伦公主说道。
她扬着一对英挺的眉看向我,眉间掠过一丝惊异:“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奇怪,你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下人,没有早作防备,是我疏忽了!你怎么会以为我在找人?你又如何断定他不是我要找的人?难道说,他才是你的情郎,而不是那个长得像天仙一般的男人?”
我将右手放在心口上,左手举起,说道:“我以月神的名义起誓,我不会与你为敌,前提是你不为难我们。如果你能发誓不伤害我们,并且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便也对你实话实说,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伽勒人,还是南朝人?”诃弩伦公主喃喃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是南朝人,姓凌,你的事我知道一些,但是听来的,不知道是否真实,你是当事人,实情你最清楚,所以我想听你亲口说。”我紧盯着她缓缓说道,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如我预料的那样,听到我姓凌,她脸色大变:“你也姓凌?那个人……那个人……你是他什么人?”
“你说谁?”我静静地看着她,“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在说谁?”
“凌—云—涯!”她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目光中蓦然盛满了忧伤,却又带着一丝恨意,令人难解。
“他是我大哥,”我指了指在一旁木头木脑地看着我俩,如同听天书一样的凌云封,“而这个被你所救的人,是我二哥凌云封!”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像!”诃弩伦公主轻轻摇了摇头,“起初我真以为是他!还道他一直恨着我,故意装不认识我,后来见他一句伽勒话也听不懂,我也当他是病糊涂了,失去了记忆。直到……刚才,我才发现,原来,他与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和我大哥……你们四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最关心的,是那个叫复乌株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是凌云涯之子,他的身世就太可怜了!
“他告诉过你?”诃弩伦公主问道。
我摇了摇头,她惨笑一下,轻飘飘地说道:“也对,我是敌国之人,又曾经背叛过他,他又怎会提起我!但是当时我无法选择,如果我不那么做,我的将士们就会饿死!早知道会如此,当时我们还不如一起葬身在绝谷之中!”
或许诃弩伦公主独自守着这份感情那么多年,需要找一个人倾诉,或许我对月神发下的誓言打动了她,在我的循循善诱下,她终于详详细细地将当年与凌云涯如何掉下悬崖,如何互相爱慕,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告诉了我。
当年的凌云涯与诃弩伦,一个青春年少,一个仙姿非凡,十天十夜的相对,求生的希望又很渺茫,在困境中产生感情也是正常,只是我没想到,诃弩伦的这份感情来得那么真,那么纯。她为了拯救她的将士,背叛了爱人;却又为了坚守她的爱情,孤苦至今。
当年她与凌云涯在绝谷之中,互生爱慕,他们找不到出路,又都受了伤,以为必死无异,遂对天地盟誓,结为了夫妻。没想到绝谷之中其实有路可寻,给双方的救兵找到了,随后不得不各自分离。靠着凌云涯告诉她的军事秘密,诃弩伦公主劫了容国大军的粮草,凌云涯知道了,当然以为她的一切,只是虚情假意。后来她想求得他的谅解,去寻凌云涯,劝他一起放下俗事,远走高飞,凌云涯却不再信她,对她兵戎相见。论马下功夫,她无论如何不是凌云涯的敌手,几招过后剑尖指向了她的心脏,只要轻轻一刺,从此两人再无纠缠。但是凌云涯这一剑最终没有刺下,关键时刻还是放过了她,想来他的心中,必然也真爱着诃弩伦!
爱人的不谅解,令诃弩伦伤心至极,回到铁勒都城塔木,诃弩伦的父王忽骨牙将她许配给了罗真部族的首领吐仆提,她虽得不到凌云涯的谅解,却仍旧爱着他,听到婚讯时,她哭闹着拒绝,绝食、逃跑,什么招式都使过,却被她精明的父王一一化解,忽骨牙说,她就是成了一具死尸,也要抬到吐仆提的家中去埋葬。
就在诃弩伦真的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腹中的小生命救了她。时间紧迫,她假装答应了忽骨牙,获得了一点自由,暗地里写了一封信遣心腹之人送去给凌云涯,将一切经过情形告诉了他,请求他务必在十天之内,也就是大婚之前来带她走,从此后她愿意为他放弃铁勒国公主的身份,放弃一切,跟着他走。她怕他来不及,甚至将送嫁的人有哪些,那些人功夫如何,走什么路线等等,全部写在了信中,她知道,有了这份详尽的解说,以凌云涯的本事,就是出嫁当天劫走她也是易如反掌。但是从她信送出去,到她上了新嫁娘坐的马车,一直到进入洞房,凌云涯都没有出现。
为了孩子能平安生下,诃弩伦不得不与吐仆提成了真正的夫妻,后来她买通了药师和产婆,婚后六个月就生下了与凌云涯的儿子。幸好当时吐仆提在战场上,一个月后才回来,诃弩伦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谎称孩子是早产,无人发现有异,所以起初吐仆提真以为复乌株是他的亲生儿子,很是喜爱,也很宠诃弩伦,连国主忽骨牙送给他的女子他也拒绝了,再没娶别的女人。
直到一年后,不知怎么的就有风言风语传开了,诃弩伦虽打死也不承认,但是吐仆提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她与凌云涯独处十天十夜的事不是秘密,当时去救她的将士都看到了,抹杀不掉。一年前,当时负责给她看病的药师和产婆被吐仆提给找到了,在他的严刑拷打之下,说出了孩子不足月就生出来的事实,从此诃弩伦和复乌株就坠入了无底深渊。
诃弩伦是公主,吐仆提不敢拿她怎么样,却把女人一个一个地带回家,从三年前怀疑她开始,他接着娶了四个阏氏,纳了十一个妾室,更是当着她的面与女侍露骨地调情。她并不爱吐仆提,所以这些事她并不在乎,这更加激怒了他,确定了复乌株不是他的亲生子,他终于找到了诃弩伦的弱点,复乌株成了他折磨她的玩具。
说到最后,两行清泪顺着诃弩伦公主微微低下的脸庞淌落,滴在彩色的毡毯之上,渗透得那朵手绣的雪莲花,仿如雨水浇过。二哥搞不懂我们在谈些什么,急得在一旁直问我到底怎么了。
“等我先听她说完,一会儿再给你解释,谁叫你要到莫朔来,却不好好学学伽勒话!”我对他说道。
“四妹妹,你越来越让我看不透!离开凌府的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学会了弹琴、绘画,居然还会武功,连伽勒话也说得有模有样?”二哥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轻轻拍了拍诃弩伦的肩膀:“嫂嫂,真难为你了!你那么坚强,一定很少哭,现在哭吧,把委屈全哭出来就好多了!”
听到那一声嫂嫂,诃弩伦惊谔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再也忍不住,扑到我怀中压抑着声音,泣不成声。我继续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被她的眼泪给弄得一阵心酸。束潇然还不知下落,万一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想下去,忍不住也是泪盈眼眶。
终于诃弩伦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对我说道:“好妹妹,虽然你大哥不肯原谅我,但有你这一声,我也知足了。我有一事相求,万望妹妹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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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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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0: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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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沙漠奇遇
听到那一声嫂嫂,诃弩伦惊谔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再也忍不住,扑到我怀中压抑着声音,泣不成声。我继续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被她的眼泪给弄得一阵心酸。束潇然还不知下落,万一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想下去,忍不住也是泪盈眼眶。
终于诃弩伦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对我说道:“好妹妹,虽然你大哥不肯原谅我,但有你这一声,我也知足了。我有一事相求,万望妹妹成全!”
她说着起身便跪了下来,我赶紧拉住她的手:“嫂嫂请起,有事你尽管说,为何行如此大礼,这不是折杀我吗?”
诃弩伦说道:“你既认了我这个嫂嫂,复乌株也算是你的亲外甥,求你无论如何救我那苦命的孩儿一命!”
“嫂嫂起来说话,只要我能做到,我答应你便是!”我一边说,一边将她拉了起来。
“复乌株,我可怜的孩儿!当初生下他时,为了让他看起来像是不足月生的孩子,我忍着泪,在月子里头就不给他吃饱,每天饿得哇哇大哭,没想到事情还是没有瞒住,”诃弩伦说道,“我知道吐仆提爱我,所以才会那么恨我,这一年来总是找借口打他罚他,拿他来折磨我。可是最近不同了,吐仆提对新娶的五阏氏休兰提很是宠爱,如今她怀了身孕,倘若她生下儿子,凭这个女人的手段,为了争位必不会放过身为长子的复乌株。这个孩子跟着我已经受够了苦,四岁年纪,说话行事却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孩,请你与我一同回塔木城,带他离开铁勒,交给他的父亲。倘若……倘若你的新嫂嫂容不下他,就请妹妹帮我照顾他,凭妹妹的身手和那份镇定,我知道妹妹是能人,你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看着诃弩伦殷切望着我的目光,想到那个小小的、可怜的孩子,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我要去找潇然,与别人相比,我更加不能不顾他的生死!
“嫂嫂,与我二哥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他对我很重要,我急着找他,这几天要不是为了救二哥,并且想从他口中打听他们是不是曾在一起过,我们已经进到那木乌拉干沙漠去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做不到,他的生命对我来说,和我自己的命一样重要!”我带着歉意对诃弩伦说道。
“你们对沙漠也没有我们伽勒人熟悉对不对?何况草原那么大,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进入那木乌拉干沙漠,”诃弩伦眼睛一亮,说道:“妹妹,咱们兵分两路,我留下我的亲信帮你进入沙漠找人,你与我同去塔木城,既可以沿路寻找他,又可以去到那里帮我救出复乌株。而且你二哥身子还没好全,你们带着他走也不方便,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行吗?”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比我们几个人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好多了!我先问了一下二哥,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束潇然冲入敌军包围圈救了二哥后,为二哥寻了个藏身之处,他自己却将追兵引走,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没有出现,二哥放心不下,又去寻他,这才误入了沙漠。从二哥口中我听说束潇然的武功非常之高,似乎比端木偁还厉害,而且他还会一口流利的伽勒话!
听二哥如此说,我放心了许多,如果会伽勒话,也许束潇然扮成了当地人躲在哪里也说不定。不过说到他的武功强于端木偁,我不禁有些奇怪,心头浮上了一丝疑虑。因为我看过他出手,那一次还是端木偁救了我们,如果二哥说的是真话,他为何要掩藏武功?
甩了甩头,我暂且将那些疑问放在一边,找到他一问不就知道了吗,说起来,似乎只要是我问,他就会回答,而且从来没有骗过我。我不也有事瞒着他吗,这样一来,其实我们俩真的是同类人!
我们全部换了伽勒人的装束,端木偁、无颜和二哥扮作诃弩伦公主的侍卫,我和银笙则扮成了她的侍女。公主派了一队人马留下,那些人都是跟随她征战沙场几年的老兵,值得相信。她将我对束潇然的描述讲给了那群人听,让他们向那木乌拉干沙漠以北寻去。
沙漠以东的地方,就是我们所处的这块地,这段日子以来我们并没放弃过打探消息,但是一直以来,并没有听到过有生人出现。塔木城在那木乌拉干沙漠的西部,要去那里,从那木乌拉干沙漠穿过比从狼山绕过去要近得多,但是沙漠毕竟比绿地危险,很少有人走哪里。在我的坚持下,诃弩伦公主让步了,决定从沙漠穿出,走捷径回塔木城,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行进途中继续寻找束潇然的下落。
沙漠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世界,在风沙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极为渺小,哪怕你有再高的功夫也无力和大自然抗衡。为了防止沙漠中会出现的危险,诃弩伦公主带上了一只庞大的驼队,装载了丰富的物资,足够我们全体在沙漠中呆上几个月。
自进入沙漠起,队伍就缓缓而行,一直往西而去,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这世界上除了我们这队人,就只剩了漫漫黄沙,显得冷清而又寂寞。还好为了不引人注意,诃弩伦公主安排我们这几个人分坐在了两辆马车上,我、银笙和二哥自然是坐一辆,端木偁、无颜和可吉坐另一辆。诃弩伦公主则碍于身份,不能和我们一起,独自带了另外两个侍女坐上了最华丽的那辆。
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终于找到了解释。康王手中的那封信,应该就是诃弩伦公主写给大哥的!我估计这封信当初根本就没送入大哥手中,而是落入了康王手中。当时与凌莫天一同在莫朔的是平王束连成,康王并没来这里,他的手倒伸得真长!而且他很沉得住气,没有在当时找大哥,而是在大哥结婚生子后才找上了他。
我猜想大哥起初确实是想忘了诃弩伦公主,和沈晴宛好好过一辈子,只是康王拿出的那封信,既让他因怕连累家人而被迫选择和康王合作,也让他知道了诃弩伦与他有了孩子,曾经冷却的情感又死灰复燃了。怪不得后来沈晴宛会变得像个怨妇,大哥对他那个小妾容江也看不出来有多么喜欢!我还只道他是一心钻进了名利场,顾不得家人了!
他竟也那么沉得住气,知道自己有了儿子也不来将他带走,任自己儿子喊别人爹,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康王用什么手段瞒过了他这一节?
上马车的第一天,我就将大哥与诃弩伦公主的故事细细讲给了二哥和银笙听。听完之后二哥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怪不得!原来她是将我当成了大哥,别说,我自己倒不觉得,但是见过我们兄弟的人都说我和大哥长得极像!”
“那天公主和你……”我指了指二哥,“真的没做什么?”
二哥的脸红了红,眼睛别扭地向马车两边乱扫,就是不看我的脸,说道:“当然没什么了!不是都告诉过你了么,还问!”
我这个二哥一向大大咧咧,喜欢游戏江湖,到现在都还没近过女色,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当然不会相信他和诃弩伦公主什么都没做,否则用得着脸红么!我与银笙互相挤眉弄眼,嬉笑出声。我暗自感叹,银笙这丫头越来越是个人才,对这样的事竟不加以反对批驳,还笑得出来。
见我们笑得蹊跷,二哥的脸更加红了,摆出一幅恶狠狠的表情对我说道:“四妹妹,你那脑袋瓜子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诃弩伦公主也算我们的大嫂,我……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你不是都喊过她嫂嫂了?说话还这么不知轻重!”
“二哥,我不过随便问问,你看你脸都红了!”我指着他,更加忍不住哈哈大笑。
知道二哥脸皮薄,也不逼他了,改天等诃弩伦公主心情好些,再去探探她的口风,要说没事发生,打死我也不相信!大事没有,小事肯定有。自那日后,二哥见到诃弩伦公主总是不经意地脸红,如果没事,他为何脸红?如果没事,诃弩伦公主又怎会在忽然间就认出了二哥不是凌云涯?
就这样每天与二哥和银笙插科打诨,互相斗嘴,打发着漫长的时间。连续走了七天,除了经过沙漠中的小绿洲时遇到过几个牧民,别说是人,就连影子也没见到一只,那木乌拉干沙漠还真不是一般地荒凉!
每一个见到的人我都问了问,谁也没见过像束潇然的人出入过沙漠,一方面我担心着他,怕他真进入沙漠,被黄沙掩盖,那么这辈子我也别想找到他了!另一方面却又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过他,或许是他根本就没进入沙漠!
第十一天,我们遇到了一次强大的沙尘暴袭击,不比前几次的小打小闹,这一次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黄沙铺天盖地地袭来时,一向胆大的我也不禁吓坏了,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的第三次死亡终于要来临了,趴在跪卧的骆驼身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多亏了有驼队,也要庆幸老天保佑,最终我们还是避过了此劫,人员倒没有伤亡,受惊乱奔的马匹却死了不少,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了沙漠的可怕。等沙尘暴过去后,眼前的一切换了一个景象,原来的小沙丘全部变成了平地,原来的平地上却又出现了新的小沙丘。幸好向导阿其善大叔颇有经验,盘算了半天后,带着我们继续前行。
走了不多久,一座废弃的古城出现在我们面前,矗立在沙漠之中。
“有座古城啊!”我惊喜地叫道,“咱们过去看看!”
“不要去,姑娘!”阿其善大叔一把拉住我的手,惊慌地说道,“在沙尘暴过后出现有城市,就是传说中的魔鬼之城,去那里的话会给你带来灾难,如果动了那里的东西,你一定走不出这个沙漠。”
听他说得那么恐怖,银笙在一旁激凌凌地打了个寒颤。我问他道:“为什么?”
“魔鬼之城的出现就是为了诱惑贪心的人,那里的东西全都受到了魔鬼的诅咒,只要拿了,就会被魔鬼附身,离奇死亡!”阿其善大叔说得有板有眼的。我当然不会信,古城的出现,肯定是因为很多很多年以前,这里是一个城市,因为地质结构的变化,比如地陷什么的,或是水源枯竭、战争等问题,导致了一个城市的覆灭。
“我不拿任何东西就是了,阿其善大叔,我就过去看一眼!”我忍不住好奇心,想想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古城哎!在现代我想去楼兰古城看看,这计划还没实施就死到这里来了,如今放着个现成的,不去看看实在是可惜了!
阿其善大叔也很执拗,就是不准我去,我也不输于他,还就是一定要去,两人在那儿僵持不下,惊动了诃弩伦公主。她走过来,阿其善大叔将事情经过说给她听。
她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她去看一眼吧,咱们不动任何东西就是!”
“公主,你也要去?”阿其善大叔苍白着脸,吃惊地问道。
“是啊,我也从没见过魔鬼之城,也想去看看呢!”诃弩伦公主微微一笑,美丽的面容与背后的千里黄沙、古城残壁相映衬,美得令人窒息。真希望手中有架数码相机,把这一幕给拍下来,让这份次美丽的画面定格成永远!
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们非要进去,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别动那里的任何东西!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是怎么也不会再去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也曾经进过魔鬼之城?“阿其善大叔,难道你去过?”我问道。
“是啊!所以你们不要笑我胆小,也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他的神色透着悲凉,“十多年前我和另外几个人也遇到过这样的一个魔鬼之城,那里面有好多好东西,宝物,都是宝物啊!我从来胆子就小,怕受到魔鬼的诅咒,不敢拿里面的东西,另外五个人却忍不住拿了。在回去的路上,那五个曾经是好朋友的人忽然像中了魔,互相砍杀,要不是我身手灵活,也差点被人杀死。他们一个把一个杀了,最后只剩了我一个,回到家,我也大病了一场,幸好最终活了下来。后来我很庆幸,要不是我没拿魔鬼之城的东西,估计我也逃脱不了魔鬼的诅咒!”
“还是不要去了吧!”银笙拉了拉我的手,轻声说道。
这种事情真的说不清楚,我本来也不信鬼神,不过要不是遇到了鬼神,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弄得现在我也不敢不信了!鬼神与科学在我头脑中大战了一场,终于还是鬼神赢了。我不敢再坚持,打算对诃弩伦公主说不去了。
恋恋不舍地再仔细看了看古城,我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了坍塌的墙垣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慢慢露出了个黑黑的东西。大白天的,不会是鬼吧!刚听了阿其善大叔的恐怖故事,我不由得吓了一跳,紧紧地捏住了银笙的手,指向那儿,惶急地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被什么钉住了脚,一动不动,呆呆地看向前方破败的古城墙垣。
慢慢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露了出来,紧接着露出了一只手,向前伸着。
“天啊,难道是死亡之灵?”阿其善大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我们逃不掉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头、肩,还有后面的腿,都在动,他在慢慢地向前爬。转头对阿其善大叔说道:“阿其善大叔,别害怕,不是什么死亡之灵,那是个人,可能是被沙尘暴卷到古城中去的!”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58 PM
标题:
第九十章 春随人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被什么钉住了脚,一动不动,呆呆地看向前方破败的古城墙垣。
慢慢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露了出来,紧接着露出了一只手,向前伸着。
“天啊,难道是死亡之灵?”阿其善大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我们逃不掉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头、肩,还有后面的腿,都在动,他在慢慢地向前爬。转头对阿其善大叔说道:“阿其善大叔,别害怕,不是什么死亡之灵,那是个人,可能是被沙尘暴卷到古城中去的!”
我没有看错,果然是个人,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估计是受了伤,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他还活着,我过去看看!”阿其善大叔也看出了那真的是个人,不再坚持不让我们过去,只是嘱咐了又嘱咐,交待了我们好多注意事项,简直够得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了!
他们几个人还都挺义气的,谁都不让我单独行动,全要跟了我过去。
“二哥身子刚恢复没多久,那种阴气太重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端木大哥和银笙也不要去了,在这里陪着二哥,无颜同我去就行。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我说道。
二哥和银笙听我如此说,只得点了点头,端木?却不依,硬要跟着我们过去。既然他要去就随他吧,再拖下去那人说不定就真死了!
我们三人一起来到古城入口,入目的都是断垣残壁,那人下半截身子在城内,上半截身子在城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先别乱动!”我拦住了无颜和端木?伸出去的手。虽然是来救人,还是要听阿其善大叔的话,别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仔细打量着这座古城,城中房屋布局得很是整齐,可惜如今都看不出原貌了,惟见一片破败的景象,满地都是黄土碎石,好像也没有阿其善说的宝物。城中非常安静,一个活物也没有,看起来全无生机,透着一种浓重的苍凉之感。
这座城看起来并不小,看这方圆几十百里,一点水的影子也看不到,说不定正如我所想,是因为缺水而废弃的,应该和阿其善大叔所说的魔鬼之城不同。不过还是小心点的好,我只看了看,并没有入城。
“应该没事吧,我们救人!”我说道。端木?和无颜过来,我们一起将地上的人轻轻拖出了古城,翻了过来。虽然那张脸脏得要命,几乎认不出这个是黄种人还是非洲人,不过我还是凭着那熟悉的眉眼认出了他。
“叶轻尘!”我叫了出来。无颜赶紧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这下认得出肤色了,果然是他!
“他带了一队人马来找昭王,如今看来,只剩他一人了!”无颜叹道!
我默然不语。叶轻尘比我们来得早,连他也没找到束潇然么?如果遇上像今天这样的大沙暴,潇然能不能如我一般幸运地躲过?心头一紧,我赶快把这个不祥的念头抛开,对自己说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叶轻尘也没什么伤,只是太渴了晕过去了。无颜把他背回来时,银笙又惊又喜,上了马车还直念叨,对我说着谢谢。想想也真后怕,要不是我坚持过去,估计叶轻尘就在这里被黄沙掩埋了!
“要谢也是他来谢,怎么是你?你都还没嫁进他家呢,就以叶家人自居了?”我笑着调侃银笙。难得这次她没与我抬杠,真诚地说道:“他是个好人,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小姐与王爷一天不成亲,我们都要好好守着各自的主子,等哪天你们俩成了亲,那时我与他才能真正成为一家人!”
我看了一眼喝了水后躺在马车上昏睡的叶轻尘,因为他的到来,二哥被我撵到另一辆马车上,和无颜他们挤去了。
“成亲?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我叹了一声。
银笙过来搂住了我:“王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小姐!我们大家一起找,一定能找到!”
叶轻尘醒来,对我们的出现很是意外,听银笙说我是专程来找束潇然的,他很是感动,说道:“凌……郡主,多谢你!不过王爷要是知道你如此冒险,一定会不安的!”
“找不到他,我一样会不安!”我说道,“这次你怎么没跟在他身边?你比我们早了那么久,可有线索?他在哪些地方出现过,知道吗?”
“对不起,是卑职失职!不该离开王爷,让王爷单独犯险!”叶轻尘自责地说道。
“我不是责备你,想必也是他让你离开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怎么会在那个古城出现?”
叶轻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带了一队人马进入铁勒境内,为了避开铁勒的军队,我们只得乔装改扮,进入沙漠,走了几天后,忽然看见大片的苍鹰从天上往下俯冲,盘旋不退,沙漠中的苍鹰喜啄食尸体,我当时生怕是王爷遭遇了不幸,赶紧带人赶了过去。到了那儿一看,地上有三四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或倒或卧,血肉模糊,已经被苍鹰啄得满是窟窿,惨不忍睹!我上前一一查看了,全是铁勒士兵的装束,都是中了剑或掌死的,看来与他们交手的是武功高强之人。我寻思着可能是王爷,便一路向西行来,后来遇到了大风沙,弟兄们都失散了,我躺在马腹边,被风沙掩埋,晕了过去,醒来就到了古城,后来就遇上了你们!”
这么说来,束潇然有可能真的在塔木城!我很高兴,催促着阿其善大叔快走。
“快了快了,不要着急,再过两天咱们就能走出沙漠了!”阿其善大叔说道。
再往北走,果然渐渐显出了绿洲,两天后,我们已经踏上了草原。这时节已是四月末了,地上的草在春风的吹拂下长得很快,从嫩绿变成了碧绿,远远望去,一片春意盎然,充满了勃勃生机。时不时遇到放牧的牧民,自由自在地或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或三五成群地围坐着吹拉弹唱,任凭牛羊悠闲地撒着欢在草地上啃吃青草,惬意非凡。
我们走了不久,前面出现了一条宽宽的河,隔着河岸不远处,一顶顶蓝色的帐篷扎在草地上,和天空的蓝天白云相辉映,煞是好看。
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诃弩伦公主下了马车,过来对我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今天正好是咱们草原上一年一度的春日赛歌会,你们也可以看看热闹!”
赛歌会?草原的歌肯定不同容国的那些靡靡之音,那些咿咿呀呀的曲子,偶尔听听还好,听多了简直让人受不了,节奏太慢了。这里的歌应该不一样吧,我不禁来了兴趣,晚上一定要出来看看。
“好,公主,今日就请你作我们的向导!”我笑着对诃弩伦公主说道。
她走到我身边,轻声笑道:“妹妹,你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南朝人,倒像是我们草原的女儿,咱们草原的好儿郎很多,不如今晚就在这里赛歌挑一个,嫁到草原来做媳妇!”
“难道你们这个赛歌会就是找女婿大会?”我问道。说起来现代少数民族的赛歌一般多是青年男女互表爱慕的手段,难道这里也一样?
“哈哈哈!”诃弩伦公主笑道,“还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晚上点燃了篝火,未婚的男女会在欢聚在一起,小伙子若是看中哪个姑娘,就会到姑娘面前唱歌,倘若姑娘喜欢上了谁,只要走到对方面前,回唱一首情歌,两人便算订情了。好姑娘还会有几个小伙子同时争着献歌呢,若是妹妹去了,说不定歌儿全唱给了你一个人!”
“那没看上的那些怎么办,会不会争打起来?”我问道。
诃弩伦公主格格直笑:“不会,怎么会打起来呢,选择权在姑娘,没被看上的小伙子不会强迫她的,如果姑娘选了别人,他们就会敬酒献上祝福,然后走开;如果姑娘什么人也未选,他们可以离开,也可以继续唱歌打动心爱的姑娘!”
我玩笑道:“这么有趣啊!好!你就等着看吧,今晚我一定从赛歌会上挑一个最棒的小伙子出来!”
晚上篝火燃起,我们在诃弩伦公主和可吉的陪同下,来到牧人们中间,同行的还有一个姑娘,叫做古里曼,是诃弩伦公主的表妹,这片领地是属于她家的,她性格活泼,不喜住在城中,喜欢在草原玩耍,今晚我们住的就是她家的帐篷。
古里曼是这片草原出名的美人儿,不比诃弩伦差。她兴致勃勃地带着我们走到人群中,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可惜我们这一群人中只有我和银笙听得懂,能说的还只有我一个,所以没人搭她的话,她也不以为意,依旧说个不停。
主持节会的是这里布伦族的族长之子阿贝尔,他端起酒碗,说了一番月神保佑我们尽情欢乐之类的话,一饮而尽。有身着鲜艳服装的少女过来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碗,满上了酒,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大家一起高举酒碗,将酒饮尽。随后围成一个大圆,载歌载舞起来,古里曼拉着我们也加入了其中,这种舞蹈很好学,只有几个舞步,没多久大家就学会了,只有二哥老是跳得别扭,逗得古里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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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58 PM
标题:
第九十一章 不负初衷
主持节会的是这里布伦族的族长之子阿贝尔,他端起酒碗,说了一番月神保佑我们尽情欢乐之类的话,一饮而尽。有身着鲜艳服装的少女过来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碗,满上了酒,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大家一起高举酒碗,将酒饮尽。随后围成一个大圆,载歌载舞起来,古里曼拉着我们也加入了其中,这种舞蹈很好学,只有几个舞步,没多久大家就学会了,只有二哥老是跳得别扭,逗得古里曼哈哈大笑。
忽然古里曼甩开了我的手,冲着对面正向这边走过来的一个青年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库沙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我看过去,晃然瞟到一个身穿翻折领小席袍,头戴宽檐钹笠的男子低头和古里曼讲着话,面容看不清。我笑了笑,看到古里曼自从见到端木?就整天追着他跑,我还以为她看上了端木?,看来这个库沙哥哥才是她的意中人吧,两人那么亲密!我看到古里曼向这边指了指,那男子抬头看过来,正好该转圈了,我便把目光收了回来,专心跳起了舞。
不一会儿古里曼跑了回来,脸上笑眯眯的,看来小姑娘春心动了!最精彩的节目开始了,离我们最远处,背着篝火的地方,有一个年轻人弹着月琴用低沉而又缠绵的声音唱起了情歌,歌词大意是:
“美丽的姑娘啊,
你像天上的仙女,
忽然飞到了草原。
我幸福地活着,
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
伸出你的手来让我握住,
亮出你的歌喉为我歌唱,
你已经占领了我的心,
这一生,
我决不会将你遗忘!”
他低头拨着月琴,一遍遍地重复着歌词,向这边走过来。是那个库沙哥哥!我含笑看着古里曼,小姑娘第一个收到情歌了,看她是接受还是拒绝!
歌声停了,我看古里曼还没有动静,所有人却都向我看来,怎么了?
“妹妹,我就说你出现的话,会将我们草原的姑娘给比了下去,没想到还真是第一个就收到了情歌!”诃弩伦公主说道。
这话是对我说么?我愣愣地转过头来,那个库沙哥哥正站立在我的面前,对我伸出了手。
原来他的歌是为我唱的!我回头看了一眼,二哥、端木?和无颜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对他们笑了笑,转身开口拒绝:“我不能答应你,对不……”
那人抬起了头,被钹笠的宽檐遮挡住的脸孔露了出来,我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说了半截的话卡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开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梦里不知见过多少次的面容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云萱!”他没有说伽勒话,轻轻喊道。
二哥和无颜不约而同地叫道:“天啊,你居然在这里!”端木?的眼光看向束潇然的手,没有说话。叶轻尘拉着银笙跑过来,兴奋地叫道:“主子,终于找到你了!”束潇然对他们点了点头,仍旧将目光转向我,面带微笑,右手直直地向前伸着,等着我的回应。
这个家伙,别人为了找他急得要死,他居然在这里过得悠然自在!刚才他一定看到我了,却不第一时间就过来,害我以为他的歌是唱给古里曼的,得想个法子惩罚他一下!
我不动,也不出声,就这样与他静静对视。见我半天没动静,他伸在半空的手往前递了递,直接来拉我的手,还没碰到指尖,就被我一下甩了开来。我直直地瞪着他,紧绷着脸,看他怎么办!没想到他的笑意更浓,唇角咧得更宽了,难道我的脸色还不够坏,还没有瞒过他?那就再来招狠点的!我正准备转身走开,他的笑容忽然之间僵住了,目光看向我的身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便被人紧紧握住。
“云萱,既然找到了人,我们回去吧!”端木?语调平淡地说道,眼睛并未向束潇然看一眼。束潇然的脸上完全失去了笑容,我忽然觉得这玩笑开错了,微微挣扎了一下,竟没挣开端木?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紧得我的指尖都能感到些微疼痛。
大家都感到了气氛的微妙,二哥、无颜、银笙、诃弩伦公主、古里曼都一眨不眨看着我这个始作俑者。必须速战速决,晚了就无法收拾了!
我微一运劲,震开了端木?的手,反手迅速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人看出破绽:“端木大哥,先等一下!”说罢我转身跑进了人群。我用伽勒语对几个拿着鼓的小伙子和姑娘们说了几句,又示范了一下节奏,他们试着按我说的方法敲了敲,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示意他们开始。
鼓声轻轻响起,我合着节奏用伽勒话唱起了歌。我可不是作曲家,当然不可能自己现作,伽勒的民歌我倒是学过一首,不过是首牧羊曲,全篇唱的都是羊儿啊什么什么的,我总不能把情郎当成一头羊吧!
我唱的是《月亮之上》,伽勒人信奉月神,这又是一首情歌,唱它再适合不过,当然,我把它改得柔和了一些,那些哦也哦也和念白的地方就省掉不唱了,这边的人没听过,怕唱出来人家不能接受,还以为我抽风了!我在现代就是K歌的高手,如今这具身体声音清越,再加上内力充沛,唱歌的水平比起原先的我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唱起这种曲目简直就是小儿科。
随着我的歌声响起,周围的人先是愣了愣,估计是因为没听到过这个曲调,他们的歌虽都是自己现编歌词,但曲调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首,随后姑娘小伙们就兴奋了起来,伴着歌声跳起了欢快的舞步。刚才和我说过话的一个姑娘跑过来拉着我加入了舞蹈阵容,我也跟着跳了起来,边跳边唱。
唱完一遍,我退出了舞蹈的人群,继续边唱边向二哥他们走过去,他们正目瞪口呆地并排站着,看着我的眼中有着惊喜,有着诧异!有个小伙子拿出了一只竖笛,竟合着我的歌声吹奏了起来,曲调一丝不差,我含笑转身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事的小伙子姑娘们眉开眼笑地跟在我后面,想看看我的情歌到底是为谁所唱。毕竟这两个男人都那么出色,换了别人,怕是不知道该选谁。
端木偁毕竟听不懂我的歌词,但是他知道这个赛歌会的意义,于是眼中带着热切的盼望,目光一直跟随着我。束潇然却是懂的,听到那句“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他已然明了,灿烂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这时候目光流转在我身上,温柔得如同月光流淌!唱到“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时,我的手伸过去,马上被他握住,轻轻一带,我半个身子便扑入了他的怀中。
抬头看着束潇然那英俊的面容,那快要溢出水来的目光,我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笑着,唱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二哥和端木偁面如
死灰!
最后一句“在日月沧桑后,你在谁身旁?用温柔眼光,让黑夜绚烂!”我几乎是贴着束潇然唱了出来。因为他将我整个搂在了怀中,在我
耳边答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已经占领了我的心,这一生,我决不会负你!”
跳舞的人们移动过来,在我俩四周围了一个圈,将我们围在中心。大家都开心地笑着,为我伴奏的那几个小伙子和姑娘直对我们说着恭喜
。我笑着轻轻推开了束潇然,红着脸指着几个姑娘说道:“小伙子们别光是看啊,漂亮的姑娘们还等着欣赏你们的歌声,要是再耽搁下去,小
心被别人抢走了!”
阿贝尔带头哄堂大笑,等笑声停了他说道:“姑娘说的是,今天最美丽的雪莲花被库沙摘走了,还有格桑花、龙胆花……小伙子们喜欢哪
朵花,快去奉上你的歌声吧!”于是人群散开来,小伙子们各自去找寻心爱的姑娘诉说衷肠去了。
诃弩伦公主和古里曼走过来,同样笑着祝福我们。
“没想到库沙哥哥与你早就相识,要不是他不许我说,我刚才就告诉你他在这儿了。”古里曼笑眯眯地说完,鬼鬼祟祟地将我拉到一旁,
贴着我的耳根问道:“我先前还以为端木偁才是你的情郎,我看得出他喜欢你,既然你有了库沙哥哥,就不会和我争他了对不对?”
哈哈,她竟然喜欢端木偁!古里曼比我还要大一岁,性格直爽,人也长得非常漂亮,她和端木偁外形倒是很相配,不过两人言语不通,她
要怎么去争他?难不成谈恋爱还要找人做翻译?我心里头忍不住地想笑,面上还得强自镇定,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和她抢端木偁。抬眼瞟
了端木偁一眼,他正背对着我们,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听诃弩伦公主说过,古里曼是草原最美最有才华的姑娘,听说武功也不弱,曾得过
名师真传,如果她和端木偁能够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端木偁能不能欣赏到她的优点了!
作者:
icyhoney
时间:
2010-1-13 10:59 PM
标题:
第九十二章 风雨草原
哈哈,她竟然喜欢端木?!古里曼比我还要大一岁,性格直爽,人也长得非常漂亮,她和端木?外形倒是很相配,不过两人言语不通,她要怎么去争他?难不成谈恋爱还要找人做翻译?我心里头忍不住地想笑,面上还得强自镇定,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和她抢端木?。抬眼瞟了端木?一眼,他正背对着我们,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听诃弩伦公主说过,古里曼是草原最美最有才华的姑娘,听说武功也不弱,曾得过名师真传,如果她和端木?能够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端木?能不能欣赏到她的优点了!
听了我的话,古里曼高高兴兴地向端木?跑去,对他说了些什么。远远的看过去,只见端木?一脸讶异,然后不断地摇着头。我奇怪地看着他们,难道古里曼说的话,端木?竟能听懂?
束潇然注意到我的疑惑,停止了和诃弩伦公主的谈话,走到我身边来,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你是在想端木?怎么会听得懂古里曼说话对不对?”他收回了目光,轻轻揽着我问道。
“对啊!”我笑道,“一个说伽勒话,一个说容国话,不是鸡同鸭讲么,他怎会懂得?”
“傻丫头!”束潇然捏了一下我的鼻子,“一到这些小问题,你的聪明跑哪儿去了?他们当然不是各说各的,古里曼说的是容国话!”
“她和我们在一起,既然她会说容国话,为何一直不见她说过?”我侧过身来,手勾在他的腰间,斜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是你教她的?”铁勒就是这一点比容国好,我们这样的动作对恋爱中的男女来说很是平常,不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要是在容国,我这
样的行为就算不被下到大狱,也早被口水淹死了!
“嗬嗬嗬!”束潇然笑出了声,“吃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我还未对你说过,一是说来话长,二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想等以后再跟你说!”
“谁吃醋了?要真吃醋我早就跑了,让你永远找不到我!其他的事随你什么时候说,不过眼下这件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既然说来话长咱们就长话短说,你怎么会伽勒话,怎么会认识古里曼,她干嘛叫你库沙哥哥?还有,你脱险了为什么不回去,害二哥和叶轻尘为了找你差点丢了性命,害我对宁亲王爹爹撒谎大老远的跑了过来!”
“对不起!”束潇然说道,“古里曼的师父是容国人,她是我的小师妹!”
“噫?”我打断了他,“古里曼和你是一个师父?你师父不是宫里的那些老夫子么,怎么会?”
“你先别急嘛,听我慢慢说!”束潇然好笑地看着我,拉了我坐到草地上,慢慢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束潇然的师傅叫做慕容思归,父亲是凉国人,母亲是伽勒人,所以他几种语言都会说。他曾是凉国贵族之后,是个武学奇才,年轻时到雪山拜在无名隐士足下,学得一身好武艺,师成后下山,承袭家族史命,成了凉国皇帝的暗卫首领,侍奉了两代君王。
凉国亡国后,皇族血脉只剩了束潇然的娘,也就是雪莲公主一人,慕容家世代效忠皇室,雪莲公主下嫁束仲毅,说起来也是为了让容国人不在侵占的凉国都城中屠城,是为了保凉国百姓的性命。慕容思归是看着雪莲公主长大的,对她既有对主子的忠心,同时又把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他乔装改扮,一直跟随在雪莲公主身边保护她,也亲眼看到她爱上束仲毅,为了他逐渐疯狂。自打束潇然出生后,他将爱转移到了束潇然身上,要不是有他保护,束潇然估计早死在宫廷的阴谋诡计下了。束潇然的武功得自他的真传,在人前从未显示过,他在人前只用宫中请的师傅教的功夫,怪不得连我也蒙在了鼓里!
雪莲公主死后,慕容思归便离开了容国,回到师门继续潜心修练,不时地会下山在原来的凉国都城,现在的凉州,以及铁勒的大草原上游历,几年前看中了古里曼的资质,便收了她为徒,古里曼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于是不仅跟着他学会了一身武艺,还学会了容国话。
如同叶轻尘猜测的那样,沙漠中那群铁勒兵正是束潇然所杀,那群人正是他为了救二哥引开的,追着他进了沙漠。他与二哥约好地点会面,说了如果等不到他,就让二哥先回莫朔,但他没想到我那一根筋的二哥在脱险后,又会不顾自己跑进沙漠来找他。
“你怎么不顾惜自己,随随便便进入沙漠,那多危险啊!”我责怪道。
“对不起,不该瞒着你!我若没有把握,自然不会进沙漠,其实我这几年来为了寻师父,到过那木乌拉干沙漠几次,结识了不少草原上的人,已经把它摸熟了!”束潇然充满歉意地答道。
原来他为了彻底摆脱追兵,将他们引进了沙漠,设计了一个个计谋,周旋了很久才摆脱掉,那时已经离雪山很近了,于是他决定趁机回雪山看看师父,所以便没有及时回去。今天他刚好从雪山下来,不想就遇上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我看了看古里曼,端木?还在被她缠着。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看这层纱什么时候能破!
第二天,我们继续北上,向塔木城而去。古里曼说她也要回塔木城,于是和我们一路同行,她没有和诃弩伦公主坐一辆马车,而是跑到我和银笙这边来,叶轻尘本来和我们一起的,见我们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觉得就他一个男的不好意思,索性出去和束潇然一道骑马了。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束潇然,心情变好了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有了古里曼在一旁不断地说着伽勒人的风俗,我觉得路程似乎变短了,日落时分,我们进入了塔木城。
守城的军士一看到诃弩伦公主的大旗,马上列队相迎,吹响了凯旋的号角,呜呜之声响彻云霄。
我们的车驾行不多远,就有人迎了上来,到诃弩伦公主面前说起了悄悄话。行进中的骑兵停了下来,诃弩伦公主下了车来到我们面前,面色有些苍白:“古里曼,你先带几位朋友去班沫的家住下,我要先回王宫一趟,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怎么了?”我和古里曼同时出声问道。
“他们没有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快一点回来!我父王病重,快不行了!”诃弩伦公主说罢带着军队匆匆而去。我们随着古里曼来到班沫家。
开始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是住帐篷呢,没想到塔木城建造得很是雄伟壮观,房屋、街道都是用石头建成,每家的屋顶都有着月牙形的一块突起,颇有宗教气息。
班沫是诃弩伦公主的奶娘,公主出嫁后赏了她一处宅子,三进的院落,两层的房屋,颇为宽畅,我们几人过去住下都还有剩余的房间。
“古里曼,诃弩伦公主看起来不像是光为了她的父王才那么着急,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事?”我将古里曼拉过一旁问道。
“舅父老了,总会被月神召唤走,诃弩伦姐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我估计她怕的是舅父走了,忽乌斯表哥会不服阿拉布表哥登上王位,兵戈相见!”她说道,“右将军是因为舅父病危才被召回的,他却没有将这事告诉姐姐,他一向支持的就是忽乌斯表哥,与阿拉布表哥不和。”
怪不得铁勒在莫朔的兵马会在胜利的关头全部召回,原来是国内还有王位之争啊,攘外必先安内,这一条他们倒是会想!但是铁勒如果乱起来,我们的处境不是更危险?带走复乌株不知能不能顺利办到!那个右将军吐仆提会容许复乌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掉吗?我只觉得越想越乱,只能等诃弩伦公主回来,听听她有什么计策。
没想到等到大半夜,还不见诃弩伦的踪影,我们几人都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古里曼,你去探听一下消息,诃弩伦公主说不定出了什么事,要小心些!”束潇然对古里曼说道。
“嗯!”古里曼答应道,“我先去且伊提舅父家打听打听,很快回来!”
“二哥,累了一天了,你带大伙儿先去睡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长途跋涉那么久,看得出他们脸上都有着深深的倦容。
“我陪你,”束潇然微微一笑,站到我身边来。
“小姐不睡,我也不睡!”银笙说。
“主子睡了我再睡!”无颜也说道。
“我也陪着等消息,我不困!”端木?说道。
叶轻尘没说话,走过来站在束潇然旁边,以行动作了表示。束潇然都在这儿陪着,他肯定也不会去。
二哥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一起等,就等有了消息再睡吧,免得心里不踏实。你们先聊着,云萱,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随着二哥走出房门,到院中站定。也不知今儿是十几了,月亮只缺了一个小角,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特别地明亮,洒满了一地的光辉,我面对着二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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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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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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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争执
叶轻尘没说话,走过来站在束潇然旁边,以行动作了表示。束潇然都在这儿陪着,他肯定也不会去。
二哥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一起等,就等有了消息再睡吧,免得心里不踏实。你们先聊着,云萱,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随着二哥走出房门,到院中站定。也不知今儿是十几了,月亮只缺了一个小角,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特别地明亮,洒满了一地的光辉,我面对着二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曾经告诉过二哥端木偁不愿意娶你,我看到的却是相反,谁都看得出他对你有情,你现在和他还有婚约在身,却与昭王……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对他很不公平,将来你要如何抽身啊!”
“二哥,我不会嫁给端木偁的,不错,他是个好人,什么都好,就是因为他太完美了,我却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是我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爱!”
“可我觉得你们俩很相配啊!四妹妹,你要想清楚,皇上已然将你指给了端木偁,哪能这么轻易改变!你与昭王……还是趁早了结了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谢谢你,二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除非是潇然背弃,先放开手,不然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哎!”二哥叹道,“难道你非得等到让你后悔的那一天才会回头吗?你这样做,不怕这事传了出去,为凌家带来灾难?”
二哥还不知道凌暮天已经被贬青州的事,我一路上忙着找束潇然,也忘了告诉他了。“二哥,凌家的灾难已经来临了!爹为四年前的一桩旧案,被撤了爵位,贬去青州任城守之职,大哥也削职为民了!”
“有这等事,怎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二哥惊叫道。
“这事说起来与诃弩伦公主也有瓜葛,大哥三年前已经背着爹为康王所用,不过我猜测他是被迫的,因为康王手中有那封诃弩伦公主写给他的信,那信足以定他一个通敌之罪。而且在去青州的路上,康王还派了人来杀他们,要不是有人所救,凌家恐怕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四妹妹,你是不是与哪个王爷有牵扯,这些是不是别人告诉你的?”二哥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查到的。二哥,我能到铁勒来救你,难道你不相信我能查到那些线索吗?”
“你既然说你有个世外高人的师傅,你的武功也自是不差,看那天你和诃弩伦公主交手就知道。”二哥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真没想到你会武功,我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因为没有机会展示给二哥看嘛!”我笑着说道。
二哥郑重地说道:“四妹妹,不管你选择了谁,只要是真心对你就好。不过我还是担心,希望你考虑清楚,免得将来有一天后悔!”我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关心我。“铁勒既然收兵,边关也无战事了。等带走复乌株,我们一起去青州,把他交给大哥!”
“好!”我说道,当下和二哥一起回到屋内。束潇然凑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问道:“你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呢!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就揍你,不管你是不是王爷!”我对他扬了扬拳头。束潇然呵呵地笑起来,将我握成拳的双手抓在他的大手中,说道:“你二哥我倒不怕,我怕的是你这双拳头,你要是打我,我肯定招架不住!”
“什么意思?”我奇怪地问道。
“我了解你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束潇然说道。
正在这时,古里曼回来了。我顾不得问束潇然了解我些什么,抢上前去急问道:“打听得如何?”
“打听到了,听且伊提舅父说,忽骨牙舅父于三天前已经亡故,留下遗言要大王子阿拉布接任铁勒国王之位,二王子忽乌斯不信,说是忽骨牙舅父生前说过要把王位传给他,并在这之前偷偷召回了右将军吐仆提,守在王宫外,要阿拉布让出王位,阿拉布有国主的亲卫队保护,忽乌斯有右将军支持,如今整个铁勒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阿拉布,一派支持忽乌斯,还有一派保持中立,持观望态度,伊提舅父就属于第三派。"
"诃弩伦姐姐一向与阿拉布感情深厚,自然应该支持他,奇怪的是听说她也站在了忽乌斯这边,这一点我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她一向是个守信的人,说好了今晚要来会我们,不可能不来的啊,我猜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故,令她来不了了!”古里曼这回讲的是容国话,虽然说得不很流利,不过也算清楚了。
我和束潇然对看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毕竟是南朝人,不可能让人毫无所察地一直混迹在塔木城,当断则断,趁变故还未发生之前,必须尽早离开这里!
“古里曼,这么说来诃弩伦公主应该是在王宫之内了?”我问道。
“她的兵马倒是与右将军的兵马一道围在王宫外面!诃弩伦姐姐却不知是在王宫,还是在她自己的家中。”古里曼答道。
我想了想,诃弩伦既然支持的是阿拉布,忽然倒向忽乌斯这一点就说不过去,要么是她在玩什么计谋,要么就是有什么威胁着她,让她不得不对忽乌斯妥协,估计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而她最大的弱点,右将军最清楚了,对了,就是复乌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找到复乌株把他带走,正好给诃弩伦公主解决了一大难题。不过当前是先探清楚实情再说。
“阿拉布和忽乌斯两位王子如果相持不下,肯定最终会发生兵祸,我们必须早点离开这里,如果等祸事发生,封城了就出不去了。时间来不及,说不定今夜就会发生事变,我们需要兵分两路,分别去王宫和右将军家,找到诃弩伦公主并带走复乌株,但是这里只有古里曼熟悉这两处所在,怎么办呢?”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想不出办法来。班沫听到这边的动静,披了衣裳起来,站在门口探着头问道:“古里曼小姐,是不是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老奴给你找来!”
我眼睛一亮,班沫既是诃弩伦公主的奶娘,定然认识复乌株,而且知道右将军府在哪里!古里曼显然也想到了,微微一笑,冲我点了点头。
我将班沫拉过一旁,悄声问道:“班沫,你是诃弩伦公主的奶娘,虽说她出嫁之后你便没跟在她身边了,但她一定很信任你,她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对不对?否则也不会让我们住到你这里。”
班沫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复乌株的身世对不对?”
班沫听我如此说,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复乌株的姑姑,你应当知道吐仆提知晓了复乌株的身世,如今五阏氏休兰提怀孕了,如果生下的是儿子,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复乌株,我来塔木城就是诃弩伦公主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他走!”
“你们是来接走复乌株的!太好了,如果那孩子再不离开右将军府,恐怕连命都没有了!”班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双手合十地对着天上的月亮,“月神啊,多谢你,可怜的小复乌株能够得救了!”
紧接着她告诉我,复乌株在右将军府受的苦她都知道,复乌株受到吐仆提的虐待,诃弩伦公主却不敢护着,她越是护着,吐仆提越是变本加利地对待复乌株,小小的孩子,竟用带刺的马鞭抽打,常常被打得遍体是血,身上的疤痕从未见好过。诃弩伦公主没有娘,当她忍不住的时候,便会到这里来哭泣一场,从班沫这里寻求慰藉。班沫也经常到右将军府走动,所以对右将军府很是熟悉。
“怪不得公主让古里曼小姐带你们来我这里住下,我一看你们就是南朝人,那时我还想,保不定这当中有谁是复乌株的亲爹呢!”班沫笑呵呵地说道,“姑娘,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说,让小复乌株和公主过上幸福的日子是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唯一的愿望!”
“谢谢你,班沫!诃弩伦公主本来和我们约好今晚过来,却进入王宫后一直不见来,也不知是被困在了王宫,还是在右将军府,不过可以肯定有事情发生了。我们要立刻找到公主和复乌株,赶紧出城,晚了怕有变故!你熟悉右将军府,想请你带我们去。”我说道。
“好吧,那我们马上走!”班沫一听诃弩伦公主可能出了事,着急起来。
当下我叫过其他人,把大致情况简单对他们说了说,但没有说出我和复乌株的关系,只是说有人要害诃弩伦公主的儿子,她请我们救他走。
最后决定由班沫和古里曼各带几个人,分别去右将军府和王宫救人。我刚说与班沫去右将军府,束潇然马上站了出来,说和我一起去,无颜、叶轻尘和银笙自然也跟了过来。
“只有二哥和端木大哥陪古里曼去王宫,你们这边人就少了点,无颜也去,够了吗?还需不需要再跟几个人过去?”我们这边的人明显比较多,于是我把无颜划拨到古里曼这边。
“我去右将军府,王宫还是由熟悉王宫的人去吧!”古里曼还没回答我,端木偁就看着束潇然冷冷地说道。
“除了我,谁也没去过王宫啊!”古里曼奇怪地说道,“就这样吧,班沫不会武功,你们多带点人免得发生意外。端木偁,听云萱说你武功很高,你陪我去王宫吧!”
古里曼去拉端木偁的手,端木偁身形一晃,飞快地避开,来到我身边站定,皱着眉再次声明道:“我说了不去王宫!我和云萱去右将军府,你让你的库沙哥哥陪你去就好!”
这叫什么话!我愣愣地看着端木偁,搞不懂先前还好好的他怎么忽然这样说。古里曼闪动着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扫了端木偁一眼,竟不再言语。
束潇然微微一笑,牵住了我的手,说道:“既然你不愿去王宫,那就我和云萱、古里曼三人去,你们其他人全部去右将军府!”
端木偁脸色微变,说道:“云萱是我的未婚妻,当然是她到哪里,我都要跟在一旁,你这个当兄长的尽管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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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1: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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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其人之道
这叫什么话!我愣愣地看着端木偁,搞不懂先前还好好的他怎么忽然这样说。古里曼闪动着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扫了端木偁一眼,竟不再言语。
束潇然微微一笑,牵住了我的手,说道:“既然你不愿去王宫,那就我和云萱、古里曼三人去,你们其他人全部去右将军府!”
端木偁脸色微变,说道:“云萱是我的未婚妻,当然是她到哪里,我都要跟在一旁,你这个当兄长的尽管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出事!”
他竟然这样说!古里曼听到这话,微带着怒气走过来,用伽勒话说道:“云萱,原来你是他的未婚妻,那你和库沙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说不会和我抢端木偁,既然他本来就是你的人,你为何还要骗我,让我说那些傻话?”
我摇了摇头,这个端木偁啊,他说过不会迫我,之前见他除了变得话少,也没觉察出异样,竟然在关键时刻给我插这么一脚!他老兄搞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我们是要去救人啊!会不会他以为那是个伽勒人,救得了救不了与我们没多大关系?
“古里曼!”我刚要开口解释,束潇然握了握我的手,抢在我前头开了口,“这事你不用问云萱,我来回答你。云萱从未骗过你,她的婚姻是别人给她订的,她自己并未同意,你也看见了,她是库沙哥哥的爱人,我们两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现在我们先去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二哥和另外几个人看到突生变故,都一愣一愣地看着我们四个,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都说了是‘未婚’妻,云萱并未嫁给你,那是我父亲一个人的意思,当然,也许也是你的意思。”束潇然对古里曼说完,转向端木偁说道,“不过对我和云萱来说,那纸婚约根本作不得数,我们绝对不会分开!另外,你别小看云萱,我相信她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真想保护她的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听她的安排,快点救人后尽早离开这里,别耽搁时间,让大家到时候脱不了身!”
我没想到束潇然会说得这么好,把我该说的话全给说了,果然深解我心,要不是怕端木偁生气,我都忍不住了要拍两下巴掌赞声好。
我看到端木偁的耳根都已红了,怕再说下去他下不来台,赶紧打了个圆场道:“端木大哥,本来是想你的身手比他们几个要好,去王宫危险要大些,有你在也好护得大家周全,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我和古里曼去吧,你和潇然带其他人去右将军府。”
他看了束潇然一眼,淡淡地说道:“云萱,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既然这样,还是照先前的决定吧,我去王宫。”
事情说定,我们便分作两路人马,分头行事。
“主子,千万要当心!”无颜说道,随后对束潇然深深作了个揖,说道:“无颜不在身边,我家主子就拜托王爷了,请王爷顾她周全!”
“你放心,我会的!”束潇然着重承诺,目送着他们四人走远,这才说道:“云萱,你这个手下,对你倒很是忠心啊!”
“别废话了,咱们快走吧!”我说道。
我们四人在班沫的带领下向右将军吐仆提的府上而去。到那里一看,正门竟然有一队士兵把守着,看来局势颇为紧张。我低声问班沫:“你知道哪儿人烟比较少,又没有人把守么?”
“知道,南面紧靠察尔加大人的院子,隔了一条小巷道,平时就没人会走那儿,这大晚上的更不会有人,那里面进去就是二阏氏的住房,也没人把守。不过院墙太高了,没有梯子翻不过去!”班沫犹豫着说道。
“再高的墙也没问题,咱们就去那儿,你带路!”
我们于是来到南墙跟角,那墙足有一丈多高,怪不得班沫怕过不去!叶轻尘和银笙先跃了过去,胖墩墩的班沫见两人“嗖”地一下就飞过去,张大了嘴站在那儿念念有词:“这么高的墙一纵就上去了,难不成他们不是人,是神仙?”
我笑道:“班沫,让你也做一回神仙好不好,你捂住了嘴别出声,小心惊动府里的人!”班沫听话地捂住了嘴,束潇然走上前抱起她,足尖一点,飞掠上了墙头,我紧跟在后面,轻轻落在地上。班沫兴奋得眼睛睁得大大地,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着。
“我们先去诃弩伦公主和复乌株住的地方。”束潇然说道。我点了点头,几个人猫着腰,贴着墙根缓缓而行。今晚月光明亮,视物倒是方便,可是这样一来也容易被人发现。
等到了诃弩伦公主的住所,让他们几人先等在外面,我和束潇然迅速掠了进去。铁勒国的房屋都只设大门,大门一般做得沉重而又结实,实木为心,外面还要浇铸一层类似铜的金属,内室却都不设门,像帐篷一样只设一层厚实的帘子,这样一来倒省了许多麻烦,我们很轻易地就进到屋内,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就着窗格上洒下的月光,看到地上的毡毯上躺着两个女奴,正在沉沉入睡,我们往床上看去,宽大的床架上被褥铺得平平整整,竟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复乌株也被带到了王宫?我和束潇然对视一眼,都感到惊异。
出来问班沫诃弩伦公主和复乌株还会不会住在别的屋子里,班沫说道:“公主就住这个屋子,复乌株也是一直跟着她住在这儿,对了!公主今日才回来,她走的这段时间,莫非复乌株是跟着别的阏氏?”
早知道我们就从二阏氏的屋内找起了!看来诃弩伦公主确实在宫里没有回来,没办法,这下只得一处一处地找复乌株了。
我们正打算往东走,去最近的三阏氏房内看看有没有人,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声音不高,像是故意压抑着的,不过在这万籁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班沫,这右将军府还有别的小孩子么?”我问道。
“除了复乌株,没有别的孩子,姑娘,”班沫嘴唇微微发抖,“一定是那个孩子,可怜啊,大半夜的还被人折磨!”
我皱了皱眉头,这虐待儿童的事怎么到了哪里都能遇上!才四岁的孩子,想不通这些人怎么下得去手!声音是从东北方向传来的,班沫说,东北角是五阏氏休兰提的屋子。
走了几步路,哭声忽然之间停了,夜又恢复了平静,之后再也没听见半点气息。我们赶紧加快了脚步,摸到了休兰提的屋子前。从窗格望去,里面还亮着灯光,我贴在屋角,听到屋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这么两下就给打晕了,真不顶事!呵呵呵,这小杂种倒是能睡啊,我在这里怎么都睡不着,他居然这样都能睡!娜珠,给我掐,把他给我掐醒,继续打!”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语调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嗯……”一声闷哼响起,那压抑的音调听起来竟不像是个孩童。
我心头一痛,悄无声息地穿入屋内,一眼看到了躺在屋中羊毛毡上的那个小小孩童。他光裸着上身,身上遍布伤痕,很显然是鞭子打的。那些旧的疤痕还没好全,渗着丝丝血迹,几道新的鞭伤又落在了身上。他的脸蛋有着不正常的红晕,那双眼睛尤如两颗棋子,见到银笙拿一把短剑指住了正在掐他的娜珠,休兰提又被叶轻尘制住了不敢动,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干咧的小嘴微张,没有害怕,没有惊愕,只是抬头望着我们,沉静尤如清水。
我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入手一阵滚烫,他在发烧!我伸手过去,要抱他起来,他微微向后缩了一下,靠在了跟过来的班沫腿上。
班沫蹲下去轻摸着他的头,哽咽着说道:“别怕,复乌株小少爷,她是你的亲人,是来救你的,不会伤害你!”
束潇然找来一件轻柔的狐裘,将复乌株小小的身子轻轻包好,搂入怀中。
我转身一步一步朝休兰提走去,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心中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休兰提坐在铺了兽皮的软椅上,吓得两腿打哆嗦,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杀……杀我!”
我没有理她,对着那个叫娜珠的侍女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来说说,你的主人,她,为什么要打复乌株,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待他?”
“不是我,不是我,女侠饶命!是主人的意思,奴婢只是依主人的命令行事。主人睡不着,让复乌株小主子打水来洗脸,水烫了些,主人便让他举了盆站着不许动,站了没多大会儿复乌株小主子就打瞌睡了,主人发怒,便吩咐了拿皮鞭打他!”
我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眼打量着休兰提,长得倒是艳丽非凡,外貌如此美丽,心肠却不是一般地歹毒!
休兰提眼珠乱转,恍然大悟:“是诃弩伦公主派你们来的?”她一边说话,一边瞄了瞄叶轻尘手中的剑。
“本来我只是想带走复乌株,并不想为难你,”我看了看休兰提略微隆起的小腹,“可是没想到你将他伤成那样,就这么简单放过你……我不甘心!”
她一听这话,用手护住了腹部,张惶失措,忽然扯开了喉咙想喊,我身形一转,瞬间掠到她面前,抢先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变成哑巴?”
她的喉骨被我的手指狠狠掐住,喉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泪水从眼中流了出来。我放开了她,说道:“你不怕死的话尽管试试,看你能不能快得过我!”
她连连咳嗽着,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你们……你们若敢打我腹中孩儿的主意,右将军回来……必不会饶过你们!还不快快将我放了!”
“你还知道你腹中有个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由着你糟践?对了,你不是睡不着么,很羡慕他吧?”我冷笑道,“既然你那么羡慕他能随时睡着,干脆让你也试试,说不定这鞭子一抽,人就睡得香了!”
我示意叶轻尘将她双手缚住,乱撕了一块布塞到嘴里,将她推倒在床上,拣起地上的皮鞭狠狠地抽过去,直抽得她眼泪鼻涕长淌,唔咽连连,却苦于嘴被堵住,喊不出声。
“教你一句话,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次再做坏事,先想想自己!”看她是孕妇,我终是没下狠手,只拣了不相干的地方抽了十几鞭,不过她手上腿上衣服都破了,脸也被破了相。
拍拍手,我对惊讶地看着我的众人笑笑,说道:“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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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3 11: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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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千里追踪
“教你一句话,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次再做坏事,先想想自己!”看她是孕妇,我终是没下狠手,只拣了不相干的地方抽了十几鞭,不过她手上腿上衣服都破了,脸也被破了相。
拍拍手,我对惊讶地看着我的众人笑笑,说道:“咱们走吧!”
银笙将娜珠拖过来,问道:“小姐,她怎么办?”
我拿出一小瓶迷药,用指甲挑了一点放在娜珠的鼻端,她马上眼一闭,晕了过去。看了看床上的休兰提,也不知迷药对孕妇有没有副作用,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暂且饶了她!
可能兵士大多被派到王宫去了,守卫在右将军府的除了大门口那一群,院内倒是没有了。我们带着复乌株,顺来路出了右将军府,一路上安然无恙。
回到班沫的家,古里曼他们还未回来,我们只有坐着等。请班沫打了温水来,我帮复乌株洗尽了身上的血迹,那小小的身子在接触到水时绷得紧紧的,却一声也没有哼。
“复乌株,要是疼你就叫出声来,不用忍着。”我柔声说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由得有些发愣,我四岁的时候,只怕手破了一小点皮就会哇哇大哭,这个孩子却是那么坚强,这要经历过多少痛才会练就!
还好我从苦泪那里拿的有上好的伤药,止血效果奇佳,抹到身上很快就止住了血,可惜伤的面积太大,药却不多,只得拣了重点部位抹了抹。
药抹好后,我正在帮复乌株穿衣服,院外传来一阵动静,古里曼、端木偁、二哥和无颜回来了。
“如何,诃弩伦公主怎么没跟着回来?”束潇然问道。
古里曼见到复乌株,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你们把复乌株救了出来!诃弩伦姐姐给了我一块出城令牌,让我们马上装成兵士离开塔木城。你们几个就把复乌株带走,复乌株安全了,吐仆提就没什么能威胁她了!出了城我陪你们走一段就要分手,你们不能从沙漠走了,太危险,直接顺着狼山向东南方向走就是莫朔,库沙哥哥知道路。”
“忽乌斯太卑鄙了,竟然故意挑起南朝和铁勒两边的战争,暗中却和南朝的一个王爷勾结,目的是为了抢夺军权,怪不得速尔烈将军在莫朔时都打不过那个庆统,调吐仆提去就连连得胜!现在忽骨牙舅父一死,他就跳出来想要夺取属于阿拉布表哥的王位!我要去将咱们莫车部的人马带过来,帮助阿拉布表哥。”
我心中一惊,这么说来两国这战本来是一场阴谋,这边是为了夺权,那边呢?能和敌人勾结,只怕阴谋也不会小!不知庆统是知情者,还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我向束潇然看去,他见我看他,微微点了点头。难道是他?我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束潇然又摇了摇头走过来,贴在我耳边说道:“你想多了,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
这么厉害!我横了他一眼,既能知道祸害人的王爷是他的哪个兄弟,又能轻易地凭眼神就知道我心中所想,这个人还真是不容小觑!超人啊!我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眸,展颜一笑,相信他不会骗我。
一道刺眼的目光射到我们两人身上,我看过去,是端木偁!对了,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自从发现了我真有意中人后,似乎忘了他以前讲过的话,没有了要放走我的意思。
这些先不想,回去再说吧,束潇然既然决定了公开我们的关系,他一定也想好了对策,即便他没想好,我却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马上出发?”我征询古里曼的意见。“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越快越好!”
男到另外一间房,我和银笙就在这间,换上了古里曼带来的铁勒兵的装束,将自己的衣物也包了带着。
古里曼走到复乌株身边,对他说道:“复乌株,你娘让我告诉你,你跟着姑姑去,她会带你去找你爹,不久后她会去寻你的,你要听姑姑的话!”
复乌株看了我一眼,他的眼中闪着一种莫名的光芒,并没有如我想的哭闹着不走,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带上班沫给我们的干粮和水,牵着马走出了她的家,向城门口走去。城中不见一个人影,只听到我们的马蹄声得得作响。来到城门,古里曼出示了诃弩伦公主那里拿来的右将军府的令牌,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有大队的骑兵向这边冲过来,一人在马上高声喊道:“右将军有令,不许放任何人出城!”刚开了够一骑过去的城门停住了,眼看又要关上,束潇然冷声道:“快,冲出去!”
我们紧了紧缰绳,一夹马腹,迅速连成一条线冲了出去。无颜断后,险险地从即将关上的城门中挤了出来,纵马狂奔。我在马上向后望去,大队的铁勒兵打开了城门,向我们追过来。
“好孩子,抱紧我!别松手,也别露出头来!”我看到追兵正在搭弓,想是要用箭射我们,忙对坐在鞍前的复乌株叫道。对着马屁股狠抽几鞭,马儿吃痛,加快了速度,如风驰电掣般冲前去与大家并辔而行。
“大家小心,他们要放箭!”我高声喊道。喊声刚落,箭如飞蝗,疾射过来,束潇然、端木偁、二哥和叶轻尘持剑在手,一面快马加鞭,一面回身舞剑,将射来的羽箭打落在地。不过还是有几枝流箭射了过来,直奔马前。
古里曼手中拿的是一把短剑,只能够护着自身,我一只手抱着复乌株,正待挥掌而出,震开箭锋,无颜斜刺里急速插上,两腿夹紧马腹,身子向右一仰,徒手捞了一把,五支流箭被他用让他抓住,左手三枝,右手两枝。
“无颜,别瞎胡闹,小心箭上有毒!”我吓了一跳,几乎是吼出了声。
无颜催马来到我身边,将箭折断扔在地上,笑着举起了双手:“没事,我有防范,何况这箭上没毒!”近看才知道,他的手上戴了一副银色手套,薄如蝉翼,与那人皮面具一样紧贴肌肤,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听他的语气戴了这东西,毒是沁不进去的。
这些铁勒兵想必是久经沙场的,兵强马壮,不多久眼看又要追上了我们。我们八个人,还带了一个小孩儿,即使武功再怎么高,没有后援,又如何敌得过后面追来的几百名铁勒精兵?我纵使杀得光这些人,但他们只是受人差遣的百姓子弟,是上位者的棋子而已,又怎能忍心,于是呼喝大家快走,能够逃离最好!
“二哥,孩子给你,护好了他!你们先走,我马上跟来!”我将复乌株丢到了二哥怀里,他忙伸手抱住。我拿出随身带的小弩,将身上装在袋子中的迷药全部拿出来,把小袋系在一枝箭上,然后又拿了另一枝小箭,一枝箭瞄准了敌军,另一枝箭瞄准了第一枝箭上装迷药的小袋,两枝小箭一前一后,飞射进入敌军阵营。
我算准了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这只小箭的威力,必然会用手中武器将它挑开,那样一来迷药就散开了,为了防止他们不挑,这才再放了一箭,用以射穿装迷药的袋子。双管其下,保证想不出事都难。运气也恁好了,第二枝箭射中了袋子,敌人也如所料的乱挥着刀枪打落小箭,苦泪给的特效迷药一下散在了空中,忽然之间前面的敌人就倒了一大片,刹时乱了队形。
“主子,好一手连珠箭!”我回过头,无颜在我身后站着,扯开了嘴角赞道。天池山那个老家伙的这项技艺叫做连绵不绝,在射箭之中融入了极深奥的武功,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连珠箭,其实箭发得错落有致,且不同时,主要考究的是内力。平日里被我用来打鸟儿玩了,这还是第一次用,没想到效果不错!
无颜竟然没听话先走,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快走,这草原之上地势过于开阔,风一吹药性散得更快,苦泪的迷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无颜嘻嘻一笑,纵马跟在我身后。还好古里曼挑的这几匹马都是良驹,我们只管闷头往东方向南疾驰,奔出一段距离后,虽然没有逃开,却也离开了敌人的射程。
天色渐明时,快到古里曼和我们分岔的地点了。
“我不放心你们,不如将你们送过了狼山我再回来!”古里曼松开僵绳,让马儿放缓了步子,对我们说道。她的眼睛越过众人,落在端木偁的脸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端木偁竟只和她对了一眼便别开,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我赶紧掉头。
忽听得身后隐隐传来蹄声,我脸色一变,翻身下马,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
“怎么了?”大家见我举止神色颇为怪异,齐声问道。
“敌人的人马追来了!快走,古里曼!”
“不行!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抛下你们不管!”没想到这姑娘还挺讲义气!
“小师妹,不如你先带大伙儿去莫车部,我将他们引开再来与你们会合!”束潇然说道。
我反对道:“不行!你以为那些追兵是傻子啊,八匹马变成了一匹还能指着你追?既然便真如愿了,你以为你每次都能那么好运,能从他们手上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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