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一旦进入最後倒数阶段,那种紧张气氛啊!简直是让人食不下咽,睡觉作噩梦,走路脚打结,整天叽哩咕噜自言自语地活像刚从疗养院溜出来晒太阳找乐子的同伴。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在这会儿,那个例外正是地上那对贱狗!
一个是魂飞九天、心游宇宙,犹尚悠哉悠哉双眼飘四方,发飞掠八面;同唱我悠然、我快意、我自在、任逍遥的机器人。
一个则是背个片语唱首歌,解道数学习题跳支舞,诵篇课文就叫嚣著要打电动看录影带的恰查某。
两个人两种狂妄态度,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那群把自己的人生押注在这场联考上的人。
自古以来,暴君总是会引起公愤的,所以群起激愤之下,那对狼狈为奸的贱狗就被绑赴刑场,众人吆喝一声,双双被扔出校门外了。恰查某抚著摔成两瓣的屁股,姿势可笑地跳起来,当场就在校门口破口大骂起来。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3 11:44 PM 编辑 ]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45 PM
然後是——
「天理何在啊!怎么可以不让人家参加辅导嘛!人家也要考大学啦!」
机器人则默默捡起两个书包,而後继续瞪眼发呆神游於校门外两排鲜艳的凤凰木中,对於那个「人家」的「悲嘶」恍若未闻。
好半晌後,恰查某才死心地拿回自己的书包,转身与机器人相偕离去。
「走,我们去租录影带回家看!」
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吗?
几个钟头後,电视里开始高唱片尾曲,凯琳懒懒地靠在夏子冷的肩头摊在[词语过滤=#313]上,神情似乎有些无奈。
「怎么办?我不是不紧张啊!可是我越紧张就越看不下书嘛!」
夏子冷当然不会有什么适当的回答,於是凯琳不甘心地捶捶他。
「喂!教一下嘛,我都没看见你念书过,为什么你就能那么厉害,考那么高分的?」
这种事用屁股想也知道,天资的问题嘛!
突然,凯琳坐正身子,狐疑的两只眼在他身上飞来飞去。
「喂!你不是另外有参加补习班吧?」
「没有。」
「补习老师?」
「没有。」
「在家里预习?」
「没有。」
「半夜爬起来K书?」
「没有。」
「搞屁啊!你到底有没有念过书呀?」
「没有。」
凯琳双眼倏地喷出火来。
「喂!有没有搞错啊?你都没念书会考出那种成绩来?」
「没有。」
凯琳一听,不觉怒眼瞪著他那张好看的死人脸。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因为你很聪明,所以不必念书就可以考出那种成绩来,而我很笨,所以就算我念个半死,也还是差你一大截吧?」
再笨的人也不会去回答这种问题。
所以,夏子冷只是直眼盯在电视上默不作声。
她凯琳的双眉蓦地挑高,可当她正想吼出来时,突然又泄气地垮了下去。她颓然垂著脑袋好片刻後,才慢慢地半抬起脑袋偏著头瞅著夏子冷。
「喂!子冷,你……喜欢我吗?」
夏子冷好半天都没动静,然後逐渐的,他的眼底、脸上又出现了困惑之色——死人可以喜欢女孩子吗?
凯琳见状,不由得叹口气、耸耸肩,再搓搓鼻子,然後又看回他。
「好吧!那你为什么那么快就答应和我交往?」
又是好半天後,夏子冷却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让脸上的困惑之色更浓而已——是啊!当时他为什么那么急於……想让她只属於他?
凯琳推推他。
「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呀?」
「为什么。」
为什么?
天哪!跟他说话真的非常、非常累耶!
算了!
「我跟你说啊!」凯琳把他的手抓来合在自己双手里。「无论你喜不喜欢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才答应和我交往的,我都是好喜欢好喜欢你的,真的喔!所以呢!你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因为啊!就算你真的是个死人,或者真是个魔鬼,我的好喜欢已经都收不回来了,明白吗?」
他越加困惑了——她为什么能那么喜欢他呢?
凯琳又叹气。
「我真的搞不懂耶!你为什么老是认为自已已经死了呢?死人有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吗?」
困惑之色不再。「我妈妈杀死我了。」
「可是你确实没死啊!」凯琳努力想说服他,他的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
「你那时候只是受伤而已,伤口好了就没事了嘛!」
困惑之色又出现。「我妈妈……希望我死。」
「拜托,她疯了嘛!」凯[词语过滤=#353#20091012]道:「疯子说的话、做的事都没有道理的,都是不正常的,你不能相信她啦!」
「她是……我妈妈。」
老天,这个家伙身体没有死,可脑筋却死透了!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长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好看的长相,偏偏他某些方面的思想却好似还停顿在八岁上头,似乎当他被亲生母亲伤害之时,他的部分精神状态就被卡在那里前进不了了。
你如何和一个根深柢固认定某件错误想法的八岁孩子讲道理呢?
根本没道理可讲嘛!
所以说来说去,她还是只能去他家客串一下福尔摩斯,效法一下科学家的精神追根究柢,把当时的事件彻底地挖出来摊在阳光下探讨一番,这样才能找出真正的症结来解决。
至於现在,还是先解决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卡要紧!真庆幸他的智力并没有因那次事件而有所损伤,否则她就不能……
「走啦、走啦!赶快来帮我复习,我要是考不上啊……哼哼,你就死定了我跟你讲!」
机器人上工啦!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3 11:48 PM 编辑 ]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47 P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第四章
辛苦了三年居然就只为了两天的「烘烤」,感觉上实在有点不值得。
当然,也不是说最好多烤上几天才会比较脆、比较香,又不是有被虐狂,还要生煎火炒,再加上调味料闷熏一下才爽!
只是,总是会怀疑这样就真的能测试出一个人的真正实力了吗?听说很多天才看起来就是一副白疑样哩!
算了,无论是天才也好、白疑也好、辛苦也罢、轻松也罢,反正总算是熬过去了,现在就等放榜了……
呿!谁要等啊!
就算从现在开始天天上教堂,日日去烧香,会上的就是会上,上不了的就是上不了,结果早就摆在那儿了。都已经熬三年了,如果还要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就太过悲惨、愚蠢了吧?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所以——
「子冷,你跟你叔叔说了没有?」
「没有。」
吓!真乾脆!
不过,那也没办法,除非他叔叔问他,否则他是不会主动去跟他叔叔说什么的,而他叔叔当然不可能知道关於她的事,那又怎么可能向他问起她呢?
但是——
「这样不行啊!我想跟你叔叔谈谈,可是如果你叔叔不知道我要去的话,他就不会特地留在家了吧?」
「他明天会留在家里。」夏子冷平板地说。
凯琳挑了挑眉。「为什么?」
「明天是我的生日。」
哦!对喔!她差点忘了,明天是夏子冷满二十岁的大生日耶!
凯琳斜著眼上下打量他。
「喂!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呢?」
「没有。」
没有吗?
这样就麻烦罗!她最讨厌去伤这种脑筋了,喜欢什么就自己说,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去买来送,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是这个机器人居然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就想把她打发掉了,偏偏她又知道就算她一掌把他劈成两半,或者乾脆把他螺丝、弹簧、铁片统统解体开来,她也是得不到任何进一步的答案的,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结果,还是只能自己去头疼了!
所以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人家都说她吃定他了,可是在类似这种时候,她却完全拿他没办法,这又该怎么说呢?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她就藉机乾脆不送了。是对方自己不说的嘛!不说就是不要,干她屁事!
可是,她当然不能这样对他,因为……因为她就是想送他嘛!
想藉著礼物传达她的心意,想让他知道对她来讲,他是特别的,所以就算想破脑袋,她还是得想出一份礼物来送他不可!
现在,到底是谁吃定谁了?一下车,凯琳就呆立在夏家宅屋前头愕然良久,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某一幅庄园美画中似的。
她是不是在哪里拐错弯,不小心闯进哪边的电影拍摄现场来了?那……演员呢?导演呢?摄影机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了,可只一会儿,她又立刻自己否决了适才的想法。
也不对,是老王开车接她来的啊!老王总不会认错自己老板的家吧?
又过了片刻,她才用手肘撞撞身边的夏子冷。
「那个……子冷,这就是……你家?」
「是。」
凯琳又呆了半晌。
「子冷,这个……你家真的很……很……很……那个耶!」
哪个?
「有没有什么导演曾经来跟你们借场景拍电影过呢?」凯琳好奇地问。
「不借!」
不借?
什么意思?是有人曾经来借过,可是他们不借?还是没有人来借过,可就算有人来借也是不借的?
凯琳皱眉,继而甩甩脑袋。
算了,她实在懒得跟他猜谜语了!
「我们进去吧!」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3 11:51 PM 编辑 ]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52 PM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子冷直接把凯琳带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可说是他个人的房间,却比一般人家的住家还要大,浴室、更衣室、视听区、休憩区、阅读区,还有一个十多坪的白木圆形大阳台,从那头走到这头都够听首曲子了。
呜哇——这就是所谓有钱人的享受吗?
这边摸摸、那边瞧瞧,搞了好半天,凯琳才吁了口气道:「受不了,台湾的贫富差距还是太大了!」
夏子冷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落地窗边看著她。
凯琳缓缓走过去站定在他前面,先朝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
「你这么富有,大概什么都不缺了,难怪你说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呢!我就……」说著,她从纸袋里拿出一条项练,细细的金练子坠著一个小红符包。「去庙里帮你求了个平安符……」她拉开练子往他的头上套下去。「希望你从今以後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夏子冷本能地垂首看著垂在胸口上的红符,凯琳却立刻顶起他的下巴,「还有这个……」然後抬高双手绕在他颈後。「这可都是金钱买不到的喔!」话落,她**扳下他的头,凑上自己的脑袋献上第二样热情的礼物。
是谁说的,男人基本上是**的结合体,所以经不得任何挑逗,就好像含羞草一样,只要稍稍碰触一下,它便会迅速合拢,那是它的生物机能,完全没有经过任何脑细胞的思考动作,仅仅是一种本能而已。
当然,这样讲是太夸张了点儿,再怎么样,人类也是经过千万年逐渐进化而来的高级生物,绝不会像真正的动物野兽那般无法自制。至少,就算本性多风流,**再高涨,他们还是会有选择性的,绝不会做那种「只要是女人就可以」的糗事。
那种话随便说说可以,真要做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啊!跟女人比起来,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制力还是少了点儿,所以,即使夏子冷再迟钝、再机械性,一个热呼呼、软绵绵的娇躯就这么自动黏过来,还把甜蜜蜜的樱唇贴上来,那么热情大方地展开「礼物奉献仪式」,更别提她还是他的「主人」呢!这种致命性的诱惑,就算真的是死人,大概也会马上活过来吧!
所以呢!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夏子冷的生物本能立刻发动,接管了他的身躯,让他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还以更火辣的「回礼」。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54 PM
因此呢!当夏仲文听说夏子冷居然带个女孩子回家时,不敢相信的他立刻撞翻椅子、打了好几次踉跄,用二十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速度奔向夏子冷的房间,途中碰上的佣人们都还以为他返老还童了呢!
然而,他迫不及待的敲了好几次门後却得不到任何反应,又兴奋又紧张的他就等不及的自行打开门进去,没料到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限制级的表演,还好只是B级而已,否则他肯定会当场脑溢血昏倒!
可也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办法有任何动作,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傻傻的看著那一对年轻人缠绵悱恻地搂在一起交换口水,热情得连他都感觉得到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度。
直到他不小心看到夏子冷的手已经摸进女孩子的T恤里,另一只手则开始想要解开女孩子的裤头时,他终於回过神来了——当然是被吓的!
先重重地咳了两声之後,他才出声叫道:「子冷!」
顿时,他可以看到女孩子的身子很明显的僵了一下,旋即像比赛跳远一样,立刻从夏子冷身边跳到远远的那一头去,跟著就涨红著脸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
而夏子冷却是一副「机器空转」的傻样,脸上的**之色不但无法及时退去,还多了一份茫然困惑,两只手犹举在半空中维持原来的动作,似乎一时之间仍是无法反应过来。
这个机器人好像应该维修一下了。
夏仲文差点笑出来,但是心头的震惊感胜过一切。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十多年来始终彷佛死人一般的侄儿,不但真的带了个女孩子回来,甚至还做出那种「活人」才会做的事!
是老天终於听到他的祈求了吗?
匆匆忙忙扯好身上的衣服,凯琳抬眼一看,发现夏子冷居然还保持著那个暧昧的姿势,她不禁尴尬地赶紧跑回去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好,顺便也拉好他的衣服,再把平安符塞进他的衣襟内,这才转过身去,脸蛋红红地朝夏仲文点了一下脑袋。
「是夏伯父吧?您好,我叫易凯琳,是子冷的女朋友。」
真的是夏子冷的女朋友!
夏仲文惊喜地颤声道:「你……你真的是子冷的女朋友?」
「是啊!我们是同班同学,三年级时他才分到我们班的,然後……」凯琳笑笑。「反正後来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交往,他说愿意,所以我们就开始交往罗!」
夏仲文也笑了。
他喜欢这个爽朗大方的女孩子,坦率毫不做作的言语举止虽然有些粗鲁,但她那种直来直往不虚伪的态度,却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是个值得信任的女孩子,绝不会教人怀疑她对夏子冷是否别有企图。
夏仲文点点头。「看样子,你们已经……呃、咳咳、很要好了。」
一听,凯琳不觉又红了脸。
原先她以为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主意,既不花钱又不费力,还可以「沟通」一下彼此的感觉,也能让他明白她对他绝对是认真的。像这种一举数得的高明主意,大概也只有天才才想得出来吧?当时她是这么想的。
可没料到那个机器人平常像个木头人似的,但只是稍稍碰他一下,他就立刻像刚吞下一整箱春药一样疯狂,狂野得彷佛炽热的火焰般,害她也跟著像是荡妇般失了控。
都是他害的啦!
凯琳懊恼地暗忖。
不过,这倒也令她直觉到他的本性应该是相当热情的,可是幼年时所受到的重大打击让他把自己紧紧的封锁起来,是逃避,也是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然而,十多年的热情若是完全不发泄全数累积下来的话,那种数量程度是很可怕的.难怪她只不过是稍稍表示一下她的感情,他就马上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爆发了。
这就好像一颗满气的气球,一旦不小心去戳了一个小洞洞,即使只是像针孔般大小,里面的气也会立即爆发出来一样。
可就算事实的确是如此,要是她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打死她也不会主动去送他这种礼物的!
看到凯琳又懊恼又无奈地拚命斜眼去瞪夏子冷,夏仲文不觉笑得更开心了。
「我想,大家到起居室去坐坐吧!易小姐,你……」「凯琳,叫我凯琳就好了。」凯琳忙打岔道。
夏仲文颔首。「好,那,凯琳,你第一次来,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可吗?」
「没问题,事实上,」凯琳瞟夏子冷一眼。「我也一直想找机会和伯父好好聊聊呢!」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56 PM
既然是仿欧美似的建筑,当然也有欧美人必有的起居室,那种家人共聚休闲聊天的所在。
可在夏宅里,起居室在夏子冷的父亲、兄姊过世後,就几乎没有人光临过了,始终是只有佣人固定进来打扫而已,直到此刻!早上虽然也曾来过一会儿,但也仅是闲聊两句而已,不久,他们就被管家请去用午餐了。
虽然夏子冷始终是那副死人德行,但光凯琳一人就足够将餐桌上的气氛炒热起来了,这大概是夏仲文十多年来最轻松愉快的一餐了。
之後,他们回到起居室,佣人送来水果冰茶,凯琳和夏仲文便继续餐桌上未完的闲聊。
「……反正啊!人家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看了实在令人火大,所以我就叫他以後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免得他被人家当白痴耍!」
夏仲文点点头。「那他後来就真的只听你一个人的了?」
「没错,」凯琳得意地说。「这样我才方便保护他嘛!」
保护他吗?
夏仲文若有所思地看著夏子冷片刻。
「我一直期盼他能早日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无力感也越来越重……」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忧郁无奈。「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他能有正常的幸福生活。」
凯琳注视著夏仲文好一会儿。
「伯父,我想……」她迟疑了一下。「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吗?」
夏仲文拉回视线来盯著凯琳半晌,然後又转回去望著夏子冷,後者还是习惯性地望著落地窗外。
「这是一桩悲剧,而我最愧疚的是,我也是当年伤害子冷的人之一。虽然没有人知道,可事实上我却一直希望能把它说出来,尤其是对子冷,我想向他道歉,希望他知道我有多後悔,但是他……」
他停住,夏子冷却依旧动也不动地望著外面,凯琳翻翻白眼,随即伸手粗鲁的把夏子冷的脸扳过来。
「不准再看外面了!」她命令,而後朝夏仲文笑笑。「可以了,他会听的。」
夏仲文怀疑地睇著夏子冷空洞的神情。
「他会听吗?」
「会啦!」凯琳瞟夏子冷一眼。「别看他这样,其实人家说什么他都有在听,只是他没有作任何反应而已。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叫他说说刚刚我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他都可以给你背出来喔!」
「真的?」夏仲文一脸的惊讶。「我以为……我以为他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任何事务呢!」
「才不是呢!而且啊……」凯琳突然神秘的笑笑,「你注意看他喔!」然後转向夏子冷。
「喂!子冷,来,看著我……OK,告诉我,子冷,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一听到这话,如往常般,夏子冷脸上的空洞消失了,困惑和苦恼代之而起。凯琳看回夏仲文,发现夏仲文果然是满脸的惊愕和不可思议。
「瞧,他并不是一直是那样的,还有啊!虽然他过去总是人家说什么他听什么,完全没有自我的样子,但现在他偶尔也会主动问我问题呢!所以说,我想他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而已,并不是没有复元的机会,只是要抓住问题中心来解决才有用。」
「是这样吗?」夏仲文仍然惊异地瞧著夏子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从头说起,比较不会有所遗漏。」
「那是最好的了!」凯琳说著把夏子冷的脸转去对著夏仲文。「哪!子冷,你要给我好好听著喔!」
夏仲文对著夏子冷空洞的眼神苦笑了一下。
「子冷,你知道吗?其实你妈妈是我的同学,所以是我先爱上她的。」
「耶?」
凯琳惊呼一声,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夏仲文也对她苦笑了笑。
「但是,当她见到我大哥,也就是子冷的爸爸後,她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而我大哥也同时爱上她,他们是如此的相爱,我敢说,你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相爱的情侣了!」
夏仲文垂眸望著自己交握的双手。
「当然,他们後来就结婚了,也先後生下子冷的双胞胎哥哥和一个姊姊,他们非常疼爱那三个孩子,因为那是他们的爱情结晶。然後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爱越加深浓,他们甚至不能忍受一日以上的分离,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争执,直到那一天,当大嫂发现自己不小心又怀孕了时……」
「我不要!」谢云云固执的反对。
「为什么?」夏仲予低聋下气地问:「那是我们的孩子啊!难道你不想为我生孩子吗?」
「我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啊!那还不够吗?」谢云云委屈地说:「好不容易他们都上小学了,我又可以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不必再因为孩子而牺牲,我不想再重来一次了!」
「云云,」夏仲予温柔地揽她进怀。「我一直认为孩子是天赐的礼物,我们不应该拒绝的。」
谢云云不满地蹶起了小嘴。
「可是我想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嘛!」
「我都有陪著你一起照顾他们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啊!」谢云云反驳。「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和夹著他们在一起根本不一样嘛!」
「云云……」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
夏仲予叹了一口气,只好拿出终极武器来对付顽固的爱妻了。
「云云,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请你为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谢云云当然是真的爱他,而且爱得根深柢固,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所以她只好让步,为最爱的人生下第四个孩子了。
但是,从夏子冷出世的那一刻起,谢云云就表明了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很懊恼他为什么要突然跑来破坏她和丈夫的甜蜜生活,她本来打算和丈夫去环游世界做二度蜜月的。
可是夏仲予却说:「再等六年吧!等子冷上小学後就可以了。」
所以,谢云云疼老大、疼老二、疼老三,可就是讨厌夏子冷,而且讨厌极了。在这种情况下,夏仲予当然会对可怜的夏子冷多疼爱一些,以补偿他未曾得到的母爱,可谢云云却又因此更憎恨夏子冷了,因为她认为夏子冷抢去老公对她的关爱。
然而,所有的孩子天生都有最爱母亲的本能,夏子冷当然也是,所以,尽管谢云云讨厌他,甚至排斥他,他还是老爱去腻著母亲、讨好母亲。
这样六年过去,谢云云还是很讨厌夏子冷,夏子冷还是在讨好著母亲,终於也到了夏子冷上小学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去二度蜜月了吧?」谢云云期待的问。
夏仲予深情地亲了亲她。
「当然,等子冷一开学,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问题了,但是,这回夏仲予却是为了工作而拖延了启程的时刻,直到寒假前,终於真的可以出发了。
没想到就在出发的前两天,夏子冷一知道爸爸妈妈要出国旅行,他就开始又哭又闹的吵著要一起去。
「不要,我也要去,爸爸,我也要跟你们去嘛!」
夏仲予一向疼孩子,特别是夏子冷,因为谢云云不喜欢他,所以为了补偿孩子,夏仲予也就加倍的去疼爱夏子冷。因此,虽然谢云云极力反对,夏仲予仍然在夏子冷的哭叫下,决定索性全家人一起去度假算了!
这下子,谢云云期待多时的二度蜜月泡汤了,於是她更讨厌夏子冷了。
「我要看雪,爸爸,我要看雪!」夏子冷又开始撒娇了。
所以,地点从谢云云决定的澳洲又改成了加拿大温哥华,然後,就那次度假中的雪崩里,夏仲予和三个孩子意外身亡了,只留下谢云云和夏子冷生还。
快乐的度假一夕之间变成夫妻天人永隔,夏仲文闻讯忙赶去接回伤心欲绝的谢云云和大哥仅存的儿子,从此後,他就担下了照顾大哥遗孤寡妇的责任。
其实会碰上这种事实在不能怪谁,真要怪,也只能怪上天了,但是,谢云云硬是把一切都责怪到夏子冷身上。
「如果不是他吵著要和我们一起去,如果不是他吵著要看雪,仲予就不会死,那三个孩子也不会死啊!」谢云云哭叫著。「是他害死了他们,他是魔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知道他是魔鬼了,可是仲予一定要我生,没想到他真的害死他们了,天哪!他是魔鬼,我竟然生了一个魔鬼出来……」
可怜的夏子冷日日被谢云云指著鼻子叫魔鬼,夜夜被谢云云怨恨地说他害死了父亲和兄姊。
然後,谢云云开始虐待夏子冷,打他、骂他都不算什么,还常常掐著他的脖子喃喃说著要除去魔鬼、要替丈夫报仇。医生警告夏仲文最好送她进疗养院,否则早晚会出问题的。
可是夏仲文一直犹豫著,因为他还是深爱著谢云云,他希望能亲自照顾谢云云,希望……希望有一天或许谢云云也能爱上他,那么,他多年来的苦恋就能有个结果了。
「对不起,子冷,对不起……」夏仲文低头哽咽著。「我太自私了,我真是太自私了,我只想到自己,如果我能及早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你就不会碰上那种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凯琳蠕动著嘴好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後只好叹了口气朝夏子冷看去……咦?
她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夏仲文。
「伯父,伯父,看,快看!」
夏仲文抬起老泪仲横的脸,顺著凯琳示意的眼神朝夏子冷望去,蓦然发现夏子冷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垂著两条泪痕。
「伯父,我想这表示子冷他并没有怪你,」凯琳低声抚慰道:「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照顾他,他一定知道你有多疼爱他、关心他的,那种事就把它忘了吧!」
「可是……」夏仲文满脸的懊悔。「我无法不去想,如果我早些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他就不会被大嫂伤害,更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不是那样的,」凯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想,无论你有没有把他妈妈及时送入疗养院,其实伤害早在他妈妈拒绝爱他的那一天就开始形成了。」
「是吗?」夏仲问怀疑地喃喃道。
「我想应该是。」凯琳说:「子冷说他住过两年疗养院,看的是精神科医生,我想,医生应该有说过他这种情况到底是如何的吧?」
「有。」夏仲文说著,用衣袖拭去泪水。「他说子冷把自己关起来了,虽然他并没有痊愈,但是他没有攻击性,也有基本生活能力,而且他需要的是亲情关怀,所以继续住在疗养院里反而是剥夺他痊愈的机会。」
凯琳点点头。
「跟我想的一样,我想,子冷一直很爱他妈妈,虽然他妈妈对他那样,但是他始终不肯放弃,直到他妈妈亲手伤害他的那一刻起,他终於绝望了。再加上他可能也认为自己的确是害死他爸爸和哥哥、姊姊的罪魁祸首,想想当时他还那么小,怎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罪?所以,他宁愿自己也死了算了,算是赎罪,也是绝望,更是逃避。」
她突然转眼紧盯住夏子冷。
「结果他并没有死,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心关起来,让自已相信自已已经死了,让自已变成一尊行尸走肉,让自己……」
夏子冷突然也转眼过来和她对视,让凯琳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眸中的痛苦和哀伤,是那么沉重、那么无奈、那么令人难以负荷。
「是这样吧,子冷?你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了,没有人能找得到,甚至连你自已都找不到,就是为了赎罪,为了逃避,对吧?」
又是那么突然的,夏子冷眸里的生气又消失了,他眼中又是一片空白、一片虚无,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凯琳见状,不觉挑了挑眉,随即耸耸肩道:「没关系,至少今天把问题的症结给找出来了。」她说著,又将眼睛斜对著夏子冷。「逃吧!尽管逃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心给找到,到时候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话落,她思索片刻,然後转向夏仲文要求。
「伯父,能不能把子冷暂时交给我?」
神情仍是愕然不已的夏仲文有点迟钝地把脸转过来,因为他刚刚也看到了夏子冷眼中那一瞬间的情感。
「交给你?」
「没错,伯父,我想趁开学前尽量试试看,当然,我不能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成功,毕竟他已经逃了十多年,要抓到他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不容易并不表示一定不可能,而且,这件事早晚总是要开始进行的,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从现在开始吧!」
夏仲文蹙起眉。
「这件事?你是说……」
「找到他的心,让他早点恢复正常啊!」
「哦!那……」夏仲文犹豫了一下。「交给你是指……」
「哦!」凯琳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想让子冷暂时住在我那边,你放心好了,我很会照顾人的,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夏仲文闻言皱眉考虑了一会儿。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他看了十多年的医生都没用,现在似乎也只能靠你了。」
至少,夏子冷十多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可却在碰上这个坦率大方的女孩子之後开始有变化了,这应该表示让她来帮夏子冷是最有用的吧?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3 11:57 PM
要跟家里要求继续住在外头实在是很容易的事,凯琳只要回去住个两天,然後天天口出三字经地挂哥哥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再多唠叨一下爸爸不准抽菸、不准喝酒,哥哥更不准过九点才回家等等。
如此一来,不必她开口,爸爸和哥哥就又急著赶她出去了。
所以,凯琳联考完才回家没几天就又回到公寓里去了,而尚汝屏本来和她说好要趁著假期跟她一起到G大附近找公寓的,结果又因为她姊姊即将要结婚,而且一嫁就嫁到南部去,以後见面就不太容易了,为了把握仅剩下的时间,尚汝屏便决定要回去和姊姊多相处两天。
至於小薰则老早就和敖书涵飞到美国去逍遥了,於是,当夏子冷背著旅行袋来向凯琳报到时,公寓里其实只剩下凯琳一个人了。
「自己随便找间房住,反正大家东西都打包好了,你住哪间都无所谓。」凯琳这么说。「动作快点,待会儿还要去找房子呢!」
好笑的是夏子冷居然是挑中她的房间,凯琳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後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尚汝屏的房间去。
一个小时後,两个人就在G大附近绕来绕去,找寻社区公布栏中的红纸条,还在附近的超商杂货店各处询问。他们的运气实在很不错,或者该说是夏子冷的运气很不错,因为他们才刚分开去找红纸条没多久,夏子冷便抓著一张撕下来的租屋红纸来给她了。
结果一看就中意,凯琳立刻交出定金,约定开学前十天搬过来。就这样,半天不到,他们就把一件预定一个星期才处理好的事给办好了。凯琳立刻打电话通知尚汝屏,然後就拉著夏子冷坐上捷运,准备好好犒赏自己一下。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公寓时已经相当晚了,玩得又很累,所以洗过澡後就各自上床睡觉,连声晚安都懒得说了。
翌日清晨,凯琳早早便醒,这是她的习惯,即使放假也不会睡[词语过滤-#168]。她知道夏子冷都是靠闹钟清醒的,所以一弄好早餐後,她就迳自开门进夏子冷的房间去叫人。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夏子冷睡觉的样子,所以她忍不住有点……不、是很好奇地靠过去仔细打量。
唔,原来他喜欢光著上身睡觉啊!
不过,至少他下面还穿著运动短裤,不是裸睡就好。她想著,双眼却盯住他胸口上的那个伤疤许久。
实在是有够狠心的母亲!
她又想,然後慢慢把视线往上拉,停在那张此刻显得有些稚气的脸上。
俊秀的五官舒适地放松,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老是虚空一片的眼睛,双眉微微锁起,只有这时候他才像个人。
过去他总是「忘了」吃午餐的便当,又是那样疑疑呆呆的不喜欢作运动,所以他们刚认识时,他又瘦又苍白。可之後在她的监视下,他一定是带著空便当盒回家,也有遵照她的命令作固定的运动,所以,现在的他虽然不敢说是强壮,可至少不但脸色红润好看,修长的身躯也有力结实得很。
啧啧,这男人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咧!
悄悄在床边坐下,她继续欣赏著睡美男,同时有一只不太规矩的手不太听话的顺著她的视线轻如蝶翼般地滑过夏子冷的锁骨,并继续往下游走。
原来男孩子的肌肤触感是这样的啊!
那只好奇的手停在伤疤上怜惜地抚挲良久,然後继续周游列国,在与女孩子不同的地方停顿、在特别结实的地方停顿、在看起来特别性感的地方停顿,最後,当那只手循原路回去经过颈侧时,她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下意识地往上看,蓦然发现夏子冷竟然清醒地盯著她,不但呼吸有点急促,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是溢满惊人的**。
她呆住了,这么糗的事她可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两个人不晓得互瞪了多久,倏地,夏子冷伸出右手到她脑後将她的脑袋往下压,两秒过後,凯琳的嘴唇便到达那对热烫且充满期待的唇瓣上了。
这应该是续集。
因为夏子冷一开始就很急切,连热身运动都没有就直接跳到B级动作,眼看著就要迈入最高级阶段。
而凯琳却只能自己跟自己奋战。
顺他!不行!顺他!不行!顺他!不行……
但是,当脑子里大叫著不行时,她的身躯却还是热情地配合著他的要求而动作;当脑子里哀嚎著死了!死了!的时候,她却还是温驯地让他温暖的身子覆到她身上。
这次真的完蛋了啦!
而当她这么想著时,夏子冷却突然翻过身去对著墙壁粗重的喘息。
凯琳瞪著天花板花好一会儿工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後她慢吞吞的坐起来,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再慢吞吞地下了床,跟著慢吞吞的在夏子冷的肩背上亲了一下。
「快起来吧!吃早餐了。」
语毕,她噙著满意的笑容转身走出房去了。
原来这家伙防卫力最薄弱的时候是在刚睡醒的时候啊!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01 A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第五章
通常一个人若是很多弱点时,这种人反而很难解决,因为弱点越多杀伤力越小。所以要是弱点多到某个程度时,也等於这个人根本没有弱点,是完全无法解决的。
相反的,若是一个人仅有一个弱点时,大概只要小小戳它一下,这个人就完蛋了!夏子冷就是这样。
他是个本性非常热情的人,所以热情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也可以说是此刻的他唯一的弱点,因为他很不小心的被凯琳找到他防卫网的漏洞了,而聪明的凯琳也很充分的在利用这一点。
每天一大早,凯琳总是在他未醒时撞进他房里,然後在完全诱引出他的热情之後,就拍拍屁股落跑。她使用这种堪称史上最卑劣的手段来逐渐扩大他防卫网的破洞,试图以他自己的热情找出他自己的心。
可怜的夏子冷非常努力的抗拒著,每次被攻进要害之後就得拚命把越来越大的破洞补缀起来。可是补缀的速度总是跟不上破坏的速度,所以他实在阻止不了自己的防卫力被一点一滴的蚕食鲸吞,完全崩溃已是早晚可期之事了。
他这辈子大概注定要栽在女人手上,注定要被女人耍弄在指掌之间,他母亲是,凯琳更是。
所以,当G大开学前十天,小薰和尚汝屏来会合搬家时,都不得不惊讶於夏子冷的改变。
「啊,啊!子冷,那两箱也是我的,拜托一下,搬到我房里最角落那边放著,我最後才要整理那里。」
没有心的机器人依命从事,一语不发的把那两个指定的箱子搬进凯琳房里,因为那两个箱子真的很重,所以,凯琳随後跟进去,打算给他一点「适当」的奖励。
不久後,小薰和尚汝屏搬累了,也饿惨了,决定是时候去吃饭了,於是两人就一块儿来到凯琳房里,准备叫她和夏子冷一起去吃饭,可两人才刚一进房便同时呆住了。
因为那两人正在示范儿童不宜观赏的范例,尤其是夏子冷的表演更是投入,如果要打分数的话,他甚至可以得到两百分。
「哇呜~~原来夏子冷一点也不冷嘛!」一个如是说。
「下次进小琳的房间时,记得一定要先敲门。」另一个就这么说。
可是当她们出门时,夏子冷那副死人样又还原了,那两人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路途上不但不约而同的紧盯住夏子冷直瞧,还各自一边抓著凯琳的手连连追问。
「喂、喂!怎么会这样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尚汝屏低问。
「好畸形喔!」小薰则是一脸的困惑。「他怎么一下子那样,一下子这样,差那么多,感觉有点可笑耶!」
凯琳先是嘿嘿一笑,而後才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啊!抓到他的弱点了,所以,这两个月来也多少有点进展了。」
「什么弱点?」
「什么进展?」
小薰和尚汝屏几乎是同时开口,而凯琳就摇摇头道:「他的弱点当然只能我知道,怎能随便说呢?至於进展嘛……就麻烦你们自己观察比较清楚罗!」
并不是她想故作神秘,而是这种事怎能说呢?要是让她们知道她是利用男人的那种弱点来软化夏子泠,就算不被笑死,日後肯定也会常常被她们拿出来挪揄调侃一番。
所以,之後无论那两人如何追问,凯琳就只是笑而不语,死也不肯开口了。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03 AM
G大开学後,虽然夏子冷搬回家去了,但凯琳已经不需要作凌晨攻击了,因为现在的夏子冷,防卫力已经薄弱到只要凯琳比个攻击的手势,他就崩溃了。凯琳对这种成果感到很满意,觉得目标似乎就在眼前不远了。
但是那个现在不重要,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先解决才行。
「你堂哥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
「这样啊……」
虽然她有跟夏仲文提过夏子聪对夏子冷所做的事,夏仲文也表示会处理,但她总觉得夏子聪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被他破坏掉,因此,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除非夏仲文的处理方式能令她放心,否则她是不可能撇开这个问题的。
「你叔叔有没有提过什么?」凯琳又问。
「没有。」
「那……好吧!我另外打电话问他好了。」话落,她看看已经收拾好在一旁等候的小薰和尚汝屏。「下午没课了,雀斑大概是要跟大会长报到了吧?」
小薰点点头。
「那你呢?」凯琳问尚汝屏。
「我妈叫我回去一下,晚上可能会睡在家里。」
「我要先和子冷去吃饭,然後回住处,那我们就在校门口分手吧!」
一个钟头後,凯琳和夏子冷回到她的住处,也不开电视,连进房一下也没有,直接进厨房倒来两杯柠檬汁,然後在夏子冷身边坐下,准备试试看和他好好聊聊。她还是觉得在让他见到他堂哥以前,若是能让他恢复的更多些比较好。
「好,子冷,告诉我,你还是认为自己早已经被杀死了吗?」
夏子冷睇著她没说话,凯琳知道这表示答案是肯定的。
「那……你也还是认为你爸爸和你哥哥姊姊是你害死的罗?」
夏子冷还是没出声,只是看著她。
又是肯定的答案!
凯琳不觉大叹一声。
「真的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你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她突然停住,而後摆摆手。「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个没用,不说这个了!」
接著她咬唇斜睨著他半晌。
「其实呢!我是觉得只要是人,就不可能避开後悔这种事,无论是为了无法挽回或可以弥补的憾事。而後悔这种事呢!应该不算是坏事,因为有後悔,才会去努力避免再一次的後悔。不过呢……」
她握住他的手。
「如果任由後悔这种事占据你整个生命,这就太过愚蠢、太过懦弱了,因为你等於是完全摒弃了补救的机会,也等於是在逃避弥补的责任。」
夏子冷突然皱了皱眉,眸中也闪过一抹困惑。
「我知道你後悔当时任性要求和你父母去旅行,更後悔任性要求一定要去看雪,但其实小孩子作适度的任性要求本来就是他们的权利,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样的任性要求会造成什么样的後果呢?所以说那是不能怪你的,因为当时的你不过是个小男孩,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小男孩会做的普通事而已。」
夏子冷眉宇攒得更深,似乎在努力思考著什么。
「我真的不认为那是你的错,那种醉酒开车载送家人出门,却出车祸害死家人的事,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做错事。但是,如果你要坚持那种憾事是你造成的,那么难道你不认为应该尽力去弥补吗?」
夏子泠突然很认真的凝住凯琳,眼神迫切,却仍是不吭半声。
「你爸爸爱你,我相信你哥哥姊姊都爱你,你爸爸会决定依从你的要求,就表示在他心里,你比他自己还重要,他只想你开心就好,结果他们却因此而去世了,你不觉得应该尽力让你自己活得更开心,这样他们的死才不算白白浪费掉吗?」
夏子冷脸颊抽搐了下。
「如果你坚持他们是为你而死,那么他们没能活到的那部分,是不是应该由你来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呢?」
再一次的抽搐。
「如果你後悔、你想弥补,那就连他们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他们不能开心的,你要替他们开心,他们不能做的事,你要替他们做;他们不能活的部分,你就要替他们活,这就是你的责任,懂吗?」
夏子冷双颊不断抽搐著,从那双目光闪烁不已的眸子里可以看到痛苦的挣扎,他体内的两个自我争著要说服对方,彷佛要将他撕成两半。
突然,他猛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再也无法承受精神上那种尖锐的痛苦。凯琳见状,胸口宛如被某种类似疼痛般的感觉贯穿,不由自主地忙把他的脑袋拥入怀中,彷佛安抚婴儿般地喃喃抚慰著。
「嘘、嘘!不用急、不用急,慢慢来,慢慢来就好,如果太痛苦了,就先不要去想这件事,先想想别的事,哪,就想想我有多喜欢你好了。真的哟!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喔!那个喜欢有那么那么多喔!多到你怎么数都数不玩喔!多到你天天用,用一辈子也用不完喔!而且啊!还在继续增加当中喔!所以啊!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事伤害到你了,我保证,我保证喔……」
随著她温柔的低喃,夏子冷慢慢平静下来了,然後,悄悄的,他反手抱住她,脑袋却仍埋在她胸前。
「…… 还有啊!我偷偷告诉你一件秘密喔!以前都没有人注意到你,所以我都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但是,现在开始有人注意到你了,而且都是女孩子喔!结果我就发现,每次那些女孩盯住你看时,我心里就会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哩!起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後来我才发现那是我在吃醋。开玩笑,吃醋?我易凯琳居然会吃醋,真是太可笑了!」
她夸张的叹息一声。
「可是没办法,我的确是在吃醋,而且,她们只是看著你而已,我就会拚命吃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鬼醋,这种事若是被雀斑她们知道了,你看著好了,我一定会被笑死,所以啊!打死我我也不能让她们知道!」
接著,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呢!我也不是在跟你计较啦!只是……我这么这么喜欢你,还老老实实告诉你,也是我主动开口要跟你交往的,可是,你却连一句喜欢我都不肯说,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你跟我交往,是不是因为你只是机械性的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所以才跟我交往的,而事实上你却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呢?」
「我喜欢你。」
凯琳呆了呆,旋即惊喜地笑开来了,「真的?你真的喜欢我?」她急切地追问,感觉胸口有一种类似融化般的情感暖暖的荡漾开来。「不是我在自作多情?」语毕,停了两秒,她突然失笑。「拜托,这是我说的话吗?老天,好恶心喔!我居然会说这么恶心的话,真是作梦也想不到。唔……不行,这种事也不能让她们知道,她们一定会笑死我的!」
又停了数秒,她再次呻吟般的失笑。
「哦!天哪!我怎么有那么多可笑的事不能让她们知道?让我死了吧!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不行,我一定要好好反省一下才行,在私底下还无所谓,要是哪天在人家面前也失控做出这种糗事来,我还要不要活啊?太恐怖了!不行、不行,我……」
她忘我的不断喃喃自语,似乎已经「陶醉」在自己创造出来的「恐怖事件」当中了。蓦地,一张温暖的唇堵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嘴,於是咿呜两声後,就在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良久,夏子冷移开了自己的嘴,静静的凝视著她,凯琳注意到这次的亲吻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止不住的激情,现在却是缱绻的柔情,就像此刻他眼中所显现的一样,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款款。
她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而後拉回他的脑袋,让两张唇再次密密贴合上,心中同时明白,她对他的那份感情,恐怕早已远远超越过喜欢的程度了。
而夏子冷呢?就头一次感觉到……
活著真好!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04 AM
三个女孩子排成一列,亲热的手挽著手走在往学生会办公室的路途中,夏子冷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後头。
「我怎么觉得……」小薰突然迟疑地说:「好像有很多人都盯著我们看耶!」
「不是看我们,」凯琳脑袋往後一点。「是在看後面那个家伙!」
尚汝屏往後瞟了一下。「说实在的,那个夏子冷感觉上好像改变了很多耶!虽然那张脸还是一样老是没什么表情,可是……怎么说呢!就是多了些什么,让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醒目了。」
「生气,对吧?」小薰侧过脸来说道:「以前他都是那么死气沉沉的,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死人一样。可是现在他就有那种活人该有的生气了,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他就变成一个酷酷的帅哥罗!」
「嗯、嗯,说得没错。」尚汝屏赞同道。「他啊!以前根本不像个人,现在才像个人。以前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可是现在想不去注意到他都不行了!想不到只不过多了一份生气,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他本来就很出色的啊!人长得好看,头脑又好,只是那时候除了小琳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而已。」
小薰说著往後瞄了一下,然後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而且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以前他是没有表情,可是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沉静;以前他的眼里是可怕的空白,可是他现在的目光却是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好像……」她顿了顿,然後咧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好像他的心跷头溜去哪儿偷懒了!」
尚汝屏闻言噗哧一笑。
「形容得好,真是够贴切!不过呢!我有一点小小的补充,他呢!只有在看著小琳的时候,就会出现很温暖的表情,而且眼神特别柔和喔!」
「对、对!」小薰猛点头。「我也注意到了!」
尚汝屏跟著又说:「这就是表示……」
小薰立刻接下去,「他对小琳是特别的!」
「很特别!」
「非常非常特别!」
「喂、喂,什么跟什么嘛!」凯琳听了半天,越听越夸张,立刻出声抗议。「就当著主角本人面前讨论起来了,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儿啊?」
「完全不会!」小薰和尚汝屏异口同声地回道。
凯琳哼了哼。
「就知道你们的嘴烂!」
「一点儿也不烂!」两人又同时说道。
「才怪!」凯琳冷笑。「如果我不阻止你们,恐怕你们接下去说的就更恶心了!」虽然她自己说过更恶心的话,但是,那当然不能让她们知道,就算不小心让她们知道了,也打死不能承认。
「哪会?」小薰否认。「我们说的都是很正经的事啊!」
「是吗?」
尚汝屏狠狠的点了一下脑袋。「就是!」
凯琳嗤之以鼻。「鬼才信你们!」
「怎么这样说呢?」小薰好像很委屈地蹶起了嘴唇,「人家顶多也只不过再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
小薰眨了眨眼,随即放开挽著凯琳的手闪得远远的,再展开一个甜蜜无辜的可爱笑容。
「你不会先上车後补票吧?」
尚汝屏一愣,旋即放声大笑。
「问得好!问得妙!问得呱呱叫!正中核心,真是太帅了!」
凯琳立时涨红了脸,气得头发晕。
「你们……你们……你们在扯些什么蛋啊!」她狂吼。「我还没有跟他上过床耶!」
话刚出口,凯琳就知道上当了,顿时懊恼得暗骂一声「狗屎!」,然後就尴尬的呆立在那儿,犹豫不决著不知道该立刻拔脚逃开,还是暂时客串一下傻瓜,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放眼看去,小薰和尚汝屏早已笑得抱著肚子蹲在地上了,四周经过的同学也各个用戏谑挪揄的眼光觑著她。
这实在不太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吧?
可是……类似拔脚开溜那种事应该是懦夫才会搞出来的吧?
她暗忖著偷偷转眼一瞧,结果更尴尬的发现,就连夏子冷都用非常怪异的眼光望住她。
算了,懦夫就懦夫吧!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05 AM
夏子聪风尘仆仆回到台湾後,第一个报到的地点并不是回夏宅休息,而是直接到公司向养父作报告。
这样才显得出他是个多么负责任、公而忘私的人。
而夏仲文却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他半晌,然後叫他先回家休息,隔天再恢复上班即可。
原本离开那么久的时间已经够让他心里犯嘀咕了,现在这种状况自然是更使他加深心中的不安。他熬了那么久没有任何动作,为的就是得到养父的信任,他也认为自己应该得到了。可是为什么他离开一段时间回来之後,养父的态度却改变了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暗暗狐疑不已,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後终於决定立刻找时间带夏子冷去看看他母亲,希望能藉谢云云的手将夏子冷毁去,一次不行就再一次,两次不行就第三次,他会加快脚步进行这件事,直到夏子冷崩溃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为止,这才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做法。
他预计在半年内把夏子冷逼疯,然後夏子冷便会从挂名总裁的宝座上被拉下去,养父升任总裁之後,他自然就是副总裁了。那么,他的忍气吞声、任劳任怨就可以得到初步的报偿了。
这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他自信满满地暗忖。
然而当他那晚陪同养父用餐时,却发现一切情况都已经跟他早先估计的错开很远了。
「子冷怎么还没回来?」
以往夏仲文一定会等夏子冷到桌後才开饭,怎么现在竟然先开动了?
夏仲文扒了口饭。「他都要过十点才会回来。」
「过十点?」夏子聪闻言诧异不已。「怎么会?大学的课业没有那么紧嘛!他念的又不是什么热门科目。」
夏仲文夹了一筷子甘蓝菜,「他没课时都会到凯琳那儿,」他说著,慢吞吞的把菜放进嘴里。「不过十点他是舍不得回来的。」
「凯琳?」夏子聪更讶异了。「那又是谁?」
夏仲文怪异地瞟了他一眼。
「子冷的女朋友。」
「女朋友?」
夏子聪喃喃道,似乎一时之间搞不太懂这个名词的意义,而後过了好片刻之後,他手里的碗突然砰一声掉落桌面,他也跟著惊声大叫:「子冷有女朋友了?怎么会?」
他的脸上清清楚楚写著惊怒气恨,夏仲文看了不觉暗叹一声,心底最後一丝希望同时也消逝了。
「他们是高中同学,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也是三、四个月前才知道的。」
怎么会这样?
好半晌後,夏子聪才让一时激动的情绪沉淀下去,开始想办法要弥补适才的失态。
「太好了,他终於能和别人沟通了!」他脸上的开心笑容完全没有一丝破绽,真诚得令人难以怀疑。「不过,没想到他还真厉害,我都还没有女朋友呢!他居然赢我一步了。」
夏仲文没有说什么,似乎正在考虑著什么。
「他有把女朋友带回来过吗?」夏子聪问。
「有。」夏仲文缓慢地点了点头。「凯琳来玩过很多次了,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却是个很大方的女孩子,长得也相当漂亮,我很喜欢她。」
「这样子吗?」夏子聪蹙眉,觉得情况实在不太对。「可是……」他小心翼翼地觑著养父。「爸爸没有想过吗?以夏家的身分,还有子冷他是那个样,那个女孩子会不会是别有企图?」
夏仲文眼色平静地看他一眼。
「过两天叫子冷带她过来玩玩,这样你就可以乘机好好看看她,评断一下她是不是那种人了。」
养父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他的评断不好,便要将那个女孩子三振出局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根本不必看、不必评论了,他会说所有对夏子冷有意思的女孩都是别有心机的,因为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喜欢像夏子冷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孩子的。
可是,当那晚夏子聪听到夏子冷回来经过他房门口的声音时,他决定看看夏子冷交了女朋友後是不是有什么改变。於是他立时开门探身出去,看见夏子冷正要开门进自己的房间,他忙唤了一声。
「子冷!」
夏子冷闻声停下开门的动作,而後慢慢转过身来和夏子聪面对面。就一眼,夏子聪便惊悟情况真的不对了!
夏子冷变了!
而且变得相当「严重」!
夏子聪愕然半晌,好一会儿後才回过神来,而且立时脱口道:「子冷,明天我带你去看你妈妈!」
「我明天有课。」夏子冷平板地说。
「那……」夏子聪皱皱眉。「星期六吧!这星期是周休,星期六都放假的。」
「是。」
「还有,不必告诉爸爸,我不想让他操太多心。」
「是。」
依然是以往那种回答,但是直眼盯著夏子冷消失在他眼前,夏子聪还是确定夏子冷变了。
因为夏子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就连他也不能不承认,夏子冷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所以……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06 AM
事情麻烦了!一听说夏子聪回来了,凯琳立刻在空堂时抓著夏子冷找到一间空教室钻进去,再拉著他坐下来开始审问。
「你堂哥回来了?」
「是。」
「他有对你说那些以前常说的话吗?」
「没有。」
「没有?」凯琳愣了愣。「那……有说别的吗?」
「他星期六要带我去看我妈妈。」
「我就知道!」凯琳以胜利的口气说道,并猛弹了一下手指,随即斜睨著夏子冷觑视片刻。
「喂,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夏子冷没说话,只是看著她,凯琳不由得翻翻眼,再叹了口气。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还会不会认为你早已经被你妈妈杀死了?」夏子冷又看著她片刻,而後慢慢垂下眼。凯琳不由感到些许沮丧,正想再叹口气时,没想到夏子冷却回笞了。
「不会。」
凯琳呆了呆,随即惊喜地瞠大双眸。「不会?真的?哎呀!早说嘛!害人家还担心得要命!」聪明人懂得要乘胜追击,所以她立刻追著又问:「那你还会不会认为是你害死你爸爸的?」
夏子冷双眸依旧下垂。
「会。」
会?!
怎么是会?
不行,这样绝对不够的!於是凯琳正想再来次「临时教育」时,却又突然想到,至少他会回答她了,那不就是表示……
「但是你会好好活下去吗?」
「连你爸爸、哥哥、姊姊的份一起活?」
「是的。」
「那你一定要活得很好、很开心、很幸福才够罗?」
「是的。」凯琳满意地点点头,可仅只一下子又皱起了眉头。
「那你为什么还是这副死样子?这样根本不像很好的样子啊!」过了半晌,夏子冷才慢慢抬起双眸,眸中有著困扰之色,凯琳了悟地喔了一声。
「你有什么事想不通吗?」
「是。」
「能告诉我吗?」
夏子冷迟疑了下。「我妈妈。」
凯琳恍然。「你很爱你妈妈对吧?所以你没办法完全不顾虑到她。但是偏偏她又那么讨厌你,希望你痛苦,恨不得你死,所以,你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双方都满意,对吧?无论怎么做,好像都会有一方不开心,对吧?」
「是。」
凯琳想了想。「听说你妈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情绪仍然很容易激动,对吗?」
「是。」
「唔,这样的话嘛……」
凯琳又攒紧眉宇苦苦思索,但是好一会儿之後她开口说话时,却依旧是那副颇感为难的样子。
「这个嘛……的确很麻烦呢……其实啊!最好,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你妈妈必须自己想通,如果她一直想不通,这件事恐怕会永远卡在这里罗!」
发现夏子冷困扰之色更深,凯琳立刻明白她不应该讲得如此无望,於是赶紧改口道:「不过呢!世间事是没有一定的,所以,我想星期六先就陪你去看看你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之後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夏子冷默然无语。
「好吧!那除了这个问题之外,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凯琳又问。
一听,夏子冷的神情竟然逐渐变得似乎很茫然似的。
「那个……怎样才算活得很好?」
呃?!
怎样才算活得很好?!
天哪!这种事还需要问吗?
「当然是……」
是什么?
凯琳才刚说了三个字便哑了口,突然发现这个看似很简单,甚至有点可笑的问题似乎并不太好回答。
「那个……应该是……」
该死!到底是什么?
幸福快乐吗?
不只吧?
有所作为,名留青史吗?
太肤浅了吧?
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吗?
这是基本做人道理吧?
那……到底是什么?!
凯琳突然转眼过来恶狠狠地瞪著夏子冷。
这个混蛋死人骨头,活回来就活回来嘛!没事想这种问题做什么呀?太无聊了是不是?
活得很好就是活得很好嘛!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24 A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第六章
位於桃园县大溪镇的圣洛疗养院是一家私人贵族疗养院,只要有钱,它便会提供最好的照顾,而且隐密性特高,所有病人的姓名和病历表在院内被列为最高机密,所以,绝不会有人知道住在里面的有哪些名人的亲戚,或者本身。
谢云云已经在这儿住了十多年了,基本上来讲,她应该算是痊愈了,主治大夫也早就建议她可以回家继续疗养,只要定期回诊就可以了。
但是,因为她对儿子的恨意并未消逝,甚至一见到夏子冷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为了夏子冷的安全与平静,夏仲文宁愿让谢云云继续待在疗养院里。至少,在这儿她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且医护人员比他更有时间陪伴她,而大夫说过,她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伴她。
对这个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夏仲文现在能做的,只是替她照料好仅余的儿子,并且每个月来探望她一次,和她聊聊过往时光而已,他已经不敢再去奢望和她有偕老的一天了。
而对夏子冷而言,母亲是他最爱的,却也是他最畏惧的。过去每半年一次的探望,也仅是让他更陷入毁灭的境地而已,所以有好几回,夏仲文都不愿意让他来。
算来他已经连续两回没来探望母亲了,对现在的他来讲,虽然他想念母亲,却也不禁要偷偷松一口气。
他真的不知道这一回来见母亲,母亲是不是又要把他推回原来的无底深渊中呢?
凯琳和夏子聪第一次见面时,相互之间都很惊讶。
凯琳惊讶的是,英俊斯文的夏子聪不仅十分出色,而且外表看去应该是个非常友善温和的人才对,如果不是夏子冷告诉她,而她也认为夏子冷绝不会随便造谣,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人会有什么叵测的居心。
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至於夏子聪则是相当意外於凯琳的明丽慧黠和活泼大方,他原以为愿意和夏子冷在一起的,应该是属於体贴温柔那一型的女孩子才对,没想到恰好相反,根本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两个表面上看似多年不见的老友再次重逢般热诚打招呼,其实却根本搭不上的人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彼此都怀有很深的戒心。即使是他们在谢云云套房内等待护士去娱乐室找谢云云回来时,两个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都是针峰相对的。
「你可真有心哪!听伯父说他不希望让子冷来,担心他又受到伤害,如果没有你这么好心……」凯琳特意加重好心两个字的重音。「恐怕子冷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见得到伯母呢!」
夏子聪在心底暗暗咒骂不已,表面上却仍是一派平和。
「子冷是我唯一的堂弟,我当然要特别关怀他呀!倒是你……」夏子聪似笑非笑地撇撇嘴。「像你这么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居然能够忍受子冷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别有居心呢!」
凯琳倏然瞪大眼。「他的模样?怪了,他的模样有什么不对吗?又高又帅,人又聪明,我们学校里好多女同学都在绡想他呢!如果不是我跟得紧,早就被抢跑啦!这么受欢迎的模样,会有什么不对?」
夏子聪闻言,故作恍然之状。
「哦!原来你是看上他的外表,这样可不太好喔!人的外表是最不可靠的,漂亮的稻草包可没什么用处喔!」
「没错、没错!」凯琳好笑地连连赞同。「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似最温和无害的人,天才知道他在计划些什么勾当!」
夏子聪脸色沉了沉。
「对,就像你,没人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跟子冷交往,对不对?」
哇!想扯破脸了吗?真没耐性!
凯琳差点失笑。
「我啊?呵呵呵,老实说呢!我是看上他无论我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反抗,又那么听话,这种人真的很难找耶!我运气卡好碰上了,当然要好好抓紧罗!」说著,她对著夏子冷又挤眉又弄眼的。「你说对吧!子冷?我保护你,你就让我欺负,这样很公平吧?」
夏子冷还是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是。」
凯琳一听,不禁得意地朝夏子聪扬扬下巴。
「听见了没有?我们是公平交易喔!」
「保护?」夏子聪冷笑。「为什么他需要保护?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反过来说要保护男孩子,你不觉得很假吗?」
「假?」凯琳不在意地耸耸肩。「无所谓,是真是假以後就知道了,反正只要他愿意让我保护,我就会保护他!」
「是吗?那他有没有……」
夏子聪突然顿住,随即不约而同地和其他两人同时望向门口,一看到那个长发翩然,清丽若仙的女人走进来,他立刻起身朝她走去。
「伯母,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长发女人——谢云云一见到夏子聪便即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很好,子聪,听说你出国了,难怪这么久没来,伯母还挺想念你呢!」夏子聪也跟著开怀地笑起来。
「是啊,我刚回来没几天,立刻就来看您了……」
老实说,凯琳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那个美女是个会亲手杀害自己儿子的母亲,如果不是夏子冷和她十分相像,夏子聪又那么熟稔的和她打招呼,她还真会以为他们进错房、等错人了呢!
她不可思议地想著,同时朝夏子冷望去,却愕然发现夏子冷居然又变回以前那个死人了!
心中暗暗诅咒著,她忙起身朝倚在窗边的夏子冷靠过去,而且紧紧的抱住他的手。
「有我在,子冷,我会保护你的,」她温柔地低慰道。「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有片刻的时间,夏子冷都没有反应,之後,他才极为缓慢的俯首望向她,眼底埋藏著脆弱与无助。凯琳不再多说什么,仅只是拉下他的脑袋匆匆给他一吻,而後屏气凝
神准备迎战。
即使心里已经有十足的准备了,可当谢云云甫一见到夏子冷时,脸上骤现的愤恨怨慰,却仍然丑恶得让凯琳大吃一惊。
天哪!这女人是巫婆吗?
「你为什么还没死?」谢云云尖叫著。「你早该死了,为什么还不死?」
哇瀓,这女人可真狠,她真的痊愈了吗?
「你这个魔鬼,你害死了你爸爸、你哥哥姊姊,你居然还有脸活著,你为什么还不赶快去死?」
搞屁啊!讲这什么话嘛!这女人的思想逻辑真的有待改进!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死!」
谢云云叫著,随手抓起身旁茶几上的热水壶,夏子聪不但不阻止,反而退开一边冷眼旁观。
「去死啊你!去死啊!」
喂、喂,不是吧!真想扔过来吗?被那个K到会死人耶!
「你这个恶魔,去死啊!快去死啊!」谢云云双手抓著热水壶高举过头,仍然死命叫著,神情狰狞恐怖。「我叫你快去……」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25 AM
当谢云云正要把热水壶丢过来时,凯琳终於忍不住了,她一个大步挡在夏子冷前面,比谢云云还要凶狠的吼过去。
「喂,你够了没有?痟查某!你到底想干什么?又想杀人了吗?搞屁啊你!你这个真正该死的人都不去死,凭什么伤害别人?魔鬼?你[词语过滤-#160]才是魔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这一怒吼,除了她以外,房内其他三人全都傻住了,就连前一秒钟还是一副死人样由著谢云云怒骂的夏子冷,此刻都是满脸的惊愕之色。
凯琳喘了口气,再上前一大步怒瞪著谢云云,後者被瞪得情不自禁地退後两步,热水壶也无力地滚到地上去了。
「告诉你吧!你老公、你儿子、你女儿会死,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说什么最爱你老公,结果呢?你老公的宝贝儿子你居然当他是仇人看!你老公的儿子耶!又不是别人的,你不是爱死你老公了吗?他爱的儿子你也应该宝贝的要命,不是吗?」
凯琳冷哼。
「不过暂时不能和你老公单独相处而已嘛!你就那么恨你儿子,老天!你真是个最失败的母亲,再怎么样,儿子也是你生的啊!既然生了就要负责,负责养他、爱他,这是谁都嘛知道的道理,你居然不懂,你是畜生啊?」
谢云云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出来。
「你还是个最失败的妻子,因为你该付出的关爱你不肯付出,所以,你老公只好帮你付出,因此他才会特别疼爱子冷。这种情况你不懂得反省还不打紧,居然还敢怪子冷夺去你老公的疼爱?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肯对子冷多少付出一点,那你老公就可以少付出一点,也就是说他就可以对你多付出一些了,拜托,这么简单的加减问题你算不出来吗?你是白痴啊你!」
谢云云瑟缩了下。
「你难道不明白吗?整件悲剧根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无论你如何讨厌子冷,可是孩子的本能就是爱妈妈,所以,他总是在讨好你,为的只是能得到你一点点爱,他会如此缠著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还没有得到你的爱之前,他就是不愿意死心啊!」
凯琳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是这么讨厌他,他也不会这么缠著你,也不会在你们要去旅行时吵著要跟你们去了。你明白了吗?是你逼他这么做的呀!」
谢云云更瑟缩了。
「你问过他为什么要看雪吗?没有吧?因为你根本不关心他,可是他说要看雪根本就是为了你啊!你忘了吗?是你告诉你老公你最爱在雪中漫步,你老公又告诉了他,然後他就死死记住,所以,他才吵著说要看雪,因为他希望能让你在雪中漫步……或者,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在雪中漫步吧!」
谢云云惊愕地张大眼,头一次,她正眼看向夏子冷,没有怨恨,只是看著。
「瞧!一切的起因都是你,整个家是围绕著你在转动著的,所有会发生的事也都是你造成的。但是,你却从来不去反省自己,只知道任性的作一切自私的要求,任性的抱怨这、抱怨那,却说你最爱的是你老公,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种话啊!去说给笨蛋听吧!笨蛋才会信你!」
谢云云垂眸咬唇,神色复杂。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太慢了,悲剧都已经造成了,但是你是不是该想想,你老公死了,既然你那么爱他,是不是应该为他做点什么?譬如说他生前想做却没机会做到的,或者他最爱的、最想要的,这些,他已经没办法做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替他做到呢?」
谢云云一动不动。
「你老公最爱的孩子是子冷,你是不是应该替他继续疼爱下去呢?你有三个孩子已经没有成长的机会,也没有享受人生的机会了,是不是应该让子冷连他们的份一起成长、一起享受人生呢?」
谢云云还是垂首动也不动,凯琳默默转身来到夏子冷身边握住他的手。
「如果你是真的爱你老公,你至少该想想,要怎么做你老公才会开心吧?把一切怪到子冷身上,他会开心吗?杀了子冷,他会开心吗?他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还在啊!子冷身上流的是他的血,他就等於是你老公的替身,难道你想亲手杀了你老公吗?」
凯琳牵著夏子冷往门口走去。
「爱他就要为他想,他曾经带给你幸福,是你自己让它溜走了,你只能怪你自己不能怪别人……」
她在谢云云身边停了下。
「你一直是那么的自私,但是至少现在,为了他曾经带给你的幸福,稍微替你所爱的人想一下吧!」
语毕,她拉著夏子冷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谢云云仍像根石柱般呆立著,夏子聪则是阴郁著一张脸,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痛苦和快乐交织成人生,悲伤和无奈在生命中划下创痕,幸福总是在指缝间悄悄溜走。认命的人痛苦,投降的人绝望,只有坚持到最後的人才有机会看到幸福的青鸟。
然而,世界上真正能掌握住青鸟的人又有几个呢?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26 AM
回程车上,无视於夏子聪的存在,夏子冷主动把凯琳紧抱拥在怀里。
「谢谢。」
当然,他不是为了凯琳破口大骂他母亲一顿,然後把一切罪过推到他母亲身上而感谢她。他感激的是凯琳为了护卫他所做的努力,感激的是凯琳在无意中又为他解开了一些心结。
或许不久之後,毋需他人来告诉他,他就可以知道如何让自己活得很好了!
「子冷,待会儿帮我写报告!」
「是。」
「子冷,泡面没了,待会儿记得提醒我。」
「是。」
「子冷,马桶塞住了,去通一下。」
「是。」
「子冷,旺旺仙贝还有没有?帮我拿一包。」
「是……」
「是你个头啦!你就不能换个词儿吗?」
「……」
夏子冷杵在厨房口,面无表情地看看客厅里瞪眼瞧著他的凯琳和颇为惊讶的小薰,再略转头侧过去瞄一下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的尚汝屏,他略略想了一下,而後静静地说:「可以重来吗?」
凯琳眨眨眼。「好,就重来!」
尚汝屏立刻好奇地走出卧室靠在浴室边看热闹,小薰也坐正了身子,准备一个字也不给他漏听掉。
「子冷,待会儿帮我写报告!」
「……你自己写?」
凯琳蓦地瞪大了眼。
「子冷,泡面没了,待会儿记得提醒我。」
「……你自己记?」
凯琳脸色开始下沉。
「子冷,马桶塞住了,去通一下。」
「……你自己通?」
凯琳眯起了双眼。
「子冷,旺旺仙贝还有没有?帮我拿一包。」
「……你自己去拿?」
凯琳哼哼两声。
「子冷……」她慢条斯理地说:「过来让我揍你一拳!」
「……我自己揍?」
爆笑声骤起,小薰笑倒在[词语过滤=#313]下;尚汝屏跪在地上捧腹,刚好对著马桶;凯琳想笑又不想认输,憋得整张脸全变形了,夏子冷仍是平板著一张脸,却是满眼的无辜。
「这样回答也不可以吗?」
「天哪!原来他一点儿也不像大会长,也不像阿烈,」尚汝屏笑道:「他是自成一格的冷面笑匠嘛!」
「他比阿烈还会搞笑耶!」小薰也擦著眼泪说。
「是喔!」凯琳斜睨著夏子冷。「你爱搞笑是吧?好,我就让你笑死!」
说著,她突然冲向夏子冷,双手活像僵尸一样伸得直直的,夏子冷见了立刻转身落荒而逃。
「逃?好,你给我逃,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这大概是夏子冷最严重的弱点了。
他超级怕痒!
只要是类似尖尖的东西稍微往他身侧碰一下,他就会像被针刺到一样笑著跳开。奇怪的是这个弱点以前并没有,是最近才有的……也不对,听说他小时候就很怕痒,可出事後他就完全没有什么触感了。
据夏仲文说,当时他的伤很重,连医生都没把握他能活得过来,几乎只是在尽最後的心力而已。等他痊愈後,他不但精神崩溃了,连身上的感觉都失去了。他似乎再也感觉不到冷、热、痛、痒各种触感了。
死人是没有感觉的!
而他恢复怕痒的弱点是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後——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27 AM
当时几个人都在客厅里看录影带,正紧张时,突然在某个地方窜出手机的叫声,大家面面相觑几秒,而後分别看向两个目标——夏子冷和小薰。两人忙各自回房,夏子冷是回凯琳的房间,因为他的东西都放在她房里。
小薰很快就出来了。
「不是我的。」
那就是夏子冷的了。
但夏子冷虽然有手机,却几乎从未响过,凯琳都有点怀疑他带手机干什么?他却说他也不想带,是夏仲文要他带的。
难道是夏家出了什么事要联络他吗?
想到这里,凯琳立刻跳起来跑回房里,却发现夏子冷呆坐在床上瞪著手机直发愣。
发呆?他居然在发呆?天哪!事情真的大条了!凯琳忙蹲到他前面,关心地仰望著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子冷愣直的视线缓慢的从手机移到她脸上。
「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他会这副德行?
「那……是谁打来的?」
夏子冷又看回手机。
「我妈妈。」
「咦?你妈妈?」凯琳惊叫。「她跟你说什么?又来骂你了吗?」
「不,她只跟我说了两句话,」夏子冷喃喃道:「就是两句话而已。」
凯琳更觉得不对了,他说话的态度太过正常了,他应该只说「没有。」或「两句话。」,这样而已啊!
「什么话?」
夏子冷蓦地握紧了手机。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凯琳倏地领悟了,没空去关心他的态度了,她立刻兴奋地抓住了他。
「子冷,你妈妈是在……」
「跟我道歉,」夏子冷接道。「她在跟我道歉……可是我实在不敢……我是说我已经……」他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才好。
凯琳了解地拍拍他的膝盖。
「我懂,你早就放弃去期待你妈妈回心转意了,所以,她现在突然来跟你道歉,你实在不太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对不对?」
夏子冷轻轻颔首。
「可是,它毕竟是发生了啊!」凯琳说道。「你等待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你绝对有权利大大方方的接受这种事!」
夏子冷垂眸。
「我只是……还不能……」
「好,没关系,」凯琳忙说。「明天早上的课上完之後,我们就去看你妈妈,把情况搞清楚。」
夏子冷无助地瞅著她。「下午的课……」
「跷!」凯琳毫不犹豫地说。
夏子冷看了她好一会儿。
「好吧!」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12:28 AM
而就在隔天他们再次去探望过谢云云,让他们母子单独谈了许久之後,夏子冷就变了。
他变得很轻松,而且随著时间逝去,他的改变越来越多,之後她们发现其实他也相当有幽默感,只不过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已;凯琳也证实了他的本性的确非常热情,害她不得不开始担心:他及时煞车的自制行为是不是会在哪天突然消失了,然後她就真的要做那种先上车後补票的糗事。
接著,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很爱吃醋的女人!
学校里的女同学原来只是看看夏子冷流流口水而已,现在却会跑来找他说话了,而且说的是那种会气死人的话。
「我有两张演唱会的票,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某某花痴一号当著凯琳的面就如是说,摆明了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
「这个……」夏子冷慢条斯理地瞟了凯琳一眼。「不太好,我有女朋友了。」
花痴也跟著轻蔑地瞄了瞄凯琳。
「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
「你们不太相配!」花痴断然道。
「不,我们是……」夏子冷瞥著凯琳慢吞吞地说:「天上一对鸳鸯,地上一双贱狗,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我们天生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凯琳失笑,花痴皱眉,然後突地抱住了夏子冷的手臂。
「陪我去啦!一次就好了嘛!」
凯琳笑容消失,脸色蓦沉,而夏子冷仍然是慢条斯理的,但坚决的把花疑的手拉开。
「对不起。」
後来,花痴还是只能找别人去听演唱会,但那只是个开头而已。当夏子冷找回他的心慢慢复活过来,逐渐像个活人该有的样子时,他也开始被公认列为校园女同学们的觊觎物品之一了。
所以,有一回她终於忍不住把小薰抓到一边去讲悄悄话。
「喂,雀斑,告诉我,你怎么能从来不吃醋的?」
小薰眨了眨眼。「我们订婚了啊!」
凯琳翻个白眼,「拜托喔!结婚都可以离婚了,订婚算什么!」
小薰蹙眉,思索半晌之後。
「我想我也是会吃醋的,但是我相信书涵,虽然我们实在不怎么搭配,然而就因为是这样,他才应该是不需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的是吧?所以,既然他这么认真对我,那他当然是真心的了!」
「是吗?」
「应该是那样没错。」小薰说著反问回来,「难道你不相信夏子冷吗?」
凯琳想了想。
「其实,我也不是不相信他啦!只是……怎么说呢!每次看到女孩子看著他那种眼光,我就自然而然的会觉得很不爽……」她苦笑了下。「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个很小气的人!」
「也不能这么说啊!在我看来呢……」小薰沉吟道:「男女之间始终是自私的,相互之间应该都会想独占对方,希望对方只看自己一个人,希望对方只对自已说话,希望对方生命中只存在著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就是相信对方,只要对方心里只被自己一个人占据住,这样就够了。」
凯琳遥遥望向夏子冷,一下子就和他对上了眼,因为後者在她一开始把小薰拉到一边去时就一直注意著她了。
「我想……我是相信他的……」
「那就行了啊!」小薰说。「女孩子会吃醋就表示她很重视那个男孩子,只要不被那种感觉操纵了就没关系了啦!」
「可是,我很讨厌那种感觉啊!」凯琳自我解嘲的笑笑。「好像我是那种好小气、好无聊的女孩子似的,偏偏这种女孩子是我最讨厌的!」
小薰笑了。
「其实,只要不过分,男孩子都嘛很喜欢我们吃醋给他们看喔!」
凯琳双眉一挑。
「为什么?变态啊!」
「你才变态呢!」小薰笑骂。「因为这样能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对他们的心意,同时也能顺便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嘛!」
她停了下,并且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其实,嘿嘿,那个……书涵每次因为阿生哥的事吃醋不开心时,虽然我觉得很没有必要,可是,我心里还是会偷偷的给他开心一下下哩!」
凯琳很惊讶地看著她。「是喔!你也会那么恶劣啊?」
「什么恶劣啊?」小薰不高兴地捶了她一下。「那都是正常的啦!以後你碰上了就明白了啦!」
「我碰上?」凯琳愕然指著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为我吃醋?」
「一定有的啦!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以後你多观察一下,应该就可以看到了。不过,夏子冷好像不是那种把心里事直接表现出来的人,你可能要很仔细才抓得出来他内心的情绪吧!」
凯琳耸耸。
「算了啦!等著看他吃醋?拜托喔!做这种事才真的很可笑呢!我还是多小心让自己不要闹笑话卡要紧吧!」
说是这么说啦!好听话大家都会说嘛!可是之後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悄悄观察著他。
那个家伙真的会为她打翻醋桶吗?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34 A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第七章
圣诞夜是属於情人的夜晚,但是这一天,凯琳她们却是大家夥儿一起度过的,同时在这一天,敖书涵和何少烈也才有机会第一次见到夏子冷。
老实说,这种情形实在很奇怪。
虽说就算同校四年,彼此始终不相识的情形多得很,但这种规则实在不适用於他们身上,至少敖书涵和夏子冷的女朋友是死党,他们应该早就碰过几百万次面了才对。
问题是敖书涵不但是学生会会长,还得应付父亲扔给他的工作,虽然不至於忙得晕头转向,可是,在时间调配上也真的是很紧。
小薰高三时,他总是开车去接了小薰就走;等小薰上了大学,就变成小薰一上完课後就去向他报到,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的在那儿乖乖等著他的空闲时间。而他又很珍惜和小薰在一起的时间,实在不怎么欢迎闲杂人等来安装电灯泡破坏气氛。
至於夏子冷原来也得归类於不正常人种,凯琳只好拎著他到处走,脑袋里只想著要如何让他恢复正常,实在没时间再去管其他人的闲事,也不怎么希望有人来碍事。
直到现在,夏子冷逐渐恢复成正常人了,凯琳当然也开始有点时间去关心其他事了,譬如:她和小薰两人的男朋友怎么会从来没见过面?
所以,他们约定这天让两人正式见个面,就在女孩子们的公寓里。会拉上何少烈也是为了尚汝屏,否则,人家都是双双对对的,就她一个是孤家寡人,这样不是很尴尬?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堂而皇之的说法,在敖书涵心底却有另一番玄机是仅有他自己知道的。
但是,令人很头疼的是,何少烈和尚汝屏每次一见面就尖峰相对,没多久就开始大小声的吵起来了。旁观的人都忍不住要猜测,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是不是最後就会开打了?
当然,今天并不是适合知道答案的日子,所以,实在很受不了他们争吵声的四个人只好一窝蜂躲进厨房里去。
「只不过是为了电视节目而已嘛,有必要吵成这样吗?」忙著洗菜的小薰咕哝道。
「他们天生相克!」洗米的凯琳受不了地说。
「总有一天他们会打起架来的!」小薰预言。
凯琳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锅里去,「肯定会!」她说著按下开关。「而且是惊天动地的一场架!」
「不会,」一旁在餐桌上切著肉片的夏子冷突然插了进来。「他们肯定打不起来的。」
「为什么?因为小屏是女孩子吗?」凯琳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告诉你啊!阿烈虽然一向对女孩子很温柔体贴,但是,他对小屏就是不一样,我不认为他有把小屏当女孩子看。」
夏子冷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也不对,在他眼里,尚汝屏比其他女孩子更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子。」
「那他干嘛跟她吵成这样?」凯琳反驳。「他总是说女孩子就是要让、要疼爱,这才是绅士的作法,但他却从来不让小屏,疼爱就更别提啦!」
「因为……」夏子冷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互相吸引,而吸引的程度越厉害,他们就吵得越凶。」
始终默默摘著四季豆的敖书涵蓦然抬眼望向夏子冷,眼神惊讶诧异,夏子冷则面无表情的回眼与他对视。
「所以,你才会找他来的不是吗?」
凯琳呆了呆。「你在说什么呀?」
小薰也好奇地凑过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男人却不理会她们,兀自对眼相望。
「你看出来了?」敖书涵不信地问。
夏子冷耸耸肩。「直觉吧!」
「真的?」敖书涵满眼的佩服。「不简单,你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阿烈的吧?居然这样就被你看出来了!」
「他们之间的互动太明显了!」夏子冷淡淡的道。
「可是,有人就是看不出来。」敖书涵说著瞥了一下那两个女孩子。「认识那么久了,她们就是想不到这方面去。」
「喂!喂!你们在说我们吗?」凯琳来回看著他们。「拜托!别当著人家的面说人家听不懂的话,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耶!」
还是没人理她。
「你认为会有结果吗?」敖书涵盯著夏子冷问。
「不一定,」夏子冷垂眼继续切肉片。「要看那个阿烈最後能不能让步。」
「为什么?」
「因为尚汝屏太好强了,她绝不会投降的。」
「同感!」敖书涵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又不能这样去提醒阿烈,我认为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领悟、自己决定该怎么做比较好。」
夏子冷没说话,旁边那两个女孩子却开始听出端倪来了。
敖书涵双目一凝。「可是,你会不会觉得若是阿烈先让步了,以後的情况可能就是一面倒的了?」
夏子冷瞟了他一下。「尚汝屏不是那种女孩子,或者她表面上仍然会很强硬,但实际上,她会比任何人更关心体谅阿烈,她只是不喜欢认输而已,并不是那种任性霸道的女孩子。」
敖书涵笑了。「老天!你真的看得很清楚对不对?」
夏子冷又不出声了,凯琳则和小薰交换惊异的一眼後,就忙著替他出声了。
「喂、喂!你们是不是在说小屏和阿烈啊?」
敖书涵终於把注意力移转过来了。「麻烦你们两位不要多事,这种事让它自然发展就好了。」
「哇呜!」小薰低呼。「真的啊?他们两个?」
「不相信?」
「当然不相信,我们是她最要好的死党耶!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们?」凯琳断然道。
敖书涵笑了笑。「因为,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凯琳反驳。「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感觉到的,不过,我不会勉强你相信,我们知道就好了。」他看著夏子冷说。
凯琳闻言立刻转向夏子冷,她不信敖书涵,可是,夏子冷说的话就不一样了。
「你也看出来了?」夏子冷默默颔首。
「真的?他们两个真的互相吸引?」夏子冷再一次颔首。
凯琳愣了片刻,而後喃喃道:「搞屁啊!我怎么都看不出来?」小薰则悄悄来到敖书涵身旁,低下身凑在他脑袋侧边低语。
「书涵,你不是在跟我们说著玩的吧?小屏和阿烈他们两个……真的……」
敖书涵伸臂揽住她。
「不是说著玩的,小薰,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成为一对,但是,我希望让他们自行发展,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多管闲事,懂吗?」
「哦!可是……」小薰慢慢朝凯琳看过去。「这样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轮到我们去笑她呢?」
「没错、没错,」凯琳附合道:「我一定会憋不住的。」
把切好的肉放到盘子里,再把菜刀放好後,夏子冷才低声道:「憋不住就去上厕所啊!马桶又不会跑掉,难道还要人家帮你脱裤子?」
敖书涵和小薰在一愣之下,旋即同时爆笑出来;凯琳则随手抓了一支汤杓就去追杀先一步逃走的夏子冷了。
「你这个死人骨头,就会耍你那个什么鬼幽默!」
敖书涵笑著抱紧了小薰。「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喜欢他。」
小薰闻言斜眸瞥著他。「如果你看见他以前的样子,就不一定会这么想了吧?」
「他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以前的样子啊?」小薰突然笑了。
「就像小[词语过滤=#353#20091012]的一样,死人骨头罗!」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4 01:36 AM 编辑 ]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35 AM
对於夏子冷的改变,最感动的人应该是夏仲文了,这是他渴盼已久的愿望,没想到终於有实现的一天,他甚至觉得自己巳经是死而无憾了!
「怎么你今天是待在家里的?」
难得一次夏子冷会待在家里用晚餐,夏仲文在开心之余,却也感到很意外诧异。
「她家里有事回去了。」灵子冷淡淡的道,同时端碗舀汤。
「哦!」夏仲文吃著菜并想了想,「你去见过她的家人了吗?」
「没有。」
夏仲文皱眉。「她不愿意你去见她的家人吗?」
「她说还太早。」
「太早?」夏仲文不觉停下筷子。「你们的感情应该已经很稳定了吧?」
虽然对方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但却也是她独力挽救了夏子冷的一生,他不但感激她,而且也急著把她定下来。这就好像父母急著见到子女完成终生大事後,他们才能真正放下心一样。
「他父亲可能会再婚,她想等事情确定了之後再带我去见她爸爸。」
「哦!是这样啊!」夏仲文放心地继续吃饭。「无论如何,凯琳是个好女孩子,如果能早点定下来,我也可以早点安心。」
夏子冷默默喝完汤後,他突然说:「妈妈说她想回家来住。」
「嗯!她跟我说过,」夏仲文再次停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觑著夏子冷。
「你认为呢?」
夏子冷盯著手上的汤碗。
「我去看过妈妈很多次了,每一次她都好像比上次更关心我一些,我想……应该没问题了。」
「那就好。」夏仲文放心地点点头。「她说想先参加旅行团出国去旅游,等玩累了就会回来,我正在帮她办手续。」
夏子冷又沉默了一会儿。
「妈妈说我很像她。」
「是很像,」夏仲文同意道:「在你们四个当中,你是最像她的,所以,你也是四个孩子当中最漂亮的一个。」
「妈妈还说……」夏子冷迟疑了一下。「爸爸就是因为这样才最疼我的,她现在想起来,明白其实这就是爸爸爱她的表现。」
没错,他就是这样,夏仲文暗忖,四个侄儿当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夏子冷,因为,夏子冷最像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她现在能明白就好了。」
夏仲文说著放下筷子,伸手握住夏子冷的手。
「子冷,我真的很高兴,你现在这个样……我盼望了好久,真的。过去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著,希望能有和这样的你一起聊天吃饭过正常日子的一天。但是我越来越无力,每失望一天,我心中的愧疚就越深,我几乎……」
「叔叔,不要说了,」夏子冷反手握住夏仲文。「不要再觉得愧疚,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啊!而且,这十多年来,如果不是你始终这么坚决的看护著我,我连今天痊愈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吗?」
「可是……」
「叔叔,」夏子冷再次打断他的话。「凯琳告诉我,生命要往前看,老是回顾以前是不行的。无论是快乐、是痛苦,那也都过去了,要努力去建筑新的幸福、新的生命,这样人生才有意义。我尽量按照她的说法去做,也的确渐渐感受到生活的快乐,觉得能活著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所以,叔叔,你不妨也试试看吧!我相信你也会快乐得多了。」
夏仲文双目噙泪地注视他半晌。
「我想,子冷,还是早点把凯琳定下来吧!我可不希望她被别人抢走了。」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37 AM
然而,也有人对夏子冷的改变感到非常碍事。
夏子聪满心焦虑地看著夏子冷逐渐恢复过来却无力阻止,因为,凯琳已经把他最有力的武器破坏掉了,对於这种状况,他真是又气又急。
过去为了在夏仲文眼里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形象,他战战兢兢地维持最好的模样,不敢暗中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等,也不敢做任何会被人当作把柄的事。
他很小心地除了时时在夏子冷耳边说些有的没有的之外,其他任何对他有力的事都不做,因为,他不认为夏子冷会说出去,只要夏子冷一直是以前那种死人样,他就应该不会说出去。
只要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他知道最後的胜利者一定是他。可他没想到却平空跑出来一个凶巴巴的女孩子,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一切的计画都给打散了。
现在他不但要面临得到夏家财团的梦想幻灭,而且,还要担心夏子冷对他做何打算?即使夏子冷没有把他所做的事告诉夏仲文,夏子冷本身却清楚得很,尤其是,夏子冷才是夏家财团的总裁。
因为,夏子冷已经满二十岁了,他随时可以要回财团的掌理权,届时,他夏子聪的前途就会完全落入夏子冷的掌握之中了。
他还有前途吗?
有,但不是他想要的。
酝酿了十年的梦想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消逝的,他实在无法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但是——
他还有什么机会呢?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38 AM
托著下巴,双眼茫然魂游天际,凯琳就这样上完了一堂课。其他人全走光了,她却还在那儿一动不动作人物雕像。
夏子冷、尚汝屏和小薰围在她前面,用很夸张的好奇神情上下打量她。
「她睡著了!」小薰说。
「才怪!」尚汝屏嗤之以鼻。「哪有人张大眼睛睡觉的!」
夏子冷拿手在凯琳眼前挥了挥。
「她的魂搞丢了!」
「又不是你!」尚汝屏笑道:「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那么容易把魂搞丢吗?」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小薰喃喃道。
夏子冷又看了两眼,随即回身去拿来刚刚喝了一半的芭乐汁,用吸管点了好几滴垂在凯琳嘴角,然後很正经地对小薰和尚汝屏宣布道:「她是白疑!」
是爆笑声惊醒了白疑凯琳,她茫然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子冷还是一脸正经地指指凯琳的嘴角。
「你是白痴。」
「呃?」凯琳下意识地摸摸嘴角,「咦?这是什……」她突然顿住瞪著夏子冷手上的芭乐汁,旋即跳起来怒吼,「你才是白痴!你这个智力停顿在八岁的死人骨头大白痴,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搞这种幼稚的把戏啊?」
夏子冷非常无辜。
「我很容易搞丢魂嘛!」
「你……」凯琳顿时气结。「你丢魂就丢魂,干嘛做这种逊毙了的事!」
「搞丢魂就会变阿达,」夏子冷严肃地说:「就像你刚刚那样。」
「你才是阿达!」凯琳怒叫。「宇宙超级无敌大阿达!」
夏子冷眨了眨眼。「那你刚刚在干嘛?」
「我……」凯琳咬咬牙。「我在打瞌睡。」
「睁著眼睛?」
「呃……顺便想事情。」
「你真厉害,」夏子冷赞叹道:「睁著眼睛睡觉兼想事情,我就做不到。」
「你笨嘛!」
夏子冷点点头。「是谁期中考考不及格的?」
凯琳窒了窒。「那个……那个是……是……哦!是考运不好,对,是考运不好,没错,就是这样!」
「考运?」夏子冷喃喃道:「真可怜,你这一辈子的考运好像都不太好哩!」
凯琳倏然眯起双眼睨著他半晌。
「我说夏子冷,你是不是很想我把你扁成以前那副死人样?」
夏子冷又眨了好几下眼,然後刷一下整张脸突然变了,无论是眼底或神情都像以前那样呈现一片空白。
「是。」
「是你个死人头啦!」凯琳哭笑不得。「少宝了你!」
「是。」
「还是!」
「是。」
「不准再说是!」
「是。」
「跟你说了不准再说是!」
「是。」
「说不是!」
「……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说不是就好了!」
「……不是就好了。」
「够了、够了!」尚汝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再说下去,就要先叫救护车来了!」
小薰更别提了,她早已经笑到没力了。
「我……我已经……已经死……死了……」
夏子冷眸中飞过一抹好笑的神采。
「是。」
「还是!我宰了你!」
看著他们两人一前一後跑出教室,尚汝屏直摇头。
「一对宝!」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40 AM
十五分钟後,夏子冷躺在理科大楼後面草地上,凯琳趴在他身上直喘。
「我啊!真後悔,实在应该让你保持以前那个样子就好了说!」
夏子冷默然无语,只是两手在她背上温柔地上下抚挲著,许久後,他才漫不经心似的开口。
「你有什么心事吗?」
凯琳哈了一声。「心事?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心事?」
「那你上课时在想什么呢?」
「那个喔?」凯琳想了想。「也没什么啦!就是我老爸要结婚了嘛!我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而已。不过,我不是反对喔!想想爸爸还有二、三十年好活,我又不可能陪他一辈子,所以,他也的确需要找个伴,要不然老了孤单是很可怜的呢!」
「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凯琳抬起脸奇怪的问:「有什么好所以的?他要结婚就结婚啊!没什么好所以的啦!」
夏子冷看著她片刻。
「你替你妈妈感到不高兴吗?」
「我妈妈?怎么会?她已经死了那么……」
她突然煞住,而後猛然翻身坐到旁边去,夏子冷也跟著坐起来。
「你以为你爸爸已经忘了你妈妈吗?」
凯琳抱著双膝闷头思索半晌。
「其实我是想到你妈妈,你爸爸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可是,她还是爱著他、忘不了他。而我妈妈才去世几年而已,我爸爸就……我说了不是反对,只是……太快了!如果跟你妈妈一比,总觉得我爸爸对我妈妈的感情好像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夏子冷轻轻蹙起眉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以为你爸爸会再婚就是忘了你妈妈,不再爱你妈妈了吗?我想应该不是这样吧?是你告诉我人应该要往前看的不是吗?我相信你爸爸并没有忘了你妈妈,他只是继续往前看、往前走而已。」
他双手往後撑住,往上看著朵朵浮云飘过。
「我妈妈从我爸爸出事那时候起,她就停住了她的脚步,而且一直往後看,希望能走回去。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却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所以,她跟我一样在绝望之下关住了自己。不同的是我把整颗心锁起来了,她却是锁在她自己的记忆之中,活在记忆中的她当然能维持十年如一日般的疯狂爱恋。」
他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走出来了,所以她不再那么痛苦,开始会寻求自己的生命,这才是她应该做的吧?往前走,而不是往後看。而你爸爸只是比她早想通而已,又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脑袋搁在膝盖上,凯琳侧过头来瞅著他。
「你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若是也出了什么事死了,你也会跟我爸爸一样,往前看,并且很快的找到另一个能够伴你白头偕老的女人?」
上仰的脑袋突然掉了下来,夏子冷视若无睹地凝视著前方许久。
「我想……我应该是属於比较懦弱的人吧!所以,当年我才会把自已关起来逃避痛苦。因此,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去世了,我大概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逃避失去你的痛苦吧?或者,像我妈妈那样把自己关在回忆之中,生存在回忆之中吧?」
双眸蓦然溢出感动的光彩,凯琳悄悄爬到他身後抱住了他。
「我呀!是根本不敢去想那种事,我宁愿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失去你,否则早晚我会花轰的!」
夏子冷侧过脸去亲了她一下。
「我叔叔叫我赶紧把你定下来,免得被别人抢走了。」
凯琳扬了扬眉。
「你叔叔说的,嗯?」
夏子冷眨眨眼。
「当然,我也希望尽早,否则,我们早晚会发生那种先上车後补票的事,因为,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到时候你一定会被她们两个笑死的!」
「你还敢说!」凯琳捶了他一记。「我都说了现在不要那样,你就老是说没问题,你可以及时煞车的,现在却告诉我煞车油快漏光了,早晚会出车祸,所以最好赶快去保险。我看啊!最好就是我不坐车,这样就安全了吧?」
「那怎么行?」夏子冷喃喃道:「车子不常开可是会生锈的,到时候就算你想坐都没得坐罗!」
「听你鬼扯!」凯琳笑骂。「话都是你在说,正反两面都是你对,你真的是超级不要脸耶!」
伸臂一拉,夏子冷一把将凯琳拉到身前来放在他的大腿上。
「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
凯琳靠在他胸前考虑了一下。
「就我爸爸结婚那天吧!因为两人都是再婚,所以,他们不打算举行什么盛大的典礼宴会什么的,只是公证结婚,然後自己人吃一顿。到时候你也来好了,我哥哥也会带他们的女朋友来喔!」
「你爸爸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凯琳听他问,不晓得为什么突然眉飞色舞起来。
「不知道,他们没有人知道,到时候你的出现肯定会让他们吓一大跳。特别是我哥哥啊!他们每次都嘲笑我是男人婆,没有男孩子敢追我,就算有也是那种人家不要的剩余物资。嘿嘿!这下子我绝对要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夏子冷皱眉。
「你……跟你哥哥不和吗?」
凯琳失笑。「不是啦!他们最疼我了,怎么可能不合呢?只不过我们全家人都是像我这种个性,讲话都不太客气,一见面就喜欢互损两句,是感情太好的关系吧?而且啊!他们每回还来女朋友申请案件,次次都被我驳回,他们很不爽,所以有机会就要亏我一下罗!」
她冷哼。
「我知道他们这回是想趁那种气氛,硬想让我收件,嘿嘿!看著好了,要是我不喜欢,照样当场给他们难看!」
夏子冷忍俊不住。
「那这回他们要是又被你当场退件,然後他们也顺便退你的件怎么办?」
「我的件?」凯琳无辜地眨著眼。「我有说我要送件审查了吗?」
夏子冷右眉蓦地一挑。「你不送件?那我去干嘛?」
凯琳倏地咧嘴一笑,笑容又顽皮又可爱。
「我已经送过了啊!我自己送、自己收,再自己审核、自己通过,现在只是去宣布一下此案已经在进行当中了而已啊!」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41 AM
在易家老父、大哥、二哥、三哥的想像中,夏子冷已经被列为待报废物质了,因为,凯琳形容得太惨不忍睹了。
很白痴,又幼稚,还很笨拙,长得是马马虎虎还算见得了人,个子高是最大的优点。可个子高又如何?易家男人没一个不高的!而且除了游泳之外,其他运动都只是勉强能应付而已,这对爱好运动的易家人来讲,简直是罪大恶极,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而且,小妹居然是因为对方需要她的保护才和人家凑在一起的,这就太夸张了吧?就算小妹的保护欲过剩,也不需要找上那么懦弱无用的男人吧?
所以,易家几个男人早就决定了,为了小妹将来的幸福著想,只要凯琳将申请案件呈上,他们就会当场驳回,绝不宽贷!
为了报复哥哥们曾经有过的恶劣嘲讽,凯琳还特意把场面安排得很戏剧化,首先,她命令那个死人骨头要晚点才能出现……
易老父和新婚妻子不安地改变一下坐姿,同时觑著四周衣冠楚楚的客人,就算自己也穿上高级西装,打上高级领带,还是觉得自己这一家人在这当中就是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气氛,就好像误闯皇宫的贱民似的。
「小琳啊!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啊?这个……不是我们这种人来的地方哪!」易父终於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了,要他压低天生的大嗓门还真的有点痛苦哩!
「什么叫做我们这种人啊?」凯琳满不在乎地大声说:「我们这种人又怎么样了?」
「小声点、小声点!」易父忙道:「这里是那种富豪名人、达官贵族之类的上流社会人物驻足的地方呀!虽然我们不是负担不起,可是,以你老爸我的身分还是不太适宜,如果我知道是这种地方,我根本不会跟你来的。」
「是吗?」凯琳耸耸肩。「可是这是免费的啊!不管你是要吃、要喝、要跳舞,随便你,无论多少,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帮我们在帐单上签名,然後我们就可以走人了。」
「怎么有这么好的事?」易家大哥悄声道:「会不会是有人要整你,要看你的笑话?」
「安啦、安啦!」凯琳夸张地挥挥手。「这是我的同学请的啦!他说就当作是爸爸的结婚贺礼罗!」
「这么大的礼……」易家二哥环视四周。「你这个同学一定跟你很要好。」
凯琳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嘿嘿!还算不错啦!」
易家三哥咳了咳。「小妹,等半天了,你的男朋友到底来不来啊?不会是他一个人不敢进来这种地方吧?」
「不敢?」凯琳飞瞟一眼邻桌的独身客人。「有什么好不敢的?又不是龙潭虎穴!只要……」她拉回视线在三位哥哥的女朋友身上一一看过去。「只要先解决一些小事之後,他自然就会出现了。」
易父不耐烦地皱眉。「什么事?」
凯琳突然展开一朵大大的笑容,接著就抬手很不礼貌的直指著三哥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骚包。
「你!我讨厌像你这种骚包!」
骚包的脸色骤变,可是,她还来不及发飙,那根指著她的手指头就移开了。
「你!」凯琳对著二哥身边的清秀女孩子猛笑。「看你跩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以後二哥肯定被你欺负,否决!」
跟著,她转向大哥。
「大哥,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急著结婚,可是,你找的人真的都很烂耶!尤其是这个……」她瞄了一下。「我看她根本就只是想找个长期饭票而已,才不是喜欢你,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赶紧退货吧!」
大概是都已经习惯了吧!易家男人在互觑一眼後,只是慢慢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然後慢条斯理的放回去,同时露出一个亲切得很可疑的笑容。
「我说小妹啊!你的男朋友还来不来啊?怎么这么慢呢?」易家大哥慢吞吞地问:「让长辈等晚辈,这点恐怕就先要扣点分数了喔!」
「还扣?」易家二哥立刻搭腔道:「再扣就不及格啦!」
「早就不及格了!」易家三哥紧接著说:「像小妹形容的那种男人啊!根本连打分数我都懒得打了,直接打回票就行啦!」
凯琳仍是笑咪咪的。「是吗?」
「那个……其实啊……」易父也跟著说:「我们都觉得你的男朋友可能不太适合你,所以……」
「老爸,不是吧!连看一眼都没有就决定?」凯琳抗议。「太偏激了吧?」
「小妹,我发现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太好,所以……」易家大哥挺挺胸。
「还是交给大哥吧!大哥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最好的男孩子给你。」
凯琳猛翻个白眼。「谁理你!」
易家二哥则是说:「我倒是觉得小妹现在交男朋友太早了,应该先多看几个再说。」
「是喔!」凯琳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二哥你从国中时就开始交女朋友,高中时就有性经验了吗?居然敢来说我!」
易家二哥闻言蓦地涨红脸,想发飙又不敢,只能尴尬地愣在那里。
易家三哥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对、对!先看看、先看看再说,要退件等看过了再退也可以啊!」
凯琳听了更是直嘿嘿冷笑。
「退件?好,等你们见过人之後,你们再把退件的理由告诉我,要是说得不合理,嘿嘿嘿嘿……」嘿下之意不言可喻。
然後,她对新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喔!让你等这么久。」说著,她突然拉开身边的空椅子,而後对邻桌唤了一声,「过来吧!」
当邻桌那个高瘦出色的年轻人应声过来,在凯琳身边坐下时,大家全都傻住了。
白痴?幼稚?笨拙?长相马虎?
这些形容词好像都不太适用於这个年轻人身上吧?
「老爸,他叫夏子冷,我们从高三同班时就交往到现在了,现在他也是我的同系同学。」
她朝夏子冷笑了笑。
「这顿就是他请的,事实上,这家俱乐部根本就是他的,如果还不够,那么,他也是夏氏财团的总裁。OK,各位,介绍到此完毕,请把你们的退件理由交代出来吧!」
退件?!易家兄弟不禁面面相觑。
这种东东怎么退件啊?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44 A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第八章
混帐!
多年的等待就这样落空了,夏子聪忍不住暗暗咒骂著,再也无法保持平和的脸色了。
从副总裁办公室出来往总经理办公室去的沿途中,所有与他擦身而过的职员们都不由自主地投以诧异的眼光,不明白这位一向以温和有礼著称的总经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脸色?
吩咐秘书他暂时不接电话之後,夏子聪便躲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开始思索著今後的计画。
夏仲文要把他调到欧洲去,这就表示他已经不被信任了,如此一来,他最多就是走到这种程度而已了。甚至,夏子冷还可能在接掌业务後,再一步步把他踢下去,最後,也许连夏家他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开玩笑!他熬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种结果吗?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挽回颓势,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杀了他?
太冒险了,事情若是不幸爆开来,别说什么梦想,他这一辈子都要玩完了!他绝不能冒这种险。
最一般人的做法就是暗中挖他的坑来囤积自己的实力,然而,以他在公司高层多年的经验,他很清楚以公司的掌握能力,他可能可以做得到,但顶多只能半年,半年後他一定得落跑,否则一定会被抓到。
这样……好像也不太合算吧?半年根本做不了什么嘛!
想来想去还是那个办法最妥当,只要逼疯夏子冷,早晚会轮到他来坐总裁的宝座!虽然夏子冷似乎已经痊愈了,但是有那种病例的人,要教他再次崩溃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才对。
问题是……要如何下手呢?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47 AM
一得知夏子冷已经去见过凯琳的父亲,夏仲文立刻亲自登门拜访。既然没有退件的理由,易父立刻同意夏仲文的要求,让小俩口在寒假时订婚。
之後,夏仲文就代替已经出国的谢云云安排一切,盛大的订婚宴是在夏宅里举行的。已订婚的一对和刚订婚的一对各自捧著一瓶香槟往连开始都还没开始的那一对身上拚命喷洒。
「快点、快点,你们两个动作要快点哪!说好了三个人一起结婚的喔!」凯琳和小薰一起叫著。
「我们?」尚汝屏不敢相信地看看阿烈,而後暴然怒吼。「除非我死!」
何少烈刚开始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是,那两个已经拐到一半老婆的死会却一块儿用调侃的眼神瞄著他。
他先是愣了愣,继而皱眉瞟向犹在怒骂不已的尚汝屏,接著脸上便出现「会吗?」的疑惑神情,跟著搔了搔脑袋,然後双手摆出「请等等」的手势,随即攒眉陷入苦思之中了。
敖书涵和夏子冷对视一笑。
那家伙肯开始想就好了!
订婚宴後,敖书涵迳自带著小薰飞往美国,而夏子冷则在夏仲文的建议下,带著凯琳到欧洲去逛逛,想著或许能碰到谢云云也说不定。
拿到国际驾照一阵子的夏子冷决定要自行开车行动,不过,因为是在不熟捻的国外,所以他的车速并不快。
但是,无论是在哪一洲、哪一国、哪一个大城小镇,加快油门横冲直撞的光景都是随处可见的。於是在西班牙格拉那达的巴士总站前,他们的轿车被一辆急著回站的巴士迎面撞上了。
夏子冷脑海里最後一个印象是!他奋力转动方向盘,虽然明知道绝对避不过了;而凯琳在车子被巴士撞上前两秒横过身来用身体护住他,但她的冲势太急,反而先让他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车门,再下一秒,他们便被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淹没了……
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再喝酒了!
头痛欲裂的夏子冷从昏睡中醒过来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他绝对不再喝酒了!可是……
不、不对!订婚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被敖书涵和何少烈灌醉酒并不是昨天的事,那……为什么他的头这么痛?
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模糊一片,好像在水中似的,而且……天哪!他想吐,他赶紧阖上眼,让那阵欲呕的感觉慢慢沉淀回去。
好一会儿之後,他不敢再睁眼,可是他继续疑惑著:他的头为什么这么痛?
他记得……哦!对了,他们到欧洲旅游,然後……啊,西班牙,他们现在是在西班牙!没错,是西班牙,他们到西班牙後就直接到分公司那儿调了一辆轿车开著到处跑。
後来凯琳说要去看看格拉那达最古老的阿拉伯人区、阿尔拜辛地区,因为路程不熟,所以他们打算跟在观光巴士後面去。之後他们就到了巴士总站,然後……然後……老天!
夏子冷突然睁眼弹坐起来,什么恶心、头痛、头晕全顾不得了,他拚命眨著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终於,他的努力有了成果,同时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他果然是在医院里!
恐惧迅速在心头涌起,他记得凯琳用身体护住了他,那……凯琳呢?
不假思索,他立刻拔掉点滴,扶著脑袋摔下病床,几乎是用爬的到了病房门前,他扶著墙勉强站起来,正想去握门把,门却自动打开了。
「咦?子冷,你怎么下床了?你还不能下床啊!」夏子聪说著急忙半扶半抱著他回到床上。「你啊!因为脑震汤已经昏迷两天了,怎么可以一醒来就下床呢!」
「凯琳……」夏子冷抓住夏子聪的手。「凯琳她怎么样了?她伤得重不重?」
夏子聪皱了皱眉,随即装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很好啊!」一边替他拉上被单。「她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一瞧见夏子聪的笑容,夏子冷心中的恐惧更深,蓦地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渐渐扩散至全身。
「你骗我!」他脱口叫道:「如果她真的没事,你不会笑得这么难看!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快告诉我啊!」
「这个……」夏子聪为难地看著他。「医生说你现在先不要知道比较好……」心猛地一沉,夏子冷突然揪住夏子聪。
「告诉我!」他恶狠狠地说。
夏子聪同情地望著他。
「我不应该现在告诉你的。」
「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啊!」夏子冷哀求。
夏子聪犹豫了一下,然後叹了一口气。
「你实在不应该自己开车的,否则,你们会是坐在後面乘客座,也就不会……」好、好,以後他都不开车了,他发誓!夏子冷张著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子聪又叹了一口气。
「我想你应该记得,凯琳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你,所以……」
不要!千万不要告诉他凯琳死了!
夏子冷开始颤抖,还是说不出话来,夏子聪叹息著摇摇头。
「我实在不应该告诉你的,但……好吧!反正你早晚还是会知道的,事实是,凯琳她在车祸发生当时就死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他?」
几个护士正拚命压制著一个怒吼尖叫的女孩子,她正挣扎著要离开这张烂病床,离开这间烂病房,离开这间烂医院……不!先找到她的未婚夫之後再离开这间烂医院!
「他是我的未婚夫啊!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他?」
凯琳愤怒地想要挣开护士的束缚,却只能像蚯蚓一样扭动著身子而已。
「让我去见他,我只不过是一些瘀伤而已,又没断手断脚的,干嘛要我躺在这儿不能动嘛?」
嗯!她说的都有理,问题是——人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护士小姐们只知道这位小姐的亲戚说了一些很复杂的理由,吩咐她们不要让这位小姐下床,也暂时不要让她去见她的未婚夫。为什么这么做她们管不著,反正人家是亲戚,又只有那个人的话她们听得懂,何况那个人那么帅,帅哥的话当然一定要听罗!
所以,凯琳就被关在病房里了,虽然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伤。
其实,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是清醒的,不像夏子冷,巴士都还没撞上他们,他就先撞上车门晕过去了。接下去那一瞬间还真是满紧张的,虽然安全气囊及时护住了他们,但那股冲撞力还是撞得她七晕八素的,一时之间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
说起来夏子冷的反应实在可以算是超一流的,驾驶技术又棒,才能在那不可能的情况下及时转开,结果原本笃定会是迎头撞上的,却变成只把车尾给撞烂了而已。当然,这些巴士公司都要负责赔偿,无论是车子、医药费或精神赔偿都一样,因为,错在巴士转弯的速度太快,而且超越中心线,这些都是有人证的。
而当他们被送进医院的第一天,因为她并没什么大伤,所以,医生只要求她住院两天做一些详细检查就够了。至於夏子冷则是因为撞到车门而导致脑震汤,她去看他时他都还处於昏迷状态中,分公司的翻译人员转译医生的话告诉她,夏子冷只要清醒过来後就没事了。
之後,因为分公司人员又帮她打电话通知台湾总公司,第二天夏子聪就飞来了。她并不知道是夏子聪接到报讯电话,而且根本没有告诉夏仲文,否则,夏仲文一定会亲自赶来。
既然夏子聪来了,分公司人员就离开了。然後莫名其妙的,医护人员就开始将她「软禁」在病房内,搞得她火冒三丈!
问夏子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子聪总是说是医生的吩咐,所以,言语不通的她也只能用中文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一边听那些护士说一些她根本有听没有懂的话。
但是骂久了自己也是会烦的,这时候她就开始挣扎著要下床去看夏子冷,结果就像现在一样,一下子就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一大堆护士来阻止她。
搞什么嘛?难道她们都是闲闲没事干,只等著哪个病人起床,就立刻赶来发挥一下世界大同的精神吗?
「你们这些超级大象,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啊!夏子聪,你来得正好,叫她们放开我,我要去看子冷!」
刚推门进来的夏子聪跟护士们说了几句话,那些护士就一哄而散了,然後夏子聪来到床边,凯琳也立刻下了床。
「子冷应该还是在原来的病房吧?」夏子聪点点头。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了吗?」夏子聪再次点头,这时凯琳才发觉有点不对,因为,他的神情很难看。
「怎么了?难道他有并发症什么的吗?」夏子聪叹了一口气。
「没有,不过……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47 AM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凯琳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同时迟疑地抚摸著靠坐在床上的夏子冷。
怎么会这样?分公司翻译人员第一天就告诉过她,医生说夏子冷只要清醒过来就没事了不是吗?最多就是头会痛一阵子,或者忘了一些事,最糟糕的也不过是反应会变得比较迟钝而已。
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比以前还糟糕,不但神情疑呆,而且,好像与外界切断了所有联系似的,不但听不见也看不到了!
拜托!这不只是头痛、迟钝或忘了一些事而已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医生不是说他清醒过来後就没事了吗?」
「这个……」夏子聪瞥了还在替夏子冷检查的医生一眼。「子冷一醒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了,医生也不了解,所以想替他再作一次更详细的检查,他说可能是脑内某个地方有瘀血也说不定,他已经叫人去调X光片了。」
但是,结果什么也检查不出来,最後,医生只丢给她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词。说什么到现在为止,人脑依然是最神秘的构造啦!还有什么车祸当时的惊吓也可能造成这种後遗症啦等等。
简直是放屁!
她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啦!但是,当初说没问题的是他不是吗?而且他是医生不是吗?医生不就是要负责医好病人的吗?为什么现在只会在这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末了还说什么他会尽力,或者时间久了也有人会自动痊愈什么的。
听他在说,这种不负责任的推托之词谁会信!
她叫夏子聪帮她骂一些三字经给那个医生听,夏子聪也不知道骂了没有。
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种只会要求检查再检查、诊断再诊断,却说不出正确答案的医生身上的。
平静的夜晚,平静的病房,平静的病人,凯琳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该怎么帮他呢?
如果是像以前一样,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很单纯的心理因素嘛!对症下药就好了咩!可是,这次不但肇因不同,而且情况更严重了,他根本听不见、看不到,这样如何帮得到他呢?
想想,似乎应该先让他对外界有所反应吧?
可是……该怎么做,他才会有反应呢?
握著夏子冷的手沉吟许久後,突然,凯琳的双眸一亮,她想到一件事了,一件他一向都有剧烈反应的事……
那个……嘿嘿!也许可以试试看那个喔!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4 01:51 AM
标题: 《忧郁回旋曲》 终曲
小小的公寓里,三男三女在那儿互相哀求、埋怨、幸灾乐祸……等等,热闹得不得了。
「我求你,阿烈,拜托你动作快点好吗?」夏子冷低声下气地哀求著。
何少烈苦笑。「我……」
「夏子冷!」尚汝屏大吼。「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动作快点?这件事关他屁事!」
小薰唉了一声。「那就你动作快点嘛!」
「我怎么个动作快点法?」肖汝屏反问:「总不能叫我在路上随便抓一个凑数吧?」
「现成的一个摆在这儿快风乾了,为什么不用?」敖书涵看看何少烈,再看回尚汝屏。「凑合著用一用吧!」
「他?」尚汝屏立刻做出一个呕吐的样子给敖书涵看。「我才不要一个风流痞子呢!」
「就叫你不要对其他女孩子那么亲切嘛!」夏子冷又对著何少烈埋怨不已。「你看让人家误会了吧?」
「误会个鬼!」尚汝屏冷笑。「告诉你们,我死也不会和他凑合的!开玩笑,这种事居然用凑合的,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那怎么办嘛?」小薰咕哝。
「怎么办?」尚汝屏朝凯琳瞪过去。「你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干嘛要扯上我?」
「我?没有啊!」凯琳脸上写满了「我无辜」。「我说我可以等的,是死人骨头在急的嘛!」
「不是吧?你真的要做未婚妈妈吗?」夏子冷苦著脸说:「不要这样,凯琳,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还要经过一道认领手续才能姓夏,这样对孩子不好啦!」
「管你!」凯琳嗤之以鼻。「反正我们三个当初在小薰订婚时就说好了,三个人一起举行结婚典礼,一起做丢出捧花那种可笑的事,将来我们的孩子还要互相结拜,或者谈乱爱也可以,我们都说好了,我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夏子冷瞅著凯琳的肚子。「孩子等不及了啊!」
「那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夏子冷哭笑不得。「孩子明明在你的肚子里,怎么这么说呢?难道你要说跟你无关吗?」
凯琳下巴一扬。「是跟我无关,只有你急著要结婚啊!」
「可是始作俑者是你吧?」何少烈很勇敢的出面替夏子冷打抱不平。「居然能想出那种办法来!」
「没办法了嘛!」凯琳急急的为自己辩护。「当时他那个样子,好像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可是这回更糟糕,他都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说话、不会吃东西,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基本生存能力,他就是那样痴痴呆呆的。然後那个医生啊……」
一想起那个西班牙的蒙古大夫,她就有气。
「……又只会咿咿唔唔的推托,所以我急啊!我想帮他啊!後来就给我想到我第一次到他家时,他就……」她停了一下。「反正我就是想到试试看那样能不能让他有反应,只要有一点反应,说不定就是个契机了!」
「结果反应太大了,你们就决定医院病床也给他凑合着用一用了?」何少烈似笑非笑地瞄著她。「还好那是单人房,要是大众房怎么办?免费提供大家观赏一场R级表演,鼓励大家多多去住院吗?」
小薰失笑,凯琳立刻瞪眼过去,她急忙捂住自已的嘴。
「可是怎么运气那么好,一次就中奖了?」敖书涵怀疑地问。
「才不是……啊!」
凯琳脱口而出,立时又收回,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何少烈马上转移目标,拍拍夏子冷的肩膊。
「老兄哪!转来转去又转回到你身上来啦!」
夏子冷耸耸肩。「也没什么嘛!那种事本来就是那样嘛!一旦开了头,就会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
「搞屁啊,原来是你拚命干的结果啊!」何少烈喃喃道。
夏子冷老实地点点头。「我是很努力没错,所以……啊!痛啊!凯琳。」
话还没说完就被K了一记,夏子冷苦著脸揉著肩膀不敢再说话了。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小薰憋著笑问。
夏子冷立刻忘了肩膀还在痛,右手重重地放在何少烈肩上。
「麻烦你了,老兄,我也不催你太急,只要赶在凯琳生产以前就可以了!」
只是何少烈才说了一个「我」字,尚汝屏就吼了起来。
「夏子冷,你在找死啊?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跟他是完全没可能的,听到了没有?完完全全没可……」
「话不要说得太满喔!」敖书涵打岔道:「虽然你们一见面就吵,可是,很多感情就是吵出来的,如果你稍微想一下,也许……」
「没有也许!」尚汝屏更急了。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
「除非他以後除了我之外,再也不对其他女孩子笑!」
话才刚说完,尚汝屏自己就愣住了。
咦?咦?她干嘛这么说?
好一阵子静默之後——
「听到了没有,阿烈?以後记得把你的笑容保留给小屏一个人就好了!」
【全书完】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5 09:10 AM 编辑 ]
作者: blue-justice 时间: 2009-10-14 04:05 PM
好好看哦~
支持哦!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5 09:07 AM
标题: 回复 #89 blue-justice 的帖子
谢谢噢~~em0012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0:55 AM
《暴风雨奏鸣曲》
蝦米?一见钟情!哈哈哈!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啦!可谁知道,月老爷 爷竟然看她这可爱善良兼无害的小女人不顺眼,硬是让她一眼煞到那一身黑衣、黑裤,爱打架兼脾气火爆的帮派分子,而且,只要她小小声的抗议一下下,他就会用那双冻死人的眼睛瞟她、看她,还占有欲极强的警告她一定要做到「男人勿近」的准则,否则,他就会强暴她!
哼哼!他以为她是从小被吓大的吗?她才不怕他的恐吓加威胁咧!她甚至抬头挺胸、双手扠腰,大言不惭的回他一句:到时候我会先强了你!
哇哈哈哈~~怎么样,怕了吧?只是……她忍不住要怨叹,人长得太美也真的是一种罪过的咧!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司里个温柔、体帖、有气质的小工读生,居然也会一见钟情的相中长他四岁的她,还勇敢的对她做爱的告白,这款代志那A来发生?每天周旋在火爆小子和温柔王子之间,唉~~害她觉得头都痛了,她心想,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该有多好啊.....
[ 本帖最后由 ^雨雪音^ 于 2009-10-16 10:56 AM 编辑 ]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0:58 AM
《暴风雨奏鸣曲》楔子
卢晓彤的确在报章电视上看到过不少飞车党追逐、黑道厮杀那类的报导,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有幸」能亲眼见识到帮派械斗这种恐怖场面!
也不过就是懒了那么一咪咪,贪图节省那么一点点力气,所以抄个从来没走过的小快捷方式而已!这也不能算是罪大恶极吧?怎么会这么倒霉呢?天都还没有全黑呢!就看他们西瓜刀、炼条、铁棒什么的全都搬出来铿铿锵锵了,而且还是那种一、二十个对一个的壮烈镜头呢!
不过,在惊骇之余,那种抱不平的感觉也仅仅是闪过那么一下下就销声匿迹了,以前在老家附近,那些会无聊找架打的家伙都只过是些小混混、小流氓而已,她还敢抓起球棒冲过去打散他们,谁教身为警察的老爹遗传给她太多正义感了呢!
可是自从独身到北部来念书、工作之后,大概是吸了太多的乌烟瘴气,满满一箩筐的正义感和雄心壮志都被污染得差不多了,现在啊!只要能让一张嘴巴有口饭吃就很阿弥陀佛了,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闲事!
何况,虽然老爹是教过她防身术,她也练得满不错的,然而,一旦碰上这种刀刀枪枪的「大场面」,可是英雌无用武之地,溜之大吉都来不及了,哪还有资格去耍威风呀!在一旁凉凉的吹冷风还差不多一点吧!
可是……晓彤左右望望……见再也没有其它岔路了。好吧!那就只有走回头路啰!真是欲速则不达!
但是,就在她转动伟土牌125龙头准备向后转的那一剎那,好死不死的被她瞄见了刻不容缓的一幕——那个有一副硕长高个子的孤身「英雄」,在一把扯住一条炼条,另一手挡开铁棍,再一脚踢飞一个大胖子之后,才刚矮身躲过一刀,却似乎没能来得及注意到背后还有两支亮晃晃的开山刀也劈了过来。
开玩笑!那两刀砍下去,不一命呜呼哀哉才怪!
晓彤发誓,那完全是一种反射性动作,绝非有意识的行为,她的脑袋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的嘴巴就已经张得大大的扯开喉咙就喊,「小心后面!」
啧!反应真快!
她还没喊完呢!他已经回身用炼条卷住开山刀,同时视线也跟着飞过来迅速瞥了她一眼。
老实说,彼此的距离不算近,那个人的脸上还溅了不少血,又满脸乱糟糟的胡碴子,外带披头散发,不但看不出来他的长相、年龄如何,猛一眼望过去,还真是狰狞恐怖得很,普通人大概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看清楚了他那双深邃锐利的漂亮眼睛、冷酷的表情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而且、心跳不由自主地为之加速悸动不已,两只眼睛更是无法克制地盯紧了那条狂彪悍野的身影,为他身处的险境紧张屏息。
「右边、右边!」她忍不住再次脱口警告他,也为他惊人的反应和漂亮敏捷的身手而赞叹不已,但是……
老天,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姑且不论他才瞄了她那么一眼而已,重要的是,他明明还在那儿和一大票人开打,明明就是不晓得混哪帮哪派的危险分子,她竟然还不知死活的一眼就被他吸引住目光,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仿佛有只小鸟在胸中鼓翅乱拍似地。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花痴?
正在思忖间,晓彤突然听到一声怒喝,声音低沉清澈,宛如山谷里回响的钟声那般迷人。
「还不快走!」
嗄?蓦然回神的晓彤这才发现有两个凶神似地家伙,竟然抽身挥舞着开山刀和铁棒向她冲过来,而那个男人的处境似乎更险恶了。
她再次发誓,这回依然是反射性动作,真的!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一惊之下,竟然会猛催油门,还挥舞着昨天副理吩咐她买的球棒,彷佛古代竞技武士般悍然的迎向前去,差别在于她根本没有胆子和敌手面对面作战,而是险险从那两人身边窜过去,然后继续往前冲向那群人。
于是,猝不及防的,那些始终专注于唯一敌人的家伙中,位于最周围一圈的人不是狠狠地被敲了一脑袋,就是被拦腰击翻倒地。而当他们惊觉又出现了一个敌人时,那个敌人却早已在他们周围绕了一圈后尖叫着落跑了。
「救命啊!杀人啦!警察都死到哪里去了啊?快来啊!杀人啦!放火啦!开战啦!**攻过来啦!世界末日到啦……」
顿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尖嚎着逃去的伟士牌125,每个人都是一脸反应不过来的古怪表情。哪儿冒出来的三八婆啊?
愣了好半晌后,一个手持铁链的尖头大汉才斜眼对着唯一敌手冷哼道:「这回算你运气,下回就没这种好事了!」不用怀疑,瞧那个三八婆呼啸着逃去的模样,待会儿肯定会有一大票警察赶过来。
语毕,一声吆喝,一群人立刻一哄而散!独留下浑身浴血的男人蹙眉回忆着适才瞥眼间记下来的伟士牌125的牌照号码……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01 AM
《暴风雨奏鸣曲》第一章
觑着空闲时间,晓彤窝在茶水间里摊开报纸社会版,仔细梭巡过一篇篇的报导,想看看有没有昨日那个偏僻地点所发生的帮派伤人事件。
昨天她从现场逃开后,虽然运气好,很快就找着了巡逻警察请他们立刻去看看,但是,理智同时也拚命警告她,像那种事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所以她并没有跟过去就径自回家了。然而,感情又不断地诱惑她,告诉她稍微关心一下下也是无妨的,所以,昨晚她不但守了整晚的新闻报告,现在还在这里埋头猛K报纸。
呿!真无聊!
倏地!她猛然扔开报纸,顺手抓起冰开水一口灌下去。
什么嘛!她管那个家伙是被砍成十八段,还是被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啊!
既然甘愿混入黑道,就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瞧他那副狠样,大概已经混得脱不了身了吧!何况人家说不定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楚,转个头就忘了曾经有一个女人帮过他的忙,她还那么老实地惦记着他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突然**甩了甩头,觉得连想这些都是多余的,于是决定就此把那件事、那个人拋诸脑后,回复她正常的思想与生活。
「哟!还在这里混啊!」突然,从门回方向传来一声调侃。「不怕副理拔妳胡子?」
晓彤瞥过眼去,是坐她右手边的林秀秀,她耸耸肩又拉回视线盯在报纸上——整个动作绝对是无意识的。
「第一,女人没有胡子。」她懒懒地说:「第二,她不敢,别忘了她那些假公济私的帐目都是我在处理的,我要是大嘴巴一点,她可就死定了!」
「可是……」林秀秀拉开冰箱,拿出冰茶壶,「我刚刚有听到她在抱怨喔!」她说着,动作轻柔地倒了杯冰红茶斯文地啜饮着。「而抱怨的对象正好就是卢大小姐妳喔!」
「我?」晓彤明媚的双眼一瞪。「我有什么好让她抱怨的?老是让她指使着拿公费去买一些她私人物品的不是我吗?她还敢抱怨?」
林秀秀放下冰红茶。
「今天早上的球棒……」
「她说是她大儿子要的,如何?」晓彤狐疑地瞟着她。「难道是我买错牌子了吗?」
「牌子是没错啦!不过……」林秀秀笑咪咪的。「上面怎么会有血?还有类似撞过什么的痕迹呢?不会是拿它去打死人了吧?」她这人就是这样,就算要杀人,她恐怕也是这么斯文秀气的笑咪咪地砍下刀子,说是稳重斯文,倒不如说是阴险狡诈。
晓彤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脸。「哦!那个喔!呃!是……是我不小心撞到自己的鼻子,把鼻血滴到上头去的。」语毕,她的神情更不自然了。
好拙劣的谎话!
她自己也知道,但是她临时也只能想到这个说词啊,难不成要她老实报告说是拿那根球棒去K流氓了?其实,没有把球棒打断,还保持完整的一支给副理就算不错了,哪儿来那么多埋怨?又不是副理自己掏腰包买的!
而且,为了副理,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谎话了,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叹着气。
对不起啊!老爹,虽然临到北部前,你千叮咛、万嘱咐,不准那个、不准这个的,其实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只记得不准说谎也是其中一项;但她却在刚到北部不久后就破了戒,而且还「犯案」累累,若是被老爹抓到了,肯定当场判个无期徒刑,永不准交保!
「难道……」林秀秀打量着自己修长柔嫩的手。「妳不担心副理把这个好康的购物任务转给别人?」
「担心?」晓彤面露不屑地哈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担心?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秀秀斜睨着她片刻。
「我不信妳从没有利用机会A点什么。」
「见鬼!」晓彤皱眉。「我才没有呢!副理不怕被逮到,我可会怕啊!」
「妳有什么好怕的?」林秀秀轻笑。「反正发票上面只写着运动器材或点心、文具什么的,也没有标明是什么,或有几样,妳私底下加上一两件自己要的,只要价钱不太离谱,副理不都问也不问的就照签?届时就算东窗事发,把一切推给副理就行了不是吗?妳会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奸诈!晓彤暗暗咒骂不已。
「妳喜欢就让给妳好了!」
林秀秀颔首。
「副理的确已经跟我提过了。」
「真的?」晓彤不觉喜形于色。「以后就要交给妳了吗?」就算她没有贪污揩油,但是知情不报的罪名她也躲不过,所以,她一直是满心忐忑的在过日子,如果真能撇开就太好了。
「应该是吧!不过……」林秀秀慢吞吞地说:「妳可能会被调到四课去喔!」
「四课?!」晓彤顿时傻住了。
那是整个总务部里最忙乱恐怖的地方,是新人刚进公司必经的魔鬼训练地点,忙得晕头转、时时加班不说,女孩子被吼得痛哭流涕的场面更是常见。都进公司三年了,她……应该已经不算是新人了吧?
对于晓彤的「变色」,林秀秀窃笑在心里,表面上却仍假意地安抚道:「不用泄气,副理说会升妳做主任的。」
晓彤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总务部四课最常见的现象就是被公司其它部门当作冤大头,常常把一些处理不了的篓子往那儿一扔,到时候上大头责怪下来,自然是四课的主管级要承担下来啰!
哼!明摆着就是要整她的嘛!
也不过是给了她一支沾了血的球棒而已,需要给她这么严重的惩罚吗?那她过去战战兢兢的努力工作到底是为何?不都白搭了!
「为什么?」她并没有发觉自己把心中的疑问给嘀咕出来了。
「为什么?」林秀秀做作的叹了口气。「妳还真是老实啊!过去副理坚持要把这份工作交给妳,是因为妳很老实,从不揩油。但是,现在副理也发觉由于妳太老实了,一直不肯成为她的『共犯』,所以,妳才敢那么放肆的把有问题的球棒交给她,妳知道她不能退货、不能有抱怨,简直好象吃定了她似的!」
「我才没有!」晓彤否认。唉!又在说谎了。
林秀秀轻哼。「是不是妳自己心里有数,反正副理不满她给妳这么好的机会,妳却辜负了她,所以,才给妳一点点小小的惩戒,懂了吧?」
什么鬼机会、什么鬼惩罚嘛!副理才是小人呢!
晓彤阴着脸没出声,林秀秀却仿佛还不过瘾似地又在她的伤口上抹下厚厚的盐巴。
「顺便提醒妳一下,再过几天,暑期工读生就要开始陆续来报到了。还有,听说张永俊要调到业务部接任副理喔!」
哦!让她死了吧!
工读生最容易凸槌了,随便晃晃就是一箩筐的麻烦,听说每年到了暑期,便是四课主管免费享受「减肥优待」的特别时期,搞不好哪天还会有人被送进精神病院疗养一下呢!
还有那个张永俊,他是总公司里排名第一的单身贵族,人如其名,看起来永远是那么英俊,虽然稍嫌正经严肃了点儿,但是年轻英挺又能干,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女性同仁偷偷望着他流口水,就算吃不到,哈一下也不错。
偶尔露个笑容,被笑的幸运者就以为他看上自己了,顿时心花怒放地等着对方来让自己成为众人妒羡的目标。谁知道左等右等,别说心上人的甜言蜜语了,就连另一个笑容也遥遥等无期。
晓彤虽然没有那么花痴,但是,赏心悦目的景致如果能多看两眼,上班的情绪也是能振奋许多的。而营业部是最常与总务部一二课打交道的部门,理所当然的,见到那个帅哥的机会也直线上升了,亦即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抽中大奖了。
太过分了,她也很喜欢张永俊啊!为什么早不调、晚不调,偏偏要在这种节骨眼儿调开她呢?真是特别让人产生一种沮丧的怒气!
但是,除了抬眼无语问苍天:「坏人何时遭报?」之外,她也莫可奈何,
谁教她只不过是大机器里一颗无足轻重的小螺丝而已呢!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04 AM
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晓彤端起工读生刚刚放在她面前的冰茶一口气喝下,边抬腕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果然又是这么晚,不过,到现在她还是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幸或不幸。
对公司来讲,她是老人,可对四课来讲,她不过是刚进公司时曾经进来磨过三个月的新人而已,又碰巧是战国时期,说不定副理还特别「关心」过,所以,所有烂摊子中的烂摊子全都一古脑儿地丢到她身上来了,而且不但只交给她两个半生不熟的新人使唤,还把唯一一个毫无打工经验的工读生也扔给她头痛。
于是,才第一个礼拜,她就承蒙上司宠召过三回,吼得她险些要到耳鼻喉科报到,顺便喷上一脸的泡沫香水。
什么嘛!明明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过是老实说清楚那种烂摊子根本没人处理得了,干嘛把她说得好象是植物与野兽混生的白痴种啊!
所以刚开始她都火得差点递上辞呈,包袱款款A回家去吃老爹的粗糠糙米!直到第二个星期,那个其它主任选剩下的剩余物资,听说是T大高材生的工读生向她报到之后,她赫然有种乌云消散、喜见蓝天的感觉。
T大高材生听起来好象很不错,实际上,这种所谓的高材生有时候却特别令人受不了,因为他们的傲气比别人多一倍,不但难以指挥,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跟妳来场即兴辩论。
然而,敖书允那个看起来相当沉静的工读生,不但听话得很,还能干得出乎人意料之外耶!
不过两三天而已,他似乎就摸熟了公司的工作程序,之后,别说那些连她都无法收拾的烂摊子,他都莫名其妙的三两下解决掉了,甚至还能未卜先知的警告她哪个部门可能又要出什么问题,而且准确得简直可以开铺替人看相了。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那两个半生不熟的新人实在应该羞愧得自尽才对,呃……也许她自己也是!
不但如此,他还细心体贴得很,知道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每天早上总会泡上一杯香浓的温牛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当她忙得晕头转向时,悄悄的,又会有一杯冰凉的红茶搁在一边,让她有个喘口气的机会。
而且他也很忠心,其它主任眼红想来挖角,他总是丝毫不迟疑地就回绝了,不爱说话,老是垂眸低头的他态度却是那么坚决,使得其它主任只好摸摸鼻子走人,谁教他们自己当初眼屎糊糊没看清楚!
不过即使如此,因为她这边处理问题的速度相当惊人,相对的上司丢给她的卷宗也更多了,所以,她还是得拚了老命的加班。而她那两个年轻的部下却只会苦着一张脸耍赖说跟女朋友约好了,要是爽约的话,女朋友会杀了他们的,因此,三个星期来,一直都只有敖书允陪她加班。
晓彤放下杯子,默默注视着抱着一叠刚复印好的文件走过来的敖书允,如往常般,那副大得可笑又土里土气的黑框近视眼镜又滑落在鼻端上,略显稚气的凌乱刘海几乎遮去大半张面孔,只留下半张斯文秀气的脸。
然而,即使里在那副修长身躯上的衣着是如此宽松朴实,脚上踩的也是普通的皮鞋,还顶着一头逊毙了的阿西发型,却依然遮掩不住敖书允那特殊的优雅气质。
而且,他也相当沉默寡言,总是只说些精简必要的话,声音轻柔却很有自信。偶尔,她会注意到他悄悄地用一双探索似地眼神凝视她,但是,只要她一和他对上眼,他就会立即若无其事的转开眼。就像此刻,他抬眼发现她在看他,便又立刻垂下眼睑,而且很自然的扶了扶手上的文件。
真奇怪,那么老土的黑色粗框眼镜,镜片颜色为什么要配那么深的呢?晓彤困惑地暗忖,同时伸手按过文件。
「只要整理好这个,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敖书允推了推眼镜。
「明天我想和罗正山一起到骏文公司可以吗?」
企画部的副理曾经不小心得罪了俊文的总理,所以,这回又有企画需要和俊文合作时,便把这个问题扔来总务一课处理,一课又丢到四课来,因为俊文的总理摆出强硬的态度根本不予理睬,连电话都拒接。看样子敖书允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解决,所以才自动请缨上战场,免得拖得太久就更难解决了。
晓彤好奇地望着他。「你有把握吗?」真的很怀疑他那么年轻,又是一副生命中似乎除了书本之外,就没有其它事物的书呆子模样,究竟是打哪儿来的自信和知识手腕去摆平那些问题和难搞人物的?
敖书允颔首。
「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是吗?以过去三个星期的成绩来看,他这话应该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嗯……或许明天应该由她带他一起去俊文,瞧瞧他到底有什么功夫秘诀。
「你究竟是念哪一系的?」
「企管。」
「难怪。」晓彤喃喃道。「好吧,那明天你跟我去好了。」
敖书允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一向习惯独自出门作业的晓彤则窃笑着开始整理文件。
「哦!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的镜片颜色为什么那么深?」
敖书允下意识地又推了推眼镜。
「我的眼睛不好,只能接受到某一个程度的亮度,否则就会又红又痛又不停的掉泪。」
「原来如此。」晓彤恍然,「可是这样一来,人家根本看不清楚你的长相嘛!瞧……」她指指他的刘海,「为什么不把它们梳上去呢?」又指着他的眼镜。「眼镜又干嘛配那么大呢?整张脸都遮得差不多了嘛!搞不好哪天要是你把刘海梳上去,同时忘了戴眼镜就跑来上班,我们恐怕都不认得你了,然后就把你赶出去也说不定!」
敖书允摸摸刘海,「我每次都有梳上去,可是,它都很快就掉下来了。」
再抚抚眼镜。「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纪念品,我舍不得换掉。」
晓彤呆了呆。「那……发胶……」
敖书允皱起眉。「我不喜欢用那种东西。」
「啊……」那她就没辙了,晓彤耸耸肩。「算了,反正大家都已经习惯你这个样子!也无所谓了。好了,赶快整理好,待会儿我请你吃消夜吧!」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公司附近巷子里的面摊前。以公事来讲,她是前辈,以私人而言,他小她四岁,所以,晓彤理所当然地以照顾小弟弟的态度招呼着敖书允。
「来,快吃,很晚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我在T大附近租了一间套房。」
「咦?」晓彤不觉诧异地停下筷子。「你的资料上好象是说你家在台北嘛!干嘛要自己出来租房子住?」
「我父母希望我们能早点独立。」敖书允神情淡漠地说。
「哦!你父母满进步的嘛!」晓彤吃了一口面后,又斜睨着他问:「你干嘛不把眼镜摘下来?你看上面雾蒙蒙的一片,反而看不清楚嘛!我看人家有戴眼镜的在吃面时都嘛会把眼镜拿下来的,不是吗?」
敖书允用手指抹了抹镜片。
「我习惯了。」
晓彤耸了耸肩,「随便你。」语毕,她继续夹小菜,大口吃面,没注意到敖书允一边吃面,一边从模糊的眼镜缝隙偷觎着她。
「公司的女同事好象都很喜欢营业部的张副理。」他状似闲聊地问。
「耶!你注意到啦?」
晓彤瞄他一眼,真意外,她以为他除了公事之外,都不会去注意到身外任何的事物呢!
「不过也难怪,大家的态度都太明显了嘛!」她笑笑。「告诉你,张副理可是全公司女同事首要的觊觎目标喔!听说连副总的女儿都看上他了,说不定营业部的李经理退休之后,就是他接任了,否则干嘛现在突然调他到营业部去?所以说,像他这种英俊又有才干,连前途都是坐直升机往上窜的大条鱼谁不想吃?」
敖书允埋头吃面。
「妳也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出色的人总是很难让人讨厌的,何况他平时虽然很严肃认真,但那也只有在工作时是如此,他待人接物其实也相当亲切的呢!不像某些人,做个主任就跩得半死,不过……」
「不过?」
晓彤笑笑。「就算我再喜欢他,也不会把他当成未来的对象。」
「为什么?」敖书允闻言,侧过头来打量她。「他很英俊,妳也很漂亮,应该是很相配的吧?」
晓彤挑了挑眉。「喂!搞错了吧你,你以为我自卑的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吗?错啰!虽然我只不过是五专毕业,但是我家世清白,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算绝色美女,可也不难看,至少还有几分姿色,不是精明的女强人,但是我一向尽己所能的在努力做事,我有什么好配不上他的?只不过……」她耸耸肩。「他不是能吸引我的类型。」
她的确不是绝色美女,敖书允凝住她俏丽大方的五官暗忖,但是,她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那种浑然天成的自然韵味,比那些徒有外表的庸俗美女更迷人。
「妳喜欢什么类型?」
「我?」
晓彤转眼对上他的视线,这回他并没有躲开,而且距离又非常近,但是,透过白茫茫一片的镜片,她还是看不到什么,当然啰!她也不认为他就能看到什么。
「我以前喜欢的是那种积极上进、大方亲切又活泼有活力的男孩子,老实说,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那种类型的。」她突然指了指他的面。「喂!快吃,面快糊了!」
敖书允应了一声,回头去吃面,而晓彤则在心里小声的问自己:他们也不算什么熟人,他又只是个小男生,她怎么会这么自然的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这些事除了南部的好友知道外,上了北部后,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任何人啊!
或许是因为她把他当成她那个同样小她四岁的弟弟了吧!她告诉自己。
很奇怪的,她跟相差两岁的姊姊不太亲近,却跟她弟弟很要好,有什么心事她都会向他诉苦,而感觉上比她成熟的弟弟总是很有耐心地听她发牢骚,偶尔给一些中肯的意儿。事实上,她之所以会远离老家上来北部工作也是他的建议。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05 AM
晓彤仔细端详敖书允片刻。
没错,敖书允和她弟弟的确拥有类似的沉静稳重气质,虽然感觉上敖书允似乎更深沉了些,但他们同样都能教人不由自主地付出信任。
「我们交往了三年,一直都很愉快,也许是因为我们个性很合吧!」晓彤淡淡地道:「我想,我真的是满喜欢他的,也想过我们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结婚。但是,在毕业前三个月,当大家开始寻找工作时,我却发现他在慢慢的疏远我,然后在毕业典礼结束后,他突然开口要求分手……」
她面露嘲讽的笑容。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太有活力了,所以,瞒着我跟好几位女孩子同时交往,而且他也太上进了,所以,决定选择另一个能让他一飞冲天的女孩子。当时我真是又恨又气,偏偏我找到的工作又正好是那个女孩子父亲的公司,我弟弟看我好象随时都有可能杀上我前任男朋友那边去来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他就建议我到台北来工作,我想想也好,因此,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啰!」
她停下来把汤喝完后,才又继续说:「其实现在想想,当时虽然很伤心,但总觉得被欺骗的感觉远比被甩的感觉还要令人痛恨。我一向认为任何事都会有不得已要说点善意的谎言的时候,但只有在男女感情之间,是绝对不能掺有半丝欺骗的,就算是善意的也不行!」
敖书允微微皱眉。
「不过奇怪的是,我来台北不过半年,就差不多忘了那个人了,人家都说初恋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这句话好象不太适用在我身上呢!」她停了一下又说:「或者是我太无情了?」
「也许……」敖书允放下筷子。「是妳放下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咦?」晓彤突然瞪大了眼。「你说的也满有道理的喔!」
敖书允抽了一张纸巾给晓彤,自己也抽一张擦拭着嘴。
「妳刚刚说那是妳以前喜欢的类型,那妳现在呢?改变了吗?」
现在?
一双深邃清澈的眼眸突然浮现在晓彤的脑海里……搞什么啊!都快一个月了,她怎么又想起他了!呃……不过这好象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当她稍微放松一点时,那双不请自来的眼睛便会极尽所能的蛊惑她,害她连吃个饭都得想着公事才行。
不是要忘了他的吗?才匆匆一面而已,怎么会如此难以忘怀呢?当年联考时若是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她就不会只捞上一所三流五专了,至少也能蒙上一所二流公立高中吧!
想着想着,她突然很滑稽的拿手上的纸巾在空中揩抹着。
敖书允困惑地抓住她的手。
「妳在干嘛?」
「嗄?啊!」晓彤尴尬地收回手,偷观一眼满脸狐疑的面摊老板。
「你……呃!吃饱了吧?那我们走吧!」
匆匆付过帐后,晓彤连忙抓着敖书允就跑,直到拐出大马路后才慢下脚步,继而失笑。
「老天,刚刚那个老板的脸色真的很好玩耶!」
「因为妳的动作很奇怪,」敖书允老实地说:「一下子眼神发直的瞪着老板,一下子又莫名其妙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啦!不必你来转播了。」晓彤忙阻止道。她当然知道自己很滑稽,这么丢脸的事忘了都来不及了,干嘛还要复习!「我只是在想……呃!在想你问我的问题啦!」她当然不可能老实告诉他说,她是想把那双眼睛擦掉。
「哦!那……答案呢?」
晓彤没有立刻回答,直至来到她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她才一屁股坐上车座,双眼凝视着依然川流不息的车河半晌。
「我想……」晓彤无法自主地又让那双瞳眸占据了整个脑海。「现在我喜欢的是那种有好眼神的男人。」
敖书允顶了顶眼镜。
「好眼神?」
「是啊!好眼神,」晓彤喃喃道:「深邃得让你看不出他的思绪,却又清澈得如此幽冷;锐利得有若一把刀,却又沉稳得像座山;再加上一些狂野的魅力,一些冷峻的气息……」
敖书允若有所思地凝住晓彤的侧脸。
「妳见过那种男人?」
晓彤沉默片刻。
「见过一次。」
「妳喜欢他?」
「呃?」晓彤愕然地转过眼来瞪着他。「我喜欢他?」
敖书允又垂下眼。
「妳说妳现在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男人不是吗?」
「啊……说得也是,那…!」晓彤眨眨眼,又搔搔头发。「或许吧!」
也许真是这样吧!虽然很突兀,但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说明她为何总是忘不了他吧!而且,仅只是一双眼神就能打动她的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既然妳喜欢他,难道妳没想过要去找他?」
「那是不可能的!」晓彤脱口道。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就否决了他?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晓得该如何找他,甚至连他的长相她都没看清楚,但最主要的还是——
因为他们是分属两个世界的人。
她这样回答自己。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07 AM
《暴风雨奏鸣曲》第二章
七月底最后一个周末,晓彤终于不用加班,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星期六她几乎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出门,先在公寓转角处的小吃店填饱了肚子后,她信步走到稍远处的公园散步,感觉好象有一世纪没有享受过这么悠哉的心情了。
公园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打篮球的少年。晓彤在路灯下的木条长椅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想到敖书允,想到自那天之后,他更常用一种深思的眼光追在她身后。
下回该由她来挖他的底了吧?
不过,瞧他的样子大概也只是平常人家的普通小孩而已,顶多就是因为太过沉默寡言,也太过用功,所以不曾交过女朋友吧!
正在臆测问!突然,一辆呼啸着低沉引擎声的重型机车蓦地停在她面前,她刚一愣,旋即不敢置信地惊呼,「耶!美系哈雷?!怎么哈雷可以进口了吗?」
她的前任男友姜哲很迷机车,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懂得不少,一眼就看出面前这辆庞然怪物是经过改装的美系哈雷。
除了机车杂志和影片之外,在台湾几乎没有亲眼见识到哈雷的机会,能在此时此地见到,简直好象是作梦一样,所以,她忍不住跳起来凑过去仔细端详,嘴里还惊呼连连。
「哇、哇!倒车档、定速器、无线电话、CD……咦?这是什么……啊,不会吧?卫星导航系统?天哪!好酷喔!」
她赞叹地抚摸着哈雷酷劲的流线外型,纯黑的车身上只在油箱两侧漆了一双火红的飞豹,就连机车骑士本身也是一身黑色服饰、头盔……
「啊!对不起、对不起!」晓彤终于回过神来,感觉到黑色骑士正盯着她看,她连忙不好意思地退后两步。「我没有想到能亲眼看到哈雷,所以忍不住……对不起!」
她心想,对方或许正在不高兴她竟敢恣意地在他的宝贝哈雷身上乱吃豆腐,没想到从头盔内传出来的低沉嗓音却是问道:「想试试吗?」
「耶?我?」晓彤惊愕地指着自己。「你不会是说要让我骑骑看吧?」
「妳应付不了这么重的机车,」对方说道:「我载妳吧!」
咦?他要载她?
晓彤狐疑地斜睨着对方,试着想从对方黑色头盔上的暗黑色PC挡风镜片看进去。
想拐她吗?
可是像他这种买得起那种贵得令人舌头打结的哈雷的人,似乎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拐女孩子吧?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不信任,便慢吞吞地举起戴着黑色防滑手套的手把挡风镜片推上去,露出一双早已刻印在晓彤、心头上的眼睛。
「不愿意吗?」
晓彤蓦然张大嘴巴,一个字也吭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盯住那双令她魂牵梦系的瞳眸,胸口莫名其妙的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紧了。
是他!老天,是他!
无视晓彤的蠢样,黑骑士把挂在后座上的另一顶安全帽递过来。
「来吧!」
彷佛被催眠了似地,晓彤傻傻地接过安全帽戴上,再傻傻地爬上哈雷后座坐好,还自动把双臂环住黑骑士的腰部。现在就算对方明说要把她卖去做妓女,她大概也会乖乖的跟着走,说不定还会替他喊价呢!
「抱紧了!」话刚说完,哈雷便已豪迈地射了出去。
梦幻般的夏夜、蜿蜒的山道、叛逆的极速,狂放的哈雷在仰德大道上呼啸而过。紧贴在他结实的宽背上,晓彤默默地享受着奔驰的快感,心中丝毫没有对于超高速的恐惧,或不知会被载往何处的疑虑,只存在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在这一刻,她似乎与黑骑士和哈雷融为一体了。
强风飞拂的山巅上,微弱星光照耀下,怪物哈雷静静地伫立着,晓彤已取下安全帽,黑骑士却只把挡风镜片推上去,仅露出闪闪发亮的瞳眸,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山下那已沉睡的城市。
敖书允说得没错,她是喜欢这个人,甚至是为了这个人才改变心目中喜欢的男人典型,而且,虽然仅只一面,隐藏在心中的思慕却依然随着时日的消失而日益加深,痛苦的挣扎反倒让这份无助的感情更快速地坠落无底深渊。
如今,她只能面对它,因为她坠得太深,已经爬不出来了。
「我叫卢晓彤,你……呃!你叫什么名字?」寂静的黑暗中,晓彤的声音突兀得令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黑骑士沉默片刻。
「叫我Dark吧!」
他的嗓音依然如晓彤记忆中那般低沉迷人。
「Dark?黑暗?」
「是的,黑暗,我是存在于黑暗中的生物。」
晓彤不安地偷观着他。
「你……你是黑道帮派中的人吗?」
Dark依然凝望着山下。
「如果我说不是,妳会相信我吗?」
「不信!」晓彤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Dark冷哼。「妳既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晓彤咬了咬牙。「好,如果你告诉我不是,我就相信你!」
Dark闻言,徐徐转过头来俯视着她好半晌。
「妳怕我吗?」他不答反问道。
晓彤摇头。「不怕。」
「如果我告诉妳我真的是帮派的人呢?」
晓彤更**的摇头。
「不怕,就算你告诉我你曾经杀过一大票人,我想,我只是会替你担心,但还是不怕,我只想知道事实而已。」Dark的目光中倏地闪过一抹温柔,他轻抚着她的脸颊。
「为什么?」
晓彤皱眉。「为什么?拜托,不怕就是不怕,还有什么好为什么的?难道要我骗你你才高兴吗?」
温柔的手指抚掌着她的唇瓣,他低喃,「为什么?」
晓彤不耐烦地翻翻白眼。
「好、好,我老实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不可能会怕你的,这样可以了吧?」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他的嘴了,没想到他却依然低声问:「为什么?妳才见过我一次,大概连我的长相也没看清楚吧?为什么会喜欢我?」
晓彤哼了哼。
「拜托请别问我这种事,我自己比你更想知道呢!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念念不忘、天知道为什么我拚命的想要忘掉你,却反而老是记起你!不过,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我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呢!」
又凝视她片刻后,Dark才慢条斯理地说:「好,那么我会让妳看看真实的我,届时,妳再来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感觉好象是被人下了战帖般,晓彤立刻倔强地挺了挺胸。
「OK!放马过来吧,看看你能不能吓走我!」
Dark颔首,同时放下手退后一步。
「晚了,我送妳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Dark说要回去了,晓彤就焦急地冲口而出地道:「现在就要回去了?」
修长的脚轻易地跨过庞大的哈雷,Dark拉下挡风镜片。
「明天晚上我会再去找妳的。」
晓彤不情不愿地戴上安全帽。
「为什么要晚上?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妳忘了吗?」他激活哈雷,「我是黑暗中的生物,」转动龙头。「黑暗中的生物是只能在黑夜中活动的。」
晓彤爬上Dark后而抱住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记住妳的机车牌照号码了。」
「那又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她好奇的问。
「我一直在考虑应不应该来找妳。」
晓彤明白他也是为了两人之间的差异而犹豫。
「你考虑好了,所以来找我?」
「不,我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来找妳,但是……我想试试看。」
「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妳!」
语毕,哈雷便立即愤怒地冲向回程的道路。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08 AM
翌日,虽然兴奋又不安的晓彤直到天将明时才睡着,却也不过瞇了几个钟头就醒了,之后就那边摸摸、这么看看的混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抓起电话。
「书允,我是晓彤,你又在念书了吗?」
「是,有什么事吗?」
「别念了,现在是暑假耶!少碰一天书也不会死,来,快来我家,我请你吃大餐,快点!」
也许是无法认同台北人的生活思想与方式,晓彤虽然在台北工作了三年,却始终没有任何知心朋友;而敖书允虽然才跟她认识一个月,她却很自然地与他特别亲近,也许是他总让她想到她弟弟,也或许是他以朴实的态度和认真的工作博得她的认同,总之,她就是觉得他像她弟弟一样值得信赖。
于是,如同在南部时的习性,她忍不住要抓来敖书允分享一下她的喜悦与不安,就好象当年她和姜哲初次约会前夕一样,她又紧张又兴奋地抓着老弟叨絮了大半夜。
一个钟头后,晓彤把椅子拉到床边!一床一椅地两人成九十度角相邻坐下,这样电风扇才能同时吹到他们,然后再把一块热腾腾的披萨递给敖书允。
「哪!你最喜欢的超级豪华被萨。」
敖书允先顶了顶眼镜,才慢条斯理地接过被萨,再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妳所谓的大餐?」
「废话!对学生来讲,这就是大餐了!」
敖书允没再说什么,只是斯文地咬下一口被萨。
「妳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嚼食的动作顿了顿,晓彤瞟他一眼。
「这个……呃!你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现在喜欢的男人类型吗?」
敖书允用纸巾拭了拭嘴,继而又咬了一大口。
「记得啊!妳说妳见过那种男人,但是,虽然妳喜欢他,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妳很努力的想忘了他。」
晓彤颇意外地看着他。
「咦?你好象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耶!除了和客户交谈之外。」
敖书允默不佗声地垂眸盯着手上的披萨,晓彤耸耸肩。
「反正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原先的确是那么想的,不过,当我再次见到他时,我才发现那种事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
「真奇怪,我和姜哲交往了三年,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所以,我才能很理智的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可是我和Dark才第二次见面,真的才第二次喔!我就觉得即使他要掐死我,我也会努力去迎合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现在想想,实在有点恐怖耶!」
敖书允瞄她一眼。
「妳怕他?」
「NO、NO!我是怕我自己,」晓彤摇头道。「因为我从没有过这么冲动的感情,一直以为感情应该是慢慢累积的,我却好象一下子提升太多了,连自己都有些负荷不了的感觉。然而,我也因此能了解那些帮派分子身边的女人,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待在她们的男人身边了!」
敖书允一听,便紧紧地攒起眉头。
「帮派分子?妳为什么说到帮派分子?」
「这个……」晓彤不自在地咬了一口技萨。「呃……,那个……他是……是帮派分子。」
「他是帮派分子?!」敖书允骇然惊叫。「妳疯了!」
「没有啊!我只是太喜欢他了而已嘛!」晓彤辩解地叫了回去,「刚开始我也曾经因为他是帮派分子而想要忘了他的啊!可是……」她顿了顿,继而咕哝,「我说过我控制不住自己嘛!」
敖书允严肃地正色道:「妳的理智呢?」
「被感情淹死了!」
「妳没有考虑到后果吗?」
「没有空闲时间去考虑。」
「那至少要为妳的家人考虑一下吧!」
「是很想,但是,生命毕竟是属于我自己的,有必要时,也许我只能和他们脱离关系了!」
敖书允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妳真的疯了!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这样值得吗?」
晓彤视若无睹地注视着手上的被萨,「我也不晓得值不值得,但是……」
她叹息。「我只能这么做。」
敖书允放下手中剩下一半的披萨,好象已经失去胃口了。
「妳…!」他推了推眼镜。「会不会只是一时迷惑而已?妳知道,一般女孩子虽然很本能的对那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会感到厌恶、畏惧,但其实心底也相对的有另一份奇妙的僮憬,所以……」
「错!」晓彤蓦地打岔道:「我告诉过你,我老爹……呃!就是我爸爸和我大哥都是警察吧?从小到大,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别说听得耳朵都长兰了,就连见都见过不少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眼,他旋即垂眸。
「我妈在生我弟弟时去世了,所以,我家的小孩从小就要很独立,因为爸爸的工作不允许他花太多时间在我们身上,因此,我是在大哥的呵护下长大的,而我弟弟则是我姊姊抱大的,直到他们一个要考高中上个要考大学时,才变成由我去照顾弟弟。」
「记得那时候,为了不骚扰到哥哥姊姊,我常常带着弟弟去警局找爸爸,然后在那儿写功课,其它的警察阿姨会陪我们玩,叔叔就会偷偷让我们看看那些他们抓到的罪犯,警告我们要远离那类人种。所以说,对那种人我早已经有免疫力了,根本没有什么好憧憬迷惑的!」
「真的有免疫力了吗?」敖书允怀疑地问。「那妳又……」
「Stop!」晓彤突然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说我不是对那种人有兴趣,而是他那个人本身让我感到心动,OK?」
由敖书允的神情看起来,他根本不相信她的声明,晓彤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因为从她过去的经验来看,正直的弟弟在这种时候总是会义正辞严地搬出一大堆道理来让她狼狈不堪,因此……
「别说这个了,会计部那笔帐你找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吗?」她摆摆手转开话题。「他们是因为怕打草惊蛇,才转托我们调查处理的,像这种内部问题,最好是赶快结束它比较好。」说着,她继续吃着已经冷掉的披萨。
敖书允欲言又止地深深凝视她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推推眼镜,又端起可乐喝了几口。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归纳出有两个人最可疑……」
接下来的时间在讨论公事中匆匆逝去,晓彤的、心情也逐渐从兴奋转为镇定,她甚至会拚命讲笑话企图逗敖书允笑。但随着夜色的降临,她的笑容又渐渐减少了,然后紧张开始出现在她的眉宇之间。
「他要来找妳?」敖书允试探性地问。
晓彤紧张地笑了笑。「他是这么说的。」
敖书允脸色倏地转为阴郁。「什么时候?」
「他没说,只说晚上会来找我。」
敖书允闻言,默默地开始整理刚刚写下来的一些讨论结果,晓彤忙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
敖书允抽开手继续整理。
「我想,妳应该没有心情再讨论什么了吧?」
「是没错,但是……」晓彤又抓住他的手。「你不想看看他吗?也许你看过他之后,就能了解我为什么会……」
敖书允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安定,他再一次拉回自己的手。
「不想!」
「为什么?」
敖书允起身,「因为我不想!」他转身走向门口,「我要回去了!」
晓彤跳起来。
「我送你回去。」
敖书允停在门前,但没有回过身来。
「妳不怕错过他吗?」
晓彤蓦地煞住脚。
「我……」
敖书允打开门走出去,晓彤追过去。
「书允……」
敖书允再一次在楼梯前停住脚,依然没有回身。
「不要眷恋那种人,那种生活在合黑中的人会伤得妳体无完肤的!」
语毕,他毅然踏下阶梯,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停住了。
晓彤呆呆地伫立在门口片刻,而后慢慢的退身、关门、回身靠在门上。
用不着任何人提醒,她早就知道,那是一个没有被伤害的觉悟,就没有资格去爱的男人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沮丧,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敖书允竟然会有那么明显的怒意,可见他有多么反对。为自己伤害了他关心她的心意,她有说不出的懊恼,听着他无奈的警告,她更有无法言喻的愧疚。
他真的关心她,她知道,但是,感情是没有条件的啊!
难道……老弟也会是这种反应吗?当他知道二姊居然迷上帮派分子时,他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吗?还有老爹和大哥、大姊,他们也是吗?如果她打算坚持自己的感情,难道就真的只能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星空苦苦思索着,直到熟悉的引擎咆哮声在楼下响起,才打断她困扰的思绪,她忙探出窗外吼了一声,「等我五分钟!」
「带件外套,把妳的头发绑起来!」
「哦!」
急急忙忙换上轻便的外出服饰、套上平底鞋,把过肩的长发东成马尾,再将外套、皮包等小东西塞进背包里背上,最后关掉电风扇,晓彤才慌里慌张地冲下楼,迎向等待中的黑影。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11 AM
北投大度路快车道上,由十数个青少年组成的车阵,正快意地以时速上百公里的速度飞速飙驰,发泄叛逆的个性,享受自由的快感,而领先者正是一辆墨黑的哈雷。
突然,对面车道迎来几辆狼狈的重型机车,急促的怒吼声随风飘来。
「临检!」
闻声,车阵很有默契的在哈雷的带领下陆续在下一个安全岛空隙回转到另一边往回奔驰,但仍有几辆依旧笔直地朝前方飞驰而去。
「他们想干什么?」晓彤大吼着。
「他们觉得向警方挑衅才够刺激,哼!幼稚。」Dark吼回来。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带妳去见识一下台北的夜生活!」
夜总会、PUB、舞厅吗?
错!
迟疑地踏入乌烟瘴气的包围中,老旧的装演,脏污的摆设,类似酒吧之类的密闭式空间中,挤满了彷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各色人种,清一色的青少年,也是清一色的男狠女辣。另类的服饰、粗暴的眼神、下流的语句,就是这一切构筑成一副教人张口结舌的景象。
她从来不知道台湾也有这么颓废的场所!
晓彤自觉好象是不小心闯入狼窝的小羊,但也许是她反应过度了,在电影里头,那些所谓的帮派人渣不就是待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吗?
然而……电影?!
开玩笑,她现在又不是在拍电影,甚至连作梦也不是!晓彤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好痛!该死,是现实没错!
勉强吞下梗在咽喉处的口水,晓彤踌躇着再往前两步,双眸也试着要习惯映入瞳孔内的影像。于是,她直眼看去是一对正在进行B级亲热动作的男女,转个头是两条粗壮的手臂在比腕力,再移开视线时,又那么好死不死的瞧见一个酒瓶砸在一颗头颅上面,顿时吓得晓彤惊喘一声,身子不由主地踉跄后退,直到她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壁」。
她更惊吓的转首,却又立时呆住了。Dark终于拿下头盔了,这是她头一次真真确确地看清楚Dark的面目,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好看,好看得令她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傻了。
披肩的长发随意地束成一条短短的马尾,露出Dark饱满粗犷的额头和醒目的五官,几撮不听话的发丝颓废地垂落在两颊旁。第一眼看去,他应该是很年轻,然而,冷硬的眼神和严峻寒酷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他成熟得可怕!恐怕三十岁都不止。
「怎么?怕了?不敢进去了?」Dark嗓音低沉地问。
晓彤这才蓦然回神,「嗄?哦!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第一次看清楚你的样子,觉得很意外而已。」她连忙解释。
「真的不怕?」
毫不犹豫地,「不怕!」晓彤坚定地回道。
「好,那我们进去喝两杯吧!」他狂放地说道,同时很自然地伸臂拥住她往里面走。「妳会喝酒吧?」
「开玩笑,我的酒量好得很哪!」一被他揽进怀里,晓彤便觉得仿佛被一股坚硬的安全感浓浓地包围住,不由得也跟着豪放地叫道:「说不定我的酒量比你好呢!」
「是吗?除了我大哥之外,我可还没有碰过第二个酒量比我好的人喔!」
Dark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回道。
他大哥?
他所属的帮派老大吗?
晓彤不想知道那种事,所以,她没有问下去,只是转口说道:「好象没有位置了耶!」
「放心!」Dark笔直地朝角落处而去。「我有专用的桌位。」
果然,最角落桌位上的三个人一看到Dark,就急忙起身让位。
「嘿,Dark,好久不见了,最近到哪里去混了?」
「还不是老样子,」Dark先让晓彤坐进去,自己再紧靠着她落坐。「到处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地点。」
三人其中之一看样子是替他们拿饮料去了,剩下的两人又坐下,较粗壮的那个胖子拚命拿暖昧的眼光瞟着晓彤。
「喂!Dark,从没见过你身边有女孩子喔!」他用下巴指指晓彤。「很正点嘛!你马子吗?」
「没错!」Dark占有性地揽住晓彤,「她是属于我的,去帮我传个话,谁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亲手把他撕成两半!」他冷酷暴烈地说,俊逸的脸上是一片残忍无情。
胖子一听,忙收回猥亵的目光,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另一个看起来长得满正,却穿得很诡异,还戴耳环、头发染成七颜五彩的少年则好奇地打量着Dark。
「Dark,听说一个月前你被轰炸机那伙人围炉(多对一围殴),之后有好一阵子你都不见人影,直到前些日子才又出现,不会是受了重伤吧?」
晓彤闻言,不禁心惊地转眼瞪着Dark,她大概可以猜到少年说的应该就是她碰上的那次。
Dark淡淡瞥她一眼,随即安慰地紧了紧环抱着她的手臂。
「不是,那次根本没打完就被条子轰散了。我是有点私事要办,所以,有段时间没有出来活动。」
「这样啊……」少年有意无意地瞟了晓彤一眼。「不过,听说轰炸机放话非让你挂彩不可,说不定会找你钉孤支(单挑)喔!因为他的七仔(马子)还在肖想你咧!」
Dark冷哼。
「贱货!」
少年看他似乎不太高兴,忙又追加道:「不过,既然你也有马子了,她应该会死心了吧?」
「才怪!」胖子突然插了进来。「玫瑰很死心眼的,你看她直到碰上Dark之前跟了轰炸机那么久都没乱来过,这回她喜欢上Dark,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改变主意吧!」
晓彤又转眼瞪着Dark,她早就注意到了,从他们一踏入这间烂酒吧内开始,里面所有的女人——无论是成熟的女人或**的**,全都用那种性感挑逗的眼光诱惑着Dark,尽管她们都各自有伴了。即便是此刻,虽然Dark还紧紧搂着她,那些女人顶多就是妒恨地瞪她两眼,随即又继续忙着向Dark放电。
Dark翻翻白眼。「那不关我的事,我从来不去招惹女人的!」
「这倒是事实,」胖子帮腔道:「Dark不甩女人是出了名的,无论多川(时髦)多卡(好看)又有品味的(丽仕)美女都一样,虽然有很多女人都曾经说她们和Dark好过,其实那都是她们在干古(吹牛),妳别被马扁(骗)了!」他对晓彤说。
晓彤却是一脸茫然,头两句她还听得懂,可是后面的她就听拢怃了。
Dark似乎正想替她解释一下,刚好那第三个人——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就捧着盘子回来了,于是大家便忙着挪开桌上原来的杯罐,好让他放下盘子里的东西。
Dark刚喝了一大口啤酒,青春痘就忙着拿烟出来孝敬。
晓彤看了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地耸耸肩,在这种圈子里,不会抽香烟才奇怪呢!谁知道青春痘点完Dark的烟之后,竟然又转向她。
「小姐要不要也打个鼓(抽根烟)?」
「呃?」打鼓?她为什么要打鼓?
Dark失笑。「不必了,她不会抽烟,而且她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所以,少在她面前讲那种话吧!」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来把那三个人叫走了,晓彤终于能和Dark单独……相处了。
「他们好象很尊敬你。」
Dark不置可否地又喝了一口啤酒,晓彤只好也陪着他喝啤酒,顺便透过弥漫的烟雾浏览四周,随即发现,除了那些女人爱慕的眼神之外,其它男性望着这儿的目光都很戒慎,在尊敬中还包含着畏惧。
「他们怕你!」晓彤又说。
这回Dark回答了,「那当然!」他理所当然地傲然道。
晓彤想了想。
「那应该不会有很多人敢找你的麻烦才对吧?」
Dark闻言,俯过眼来凝视着她。
「又在替我担心了?」
「我不应该吗?」晓彤反问。
Dark转回去望着吧台那头,深深吸了一大口烟。
「是不需要。」他吐着烟雾说。
「是喔!那次不晓得是谁差点被砍了。」晓彤嘲讽道。
「死不了的!」Dark淡淡道。
「就算流点血我也不要!」晓彤忿忿道。
「那是不可能的。」
晓彤怒瞪他半晌。
「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脱离这个圈子吗?」
Dark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抽烟喝酒。晓彤更火了,她蓦地伸手去扳过他的脸来。
「喂!我在跟你讲话,你听……呜!」
没想到Dark竟然顺着她的扳势转过脸来,继而俯下头重重地堵住她的唇,晓彤连吃惊的念头都来不及出现,便又发觉Dark已经把温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了,她的脑袋里顿时点燃璀璨的七彩烟火,身躯则化为一摊烂泥。
不知过了多久,Dark才离开她的唇,却仍紧抱着她,大概是担心自己只要一松手,恐怕她就会滑到桌子底下去了吧!
「天哪!我从没有在这种公众场合表演过耶!」晓彤喃喃道。
「我们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初级而已,比我们更火辣的多得是。」
Dark若无其事地说。
「那倒是,不过……」晓彤盯着左前方那对,男的正伸手探入女的裙底。
「他们不会真的当场就……」
「一喝醉的话就会。」
晓彤倒抽一口气。「不会吧?」
Dark慢慢放开她。
「不是没有这种纪录过。」
「老天,难道……难道没有人阻止他们吗?」晓彤不敢相信地说。
Dark慢条斯理地点起另一根烟。
「好象没有,大概是太忙着欣赏他们的表演吧!」
晓彤愣了愣,随即转眼瞪着他。
「那你呢?你又在干什么?」
Dark举举手上的烟。
「还有喝酒。」
晓彤倏地瞇起怀疑的双眼。「是吗?这么好的机会,你没有跟着『欣赏』一下?」
Dark耸耸肩。「我早就脱离需要学习的时期了。」
晓彤挑挑眉,随即又转回去看着四周的人群片刻。
「他们好象……都很年轻嘛!」
「从国中生到二十五、六岁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位三、四十岁的。」
「国中生?」晓彤低喃。「他们应该还在念书啊!难道他们的父母不担心吗?」
Dark冷笑。「这里的成员大都是以工人,或无业青年、学业较差的学生或中辍生为主,其中有大半是来自破碎的问题家庭,父母本身的问题都未必能解决,哪还顾得了子女的问题,更别说是付出关爱了!」
晓彤呆呆地愣了一会儿。
「是这样吗?他们是因为这样才会到这儿来的吗?」
Dark冷眼环视那些堕落的青少年。
「普遍存在着的问题家庭、偏差的教育精神,还有极端功利导向的社会价值观,造成他们偏激的思想、不被认同的无助与得不到关爱的痛苦。因此,无法在日常生活中心理得到满足的他们,不但需要抒发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与挫折,也需要一个可以同时结交志同道合朋友的机会,并且获得某种程度的自我肯定。」
他说着,径自把两条修长的腿放到空置的椅子上伸直交迭,同时佣懒地把脑袋往后靠。
「在这儿,有相同的痛苦和被反对且压逼的共识,在这种力量凝聚下,他们建立起平日生活中因被疏离而不易建立的团体归属感,这是他们所热中与向往的。当然,也有部分是基于英雄崇拜心理,或者借着敢与众人不同,充分发泄一下青少年的叛逆个性而来的。」
他顿了顿。
「不过,这儿也有些身分相当特别的人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却老是在这里晃,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晓彤心痛地注视他良久。
「你……也是这样才变成他们其中之一的吗?」
「是啊!」Dark阖上双眼。「好多年了,我都快要忘掉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跑来加入他们的了。」
晓彤迟疑片刻。
「可是现在你……」
她正想乘机来个三娘教子,试试自己劝退的功力,看看能不能让他一个不小心就退出了帮派,却发现Dark倏地暴睁双目,同时猛然转向入口处,从他身上猝然散发出的狠厉气势吓得她猛一下噎住话语。
作者: ^雨雪音^ 时间: 2009-10-16 11:11 AM
「怎……怎么了?」
Dark没有回答她,他兀自起身走向刚进入的几个大块头。
晓彤这才发现原本嘈杂的酒吧内不知何时竟然变成阴森寂静的地狱。
「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到这儿来的吗?百步蛇。」Dark脸色寒酷地对着那个最粗壮的大块头冷冷地说。
晓彤满心忐忑地打量那几个好象是特级饲料养大的哺乳类动物,虽然Dark跟他们一般高,体格却有相当大的差距,Dart是瘦削,但结实劲健,那几个却有如摔角选手般粗壮无比。
她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听好友的话去上教堂,否则,她现在就会知道该念什么祈祷文了。
不知道光念上帝保佑或阿弥陀怫会不会有用呢?
「Dark?」百步蛇似乎很惊讶。「你不是挂了吗?」
「所以你才敢来吗?」Dark冷笑一声。「很抱歉,你的消息有误,我好得很,这儿还是我的地盘,伊娃仍旧是香蕉的马子,你最好别再到这儿来肖想她了!」
百步蛇阴沉地看看早就躲到吧台后方的伊娃和香蕉,再拉回眼来狠狠地瞪住Dark。
「你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吗?Dark。如果轰炸机知道你又出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你的关心,」Dark嘲讽道:「但是呢!轰炸机也只不过是个下半身过度发达的低能儿,我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儿去应付他,所以,你尽管放心,香蕉和伊娃还是会有人罩着的!」
百步蛇瞄一眼四周畏缩的人群,虽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早就抓着酒瓶兴奋地等待着,却仍不足为惧。
「Dark,不要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得了我们五个人!」他阴森森地说:「你最好看清楚一点,这边都是我最好的人,可不是以前那些三脚猫喔!」
Dark蓦地狂傲的仰头大笑。
「就凭你们?」
晓彤顿时心沉了一大半,终于忍不住开始默求上帝、求耶稣、求阿拉、求佛祖、求玉皇大帝……
Dark倏地又止住笑声,继而以轻蔑的眼光扫他们一眼。
「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来的,既然你们来了,就要有进医院的觉悟!」
百步蛇一听,脸色立刻转为残暴,蓦地狂吼,「进医院的会是你!」
彷佛这句话就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信号般,就在话声刚落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就同时动起手来了。
晓彤顿时惊恐地屏住呼吸,心中很明白这种混乱的场面绝对不适宜她这种老弱妇孺之类的去鸡婆帮倒忙、扯后腿,其实,就算她想帮,也是无从帮起,老实说,她也不是没看过人家打架,甚至她自己都曾经掺过一脚呢!但是,眼前的根本不是可以称之为打架的运动,早已升级为宰人技术比赛了!
彷佛突然瞧见男人怀孕生出小孩似的,晓彤不可思议地看着Dark一掌劈翻一个大块头,再一个旋踢,某位重量级宝宝便飞出去压垮一张桌子和三条椅子,那些等待中的少年们忙不迭地把手中的酒瓶贡献出去。
当Dark不小心被两个卑鄙的家伙左右抓住,而百步蛇冲过去正要给他致命的一击时,晓彤反射性地张大了嘴要尖叫出来,却没想到刚吸足了气,就愕然瞧见百步蛇莫名其妙地倒飞回来,于是出口的变成一声,「呃?」
没有了百步蛇的阻碍视线,晓彤立刻看见Dark双脚一落地后,紧接着就是一个俐落的前翻。
「咦?洪金宝?」晓彤喃喃道。
然后上身下弯,右脚疾速往后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脚掌刚好把右边的大块头击出满天星。
「呀?杨紫琼?」
跟着Dark突然捏住仍傻傻地抓住他左手的大块头的鼻子**一扭,当大块头反射性地缩回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时,他毫不留情地抬膝往对手的鼠蹊部**一顶。
「啧啧,成龙!」
而当那个第一个被劈翻的家伙悄悄地从他身后潜过来,蓦然伸出双臂像螃蟹钳子一样紧抱住他时,就见Dark不慌不忙地往前抬脚,笔直地往后一踢,那个笨蛋顿时鼻子歪了一边,还往后践踏退了好几步后才一屁股坐倒。「厉害,李连杰耶!这家伙一定是天天劈腿拉筋!」
难怪Dark的态度会那么狂妄,他根本是个打架……不!武术高手嘛!第一次见面时,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围挡着他,她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
不过,现实终究不是电影,再高的武术也抵不过枪弹吧?
或许她只能先设法习惯他的世界,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说服他退出这种险恶残暴的圈子。也许不容易,但若是还没开始就认输,那不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不是吗?
作者: blue-justice 时间: 2009-10-16 01:22 PM
支持哦~
继续加哦~
欢迎光临 JBTALKS.CC (https://www.jbtalks.cc/) |
Powered by Discuz! X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