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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鬼婴 [打印本页]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4 02:57 PM
标题: 鬼婴
引子: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如果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估计这人一定病得不轻。不过,真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相信可能有人会举出一堆见鬼实录来证明鬼是存在的,当然也可能有人会翻个白眼给个破口大骂后回答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呢,其实要是在三天前,谁来问我,我一定会投以一个鄙夷的眼神,再用十二万分肯定语气回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要说有鬼,怎么不揪个出来让我瞅瞅?靠,就现在这社会,不怕见鬼,就怕没钱没势被人欺。见鬼怎么的?厉鬼又怎么的?如今这社会上流行的话是“不怕鬼吃人,就怕人吃人!”。知道不?
    
    然而,想法只是想法,此一时长,彼一时消,任何想法在没有被事实颠覆之前都可以被当作真理奉行。就像是,三天之前我所持有的无鬼论观点和我现在的想法,已经是完全的天差地别了。要问原因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些事,也许根本就找不出原因,因为谁也说不清原因。只能说,这世上事,该你的,想逃也逃不过,不是你的,想追也追不来。诚如,三天前,我的人生,莫名其妙,因为某些事的发生而来了一个转折。当然,或许我不该说它是一个转折,因为有些东西也许是冥冥中天意早已注定。这就像是,谁的小脚丫子一不小心地踏入某个坑中时,竟然发现,这坑并不是新挖就,而是存在了N久,就等着你自己往鬼门关里送一般。
    
    咳!
    
    这事到底从哪说起才好,我竟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开始的方向,估计真要完整地说,那还得从我妈结婚那时开始说起才会显得比较完整。介绍下我妈这人吧。我妈是位医务工作者,媒体所言的“救死扶伤者”。她在市里一家知名的大医院内工作,每天接触的都是形形色色、奇难杂症的病人。
    
    很小的时候,有去过我妈医院一回,后来就再也不去那地方了。印象中,那地方到处都是些缺胳膊、断腿、露肠子的血淋淋场面,哪怕一不留神撞上辆白衣天使的手推车,指不定还是个刚一口气没喘上的死人。反正,就算是闭上眼坐在里面,那铺天盖地的鬼哭狼嚎也能把我的小心脏给震晕过去。总之,医院那种地方,不比火葬场好哪去,据说也是一处阴气死灵聚集盛重之所。那种阴气过重的地方,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会是比较恐怖的,尤其是象我这样一个特殊的小孩来说,完全不适宜。
    
    特殊?我自己倒没发现自己哪特殊着了,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哪跟哪都不缺,与别人也不相上下。可是,特殊这两个字是我妈硬给我套上去的。要说我妈又是打哪发现我特殊的,这说来又是一件荒诞无奇的事情了。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件乍看平淡无奇、又略显荒诞不经的事,却引出了我这些天来所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章算命瞎子
    
    宿命?现在还有多少人信那玩艺的?我估计一定是比较稀少了,除了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外。但凡现在的年青人,打小被正统无神论洗脑后,谁的思想都显现得一清二白的苗正根纯,任凭迷信的思想如何作祟都将无立足之地。我妈在结婚那时也是个典型的现实主义思想人物,对那些妖神鬼怪的说法,完全就不当回事。要说吧,医院里工作过的人,哪一个没见过什么生生死死的场面。死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对于生死宿命,就像喝了杯白开水一样,找不到一丝半点的味觉。
    
    像我妈这般思想觉悟甚高的人竟然会去找个瞎子算命,在我听来,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用我妈后来给我解释的话来说,那可能就叫做神差鬼使吧。好吧,就当它是神差鬼使的吧。记得我妈说,那天是医院里的一位同事要去算命,于是我妈就被硬扯了去当陪衬。所谓陪衬,顾名思义应该就是拉个人充个数、壮个胆什么的吧,反正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我妈也没给我详细地解释原因。不过,我妈倒有跟我说她为什么会答应陪同,那是因为据闻这可不是一般的算命瞎子。医院上下有几个头头脑脑的人物找过他算过命,回来无一例外都说那瞎子算得真叫一个准。至于到底有多准,这都属于各人的天机,问谁谁也不会多说。于是,好奇心害死一片人,大家都揣着各自的私心,想去面会下那么个传奇人物,顺带求着他也帮自己算一把。
    
    据小道消息说,这算命的,原先并不是个瞎子,因为天机泄露得多了,遭了老天爷的惩罚,于是眼睛慢慢变瞎的。因为眼睛瞎了,所以他现在不再是求上门来算的人,他都会为其测上一把,而是他愿意算的人才会被请进屋里去。靠,在七十年代那会,我觉得那瞎子实属异人,竟然提前参悟了市场经济原理,以奇货可居为自己造势,完全达到了二十一世纪媒界的自我炒作水平。不过,这样的做法,也算是个聪明的做法,凡事得给自己留些余地周旋,才不会有背水之忧。
    
    要说算命先生这一行当,没名气的时候,不花钱帮人算命人都不乐意听你絮叨,一旦有了名声了后,揣着钱过来都未必可求得一字半解。我妈那天是否赶上了黄道吉日,我倒一直忘了去翻查一看,不过,我猜瞎子那天心情一定相当不错,否则怎么会在为我妈同事算完了命后,还非吵着说帮我妈也一起算一下呢?估计机缘巧合就是这么来的,也就是那一算,算出了我离奇的现在。
    
    算命,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卦测,主要用的方法是以八卦为基理,按被测人的生辰八字进行推断。另种是字测,一般是对事而测,拆字而得以解惑。卦测是算命中最常用的一种方法,你只需报上姓名与八字,然后就等着算命先生如何演推。就卦测来说,通常得卦不难解卦难,如何去拆解卦象才是算命先生的能力所在。一般那些在外设摊摆个卦阵的,十之八九都被人当作是糊弄人的原因倒不全在于他们不会测卦,而只在于怎么将得出的卦给出一个正解。一旦解析得偏颇,那么可能就全盘皆错。
    
    据我妈说,当时她就根本没有打算测个什么的,可是既然瞎子非要为她算上一把,所以就直接说“那就测我会生男的还是生女的吧”。我妈那时刚结婚还没怀孕,所以也很好奇地想试探一下这瞎子的能力到底是不是真像传闻中的那样,对于未来之事也能算得一清二楚。看来,真是天意如此,冥冥中注定了我这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
    
    瞎子要了我妈的生辰八字后,又要了配偶的生辰八字与两者的名字,然后据我妈回忆,瞎子掐着两指、扑愣地闪了两下全是眼白的眼睛,少顷,突然间神色大变,把我妈吓得不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开问。瞎子让人把我妈同事请出屋去,独留我妈一人与他,然后才娓娓开始解说。
    
    瞎子问,“你想生男还是生女?”。我妈毫不犹豫地说,“男孩”。那个年代基本上人人都还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哪怕是在比较开放的沿海城市。毕竟封建思想在中国横行霸道了上千年,根深蒂固得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再者,因为我爸特别喜欢男孩,他期望头胎可以是个男孩,然后将其满腹的才学传授给他,以继后业。于是,遂着我爸的意愿,我妈才会那样脱口而出。其实就我妈的想法,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自己生的,没太大的区别。
    
    不过,当我妈的话音刚落,只见瞎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听得他有声叹息,似乎相当意味深长。我妈的心里不由地一紧张,难道说刚才的回答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这生男生女还有什么另外的讲究?当着瞎子严肃的表情,我妈也没敢开口,只能直直地看着瞎子静思了好一会后又向着我妈说道,“你的第一胎会是个男婴”。
    
    听着这句话,我妈总算可以大喘一口气,可是还没待她气喘完,又听得瞎子第二句话,“可惜,你保不住第一胎”。话锋陡转估计是算命先生常用之策,所以我妈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算命的打算开价罢了,于是随口问了句“为什么?”。据我妈说,当时瞎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根本就没有提钱的事,也没有回答我妈的问话,而是继续自顾地向着我妈说,“你的第二、第三胎也都会是男孩,可惜全都保不住。”完了,瞎子又是一声长叹,那种感觉显得非常之高深莫测。
    
    要是没有这最后一句,我妈估计也不会着急,可要说被算出怀了三胎男婴结果一胎都保不住,谁听了能不急?就算不说那怀胎的辛苦,就单说三个小生命,谁都不能不追问下去。我妈当时就急了,连忙掏了张大团结出来塞进瞎子的手心,紧紧追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躲避。可是很奇怪的是,瞎子竟然一把抽回了手,没有收那张大团结,也没有给出回答。
    
    我妈心想许是钱给少了,于是又取出一张大团结,与刚才一张一起再次塞给瞎子,并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询问如何解决。可是,瞎子依然没有收钱,不过这回,他却开口了。他说,“这钱,我不能收,会遭天谴,但是我可以再告诉你几句话。”我妈赶紧坐直了身子,凑上前仔细聆听教诲。这不听也就罢了,这一听,竟然就这样把我的现在,在未出生前被揭开了帷幕。
    
    瞎子把身扳正了些,沉思了几秒后,道,“前三胎的男婴换第四胎的女婴,这是命中注定的。如果没有三胎之元气,保不住你第四胎的女娃。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天机。这女娃子,天资聪颖,但体质单薄,即便是有三胎男性元气护体,她的劫数也难逃。不过,如果能挺得开那些劫数,你的后半辈子都会跟着她大富大贵。其它的,恕我不能再说了。”
    
    瞎子的那番言辞,说得玄乎其玄,让我妈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得不连连点头称是。可,到底是不是,谁知道呢?除非这瞎子的话一点点变成事实了后,才能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老人言,有些东西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还是估且信着的好。就算没有啥事,谨慎小心,以防万一,这总不为过。
    
    在我妈离开屋子之前,瞎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女娃有性命之忧,你随时可以带她来找我。我能帮她什么,就尽力而为吧。”然后,瞎子靠向椅背,开始安神入定。我妈自觉地退了出屋,与同事回了医院。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4 02:58 PM
 之后吧,这事,我妈谁也没敢说,一是这瞎子的话实在是没凭没据的,说出来也未必有人肯信,二是这种不吉利的话,让人怎么去说呢?于是,我妈同事问啥,我妈都推搪了过去,而在我爸那儿,她又当作啥都没发生过一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看似平平稳稳地过去了,直到我妈发觉她怀孕为止。
    
    我妈怀孕,属于全家的大事,因为我爸是全家最小的一个儿子,打小倍受宠爱,而我妈这回又是头胎,怎么说,大家伙都巴瞪着眼睛,希望能平平安安地产下一个婴儿来,当然最好是男婴,可以续接香火。不过,自打我妈怀孕开始,事情就都不太平起来了,就好像一切都被预谋了一般。
    
    一般来说,胎儿在母亲的肚子里至少三个月才能成形,四个月左右就可以通过B超测出其性别。其实,在那个年代,做个B超的费用并不便宜,所以一般人是不舍得花那钱的。而且,就算是花钱测了B超,医生也是不被允许告诉孕妇所怀的究竟是男胎、还是女胎,就怕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孕妇知道是女婴后,会把胎儿做掉。做胎,不仅对母体来说是一种自残和伤害,也是无形地扼杀了一个未成形的新生命,所以不告诉孕妇胎儿的性别是出自于一种职业道德。
    
    然而,作为一位医务工作者,我妈是有着天时地利的条件,所以当胎儿约摸成形时,我妈就去做了B超,并得知自己头胎怀上的是个男孩。举家上下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兴奋异常,尤其是我爸,两眼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就像看到了希望在延伸一般。
    
    可是,就在肚子里的男胎被得知之后的第二天,我奶奶突然就莫名地摔了一跤,被急送进我妈的医院。要说那一跤摔得真叫不可思议,也不过就是三格楼梯的地方,我奶奶不知怎么的就踏了一个空,而且因为这三格楼梯口恰巧是个转弯处,横立着一根柱子,所以那一摔,人倒没摔在地上,腰眼却直接撞上那根硕壮的柱子上,直接就大叫一声后痛得晕了过去。
    
    要说吧,我奶奶也是个折腾人,送进医院住下,有医务人员照顾多好,更何况进的还是我妈的医院,这上上下下都是熟脸,怎么地也都会格外照顾些。可是吧,我奶奶醒来后,一发现是躺在医院的床上,就吵着闹着要出院,说什么都不肯在医院里多呆上一分钟,任凭全家人好说歹说都不听。也真是奇怪,在七十年代时分,但凡年纪大的人就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医院是个鬼地方,没病的人都可能呆出病来,阴气森森的,绝对是不可以多呆。这敢情听着,有点像是怕被什么招了魂去似的。
    
    不过,我奶奶那可是家里的老祖宗,她这一把年纪的,还这么坚决地吵着闹着出院,谁敢拦着说不可以?于是吧,全家人只能随着她的意愿,刚办完住院手续又换成了出院手续。好在因为我妈是学医的,所以吧,我奶奶虽然回了家,好坏也不怕她突然再出啥闪失,因为我妈可以给她进行必要的护理,包括一些随时的察诊。可这么一来,我妈就累坏了,可又不能说啥。毕竟吧,在这个家里还是个新媳妇,虽说怀了孕,可也不能说就不担这个责任了吧。再说了,才刚怀上三、四个月,体态根本不显臃肿,不至于到行动不便,所以我妈只能义不容辞地来照料我奶奶的病。
    
    也就我爸对我妈心疼得慌,怎么说都是头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那怎么行?都说头胎的孩子是最聪明、最灵气的,我爸就盼着生个跟他一样聪明的儿子出来,子承父业。照理来说,孕妇三、四个月之后也应该过了妊娠反应了,不会再说恶心就想呕的地步。可是我妈那时,不知怎么,还是一个尽地有着强烈的妊娠反应,而且还不止如此,可能是照顾我奶奶累的吧,反应倒是比原来还更激烈了些,以至于连吃什么都不见胃口,人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我妈吃得少,又累着了,所以有一天上班时分竟突然晕了过去。要说晕了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是个孕妇。可是谁知道我妈这一晕,竟然莫名其妙把地肚子里的胎儿给晕没了,这于情于理都显得有点古怪。可是,更离奇的事情还不在于肚子里的男婴说没就没了,而是我奶奶就在我妈小产后的那天晚上突然就能下床走路了,感觉上就跟没摔过一跤似的。NND,真像是活见鬼了!我爸心里那真叫是有苦说不出,一个是自己的骨肉,一个是亲娘,你让他说什么去的好呢?得了,那就只能认命吧。
    
    反正,人生事,多坎坷,哪个成人没有历经过大喜与大悲呢?像这样一件流产的事,在当时那种男尊女卑的时代背景下,根本也算不上个什么事,最多别人给个同情或安慰的,然后也就自然而然地随时间过去了。可也就是这莫名其妙的怀孕与流胎,使得那日算命瞎子的话不由自主且清晰地涌上了我妈的脑海。难道说那瞎子真是个世外高人,竟然能将未发生的事掐算得如此精准,还是说这事只是一个不谋而合?我妈也就那么沉思了会就忘了,毕竟生活中开门七件事来得比什么都重要。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整个江南岸,家家户户的心事都开始愁计着怎么应对没有大锅饭后的局面,谁还有空把一瞎子说的话当作一日三餐来琢磨?更何况,没过几个月后,我妈发现她又怀上了。于是,新喜冲走了旧愁,第一胎的男婴之事就这么被搁浅而遗忘了。
作者: 女生万岁06    时间: 2009-9-5 02:49 PM
lz 记得要更新哦~
期待~
作者: blertaurus    时间: 2009-9-5 03: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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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9 11:22 AM
可是,谁知道,这瞎子说的话,却一点点变成了一桩桩离奇的事情,使得我妈的第二胎与第三胎各因一次撞车事故和一次“食物中毒”而被一一兑现。为什么说离奇?因为就说那次撞车事故吧,我妈也不过就是好好地走在人行道上,结果让旁边一位骑自行车的年青人骑车带倒在地。虽然本就窄小的人行道,人与车同向擦过是会挨着个边,可也不至于就那么巧出事吧。在那年代,人行道上车与人共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别人都没事,怎么事就发生在我妈身上了呢,而且还不偏不巧发生在她怀上第二胎三个月左右的一天。据说,罪魁祸首是我妈那天穿着的一件毛衣,那种织得很宽松的毛衣。就因为那毛衣织得宽松,所以线眼很大,不小心挂着了刹车柄,然后我妈就给带着顺势而倒。这么一来,第二胎也就又没了。
    
    第三胎,那就更不提了。为了给我妈保胎,我爸特意让同事从东北那地方捎了不少人参与菌类,为了熬汤给我妈补补元气。全家人都没敢去碰一下,实在是因为我爸想儿子想疯了,要是这时候谁和我妈抢食,估计我爸一定会六亲不认,直接扑上去给那人一拳。可是,也就奇怪了,我妈竟然吃了后就开始上吐下泄,而且吃了止泄药后仍不起效,吓得我爸赶紧把她背进医院。医院得出结论说,可能是“食物中毒”。靠,“食物中毒”这是多可怕的名词!难道说有人存心要害一个孕妇吗?我爸为了这事对全家上下所有人进行了缜密地观察,可最终都没感觉得出谁是那个“凶手”。倒是那锅本想倒掉的人参菌汤,不知是谁忘了倒掉,仍搁在碗柜里,结果过了两天后竟然让我爸自己喝掉了,却一点事也没有。
    
    “天下事无奇不有”这句话敢情全在我妈身上印证了。从瞎子算命到我妈连着流产三胎男婴,无一不显示出了世界万物之莫须有定律。掉了三胎,而且全是男娃,把我们全家上下都搞得神经兮兮、人心惶惶。尤其是我爸,那会儿,谁都得绕着他走,因为他的眼睛都能放射出杀人似的目光。就在我爸耿耿如电的目光中,一年过去了,随后我妈突然间又怀上了,这才使得所有人的心里终于可以安然地放下一块负荷心脏N久的巨石。
    
    据我妈回忆,怀我的时候,一切都显得特别平静,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没有再发生,似乎就像瞎子说的那样,我的新生是建立在前三胎男婴夭折的基础上才得以顺顺利利地出生。虽然,我妈那时已经开始对瞎子说的话将信将疑了起来,可还是一味守口如瓶,对谁都不曾言语。而且,自我出生起,家里面都开始为着我忙碌了起来,我妈也就渐渐地把瞎子的话淡忘了。
    
    可是,就在我六个月断奶开始,怪事又开始接踵而来。婴儿一般是四至六个月开始断奶,然后补充流质食物,这是一个医务人员都知晓的常识,于是我妈就在六个月开始给我彻底地断了奶,让我开始吃些稀粥等流质食物。可是,不知怎么地,自从断奶后,我原本显得非常正常的作息时间一下子发生了转变。
    
    我妈跟我说起这事时,流露出百思不得其解之困惑。她说,在我六个月断奶前,每天晚上一直是睡得太太平平,基本一晚上为我换上一次尿布后,我就能一觉睡到天亮,属于那种绝对很乖巧的女娃。可自从断了奶之后,不知怎么回事,我一到天黑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哭,而且哭得不带歇气的,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东西,所以才会那么没命地哭吵。
    
    一开始,我妈也没当回事,最多不过是全家人轮流地陪我,哄我入睡。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我还是那样没完没了、一到天黑就大哭不止,不但把家里人都折腾得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整日都感觉昏昏沉沉的,而且因为那年代造的房子隔音效果非常不好,所以还连带了街坊邻里,也没一家可以太太平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于是,我妈终于觉得在我身上肯定存在了什么问题,只是谁也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了。
    
    我奶奶不亏是一家之长,也觉察到了有问题,于是让我妈抱着我去了市里一个最具香火的寺庙烧了柱香,再顺便求着寺里的方丈帮着查看下问题所在。由于我爷爷在那段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曾帮过寺里的方丈渡过一难,所以念在昔日报恩份上,方丈终于送了两句话给我奶奶。原话是怎么说的,没有人知道,因为我奶奶对此只字不提。可是,我妈告诉我,从寺里回来后,首先,我所有大红色系列的衣服全部被我奶奶送了人,并且我奶奶也不知是从哪搞来了块玉符,让我妈给我贴身佩带,并再三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块玉都不能离身,并且此玉在身,绝不能与红物相随。
    
    别说,自从所有与大红色有关的东西不再近我身,再加上有这块玉符与我贴身不离后,我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就这样,日子年复一年、不紧不慢地走过一圈又一轮,我就这样从一个黄毛小丫头逐渐变成了一个婷婷立立的大姑娘。一切,谁都以为是结束了,其实,谁又能知道,也许它才刚刚开始呢?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9 11:23 AM
第二章幽灵诅咒
    
    安然无事了多少年,直到一切的风平浪静被三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打破,我才隐隐地觉得,其实在我身上的故事,其实才刚刚开始起头。
    
    三天前,睡我下铺的方铃,暑期里去了尼泊尔旅游,带回一个罗盘。她将我们整寝室的八位女生集合了起来,神秘地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神奇的罗盘,里面住着一个幽灵,它可以行使某种超能的魔力,只要集合起八个人的意念并输导给它,便可以达成一个祈祷或诅咒。
    
    女生总是怀揣永无止境的好奇心,别说是方铃,哪怕像我这样的意志坚定的人,也不免被这种神秘的感觉所迷惑。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后,同寝室的八个人决定试上一把。然后,有人去反锁上门,有人去严实地拉上窗帘,再后,一场与罗盘间的意念交流就这样开始了。
    
    现在想想,我觉得很后悔。如果当时我坚决不参与的话,也许一个生命就不会那么早结束,可偏偏那天,我却像是被鬼迷心窍了一般,在见到那个罗盘的第一眼起,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好像这种冲动由来已久,只是蓄势待发罢了。而那天,隐约的,我感觉到胸口处有一阵燥热,好像是来自于那块佩于胸前的玉符,又好像是来自肌肤,反正到底是什么,我完全说不上,也许是,那天,就在见到这罗盘的时候,我的神智突然迷糊了起来。
    
    按方铃的说法,我们八个人,必须于八个不等的方向围坐在罗盘一圈,然后各自伸出一只手掌按在罗盘相应的方向上,努力地尝试将自己所要祈祷或咀咒的意念传递于按在罗盘的手心里就可以了。这样的仪式看来并不复杂,基本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宣告结束。
    
    事后,方铃要求大家把自己所传递给罗盘的意念各自说一遍。首先是方铃,她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同系的一个叫展展的女生,那女的整日把自己搞得跟一狐狸精似的,见到同性就趾高气昂,见到异性就两眼放光,于是她咒展展会死得很早而且死得很难看,最好是立马就消失。听完方铃的一席话,我不由地倒抽了口冷气。这屋里的人都知道,方铃原先的男友现在成了展展的跟班,方铃对展展一直忌恨到现在,所以才会口出如此恶毒之语。不管这罗盘的诅咒是否会兑现,可这样恶毒的话,怎么说,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冷意。
    
    见大家听完了都默不作声,方铃似乎觉得她刚才说的也有点过了火,于是尴尬地掩饰了下心里的怒火,说,“不过就是随便发泄一下,又不当真,你们紧张什么?!”然后,她一拍坐在她左边的马小松的肩,直接问道,“你刚才想了些什么,赶紧说说!”
    
    马小松被方铃这一拍似乎吓着了,偷眼环顾了下左右,然后轻声地说,“其实,刚才我紧张死了,什么也没想,脑子全是空的”。
    
    “靠,你真没出息,还不如不参加,纯粹就是凑数的感觉!”方铃给了她个白眼,打心眼里,方铃就不爱搭理马小松。本来马小松就是个见了蛇虫鼠蚁都会吓得惊声尖叫的人,她能有胆量参加这个游戏就已经属于超常胆大了,还能指望她什么?方铃于是也就不再追问她,直接按着顺时针方向的下一位问去,“你呢?”
    
    千子看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不免也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道,“我想我爸的病能尽快好起来,其它的就没了。”
    
    千子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她父亲去年得了重病,一直未好,家里的一切现在全是靠她母亲一个人支持着,又要打理家务,又要拼命打工赚钱来负担她的学杂费,所以这一年内,千子比原来沉默了很多。
    
    气氛不免尴尬,我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算了,马铃,别问了。既然每个人想的都是自己的私事,何必说出来呢?再说了,不过就是个游戏,大家玩玩的。我看这么着,晚上我们一起去外面涮一顿,我来请,怎么样?”
    
    听到出去吃饭,阿吉第一个就跳了起来,赶紧附和上我的话,“好好,这个建议我赞同。马铃,我帮你把罗盘收起来吧,现在都快五点了,刚才我使了吃奶的劲拼命地意念啊意念,都把我的肚子委屈坏了,过会我得把它全部吃回来。下次有机会时,我们再一起玩。”
    
    马铃使劲地瞪了我一眼,估计她是怪我坏了她的好事。其实,我比她对这个罗盘更具有好奇心,可是,毕竟看着大家都便便扭扭的样子觉得没必要,所以才这么说。不过,好在马铃也感觉到了一屋子的人都不想再继续罗盘的话题,于是也就悻悻作罢,收了罗盘与我们一同出门找地涮去了。
    
    那晚回来,我竟然破天荒地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三个小男孩在一个墙角处玩着剪刀石头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玩着。就在我出神地看着那三个小男孩的时候,身边莫名地出现了一个白衣的女子。她的脸上蒙着轻纱,让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的出现,无形中带来了一种森冷,沁入我的肌肤。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我想拔足而逃,可是,我的全身就像被冷凝了一般,根本挪动不了半分。万分惊恐下,我大声地呼叫墙角处的三个小男孩,可是任凭我怎么嘶声力竭,空气中都没有被弥散出一点声响。正当我放弃了徒劳地挣扎,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女子一寸一寸地向我靠近,阴冷的寒气漫漫地爬上我的肩头时,我突然看到有三张小脸出现了在我周围。他们一个人拿着把剪子,一个人拿着块石头,一个人扯着块布,向着那个逼近我身边的女子击去。。。。。后来,我忘了,因为我冷得晕了过去,只惟一记得那个女子用着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我还会回来的”。
    
    第二天醒来时,我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梦,这不由地让我想起了那天我对罗盘许下的意念。那个我最后没有说出来的意念,其实是,我很想知道算命瞎子对我妈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我的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9 11:23 AM
就在罗盘游戏结束后的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前天中午,我与方铃一同去食堂打饭的路上,方铃非常神秘地凑在我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林展展从教学楼的顶层跳了下去,结果就摔在我面前,五官全都扭曲了,满地都是鲜红鲜红的血,还有一滩白色的脑浆。”说着时,她的脸上显现出一半兴奋一半惊恐的表情。
    
    方铃的言语突然让我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场景,好像方展展高空坠落的身姿就近在咫尺,然后如个瓷娃娃般,抛物线地掉在我脚跟前,她如一滩烂泥般软软在趴在地上,分不清哪是身躯与四肢,只见得一地浓晕的鲜血喷溅四散,然后入鼻而来腥稠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产生种好奇,好奇那鲜浓猩红的血为什么那么鲜丽。这个念头只是那么一闪而过,然后我又听到方铃在我耳边继续说道,“昨晚我还梦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蒙着面纱,好像很神秘,她似乎想对我说什么。”
    
    “穿白衣的女人?”我的神经一个紧绷,眼神炯炯地直逼向方铃,问,“后来呢?”
    
    “你干嘛那么恶狠狠地盯着我看?”方铃被我突然扭转过去的一个逼视吓着了。
    
    我立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调整了表情,装作轻松地问,“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方铃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随后突然莫名地指着我大笑了起来,道,“哈哈,哪有什么白衣女人啊,我就是逗逗你,看你还真信了呢!”
    
    我看着方铃,没有再问下去,但是直觉告诉我,方铃刚才提到白衣女子的话,一定不是玩笑。方铃的话如果只是个玩笑,怎么可能与我做到的梦里的女子一个样呢?她莫非也与我一样,梦到了一个身穿白衣又蒙着面纱的女人吗?可是,为什么在我的梦里还出现了三个小男孩,而方铃的梦里出现的却是方展展呢?可是,在我的梦里,白衣女子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可是为什么却对方铃说了什么?我和方铃的梦,是不是有着联系?可是为什么有联系呢?
    
    我的脑子一下子像被面团堵塞住了一般,完全找不到头绪,只觉得一切来得都很离奇,却又那么真切。如果说有什么可能,我惟一能够设想得到的,莫非是那个方铃从尼泊尔带回来的罗盘,还是说我们同寝室八个人做的那个意念游戏所引发的?若是这样的话,难道,其它六个人也梦到了什么?
    
    见我突然有点发愣,方铃以为我是给她刚才的话蒙着了,于是用力捏了下我的鼻子说,“你发什么呆啊,赶紧去排队买饭啊,去晚了,要排好长队呢!”说着时,方铃已经拖起我的手,急急地拽着我往食堂方向而去。
    
    “我说,你能不能用力轻一点,我最近感冒啊,鼻子已经够不爽的了,你还下手那么狠!”我醒了下鼻子,觉得刚才方铃那记下手也太重了些,不由地抱怨了下。
    
    “来,让我看看,你的小鼻子起了什么反应?要不要我帮你再揉两下?”方铃张牙舞爪地伸出两只手指,朝着我鼻子的方向逼近。
    
    我吓得一个闪身,躲开了方铃伸向我的“魔爪”,并向着食堂处飞奔去,一边奔着一边喊,“别啊,你这可是要谋杀了我的鼻子不成”。
    
    方铃追在我身后,大喊大叫:“靠,你怎么窜那么快!”然后赶紧追向我。
    
    就在这时,耳际如疾风般地划过一声尖锐的惊叫,然后有一样重物笔直地从我眼帘前落下,正正在砸落在我脚跟前。在我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看清什么时,扑面而来一阵浓烈的血腥让我差点晕厥。然后,身后传来另一声更加尖锐的惊叫,夹杂着无比的惊恐,似乎是来自于随我身后奔来的方铃。
    
    “这好像是林展展?”方铃喘着粗气,搭着我的肩,惊惧地看着那个正落在我脚前的那个重物,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真的是林展展?!天哪,这怎么可能!我靠,这怎么可能!MYGOD!”
    
    听着方铃的话,我低头往地上望去。天哪!一个人形一样血肉模糊的东西就像一堆烂泥般地摊趴在我的脚跟前,四周散落着分不清是血还是肉的东西。一滩鲜艳的红色中,掺着一小团一小团粘稠的白色物质。我分不清它到底是人还是什么,直到我看到一串特别的骨制手链时,我才确定它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她应该就是林展展,那个方铃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林展展。因为那串特别的骨制手链是方铃的男友半年前从西藏带回来,原是打算送给方铃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地,却送了林展展。也正是因为这,最终使得方铃和她的男友告吹了一年的恋情。
    
    眼前的一切,在几分钟前,曾清晰在我脑海里闪现,可谁知道就在几分钟后,它就直接在我眼前变成了不争的事实。这一切,又恰好完全符合了方铃刚才说到的昨晚的梦境。难道说,这一切在昨晚已经被注定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低下头,突然感觉到,似乎血肉模糊的林展展的脸,对着我裂了下嘴,好像是想对我说什么,又好像是想对我暗示什么。
    
    我全部的意识一下子消失了。
作者: qiqi89hm    时间: 2009-9-9 04:42 PM
还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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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0 02:57 PM
我是怎么样走回寝室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我只记得我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般,全靠方铃一手用力拖着我,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全是血的现场,一路狂奔回寝室。才一进寝室的门,我的脚瞬间软了下来,一头栽倒在方铃的床上,一动也不动,直直地瞪着方铃,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方铃不比我好不到哪去,也是不停地喘着粗气,不停地拍着胸口,好像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寝室里除了我与方铃,没有别人,估计中午时分,其它人也都去打饭了。我与方铃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床上,相互瞪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十多分钟,惊恐的感觉慢慢减弱了下去,方铃的声音这才打破了屋里的沉静。她说,“你也看到了,是不是?这是真的,是不是?”
    
    我向着她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铃又继续问,“这和我昨晚梦到的一样,完全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依然点点头,没有做声。房间的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中,直到门外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响起。我与方铃不由一起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推门而入的是马小松与千子两人,眼神呆滞,神色惊恐,如同我与方铃刚才一般无二。这两人一头闯进来,分别坐到我与方铃的两边,异口同声地向着我们说道,“林展展从教学楼上摔了下来,你们知道吗?”我与方铃对视了一下,各自点了点头。
    
    “难道你们也看到了?”千子惊讶地问着,她可能以为只有她与马小松是在现场的人,殊不知我和方铃才是最直接的第一目击者。
    
    “死得很惨,是不是?”方铃似是而非地反问,又从鼻孔里发生冷冷的哼声,说,“老天有眼!那是她咎由自取的,活该!你们同情她什么?”
    
    马小松期期艾艾地轻语道,“人都死了,你难道还要咒她?”说着时,她怕方铃生气,把身子往我身边靠了下。
    
    果真,方铃的脸色一青,唰地站了起来,指着马小松吼道,“又不是我咒死她的,她死了关我什么事。你不要动不动就以为我要杀了她似的。她死了,是她活该,谁让她做事时不摸着良心和道德,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安排。”
    
    马小松在方铃这番凶厉的反驳下,一下子没了话,只得低下头不吭声。我见方铃对着马小松气呼呼的样子,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说:“你们俩争什么争,有这争的工夫,不如出去走走。方铃,不如陪我出去走会,今天真是晦气。”方铃瞪了马小松一眼,随即恩了一声,跟着我下了女生楼。
    
    走在校园的一排绿荫下,我问方铃,“昨晚你到底梦了些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这事来得蹊跷。”
    
    方铃恩了一声,脚步顿了顿,说:“其实我没有骗你,我昨晚是真的做到林展展从楼上摔下来,跟今天的一个样。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会不会真和那个罗盘有关。”
    
    “不知道,也许吧。”我又继续问,“你昨晚是不是梦见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一听到我提起白衣女子四个字,方铃的神情突然有点古怪,她侧过半个脸,凝视看着我,反问,“你为什么总问这个?”
    
    “如果我说,我觉得罗盘和这个白衣女子有关,你信不信?”我不置可否地推测,“因为我昨晚也梦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人,蒙着一层面纱。”
    
    方铃的嘴一下子张得能塞进一个桔子般大,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分钟后才缓过神来,反问,“你也梦到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噢”
    “她难道跟你说了什么?”
    “没,也没说什么。”方铃很快地接口道。
    
    方铃的话,明显是想隐瞒什么,我猜她的梦一定来得比我的复杂。于是我沉下声,咄咄逼人喝问,“这时候,你为什么还不肯说实话?已经死了一个人,你还想隐瞒什么?”
    
    听着我的大声斥喝,方铃身子陡地一阵发颤,然后,嚅嚅了嘴唇说,“她说她可以帮我完成我传达给罗盘的诅咒。”
    
    “就这么简单?还有呢?”我继续问。
    
    方铃眼神闪闪烁烁的,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最后在我目光的逼视下,终于不得不合盘托出,“她说,我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你答应了?”我不由地问。
    
    “她说,要我想办法摘掉你挂在脖子里的那块玉。我答应了。”方铃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这只是梦,我不知道这会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在方铃的话之前,我有过各种假设,却完全没有想到它最后会与我有关,而且是密切地相关。为什么要摘我身上的玉?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一块玉?又为什么要通过方铃的手来摘去?我完全糊涂了。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0 02:58 PM
第三章 鬼门关
  
    白衣女子在方铃梦中所提的要求让我迷惑不解,可接下来,方铃的另一句话更是让我一个惊诧。她问:“小秋,你能把你脖子里的那块玉今晚借我用用吗?”
    
    借玉?我猛地一个警觉,突然想起了我奶奶对我妈千万次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块玉都不能离我身。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我奶奶说的这句话肯定是有道理的。而且我很奇怪,这块我贴身配戴的玉,照理来说,并不醒目,为什么竟然会被人关注。难道说,是这块玉,它本身有什么蹊跷?我想不出来原因,只好反问方铃,“你为什么要问我借玉?”
    
    方铃的表情有点难堪,扭捏了下还是对我说了实话,“我与她击掌为盟,她帮我完成诅咒,而我也必须完成她给我的条件。否则的话……”方铃说到这,停了几秒,眼里流露出无比恐惧,然后竭力地稳了下情绪,继续说,“否则的话,她说她会让我死得和林展展一样。”。
    
    我一下子呆住了,本想推搪的话,却噎在了半途中。难道是说,如果我不借这块玉给方铃,那么她也必须得死吗?而且还会死得和林展展一样?
    
    “可是,这块玉,是我奶奶给我的,我妈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与它分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真实地告诉方铃。虽然我不并希望她出事,可是,若要我与玉分开,我不知道这到底会是祸还是福。从我妈和我奶奶的语气中,我分明可以知道,这块玉对我来说,一定也是非常重要。
    
    “就一个晚上也不行吗?”方铃说得楚楚可怜。
    
    我实在是不知道答应她还是不能答应她,脑袋瞬间一个变成了两个大。谁知道那个罗盘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如果我不把玉给方铃的话,它是不是也会给方铃同样的结果?我不得而知,但是一想起林展展摔死的惨相,再用一个活生生的人去做赌注,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来。不管这白衣女子的话是真是假,在犹豫了好一会后,我终于点头答应了方铃的这个要求。
    
    不过在我解下颈里的那块玉前,我强调了一下,“只借你今晚,过了今晚,你立刻还给我!”
    
    方铃连忙使劲地点头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我摸了摸颈中的玉符,总觉得它已经与我合二为一似的,突然间说要把它取下,好像恍然若失了什么。再一想到方铃的安危,我还是狠了狠心,把它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了方铃。而就在玉符脱离我肌肤的那一刹,我整个人感到一阵寒意,像是有谁的手把我放入了一个冷窖中一般,又像是被抽了真空去似的。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完全说不上来,只是第六感直觉告诉我,我不能没有这块玉。可话已出口,玉已给出,还能怎么办?
    
    方铃捧着玉符,用着感激的神情看着我,说:“我相信这玉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只要明天天一亮,我就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但是这一次,我很自私,你别怪我。你想,我还很年轻,我不想像林展展一样死去。也许,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可是,我心里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说着时,一向倔强地要命的方铃,竟然哭了起来,这又把我搞得举足无措了。
    
    也不知道是应该她害怕还是我害怕,反正事已至此,害怕也没有用。我只得轻轻地拍拍方铃的肩,好言地安慰她说,“是谁的,谁也逃不了。不是谁的,谁也追不来。玉都给你了,你还怕什么呢?”
    
    然后我与方铃两个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与揣测,一路走回寝室,一句话也没有再多说。实在是,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的好。而我,突然间有种恐惧感,却不知道因何而起。
    
    晚饭时分,我们俩几乎都没怎么吃,虽然中饭也没吃,但是白衣女子的话给我们带来的恐惧感让我们谁也没有一点饿意。方铃一早就爬上了床,捂着被子一直躺在床上发呆。我本想和她说两句,以减轻点夜晚来临前的压迫感,可是她对我的话似乎答得心不在焉,于是,我只能找阿吉胡乱聊了会天,然后也爬上床去了。
    
    就在我把玉符交给方铃一直到熄灯前的这一段时间内,一切似乎显得相当平静,好像所有的不平静都是我与方铃两个人无事生非的杞人忧天。
    
    后来,我是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我自己也忘了。虽然爬上床的时候,我一点睡意也没有,眼睛睁得圆圆的,精神高度紧张着,就怕我与方铃间哪一个发生什么意外时,我可以第一时间呼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毕竟屋里还有六个活人,怎么说,我都可以壮壮胆。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后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了到底有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道非常亮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才让我蓦地惊醒了过来。头很痛,不知道为什么。我努力地眯起来,探寻那道刺眼的亮光的来源。可是,我似乎看不到光源的尽头,而四周竟然仍是一片漆黑。
    
    “方铃,方铃!”黑暗带给了我无限的压抑与恐慌,我脱口而出地大声喊着方铃的名字,嘶声力竭。可是,空气中,除了我自己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回应。我的心莫名地沉落了下去,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事,它开始要发生了。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0 02:59 PM
墨稠的夜里,只有那道刺目的亮光如太阳灯般笔直地照在我的床上,我紧紧地裹着被子,可莫名的恐惧仍让我微微颤抖着。空气中,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雪似,有丝丝如霜般的寒意逼上我的肌肤,让我汗毛孔排排竖立。浸冷而无声的空气,让人窒息,我不由自主地咬着下唇,双手紧握,随时准备着任何可能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在无声中穿越而过,我的每一根神经高度绷紧着,探视四身,一切除了那道突然而起的亮光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可越是如此,我越是担心,而且不止是担心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更是担心在方铃身上会发生什么,还担心着我那块玉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
    
    就在我神思稍有恍惚之际,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从门口处径直地向着我的床位而来。然后,那道亮光隐隐淡了下去,随着脚步声,我终于看到了昨晚出现在我梦里的白衣女子,她还是蒙着面纱,见到我,竟咯咯笑了两声,说:“这不,我又回来了?”这笑,听着极为不舒服,而她说的这句话,也让我不明白。我没有回答。
    
    “别害怕,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去一个你应该去的极乐世界,那里才是你的归宿。”白衣女子看着我紧张的表情,又是一阵轻笑,却惊得我周身竖起了鸡皮疙瘩。
    
    也许是因为这阵笑声,让这漆黑的夜里有了声响,害怕的感觉缓缓消褪,我竟然敢胆起胆了问了一句,“你要带我上哪去?”靠,话一出口,我发现,竟然糊涂地忘了应该先问她是谁,再问她要带我上哪去,也许是,我已经不在乎她是谁,而是惊讶她为什么要带我走,又要带我上哪去。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我相信,你会喜欢那儿的。”她的声音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可是听着却异常冰冷。
    
    “你先把玉还给我!”我的胆子突然壮大了,然后突然想起那块玉来。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不需要这块玉的,你放心,在那里,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的生命。”这话说得很轻巧,就像在说一个故事般。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虽然寒气一阵比一阵强烈,可是我依然坚持着为自己壮胆。管她是谁,我就算死了也得死得明白点。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轻笑,这回并没有应我的问,而是手那么一个轻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圆弧,然后,突然间,刺眼的光芒又一次亮起,我整个人,竟然从床上径直地腾空了起来,好像是这道光芒有着一种巨大的吸力般,将我笔直地往光束的方向缓缓地吸去。
    
    慌乱中,我想抓住床柄,来借下力,可是,我的手不知怎么地,竟然完全无法动弹,这时我才发现,这越来越寒的空气,已经将我整个人的身体都冻住了,任凭我如何用力抬臂,都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着光束的那头飘去,而且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耳际风声鼓鼓,似要将我的耳膜撕裂,在这样的速度下,我整个人近乎于晕厥,直到叭的一声,我被严实地甩在坚实的地面上,才让我的所有知觉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我整个人摔得差点散架,可是第一直觉下,我却顾不上疼痛,而是恐惧。因为,在我直起身子时,我只看到黑暗中,全是星星点点的的红光,如荧火虫般密密集集,并且一点点往我这边围拢过来。
    
    我突然想起了过去看过的各类鬼故事里的情节,心里想,这下我真的完了,估计我妈要帮我收尸都没法子了,我可能是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这时,我心里特后悔干嘛要把玉借给方铃,怎么说,别人的生死都比不过自己的这条命。突然间觉得万念俱空,觉得自己是快要死了,而且是死得完全不值得,活了二十二年,竟然一点成就也没有就翘辫子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向着那些围拢过来的红点喊道,“来,你们都过来,我夏小秋还能怕你们这些鬼不成?”,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突然间想起阿Q来,我觉得我比他可勇敢了多,于是又大声地自言自语,“如果你们都是鬼,你们就全出来,让我在临死前瞧一下,鬼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的。不敢现身的,就是狗熊,哪怕是鬼,也是只熊鬼,知道不?”
    
    就在我拼命地胡说八道,努力地让自己勇敢再勇敢些时,突然间,四周明亮了起来。这一亮倒不打紧,可是,这一亮却让我踏踏实实地看到了那些红光的载体,竟然,竟然是一群长着獠牙的怪兽。我靠,我竟然在对一群动物说人话,我发现,我真的是病得不轻了。不过,既然不是鬼,那我就更没希望了,至少我原来以为,鬼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至少我能和他们沟通下,也许指不定会有点什么奇迹发生。
    
    这下可完了,我直接闭上眼,就等着那群怪兽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唉,我妈养我那么大,竟然命中注定我是来喂这群畜生的。NND,太没天理了!
    
    可是,就在我闭着眼等死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句话,恍若天籁一般,“畜生,都给我退下去!她是主人要找的人!”睁开眼,我发现,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这群怪兽间,对着它们大声厉喝完,然后面向着我又说,“终于把你找到了,我在这等了你三百年了!”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0 02:59 PM
“三百年?”我的表情无疑是夸张的,“那你是人还是鬼?”
    
    黑衣的男人一边向我走近,一边答,“这里是鬼门关,你说我是人还是鬼?”。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的脸,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像是张画皮似的,说话时还露出森森的牙齿。
    
    鬼门关?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的话却又咽了下去。脑袋里七缠八绕地回忆着是否有任何与“鬼门关”三个字相关联的内容可供我参考,可是,好像这三个字很生疏,只能意测它大概是指人与鬼之间的空间吧。也不知是否,我顿了顿,又问:“你真的在这儿等我三百年吗?可是,我不认识你。”
    
    黑衣的男人扯开嘴角又是一笑,那雪白的牙在光线下显得分外醒目与刺眼。他没有搭理我的问话,只是伸出手,对我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跟着他走。
    
    走?走哪去?难道是去见他说的主人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没有挪步,看着他依旧摆着请的姿势,好像是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似的。僵持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只能悻悻地随着他的手势向前迈开了步。反正事情总是要水落石出的,舍不得自己,套不出真相,那就听天由命吧。
    
    獠牙的怪兽见到这个黑衣男人的引路立即分开一条道,似乎对他有着很大的敬畏般,而且连眼中的红光都看着不那么凶恶。我跟着他,穿过众兽,胆战心惊,就怕它们扑上来咬我两口。还好,这段路不算漫长,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便走出了这块地方。
    
    然后是条长长的回廊,回廊的两边各是一排夜明珠,照得满地尽是光晕。我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现什么节外生枝,直到来到了一处大厅入口。厅外站着两个扎着发髻的小童,一男一女,见着黑衣男人后,毕恭毕敬地弯腰示礼,又偷眼打量着我。其实我也在偷眼打量着他们,可是觉得他们和我一般正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正在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时,厅内传来一个男声,说,“带她进来吧”。只听得黑衣男人应了个是,就示意我跟着他进去。我的喉咙口莫名地感到一阵干燥,这时想起,我临睡前怎么忘了喝口水。硬了下头皮,我还是跟着他跨入了大厅内。
    
    刚跨进厅,就不由让我愣住了。厅内极尽奢华,红毯铺地,满屋都是玉石打造的器物,晶莹剔透,明亮耀眼,厅内的圆柱上盘龙雕凤、金壁辉煌,就连厅顶高悬的吊灯也是明珠相嵌,明明灭灭。这感觉分明就像是走进了某个上古世纪的皇宫,让我目眩神迷,几乎忘了我怎么来了这里,为什么要来,我的思维恍惚得就像停滞了一般,直到一声轻喝把我唤醒,“见着主人,怎么还不行礼?”
    
    主人?谁?我缩了缩刚才左顾右盼的脑袋,这才发现,在厅的正中有一张硕大的靠椅,黝黑黝黑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面斜倚着一个人,侧着脸也正看着我,似乎带有很大的好奇心。厅的两边排排站着好多人,都是一墨色的黑衣装束,挺直着腰,似乎就在等着我的到来一般,眼刷刷地都看着我。我轻声地问向站我身边的黑衣男人,“坐在那里的,这就是主人?”他的脸这会显得非常严肃,略一点头表示了肯定。
    
    行礼吗?行什么样的礼?我摸了下后脑勺,突然灵机一动,然后,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堆起一脸的灿烂笑容,边走边说,“HI,NICE TO MEET YOU,I‘M XIA XIAO QIU,WHAT‘S YOUR NAME?”靠,平时见着老外时,我的英语都没说那么流利过,这会竟然能从我嘴里蹦出一堆的洋文。估计这时方铃在的话,一定会对我极为佩服的,因为我对我自己这临场表现也是相当之满意。
    
    果真,这堆洋文立即把厅内的所有人给唬住了,他们一张张没有反应的脸,就已经告诉我他们听不懂。听不懂就好,这下我心里就踏实得多了,径直走到那个斜倚着的男子面前,并且伸过手去准备和他握个手。这不,既然说了洋文,那我当然也得用个西方的礼节,拥抱就算了,还是握个手得了。
    
    那个男子终于将侧着的半张脸正了过来,对着我露出了一丝微笑,我这才刚看清,面前这个男子相当年青,几乎与我不相上下,而且分明还很帅,两只眼睛炯炯有眼地注视着我,透着一丝笑意时有种坏坏的味道。我突然呆了下,觉得这男的完全是可以去参加什么超男竞选,否则可真浪费了。
    
    我这一怔的时候,忘了自己的手还伸着,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伸出了一只手,不但是伸出了,而且还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一个使劲把我带进他的椅上。这一带,让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他身上。来不及惊讶,先赶紧稳住身子,然后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也愣愣地回瞪着他。
    
    “你终于又回来了,亲爱的小秋!”他的眼里飘逸开些许温暖,与他手的温度一点也不相符合,可即便这样,却让我感觉到莫名的一阵温暖,好像是,好像是这个眼神那么熟悉,熟悉到就像是几百年前,我曾深深眷恋过一般。昏迷,靠,我都在想什么去了。昏迷,完全就是昏迷的感觉。别说他说的这句话,我没明白,我这会算是彻底地刨根问底也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作者: blertaurus    时间: 2009-9-10 05:39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贪吃的老鼠    时间: 2009-9-10 07:03 PM
好期待哦~~~快快加~~~lz加油!
作者: dark_killer    时间: 2009-9-16 03:57 PM
加油加油加油!!!!!!
好好看,楼主快加帖。。。。。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7 04:25 PM
见我一脸迷茫的样子,那个被叫做主人的年青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浓,懒懒地对着我说,“一碗孟婆汤,了却前生事。这样吧,让我说个三百年前的故事给你听,也许你就明白了,我相信我的小秋是很聪明的。”
  
  靠,什么时候我成了他的小秋!这个男子的自我感觉未必过于良好了些,不过,这会我是好奇心大过于一切,也就没有去计较他对我的称呼,而是仰着头,决定先听他说,也许一切的答案都会在故事里吧。
  
  “你相信有永恒的爱情吗?”男子故事的开头竟然是在反问我,可是又不像是问我要答案,而是自言自语般,“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相信它是有的,就算人鬼殊途也不能将它隔开。”他掷字有力,我猜测接下来一定会是一个爱情故事,也许它很美丽动人,只是我没有想到,揭晓的不止是一个爱情故事,而是我长久以来一直迷惑不解的身世之谜。
  
  依旧是微笑着,故事就这么展开了,在他的口中,“平行的空间有很多,在地球上。但有一处空间,并不为人所知,它叫鬼门。鬼门里住着的,不是鬼,而是仙,叫鬼仙。鬼仙是界于仙与鬼之间,专职负责收孤魂野鬼,并将它们一一修炼后再送回人道中。鬼仙只有一个,由于鬼气太重,故女子更适合。能被点为鬼仙的女子,不准生七情六欲,永生永世。这样的戒律千年来未曾有破,直到有一天鬼仙遇上了一个俗世的男子,她竟然动了凡心。当鬼仙起了凡念,留恋人间,痴醉爱河时,她的功力就会衰退,直到完全没有,而当完全没有时,她的容颜将会迅速苍老去,并且不多时后就会死亡。而鬼仙消失的功力将会在那个男子的身上渐增,阴阳交融相互替代,所以这就是鬼仙不准有七情六欲的原因所在。这个触犯了戒律的鬼仙,一点点失去了自己的功力,知道命不长久,并将会被罚于地狱,永不超脱。俗世中的男子最终在鬼仙奄奄一息时才得知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了他失去了永生。他痛心疾首,觉得是自己害了她。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这是何等的悲痛,于是这个男子用得到的鬼仙的功力给自己下了一个永恒的诅咒。这个诅咒是:他愿意永世被罚为鬼,守在鬼宫,换她三百年后的再一个转世,从此与她携手,不再分离。”
  
  年青男子说到这,停了下来,抬起眼对着我,再一字一语地继续道,“诅咒,三百年的诅咒,我在这等了三百前,只为你今天的出现。”
  
  我瞬时呆住,一动也不会动了,只睁圆了眼瞅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难道说,难道说,我的前生竟然是一个鬼仙吗?
  
  我反反复复在心里问着自己的时候,年青男子又说,“如果不是那块玉,二十二年前,我就准备把你带走了。为了让那块玉离你身,我等了很久很久了,终于有了机会。”
  
  “是因为那个罗盘吗?还是因为那个穿白衣的女人?”我突然间感到万分好奇。
  
  男子轻蹙了下眉,“那个罗盘倒是很奇特,似乎有着一种神力,那个白衣的女人是罗盘的主人,或者说她是住在罗盘里的幽灵。我与她不过是做了一个交易罢了,她需要灵魂的力量,而我需要的只是你而已。”
  
  我心里的疑团在一点点被解开,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方铃,又想起了我妈我爸和我奶奶,于是,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没等我话出口,年青男子似乎能看穿我心事般,直接回答了我,“我知道,你在人间还有割舍不下的亲情,我也知道,那碗孟婆汤了却了你所有的记忆。不过,我相信你会慢慢回忆起来的,毕竟你还是鬼仙,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感觉与灵魂。所以,你如果想回去,你就先回去吧。等你一点点想起来的时候,我随时可以去接你。毕竟,我已经等了三百年了,再多等一段时间又有何妨呢?”
  
  我瞠目结舌地听着他的话,不知道应该表示什么才好。他对着我依旧是满脸灿灿的笑容,像春风拂面般轻柔。我想,我是信他的话的,因为,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曾经认识过他,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应该是相当相当地熟悉,熟悉到就像自己鼻间的呼吸一般。
  
  他抬起手,示意刚才引我进来的黑衣男子带我出去。我愣愣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步步跟着那个黑衣男子走出了大厅。就在我脚步跨出大厅的那一个瞬间,记忆纷飞,突然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一个扭头,向身后大声地冒出一句话来,“你叫什么名字?”
  
  穿透空旷的大厅,我听到他的回答,“我叫莫言,莫与其言的莫言。”
  
  听到这两个字时,我的心不知为何就像是停止了跳动般,脑海里腾空而起影画般的镜头,虽模糊不清但又如此真切,如同我的意识在无底的空间中游离。就在此时,耳际又一阵风声呼啸而起,由不及我的反应,我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再一次疾速飞离。
  
  我不由地闭上眼,停下所有的思绪,而这次呼呼的风声与加速度,最终让我沉沉地晕了过去。我忘了,这飞越的沿途那些突闪在脑海中的画面,只生生地记住了那个名字,他叫莫言。
  
  莫言?莫言?我最后翻飞于脑海中的这两个字,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一个惊醒,我发现,我竟然依旧身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而窗前隐约而现的晨光,些些许许地零落在我的脸上。
  
  我狠狠地拧了下自己的手背,疼痛的感觉差点让我大叫起来,可也就只有这样,我才敢相信,我现在是踏实地坐床上,一个真实的空间内,也才相信,这一夜后,我竟然还活着。
  
  一想到活着,我不由地大喜,突然想起了方铃,于是赶紧跳下床来,扑向方铃的铺前,用力地摇着她,并且大声地喊道,“方铃,你醒醒,你赶紧醒醒,你看,天都亮了!”
  
  整个寝室里的人经我这般大喊大叫都惊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眼,问,“才刚六点啊,你叫什么叫,还让人睡不睡?”
  
  我向她们扮了个鬼脸,想想她们是不能体会我这一夜过得多么不容易,于是也就没有解释原因,直接去扯方铃的被子,想把她从床上拽起来,问问她,昨晚怎么了。
  
  可是,我发现不对劲。面对我刚才那声大喊大叫,所有人都惊醒了,惟独方铃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当我扯开她的被子,触碰到她的手时,我竟然发现,她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冷得就像是没有一丝气息一般。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7 04:25 PM
见着方铃这般样子,我一下子感到浑身发冷,赶紧把寝室的所有人叫起来,然后在老师和校医的帮助下,一起把方铃送进了医院。我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徘徊,心神不宁,不知道到底在方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到今天,我觉得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一般。
    
    急救的医生出来了,被我们团团围住,同声问道,“医生,怎么样?”。
    
    医生不过很平淡的一句回答,却把在场的所有人打蒙了,“检查不出原因,机能一切正常,只是依旧昏迷不醒。这种病情没有先例,你们可以选择让她留院观察,要不转去其它医院试试。”说完后,他推开围着他的人群,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这样的回答,我知道是医生的职业回答,没有对错之分,他只能说这么多,而且只有我知道这也确是事实,一切超出了医学原理的范畴。
    
    看着其他人都迷惑不解而三五成群地窃语时,我的心里反倒是越来越明朗了起来。于是,突然一个扭身,我冲出医院的大门,招了辆的士,直奔家里的方向去。
    
    一路上,我满脑子在想的是,瞎子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说,玉到底是从何而来,罗盘它具有怎样的神力……,而在这些问题里,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最容易得到解答的应该就是瞎子到底还有什么没说。直觉告诉我,我要去找那个算命瞎子,而要找到算命瞎子我就必须去问我妈。
    
    主意已定,于是当的士一停在我家门口时,我扔下车费后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家里,见着我妈正在看电视,立时不由分说地开问,“妈,赶紧告诉我那个算命的瞎子住哪,我要去找他!”我的突然出现一定把我妈吓了一跳,这时候我应该好好呆在学校里上课才对,怎么会突然跑了回来,而且还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呢?
    
    她问,“出什么事了?你今天不上课吗?”
    
    我不知道应该从哪跟她说这事,也不知道哪些事是可以说哪些是不可以说,更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她到底是不是会相信我所说的。满脑子全像是灌浆糊一般,左一扯是一团,右一扯还是一团,完全杂乱无章,于是也就不解释了,直接回她,“妈,出大事了,我的玉没了,死了一个同学,还有一个可能也不行了。你赶紧告诉我算命的地址,我要去找他。别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会不能再担搁了,你赶快告诉我吧,回来我再慢慢跟你说。”
    
    我想我的神情一定是很着急,我也相信我的话一定让我妈也很着急。虽然我看得出我妈很想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经我这人命关天的说法,她也就没有继续盘问,而是直接进了里屋翻着抽屉,然后出来递给了我一张写着字、经年而泛黄的纸条。
    
    接过纸条,草草看了眼纸条上的地址,我二话没说,直接掉头又冲出了家门,打上辆出租,直奔纸条上的地址而去。车开得飞快,如脱了僵的马,又如同我急速飞转着的思维一般。我坐在车上,暗暗祈祷,希望这二十多年后,算命瞎子没有搬家,因为他不能搬家,因为还有一个性命或者还有可能有更多人的性命等着他来解救,我以为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地知道问题所在了。
    
    就在我六神无主且杂七杂八想着的时候,车身猛然一停,原来已经到了纸上写着的地址。我付了车费,一把推开车门,直窜了出来,眼前是一条横向的马路,正对着我前方的是一个胡同口。摸出字条,我前后左右地对了下路牌号,发现,这瞎子应该就住在这条胡同里。这会,完全就不用再想什么了,我直接就往里冲进去,睁大了眼数着门牌号,就生怕漏了一个,耽误了时间。
    
    地址写得非常清楚,以至于我没花多大工夫就找到了。望了眼那扇吻合了我手中纸条上号码的、因年久而朱漆斑驳的门,我来了个深呼吸,然后一步上前去敲门,心里默默念叨着“瞎子啊,你一定要在啊,一定得在家”。
    
    估计是苍天有眼,我才敲了几下门,就听着屋里有个男声应了句“谁啊,来了”,然后不到半分钟的时候,门吱呀地开了条缝,有半张脸探了出来,看到我是个陌生人,便疑惑地问,“你找谁?”
    
    我赶紧上前用肩顶住门,怕他一不耐烦就关了,并连忙回答,“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算命的老先生?我有人命关天的急事找他,请你务必告诉我!”说着时,我偷偷地看了下这门后的人,似乎是个年青的男孩子,大约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黑黑瘦瘦,但显得格外精神。
    
    这个男孩听了我这话,出乎意料地将门敞了开来,然后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说,“他去年已经去世了。”
    
    这句话恍若天打雷劈,我一下子蒙了,祈祷了一路愣是没想到算命瞎子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这个算命瞎子已不在世,那么这天大的谜团我找谁解去呢?想着,我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好像突然间,所有的线索被人掐断了一般。可就在我怔怔发呆的时候,屋里的男孩却问了句,“你是叫夏小秋吗?”
    
    又是一愣,我抬起眼,犹豫了下,还是回答,“是啊,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听到我的确认后,立时浮起了笑容,说,“我师父真神了,他说你一定会来,果真你来了。”
    
    “你师父是谁?”我满眼的问号。
    “就是你刚才要找的人”
    “他不是去年去世了吗?”
    “恩,但是他说,隔年的今天,会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他,名字应该叫夏小秋”
    
    我的好奇心迅速地膨胀了起来,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男孩的下一句话让我更是震惊,“我师父说,如果你来了,他留了一封信要我转交给你。”
    
    信?还有信?原来山穷水尽疑无路,谁又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我心里一个大喜,想来那封信一定是个关键,于是非常急迫地追问说,“信呢?我要看那封信!”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7 04:26 PM
男孩将门全部打开示意我进厅里先坐,然后他径自去了里屋,不一会出来递给我一个信封。心口处突然一阵狂乱,我稍作迟疑后还是伸手接过那个信封,深呼吸,撕开信的封口。
    
    一张字条从信封里飘出,我刚想弯腰去拾时,不想男孩先我之前替我拣了起来并递给我。就在他递给我的那瞬,他瞅了眼字条上的内容,我发现有一种惊讶的神色从他的眼瞳里反射而出。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再一次剧烈加速。
    
    抬手,低眉,一排歪歪扭扭却强劲有力的字体跃入我眼帘:“今年你有大劫!能否躲过,全凭天意。除非鬼婴为你解咒。”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摊开字条,再仔细且反复地确认这瞎子写下的字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大劫?为什么有大劫?瞎子为什么这么说?鬼婴又是什么东西?我迷惑地抬眼望向为我开门的男孩,不解其意。
    
    男孩伸出手问我要过字条,看了后,眉心卷成一团。我想,他也一定很茫然。事情发展至此,我完全没有了主意,似乎进一步是深渊,退一步是悬崖,无路可寻。想着时,我从椅上起了身,向门外走去,连告别的话也忘了说,而男孩也没有拦我。
    
    直到在我快走出胡同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个声音向我呼喊,“等等--!”我一怔,转过身,回过头,竟看到刚才那个黑瘦的男孩向我挥舞着手,奔了过来,直到我面前才停住。难道瞎子还有什么话要让他徒弟转告我的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用着疑惑地眼神望向他。
    
    “我师父说了,如果你来了,让我把信将你后,就跟你走。”男孩停了口气向我解释着。
    
    “跟我走?干嘛要跟我走?上哪去?”我诧异地反问。
    
    “你上哪,我就上哪,这是我师父强调的,他说你会出事,我得保护你!所以,我必须跟着你。”他说话的口气分明很坚决。
    
    靠,这瞎子死了还多事,竟然把他徒弟甩给我!既然是天数,我还需要人保护吗?是死是活,那都是我的事!我正想着如何把瞎子的徒弟打发掉时,男孩却一把抓过我的手,两指切向我的脉搏处,然后又是一个皱眉,问,“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脏的东西了?”
    
    脏的东西?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他看我这神情,不得不解释了下,“我说的脏物,是指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或者说,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东西?”
    
    经他这一说,我马上就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赶紧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寻思,估计这瞎子的徒弟也是有什么特异功能的吧,于是,面对着他的脸色我也放得缓和了很多。
    
    见我点头,他若有所思了下,然后要求我把所有发生的事必须一字不差地告诉他,于是我将信将疑地将我与方铃一起的罗盘意念说到今天早上方铃的昏迷不醒为止。他认真地听着,不时地问了我一些细节问题,最后满意地点了下头,说,“走,带我上医院,我要去看一下。”
    
    难道说,他有把握救方铃?我的心里虽然没有答案,但是从他冷峻的面部表情,再加上瞎子算命的能力来推测,我相信现在我惟一可以抓到的救命稻草非他莫属了,于是二话不说,我赶紧又招了辆计程车,带着他直奔医院方向而去。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7 04:26 PM
在奔赴医院的途中,黑黑瘦瘦的男孩向我草草地介绍了下他自己,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高松,相当的人如其名,人长得也是高挺如松般。高松说,他从小长于孤儿院,十二岁时被算命瞎子领养,一直到现在。瞎子对他很好,如同已出般,而且从高松的话里也可以听出,他是相当敬佩瞎子的。他说瞎子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奇人,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预知力。我没法从高松的话音里去琢磨出“无法想象的预知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预知力,但是至少这话听着让我感觉充满希望,就算高松没把瞎子的本领学个八九不离十的,至少也应该有个五六成吧,那么也许方铃就有救了。
  
  车程约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了C医院门口。我和高松直接就去了急诊处,得知方铃已被转入八楼的单人病房,于是问护士要了床位号,我们立即乘着电梯上楼去。医院的电梯就是慢,塞满人后就跟个蜗牛壳似的,上一层停一层再往上慢吞吞地爬,直到八楼。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见就阿吉一人坐在方铃的床边守着,而寝室的其他人估计都回校上课去了。阿吉一边看着方铃沉睡不醒的脸,一边偷偷地在那儿抹泪,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与高松的到来。我完全能够体会阿吉心里此时有多难受,因为从大一到现在,阿吉、方铃和我,一直都是死党,走哪都形影不离,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瞒着谁,除了这次的事。可这次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阿吉,因为它实在是有点离奇。
  
  我走上前,坐在阿吉旁边,轻声劝道,“别着急,阿吉,方铃会没事的。”
  
  阿吉突然见到我的出现,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般,一把抓住我的手问,“你刚去哪了,我找也找不到你,急死了。方铃怎么会成这样的?就一晚上的事而已。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连医生都查不出来?”说着时,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松,于是赶紧压低了声,问我,“他是谁?你带来的?”
  
  我对着阿吉勉强笑笑,向着高松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阿吉”,再回过头来向阿吉说,“这是高松,我的一个朋友,有特异功能,我请他来救方铃。”
  
  阿吉瞪圆了眼看着我,重复了下我的话,“他来救方铃的?”,然后用着一种狐疑的神色看着我。
  
  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解释,估计她听到我用了“救”这个字,所以才会这样敏感。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向阿吉交代这件事情的始末时,高松笔直地走向方铃的床边,凝神看着方铃的额头,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我认真地说,“她的元魂已失,所以才会长睡不醒。”
  
  “元魂?你说的元魂是什么东西?“我正想发问时,阿吉抢在我前面问出了我也想问的话
  
  面对我与阿吉一脸迷惑的样子,高松只能无奈地向我们解释,“人有三昧真火,皆自于元魂。失元魂,则等同于行尸走肉。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醒不过来的原因。”
  
  我与阿吉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再用着期待的眼神等着他说是不是有解救的方法。可是,高松却又一个折身,一把抓起马铃搁在床沿边的手,探了下脉膊后,猛地沉声问,“你们知道罗盘在哪吗?把它找来给我,迟了,她就没救了。”
  
  这话让我与阿吉听了心里一沉,面面相觑了下后,竟不约而同地回答道,“罗盘在学校,现在取来,来得及吗?”
  
  “还有三个小时,学校如果不远的话,应该来得及。”高松说得毫无表情。
  
  “小秋,你呆这,我去学校取罗盘。那天是我帮方铃一起收的罗盘,我知道它放在哪。”说着时,阿吉已经起身冲出了病房。
  
  看着阿吉以百米赛跑般的速度冲出去的背景,我心里不由地默默祈祷着但愿一切平安无事。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不自觉间,我眼神挪向了病床上的方铃。看到她平时最爱炫耀的、在阳光下总是光泽色润的乌黑长发,如今却像是个被人遗弃的旧物般,零乱地散落在枕边,把我心深深刺痛。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掉出眼眶,然后坐到床边一遍遍地替她梳理着那头长发。
  
  病房里,安静地只剩下呼吸的声音,还有就是戴在高松手上的腕表,上面的指针发出的轻微的滴答声,提醒着我每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声音,轻细却又清晰,好像一把锋利的薄刃,剜向我的心头。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17 04:27 PM
在天几近黑了的时候,阿吉的身姿终于如风卷般地冲回了病房,我猜她可能是由于电梯太慢于是一路跑了上楼的,所以张大了嘴不停地喘着气,一见到高松时二话不说,直接将一路紧紧拥在怀里的罗盘连同她身上的体温一起塞进了高松的手里,这旋风般的举动倒是把高松怔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显得有点不自然。
  
   我赶紧拖过张椅子,拉阿吉坐下,并且倒了口水给她,让她先歇一会,然后我再将眼神投向高松,见他正不断地用手摩挲着罗盘,并若有所思地对着它沉思着,一会儿眉舒又一会儿眉卷,让我的心也随着他的面部表情而一松又一紧。
  
   就在我与阿吉紧张地瞅着高松对罗盘的沉思时,突然他的头一抬,向着我俩说,“你们一个守在门外,不管是谁都不要放进来,另一个留在房间里,当我的助手。时间不多了,我要准备开始了。”
  
   阿吉朝着我看了一眼后抢着说,“我守在门外,小秋,你当他的助手吧。”一边说,她一边站起来走向门口,在带上门时,又似乎有点不放心,补充了一句,“小秋,无论无何,一定要将方铃救醒。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大声叫我,我就呆在门外,哪也不去。”虽然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有一丝着落,但是看着她忧虑重重的眼,我还是回予了一个坚决而肯定的点头。
  
   高松将罗盘搁在方铃的床边,然后取过她的右手按在罗盘的一角,随后不知道他的手里突然怎么多出了几张纸符,并且递给我,吩咐道,“如果她有不正常的反应,就拿这符压住她的额头,一张压一张,不要一下子全放上去。”
  
   我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结果说出口的竟然是“好,我会照办的”。说实话,我对高松的能力到底如何是一点也没把握,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想象来信任他。然而,这个时候除了信任他以外,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而方铃的生死又悬于一线间,想来再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默站一边,见高松闭上眼,伸出一只手按向罗盘,与方铃按向罗盘的手呈对角方向。一切完全静止了下来,可我的呼吸却反而急促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和胸口处莫名的燥热如同上次一般又在我的脑子里飘浮而出。
  
   腕表的滴答声像是在为我的心跳计数般,我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镇定,并睁大了眼观察着方铃的动静。窗外的天似乎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觉完全地黑了下来。因为紧张,刚才我竟然忘了开灯,而这时,一切寂静得让我又不知是否可以挪动半步去开灯,而高松仍是那样闭着眼,没有改变过姿势。漫漫无际的夜色渗进屋里,地上像是铺满了浓重神秘的阴影。
  
   突然,就在这时,我的眼里无端地闪过一个暗点,向着高松与方铃的方向飘去。我使劲眨巴了下眼,想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幻觉罢了,可是,透过朦胧的月色,它却显现得越来越清晰,竟然就是那个白衣的女子。
  
   可是,白衣女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如何,身影却是极缓慢地向着高松与方铃而去。我惊得准备高声大叫时,却见高松的眼猛地睁了开来,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向现身的白衣女子。这道目光炯如闪电,似乎也出乎白衣女子的意料,她的脚步不由一顿。
  
   “把她的元魂放出来,我就让你离开”我没有想到高松睁开眼来的第一句话是这句,而且竟然口气间极为坚定,让我的心也随之祥静。
  
   咯咯的两声轻笑,发自白衣女子,虽然我不是第一回听她笑,可再听着时,还是觉得不自在。她一边笑一边向着方铃的床又走近了两步,向着高松回道,“你确实很厉害,竟然能逼得我不得不现身。可是,她的元魂,是她自愿交给我的,我与她之间是一个交易,不信你问她。”
  
   白衣女子的话音刚落,只见方铃僵直的身子突然一阵大震,胸口处起起伏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一见这情形,我立即想起了高松的嘱咐,于是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纸符,按了一张在她的额头。别说,还真有效,方铃的身子立即平息了动静。
  
   白衣女子见着我按在方铃额上的符纸,轻咦了一声,然后变得面色凝重了起来。我不由也低头看了下手中剩余的几张符纸,只见得上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线条,不像图形,又不像字,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似乎分明让白衣女子有所忌惮。由此,我对高松的信任感蓦然大增,于是信心陡起。
  
   白衣女子的话对高松完全不起作用,他无甚表示,依旧重复道,“放出她的元魂,我让你回去,否则我就毁了这个罗盘,以免你继续害人。”
  
   听到高松准备对罗盘下手,白衣女子似乎有所担心,立即神情微变,突然袖管轻颤,然后从中直飞出一道亮眼的光线,朝着高松的面部疾击而去。这速度之快,根本就来不及我的反应,而这变故之急,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高松就像是有了预料似,虽姿势不变,但却在这道亮眼的光线向他击来并快近身时,猛地一伸手,用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周身凭空划了个圆,然后只见白衣女子发出的那道光线似乎被什么力量阻挡住了般,然后“嗤”的一声消失无影。
  
   眼见一击不成,白衣女子袖筒又是一摆,然而这次不止是一束光线,而是无数束光线,并且明显比刚才来得更为明眼,速度更为凶猛,向着高松身子的上、中、下分别袭去。我的心凭空悬起,手心不由地为高松是否能抵挡而捏出一把汗来。幸好,那无数束光线虽然来势汹汹,可不知为何,在触及到高松划出的那个似有若无的圆时,依旧是被死死地挡住而消失。
  
   “你是谁?”白衣女子见状容色大变,不相信她两番相击竟都未得手,不由反问“你是怎么挡住我的修炼近百年的极光?”说着时,她全身紧绷,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把她的元魂吐出来,还给她,我还是这句话”高松的神色丝毫不改。
  
   “来不及了”白衣女子不愿意做出退让,“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办?” 只见白衣女子身一晃,瞬间化成一道白光,飞速地卷向罗盘内,一下子没了影。
作者: black_world417    时间: 2009-9-17 08:34 PM
支持!!超好看的。。
lz快加哦~~
作者: blertaurus    时间: 2009-9-21 04:40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3 12:41 PM
在白衣女子化成的白光融入罗盘的那一瞬,罗盘突然开始一圈圈地缩小,一寸一寸小到几乎只有一个杯垫般大,并且在变小的同时,蓦地腾空缓慢旋转了起来,而且速度愈转愈快,就像是头被激怒了的狮子般,发出嘶嘶之声。罗盘的周围有一圈圈的白光隐隐泛出,由弱至强,直到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无法直视。
  
   罗盘的这般变化,让高松不免一个惊讶,他动作迅速地一把将方铃与他自己搁在罗盘上的手抽回,然后双手合成一个整圆形,随着罗盘的转动也开始不停地转动,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到底在念着什么。我不得不佩服高松的反应,因为我竟然还愣在原地,完全对此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是好。
  
   光圈太亮,使得我只能眯起眼看向罗盘与高松。猛地,耳边听到,高松对着我一声大喝,“快把手中的符给我!”。高松的声音有略有焦急,我来不及惊吓,赶紧上前几步把手中的符递给他。
  
   只见高松手上拿着纸符,一边轻声地像是念着咒语般,一边一张张,看似极平缓地向着罗盘推去。很奇怪,这些画着奇形怪状图案的纸,虽然没有靠近罗盘,却不知道为什么,竟能一张张垂直竖在罗盘四周,似乎将罗盘完全围拢住。 这些奇怪纸符的围聚,似乎让罗盘无处突破,它拼命地左旋右转,怎么都在包围之中。
  
   高松的嘴唇默默有声地越念越快,那些纸符竟然随着他念声的速度开始如漩涡般地围着罗盘打转,并且对罗盘的包围也开始一圈圈地收紧。我的心似乎也跟着它们在一起旋转,不明白这一切是代表什么,却非常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软盘的嘶嘶声慢慢减退,最后咣的一声跌落在地,然后有道微弱的红光从中跃出。高松一个伸手,将这道红光握在手心,然后按向方铃的额头。只见红光一到方铃的额头,竟然溶入了她的肌肤,然后方铃的口中竟然发出啊的一声,虽然轻微,却很分明地告诉我,方铃醒了。
  
   醒了?我欣喜若狂地扑到方铃的床边,俨然忘了罗盘与高松的存在,只对着方铃喊道,“方铃,你醒了吗?要是醒了,赶紧睁开眼,和我说句话。”
  
   我大声地向着方铃喊着,浑然不曾想到坠落在地的罗盘竟毫无声息地盘旋起,迎着我的后脑而来。若不是因为高松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替我伸手挡住那飞旋过来的罗盘,我估计我此时已经小命休矣。
  
   不待我多加思索,高松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把木剑,向着罗盘的盘心猛刺了过去,竟一下刺进了盘心。随着罗盘被木剑刺穿,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随之直窜入我耳,差点把我的心脏给震晕。我吓得一个缩头,竟忘了自己刚才被高松拉在怀中,感觉倒是在往他的胸口贴过般。刹时耳根一红,我连忙向后倒退,不想,高松竟然紧紧地箍住我的人,不让我离开,同时在我耳边轻语,“不要乱动!”
  
   说着时,除却他紧箍着我的一只手外,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在木剑刺穿罗盘盘心的同时,松开剑柄,如鬼魅般地抓向罗盘。我以为他凭空要抓的是罗盘,可是不想,就在他抓向罗盘的时候,有一道白光疾速飞出,恰好被他握个正着。我心里大喜,想着,肯定是刚才白衣女子化成的那道白光,这下可好了,我还得问她要回我的玉。
  
   可就这时,突然一声巨响,把我与高松都震倒在地。屋里像是被炸过一般,顿时弥散开一股浓烈的烟雾,呛喉刺鼻迷眼。趁着高松向后倒、手一松的间隙,我赶紧挣脱了他的手臂,向着方铃的床边扑去。我的第一直觉是不希望方铃有事。挥去浓浓的烟雾,我见方铃的眼已经睁开,并盲然地望着我,我的心这才稍许落定。
  
   “竟然让她逃了”背后传来高松的话语。
  
   “啊”我扭头,刚准备方铃没事,我得问那白衣女子要回我的玉,没想到高松竟然让她逃了,不免沮丧,道,“你怎么让她逃了,我的玉怎么办?”
  
   “叫你不要乱动,要不是一只手为了保护你,我就将她收进木剑里了”高松很不满地回答着我,又问,“她应该醒了吧?”来没来得及我点头说是,病房门被谁的手狠狠地推开,一堆人立时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有医生、护士、保安,还有阿吉。
  
   “你们这群学生,不去学校上课,都呆这闹什么,还闹那么大声音!这里是病房,不是游戏室!病人需要安静,你们知道不知道!”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一进病房就直冲着高松咆哮着,“全部出去!不要影响病人休息!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我一愣,没想着怎么突然间冲进来那么些人时,阿吉将我一把拉了过去,在我耳边低语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那么大的动静,我拦都拦不住,这不,他们推门硬闯进来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向着阿吉眨了下眼,赶紧轻声回她,“没事,已经搞定,方铃醒了”。
  
   面对保安的喝斥,高松显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耸了耸肩,说,“大叔,刚才就是摔着了东西,要不让探视,我这就出去”,他一边说着,不想,突然还一把用力地抓住我的左腕,硬扯住我跟他朝门外去。
  
   要不是病房里有那么多人,我一定会大叫起来,因为高松那扯的力气也实在是大了些,我的手腕立时觉得一阵疼痛。刚想厉声骂他时,却见他用余光向我使了个眼色。不知为何,于是,我只得哼哼哈哈,假装向那帮医生护士们一边道歉说对不起哈,一边紧迈着小碎步地任他扯着我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没几步,我的耳后响起医生与护士大惊小怪地呼声,“这个病人竟然醒了?到底怎么回事?奇怪!”……
  
   一抹笑容爬上了高松的脸,落在我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虽然长得黑黑的,初见时完全没感觉他帅气,可就刚才这一笑时,显得分外有型,让我看得不自觉地一呆。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3 12:42 PM
“发什么呆?有事要提醒你!”高松不知我为何望着他出神,于是伸手在我眼前摇晃两下。
  
   一个惊醒,掩饰中,我讪讪地傻笑两声,赶紧收起我刚才的胡思乱想,“还有何吩咐?”总算方铃醒了,我心里顿感一个轻松,于是说话也不免调皮。
  
   “从明天开始,你必须与我寸步不离!”高松神色严肃。
  
   张大嘴,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松这话明显就跟天书似的,让我找不到意图。
  
   “如果你还想要你这条命,或者说你还想活得久一点,那么就从明天开始,必须与我寸步不离。”他加重了语气,就像是在发布命令般。
  
   靠,就算我这种名花暂无主的草,也不可能跟他形影不离,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啊。再说了,我再怎么贪生怕死,哪怕白天不上课跟着他保命,难道到了晚上我还得趴在他床头,替他数星星不成?NO,这绝对不可能的事!开玩笑!
  
   我的眼神来回闪烁了N下,榨着脑汁地想措词,不料,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踌躇什么似的,继续道 ,“不用想了,我已经决定了,现在开始,由我天天保护你。走,跟我回家。”
  
   “回家?”我最近的眼睛一定变得跟灯泡一般大了,因为我发现最近什么离奇的事都在我身上上演着,让我无时无刻都会瞪圆了眼,并且还常张口结舌。
  
   高松见我表情,以为我没明白过来,又跟了句,“对,回我家去。”
  
   头滋溜地大了一号,我估计我可以直接趴地上晕倒算了。不可理喻,完全不可理喻!我跟个拨浪鼓似地摇着头,冲着电梯处赶紧闪。高松的反应竟然比我还快,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死死地拖回原地,然后一手揽住我的肩,脸上洋溢开得意的嘲笑,说“不要抱有逃跑的希望,配合点吧!”。
  
   认栽!我不得不垂头丧气地任他揽住我,往楼下走去,心里却偷偷地暗自思量,暂时不动声色吧,到他家时再见机行事。NND,我就不信了,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非他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瞅着我,否则我总有机会溜之大吉。
  
   想到这,我不免又窃喜了起来,脚步也就不再那么勉强,而显得利索了起来。高松见着我突然变得轻松的步伐和神态,侧过脸,给了我一个意味很深的笑容。靠,他的笑容竟然来得比我还鬼,我的心里不由凉下半截。得,还是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吧。再说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办,这不是,他师父命令他保护我,我好歹也得给那瞎子点面子,是不是。想到这,我心顿感一阵宽慰。
  
   我怀了一路的鬼心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瞎子的家门前,错,是高松的家门口。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准备单独和一个男孩相处一屋,突然间心情忐忑了起来,在高松取钥匙开门之际,轻拽他的衣角,弱弱地问,“我要不回校,明天我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开完门,他回过头,面向我,原来一路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答,“今天晚了,明天我向伯母解释去。”
  
   伯母?靠,他怎么这样称呼!我又一次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了。高松见我又发着呆,齿角余着笑,把我拉进门,一把带上门后,又道,“别发呆了,早点洗澡睡觉吧。”
  
   洗澡?!我第一条件反射地回道,“我没带替换的衣服出来。”
  
   这个问题有点为难他了,高松皱了下眉,说,“那你先呆这屋里,看会电视吧,我去帮你买。”
  
   “啊,别,这,我学校里有衣服啊,不如我回学校去取吧,现在还不算太晚。”我赶紧一边寻思一边说。
  
   “你哪都不准去,呆这屋里。你别小看这房间,全是按八卦布局,幽灵鬼怪根本无法近身,你在这,会比较安全。我现在去帮你买衣服,你不许出这门。否则的话,你就是拿你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了。”高松把话音落得很重,好像是让我自己掂重。
  
   行吧,和自己的小命没必要过不去,怎么说,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只好委曲求全地点了下头。
  
   高松帮我开了电视,并且嘱咐了我一些必要的防范事宜后,出了门去。见门被碰地关上时,我长做了个深呼吸。看来,今晚要不就是选择凶多吉少,要不就是乖乖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听话。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3 12:42 PM
无聊地一手拿着遥空器转换着频道看电视节目,一边,我的眼神还时不时地四处游走,打量着高松和瞎子住的屋子。应该说,这是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龄估计不短了,从花白的墙身就可以一见分晓。客厅虽然不大,但是由于物件少而简单,不过就是正中摆着的一台29寸的彩电占掉了一小部分的面积外,剩余的空间里,除却一张我正坐在着的三人皮[词语过滤=#313]外,就是一张红木色的八仙桌、四把同色的八仙椅和一个冰箱,所以也就不觉得它狭小。其实我只需一个扫视,基本就能将它一览无遗。
    
    电视节目很无趣,厅里也一切也简单到让我亦无甚兴趣,于是关了电视,我起身打开了另两个房间的门,想好奇地找点有趣的事物出来。不过,很可惜,高松与瞎子的房子,不仅是厅里简单到除了必须的家具外,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就连那两间卧室也是相当简明,床、桌子、壁橱、电脑外就几乎别无旁它了,让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机会来尽情发挥我的好奇心与想象力。
    
    满屋子胡乱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我只得趴回[词语过滤=#313]上,再次打开电视,无聊地打发时间,偶尔再左右探探脑袋张望,不明就里地瞎琢磨下这屋里的摆设到底哪一点是合着的高松说的八卦之局。在这样毫无生气的屋里子呆着,看着令人发闷的电视节目,我整个人都快昏昏欲睡了,直到高松开门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的手上拎着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纸袋,带上门后就直接全扔我坐着的[词语过滤=#313]边,然后冲着我发愣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我不知道你穿什么尺码,所以我看着合适的就随便挑了几件给你。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了,过会换上试试。”说着时,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做了番扫描,有点邪恶的味道。
    
    给他这么瞅着,多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再一看脚跟边那些装着衣服的纸袋,我心里嘀咕,觉得他是钱多烧手,倒不如给我买一堆零食的好,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炊响曲。估计是我的肚子不选时机而欢快的高唱,让高松不免也一乐,说,“饿了吧,我去烧饭,你洗完澡正好可以吃。”这话很中我意,恩了声后,我连忙抱起脚跟前的那堆纸袋,不经他指路,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浴室。
    
    照理来说,单身男人住的屋子一定是很零乱很脏,即便是表面上不显山显水,但一般情况下浴室里总是会有一堆的脏衣服。可高松的浴室明显是擦得非常干干净净,不要说连件脏衣服看不到,就连脏味也没有,这绝对是令我大跌眼镜的。估计像高松这样的人,在二十一世纪属于稀有动物了,绝对可以竞选全能居家好男人。不过,这会我没工夫深想这些,因为我的肚子已经叫得不行,于是我赶紧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服,直钻进浴室的莲蓬下,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然后好好地慰籍我担惊受怕一天的辘辘饥肠。
    
    估计这个澡是我有生以来洗得最迅速的一回,因为我基本上就没有享受一点洗澡的乐趣,而是直接抹了肥皂冲完就结束。擦干身子后,我随手取了个纸袋里的衣服往身上套,再往浴室镜子前一站。MYGOD,这衣服恨不能把我连头到脚、完完整整地全包了进去,这,这哪是我穿的尺码?也不知道高松那家伙的眼睛是打了几折的,还说看着合身的给我随便挑了几件。明显这衣服怎么看都不合我身!
    
    把纸袋里所有的衣服全部倒了出来,我还怀揣一丝希望地一件件试穿,直到最后两眼发直、彻底认输。只能草草地胡乱套上一身,我气唬唬地冲向正在厨间忙着的高松,站到他面前,恨恨地问,“你是不是将我想象成了一头猪?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说的看着合身的衣服?”
    
    我拖着宽肥的袖摆,一个尽地还在往胳膊上卷,高松看着我突然冲过来先是一呆,然后,装得一本三正经的样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我一番,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才说,“其实我觉得还行,挺好。”
    
    “好你个头!我决定今晚把衣服洗掉,明天我还是穿回我自己的那身,这就留着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高松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一个扭身把这宽大无比的背影回敬给他,回浴室洗衣服去。NND,估计打也打不过他,我只能垂头丧气,自己去解决这个实实在在的问题,估计高松看着我留给他的肥硕背影一定又是乐不可支。
    
    果真,当我正再一次迈进浴室时,听见高松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买的时候担心这衣服你穿一次后就没用太浪费,所以我就稍许买大了一些,打算以后我还能穿。不过,你穿着还行,很有古装的味道。”
    
    听着这话,我一个反身,狠狠地向后挥出一拳,不想,竟砸着了浴室的门,结果一声惨叫。眼角扫到处,我看见高松差点乐得不成,让我非常生气,最后决定,接下来我将横眉冷对他,并且坚决不再和他说话。可惜,我的这个决定没能坚持多久,因为在吃完饭后,高松坐在八仙桌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今晚,你和我睡一屋。”说着时,他貌似扫了下我的衣服,微微摇着头,似乎表示对我身材的不感兴趣。
    
    “不行!我睡一屋,你睡一屋,就这么决定了”,我鼻音重重地回。做梦去吧!明显这屋有两个房间,凭什么他说要我和他睡一屋,我就得听从他的安排。我翻了他个白眼,表示我坚决不同意,然后一甩筷子,将残桌留给他处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疾冲进一个房间,随手将门立即反锁上。哼,先下手为强,这才是硬道理。
    
    门外高松的声音意味深长,“你会后悔的!”
    
    “放心,我夏小秋绝对不会半夜爬你床上的,所以你尽管安心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NND,我要后悔就应该后悔我干嘛进了他的贼窝。
    
    “我的房间不上锁,你要是晚上想睡过来的话,随时欢迎!”扔下这句话,我听见高松离开了我的房外。
    
    恩,那你就慢慢地等着吧,我心里暗自地回他,然后相当利落地钻进被窝去。捂在被子里,才让我觉得踏实,因为从昨晚到今晚,我的经历已经够写成一本书了。我决定,不管天塌下来,我这会都得闭上眼睡一觉。明天嘛事,等明天再说吧。一倒头,我竟然立即就进入了梦乡。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3 12:42 PM
我这一觉睡得死死的,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沾枕后就如同山倒,一下就失去了反应,直到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将我震醒,否则我一定还趴在枕边,裂着嘴角,淌着口水,欢做着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美梦。可是这剧烈的震动却直接打破了我的好梦,紧接着我的第一反应是相当训练有素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壁灯,那宽大的衣服差点把我人直绊下床,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挡着似,没摔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我探视向房间的四周,心里不免隐隐发慌,可却发现,除了我睡着的这张床在猛烈不停地抖动外,其余的一切都安然无恙。难道是那个白衣女子又要出现了?我神色大乱,一时间没了主张,不由高声尖叫了起来,“高松,高松,你快过来!”一边大喊大叫中,我一边准备下床逃离这房间。可是,我的脚却怎么也不能落地,似乎整个床被什么透明的墙给封堵了起来,任由我从哪个角度,都无法着地。六神无主中,我口中的喊叫声更为尖利。
  
  “你不是把门反锁了吗?”面对我这样着急的呼救,二分钟后高松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时,竟显得如此平稳不惊。
  
  晕,我竟然忘了,我临睡前恨恨地把门给反锁了上,这回我真是搬了石头砸着了自己的脚。一时不知怎么办,恍惚中,我觉得床边慢慢笼起了一圈圈黑色的阴影,正在不断地透过那层围堵住我的隐形墙体,而漫漫地爬上我的床沿。我只感觉大脑一阵缺氧,似乎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惟一的反应只剩下,在昏黄如豆的灯光中,惊恐无措地拽着被子缩在床身的一角。黑色的包围圈似乎越缩越小,离我蜷着的地方也越来越近,我已经忘了喊叫,只是睁着眼看着它一丝丝爬上我的小腿,继续向着我的上身而来。喉咙口突然一阵腥,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涌上来,我强抑着不动,希望这黑色的阴影能放慢半拍的速度,让我多一丝苟喘。
  
  在我绝望至极时,只听啪的几声脆响从门口处传来,几张符纸如箭弦般地冲向着我的床身而来,在到达我床身的同时,床的震动竟然戛然而止,连同那些已经漫上我肌肤的阴影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候,我完全忘了惊讶,只有一身的恐惧,见着一切恢复如初时,仍不能自已地冲向已经站在我的门口的高松身旁,紧紧地贴靠在他的肩旁,身子一个尽地哆嗦,声音也一个尽地颤抖着问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这张床一定有问题,刚才把我吓死了!”
  
  我正在努力地控制住心惊肉跳的恐惧感时,高松竟然一个返身走回他的房间去,完全不顾我正贴靠着他的肩,害得我差点因失重而扑倒在地。我本想破口大骂他实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时,竟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房间门给顺手带了上。
  
  呆头呆脑地看着高松的背景消失在他的房门后,我竟不知道这会我是该回自己的屋还是腆着脸去他的屋里。要是我这时如鼠般地窜进他那房间,估计正中其下怀,还免不了让他拣了便宜还卖乖地给我顿冷潮热讽。可是,如果这时还让我回刚才那屋,估计打死我也不干。哪怕我身体再怎么健壮如牛,我的心脏也一定禁不住再来一次折磨。
  
  脚跟在地上来回蹭了一百零八回时,我还是决定去高松的房间。我决定了,即便给他笑话一通,也比我一个人呆那屋担惊受怕的强。决定完毕后,我整个人也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高松的房门,昂着头,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还有事?我刚打算开始做一个春秋大梦,别影响我,回你屋睡你觉去”高松正靠在床头,手里端着本书,见着我阔步进来,不怀好意地给了我个下马威。
  
  反正我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他怎么说,我今晚都赖在这屋不走了,于是回他,“本姑娘这会不犯困,精神倍足,决定上网玩个通宵。”正好眼睛扫到了他屋里的那台笔记本上,终于让我找到了个堂皇的理由。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动我的电脑”,高松抛完这句话,就侧了身,背向我,似乎饶有兴趣地看起了手上的书来。
  
  不理就不理,还恐吓我,WHO怕WHO,这二十一世纪了,难道我还能被一台电脑吓死?坐到电脑前,我按下启动键,决定这一晚上的瞌睡虫就用这台电脑来镇压它。WINDOWS开始跳跃,只见电脑屏幕第一时间跳出的画面是个血淋淋、阴森森的女鬼,还拼命地对着我裂着嘴,大有一口吞了我的意思,这使得我刚缓和下来的心脏又一个大搏动,不由自主地一声大叫。
  
  啪的一下,我立即反手关合了笔记本,捂着胸口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再一回头,看到高松正眯缝着眼看我,不怀好意地对我刚才的表现显示出一副尽在情理之中的神情。
  
  看情形,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向他低头认输得了。于是走近他床边,我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好吧,电脑我不玩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今晚都呆你这屋里不走了。”
  
  “行”高松很爽快地点了下头,我刚准备欣喜万分时,不想他又冒出后面半句,“这屋给你,我睡那屋去,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坏了你夏小秋的名声,是不?”
  
  高松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中的书,麻利地下了床,意图往我刚才睡的那屋去,我顿感一阵胸闷气结,却不得不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低声下气地求道,“我认错了,还不行吗?你师父让你保护我的,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屋子里不管?”
  
  高松刚还一本正经的脸,在听完我这话后,突然间如朵绽开的花似地大笑了起来,说,“想通了?”很委屈,又很不得已,我只能恨恨地恩了一下。
  
  “这样才对,早就叫你乖乖听话,跟着我寸步不离,否则刚才那些小鬼就没机会对你下手”高松说着时,一副得意洋洋地表情。
  
  “小鬼?难道今晚来的不是那个白衣女人?”我不免奇怪。
  
  “那个女鬼让我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她还不可能修复功力。你今天见到的都是一些天天上我家捣乱的小鬼罢了”高松说得相当轻松自然,就像在扯着家常便饭似的。我瞪着眼,依旧表现出一副盲然不解。
  
  “你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高松站在我的面前,又一次贼贼地打量了下我肥大的衣服,然后一路打量上我的脸庞,阴阴地说,“我不是给人算命的,而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
  
  我来不及将嘴捂上,于是很自然的啊声从嘴里发出。高松对着我惊讶的表情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不早了,睡吧”,说着,他自顾地从壁橱中取出一条垫被和一条盖被,往地上一铺,又说,“你睡我的床,我睡地上”,然后直接往地上一躺,蒙着头睡了下去。
  
  战战惊惊地爬上高松的床,蒙上被子睡着前,我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是给人算命的,而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虽然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可是,高松的床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男人气息最终将我催眠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日头已经高照了半张床,而高松早已不在屋内,连昨晚的地铺都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3 12:43 PM
窗外阳光明耀晃眼,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灿烂的金色,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在床沿,我慵懒了放松了下四肢,舒展下腰,然后一眼看见我昨晚洗掉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地放在我的枕边。于是,第一念头就是换下那身肥硕无比的衣服,穿上自己的那套,再站橱镜前,美美地旋转了两圈,直到感觉万分良好,这才走出卧室。
  
  大声喊了几遍“高松”,没有人应答,再看了下墙上的钟,正好是十点半,我估计他可能是出门上班去了。厅里一阵香气钻入我的鼻子里,我赶紧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八仙桌上,高松已经为我准备了早餐。早餐看上去比我平时吃得可要营养得多,四片面包、两个煎蛋、一杯牛奶,还外加一盆新鲜的葡萄。看来,高松这个男人很会保养自己,换我自己,平时就随便吃两块饼干了事,我妈说我完全就不会照顾自己。
  
  闻着香味,我发现自己怎么才睡了一觉又饿得发慌,于是忙不迭地完成刷牙、洗脸后,回到厅里,坐上桌,狼吞虎咽地将这些食物一扫而光。吃完了,觉得有点撑,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也不想动。今天是周五,逃一回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决定不去学校。坐定下来,回想这三天内在我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罗盘游戏开始,白衣女子的出现、三百年前的故事,瞎子的留言,高松的神秘……,这一切的一切,将我原有的生活秩序全部打乱不说,更主要的是它还颠覆了我一直以来的无神论观念。
  
  想到这些,我不由地决定静下来心将发生的这一切理一理。首先,我感觉,白衣女子与我应该是没有直接关系的,按照莫言的话来推断。其次,三百年前的故事,我没法确定真假,因为我觉得太玄,只能暂时当它是场梦。还有,瞎子的留言对我来说是个谜,鬼婴是什么,为什么我需要它来解咒,解的又是什么咒?最后就是高松的出现,他真的是一个为死人化妆的化妆师吗?以他的能力,以瞎子的本事,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想明白了什么没?”我竟然想得有些出神,连高松进门的声音也没听到,以至于他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时,差点把我吓一跳。
  
  “想不明白,乱的,我决定不想了”,我瞥了身后一眼。
  
  “那好,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高松看了眼桌子,上面还摆放着我吃完了未收拾的盆子,摇了摇头。
  
  “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高松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一件外套,“带上件衣服,过会可能会很冷”。来不及惊诧,也来不及再问他什么,他已经自顾地走了出门,于是我赶紧接了衣服也尾随他之后,出了门。
  
  高松出了屋,竟然推出一辆自行车,问我,“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听着他的话,我差点摔一跟头,再瞅瞅那辆十分破旧的自行车,我很怀疑它是不是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并且非常担心它的刹车有没有问题,别到时小命没被小鬼抓去,却喂了车轮子。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没有辆自备车,好坏也应该有辆助动车吧,谁还那么原古不化地骑自行车,我觉得高松这人的一切行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要说,高松的衣着还是相当考究的,估计瞎子算了那么些年来的命,一定没少赚钱,怎么还搞辆破的自行车。我极度郁闷,只能伸手指了指后座,说,“我还是坐后面比较安全”。
  
  坐在高松的自行车后座,我的两只手不知道是放哪的好,要是抱着他的腰、贴近他以防我飞出去,我觉得我又亏了,可要是就这么坐着,这车身左摇右晃的,我估计没几分钟,我就能从上面摔下去。内心挣扎良久后,我还是决定扯紧他的衣服算了,好坏也能借点力。
  
  我本以为骑个二十分钟左右应该差不多了吧,结果高松竟然骑了我一个小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迹象,我不免奇怪,只知道,眼中的景色已经从最初的繁华变成了荒芜。真不知道,他到底搞什么鬼,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就在我纳闷不已的时候,高松终于停了下来,把我放下。
  
  四下张望后,惊讶地发现,我现在的所站之处,竟然是在一个公墓门外。不明所以地看向高松,他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对我说,“过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当没看到就可以了”。说着,他将自行车停向路侧,然后大踏步地往里走进去。甩甩头,非常无语,可我还得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4 11:43 AM
公墓的通道是一条笔直而宽敞的水泥路,两边是齐整葱郁的松柏,路沿边还零星地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缀着松柏的苍绿,就像一张色彩单调的画布上,被平添了些许鲜丽。路上几无行人,即便是艳阳高照,安静的氛围,依旧使得整个墓区显示出独有的庄重与肃穆。沿着水泥路、紧跟着高松,我一路向前走,路面上偶尔散落着一些纸花或弓型的细竹条,每每跨过去时,我仿佛像是跨过了个生命般,心里无端地感觉悲凄。
  
  过了水泥路,眼前出现了两条左右分叉的窄径岔口,高松就此停下了脚步,点起支烟,似乎开始等着谁一般。日头高升不已,晌午时分正是一日中最炎热不过的时候。十月已入秋,早晚虽微寒,但这时分,日头依旧火辣,让人热得有点烦燥。咽了下口水,以滋润我略觉口渴的喉咙,再站离高松一米之外,以防他的烟味呛着我,同时我怀着一肚子的好奇,却仍保持默不作声。
  
  不多时后,左边的窄径上向着我与高松所站之处走过来两个男的,个头都不高,一个瘦些,一个胖些,胖的年长些,瘦的相对年轻些。两人一路走来时,不停地看着我与高松,眼神不知为何带有疑惑。走到我们面前时,又是对着我与高松注视了几秒,才姗姗地说道, “请问高松老先生来了吗?你们是他的助手?”高松?老先生?好在我不戴眼镜,否则这会准得从鼻梁上滚下来。
  
  “我就是高松”平平稳稳地接过他的话,高松的面容波澜不惊,显得非常沉稳老练,“是徐主任请我来这里看看的,两位怎么称呼?”
  
  胖胖的、年长的那人听着这话,对着高松又是一番打量,脸上写着掩不住的惊讶,口气却突然急转得极为恭敬,说,“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降鬼大师,竟然如此年青,刚才真是失礼了。”说着时,他欠了欠身,介绍起了自己,“徐主任委托我带你去,我叫王宝刚,你就叫我老王吧”,接着指着身边的另一位介绍说,“这位是我同事,张军,新来的”。介绍完后,他又将眼神转到我身上,微有疑惑地轻问,“不知这位小姐是不是高先生的助手?”
  
  高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于是王宝刚又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下,估计是我的学生穿着以及我的模样,有点对不上他心里的位置,不过高松既然应承了,他也就没多话,直接说带我们去墓地。我不知道去墓地干嘛,也不知道高松什么时候成了降鬼大师,不过,我知道,这时候我问什么都是多余的,除了高松自己愿意解释,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向我解释的意图。
  
  低着头,我跟在他们三人之后继续向前而去。窄径却也不长,五六分钟后就到了尽头,再一个左转,前面豁然开朗,一片面积辽阔的梯形墓地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卷来一阵风,在这火热的太阳下,竟然让我感觉阴阴的,并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这里难道有鬼?我缩了缩脖子,赶紧呸了自己几声,骂自己很乌鸦嘴,别真让我说中了。最近这大鬼小鬼一堆的事,已经让我够伤脑子了,这会别再出来个什么鬼的。不过,估计大白天的,应该不会。
  
  在我不断地自我安慰中,胖胖的、叫王宝刚的男人停了下来,指着东边一排白玉墓碑的坡地,对着我与高松说,“最近市场上墓地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地皮又越来越紧张,供不应求。徐主任打算将那边后面的荒地进行开发,改造成新的墓区,满足市场的需求。谁知道,就上周我们才把它圈出来,正式派人进去驻扎进去施工,立即就出问题了。”
  
  说着这话时,他示意高松借两步,然后压低着嗓子在他耳边细细地说了约摸两三分钟的话。虽然离得不远,但是王宝刚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似的,于是非常谨慎,说得相当轻,以至于我隐隐约约听得到几个字,似乎是女的、鬼啊,孩子……,但完全不成章,使得我只能一片茫然地想从高松的神情中去猜测什么,可惜的是,高松的面部表情,自进了这墓地后,基本就没有变化过,一直是一副很深沉不露的样子,让我根本无法捉摸得出王宝刚他们到底在紧张着什么,高松又为何被请来这里,他们要着手做些什么呢?
“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王宝刚低低地说完后,高松就这一句话。
  
  王宝刚与张军同时一震,一起答道,“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现在没有人敢靠近那里”。这话,把我听得心里漏跳半拍,吓得人一个哆嗦。要死了,高松竟然是带我来这是玩命的,NND,早说打死我也不来。
  
  “有我在,怕什么?”高松有点不耐烦,“带我到出事的地方,你们再回去也成”。王宝刚与张军面对面相视了近三十秒,最后仍是不约而同、坚决地摇摇头。
  
  高松看他俩非常坚决的态度,于是一把拉过我的手,拖着我,冲着刚才王宝刚指的坡地大步流星地走去。我惊得赶紧大叫,“我也不去,行不行?”
  
  回头,一个怒视,高松将我的手腕抓得更紧,“我上哪,你上哪,别忘了,你只有跟着我是最安全的!”
  
  这个怒视和这句话的份量直接将我打倒,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我的身子不由向前一倾,幸好高松立时缓下步子,一个用力,止住了我前倾,才让我没有来个狗啃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余光处,王宝刚与张军正万分疑惑地看着我与高松,于是冲着他们又呵呵地傻笑两声,然后心虚如贼,赶紧扭正头,脚步顺从地跟着高松向出事的地方走去,虽然心里仍不免愤愤不平。

  公墓的通道是一条笔直而宽敞的水泥路,两边是齐整葱郁的松柏,路沿边还零星地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缀着松柏的苍绿,就像一张色彩单调的画布上,被平添了些许鲜丽。路上几无行人,即便是艳阳高照,安静的氛围,依旧使得整个墓区显示出独有的庄重与肃穆。沿着水泥路、紧跟着高松,我一路向前走,路面上偶尔散落着一些纸花或弓型的细竹条,每每跨过去时,我仿佛像是跨过了个生命般,心里无端地感觉悲凄。
  
  过了水泥路,眼前出现了两条左右分叉的窄径岔口,高松就此停下了脚步,点起支烟,似乎开始等着谁一般。日头高升不已,晌午时分正是一日中最炎热不过的时候。十月已入秋,早晚虽微寒,但这时分,日头依旧火辣,让人热得有点烦燥。咽了下口水,以滋润我略觉口渴的喉咙,再站离高松一米之外,以防他的烟味呛着我,同时我怀着一肚子的好奇,却仍保持默不作声。
  
  不多时后,左边的窄径上向着我与高松所站之处走过来两个男的,个头都不高,一个瘦些,一个胖些,胖的年长些,瘦的相对年轻些。两人一路走来时,不停地看着我与高松,眼神不知为何带有疑惑。走到我们面前时,又是对着我与高松注视了几秒,才姗姗地说道, “请问高松老先生来了吗?你们是他的助手?”高松?老先生?好在我不戴眼镜,否则这会准得从鼻梁上滚下来。
  
  “我就是高松”平平稳稳地接过他的话,高松的面容波澜不惊,显得非常沉稳老练,“是徐主任请我来这里看看的,两位怎么称呼?”
  
  胖胖的、年长的那人听着这话,对着高松又是一番打量,脸上写着掩不住的惊讶,口气却突然急转得极为恭敬,说,“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降鬼大师,竟然如此年青,刚才真是失礼了。”说着时,他欠了欠身,介绍起了自己,“徐主任委托我带你去,我叫王宝刚,你就叫我老王吧”,接着指着身边的另一位介绍说,“这位是我同事,张军,新来的”。介绍完后,他又将眼神转到我身上,微有疑惑地轻问,“不知这位小姐是不是高先生的助手?”
  
  高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于是王宝刚又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下,估计是我的学生穿着以及我的模样,有点对不上他心里的位置,不过高松既然应承了,他也就没多话,直接说带我们去墓地。我不知道去墓地干嘛,也不知道高松什么时候成了降鬼大师,不过,我知道,这时候我问什么都是多余的,除了高松自己愿意解释,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向我解释的意图。
  
  低着头,我跟在他们三人之后继续向前而去。窄径却也不长,五六分钟后就到了尽头,再一个左转,前面豁然开朗,一片面积辽阔的梯形墓地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卷来一阵风,在这火热的太阳下,竟然让我感觉阴阴的,并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这里难道有鬼?我缩了缩脖子,赶紧呸了自己几声,骂自己很乌鸦嘴,别真让我说中了。最近这大鬼小鬼一堆的事,已经让我够伤脑子了,这会别再出来个什么鬼的。不过,估计大白天的,应该不会。
  
  在我不断地自我安慰中,胖胖的、叫王宝刚的男人停了下来,指着东边一排白玉墓碑的坡地,对着我与高松说,“最近市场上墓地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地皮又越来越紧张,供不应求。徐主任打算将那边后面的荒地进行开发,改造成新的墓区,满足市场的需求。谁知道,就上周我们才把它圈出来,正式派人驻扎进去施工,立即就出问题了。”
  
  说着这话时,他示意高松借外几步,然后压低嗓子在他耳边细细说了约摸两三分钟的话。虽然离得不远,但是王宝刚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似的,于是非常谨慎,说得相当轻,以至于我隐隐约约听得到几个字,似乎是女的、鬼啊,孩子……,但完全不成章,使得我只能一片茫然地想从高松的神情中去猜测什么,可惜的是,高松的面部表情,自进了这墓地后,基本就没有变化过,一直是一副很深沉不露的样子,让我根本无法捉摸得出王宝刚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而紧张,高松被请来这里准备做些什么?
  
  “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王宝刚低低地说完后,高松就这一句话。
  
  王宝刚与张军同时一震,一起答道,“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现在没有人敢靠近那里”。这话,把我听得心里漏跳半拍,吓得人一个哆嗦。要死了,高松竟然是带我来这是玩命的,NND,早说打死我也不来。
  
  “有我在,怕什么?”高松有点不耐烦,“带我到出事的地方,你们再回去也成”。王宝刚与张军面对面相视了近三十秒,最后仍是不约而同、坚决地摇摇头。
  
  高松看他俩非常坚决的态度,于是一把拉过我的手,拖着我,冲着刚才王宝刚指的坡地大步流星地走去。我惊得赶紧大叫,“我也不去,行不行?”
  
  回头,一个怒视,高松将我的手腕抓得更紧,“我上哪,你上哪,别忘了,你只有跟着我是最安全的!”
  
  这个怒视和这句话的份量直接将我打倒,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我的身子不由向前一倾,幸好高松立时缓下步子,一个用力,止住了我前倾,才让我没有来个狗啃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余光处,王宝刚与张军正万分疑惑地看着我与高松,于是冲着他们又呵呵地傻笑两声,然后心虚如贼,赶紧扭正头,脚步顺从地跟着高松向出事的地方走去,虽然心里仍不免愤愤不平。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4 11:44 AM
小心地穿过一条条墓径,七绕八转后,砖正齐排的墓地尽头是一片空旷的泥地,四周被宽大的帆布围起,只留着一个角的入口,而我与高松现在就站在这个入口处。按刚才王宝刚所指的方向来看,就应该是这里了。泥地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杂草,右首处,堆着大面积的砖材与黄沙,可能是为施工准备的,但看情形,一切还没来得及正式启动。
  
  “披上外套再进去”高松又以命令式的口吻跟我说话。虽然不明白原由,很不情愿下,我还是将带出门的外套穿上身。高松满意地点点头,又向我嘱咐道,“跟紧我,不要好奇,到处东张西望”,同时,他从上衣的内侧掏出一柄木剑,递给我,说,“如果遇上什么意外,拿它来防身。”
  
  接过手,这会我终于看清了这柄木剑。它约有八十公分长短,小巧玲珑得倒像个玩具,通体深红,不知道是不是桃木,握在手上的感觉不轻不重,极为适手,剑柄上还有一个拱起的骷髅雕纹,是惟一让我觉得可怖的地方。
  
  紧抓着雕着骷髅的剑柄,我强作镇定地跟在高松的身后走向帆布围起的入口。一声轻咦,起自高松的口中,我好奇地将脖子伸到他身前,这才发现,正前方,面对着我们的,竟然是一个地下甬道的通道口,方方正正的,从正面望去,只能探及不过两米的深度,再往里就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楚,只感觉那个甬道像是一只蹲着咆哮的狮子,正张大着口,像要一口生吞了我与高松两个人。顿时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意,我很庆幸,高松让我加了件外套,否则我真得担心进去后,里面是不是更冷。
  
  高松不过只有一秒的迟疑,然后非常毅然地向甬道口走了进去,我忐忑不安地紧跟而上。走了十几步路后,眼睛基本已经不起作用,因为在一片漆黑中,完全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我的一只手被高松依旧牵着,另一只手紧握着木剑,和着高松的步频,我小心地向前挪动身体。又向前走了五分钟左右,好像觉得地面变得潮湿和粘滑,似乎像走在青苔上一般。为了防止摔倒,我与高松不得不走得很慢。黑暗而沉静的空气中,我能听见自己与高松轻细的呼吸声和脚跟蹭着地表而产生的摩擦声。安静、黑暗、沉默,以及随时可能产生的意外,使得我越来越感觉紧张不安。
  
  甬道并不宽,以至于,我与高松两个人的并排正好可以填满整个通路。又走了约七八分钟时间,脚跟落地的感觉似乎是到了一处平整光滑的地面上,不再感觉粘滑。啪的一声,眼光光源乍起,原来是高松点起了打火机,霎时,一个如地窖般的空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我四处打量。这个地窖般的空间约有二、三十平米的大小,不高,我几乎一伸手就能够到顶,而高松头发差不多就擦着了顶墙。就在我粗略打量的同时,光源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这才让我看清,就在我和高松走出的甬道出口的正前方,也就是在这空间的中央,有三具棺材并列横卧,两个大的一个小的。在棺材的四周还有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根粗大的蜡烛,高松用火机点亮了其中两根,于是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地方,才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正想好奇地靠近棺材,不想被高松一把拉住,他说,“不要到处乱碰,这里发生的事很诡异,我现在还没法确定到底有几个鬼,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从高松的口中说出鬼这个字眼,而且还是几个鬼,把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赶紧缩靠在他的身后躲着,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说实话,长那么大,我还从来没真正见过鬼,除了高松说的白衣女子外。看过不少鬼片,里面那些长舌拖沓至胸,乱发逶迤及地,眼睛如红灯笼般可滴血而出,极为恐怖。虽然,白衣女子给我的感觉除了让我整个人冷飕飕和不舒服外,其它的倒也并不害怕,毕竟她看起来和我一样有着完整而正常的形体。然而,谁知道是不是每个鬼都看上去跟她一般模样,所以我还是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的比较安全。
  
  我的思想正开着小差时,突然,这不大的空间里传出“咯噔”一记声响。因为实在太安静,这个声响来得尤为清晰分明。可是又因为我刚才有点恍惚,所以我又担心这是我的错听。于是,轻轻拽了下高松的衣角,我凑在他耳边问,“刚才有记声音,你听到了没?”
  
  高松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神色显得非常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三具棺材,然后只用了个点头来作为对我的回应。我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再偷眼张望了下四周,我发现一切似乎无甚变化。要说这地方也就三具棺材和一张桌子,别的就啥也没了。桌子怎么可能发出啥声响,难道说这声响是从那三具棺材里发出来的?可是,我刚才似乎一直瞅着它,并没发现它有变化。汗毛一根根地直竖了起来,看来,这地方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吱----呀”,又是一记清楚无比的声音撞入耳膜,这次我确定不是幻听,而且还可以确定它的的确确是从三具横卧的棺材处传来的。手上的剑,微微有点发热,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冷的缘故,只知道,我抓住剑柄的手指,用力过度以至于稍有打颤。
  
  高松俯过头来,对我轻语,“你站在这,千万别离开,我去开棺材。有什么异样,大声喊我。还有,你可以拿这木剑来防卫。有它在,鬼魂不敢直接攻击你。当然,我还不能确定这里的鬼有多强的能力,你自己小心。”说完,他的人已经向着棺材处走去。
  
  高松的话让我的心又咯噔地抖了一下,我冲着他的背影,使劲地点头,然后把木剑移到自己的胸口处,一手握着,另一手将它环抱住,然后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这会全部绷得死死的,只有小腿有着不自觉的战栗。尽管如此,我的目光还是紧随着高松的步伐,一个抬起,再一个落下。
  
  高松的脚步这次放得很慢,一步步稳健地走近棺材,然后站定。他从怀中取出几张符张,好像就是上回对付白衣女鬼时所用的那种符纸,然后在每一具棺材的盖顶上,各放上一张。随后,他又走向了最左边的那具棺材,用手在其外围摸了一圈,然后,一个深呼吸,他抬起臂,用力地将那具棺材的盖子掀向一旁。
  
  我的心随着棺材盖的掀起而紧张得像是一尾绞着了钩子的鱼般,无助地乱颤,很想上前几步去看一下,这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可是又想到高松的话,于是只能克制着强烈的好奇心,忍着不动,只待高松的反应。可是高松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发呆般地站在棺材前,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像睡着了一样。
  
  我死死地盯着高松的脸部表情与肢体动作,怕遗漏或疏忽了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他的任何变化与指示都是我的方向标。不过,自棺材盖打开后,他就一直站定在棺材边,不再有任何举动。
  
  我正犹豫是不是要开口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冷气逼来,心里莫名的恐慌如夏日里的温度计般飘摇直上,我情不自禁下猛地一个回身,向后望去,惊讶地发现,张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声响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没待我表示惊讶,张军已经开口对我解释道,“夏小姐,徐主任说,这里太不安全了,让我带你出去。你赶紧跟我先出去吧。”张军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抓向我正拿着木剑的手腕。当他的手,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触及到我的肌肤时,很奇怪,有一种透心的寒气沁入肺腑,而莫名的,握着木剑的手心,却突然如被热铁烙着般的滚烫。
  
  我向来反感男孩子自作主张地动手动脚,于是极为厌恶地要甩开他的手,谁知,还没等我做出回应时,张军像是被强电触击了般,蹭的一下,将抓向我的手主动、迅速地缩了回去,这令我又不得不感到奇怪。再一想,先前他与王宝刚对这地方表示出无比恐惧,以至于坚决不愿意送我和高松来这里,可现在又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背后,这一切似乎有点不合情理,由此,我不得不地提起了戒备与警觉。
  
  我绷紧的面部肌肉,让他对我的警惕有所感觉,于是尴尬地向我解释,“夏小姐,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礼了,请原谅。徐主任打电话来,说他已经通知了警方,希望你们离开这里,让警方来处理。所以请你别误会,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跟我先出去吧。”说着时,他的手又向我递了过来,这次却只停在半空中,示意我将手递给他,由他领导有方我出去。
  
  在张军说话的时候,我暗暗、细细地将他上上下下再次打量,实在是没有发现他与刚才我所见到时有什么不同处,而他的这一番话,让我又找不到不离开的理由。因为,任何一件事,如果警方已经接手,我和高松呆着,是不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不得而知。于是,松下戒备心,我冲着张军点点头,并将自己没握剑的另一只手交付在张军伸出的手上。
  
  不知为何,在我的手被张军的手握住时,有一丝狡黠的神情在他的脸上闪过,让我心猛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而握住我的手的他的手,冷冷湿湿,感觉就像是被一条粘滑的章鱼缠住一般,极为不舒坦。他的身子似乎在一点点向我靠拢过来,不但没有让我产生应有的安全感,反而有一种压迫让我更加不安。
  
  脑海里如雷电般地闪过一道亮光,我突然发现了哪儿不对劲。我记得高松似乎并没有向张军与王宝刚介绍我叫什么名字,可为什么刚才他却直接称呼我为夏小姐,更奇怪的是,似乎张军一个尽的要我跟他出去,却只字不提高松。一个突然而起的念头,把我吓了一跳,难道说,眼前的这个张军,并不是本人?还是说,站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鬼?如雷劈似的惊吓,让我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我的手已经完全无法动弹,被张军牢牢地控制着。
  
  惊慌无措中,我听见张军对着我突然发出“嘿嘿-----”两声冷笑。这笑声,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笑声,听得我毛骨悚然。大惊失色下,我赶紧回头,冲着高松站立的方向大喊,“高松,快来救我!”。不知道为何,我的声音似乎全滞留在喉咙口,并没有被空气传播开,就好像是个聋哑人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4 11:44 AM
就在我情急而无措之时,手中的木剑骤然急剧升温,让我不由想起了刚才高松嘱咐我,在危险时可以拿它来防卫。虽然不知道这柄毫不起眼的木剑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是否真能起到防卫的效果,不过,这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总比束手待毙的强。于是,我偷偷反手将木剑横立于胸口,趁着张军还没料及我会有何反应时,极为迅猛地一个回手,将手中的木剑刺向他抓着我的手臂。只听得哧的一响,剑梢在刺及张军的手臂时,张军抓住我不放的手臂竟然瞬间化成了一团黑烟。然后,我猛地看见他的脸开始痛苦地抽搐、扭曲、变形,逐渐地在我眼前狰狞地扩张、幻化,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张血痂累累、双目如铜怒睁的脸。
  
  木剑不禁间脱手而落,我却根本无暇顾及,只是惊狂地一声大叫,“鬼啊!”,然后立即拔足向着高松所立的三具棺材处狂奔,也没注意高松这会是否还发着呆,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自觉地躲向他的身后,身子籁籁发抖不止,另一手指着与原先面目全非的张军,对着高松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他,他竟然是鬼!”
  
  不知为何,面对我如此惊措和大叫,高松并没有给予我一丝回应。一瞬的失神,一种不祥的感觉再一次莫名笼上我的心头,似乎在提醒我,高松的身上似乎也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松开他手,我向前略略探身望去,这才发现,高松这会的面色不知道为何,竟是一会青一会红地变换着,就像是在和什么力量做着抗衡般,却又似乎落了下风,于是激得他的太阳穴处,青筋暴突,似要喷涌而出般。
  
  这番情形,让我心怦怦跳得跟个弹力皮球般,而满脑袋又像似被抽空了氧气,完全失去了主意,只一动不动地睁着眼傻傻地看着高松面色间的变换无常。而就在我这发愣的时候,不觉,右肩处竟传来一阵酥麻,猛一回头,我看到,张军不知何时已经近在我身旁,一手搭着我的右肩,一双铜玲般的眼,直勾勾地瞅着我,不过咫尺之距。眼前一阵金花乱冒、天旋地转,我顿觉万念俱空,右肩的酥麻寸寸向着周身扩散,这回我定是必死无疑了。
  
  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不想,耳畔却传来一缕微细而熟悉的声音,对我说,“夏小秋,你为何不试试你前世的能力?”莫言?这分明是莫言的声音!我蓦地睁开眼,却不见莫言。可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他的声音,我绝不可能分辨错。他刚才说,我前世的能力?莫非他是想提醒我,我的身上还残留着鬼仙的能力?我极为不自信地摇头,觉得以我之力,绝对不可能降得住鬼,更何况张军的那张怪脸,没把我直接吓死,就已经算是我心脏起搏能力非常超强了。
  
  “不要害怕,夏小秋,将你的意念一点点集中起来,去召唤那把剑,用它来收你想收去的任何鬼魂”,这分明还是莫言的声音,虽如缕般细绝,可却依旧清晰。这时我已经来不及回味和细想他的声音是从何而来、他的话究竟事出何因,因为,我觉得右肩的酥麻已经攀上了我的咽喉,使得我呼吸困难。于是,直觉下,我决定尝试着强压内心的恐惧,抑住仍不断打颤的躯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思想与意念一丝丝集中、聚拢。
  
  很奇怪,当我的意念聚集得越来越多时,我的脑子瞬间变得无比明亮了起来,全身上下不再感觉那般软弱与恐惧,相反,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突然直冲上手腕,使得我的眼里精光盛起,不觉中,我竟然抬起左臂,对着木剑,大喝一声,“起----!”。然后,那把安静躺于地上的那柄木剑随着我的这声大喝莫名地腾空而起,并随着我如电般的目光,猛地飞向张军的后背,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以疾如劲风的速度,一剑将他刺穿。
  
  一声刺耳的惨叫从张军的口中发出,只见他整个人就如同被火烧着似的,从木剑刺穿的那个地方开始向着四周速度变黑,直至最后化成一堆灰烬。这一切的变化,仅不过是在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内,我竟然穿越了死神之手,这让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呆看着那堆隐隐灭灭的灰烬,只感觉是像做了场梦一般,直到高松拍了我肩一下,才把我从失神的状态唤醒。
  
  “你一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高松这时的脸色已然恢复了过来,却根本没有关心我刚才受了多大的惊吓,如何不一般地从死神的手中挣脱,而是面对着我,冰冷冷地质问。
  
  “瞒你?瞒你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何出此言。
  
  “你怎么会用意念使剑?”高松对我充满了狐疑与警惕。
  
  “我---”张了张口,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就在高松救方铃前,我曾将所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惟独留下了莫言这段没有说。因为,我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也不觉得莫言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更何况,关于莫言对我说的故事,就算我说出来,高松也未必能信,于是我就省却了这段。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又怎么向高松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呢?
迟疑稍许后,我还是将莫言的出现和他说的故事全盘倒给了高松。高松听完后,认真地对我说,“整件事情看来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在你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或故事。”然后,他拧了拧眉头,对着我问,“你奶奶给你的那块玉到底有些什么来历?”
  
  我摇摇头,茫然地答他“谁问她都不说,连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当然就更不知道了。而且,我奶奶前两年已经过世了,现在谁都不可能知道了。”
  
  沉思了片刻,高松又说“先将眼下这事解决掉,我们再思索玉的问题。”我点点头,听他继续说道,“刚才你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张军,而是一个鬼影幻化成的人形。幸好你及时用意念将它收进了木剑里,否则,它会想方设法吃了你的元魂。”
  
  又一次听到高松提到元魂,我不由地纳闷,“为什么鬼都要吃人的元魂?”
  
  “活人的魂可以让它们聚集更多的能量变形。而正常人,失掉一魂会失忆,失掉两魂会发疯,三魂尽失则必死无疑。”高松用着严肃的表情向我讲解着,却听得我惊出一身的冷汗。看来我刚才真的是误打误撞地捡回了一条小命,否则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站在阎王爷面前了。
  
  “刚才我太轻敌了,以为不过就是几个普通的小鬼,收他们不成问题,倒是担心你出事,所以把木剑给了你。没想到,结果被他们死死缠住脱不了身,要不是刚才子午剑的那道威力将他们吓退,恐怕真得要阴沟洞里翻船。”高松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另两具棺材,并伸出手问我要过那把被他称为子午剑的木剑,然后又跟我说道,“几个小鬼是吓跑了,不过,如果不去除这几具棺材里的鬼气,怕是将来还会再出事。你先退在一旁,待我来收了他们。”
  
  我照着高松的意思退在稍远点的一处,然后见高松将木剑收回衣内,走到另一具大的棺材跟前,一手抛出一张符纸,然后双手如打太极拳般在空气中游走,同时口里如念经般地开始声声说词。反正我也不明白,只看着那张被高松抛在半空的符纸,绕着棺材的四周,跟随着高松语速,一圈一圈地围着棺材打转。惟一奇怪的是,符纸的颜色原是黄的,不知为什么,竟然绕着绕着,逐渐地变成了浅紫色,再到深紫色,直到变成一团黑,这时,高松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一把接住飘浮在空中打转的符纸,以飞快的速度取出火机,将其点燃,一直看着它完全烧尽。
  
  “完了?”我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若这样就算是收了鬼气,我觉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些。高松背对着我,微点着头应了声,说,“还有一具”,说着,他折身走至那具小棺材前,依旧如刚才那般,取出一张符张,以同样的方式开始驱鬼气。
  
  我目不转睛地等着高松快点结束,然后可以离开这里,因为就刚才那番惊吓,成就了我有生以来最为激烈的心跳加速度,直到现在,我的心脏还在碰碰地缓冲中,多呆一秒,都让我担心是不是还会风云突变。
  
  想着时,我突然打了个冷战,直觉之下,似乎有双眼睛在背后死死地盯着我般。我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一个犹豫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只见地窖般的空间内,除却烛火在一明一暗地闪烁,一切都是空空的,似乎找不出任何的异样。我只为是自己一惊一乍的神经过敏,于是准备回过身去,却猛地,发现在角落的一处,似乎有一团什么东西蜷缩在那里,而那处分明是这个空间光线最弱的地方,所以,隐隐约约地,我似乎能看出个形状,却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虽然有点紧张,但我还是忍不住向着那处挪移了两步,不过,依旧看不清,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烛火不够明亮,还是因为那个角落根本就是光线的死角。于是,莫名地,我又移过去两步,眯起眼,聚起视线,用力凝视,这才似乎略略看清,在那个角落处,有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努力蜷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见我一步步移近,于是惊恐般地瞪圆了眼,如刺猬般地注视着我。
  
  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几时出现的,还是说在我与高松进来前他就已经呆在这里很久,或许是这个工地上某个工人的孩子,可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因害怕而一直躲在这里。我也没有细思量,只觉得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于是又向着他靠近了一些,用着极为亲切的口吻向他询问,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见着向他靠近,不自然地将身子向角落中又缩了一下,用着细嫩的童音回答我,“大姐姐,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害怕,我找不到我爸爸妈妈”。说着时,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盈起了一圈的泪花,瞬间沿着怯怯的脸颊滑落一串泪珠,语气中分明夹杂着颤抖与害怕。
  
  这神情,让我看得心里一酸,忍不住心生同情,于是向他递去我的手,安慰道,“来,把你的手给姐姐,我带你出去找你爸爸妈妈”。小男孩感激地看着我,蠕动了下身子,缓慢地站了起来,并准备伸手给我。
  
  恰在这时,我听见背后有一阵凌厉的风声向我而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黄色的符纸,擦过我的耳梢,向着小男孩的身子击去,同时,如洪钟般的一声大喝,将我整个人震在原地,“妖孽,你还想害人!”
作者: longzai87    时间: 2009-9-24 05:08 PM
哇塞!你还真勤劳!这样多!!!em0030 em0030
不过还是支持啦em0023 em0023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22 AM
还不是为了你们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29 AM
“赶紧离开他,夏小秋!”高松的声音显得极为焦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整条右手手臂像被骤冷的温度冰冻了一般,再猛一低头,我发现,小男孩已经傍在我的右臂处,两只小手如钳般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整个人就像是条鱼般,贴着我,一双眼睛充血般地涨得通红,面目狰狞地盯着我,以大人般的口吻对我说,“叫他不要靠近!否则我就杀了你!”
  
  充血般的眼睛盯得我心里直发毛,半条冰冷得将近失去知觉的手臂,让我不得不屈从,我声音颤抖地对着高松急呼,“你退回去、退回去,别过来,他抓着我!你别过来,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高松的脚步显然地向后退去几步,然后停住,看着我一脸慌乱,有点着急,连忙出声安慰我。可是,即便如此,因为紧张和冰冷的缘故,我的牙齿一个尽地在打架。
  
  “放开她,我让你走!”高松考虑到我的安危,做出了妥协。男孩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紧紧地傍着我,回道,“你把木剑扔地上,我就放了她!”
  
  高松稍有迟疑后,还是按他的话,抛下木剑,又向后退开几步。只见,木剑扑通地掉在地上时,男孩的身影顿时化成了一道黑影,唰地一下,从我的眼前闪出,只一晃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我的身子顿时一轻,冰冷而麻痹的右手立时就回过了感觉,只是我的牙齿还在使劲地对撞,好像整个人并没有能够回过神来。
  
  “我一定会把他抓住的”高松的声音有点气恼,说着时,走去桌边取了根蜡烛,再走回我身边,说,“我们出去吧”。
  
  等我与高松走出这个诡异的墓室时,已是下午三时左右,不想,我们已在里面呆了近两个小时。迎面吹来的清新空气,我贪婪而幸福地大吸了一口。远远的,王宝刚和张军两人见着我与高松出来,急忙奔跑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心急如火地问,“高先生,你们总算出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沐浴在阳光下,我的身子已经不再感觉寒冷,不过,高松仍一手扶着我,待到王宝刚与张军奔至后,才开口回他们,“你们可以派人进去施工了,不过,我还有话要问徐主任,他人在哪?”
  
  王宝刚与张军一听可以施工,便知高松已经得手,不由地对我与高松表现出非常崇拜与恭敬的态度,答道,“徐主任正在公办室等着,我带你们过去。”
  
  王宝刚与张军走在我与高松前引路,带着我们七转八转地绕出了这片墓区,又回到了刚入园时的那条宽敞的主干道上,然后又带着我们走出了公墓,走向公墓对面的一幢三层小楼,上楼梯到第三层的最右首一间房门前才停下,说“高先生,这就是徐主任的办公室”。同时,王宝刚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向着屋里喊了声,“徐主任,高先生来了”。
  
  很奇怪,屋内并没有人应答。王宝刚似乎也有些纳闷,走到屋子的玻璃窗前向里试图张望下可似乎玻璃窗被里面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于是他只能又走回门前,对着我与高松讪讪地解释道,“可能徐主任又走开了吧,两位稍等一会,我打电话给他”。说着,王宝刚取出手机,准备拨打,不料,高松竟然一把止住了他,压着嗓子对着我们三人说道,“我感觉,这里,有很重的鬼气”。
  
  高松此言,惊得王宝刚与张军两人差点同时摔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么,徐主任,他-----?”高松并没有回答,只是神情肃然地取出了两张符纸,在门与窗上各贴一张,然后扭头对着两人说,“找钥匙来开门,快!”
  
  王宝刚与张军见着高松的举动,大气不敢出,一听要取钥匙,两人竟然同时回道,“钥匙在楼下的保卫室里”,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了下,竟然又同时拔腿奔向楼下取钥匙。虽然听说有鬼,我也不免害怕,不过一见这两人比我还慌恐的样子,我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管怎么说,最近我是见鬼见多了,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害怕,更何况刚才好歹我还降伏了一个小鬼。
  
  半分钟后,徐主任的房门被张军取来的钥匙打开,迎面一股很浓的血腥气立即扑鼻而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斜卧在地,周身血流成河。王宝刚与张军,还有我虽然都做好了徐主任凶多吉少的思想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开门,竟然是这般如被人劫杀般过的场面,忍不住齐声惊叫了起来。而只有高松冷静地一把关上门,啪地,又在门内贴上一张符纸。
  
  正当王宝刚与张军愣着发呆的时候,高松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翻开徐主任的身子查看。若不是高松这一翻查,也许谁都没有多心地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可是当高松翻过尸体后,我这才看清,原来,他的胸腔、腹部两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各抓了一个很大的洞,里面的内脏像是被搅拌机搅过了一般,完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器官什么是肠子,只看到还有没流尽的鲜血仍不停地丝丝地向地面渗去,而他脸上的五官又像是被车轮直接辗过了一般,只看到一张平整的皮,完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的胃一个收缩,只感觉喉咙口一阵翻江倒海,而王宝刚与张军似乎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看完尸体后,高松的表情显得更加严肃,他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并细细地察看了番摆放在室内的大小物件,最后坐在一张转椅上,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宝刚与张军突然发问,“那块新开的墓区,原来是什么?”
  
  高松的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让我有点不明白,不过,好像也就我一个人不明白,因为我看到,高松的话刚出口,王宝刚与张军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似乎有着什么不寻常的秘密欲说不能,敬畏地看看高松,再两人对视了下,却没有一个人吱声回话。
  
  “你们打开的这个墓,不是一般的墓穴,这是一个怨气很重的墓,里面的鬼也不是一般的鬼,而是恶煞”,高松的口气说得相当重,尤其是说到恶煞这两个字的时候,狠狠地盯着王宝刚与张军,似乎是想提醒他们,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实话实说的话,结果怕是谁也不可想象。
  
  乍听到“恶煞”这个新名词,我倒是有点好奇,本想开口问高松,可却发现,这两个字似乎让王宝刚与张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于是我又把问题咽了回去。想来,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臆测下,恶煞一定是比鬼还要厉害得多。
  
  高松的话果真起了效应,张军原本还有些顾忌,偷眼看看比他年长的王宝刚,见王宝刚仍是沉着张脸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声时,终于有些感按捺不住,向高松所坐处,走近两步,神色惶惶不安地说,“据说,民国期间,那里是所大宅子,住着一家旺族,上上下下有百来口人。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户人家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慢慢地就败落了下来,整日宅门深锁,不见人迹。直到解放后,这房子因为无主无户认领,于是就被收了公,划给了墓区。因为这宅子年久失修,早已败落得不能样,墓区接手这宅子的地皮后,正巧赶上准备造个职工宿舍楼,于是就决定将它拆了,就址造幢五层楼的宿舍,解决职工的房屋问题。”
  
  张军说着时,又看了眼王宝刚,似乎犹豫着是不是还应该继续说下去,见王宝刚似乎对他所说的没有一点阻止的表示,于是放大了胆又说道,“当年造这个宿舍,没少花钱,就单为了排煤卫设备,就动用了不少人力。不过,据说造的时候,好像也发生过什么事情,结果缓了一个月后再继续动工。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因为我是调派到这里工作的,来了不到三年时间,这些事都是平日里听那些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的老职工们扯起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事,不过听上去倒不像有假。”
  
  “还是让我来说吧”,王宝刚突然打断了张军的话,僵直地站了很久的身子缓缓地坐向一张椅子上,看着我和高松两人,先来了声长长的叹气,然后若有所思地开始回忆,“解放前的事,确实有这个传闻,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就没有人知晓了。不过,关于造职工宿舍的事的来龙去脉,我倒是清楚。不过,这说来话长了。第一天破土动工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些异状,刚往下打了一个桩,就有人发现,在打下的桩周围,不知为何隐隐有血渗出。当时就有人说,一定是撞鬼了,这地方不能开桩建楼。为了这事,上面特意请专家来查看,最后说这是地质结构的问题,至于渗血,一定是有残余的阶级敌人故意装神弄鬼,以破坏社会主义的民主建设。这个结论一出,谁也不敢再多话,怕一不留神给当作居心不轨之徒拉出去批斗。可是真要继续打那个桩,谁也没那个胆,于是这建楼的事就给不温不火地拖着。后来,园里的领导们一看大家都消极怠工也不是个事,最后为了安顿人心,于是不知从哪请了个风水师傅,做了三天的道场后,这施工才被继续了下去,不过倒也奇怪,后来再打桩,倒也没有再发生怪事,直到这五层的宿舍楼建完,第一批职工住进去。”
  
  我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块不起眼的地,竟然还有那么复杂的故事在内,又非常好奇地想知道,这楼造完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可是,王宝刚并没有一口气说完它,而是半途停下来问了高松一句,“高先生,我想问一下,鬼和煞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倒是正入我下怀,我也很想知道,于是转眼望向高松,听他解释道,“未能超生者,为鬼。一般都是些心怀怨气、不愿转入轮回而强留在世者。鬼是没有多大能力的,他们有的只是一种怨气,通常以其死前的惨状来恐吓他们怨恨的对象。而煞则不同,他们是极个别怨气极重的鬼,在一定的天时地利下厉化而成的。他们的怨气长期被锁定在一个寒湿之处,由此自发地产生某种能力,最后成为一个煞。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分在于,鬼虽可怖却没有真正的伤人之能力,他们只能在无月的夜里出来游走,而煞,俗称为厉鬼,他们一身怨气集合成了一种杀气,可以对人进行攻击,并且他们还有着一定的自卫力,所以并不十分畏惧阳光,甚至于,煞有时候还能幻化成不同的虚拟形体,来诱杀他想报复的对象。”高松的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刚才在地下墓室里见到的那个张军,于是心头非常忿忿地大呼自己真是不幸,怎么最近撞上的鬼,竟是一个比一个强悍和厉害。
  
  就在我稍一愣神的同时,王宝刚听完高松的回答后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又沉沉地说,“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会发生那些奇怪的事情了。”说着,他痛心疾首般地又一声长叹,眼角竟然有一滴热泪滚落。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0 AM
 王宝刚的眼神无意识地停落在桌子的一角,思绪仿佛回到当年,“第一批住进去的职工大约有六户左右,基本上全是墓区的领导,园长、副园长,办公室主任等等。住进去的第一周,一切都很平静,谁都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王宝刚说着时,额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显得更加沧桑,眼神恍惚得就似乎曾经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般,“第一个出事是李副园长的女儿,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只有十八岁,正准备考大学,却突然在住进新房后的第二周自己割腕自杀了。当时派出所里来人勘查了一天,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案。虽然李副园长一家都不相信女儿会无端地自杀,但是现场又实在没有一点蛛丝暇迹找得到其它可能,只能不了了之。这孩子死得时候惟一蹊跷的就是面部表情,听说她的整张脸死的时候很狰狞,就像是见了鬼给吓死了似的,又好像是被人逼死的一般。不过,没有证据,也只是瞎猜。可怜的只是李副园长夫妻俩,把一个娃养了十八年多不容易,结果就死得那么不明不白,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高松听着,眉头深锁,似在沉思,张军则满面感慨,王宝刚唉叹之后,话匣已是一发不可收,“那女娃子的丧事还没了,谁知道又发生了一桩怪事。张园长的儿子新婚不久生了个男娃,搬来前刚足双满月,原先也是好好的,可住进来不久后,这小娃娃就开始生病,跑遍了市里的各大医院,都束手无策,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饿死。对了,我忘说了。这娃是饿死的。你说奇怪不?一个刚满两个月的小娃娃,竟然绝食吃奶,活活地把自己饿死,吊点滴也不管用,就这么硬生生地瘦成皮包骨头后死了。”
  
  王宝刚说的事,让我越听越迷糊,要不是他说得那么真切,我真的是不能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两桩事如果说只是让我迷糊的话,那么王宝刚接下来说的事简直是足以让我震惊。

  “第一批住进去的六户人家,两户出了怪事,死的全是娃,那么接下来出事的徐主任家,那才叫真的惨。唉,不知道是不是天数难逃。当年,徐主任一家,老老少少一共六口人,结果因为煤气泄漏,全家人一个都没留下,除了他本人在出事的那天正巧晚上值夜班。当时,派出所为了这事也调查了很久,将他当作嫌疑人员拘留审问了两天,最后因为证据与动机不足而释放。现在看来,还真是冤了他那么多年,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跟他老婆离婚而故意替人值夜班,给自己找了个不在场的证据,掩人耳目地将他老婆孩子以及素日与他不和的丈人老两口子一起害死。不过,现在他也死了,算是还了他自己一个清白。”我没有想到王宝刚说的那幕惨剧竟然就是现在冰冷地躺在地上的那位徐主任的过去,也没有想到,就这样平凡的一家人,竟然都死得如此悲惨,尤其是眼前徐主任的尸体,那让人掩目不敢睹的死状,再一想到竟然他已是孑然一人在世,不会有任何亲人为他敛尸,我不禁感觉眼角微热,眼眶渐湿。
王宝刚完全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根本就没注意我们三人的反应,只顾着自己娓娓道来,“第一批住进去的其它三户人家,我记得,一个是刘大爷一家子,一个是赵大娘一家子,还有一个是冯三夫妇俩,他们是新婚的一对。”
  
  “刘大爷?”听到这个名字,张军脱口就问,“是不是前两年刚退休的刘耿生刘大爷?”
  
  王宝刚冲着张军一个颔首,表示默认,又接着说,“张园长、李副园长,还有徐主任三家都出了大大小小的事,在那年头里,大家忍不住都会议论纷纷,说着说着,不知谁就提起了当初建楼时的那茬,于是不由地就想起了打桩时见血的怪事,联想这楼该不会是闹鬼吧。当然,联想归联想,谁也不敢大声说出来,最多不过就是相互交头结耳地口口相传。可是,只要有风声水起,就会隔墙有耳,这不,嘀咕到最后不知是谁将话带进了张园长的耳朵里,于是这事都更折腾了。要说真有鬼,谁都不敢下这定论,要说没鬼吧,没有能解释这几件事情的起因,哪怕是张园长本人,这个参加红军长征的老革命心里都是七上八落地拿不定主意,最后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说是把那当日建楼时的风水大师请来,让他再看看是不是真有鬼。于是,第二天,那个风水大师就被请来了,而且还是张园长本人亲自去接来的。”
  
  王宝刚说到这里时,高松的神情显得越来越感兴趣了,而我与张军两个人已经全然忘了对鬼的恐惧,也忘了地上还有一具可怖的尸体躺着,好奇心让我们不约而同地凑近桌前,恨不得王宝刚连气都不带喘地赶紧说完。可是王宝刚还是喘了口气,而且还是喘了很大的一口气,然后又往下继续说道,“这位风水大师,六十开外,不知来历,据闻出道那年就曾以一卦而震四海,详细的,我可不知,这一卦震四海五个字,也都是那日风水大师来前,张园长对我左右关照一定要厚待此人时,跟我随口提了这么句话。不过,要说这位大师,可真是不一般,当时打桩出事那会儿,他来时,我虽不在场,没见着他如何布道驱魔,就单说,这三天的道场一做,啥问题都没了,就一定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再说那天,风水大师被张园长接来,一靠近这幢职工楼,可就真奇怪了,离楼三十米开外,他就不再过去。张园长问他,为何止步不前?你们猜,他回了啥?“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0 AM
王宝刚说到最关键的地方,竟然跟那风水大师的脚步一块打住不前了,并且还相当神秘地反问我们三人。靠,我要能知道还需要听他说那么些时间吗?我正打算催着他快点说下去时,不想,高松竟然回了句,“他是不是说,这是幢鬼楼?”
  
  鬼楼?靠,这两字又吓我一跳。我瞪大了眼,瞅着高松,琢磨着他为何出此言,可没等我心思转一圈,王宝刚竟然猛拍了下桌子,对着高松说,“对,这个风水大师说的和高先生一样,他说,这是幢鬼楼!”我的眼珠上下翻了好几个来回,都缓不过神来理解为何都说这是鬼楼,怎么的,我的脑子里就蹦不出这两字呢?
  
  见着我与张军都面露疑惑的神情,高松向着我们摆摆手,再示意王宝刚继续往下说。王宝刚这会看上去可是对高松更加毕恭毕敬了,见着高松严肃不化的神情,于是又接着说了起来,“那位风水大师一说鬼楼两字,可把张园长和我吓坏了。张园长急忙问怎么办?风水大师看了那幢楼好一会儿,迟疑了片刻,最后摇着头说,‘这楼得平了它,你们都赶紧搬出来吧,否则还得死人’。风水大师这话让张园长左右为难了,因为造这楼吧,也是花了不少上面拨下来的款,刚建成,还没怎么住人,这会说得拆平了它,可跟上面怎么交待?难道说是闹鬼不成?那年头,谁敢跟上面说闹鬼,这不是明着不要脑袋的事?可要不搬出去,不铲平了它,照风水大师的语气,这事看来能发展到不可收拾。风水大师走了后,张园长沉思了好半天,毕竟人命关天,最后他还是决定全部搬离这楼,将它拆了去。而就自从楼被拆了后,不知为何,张园长又发了话下来,说这块地,不许挪作任何用处,就让它空着去。并且,还找了人将这块地用帆布圈了起来,外面还写了几个警戒的字‘生人勿近’。后来,一切就相安无事了,时间久了后,大家就渐渐忘了。再说吧,真正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因为那天就我与张园长一同去接的风水大师,旁的人,估计都没我知道得如此详细了。”
  

  王宝刚终于把事说完了,拿着眼看着高松,只见高松听完这段往事后,并没有太大的表示,而是又紧随其后地问道,“那么为什么这地,你们明知会出事,还拿它还拓展墓地?”
  
  要不是高松这么一问,我听完了那么长的故事后,真没想起这个问题来,亏得高松冷静和细心,让我也觉得奇怪了。王宝刚听着高松这一问,显得有点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沉吟了几秒后,才唉叹道,“这还不都是钱惹的祸。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是这两年墓地的行情看涨,徐主任想趁着这个时候扩大业务,于是思来想去,就这块地皮最合适不过。其实,这闹鬼的事,他心里比我还明白得多,可是利益熏心时,哪还顾得上这些。再者,这么些年过去了,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谁都以为过去的事不会再发生,哪知道,该来的躲不过,这就是命数吧。”说着,他极为后悔地大叹着气。

王玉刚说到这,我以为应该是结束了,不料,高松收紧着脸,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不做亏心事,焉得鬼敲门。”说时,高松的目光凌凌地厉扫了下王宝刚,然后又折视向张军,道,“打110报警吧,你们自己跟警察解释去。”言罢,高松从椅上直起身,走向门,顺手一挥手,如风般地将刚贴于门窗上的几道符纸一一卷收于手心,然后,一把拖过我,大踏步地向外走去,只留着俩俩发愣的王宝刚与张军。而我,完全不知这到底又怎么了,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插嘴问话,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随着高松的脚步向外。只听得身后王宝刚又是一声长叹,那般似是悲凉,可却并没有启口再说什么。
  
  走出墓区的这栋办公楼,一路上,高松带着我往回家的路骑去,坐在他的后座,我这才将疑惑倒出来,“你是不是认为王宝刚说的有假?”
  
  我的问题提出后半晌,高松才回了我一句,“不是,而是他一定还有没说的。如果他不照实全说,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我听了高松的回答反而更加好奇,因为就王宝刚的那段话而言,我并没有觉察出有何遗漏的地方,似乎整件事的起因结果都很一目了然。细细再回忆了遍后,我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可是,我并不觉得他还是没说的,难道你已经全知道了?”对于高松的能耐,我已经亲眼目睹几回,所以相当信服他的话,再加上他的师傅,那个瞎子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没有理由怀疑高松的判断,于是只能这般假设。
  
  “夏小秋,你真的很白”高松用力地踩下自行车的踏脚,说,“换作是你,明知这样的鬼楼,已经严令禁用,你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拓发它?”
  
  靠,竟然说我是“小白”!我在自行车后座真想狠狠地锤了他一下,可一思考到自己正坐他的车上,为了自己的小性命考虑这才勉强忍着作罢。不过还真不得不佩服他的逆向思维,给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开了窍。若换作是谁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跟明知出事的鬼楼下赌注,除非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图谋。
  
  一路上,我满脑都盘旋着这个问题,苦苦假设着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秘密,不知不觉中,夜幕渐落,华灯初放,等我再一回神时,已经快到高松的家门口。这时,突然想起,难不成我今晚还得住这,还得跟他同屋?一想到这,我的脸唰一下地发烫了起来,不得不将刚才思索的事先搁置一边,想想该斟酌下如何婉约地提出我得回家去的问题,毕竟平时住校不归,我妈不得而知,可要周末不回家,估计再过会,我的手机就能让我妈打爆了。
高松一停下车,我就迫不及待且诚恳委婉地开口说了我的想法,却让他一口拒绝,“我可以陪你回家向伯母解释,可是,最近你不得不与我寸步不离,除非你能找回那块玉,或者你能解了你自己身上的谜。”
  
  高松的话又一次击中了我的死穴,如果我不能找回那块玉,如果我解不了藏在自己身上的谜,按瞎子的话来说,我今年是逃不过一场大劫,而惟一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也只有高松。取出手机,我盘思了一会,然后拨了个电话回家,向我妈撒了个谎,说我这周末不回家了,跟同学外出旅游两三天,下周再回去。我妈倒是没有追问我为什么突然想着出外旅游,而是如陈年老调般地再三嘱咐我在外要注意安心、当心坏人什么的。咳,我妈实在是太聪敏过人,知道这年代坏人都不会在脑门上写上坏人两字,而我现在身边就站着这么一个“坏人”。恩,是的,我得好好地当心着他,尤其是即将来临的今晚。
  
  简单的晚餐后,高松直接进了屋打开他那台桌面有鬼的电脑上网去了,我本想凑去看看,但一考虑到他的电脑里是不是还有可能蹦出些什么恐怖的东西时,我就决定作罢。于是,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厅里的[词语过滤=#313]上,我无奈地用电视里的小道花絮来消磨临睡前的时间,并且时不时地给千子发短信问问方铃现在的情形如何,听得方铃明天即可出院的消息,稍觉放心。想到方铃,我不由又想到那块给了方铃的玉,不知道现在落于何处何人之手,于是又有点神思恍惚。从罗盘游戏开始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四天了,我不但是一点也没有明白过来,反倒是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发生得一件比一件离奇,使得我越来越感觉糊涂,而关于鬼婴这词的说法,我依旧是一筹莫展。
  
  突然,有敲门声起,还没待我回问“谁”的时候,高松已经从里屋冲了出来,在门口站定了两秒,才一把打开了门,这感觉似乎是他已经知道来者为何人似的。随着门的打开,屋外的人走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位,那个胖胖矮矮的王宝刚,而随同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两个人,一个人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的眼镜,人入中年,有些发福的迹象,但看上去却显威严,而另一个人,看上去很老的样子,估计年近古稀,头发花白,身材瘦小,可精神气似乎十足,目光非常炯异。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1 AM
只要见到王宝刚,就不消猜想,一定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来的。果真,王宝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高先生,这位是我们墓区的领导,张园长,另一位就是白天我和你们说起的、第一批住进职工楼的刘耿生大爷。”我抓了下脑袋,好不容易想起了,似乎白天王宝刚似有提到刘耿生这名字。
  
  一番介绍后,双方寒暄了两句客套话,王宝刚立即就进入了主题, “高先生,今晚我们来得唐突,但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徐主任的事,让我们都很担心,所以张园长决定亲自过来和您解释下。”王宝刚话音刚落,戴着金边眼镜的张园长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高先生,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先前的那些故事,你应该已经听宝刚叙述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其实这块地,本是不该再去动它的,那年丘大师说过,这楼是鬼楼,因为这地是鬼地。后来我追问丘大师为什么,他告诉我,鬼地之下必有鬼墓,其中之秘密不可言道。当年我听着时,确实很害怕,于是赶紧就封了这地,而且你也已经知道我那刚出生两月的孙子就这么被活生生地饿死,我怕这地再惹出是非来。在那会儿,鬼不鬼的事,绝对只能自己肚子里想想,万不可对外宣称,所以这地就搁着了。可是,前阵徐向南,也就是徐主任,他不知从哪得知丘大师曾经说过‘鬼地下面必有鬼墓’这话,于是找着我,希望能够将这地挖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园长说着,取下金边的眼镜,放在茶几上,然后再接着下去,“我本是不同意挖地,因为我实在害怕出事,万一再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上面交待。可是,徐向南竟然跟我哭诉起他一家老小死于非命的事,让我不免动了侧隐之心,再者,一想到我那个出生不满三个月的孙子,我也有点忍不住想知道这地下面到底有什么。如果说,真的让我们挖出个什么年代的墓穴的话,也许可以吸引一批专家学者来替我们解
我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忍不住插问道,“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个墓,是你们挖出来的吗?挖出来后,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听我问到这个问题时,王宝刚赶紧接过来回答,“这位姑娘猜得相当正确。要知道会出这些事,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挖它。出事的那天,我恰好在现场,虽然没有进墓里去,可是,进去的人已经没法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只能说一下我当时看到的场景吧。”
  
  高松起身去给三人倒了三杯水,然后坐定继续听着王宝刚说下去,“施工那天,我印象很深,是一个阴天,云层很厚。因为不过就是挖块地,所以只请来了四个民工。刚开始挖的时候是,没有用什么器械,不过就是几把铁锹,因为不知道墓在哪,有多深,所以只能用铁锹去试。当时,徐主任也在场,他似乎对这些有点懂行,于是由他来指导从哪开始挖,挖到什么地步。可能是因为徐主任一家老小都死得太冤,使得他在这几年里潜心研究过这些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瞎猜,具体的,我并不知晓。反正,第一天,徐主任让四个民工挖了好几处地方,结果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于是他摇了好长时间头,在那儿琢磨到很晚才回去。第二天来,不知怎么,他突然让几个民工换了个地方挖,那个地方并不是当初建楼开基的地方,而是偏着北一点的地方。不想,那天挖着挖着,就挖出了一个洞口来。”
  
  举杯,抿了下,王宝刚接下来的话,委实将我与高松都震住了,“刚挖出来的时候,这洞口不似你们今天看到的那样,后来为了能够进去方便,所以又把外面的泥层给砌上了砖,一是为了牢固它,二也就是为了方便出入。第二天挖出洞口时已经将近晚饭时分,所以当时就把洞口略略一封,大家都回去,准备第二天继续挖,只留一个民工驻守在那,这是徐主任关照的,至于为什么,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所以也就没问。可是,等我们第三天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晚上守夜的民工竟然失踪了,怎么找都没找到个人影,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民工来了去、去了来,大家也知道,没有合约,所以也就没法约束,于是既然找不见人影,我们也就顾不上这些,只想着继续挖的事。毕竟洞口已经出来了,继续挖下去,进展应该会越来越快。”
  
  高松点点头,应了句恩,但是并没有打断王宝刚的话,只听他继续叙述,“唉,结果这事就出在第三天了。那天,阳光晴好,暖暖的日头,照在人身上,还感觉有点炎热。可是,就当这墓洞的甬道基本挖通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从洞里透出一股子冷气般,飕飕的,让人一下子浑身汗毛直立。可这还不打紧,主要是,突然间,连天都暗沉了下来,就像是有阵雨将落。当时有人多话说,这感觉上有点不对劲,不如就搁着它,直接向上面报,让上面派人来查看,这样人多壮胆。这话我也觉得在理,那天我在场的感觉也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事会发生般,可是徐主任说,这得要趁热打铁,反正天时还早,不如就下去先探看一下,以便上面有人来时,也有番交待,再说了,谁不好奇呢,既然好奇,为什么不进去看一下?徐主任这话把我的好奇心全挑逗了起来,要说,哪个人没有好奇心呢,而且又是对着一个自己挖出来的古墓,多多少少都怀着一点进去瞅瞅的念头。于是,最后徐主任和我决定还是进去瞅瞅,然后第二天再往上面报这事。那天一共在场的还剩三个民工,外加徐主任和我。徐主任说让我和他一块呆在外头,先让三个民工打头阵进去看看,如果里面有什么奇怪的状况,可以大声叫唤,外头也可以有人照应。”
  
  “你们俩就是怕死,所以没进去,可是既然你们怕死,为什么还让别人进去?那些民工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三条人命,你们就这么不顾”,突然,那个瘦小的老头刘耿生厉声冒出来一句,让王宝刚的脸色霎时变得难堪。
  
  张园长一听刘耿生的发难,似乎也有点难堪,赶紧打断他的话, “事情都这样了,就莫说那么多了。如果他们都进去了,现在谁还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就更加无从着手了。再说,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就像当年住进那楼后,也就你们刘家和另两家没出事,我们哪一家没出事?这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老天爷定的事,谁也强扭不了。”
  
  两人这一来一去,将刚才王宝刚说着的事全都扯开了,敢情还扯上了当年鬼楼的事。高松面露不悦,直接打断,说,“让他继续把话说完,我的时间相当有限”。
  
  张园长一听高松这话,微觉到高松的不悦,于是扯回话题,向着王宝刚道,“对对,宝刚,你还是继续说下去,让高先生听完后拿主意。”
  
  王宝刚受了刘耿生的那顿抢白,脸上依旧有着怒气,但顾着张园长的面子,不便发作,于是只得取过茶几上的杯子,猛灌一大口水后,这才继续说下去,“高先生,你今天来的时候,徐主任让我告诉你,这墓洞里,进去了三人,死了两个,吓疯一个。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徐主任可能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所以让我这么告诉你的。”王宝刚这话,让我想起来,当时进墓前,他对着高松的耳边说了不少话,原来却还并不全是真话。既然是求着人来帮忙,何苦还真真假假,想着,我心里不免替高松打抱不平,觉得像他们这样虚伪的人,应该直接赶他们出去才对。
  
  我一边心里想着时,一边仍不忘竖着耳朵听王宝刚说话,“那天,进去的是三人,没错,可是并不是当场就死了两个疯了一个,而是他们都逃出了洞来,只是先逃出来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出洞口,我和徐主任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他们就相互撕打了起来,就像是撞了邪似的,怎么喊都不回话,怎么劝也劝不住,就像是看到了仇敌似的,不将对方赶尽杀绝不罢休。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两人可不是一般的斗殴打架,而是寻死觅活般,直打到两人都没气了为止。我和徐主任最后只能呆站在一旁看他们对打,也不敢再上前拦着,因为他们都拿着铁锹,怕这铁东西不长眼睛往我们头上砸来。看他们那不要命的架势,换了谁都不敢上前,就像是杀红了眼似的。最后,直到他们一个将另一个的头拍烂后,自己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我和徐主任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发现,这两人都死了。到底是为什么原因,他们一出洞就开始打,我和徐主任实在是都猜不出半分,然后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事了。正想着时,不料,我发现,还有一个进去的民工竟然就躲在我与徐主任身后不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瞪着我们俩,一动也不动,那脸部神情却极其诡异和可怖。”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2 AM
王宝刚说到这里,屋内所有人,包括高松的面部表情都紧张了起来,哪怕是王宝刚自己说到这的时候,嗓子也像是冒了烟般地哑了下去,声音听着仿佛低沉了几许,缓缓说道,“那个民工躲在不远处,半蹲着,死死地盯着我和徐主任,一脸诡异的表情,吓得我们一连向后退了数步。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后,徐主任用力捏了下我的手背,示意我要镇定,然后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向那民工靠拢去几步并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人听了徐主任的问话,根本就不言语,仍是一个尽地瞪着我们,就像是在研究一件物品般,目不转睛,丝毫不理会徐主任的问话,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骇人,我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正当我也准备向前两步接着问他时,这个民工突然面色大变,好像我们身后出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般,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然后掉转头撒腿就逃,我和徐主任来不及反应,只好跟着追去。谁知这一追竟然追出数里地,累得我们气喘吁吁,要不是最后他被一块石头绊倒,让徐主任眼明手快地摁倒在地,怕是再追下去,我们也追不动了,只能让他逃掉了。你们不可想象,这数里地把我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这人竟然一点也不觉着累,一路狂奔的劲头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他般,只知道死命地往前逃。不过后来的事又让人奇怪了,当徐主任把他摁倒后正准备继续问他话时,他竟然一个尽地开始傻笑起来,不但完全找不出一点刚才的害怕,而且笑着笑着,反倒是越笑越为欢畅、越笑越大声了起来,并且一边笑还一边说,‘来吧来吧,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他不断颠三倒四地嘟囔着这句话,还拿手指着我和徐主任的身后。这把我们吓了一跳,赶紧往身后瞅去,却根本就没见到一个人影。其实大家都知道,墓区附近基本也没有人家会住着,所以这方圆十里地内,除了来扫墓的人外,基本是看不见居民的,而且那天追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天快黑的时候,更加不可能有人,可是他却分明指着我们背后不断地叫嚷着,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们身后站着一个让他害怕的东西般。就在我与徐主任面面相觑时,他两眼突然向上一翻,然后晕了过去。这又让我们措手不及,只得连忙把他先送往医院。后来医生诊断说,这人已经神智错乱,彻底疯了。整件事,发生得既蹊跷又突然,我心里也非常害怕,可是徐主任看上去依然很镇静,他让我先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他说他会在这两天里找高人来处理。后来,高先生两位就来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就是这样的。”
  
  王宝刚说完很长一段话后,还没等大家发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连忙又补充道,“对了,那个疯掉的民工,第二天我一个人偷偷去医院看过他。他虽然神智不清,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窥视四周的动静,好像是有人要谋害他一般,可是我听到他嘴里总是含含糊糊、喃喃自语着什么。”这句话,使得所有人的脑袋又不自觉地向着王宝刚倾去,只听到他继续说,“这两句话,我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其中有几个字我却记得非常清楚,好像说的是‘一个也逃不掉,都得死’”。
  
  王宝刚吐出最后三个字‘都得死’时咬着很重的音,让我听着不觉浑身一颤,感觉到毛骨悚然。可是,我却没法从这几个字里推理出任何头绪得知这三个民工的真正死因,于是转过脸看向高松,见他也在冥思苦想着。
  
  沉默的气氛将屋里的空气冻结了起来,每个人似乎都绞尽脑汁地揣测真相,直到几分钟后高松低沉的声音将这份宁静打破,他突然将身子转向刘耿生坐着的位置,问道,“刘大爷,你来,是不是也打算告诉我们些什么事?”
  
  刘耿生乍闻高松的提问,先是一愣,随后呵呵笑了两声答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看来不假,高先生竟然一眼就能知道我今晚来的目的,当真是让人佩服。没错,我今天确实是有事而来,因为我怀疑这些事情可能都和这块地之前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有关,所以张园长特意请我来这里,让我跟高先生讲一下民国时的那段故事。”我突然想起了王宝刚在办公室里提起过了老宅的事,于是满肚的好奇心又被提了上来。
  
  “我只能说它是个故事,因为这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所知道的这些内容都是从我姥姥那听说的。那会儿,只要村子里有哪个孩子晚上哭啊闹啊不听话,家里人都会吓唬说‘再吵,当心被鬼捉了去’,所以等我稍大以后,我就问我姥姥,鬼是什么东西,然后我姥姥就讲了这么一个故事给我听。那个故事就是关于这块地原来一个老宅的故事。”刘耿生竟然没有急于单刀直入,而是来个了与事无关的开场白,惹得我心里的好奇心如同蚂蚁般在五脏六肺中到处乱窜,急于寻找出路。
刘耿生低下头,思绪像是回到了当年般,不缓不慢开始说了起来,“据我姥姥说,那里原是有个大宅深院,住着一家老少近百口人。这家的老爷姓孙,名行建,曾是个举人,在清朝时年,还当了好些年的县太爷,手上也存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再外加几顷好田地,算得上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之一。这位孙老爷,有一妻两妾。正房是从小指腹为婚的,与孙家算是世家之交,也是村子里的一家大户的女儿,姓赵。两个小妾都是孙老爷当县太爷那会纳的,一个原是赵氏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名王氏,因为担心香火无继,所以收其为偏房; 另一个是一户财主在一场人命官司里,为了不被发配边陲,于是托人从青楼里赎了名花季女子送予其作妾,名为秦氏。赵氏为孙家生了三个女儿,王氏也生了两个女儿,这把孙老爷愁坏了,直到秦氏来了后不多久怀了孕,隔年为孙家产下一胎男婴,才使得孙家总算是后嗣有人。中年得子,无疑是桩天大的喜事,于是孙家搞了很大的排场,敲锣打鼓、摆宴庆贺,为此花了不少钱,喧闹得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后,这个秦氏也就母凭子贵,在孙家的地位一下子直窜了上去,几乎盖过了正房。秦氏原就是名青楼女子,久经风尘,深知若想要在孙家立足脚跟为自己他日打算,就必须利用孙家惟一的香火来要挟孙老爷,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正房赵氏毕竟也是大户出身,岂容得下青楼女子在家的地位一日显赫过一日,任凭其肆意妄为?于是,赵氏就和二房王氏商量着怎么将秦氏除去。恰好,有一年,孙老爷被邀出远门,两人找了村里的一个痞子,让其出演了一场捉奸在床的闹剧,然后趁着孙老爷不在家的那段时分,直接使用家法,活活将秦氏乱棍打死,并且在孙老爷到家前就收棺下葬了去,并给了痞子一些银两,让他赶紧远走高飞,使得这事再也无人可对证。等孙老爷回来后,这事已成定局,即便他明知这事是两房同谋,但毕竟家事不齿外露,也就埋怨一番后作罢。青楼女子本是薄命人,谁又会为她去申冤喊屈,更何况,秦氏本是异乡人氏而已。这事,在村子里,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可却无人去提及,于是这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就被村里人慢慢淡忘了。”
  
  刘耿生不带歇气地说了许多,这才停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又继续道,“古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后患必无穷。那日赵氏与王氏除了秦氏这个眼中钉,可却没同时将秦氏生下的那个男孩除去。可能因为毕竟流着一半孙家的血,考虑到孙家也就这一独脉,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孙老爷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她俩,于是这个孩子就这么被不情愿地留了下来。秦氏死的那会,那个孩子也就两三岁左右,什么也不懂事年龄,没有记忆。等到这孩子长大了些许懂事后,不知从哪处听来一些闲言碎语,说是他亲娘是让王氏与赵氏合谋害死的,于是这孩子就长了心眼,开始仔细观察,搜罗证据。”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2 AM
  “刘大爷,细节就不必说了,还是直接说事吧”,高松婉转地打断了刘耿生事无巨细的叙述。
  
  回视高松,刘耿生未作理会,仍井井有条地继续说道,“年青人总是气盛血旺,心急如火,却不知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就像是孙家的这位小少爷孙乾天,虽然自小聪明伶俐,四书五经无所不精,可他毕竟不过是个孩子,多少会沉不住气来,于是平日里,声色行为间,不免流露出对王氏与赵氏两人的怨恨与仇视。原本,孙乾天在孙家地位,虽说是小少爷,可这一半是因为孙老爷在世的原因,所以王氏与赵氏虽然心里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意图除却为快,却也不敢对其明目张胆地下手。直等到孙老爷一命归西之时,王氏与赵氏这才将酝酿良久的斩草除根方案提出水面。孙老爷呜呼那年,孙乾天刚过弱冠之年。一个刚及弱冠的孩子,再怎么堆积城府都远不及两个久经人世且同仇敌忔的女人。那年也是个多事之秋,举国上下都为民国元年的诞辰而各执纷说,就在那一年中,孙乾天突然人间蒸发莫名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否出事,因为在那个热血激昂改朝换代的日子里,在家事国事天下事面前,谁还来得及关注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更何况,孙家人都没有去过问,那就更不会有多事之人去探究,最多也不过是村头村尾传出各种版本的谣言罢了。只是,孙乾天失踪后的第二年,孙家的这处老宅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这第一件怪事是,每到夜半,似乎总有人在宅院里唱曲,从细细尖尖、似有若无般的声音听来,肯定这是个女子在唱曲,可是,整院找了个遍,也没找着到底是谁总在夜半唱曲。更奇怪的是,唱的曲竟然是《霸王别姬》的选段,巧着了,这曲正是那冤死的秦氏最拿手的一曲,孙老爷子在世时,总爱让那秦氏唱哼给他听。于是,夜夜伴着细尖嗓门唱着的特别选段,让王氏与赵氏如何能睡得安稳,总觉着越听越心虚,越听越像是那秦氏在催命,整宿都睡不踏实,日日神思恍惚,每根神经都跟抽着了似的。孙宅里的人,由此都不免议论纷纷,于是有人让老管家给两女主子支了一招,说是应该找些和尚给宅子念个什么经,要不就找个道士来驱除妖魔鬼怪。王氏和赵氏一听到这主意,就像是找到了亲家似的,连声赞同,然后没两天,一个长袍白须的老道住进了孙家。”
  
  “自这老道住进来后,夜半歌声就凭空消失了,王氏和赵氏心下不由大为佩服,把老道当是活神仙似的供奉了起来,天天使人好生伺候。可是,也就从那老道住进来不多月,王氏与赵氏却不知何由,一个个紧跟着生起了病来。这病,不但来势汹汹,而且还极其古怪。先发病的是王氏,似乎没有特别的原由,就是瞅着饭菜不香,于是整日恹恹的,不吃不喝。开始时,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胃口不好,直到两三天后,才觉着是出了问题,再去请大夫把脉。可是,请来的大夫郎中不下十个,可就是哪个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王氏就这么死了。”
  
  刘耿生话才说到这,张园长猛一拍茶几,喝问道,“好个老刘子,你怎么不早说这事。那王氏的死法不就和我孙子的死法一样?!”这一拍,把在场听着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这话,却让我想起了王宝刚曾说起的职工楼的事情,不由地联想翩翩,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是否真能扯上关系。
  
  “我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等刘耿生回答张园长的话,高松插了上来,并且这一开口就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上来。
“王氏应该是被人下了蛊,如果这样推算的话,接下来,赵氏是不是割腕自杀?”高松一边解释,一边反问刘耿生。
    
    刘秋生接着着高松的提问,回道,“是的,据我姥姥说,在王氏死后没多久,赵氏的言行举止也变得怪异,似乎总担心被人谋害,于是禁止任何人接近她,并且成天将自己锁在屋里,一日三餐由贴身丫鬟直接送进去,旁人不经允许不得入内,而且她自己也基本不离屋半步。可即便如此严加防范,结果还是出了事。好像是一天早上起来,送饭的丫鬟怎么叫门都没人应答,于是家丁破门而入,发现,赵氏已经腕断气绝,整屋血流满地。由于孙家在村子里,算是家大户,所以警察厅立即派出主力警员侦查此事。可是,由于赵氏的房门被她自己反锁上,身亡时屋内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再加之孙家上下都作证,赵氏所居的这屋,根本不允许任何闲杂人员接近,所以按理是不可能有生人入内行凶。最后,警察厅的人也得不出凶手是谁,迫于需要给孙家一个说法,于是就拿发现赵氏身亡的那个贴身丫鬟顶事,抓了起来强打招供,收监落案。”说完赵氏之死,刘耿生不免向着高松提出疑惑,“高先生是如何得知赵氏的死因?”
    
    “职工楼里,不是有人割腕自杀的吗?”高松回答得十分简单。
    
    我不由地奇怪,为什么高松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正准备反问时,王宝刚已经抢在我之前提问道,“照高先生的说法,那么当年,职工楼里的人也是被人下了蛊?”
    
    高松冲着王宝刚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刘耿生将过去发生的事先说完。于是,所有人只得按捺下满肚子的疑惑,继续听刘耿生的叙述。
    
    “据我姥姥说,王氏与赵氏之死,使得村子里传言满天飞,有说是遭了报应,屈死的秦氏化成了鬼,将她们的魂勾了去的;还有说,孙乾天其实并没有死,他在外求师学艺后,回来替母报仇的;当然还有更离奇的说法,说是王氏是被赵氏害死的,然后赵氏杀了王氏后,怕她两个女儿寻仇,最后精神失常自杀的。反正众说纷芸,层出不穷,就是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自从赵氏与王氏命丧黄泉后,孙家这个大宅子,就开始一点点败落了下来。败落不是因为赵氏与王氏的几个女儿接管了这宅子,而是,就在之后的一年时间内,只要是住在这宅子里的人,或者是和这宅子产生关系的,都接二连三且无缘无故地死去。于是,几经折腾,孙宅里,无论是打杂的仆人、看宅的手下还是丫鬟片子,哪怕是老妈子,都吓得卷了铺盖走人。谁也不敢在这宅子里呆着,哪怕是谈起这宅子,人人都会如谈虎色变般,禁口不语。这偌大的孙宅就这样很快地败落了下来。一年四季,除了一些乌鸦鸟雀还敢在那儿筑巢外,就再也找不到人丁和生气了。”刘耿生平静的叙述完,所有人的视线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集中到高松的身上。
    
    “这事情如果说复杂,其实并不复杂,可真要说它简单,似乎又不怎么简单”,高松低头略思一番后,缓缓向着众人说道,“王氏与赵氏的死,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蛊,而那个下蛊之人,我猜,十之八九就是被请来驱魔的老道。孙宅之前的夜半歌声,估计只为起个障眼法,装神弄鬼吓吓王氏与赵氏,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将这个老道引入孙宅,然后行蛊杀人。”
    
    听着高松的这番分析,张园长突然发问,“孙宅里的事,我并不怎么关心。高先生,我想问,那么当年职工楼里发生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蛊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说,当年我孙子也是被人下了蛊?”也难怪张园长那么急着提问,他一定是想着了他不满三个月大的孙子的事了。
    
    “张园长,你难道忘了,当年不是有人告诉过你,这楼是鬼楼,这地是鬼地吗?”高松没有先给出正面回答,而是不温不火地反问,然后再肯定地补充道,“造在鬼地之上的鬼楼,肯定是闹了鬼。你那孙子必是死在王氏的鬼魂之手。”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6 11:32 AM
我不免好奇地脱口而出,问向高松,“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老道行蛊杀人?又怎么知道职工楼里住的人,一定是死在鬼魂之手?”
  
  “只是猜测”,面对所有人的目光,高松耐心地给出解释,“以王氏和赵氏非同常理的死法来看,非常相似于被人下蛊所以身亡。而通常下蛊之人,必须接近被害人,取其身上一物,用以下蛊。所以,在孙宅里,突然出现的人物,只有长袍老道,更何况,他得到了王氏与赵氏的信任,必定比一般人更容易接近她们,那么他就非常可疑了。而关于张园长的孙子,我为什么认为是死于王氏之手,那是因为,通常被蛊害之人,都无法直接超度而转世投胎,所以,她们不得不一直滞留在阴间,怀着极重的怨气,一旦见着生人,就极可能将自己被下蛊之怨恨转嫁至生人之身。所以,张园长的孙子和职工楼割腕的女孩,应该都是被王氏与赵氏无法投胎的鬼魂所害。”
  
  “所以那幢职工楼就成了鬼楼吗?”我接着问道。
  
  “你想,孙宅在王氏与赵氏死后,还曾无缘无故接二连三死去不少人,才会吓得没人敢住,所以这个地方,必是积聚了相当多的鬼魂,阴鬼之气极重,很容易发生鬼事,所以必是鬼楼无疑。下蛊行凶是一件极为冒险之事,若蛊术不精,则会反受其害,非道力高深者莫为,而就算道力高深者,一般也极少会有人愿意冒此番危险。”高松说到这时,话音停而不前,稍为犹豫片晌,又接着说,“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些让我疑惑的事情在内,现在也无法说分明。不如明早我再去墓园,先将这些不得超生的鬼魂收去再论。众多鬼魂积怨在一起太久,怕是会生大事”
  
  高松的这番话,我只听得一知半解。但一知半解总比无解的好,所以也跟随着张园长等人一起点头默认了下。然后,订下明晨七时,墓园门口碰头后,张园长三人起身告别,我将他们送出门外,而高松则说了声走好后,就直接进了他的屋里去。
  
  送走张园长三人,等我回到高松的房间时,只见他坐在电脑桌前,皱着眉,似乎在沉思什么,于是坐在床沿,我随口问道,“事情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还想什么?”
  
  高松抬眼给了我句反问,“你觉得真的那么简单吗?”
  
  “为什么不?”我表示不解。
  “整个事件看着已经迎刃而解,可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应该还存在问题,也许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高松的话挑起了我莫大的兴趣,我不由问道,“什么问题?什么阴谋?”
  
  “现在确定不了”,高松依旧紧着眉头说,“只是孙宅死那么些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说,孙乾天没有死,这个老道是他找来帮他复仇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而其他人又是如何死的呢?”
  
  “建在鬼地之上的鬼宅,一定是闹鬼了吧”,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提到鬼地,我记得张园长说过一句话‘鬼地之下必有鬼墓’,你还记得?”高松望着我问。
  
  “记得啊,那位一卦震四海的丘大师说的,这句话,听着很玄”,我整了整思路。
  
  “恩”,高松点着头,加重语气肯定道,“这话不止听着玄,根本就是瞎扯淡。可他为什么要瞎扯这话告诉张园长?而这被挖出来的地下之墓,真的只是不谋而合?你说,这和孙宅发生的所有命案会不会有关系?”
  
  高松自言自语分析着,竟然分析出一堆的问题,把我的头都搅大了。如果说,鬼地之下必有鬼墓这话纯属瞎扯,那么这一切的事情,看来似乎是有点古怪。如果没有这句话,怕是引不出徐向南的好奇心,那么这地下之墓就不会被挖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几具惨案。
  
  趴在床头进入梦乡前,我和高松都在沉思中,只是,我不知道高松是不是理出了思路,因为,直到我睡着为止,我满脑依旧是一片混沌。看来,明天的墓区之行,指不定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作者: 鸭子~蕾    时间: 2009-9-26 04:50 PM
还有吗。。。。
期待你的作品哦。。。。
作者: 敖犬-我爱你    时间: 2009-9-26 09:27 PM
好好看哦。。。
谢谢楼主分享丫。。。
期待楼主加新丫。。。em0011
作者: 鸭子~蕾    时间: 2009-9-28 03:58 PM
楼主。。。。。。。。。
有加新请通知我哦!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4 PM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梦里坐着火车周游世界时,被高松恶狠狠地推醒,他大声嚷嚷,“别死睡了,快起床,现在五点,我先去准备早饭,三十分钟后出发,七点要到墓园”。
  
  一听到“墓园”两字,我一晚上做的好梦都飞奔去了九宵云外。真是讨厌!揉揉惺松的眼,只见这个时候,天还蒙蒙亮,窗台前依稀残留着浅色的夜影,再看高松,竟早已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我床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番长嗟短叹后,我很不情愿地着衣起床,然后在高松督促的目光下,以行云流水般的速度完成了洗漱和早饭,并超计划五分钟和他同时离开屋子,又一次委屈地坐在那辆破自行车后座,准备迎接第二次与墓区凶多吉少的亲密接触。
  
  一路上,秋风飒飒,拂面微凉。苍穹倒扣,既无云彩,也无阳光,让人心情低垂不展。思绪零乱,如落花飞舞。想着今日之行,必是凶多吉少,不免一声唉叹。从罗盘游戏开始算起,这应是第五天了,可在我身上的谜团仍是一无进展,我却还那么闲心地跑大老远,为他人做嫁衣似的,跟着高松破解民国旧年遗留下的悬案瞎忙碌。按瞎子留言的弦外之音来推算,现已入秋,离年末不到两月之距,若我今年必有大劫,那当是已近在眼前。真不知道今天这坎是不是能迈得过,而过了这坎,明天又会长成什么样?
  
  越想,我的心情就越低落,无端生起阵阵心烦意乱,以至于张园长一行人见到我的时候,都惊呼我脸色如此苍白,像是一宿未睡,满脸病容,敢情当是以为我一晚在为他们的事而操心般,神色间显得万分过意不去。我连忙解释说可能是因为一路颠簸,又外加秋寒起早的关系,所以稍有不适,休息片刻就好。高松一早出门,携带了一只背包,见我脸色确实难看,于是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小瓶,从中倒出一粒青色药丸,递给我,吩咐我咀嚼吞咽下。
  
  犹犹豫豫地接过药丸,顺着口水,我将它服下,只几分钟工夫就感觉到一阵清凉直捣心口,让人无比舒畅。张园长一行人见我面色稍缓,于是赶紧将话转入正题,说道,“高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你看需要多少人做帮手,陪同你一块进墓室?”我粗略一数,与张园长同行出来迎接我们的,约摸有近十五人左右。
  
  我刚想咂咂嘴,央求再多些人和我们一同进去时,高松却摆了摆手,回道,“不用那么些人,他们不懂法术,不但可能碍事,而且还会让我分神。我和我助手两人进去就行了。”高松一边回着,一边指了指我。
  
  啊!我立时变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懂法术,难道我就懂法术了?靠,这个高松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干嘛不多带几个人进去,昨晚听王宝刚和刘耿生这一说,我觉着,今天再入这鬼墓,完全就是死生两难测。怎么说,多个人多个胆,多个人也能壮个势,再不济,也算是多两垫背的。高松这人,实在是迂得过分,而且还超级的自命不凡。就算他有那能耐不怕鬼近身,不在乎生死,可我和他不一样啊,我还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地赖活着,谁跟他似的那么雷锋样。我心里不停地咒骂着高松,可嘴上却没有吭一声。
  
  一听高松说就他与我两人进去,张园长不免有所担心,加问了句,“如果高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去做的,请尽管直言。”
  
  “暂时没有,需要时,我自会说”,别看高松年纪不大,可说起话来却是一番老成的样子,再加上他处乱不惊的自然安泰,使得他的每一言一语都很具威服力。张园长闻言,连连道“行,行”,然后,高松整了整背包,正想走时,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黄色符纸,折起来递给张园长,并嘱咐,“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就用这符来防身”,说完这句,他毫不着边地自言自语地跟了句,“今这天,太阴沉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园长众人,直接拖起我的手,延着昨天进墓地的路线,领着我大步而去。只听得身后,张园长还在朝着我们的背影方向说着谢谢。看来,人遇上性命交关的事情时,IQ都会直线下降。试问,真要遇上邪门的事,哪可能是这几张符纸就能挡事的,否则的话,岂不是天下无鬼,咋还能让我最近遇上这么些呢?估计高松也就借几张符给他们些心理安慰,省得他们全都惶惶不安。

绕出张园长等人的视线后,高松突然停下脚步,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要他们一同进墓吗?”
  
  “你不是说他们碍手碍脚?”我愣了下神反问。
  
  “当然不是”,高松放下刚才严肃不苟的表情,贼笑道,“你可以再猜猜?”
  
   “你当我是你肚里的蛔虫不成?不猜,我哪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鬼不鬼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懂。”我回了他个白眼。
  
  见我根本就不打算猜的样,高松给出个暗示,“其实,上回临走前,墓里的鬼气已被我收去了大半,你难道忘了?”
  
  我拍了下脑袋,顿时反应了过来,抢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怀着其它目的进去的,是不是?”
  
  高松一下子乐了,趁我不备,顺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眉宇大展,“和我呆久了,你的智力提升得很快。没错,上回出来的匆忙,也没留心。我正是打算再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何玄机?他们人多口杂,只会惹事生非,所以,就我们俩进去足够了。”他堆起一脸坏笑,又道,“既然三百年前,你是鬼仙,那么 ,你一人足能顶上他们一群人”。
  
  很恼火自己的鼻子被高松趁机蹂躏,于是我不假思索地给他手臂一个粉拳,回道,“你怎么那么猪头猪脑,人多有什么不好?人多力量大,应该多多益善才对”。我唬着脸,显示出我对他刚才决定的不满。
  
  面对我祥装不满的表情,高松突然收敛起了笑容说,“这不是玩笑,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们进去很有可能是送命去,你懂不懂?”同时,他又从怀里掏出上回给我防身用的、那把雕着骷髅的子午剑,拉过我的手,一把将它塞在我的手中,说,“既然你会用意念使剑,这剑,不如以后就让你拿着防身吧。”
  
  把剑塞给我,高松抬眼望着远处低沉的天空,自语了一句,“今这天,实在很阴沉”。说完他迟疑半分,随后拖起我的手,大踏步地向那处鬼墓走去。我的心莫名地因高松最后这句自语而隐隐觉着不安,可是在不安之后的下一秒,我的脑海里却跃出了“莫言”这两个字。莫言?莫与其言的莫言?想起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我就想起了那个流光溢彩的大厅里,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孩,侧坐在一张硕大的背椅上,透着一脸的坏笑,对我说的那段故事。我的心,猛地,如被谁的手揪成一了团似,隐隐作痛了起来。
  
  低下头,我努力地试图抹去这段不知道如梦般的记忆,再估作镇定,三步并作两步,跟在高松身侧,直到与他一起走到了上回的墓地口。帆布围起的那片空地,一切如故,依旧是一堆黄沙和砖块,两边参差不齐旁生的杂草,还有就是那个诡异的墓洞,狮口般地张开,似乎在等待着我与高松再次到来。
  
  高松走到洞口处站停,取下背包,从中掏出两只手电筒,其中一只递给我,一只放入他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又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小布袋,看着似乎沉沉的有点份量,却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他并没有打开,也没有递给我,而是挎在他自己的单肩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想问为什么,可却被他一个抬眼里飘出的冷峻眼神打了回去,于是嚅嚅嘴唇,我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一一将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完毕,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取出,看看有没有必要带进去,最后选择性地将部分放入他自己上衣的不同口袋中。好在他的外套有着大大小小不等的口袋,容得下他放这些事物。
  
  高松整理完毕后,将背包靠在洞口,然后直起身,对我说,“走,我们现在进去”。说着时,他已经一头冲着洞口钻了进去。我来不及反应什么,只得匆匆提着手电,猫起腰,跟着钻入洞内。好在这是第二次入洞,所以心里的感觉不再像上次那么害怕与紧张。
  
  一进洞口,高松就打起了手电,我也学着他,将手电打开,并调到最大的亮度。可事实上,我发现,在这里,开多大的亮度,都一样。因为在这不宽的甬道中,我与高松两人的并排,基本就将整个通道堵死,所以,除却能看清脚前方两米开外,其它的,就基本视线模糊。不知道是因为手电的光能所限,还是因为里面太黑太沉的缘故,总之,我能直观感受到的,除了脚下地面可能是因铁锹挖掘而导致有所高低不平外,其它的,就似乎没有了。
  
  在手电的照明下,我与高松行进得比上次轻松,毕竟不必再借助摸索墙壁挪动身体。而整条甬道笔直得就像是把剑,走得起并不费劲,直到四、五分钟后,出现一个斜角转口后,路面开始湿滑,我与高松这才开始放慢了脚步。记得昨天进来时,好像走过的一段潮湿粘滑的路,大概就是在这里了。昨天进来时,没有灯火,所以不知道为何如此湿滑,而出去时,因为太过惊吓,我也没有注意脚下,直到今天这时,我才细细地看清,原来转角过后的这段甬道地面,竟然满长着层层簇簇的青苔,看着还很新鲜,有点像是一条断流不久的地下河。真是难以想象,不过就一个转弯,一条甬道的地表湿度,竟能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5 PM
高松紧握我手,放慢脚步,生怕这湿滑的青苔让我摔着。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与他并肩小心地向前挪去。这段湿滑的路,使得我与高松走得很慢,而且由于它不但湿滑还七绕八转,所以,直到近十分钟后,我们才进到墓室里。
  
  手电的亮度打在墓室光整的大理石地面,泛出青幽之光。我与高松一起站停下来,四处打量。只见一切事物原封未动,一张简陋的桌子、几支粗大蜡烛竖立在桌上、以及两大一小的三口棺材,安静地等待着我与高松的到来。墓室不过二三十平米的大小,墓顶离脚面的距离也不高,我与高松各自举着手电,一左一右,开始仔细寻找任何奇怪的蛛丝马迹。
  
  我与高松,将这个斗大的墓室,一寸寸地毯式地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而两只手电也是极尽所能地把能照到的角落旮旯都扫到了家,仍是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我不得不质疑高松的猜测,问,“会不会是你太多疑了?这里实在找不出蹊跷来。”
  
  听着我的问话,高松也露出不解之色。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放弃,突然又匍匐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并打了个手势让我禁声。一边听着,他一边还用手电轻敲地面,过了两分钟左右才站了起来,对我说,“果真,这是个双层墓。”
  
  我满是惊讶,不知道他是为何得出的结论,发问道,“什么是双层墓,你的意思是说,这下面还有一层?”
  
  “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墓室下面,应该还有一层,这就是双层墓穴。旧时官宦之家,常有大宗器皿与珠宝首饰陪葬,为防止自己的墓穴被后世之人掘盗,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制造机关或者假墓,双层墓室就是其中的一种防盗方法。一般来说,这第一层墓室,只是一个假室,看着像一个真的墓穴,也会有部分陪葬之物,可是比起下一层真的墓室来说,那就是天壤之别了。”高松说得头头是道,我听得咋舌不已。
  
  “照这么说,我们还得找人把下面的墓挖出来不成?”我反问道。
  
  “应该不用。一般来说,这第一层墓穴和第二层之间,一定是通路,有机关引导。所以,事实上,我们只要将这个机关找到,就能进入第二层了。”
  
  “可是,刚才我们都找遍了,哪有什么机关?”我又环顾这个地窖似的墓室,实在没有发现哪一处地方可能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你说得没错,可是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找”,高松说着的时候,人转向三具棺材处,眼睛不停地在上面来回打量,“可能这个机关就在这三具棺材里”。
  
  晕死,谁竟然把机关设在棺材里?难道就不怕盗墓者发现?我不可思议地说,“这不太可能,将机关设在棺材里,不是等于将陪葬品供手送上”。
  
  “任何一行,都有行规,盗墓也一样。别看盗墓这行,向来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它的规矩却不比别行简单,不但细分成三六九条,而且还必须严加恪守。这其中有一条是所有盗墓者都不敢破规的,那就是入墓只盗三分,才可得全身而退。所以说,在墓穴里,棺木里的陪葬就算被发现,也只会动其中三成,其余原封不动。据说,由于盗墓是”高松的这番说词,就像天书般,把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着方向。
  
  真是汗颜,读到大学,我只精通了所有的教课书,其它的知识面完全就是一穷二白。认识高松以后,我每天都在见识到各种奇闻怪谈,倒是补充了不少旁门左道的知识,看来,将来随便从他这批发点东西,足够我在学校里招摇撞骗、不愁吃穿了。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墓穴里,我竟然能扯开八只脚去想入非非,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幸好被高松一掌将我拍醒,否则估计我还能联想得更加遥远。他说,“你又走神去哪了?把剑拿稳,别又像昨天一样扔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棺材吧”。说着时,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几张鬼画符。
  
  看到那几张符,想起那回降服白衣女子的事,不由信心陡增,再看高松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样向棺材处走去,我也壮起了胆,抖擞起精神,将手中的子午剑握紧,几个大步冲到棺材前,与高松并肩齐站。
推开第一具棺材的木板,高松显得异常平静,我的心却已经狂奔乱跳。顺着棺盖被掀开的角度,一具失水干扁的尸体呈现在我的眼前,除此之外,就是在其周身散落着一些残碎的陶片等物,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什么金银首饰,有点让人失望。我本以为,不管是不是因为高松说这双层墓穴中必有相当陪葬物品,就按我曾看过的各种故事书里的描述,年代经久的古墓里,多少也应该有点什么名贵物品,不至于就一具专供考古的尸体吧。
    
    说到这具尸体,倒是看不出个名堂来。尸体周身原应是穿戴整齐的,可能因为时间久远,以至于所有穿戴的衣缎都已经成为一堆碎片,依旧维持着当初入葬时的原样,覆盖在尸体表面。惟一可让人一目了然的,只剩下那双如子弹坑般深凹的眼眶,突兀在脸颊骨上,显得格外抢眼。
    
    我的视线被棺材里的尸体吸引去时,却忘了我们开启棺材的目的是为了找机关,直到被高松轻推了一把,这才叫我反应过来,于是赶紧开始用眼睛在棺材里搜索。高松对我的这种表现非常不满,说,“你这样看,能看得出机关?得用手去找!”说着,他已经开始将手伸入棺材中,开始翻找起来。
    
    咳,我咽了下口水,尝试着将手向着那棺材中伸去,可是,伸到半途中,我还是缩了回来。太困难了,因为我很担心这具干扁的尸体会不会突然间坐直起来。我犹豫不决的样子,让高松又好气又好笑。趁我一个不注意,直接拽过我的手,拉进棺材里,说,“这有什么可怕?不过就是一具尸体罢了,难道他还会爬出来吃了你?”
    
    我一个惊吓,不止是因为我的手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他拉入棺材里,触碰到那具冰冷且坚硬的尸骨,还因为高松最后说的那句“爬出来吃了你”把我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我使劲地挣脱他的手,蹭地弹跳到离棺材一米开外的地方,回道,“什么吃不吃的,你别瞎说。要找,你自己找,我下不去手。这不,人都说入土为安。这阴损的事,我可不干。”
    
    高松抛过来一个怒视,我当作没看见,别过头去,说,“反正你是降鬼大师,所以棺材这处还是留你来找,这屋的其它地方,我来承包,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我动如脱兔般地逃离棺材,赶紧装模作样地开始在墓室里上探下察。
    
    我这般无赖似的临阵脱逃,高松显得很无奈,只得摇头叹气,自己开始摸索寻找,而我就优哉游哉地在墓室里东张张西望望。反正除了那三具棺材,这墓室里的一切刚才都找过一遍了,所以我也就胡乱地转悠,只将希望放在高松身上,但愿他能找出他以为的机关来。说实话,害怕归害怕,但是,对于高松口中的所谓双层墓穴,我还是怀着很大的好奇心。不知道这下面会不会出现一个宝藏什么的,还是说下面会有更让人新奇的事物?反正不知道,所以我就更加好奇,不由自主中,我的视线竟然落在了昨天那个七、八岁男孩所蹲着的角落里。
    
    那是处背着光线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光线的死角。昨天我就是怎么也没看清那儿蜷缩着的是什么,才会好奇心大发地走过来。这会闲着也是闲着,我又不由自主提高手电,往那处慢走过去。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6 PM
手电的光亮,耀在平整的大理石地面,泛起暗青的幽光,携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怨之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民国旧年的那个老宅故事使怪,让我产生一种奇异的想法,总之,在手电光的指引下,我总觉得那个男孩蹲过的地方,似乎对我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力,离它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浓重。
    
    墓室的墙面是土坯而成的,这与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显得格格不入。走至角落处,我将手电上下来回探照了下,似乎没有任何的与众不同处。可是,不知哪来的直觉,总让我觉得不会如此简单。我的手脚不自觉地蹲向地面,靠与墙角,与昨天那个小男孩一样,蜷起身,佯装得为了躲避发现,于是紧紧地收缩起四肢。
    
    就这么一蜷的工夫,我似乎感觉到一阵冷寒,一种不知从哪掠出的阴风,吹进我四肢百骸。我身未动,可是两只眼珠却骨碌地转个不停,四处找寻阴风的出处。可是墓室里除了高松翻看棺材而产生的蟋梭声外,就别无声响,也就是说,这股阴风并非来自外源,否则的话,甬道中多少应该会发出一丝半点的回声。
    
    在我的目光毫无目的地打探中,一缕极微的呼吸声在我耳后根吹出,我如被电击般腾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向后张望去,却并未见着任何不妥。可是,很奇怪,明显,刚才确是有一股轻细地呼吸声拂过耳根,我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我耳根后的发梢有微微的颤动。
    
    我呆站在角落处,不停地凝视,陷入沉思好一会,直到高松疑惑地问话将我的沉思打断。他见着我一动不动的样子表示出疑惑,问道,“这角落里,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摇摇头,“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可是,我刚才蹲那时,感觉到有一股冷风,还似乎感觉到有微弱的呼吸声。但是,我看了好一会,没有发现这是从哪来的?”
    
    “你有神经过敏反应?”我这话说得完全牛头不对马嘴,让高松纳闷。
    
    “胡说八道!你才神经过敏!”非常恼火高松竟然质疑我的脑力,可是再静下心来,我觉得还是需要向他阐述清楚我的意思,“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小男孩蹲在这吗?”
    
    “记得”
    
    “嗯,他当时就蹲这,可是我却不明白,他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从我们进来时就已经在的话,没可能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他一开始就存在着。难道他是从棺材里偷偷地爬出来的?还是,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从其它地方钻出来的?会不会就是从地底下出来的?”我竟然也学会了分析,而且还能如此得如此井然有序,这让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我的话,如黑暗里突然闪烁出的光芒般,点亮了高松的眼眸。他用力地一个点头,肯定了我的思索,然后弯下腰,手扶墙面,细细勘察起来。两分钟后,他站起来,摊了摊手,说,“这里的一切都缝合紧密,看不出会安置什么机关”。
    
    “你所有的棺材都找遍了?有没有其它发现?”我放弃刚才的疑惑,问向高松。
    
    “没有发现,就是两具干尸。只找了两口棺材,还剩下那具小的没找。”高松回答得简单明了,“我看你一个人站那发呆,担心你出什么事。我再去看看那具小的去,你就不要四处乱找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任何机关,也许我们得推翻假设重新推敲、分析。”高松牵起我的手,一起走到最后那具小棺材前。

高松毫不费劲地推开棺盖,我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朝里张望,却和高松一块傻了眼,因为这具小棺材里,竟然空无一物,别说没有一点尸首的影子,就连米粒丁点的物品也没有。我心有不甘,抬高手电,反复地照了个来回,终于发现,在棺底,有两个并不显眼的手掌印。
  
  “这是什么?”我问高松。
  
  “不知道”高松回着我话的同时,已经半身探入棺材里,似乎想用他自己的手掌尺度去试棺底掌印的大小。但好像,棺材底的那两个手掌印,不像是男人手掌的尺度,明显高松的手按下去,就将整个掌印盖没了。他直起身,拖起我的手掌,略略打量后,对我说,“你的手小,放上去试试”。
  
  “为什么?”我很木讷。
  
  “我直觉,这可能会是某个开关”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惊讶得下巴差点脱臼,难道高松以为那个年代就有人会使用高科技玩艺,搞个指纹印对不成?
  
  “试试也无碍,试试去吧”高松轻描淡写的一句。
  
  我咕哝地说,好吧,然后,探下身,试着将手掌放在那两个掌印上。可是,由于高松整个人要比我高上一个头左右,所以他探下身就能轻松够着的掌印,我却还差上一些距离。不得已,我只得听从高松的吩咐,整个人爬进棺材里去。
  
  棺材身很窄小,我并不胖,可也只能堪堪挤进。蹲在棺材内,俯着身,我将左手往棺底的掌印按去,恰好完全吻合。NND,还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我心里犯着嘀咕,冲着棺外的高松说,“见鬼了,我左手按上去,大小正好。”
  
  “那另一只手呢?”高松焦急地问。
  
  “还没试,等下,我也试试”,说着,我将右掌按向右首的掌印上,不想,竟也是恰好无误。不会吧,难道说这天上掉馅饼了,正砸我脑门上了?我不由感到一阵迷糊,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巧合。
  
   “真见鬼了,竟然也是正正好好。”我一边老老实实地向着棺外的高松汇报结果,一边准备撤手,离开棺材。可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使得我心里一个发毛,正准备寻思,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时,只听得一记沉闷的轰隆声,有一阵巨颤从脚底传来,猛地脚下的棺底盖向下一个翻转,在我措手不及中,双足下已空,我整个人连同惊叫,都随着这记轰隆声,一并向下坠去。
  
  我两眼瞬时一抹黑,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乱舞,试图寻找一个支点。可抓来抓去,四周除了一片密密压压的空气,以及我凄厉的尖叫声在一个黑洞的空间中回旋盘绕外,就一无所有了。我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进了某个游离在E星球的黑洞般,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疯狂的坠落加速度产生嘶嘶的风声,击得我耳膜生疼,我只在最初翻落的一瞬间还保持着清醒的感知,然后就完全失去的知觉。
  不知道隔了多久,我昏昏沉沉醒转。脸颊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估计是被什么划伤了,刚想扭转下脖子,却感觉到我的整个头,如撕裂般的涨痛。无意识中,触摸到坚硬冰冷的地面,让我勉强回忆起,似乎是棺材底翻落,我整个人就这么掉落了下来。我强忍浑身上下的疼痛,睁开双眼,一对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着的墨绿眸子,毫无预兆地撞在我的眼球表面,那死死瞪我的绿光,扫描过我全身,让我所有的血液几乎凝固。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6 PM
我强抑住喉咙口准备爆发的惊声尖叫,努力缓和充斥全身的紧张,极尽目力想先看清,这墨绿眸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在我跌落的这个空间,四周一片漆黑,即便这对眸子与我近在咫尺,可我仍看不清到底正与我对视着的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抑或者是鬼?一扯到鬼这字眼,我全身上下遍布的寒毛根根竖立了起来。
  
  无声的僵持中,墨绿眸子突然骨碌转了一圈,我的心随着它也一并公转了一圈。随后,我感觉到手背上,有一样毛茸茸的东西拱了上来,一路摸索向我手臂。我硬生生地挺住,没有惊呼出声,否则的话,一定两眼一翻,晕了。因为这个时候,我知道,我得镇定,得撑着,撑到高松来救我为止。我相信,高松一定会来救我的。于是,我竭力保持一动不动的原状,全身抽筋似的僵直,惟独呼吸显得急促不安。所有的脑细胞如决堤般汹涌澎湃,不断地翻转在想,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竟然是毛茸茸的。难道鬼也长毛?
  
  想到这,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也像是长了毛般,疯长了起来。那毛茸茸的东西,像人手一般,一个尽地向上爬摸,直到触及我脸庞时,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厉叫。而就在我猛地迸发出尖吼的同时,那毛茸茸如手一般的东西像是受了惊吓似地,刹那缩了回去,并且那对墨绿的眸子一下子退后了几尺,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瞪着我不放。
  
  我彷徨无措,不知这时,应该继续维持对峙还是应该采取些别的方式时,我听到在我头顶的正上方,猛地传来一声大喝,随即有一个身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般,哧溜地出现在我眼前,也与此同时,一道手电的亮光霍然而现,黑暗瞬间消失,一个模模糊糊、依旧黑沉的空间出现在我眼前。
  
  在手电的光束中,我第一眼诧异的并不是高松的突然出现,也不是惊诧我身处的这个空间为何在手电的光束下依旧那么黑暗,而是惊讶地发现,那对与我对峙N久的墨绿眸子,以及那个毛茸茸、一路摸索上我脸宠的,竟然是一只黑色的猩猩。猩猩?晕,不会吧,猩猩怎么长一对墨绿色的眸子?难道是变异?
  
  高松的手电光在空间中来了个360度的快速旋转,最终落在我身上。他见我半躺半坐地上,不免担心,一个箭步上来,将我扶直坐起,问,“你怎么了?有摔伤吗?”说着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与我目光笔直对视着的那只猩猩,于是又追问,“它攻击你了?”。面对高松的突然降临,那墨绿眸子的猩猩,似乎显现出一丝见着生人的害怕,紧紧向后退去,如虎一般半拱着身子,似乎警戒我们是否会对它采取攻击,准备着随时的战斗。
  
  “没有,它就是一直瞪着我罢了”,高松的到来,不但带给了我光明,更主要的是,有他在,我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似乎可以安放下来。我稍稍活动了下四肢,发现自己一切安然无恙,“好像没有伤着,可能有点擦破皮吧。”很奇怪,似乎在我的感觉中,掉下来的这段距离与速度,我就算没被摔个半死,也不至于只伤了一点皮毛。我不由地看看那只黑猩猩,心里琢磨说,难道会是它救了我?
  
  高松对我的回答不完全放心,又追问了我两遍,直到我再三强调没事后,他这才简略地告诉我,在棺材底翻落、我掉下去的一瞬,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幸好,出门前,他随身带着的黑色袋子中,有各类常备防救所需,于是借助金刚爪和绳索,立即攀沿下来救我。说着,他又很奇怪地追问,“从墓室到这里,应该超过十层楼的高度,你怎么会一点也没事?”
  
  我摇摇头,冲着那只猩猩指了一下,说,“可能是它救了我吧。因为我醒过来时,它就在我旁边。也没有伤害我的意图。”我发现,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那墨绿色的眸子竟然莹莹闪闪,变得柔和了起来,虽然仍作势原地不动,却听完我的话后,朝着我龇牙咧嘴、频频点头,似乎在肯定我的说法。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说,它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尝试着慢慢站直身子,尽量表现我对它没有敌意,向它靠拢两步,用着轻柔的声音问,“刚才是你救了我吗?”高松站在身后,一定以为我刚才受了什么刺激,有点精神不正常,否则怎么会对着一个动物问话。其实我也知道,我这话和这举动,委实有点出离想象。可是,我却很坚持地想证实一下。
  
  出乎我意料外,或者也已在我意料中,面对我表现的友善和靠近,这只猩猩并没有向后逃离,显然它对我也没有恶意,而且对于我的问题,还报以再次频频点头。一边点着头,它还一边指手划脚,似乎在演示给我看,当时我突然从上面掉下来时,它怎么样一跃而起将我抱住,并为了保护我摔伤,而将让自己的身子将着地。我看到,从它那让人感觉有点恐怖的墨绿眸子里突然闪现出温柔的光芒,并且神色相伴,带着对我是否安然无恙的关切。我心头刹那一暖,不知为何而起,但似乎不是为了它舍身救我,更多的似乎是,我冥冥地感觉,在我与它之间,有着某种心灵相通的感应。
  
  晕!感应?我差点想甩自己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有点疯狂,否则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我竟然认为我和一个动物有心灵感应?这实在是太荒唐了!我正为自己这种荒唐的念头而不停自我拷问时,这只黑色的大猩猩突然又手舞足蹈地吱吱起来,似乎在示意它要带我们去一处地方,于是不停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指着昏暗空间里的一处。一边吱吱有声地挥动着毛手时,它的面部表情也变得着急了起来。
  
  我有点犹豫,于是转过身,询问高松,“它让我们跟着它走,是不是?”
  
  高松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再看看那只手舞足蹈的猩猩,回道,“好像是的。它对你挺友好,好像还救了你。不妨就跟它去看看吧。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它呆了多久,但是它一定来得比我们熟悉,我们也就不必要瞎摸瞎找了。”
  
  我对高松的观点表示同意,于是又上前两步,对着那只黑猩猩说,“你想带我们去哪呢?我们跟你去。”
  
  它眨巴了下墨绿色的眸子,似乎是听懂了刚才我与高松的对话,于是对着高松扯开嘴角,友好、高兴地点头,表示感谢高松对它的信任。然后,它突然用它那毛茸茸的手爪,一把携起我的手,指了指正前方,伊伊牙牙,拖我向前。我虽说答应跟它去,但是却没有心理防备它会抓我的手,而且突然间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大叫出声。可是转念一想,这只黑猩猩虽然长得丑陋,可是对我并无任何恶意,于是我壮大胆子,让它牵着我,并随着它,一起向着它所指的方向而去,而高松将手电高高举起,为我们照路。
  
  由于我进棺材前,将手电和那把子午剑都放在棺材外面,而高松下来时,只握着子午剑和他自己的那把手电,所以在这个黑暗无比的空间里,所有的亮度仅有那一把手电所照出的光圈,根本无法让我看得清这里有多大,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我只能看得清自己脚前方不过几米的地方。
  
  当我正踌躇这个地方太暗太黑的时候,这只黑猩猩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我又一阵吱吱牙牙地比划。可惜,我一点都不明白它的意思,只能愣愣地看着它比划完,突然松开我的手,一个纵跳消失了去。正当我与高松俩俩对视,不知它怎么回事,上哪去了的时候,它又突然转了回来,并且两只毛茸茸的手上各提着一支大火把,高高兴兴地递给我与高松。我心里不免惊讶,难道说,它能知道我刚才的所思所想?否则的话,它又如何会在我一念刚动之后,就突然跑去,不知从哪拿来两支火把给我?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7 PM
我怀着一肚子疑问,却没有说出口。高松将两支火把,用打火机一一点燃,然后递给我其中一支,关照我拿稳它。在两支大火把的炎炎的火光中,原本黑暗的空间在视野里展开。原来我落进的这个空间,好像是一个深井般的大洞,在这洞的四周,嶙峋分布着大大小小近十个洞口,在每个洞壁两侧都挂着火把,与我和高松现在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而在我们脚下的地面则是坚硬的泥土与石块混杂,
  
  “怎么有那么多洞口?”有了火把的光亮,又有了高松在我身旁,于是我减退了恐慌,好奇地原地转了一圈,将这个地方粗略地环顾一遍。
  
  高松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朝着我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明白。只有那只猩猩在听到我的话语后,又伊伊牙牙了起来,拼命用着毛茸茸的爪子指着正对着我们不远的一个洞口,示意让我们和它一起进去。
  
  我对着这只猩猩微笑地点点头。它见我似乎能明白它的意思,又蹦又跳,显得极为兴奋,然后毛茸茸的手抓着我的手不放,带我与高松向它指的洞口方向走去,一边走时,它满嘴还不停地发出吱吱声。见着它滑稽的表情,我一路从入墓到现在都紧绷的感官,缓缓舒展开。
  
  我随着猩猩走进洞口,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爬上心头,好像是,这处地方,我应该来过。晕,这怎可能呢?真要命,我最近是不是犯什么臆想症?我狠狠地鄙视自己满脑袋冒出的荒唐念头,再做了个深呼吸,这才镇定下来。高松佝偻着腰,低举火把,走在我们之前,按猩猩比划的方向,为我们照明引路。
  
  洞口看似不大,可是洞径却并不窄,只是弯弯曲曲令我生气。没过多久,我就已经被转得七晕八素,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真怀疑这只猩猩怎么那么熟门熟路,像这么曲折如迷宫般的洞径,要我肯定走上七八百个来回才有可能记得住。也不知道是人类的IQ倒退了,还是动物的IQ进步了。
  
  反正,我只管跟在高松后面,稀里糊涂地向前迈步,满耳充斥着那只猩猩不停的吱吱声,似乎是一会儿让高松往这转,一会又比划着让他往那转,反正我也忘了,到底转来绕去经过了多少个弯,只听到高松说了声“好像到头了”的时候,那只黑猩猩这才雀跃地松开我的手,从洞里一跃而出。真是不容易,终于到头了,我甩甩头,将一脑袋的昏昏沉沉赶跑。
  
  正当我好不容易醒过神,刚一脚跨出洞口时,已经先我出洞口的高松竟然发出一声奇怪的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我赶紧从洞口出来,窜到高松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我不由也张大了嘴巴,就差一声大叫。因为,因为,我看到,我竟然看到一个直立着的无色透明的水晶棺材。但真正让我与高松惊讶的,并不是这个也许价值不菲、耀眼夺目的棺材,也不是因为它诡异般地直立着,而是透过无色透明的水晶,我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头大如斗、貌似婴儿、血眼膨张的怪物,而且见着我与高松两人的到来,突然咧开一张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嘴,张开两只细如柴的手臂,势若要扑出来一般。我一把握住高松的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高松一定也没想到,这才刚一出洞口,迎接我们的竟然是一个被封困在水晶棺材里的怪物,而看它摆出来的样子,就像准备破棺吃人的意思。我偷眼看去,高松在惊讶之后,正在沉思棺材里长得怪模怪样、甚为可怖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样子,这个怪物一定是连高松这样的降鬼大师都不知晓的东西。我心里暗自蠢动,想着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别像孙猴子般崩出棺材,随它张牙舞爪去。只要它奈何不得我们,我们反正也不为奈何得了它,那就相安无事了。
  
  我与高松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这只怪物身上,浑然忘了身旁还有只绿眼的黑猩猩存在,直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我肩膀一下,才让我在这一拍的惊吓之余,想起来,我和高松竟然忽视了它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因为是它带领着我们进来的,而看情形,它是特意带我们来看这个怪物的。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墨绿的眸子一眨一眨,映衬着火把一闪一闪的光亮,在这个并不深黑也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奇异。黑猩猩见我回神看着它后,又去拍了高松一肩,示意它有话要对我们说。可惜的是,在我和高松聚精会神,外加飞天的想像力中,一通恍若天书般的吱吱声和舞蹈般的肢体语言让我们仍然眉头深缀,不明所以。
  
  黑猩猩一番长篇演说和手舞足蹈,最终换来的竟然是我一脸白痴样,让它觉得万分沮丧,然后委屈地哀号了两声,伤心地低下了头,略顿沉思后,突然一扭身、不见了踪影。啊,怎么跑了?不会真的是伤心了吧。咳,这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捧场给点反应,实在是我不知道应该给个什么样的反应,因为老师没教过我动物语言啊,尤其是猩猩语言。
  
  我看看高松,高松回望我一眼,习惯性地耸了下肩,表示他也很无奈,看我神思不宁,便安慰道,“别急,它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吧。”
  
  我顺从的点点头,目光又移到水晶棺材里的怪物身上,见它仍不停地在做状扑向我们,瞳孔里像是能喷火般的愤怒,好像是我们与它有着什么满门抄杀的深仇大恨般。就在那只怪物血瞳的眼珠死死与我对着的时候,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般,想起来瞎子的留言,忍不住对着高松脱口而出,“这,这不会就是鬼婴吧?”
  
  我的话并没有让高松表示出任何惊讶,好像他早已想到这个名词却一直不说,就等着我自己发现一般,不但不露一点惊讶,而且还对我侧过脸微微一笑,说,“该来的总会来了”。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而且还伴着微笑,让我觉得太哲学了,根本没法去理解其中到底深含着什么样的意思。也许是在说,不管这是什么怪物,既然我们已经遇上了,那就坦然处之?
  
  还没来得及我好好地去揣摩出这句话的意思时,那只突然不见踪影的猩猩不知又从哪跃了出来,一下子跳到我们眼前,把我和高松都吓得一跳,同时向后倒退三步。只见这只黑猩猩一点也不在乎它惊吓了我们,反而是满脸的兴奋,向着我们又一通指手划脚。在它毛茸茸的爪子不断挥舞、向着我们诉说着它的语言时,我和高松的目光却已经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本册子上,一本被它毛茸茸的爪子牢牢握着的册子上。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7 PM
想来,这只黑猩猩突然失踪再突然出现,黑乎乎的两只爪子中多出来本册子,那一定是它折转后,别有用意地去了某个地方拿来给我与高松的。可是,这本册子里会有些什么呢?会不会告诉我们,在这么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下空间里,为什么会有一只经年仍长活的大猩猩,又为什么有一具让人匪夷所思的水晶棺材,以及为什么还有一只被关在棺材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怪物?
  
  我和高松不约而同地对那本册子产生好奇,好奇那本正被挥舞着的册子里面到底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高松友好地向前两步,示意那只黑猩猩把册子交给他看看。奇怪的是,这只黑猩猩对高松虽然没有敌意,可是却并不信任他,于是相当警觉地用两只爪子将这本册子掩护住。但是出乎意料,它却一跃到我身旁,将那本册子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手上,然后冲着我邀功般的一个龇牙咧嘴,再回转头,对着高松虎视眈眈。这一番折腾,让我和高松都哭笑不得。
  
  册子很薄,摊在我的手掌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份量。摸了下册子的封皮,才发现它并不是纸制的,而是类似什么丝帛类的东西制成的,很有韧性,难怪刚才在这只猩猩不断的挥舞中,仍保持着完好无损。想来,留下这本册子的主人考虑得相当周全,那么这本册子里一定是有着什么重要的内容,需要被保存下来。
  
  高松刚想问我要过册子看,却听见这只猩猩喉咙口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表情变得相当不容侵犯,就像是要绝对保护好这本册子不被别人触摸一般。不得已,高松耸耸肩,站离我一定距离,然后示意我将册子里的内容读给他听。
  
  册子在我的掌心中平躺着,我深作了一个呼吸,然后轻轻翻开了它,“归兮,归兮。”。四个用隶书写成的字,占了整一页,我和高松面面对视一眼,都表示不解。为什么要重复归兮两个字,并且还占用一页,意义何在?归来,回来?我摇摇头,继续往下翻,结果不想,从第二页开始竟然都是图片,我张了张嘴,本想往下念,可面对全是图片的东西,我却不知道怎么念下去,只能苦着张脸看着高松。
  
  “怎么不念了?后面是什么?”我的苦瓜脸让高松感到奇怪。
  
  我只能一五一实地说,“后面没有字了,全是画”。
  
  高松听闻也是一愣,估计他和我一样正翘首期待着这册子里有些什么秘密,却没料到除了第一页的四个字外,其它的竟然全是画,“那都画了些什么呢?”高松本想上前来看,可是却被猩猩极为不友好地挡住。
  
  “看不懂”,我苦着一张脸,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册子里的画。说实话,不是我不想看懂,而是真的没法看懂。那画的既不是风景,也不是人物,不知道画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我只看得明白就是一些曲曲折折的线条扭过来、弯过去。与其说它是画,倒不如说它有点像是高松兜里经常装的那些符纸上画的神神道道的线条一般,“真的不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完全看不懂,又不是风景,又不是人,全是扭来扭去的线条”。
  
  忌于猩猩自从册子取出后一直对他保持着的高度戒备,高松只能强忍心急如焚,对我说道,“不着急,你再细细看看,这些线条会不会像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三维立体图?”
  
  靠,三维立体图都能被他想到,我真的很佩服高松,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不慌不乱、思如泉涌、联想翩翩。在高松不断地建议下,我将这本册子翻来覆去,横着看了一通,再竖着看了一通,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名堂来,只能歇菜,“逼死我也没用,我实在没有天分看懂,要不,你自己看?”
  
  我将手中的册子作状递给高松,原不过就是扔包袱的想法,却不想没等高松伸手接过去,那只一言不发护着我看册子内容的猩猩突然暴跳起来,将册子一把抢了过去,护在它自己的胸前,并对着高松伸出来的手,低吼了两声,表示出无比的愤怒。
  
  “算了,看不懂就算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这具棺材吧。”看来急也没有用,一是高松见我实在是看不出名堂来,二是他也想不出来这册子里画的是什么,三是这只猩猩看来对这本册子非常看重,于是他示意我先放下册子不谈。
  
  我已经开始习惯高松命令似的劝说,于是也没再问黑猩猩要回册子,而是跟随着高松向着水晶棺材处走去。除却那本册子很吊我胃口外,剩下的就是眼前这具棺材和里面关着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怪物。
  
  离水晶棺材越近,火光在水晶上的反射度也越亮,映托出里面不断在用两只细细胳膊狂拍乱打、试图破棺而出的怪物那张狰狞的面目更加可怖。高松将子午剑从怀里掏出,递在我的手中。我低首握紧,手中的子午剑微微发烫,而剑柄上雕刻着的森厉骷髅在火把的闪烁中,显出一种浩然正气,让我感觉心里稳实。
  
  “原来是被固定了”,绕着这具水晶棺材走了一圈后,我们才发现这具棺材之所以直立不倒,是因为它的底盘被牢牢地扣固在坚硬的石槽中,而在棺材的背面有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铜锁上压着一张黄符,“这是什么?”我不由地问高松,问着的同时,我好奇地伸手去撕那张黄符。
  
  “别动这张符!”高松连忙出口制止了我的动作,然后解释道,“每一种符纸上所画的内容不同,用以不同的作用和用途。你看这张符,其实是一种封印的象征。可别小看了它,它既然能困住里面的这个东西,画它的人,一定是有着非常高深的道力,否则的话,这具棺材里的怪物早就逃了出来。”
  
  晕!原来这还有讲究。我一知半解地听着,吐吐舌头,说“原来封印在这锁上的符纸那么厉害,看来这棺材里的怪物一定被困了很久都逃不出,难怪火气那么大,逮谁就想要吃了谁似的。”我满怀倾羡地多瞅了两眼黄符,心里对它表示出无比的崇拜。像这样厉害的东西,不知道高松是不是也会画,出去后我一定得找个机会向他讨教,看看我能不能也学着画点什么简单的符,将来可以拿来给自己防身,咳,指不定效果好的话,还能卖点给同学,赚点小钱零花使使。想到这,我心里乐开了花,差点忘了自己这时候还正站在一具棺材面前,面对着一个一无所知的空间,面对着各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险境。
  
  “吱哇----!”一声怒吼传来,震彻了整个地下空间,脚下的土地,随着这声长长的怒吼一并微微发震,我和高松同时感觉到身体随着地表一颤。是那只猩猩的吼声,我和高松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再一回头,发现那只猩猩竟然在我们将注意力转向水晶棺材的时候突然又失踪了。可是,它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发出那么凄厉的怒吼声?我一下子将身子紧缩在高松的身后,手中紧紧地握住子午剑不放。


在这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之后,我和高松看到一大一小两条身影,一前一后、疾速地窜进洞内。高松一把拉过我,迅速退到棺材后,然后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进洞来的两条身影,一个是刚才突然不见了踪影的黑猩猩,而另一身影却是一个人,一个道袍夹身、白须飘飘的老人。
  
  让我和高松大惊失色的不仅是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陌生老道,还有那只去而又返的黑猩猩。只见它胸口起伏不定,正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在我与高松两只火把的照耀下,分明可以看见,在它胸前有一大撮黑毛,湿漉漉得像刚从血水中拎出来一般,一滴滴的鲜血,正顺着它的身体,兀自滴落地面。看那样子,这只黑猩猩像是被人打伤了。可是,伤它的人是谁呢?难道是那个老道?
  
  我与高松同时将视线投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老道身上,只见他慈眉善目,长须及胸,左手执着一柄拂尘,右手捋着胡须,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与高松,这仙风道骨般的模样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个恶人,怎么看也没法将他和受伤的黑猩猩联系到一块去。要知道,这只墨绿眸子的黑猩猩体格健硕无比,野性十足,又似乎是这里的主人留下来看护这具棺材和册子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可能伤着它的,所以就连高松刚才为了册子,都不愿意和它起冲突,想来也是有所顾忌。那么,到底它是怎么受的伤?这个老道又是怎么进来的?他又是谁?
  
  这只猩猩喉咙里不停地低吼,全身弯成拱型,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个和蔼微笑着的老道,看上去,似乎对他有着很大的敌意,奇怪的是,它并没有纵身扑上去,那怒视的目光中,好像还带着一点畏惧。畏惧?为什么畏惧?我与高松俩俩对视了一番,又相互摇着头,表示不得其解。
  
  面对我与高松保持着的警戒距离和面露疑惑的表情,这个白胡子老道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守了那么多年,我终于可以进来了。”这句自言自语,听着很没头没脑。
  
  他自言自语完这句话后,也没理会我与高松,包括那只对他充满敌意的猩猩,而是依旧笑眯眯的神情,迈着方步,走近水晶棺材,然后眯缝起两眼,饶有兴趣地打量棺材里的那个怪物,口中还发出嘿嘿的几声怪笑。
  
  “你到底是谁?”我没有高松那么沉得住气,忍不住问出了口。
  
  老道将视线从水晶棺材上移到我身上,对着我上下一番打量后才回,“贫道姓丘”。
  
  “丘?”我脑子飞速地旋转起来,突然失声而出,“丘大师?你难道就是张园长提到的,那个一卦震四海的丘大师?”
  
  老道听言,额眉舒展,大笑,“夏小秋,你真的很聪明,转世投胎后,依旧有着当年的风采”。
  
  夏小秋?转世投胎?这个老道不但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听口气,他似乎还知道我的身世?我刚想回问为什么时,高松却抢在我之前,对着老道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是张园长放你进来的?”
  
  “没错。”老道捋着胡须,依旧笑眯眯地说着,“我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高松冷静地质问。
  
  面对质问,老道神思不变,说道,“死瞎子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这确实是我布的局,而布这个局,我为的就是要进这里,进这里,是为了要拿到这本册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我和高松一眼就认出来,这老道手中的册子,就是那本黑猩猩刚从我手中抢回,上面不知道画了些什么扭来扭去线条的册子。
  
  “看来,你费了不少心思,不知道这本册子对你有什么用?”高松并没有问为什么这本册子在他手上,因为毫无疑问,不可能是黑猩猩拱手送上的,一定是这个老道从它那夺去的,难怪这只猩猩会受伤,而且对这个老道如此怒视。
  
  “哈哈,有没有用,又岂是你所能明白的!”老道爱惜地抚摸着那本册子,生怕它起点褶皱,就像这本册子抵得过黄金万两般,再小心地把它放回怀中,然后继续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它”。
  
  “此话怎讲?”高松说话竟然文绉绉了起来。
  
  “你们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想必墓园里那些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老道眯缝着眼看着我与高松,神定气闲地说,“有些事是天数,孙宅里死去的那些人,其实并不冤枉,都是些有罪之人,我不过是替天行道,顺便设个局,一石二鸟。”
  
  “为什么要设局?设的什么局?”听到这,我又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一切,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戏,如果你们很想知道,我不妨就告诉你们吧。”这个老道竟然旁若无人般地盘地而坐,开始娓娓向我们道来,“我师傅弥留之时告诉我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需要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物出现才可以被揭晓。我师傅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却没有等到特定的人物出现,而我恰好是赶上了天时地利。”
  
  “什么秘密?什么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时间和人物?”我和高松不约而同地发问,想来,我们都没听懂这个老道说的话。
  
  老道并没有生气我们打断了他的话,反而停下对我们解释道,“这个特定的地方,其实就是在这里。特定的时间,推算下来,应该是三百年。而那个特定的人物,我想,如果没有错的话,那就是你,夏小秋!”
  
  “我?”老道的话,让我找不到北来,可是他的语气分明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特定的人物会是我。
  
  “因为,这个墓洞只有你才能打开”,老道抑扬顿挫地说着,“因为,这个墓洞,本来就是三百年前你自己设下的。也许,三百年后,你已经忘了。而我所有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清空这块地,引你来为我开启这个洞门,找到这本册子。”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8 PM
老道盘膝在地,面色平静,安然地望着我与高松,悠悠而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天下没有永恒的秘密。孙宅里发生的变故,和我准备设的这个局,原本并不相干,只是天数使然,一切机缘巧合罢了。当年孙宅的两个老妇人打算将孙乾天杀人灭口,给他灌下了毒药,扔在野外,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晓,可是不想,孙乾天也算命不该绝,奄奄一息时被我师傅路过救活,然后师从我门,准备血洗仇恨。可是,以他一已之力,又怎么可能成事,于是求得我师傅帮他,并且为了说服我师傅为他报仇血恨,同时言之凿凿为了报恩,他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孙老爷子临死前告诉过他,在孙家这个宅子下面,有一个墓穴。可是,孙老爷子还没把话说完就咽了气,所以孙乾天想让我师傅替他报了仇后,开地挖墓,看看地底下到底埋藏了些什么。我们道中之人,不枉杀生,但在孙乾天的这番话下,我师傅不免有所动心,再者,孙宅两妇人的行为天人共愤,诛之不为过,所以就一口应允了下来。”
  
  “我师傅嫌杀那两妇人太便宜了她们,于是就安排了一出戏,让她们自生自灭去。我师傅先派了弟子潜入孙宅里,每夜午时给她们唱段曲,至于唱的什么曲,那是孙乾天出的主意,目的是让她们先害怕,然后再由人引荐入府,给她们下了点鬼蛊。没多少日,孙宅里两妇人就不着痕迹地死了。”老道说到这,不免沾沾自喜,觉着这一出瞒天过海之招,完全天衣无缝。
  
  可是,这些我早就从高松昨晚的推断中听说了,所以除了对高松又多了一层佩服外,并不觉得老道的这些话让我有什么意外,于是看着他自我得意的神情,不免冲出一句,“你这招一点也不高明,我们早就猜到了”。
  
  老道神情一瞬微异,随后猛地大笑了几声,说道,“也是,这种小把戏,在局外人眼里,那确实是无懈可击,可是如果遇上道中人,那自是一目了然,不过就是玩了个蛊术罢了。”
  
  我撇撇嘴,对这个老道的自以为是表示出不屑,随口问道,“那两女的死了后,那么孙乾天呢?”
  
  老道一点也没在意我的表情,接了我的话往下说,“他也死了。所有住在孙宅的人都死了。”
  
  “都是让你和你师傅害死的吧?”我依旧不屑地反问。
  
  “那倒不是。只有孙乾天是死在我手上的,其它的人都是死在怨咒之下。”老道显得有点不高兴,觉得我把他和他师傅想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于是解释给我听,“道中人,不枉杀生。孙乾天,却是死有余辜。谁让他怀有崽狼之心,担心墓穴秘密扬露出去,于是准备报官,将我道中所有知晓此事之人一并捕起灭口。幸好当日我对他多留了一条心,见他偷偷摸摸跑去报官时,被我半路截住,直接将他乱刀砍死,抛尸野外,才免却后患。至于孙宅后来还有人不断死去,这都不是我和我师傅所为。这些人,其实是死于赵氏怨咒之下。赵氏这个妇人,生前为了谋害孙乾天,没少研究旁门左道,没想到还学了施死咒,所以孙宅里后来陆陆续续死的人,其实全是被鬼魂不散的赵氏咒死身亡。”
  
  “不管怎么说,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死在你们手上,也是因为你们害死赵氏而被间接害死的,和死在你们手上,又有什么区别?”我哼哼地说,心想,就你对只黑猩猩能下那么重的手,说明你和你师傅都不是什么好人。还不枉杀生呢,不枉杀生不是还杀了生,所以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都是被你们直接或间接害死的,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我一通胡搅蛮缠的理论说得老道呆了呆,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也是,不管是不是死在我们手上,终是由我们而起,所以这笔帐一起划来也不为过。害一个也是害,害两个也是害,那就算在一起吧。”
  
  站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高松这时突然插了上来,问,“既然你们知道这宅子被下了怨咒,为何不制止?
  
  “不能制止!”老道笑容一敛。
  
  我顺着问,“为什么?”
  
  “赵氏的怨咒,正好可以帮我们清理去所有不必要的人。等孙宅空了,我们就能顺顺利利地进去挖墓”,老道不急不缓地说,“既然孙乾天已死,这个秘密放弃就太可惜了。”
  
  “明明就是见财起意,还找什么借口搪塞”,我轻声咕哝着。
  
  我说得虽然轻声,可这话还是落入了老道的耳朵,于是他对着我摇了摇头,说,“错了,并不是见财起意,只是好奇而已。你想,孙老爷子临终前的话只说了一半,谁知道下面到底埋着金银财宝,还是僵尸鬼怪,怎么能说是见财起意呢?一个老宅下面,到底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确实让人好奇,所以我鼓动我师傅不妨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那为什么孙宅后来死的死,走的走,整宅子都空了,你们还不进去挖墓,非得要等到这时呢?”,我一个尽地堵着他的话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进去?”,老道一句反问把我噎着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和高松说,“如果没进去,我今天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地跟着进来呢?”我这时终于有一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高松会说这一切都是被布下的局。
  
  老道眯着眼看着我若有所悟的表情,继续稳稳地说,“棺材里的掌印,其实是开启下面空间的钥匙,对不上那对掌印,就进不来这里,而真正的秘密都在这里。我需要找到能开启这对掌印的钥匙,这个人,我还需要等她自己来为我开启,所以我就布下了这个局,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进来了”,老道说完,扬天长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气十足,在这个地下空间里震耳欲聋地回荡着。


  “这么说来,墓区职工楼的事也是你从中搞的鬼吧”,我开始反思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提出了我的疑问,“还说自己不枉杀生,你难道不知道职工楼里死了多少人?”
  
  老道脸色微窘,本想点头,最后却又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侧过头,向高松开口问道,“死瞎子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要说死那么些人,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听闻老道此言,我不免一怔,心想,这事,怎么和高松的瞎子师傅扯上关系了?高松和我一样也闻言一怔,皱起眉,想了好一会才答道,“我师傅没有说起过这事,他临终前倒是有跟我说过一些话,说他平生做过一件错事,也是惟一的一件错事,却是情非得已,或者说是意料之外。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他说,他是为了救一个人,没想到竟然害了更多的人。他说这事,虽然错了,但也说明了人算不如天算。”
  
  “救人?人算不如天算?鬼才信他说的话。他难道没告诉你,他眼睛是怎么瞎的?”,老道的口气似乎对瞎子的为人并不怎么看好,所以说话那语气不免咄咄逼人,“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能知道这是个墓中墓,为什么我又能知道这下面藏着什么,为什么我还能知道谁才能开启这个墓?”
  
  老道一番连问,把我和高松都问傻了眼。是啊,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难道这是瞎子告诉他的?那瞎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噢,对了,瞎子是神算,估计他是算出来的。我正一点点试图拨开迷雾找出真相时,老道又接着说道,“不用想了,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在死瞎子那却并非难事。他精通奇门八卦,能上算前世天命、下算地转乾坤。当年我们不过只是挖出了第一层的这个墓穴而已,除了三具棺材里数量不菲的金银珠宝外,还有就是发现这个墓穴里鬼气森严得厉害,其它就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我师傅让众弟子将珠宝取出,把洞重封,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我一直觉得,如果只是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孙家那个老爷子没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神神鬼鬼的样子。再说,有谁明知地下有个墓,还愣在墓地上建宅造屋的?哪个有钱人家,盖楼造房不看个风水的?这处房屋不但背南而建,还上槐下墓,其中必有隐情或者秘密。只是,我师傅宅心仁厚,明知此中必有蹊跷,但因已经死了不少人,所以不愿再探究下去,只怕这越究越深,还会闹出更多的人命,于是命我缄口不许再提此事,坚持将这墓封了”。
  
  “这和死瞎子有什么关系,既然你师傅都命令你们封墓,难不成是你违抗不遵,把你师傅也一并杀害了,再去绑了瞎子来替你寻找秘密?”,我明知道我这话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不觉得瞎子是个坏人,于是一个尽地想为他开脱,还顺便没忘了把自己心里对这个老道的厌恶也一并放进了话音里。只是,我刚说完这话,就瞅见高松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咳,我忘了,我怎么当着高松的面说他师傅是死瞎子,肯定他得生气。得,我缩了缩头,冲高松吐吐舌头,赶紧装回中规中矩的乖模样。其实,要怪也应该怪那个老道,是他一直在叫死瞎子,所以害得我也说得那么顺口。
  
  高松不过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面向老道。而那老道在听了我又一通强词夺理的胡说八道后,面色顿时变得一会红一会黑,似乎我的这番话让他动了气,可是停了半分钟后,他还是缓和了面容,说道,“夏小秋,杀师灭祖之话,岂可张口即来,念你年幼,贫道且不和你计较。这事,我既然说和瞎子有关,必就是和他有关。你且听我慢慢和你们道来。”
  
  这个老道真的很罗唆,说就说了,还摆什么谱,端什么架子,搞得跟说书唱戏似的。我要有一万条心,就有一万条讨厌他的理由。我用一脸不屑的神情回敬他,他却置之不理,再次缓缓而谈,“我师傅命令不许我再多心此事,并且将墓穴按原样重新填封,我虽然好奇甚重,可也不会违抗师命,只是暗中偷偷搜集孙家的信息。在我师傅过世后,我才去找的死瞎子,把这事前前后后跟他说了遍,并且将孙家上下的生辰八字都抄给了他,让死瞎子给我推算这地下到底埋藏了些什么,孙老头咽气前还有什么秘密没出说来。”
  
  说到这,老道面露一丝微笑,伸手捋了捋胡子,眼对高松接着说道,“你这个瞎子师傅确实有本事,就凭着我搜集的一些孙家信息,再亲自跑来这地一看,直接就说,这是个墓中墓,是用来藏私的,真正的秘密在第二层墓穴中。我让他和我一起下墓找出第二层,这死瞎子竟然怕死,不肯进去,只说这个秘密应该是和棺材有关,可能是本书或者是本册子,至于到底是什么,他就说推算不出来了。我也就没有再逼他了。”
  
  “你说了这么些,也不证明死瞎子和职工楼死去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我顺口来了一句冷问,不自觉又脱口而出死瞎子三个字,赶紧偷眼看看高松,发现他这会并没有拿眼瞪我,而是更关注老道正在说他师傅的事。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老道左手将拂尘一放,眉一扬,“死瞎子跟我说了他的推算后,我就再也没进去过,因为那老宅子划给了墓区,准备用来造职工楼。当时我一听要造楼,就知道会坏事,果真,这楼刚打桩就出事了,桩一打就渗血,这明显是地下有鬼,不给打桩。当时墓区里来人找我去布道施法,我本不想应这事,可死瞎子一定让我去,并且压桩的方法还是他给我的独门法术。如果这楼造不起来,后面的事就不可能发生,你们说,和死瞎子有没有关系?”。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9-28 04:38 PM
老道说到这时,我拿眼偷看高松,见他沉着一张脸,面色相当难看。我想,我都不能接受老道说的这些话,更何况是高松。记得高松第一次向我介绍他自己的时候,就提到他的瞎子师傅,并且语气中显得对瞎子的人品和本事都万分敬仰,他怎么能够接受他的师傅竟然会参与进一件害人事件中去?不过,不接受归不接受,是不是又是另一回事。
  
  老道也不理会高松面色沉得难看,只顾着继续往下说,“死瞎子既然要求这楼盖起来,自是葫芦里藏着药,就是不说出口。自这楼盖成,接二连三地死人,死瞎子的眼睛就开始出了问题,却死活坚持不说出原因。后来,墓区派人请我再去看,我只得推搪说这是幢鬼楼,让他们全都搬离,省得再闹人命,并且让他们休得声张。”
  
  老道还没说完,高松突然一阵大笑,打断了他的话,“你编得确实相当精彩,哈哈,我差点就被你蒙过了”。
  
  老道闻听高松这阵笑,停口问道,“小娃子,你以为贫道这是在骗你吗?”
  
  “丘道长,虽然我师傅是神算,但是当年你曾以一卦震四海,想必推算之术必不会输给我师傅,这种小事何必需要求于我师傅,此理不通,这是其一。其二,按你所说,压桩的法术是我师傅所给,为何我师傅却从没教过我此等法术?其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嫁祸我师傅头上,但是我师傅的眼睛并不是自己瞎的,而是他自己刺瞎的,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高松说话时,神情严肃,一副师恩不容侵犯的样子。
  
  老道朗声长笑,道,“哈哈,高瞎子教出来的徒弟还真不赖”,说完这句后,他的声音变得阴恻恻,“我本不想让你们死,所以只告诉了你们一半的事实。如果你们真嫌活得不耐烦,贫道索性成全你们,全告诉你们吧。”
  
  老道阴沉的声音带着恐吓,让我感觉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可是站立我一旁的高松却一脸无所畏惧,将腰挺得笔直,只等待着听老道准备说的事实。
  
  看着高松这等生死不惧的模样,老道微叹了口气,顺捋胡须,说道,“墓中有墓,以老夫之身手,岂会不觉?只是,这下一层墓穴我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进不去,因为它看着是层墓穴,其实是一个平行空间,没有开启空间的钥匙,休得进入其间。老夫不得已,只得去找高瞎子帮忙,却被他直接拒回。后来,墓区打桩建楼见血土时,老夫又去找了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与老夫一同推演卦理,打开下层空间,再次被他拒在门外。为了不让地下墓穴之谜被发现,老夫只得亲自去了墓区,开了道场做法,强行将那桩打下,让那楼建起来。等那楼建完,住了人后,不想却不断出事。老夫本以为只是孙家残余的鬼魂作祟,于是准备用符收魂去,可是到了那楼处才发现,这事又生蹊跷。这楼本是建在孙宅地皮之上,经年不进生人,一直不觉有异,但自这楼一建,却变得妖异万分,一目之下,就知道这是幢鬼楼,并以我多年道术都未必镇压得住,这不是孙宅残余的鬼魂力量所能达及的,必是另有隐秘。不及七分把握的事,老夫不愿用一世声名压注,只得先诓骗楼里的人全部撤离。之后,老夫又去找了高瞎子,这回只央他与我想个法子救人,他倒是应了。那晚,我带高瞎子来这楼一看,他也显得束手无策。不过,经我们一起演推,得出同一个结论,这地下定有嗜血之物,见生人必诛,只是不明白当年孙家为何安然无事。但是鬼楼已成,拆或不拆都已酿祸患。瞎子担心地下嗜血之物能量聚多,会成大患大灾,当晚自刺其目,滴血入地,以自残法术来探得究竟,为镇祸端。”
  
  “自残法术?”这四个字不止我没听说过,就连高松也愣了愣。
  
  “这种法术,高瞎子自不会教你。这是一种阴术,必须自刺其目、滴血入地,以血代目入地查看。这种法术不仅损伤功力,还必须以自身为代价,舍一物换一物,以物易物之法”,老道说到瞎子刺目滴血,神色间不由流露出一丝对瞎子的钦佩,连口气也换了“所以,你说得没错,死瞎子的眼睛是刺瞎的,是他自己刺瞎的。老夫虽不会这法术,但就算会,也不可能狠心舍得自己的眼睛。刺目滴血,以血代目,可以探得下层墓穴之所在,其间所藏何物。你师傅当日以血代目后所描述的场景,与现在老夫亲眼所见,基本无差。论法力,你师傅自是高贫道一筹。幸好,他早走一步,所以老夫才得所愿”。
  
  “就算我师傅已过世,你不会如愿以偿的!”高松冷冰冰地回道。
  
  老道根本就不当高松的话是回事,继续道,“高瞎子当年也说过这句话,可惜他还说过,人算不如天算。刺目滴血是大伤元气之举,再想镇住地下妖气,高瞎子必须借老夫之力,与他一起携手作法。可这死瞎子对老夫极为不放心,竟以下层墓穴所见要挟老夫咬指作盟,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掘此墓,这才将他以血代目见到一本奇怪的册子和一具水晶棺材的秘密透给老夫。可是,虽然老夫当年发了誓不挖此墓,但是老夫并没有答应,不染指此墓。所以,我就设了个局,借徐向南之手替我来挖。至于这墓穴一开,发生了什么奇异之事,也不足为怪,这些早在我意料之中。不死几个人,又怎么能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替我开启空间?我不过就是对徐向南推荐了你来捉鬼罢了,他还真信以为真。哈哈!”老道说完后一阵得意地大笑。
  
  高松面对老道得意的笑声,不以为然,冷冷追问道,“你费了那么大劲,只是要找那本册子和这具棺材?”,高松说着顺手指了指靠在我们身侧的水晶棺材。
  
  一提到册子和棺材,老道的眼睛又眯缝了起来,“天底下除了瞎子外,只有老夫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落入你们手中,也是浪费。”
作者: 白色幽默    时间: 2009-9-28 05:23 PM
楼主再接再厉哦~~~~
作者: 晓晶    时间: 2009-9-29 04:19 PM
等待你的故事哦!! 加油!!
作者: 书天    时间: 2009-9-30 09:28 PM
快点加哦,我很期待,加油!
作者: c_c    时间: 2009-10-2 06:41 PM
很好看耶~~~
忽然没有了??
作者: 小心心    时间: 2009-10-3 07:09 PM
好不容易看完了,很精彩!!希望lz再继续加!!加油~
作者: truffle    时间: 2009-10-11 09:41 PM
超好看!!!
lz。。。快点把其他的放上来!!我想看
作者: 可爱女人89    时间: 2009-10-13 11:41 AM
超好看!!很精彩!!
lz  快点加哦..
作者: 晓晶    时间: 2009-10-14 08:56 AM
LZ 去哪里了?
在等待你加故事。。。
别吊我们的胃口啦!
作者: 冷冷冰齐淋^cold    时间: 2009-10-21 02:19 PM
lz很不负责任啦= =
不见人影

那么久没来更新了
作者: *玉米*    时间: 2009-10-22 12:01 AM
em0027 我才看到第二頁!!好好看哦!!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1 PM
 老道说完这句话一边眯缝着眼,一边直起身来,向着我与高松靠立的水晶棺材走近。我和高松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几步,依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戒备距离。老道对我们的反应不作表示,只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像看牲口般地打量着棺材里的怪物,一边看着,一边还在嘴里啧啧有声,面容透出一股子令人不可捉摸的喜色。
    
    绕完一圈后,他突然一个伸手,将那张压在棺材铜锁上的黄符一把揭下。他的动作奇快无比,又在我与高松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当我和高松见状同时大呼,“不能撕!”时,却已来不及制止。
    
    只见那张黄符轻飘飘地从老道手中坠落在地,里面的那个怪物一见黄符脱落,便更加急不可耐地开始在棺材里左冲右突,只听得棺材背后的铜锁,在这个怪物不断地撞击中,发出“呯呯呯”的响声。这响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倒计时的末日钟声般“当当”地鸣响。
    
    面对我与高松的大呼小叫,老道根本不予理睬,眼睛眯得更细,只余留一条边的窄角,面上的喜色堆砌得更为浓烈,似乎和那棺材里的怪物心息相通般,不但盯着它蠢蠢欲动,并且还心怀焦急,等待它破棺而出。老道的这副模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刚才的大呼小叫是多余的,显然,他是知道黄符的作用,而且趁我与高松不备时一举撕去,一定是有某种动机。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当“呯呯”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终于在一声“蓬”的轻响之后,那把不知道挂在这棺材上多少年的铜锁“咣”地被里面的怪物撞坏锁齿而脱落在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与此同时,高松不由分说地拖起我手,迅速向后又倒退出几米之远。我明显感觉到,高松的手心底渗出微微汗湿,我想,也许他的心里也很紧张。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锁掉落之后,里面面目狰狞的怪物若是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就在棺材上的锁被震落在地,我与高松一时都拿不出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腾空而起,掠过我与高松的头顶,一下子闪现在棺材背后。我的脸上莫名地被滴到几滴血,可我来不及思量,只抢过头看去,只见原来是那只被老道打伤后站离我们几人不远、刚才一直都未出声的黑猩猩,扑向了棺材处。它胸口处的血已经流得浑身都是,一撮撮的黑毛全揉搓了起来,但是它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卯足了全身的劲,死死用力顶住棺材背盖,神态间流露着一半恐惧一半惊慌,喉咙口发出低沉的轻吼。
    
    我看到猩猩的动作与神态,立时明白过来它的用意,于是轻拽高松手腕,低声说,“我们一起上去帮它顶住,绝对不能让那怪物出来”。
    
    我说的声音相当很轻,可是老道却听在耳里,抢在高松之前回答道,“没有用,白费力气”。
    
    我没有理睬老道说什么,硬是执意把高松往棺材处推去。可是不料高松却固执得一动不动,低头对我叹了口气,说,“他说得没错,封印一旦被揭,那就回天无术。你想,一个需要用黄符封印才能镇住的怪物,它拥有的力量,又岂是常人所能能抗拒。”
    
    高松的话让我浑身的血液寒至极点,掉头看去,水晶棺材里的怪物撞击的力量似乎一次来得比一次强大,而那只死命用肩与背,想顶住棺材不让怪物出来的大猩猩,明显已经力不能支,而且在它胸口处的伤口似乎渗血得更加厉害,使它疲态顿生。不知为何,看到这只猩猩这副模样,我的眼里无端地发酸,我抢步上前,也不理会高松所言,想尽自己所能与这只猩猩一起并肩顶住怪物的力量。
    
    可是,我才刚跨出半步,只听得耳朵边一声惊雷般的巨响,把我与高松,包括那个老道一起震得连连后退。随着这声巨响,那只身躯庞大的猩猩竟然像一只轻气球般,从我视线里飞了出去。也就在黑猩猩的身影在我视线中飞出的同时,一条奇形怪状的影子从棺材中腾地钻出。我感觉到,高松握住我的手微微一颤,手心底突然一凉,而在我另一只手中的子午剑却开始滚滚发烫。
    
    “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道的笑声听得刺耳不已。我与高松携手并肩站立,一动不动地观望着那只夺棺而出的怪物,以及这个大笑不已的老道。而那只刚才被震飞五六米之外的猩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也没了一点声音。
    
    老道大笑之后,拂尘微扬,示意那只头大如斗、血眼盆张,四肢细短的怪物站到他身后。只见那只怪物,出了棺,竟是不像在棺材里那般凶神恶煞,不但没对我与高松进行攻击,而是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听话地蹒跚走到老道身旁,站定不动,只是一边走过去时,却一边斜着眼,盯着我看个不停,似乎想把我看穿一般。我被它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高松见状,将我轻揽在他胸前,并安慰道,“不用担心,它看来现在能量还聚集得不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就算怎样,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保护?呵呵--!”,老道眯眼上上下下又对着我一通打量,说道,“长得倒是模样儿俏生,难怪死瞎子的徒弟对你如此用心,整日寸步不离,看来是准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么,我就索性成全你们吧!”
    
    老道的话音一落,我和高松还没体味出他话中的意思时,只见眼前顿时一阵烟雾四起,直逼得人睁不开眼。而等到高松替我将这阵烟雾拨开时,老道和那从棺材中出来的怪物竟然都不见了身影。整个空间,除却我与高松,还有那只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猩猩外,就只剩下在火把映照中,依旧熠熠发亮的水晶棺材。
“他们上哪去了?”,烟雾略尽,我这才开口问道。
  
  高松向我摇着头,似在沉思老道为何有刚才之举。这烟雾必是老道所为,可是他为何要放烟雾,在烟雾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高松亦是不解,我们沉眉对思中,只听得,远远地,透过重重洞道,传来一声沉闷响极的轰隆声,撼得我与高松心头一震。
  
  “这是什么声音?”,高松脸色有异,不觉脱口而出,却不等我回应他话,已闪身向着进来的洞口处奔跑去。我心一紧,略有迟疑,再疾步跟去时,却已不见了高松的身影,而洞内弯绕甚多,我来时未曾记途,不敢冒然乱钻,只得再折回身来。
  
  不知高松为何听得那声轰隆便急急夺奔而出,也不知他此时又是去了哪里,我站回原处,等着高松时,心下几番转思回忆刚才老道的话语,却百转之后,仍思想不出他还有何言欲说未说。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落在那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猩猩身上,不知它是死是活。
  
  念及在我坠落之时,它有救我之恩,我这时无事可事,于是抬步过去,蹲下,想翻过它覆面朝地的身体,只是,这只猩猩硕重无比,我倾出全力,这才勉强将它的身子侧了过来。它全身上下的长毛,浸染了血渍,我这一翻,手上也沾上不少。不过,见它身体还有微暖,再伸手探它的鼻息,发现虽气弱,但还有出入。见此状,我赶紧查看它受伤的胸口,却不想,我的手刚触及,这只猩猩的身子便猛地抽搐了一下,同时喉音咕咕作响。我吓得抽回了手,人旋即向后倒退出两步。
  
  “你怎么了?受伤了?”,听闻气喘喘的声音,我知道是高松折回。他人还未站定,却一把抓过我满是鲜血的两手,一边平息着气喘,一边细细端量我的双手查看伤处,并焦虑地问道,“猩猩打伤了你?”
  
  被高松如此捧看我的双手,我脸一下子感觉发烫,明知手上的鲜血是个误会,可是足见他对我有莫名的关心,于是赶紧解释,“我刚才看那只猩猩似乎还活着,想帮它翻看伤口,却不小心沾上了它的血”。回着话的同时,我扭捏地将手从高松的掌中抽出来,再从衣袋里掏出随身的手巾纸,将手上的血抹去。
  
  我的解释让高松放下了心,可是他依旧面色凝重,我见状不思,于是问,“你刚才去哪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高松紧盯着我的眼,声音沉重地说,“刚才那声响应该是棺盖合起的声音。我的金刚爪和绳子都被他收了,没法再爬出去了。”
  
  这话,使得我全身霎时一凛,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道会口出“成全”的言辞,想必,他早就有打算将我与高松松隔绝在此,直至活活饿死。这个老道也太狠毒了,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高松见我面色一瞬发白,怕我想不开,忙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们一起去找找看,是不是另有出口”。
  
  听着高松的话,我恨恨地放下心里对老道的咒骂,深吸口气,为自己打气,“天无绝人之路”。
  
  高松仍不太放心,看看我,不知为何踌躇了一会,然后对着我,一字一语,语气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出事”。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还是手上火把的光亮有问题,我怎么感觉高松说这话的时候,眼瞳里折射出异样且火热的光芒,而且,那眼神不止是有一种灼人的穿透力,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成份在内,并且一反认识以来他对我一贯严肃冰冷的态度,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时,似乎想要读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我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孩子用这般直接、火热的眼神死死盯住不放,尤其是高松还凝视得那么肆无忌惮,令我不由两颊飞红,连说话都不免打结,“你……,我……”。
  
  “你为什么脸红?”,高松突然收回注视,反问。
  
  啊,脸红?我一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咳了两声,见他收了刚才的目光后,又恢复成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刚才的凝视完全出自无心。我心下大窘,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还胡思乱想,一边骂着自己的时候,一边还咒骂高松,NND,也不知道他突然犯什么邪劲,突然给我来个深情的凝视。
  
  我正窘得低头吱唔,如何圆说自己为何会脸红时,高松突然又一抬手,不由分说地托起我的下巴,逼着我迎视他的双眼,又说道“你小脑袋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刚才为什么这么看你,是不是?”
  
  我拿手极力想拍掉他托起我下巴的手,却被他用另一只手环腰揽入他的胸前,并将我死死环牢动弹不得,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夏小秋,我不会让你出事,那是因为,你是我命中的妻子。在我还没迎娶你过门前,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我满脑袋像窒息了一般,晕得厉害。是我在发梦?还是我听错了?我的喉咙口只发出一句“啊----!”,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连挣扎都忘了,神情呆滞地看着高松。NND,不知道他准备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说?”,高松深深地盯着我的眼,看了一番后,放开我,然后背过身,说,“我师傅跟我说过,有个叫夏小秋的女孩,在他过世的隔年会来找他。这个女孩,我需要保护好她,因为她是我命中的妻子。”
  
  “你就瞎扯吧,还把瞎子提出来,越说越玄了”,我两面还是一片潮红未褪,可是面对高松说的话,我却根本不信。
  
  “信不信随你”,高松再转回身子来时,又是一脸的冷峻,不带一丝表情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既不温柔也不体贴,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而且还比较笨,就是长得还过得去。但是,既然我师傅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勉为其难视你为我妻子,保护你到底”。
  
  这叫什么话!我立时火冒三丈,反讥道,“你师傅让你保护我,你就保护我啊,你没脑吗?我一无是处的,你干嘛还死命要跟着我,我又没请你跟着我。腿长你身上,你爱走哪就走哪,又没人拦你。我还不习惯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长得跟非洲难民似的人”。
  
  “噢?”,高松笑容收起,别过身扭头就往洞口处走去。
  
  我怔了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刚想跟上,却一想刚才自己说的事,只得收回脚跟,原地不动。心里却不免害怕他不要真的一转身自己跑掉,把我独自一人仍在这处鬼地方。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只猩猩突然又发生咕咕之声,将我与高松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4 PM
猩猩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使得高松听闻后立即掉回脚步,与我不谋而合地同时抢步到猩猩旁边蹲下。看到这只猩猩已然醒转过来,正勉力地睁开那对墨绿色的眸子看着我与高松,唇角微蠕,似想说什么,却没发出个音来。它的醒转与举动,让我与高松顿时忘了刚才的争执,燃起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只盼能从它口中获得出洞的方法。
  
   它歪着头,看似全身虚脱乏力,墨绿的眸子已全无初见时那般炯烁,而是一片黯华无光。高松用胳膊肘撑起它的头,让它可以借力斜靠在他身上。我心里觉得万分惭愧,若不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它此时不会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想到这,我觉得万分不安,隐隐作痛。高松怕我浪费时间,让我快点问它话,看情形,它已是命不长久。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一只猩猩问话,犹豫了一小会,这才对着它喃喃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如果你真能听懂,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听不懂,你就眨两下眼睛”。
  
  我的话才说完,高松差点笑出声,说,“你是不是有点急糊涂了?如果听不懂,还需要眨什么眼睛”。高松的一句玩笑话,使得我面容上未褪尽的红潮,又深了一层。
  
  不理他,我只将目光锁在猩猩眼睛上,就等着它眨。果真,它的眼睛轻微地扇动了一下。我惊乱不已,难道说,它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不自信地接着问,“你再眨两下”。这只猩猩又听话地眨了两下眼睛,这下让我完全能够肯定,它是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
  
  高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觉万分惊奇,连忙提醒我继续问下去。我明白高松担心这只猩猩撑不了多久气息,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我也觉心急,连忙向着猩猩说,“刚才放走怪物的老道将我们困在了这里,你知道还有什么其它出口吗?”
  
  猩猩听完我的话,眸子转了一圈,似在沉思,最后沉重地摇了下头。我和高松的心,就像是被人绑上了重石般,随着猩猩的这记摇头坠进了深海里,所有寄予的希冀都如泡沫般幻灭。看来真是山穷水尽已无路,只能坐以待毙了。这只猩猩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如果连它都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出去的希望?
  
  我颓然地跌坐在地,眼如死灰般从猩猩身上移到高松脸上,茫然不知所措。高松见状,腾出一只手抚在我肩头,语气坚定地说,“天无绝人之路,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事”。我抬眼看着他,只见在火把的映照中,他显现出的坚毅表情,将他的脸庞刻化得更加棱角分明,显得刚劲有力。
  
  这神态,这言语,给我心里注进了丝丝信心和力量。记得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妈第一次向我说起瞎子算命的事,最后告诫我,如果将来遇上任何躲不过的天意时,只要还余一口气,就一定不能轻言放弃。是的,我必须拿出信心来尝试各种方法,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不能轻言放弃。
  
  高松一声低呼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它脖圈里竟然有根红线,悬着一只祖母绿的戒指!”
  
  我不可信地低首望去,只见这只猩猩正穷尽毕身力气,用它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将一根隐匿在它黑毛中的红线拽出,并缩起脖子想将它取下。只见在这根毫不起眼的红线上,竟然悬挂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晶亮剔透的祖母绿宝石。我一下子直了眼,无法相信,怎么在一只猩猩的脖子中竟然会有一根红线,而且在这根毫不起眼的红线上,竟然会挂着一枚戒指,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还是一枚镶嵌了一颗硕大且成色上好的祖母绿宝石的戒指。想来,这枚戒指一定是价值不匪,可是,这样一枚贵重的戒指怎么会在一只猩猩身上?是谁将它挂在猩猩的脖子上的?
  
  红线不长,几乎是恰好套围在猩猩的脖颈间,又经年而略显油腻暗黑。这只猩猩竭尽全力却毕竟失血而力衰,竟无法将它从脖子上褪下,于是低吼一声,索性将它扯断。然后,出乎我与高松意料的是,这只猩猩在用尽全力将这根红线扯断,取下那枚戒指后,竟是极尽全力倾身将它递给我,示意我将它戴上,眼神一片安怡祥定。
  
  惊诧中,我不知该接下与否,倒是高松替我接了过来,一把塞进我的掌心,说,“它没有恶意,你就拿着,戴上吧”。
  
  我犹豫地将这枚戒指往自己的手指上试套,最后竟然正正好好且不大不小地套进我的无名指上。我张大了嘴,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巧合,望眼看向猩猩。只见它欣慰地看着我将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然后歪了下嘴角,黑毛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些些满意的笑容。不过,也就在这一笑后,它的眼缓缓合拢,头猛地歪侧了去。
  
  高松赶紧伸出两指探去它的鼻息,最后对我轻声说,“它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心被刺痛的感觉,两行清泪不自觉滑出眼眶,钻入颈脖里,一片彻凉。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时,我的眼前感觉到一片朦胧,似有轻烟漫起,幻出另一个陌生的天地。
  
  …… ……
  
  天很蓝,蓝得似乎一捅小指就能把一汪莹莹碧波打碎。就在这样的睛空万里下,一个紫带飘袖、长曼轻纱的女子一步步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大猩猩。这只大猩猩走起来有点笨拙,肥硕的身子一摆一晃,可是转过头来时,却是一对墨绿色的眸子。这墨绿色的眸子?
  
  …… ……
  
  “你怎么了?”一声轻喝将我从梦中喝醒,我感觉到肩头一沉,似有谁的手拍了我一下。莫名地转过头,只见高松一脸的奇怪与焦急,正对着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我怎么了?在想什么?我不明所以,反问道,“我怎么了?”
  
  “你站在这发愣出神有两分钟了,叫你几声也不答,到底在想什么?”高松奇怪地回问。
  
  发呆?我刚才发呆?我努力地回思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和一只猩猩.
高松对我说的话并没在意,相反,他蹙紧双眉说道,“少胡思乱想,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我相信肯定有出口,你想,这只猩猩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它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肯定有其它出口。先前进来的地方,看来是出不去了,只有找找其它地方是不是能够出去。”
  
  对,这只猩猩是吃什么活下去的?难道这个洞里储备了足够给它吃的食物?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里绝对还有出口。经高松这么一说,我的精神陡起,立时点头表示赞同,决定仔细搜索,将出口找出来。
  
   “这里曲曲折折,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别走迷了路”,高松一手拉着我,一手高举着火把,带着我走进洞口。
  
   整个洞就像是个迷宫,五六步必有一岔口。洞身并不窄却不高,我站直了恰好,就是苦了高松的个子,必须弯着腰,才能行走。我与高松两人,他前我后,亦步亦趋。每绕进一个岔口处,高松必会让我用子午剑在洞口处划上个标志,以免走迷时可以有个提醒。
  
   就这么一拐一绕,凭着感觉一路摸索,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又撞了多少个死胡同,我与高松最后还是走回了放置水晶棺材的那个洞里。我不免有点灰心丧气,“也许这只猩猩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就能活着吧,你看,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出口”。
  
   “这么快就泄气了?”高松侧头对我微笑着。
  
   我走向水晶棺材旁,两条腿已经酸涨不已,迈不动步,于是席地而坐,一边用手捶打发涨的小腿,一边回道,“不是泄气,是实话实说。我也不想坐在这里等死,可是刚才绕来绕去,除了进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还能怎么办?我都快走得累死了。”
  
   高松跟过来,席地坐我身旁,揽过我的肩膀说,“既然出不去,那我就陪你一起等死吧”。他说话时呵出的气息,吹得我的耳根处一阵痒,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将身体坐离他一定距离。
  
   “说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吧?”,我捶完腿,收起手支着脑袋,侧过半张脸对着高松,将话题扯开,“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这时候,你总可以说实话了吧”。
  
   “知道了也没有用”,高松没有再坐近过来,而是两眼漫漫地目视前方。
  
   见他不想说,我便不再追问下去。腿脚这会已经稍有恢复,我并不想坐在这里等死,于是又站起了身,一个人开始在这个洞内走动打量。其实,洞就那么大,我与高松带进来的两支火把,分别插在洞内两侧,一切事物,都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目了然。
  
   高松仍坐在地上,似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也不理睬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地走动。左右都无策,我倒也就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反倒是对着眼前那具玲珑的水晶棺材产生了兴趣,于是走过去,摸摸了它的手感,又绕着它走两圈,心里琢磨着,为什么这具水晶棺材会被直立在一个石槽内。想着时,我口中情不自禁地揣测道,“这具棺材这么竖立着,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你说棺材吗?”高松竟然从地上蹭地跳了起来,冲过来,打量了下固定着棺材的石槽,然后一边用手摸索,一边对我说,“造这个墓穴的人,也许还安排了一个出口,但是这一定是一个看不见的出口,也许有一个机关引导才能打开它”。
  
   高松就着我随意的揣测分析,我听着觉得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于是信心大起,和高松两人,开始对这具棺材研究了起来。
  
   其实这具水晶棺材并不大,估计是按着里面关的怪物高度而量身订做的,若不是下面垫着个石槽的话,其实还不及我人的身高。不过这个时候,关心这些没有意义。我和高松讨论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所有的可能性放在了垫在棺材下的石槽上。因为这具棺材就是个透明的四方体,实在是没什么可研究的,惟一可以研究的就是垫在下面的石槽。
  
   这个石槽为什么要垫在下面,是真的用来固定这具棺材的吗?可是为什么要将它直立地固定着?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我正在脑子里盘旋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听到高松惊呼了一声,“你看,这里有个凹洞!”我忙不迭地蹲下身来,身着高松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在石槽右侧最底部,若不仔细看,还真不易被发现。
  
   “这会不会就是开启出口的机关?”我感觉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是高松回答我的话却像一盆凉水般,直接将我的希望打灭,“就算这是可以引导出口的机关,那么拿什么去开?什么是开它的钥匙呢?”
  
   这些我没想过,也想不出来。拿眼扫了下四周,似乎除了这具棺材外,就只剩我与高松两个活人。我还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料,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气闷中,我使劲地朝着脚了地面踢了两下,不料,鞋子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只听到“骨碌”的一声,有一样东西被我踢得翻了个身。低头一看,我发现我刚无意踢脚时,竟踢着了那把被棺材里怪物撞飞在地、原本挂在棺材上的铜锁。
  
   我刚想说“倒霉”时,高松却由于这记响声转头看了过来,见到我脚边的铜锁,居然表情奇特,连忙对我说,“你把它捡起来给我”。
  
   要这干嘛用?我呆了呆,仍是听从高松的话,将这把铜锁拾起,递到高松手上,只是心里并不明白高松的目的。这把铜锁虽然齿牙已断,可是其它地方却完好无损。高松接过后,对我笑笑,并没有向我解释什么,低下头,将它左右比对了下,然后轻轻地推进那个石槽右侧的凹洞里。
  
   大小竟然是正正好好,奇怪来哉。可惜的是,大小虽然是正好,可是我和高松等了好一会,却不见一点反应,我忍不住又灰了心,说道,“这好像不管用啊!”
  
   高松并没有应我,似乎在低头思索着什么,过了一小会,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那张黄符在哪?”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连忙四处打量,把那张落在不远处地上的黄符捡了过来,递给高松。
  
   接过,高松似乎信心满满的样子,将这张黄符压在已经推进石槽凹洞里的铜锁之上,然后一边默念着什么,一边伸出手指,在黄符上空划着不知道什么,然后这张黄符竟然又贴合在了铜锁之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高松在搞什么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阵由远至近的轰轰声。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5 PM
这是什么声音?我和高松俩俩对视,难道我们误打误撞了什么机关?可是,为什么这声音是由远至近?而且越来越近,越听越清晰,像是流水的声音。
  
  “这是水声?”我慌张地问。
  
  高松俯身贴地,听了一会后起身回答道,“好像是水的声音,从地底下涌过来”。
  
  “可是,哪来的水?”我感到一阵奇怪。
  
  高松耸耸肩,摇摇头,问道,“你会不会游泳?”
  
  我茫然地答道,“不会,怎么了?”
  
  “听这水的声音,水势相当凶猛,估计一会就会冲到这里,马上就能水漫金山,如果你不会游泳,那就麻烦了。”高松皱了皱眉。
  
  啊!我觉得一阵手足无措,NND,难道说我命中的劫难是水?早知如此,我就一定打小开始学游泳,拼死拼活也得把它学会。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我只有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任何和游泳有关的信息,以免过会危急时用得上。而高松也没闲着,一边四下环顾,一边也在想法子。最后,他停在水晶棺材前,似有所思地细看了一圈,对我说,“也许这棺材能救我们出去”。
  
  我听罢,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这棺材形状和一艘小船似的,而且相当牢固,如果拿它当船驶,应该没问题。亏得高松眼尖,这么大一东西就搁我眼前,我怎么就愣没想到。我刚庆幸了一秒,再一转念,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棺材底部被固定住了,我们怎么把它挪出来?否则的话,这还不是白搭”。
  
  在我说话的同时,远处轰隆声,从地表下传来,越来越响,整个地面开始沉沉晃动,让人站立不稳。高松一见这情形,微感不妙,来不及回我的话,而是不由分说地将我拉进水晶棺材内,再顺势将被怪物撞开的后盖虚掩合拢。
  
  刚蜷缩进棺材,我突然又发现一个问题,更加焦虑不安了起来,“不行,我得出去。这棺材不但被固定了,而且棺材盖也没法密封,我们呆这里,那不是死寻死路”。NND,怎么上下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我急得跟只没头苍蝇般,决定还是得钻出棺材另找法子,却被高松一把将我拖住。怕我一头闯了出去,他用双臂将我圈箍在他胸前,并且对着我大声怒喝道,“夏小秋,你想干什么?出去?你如果真的要出去,那就是送命去!没错,这个棺材是被固定了,完全动不了,而且也已经被撞开,不再密封。可是,你看,这地表颤抖的程度,说明过来的水势极猛。试想,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方法可行?只有惟一的可能,就是借这股强大的水力,将这具被固定的棺材冲开。否则的话,别说夏小秋你是只旱鸭子,就算你会游泳也没有用。这水一下子打过来的力量,足以将你打晕,还谈什么逃不逃得出去。别小看了这个棺盖,虽然它不密封,可是它可以用来替我们挡去一部分的水流冲力。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这水的力量能将这具棺材冲出石槽,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懂不懂?”
  
  高松大声地对我厉喝着,神情间却是流露着对我安危的关切。避开他的眼神,我低头冷静地回想他的话,发现他说得确实有理。我刚才慌张得糊涂,才会表现出六神无主,其实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有凭运气了。在高松强而有力的臂力围箍中,我不再挣扎,相反,却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处,保持同一个姿势的安静。而他像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低声地安慰我不要害怕,也不必害怕,是谁的躲也躲不过,不是谁的追也追不来。
  
  他说的这句话,何曾相似,曾几何时,我用来劝说过方铃,可是方铃依旧遭遇不测,而我与高松,现在也陷入绝境。想到方铃,我的神情又一下子黯然。不知道到底是方铃将劫难带给了我,还是我把方铃也牵联了进来,或许这一切,皆是天意。
  
  四周,显得相当安静,我与高松蜷在这个窄小的棺材内,相依相靠,彼此的呼吸声,落耳清晰。可是,一切又显得相当不安静,轰轰作响的水声未曾有歇,而且是越来越响,感觉已近在咫尺。抬眼,我问高松,“你说,我们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我的话语未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将一切安静或不安静全部盖没。我还来不及看清,是从哪冲过来的一股强大的水注,就已经被它的冲击力冲得胸口一闷。伴随着这股冲力,一股略带着咸味的强大水浪劈头盖脸地打来,在我来不及防备时,一股脑地没向我的口耳鼻。窒息的感觉,像是山体般压下,我一不留神呛进一口咸水,然后忙不及地强行屏住呼吸。两眼完全睁不开,情急之下,我死死抓住高松的手臂不放,而缺氧的感觉让我满脑一片空白。
    
  可是一波接一波不知从哪儿涌来的水浪,来势汹汹,我最终像气泡一样被卷出棺材。这层叠不息的浪头,不仅将我冲离棺材,还冲散了我与高松。我死命地屏住呼吸,尝试睁开双眼,想找出高松的位置,向他靠拢去。可是,我的眼睛稍开了条缝,就感到一阵刺痛,只得作罢。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能撑着,多撑一秒,就多一线希望。可是,即便我如何竭尽全力蹬着四肢,努力地想将身体抬出水面,都毫无作用,我仍在向下沉落。
    
  紧闭双眼,胸闷气短告诉我,我的气息已经快到极点,有一种昏迷中的感觉,就像是死亡的脚步向我慢慢走近。就在一片混沌模糊的意识中,我隐隐约约听到高松在不远处,嘶声叫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却没法应答。
    
  我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向下沉没,所有的思维渐渐空乏,我知道我极限已至,不由中,张开了嘴。原来这就是死亡,虽然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但是我还是要死了,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难道这就是命吗?瞎子说过,我命里注定有躲不过的劫难,所以,能活二十四年,已经是种幸福。那,死就死吧。
    
  我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冰冷的水里。除了水声还是水声,将我所有的一切连同身体,一并覆盖了去。

冰冷的水滑过肌肤,像死神之手,轻抚过我的脸庞,然后再拽着我向下一点点沉去。一波接一波略带咸味的水,倒灌进我的鼻子、耳朵和口中,我的四肢随之失去知觉。黑暗与寂静的空间里,我的灵魂在七窍中无谓挣扎,最后如只翩舞的蝴蝶般,破壳而出,游离我的身躯,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意识空间。
  
  …… ……
  
  “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小秋!小秋!醒醒!”
   远外的风中传来,是谁在说话的声音?
  
  “我需要你,小秋!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能放弃!”
  是谁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额头,顺着我的脸颊一寸寸滑入我的嘴里?
  
  脑袋昏昏沉沉,如被灌了铅般。我想努力地动弹一下,可是不能。
  
  “小秋!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你要坚强!”
  这又是谁在对我说着话,为何口吻间显得如此焦急不安?
  
  沉睡的时光隧道,像是被谁的手拨开,黑暗的世界,不知从哪明亮出一线光点。恍惚中,一片辽阔天地,万里苍穹,长空低野……
  
  耳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将我沉于海底,三百年后我再回来看你”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另一个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袭紫色,卓立在风中,杨柳般的身姿,不知为何,最终缓缓坠地。漫山遍野中,扬起漫天的蒲公英。一片,两片,三片,…… ……
  
  轻烟雾笼中,一个青蓝色的人影,迎我而来,声音飘渺,对着我说,“三百年,你已经睡了三百年,现在该醒了”。青蓝色的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莫言!这个对我说话的青蓝色人影竟然是莫言!为何是莫言?他为何这般穿着?他是从哪来,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神情悲凉?
  
  我的脑袋轰地像被惊雷炸过般痛将起来,天旋地转中,我听到一个沉沉的声音在对我大声呼喊,“小秋!醒醒!醒醒!”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击打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咸味在胃里顺势翻腾,难受得我想大喊出声,可是我却喊不出声。不知是什么松软的东西压上我的嘴唇,有一股子的气息直冲我的喉咙。浑身像是被什么堵着般难受,我拼尽全力地想将它一吐为快。
  
  哇的一声,我感到胸口处一阵轻松。睁开双眼,高松焦急不定的面容闪入我的眼帘,“醒了,夏小秋,你终于醒了?”。
  
  我没有在意高松在对我说着什么,只费力地扭动脖子,寻找莫言的身影。刚才那个青蓝色的人影去哪了?莫言去哪了?刚才明明是莫言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是为什么,醒过来,我看到的却是高松?莫言去哪了?
  
  
  “莫言呢?”,我不禁对着高松脱口而出。
  
  听到莫言的名字,高松的面色急转直下,“夏小秋,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现在还在墓里,哪来的莫言?”
  
  转头看向四周,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人竟还在墓穴中,正躺在高松的怀里。可是,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莫言向我走来的,他人又去哪了?
  
  我一脸迷惑,问高松,“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可以掐自己一下看看,你到底是死了还活着”,高松一把将我松开,起身看着我,刚才还焦急的神情随着口气一并冷淡了下去。
  
  听言,我真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直到感觉一阵疼痛,这才相信,原来我还活着。可是,我竟然还活着!我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感觉到我已经死了。我更加疑惑地看着高松,不由自主地问,“我竟然还活着?是谁救了我们?水上哪去了?棺材呢?我们怎么出来的?”我一口气发问,不顾高松冷淡的神情。
  
  高松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那枚猩猩给我的祖母绿戒指,答道,“是它救了我们”。
  
  我抬手看了看这枚戒指,迷惑地反问,“这怎么可能?”说着时,我准备站起身来,却感觉到头重脚轻,一阵晕眩。若不是高松及时将我扶住,我差点倒磕在地。
  
  可是就在高松扶住我的时候,我猛一低头,突然发现,我湿透的单衣紧贴在身,整排的扣子全被敞开,就像,就像什么都没穿着一般,就这么站在高松面前。我慌乱地一声尖叫,一把推开高松,转过身去,忙不迭地将粘湿的上衣扣起,脸上一阵发烧般的滚烫,并且一直烧到耳根。
  
  晕!难道我刚才就这么敞着衣服和高松在说话?我的脸烧得厉害,不敢背过身去面对高松。心想,完了完了,NND,我刚只顾着莫言怎么不见了,竟然没发现我的衣服一直敞开着,而且,而且,我醒来时,还躺在高松的怀中,那不是,那不是……?我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是我给你做的人工呼吸”,高松见我这般模样,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不解开扣子,怎么做?”
  
  晕!人工呼吸?我满脑一片空白,回过身,看着高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说,难道说,他还和我口对口?我的初吻,竟然,竟然……我几乎不敢往下想下去。
  
  “少胡思乱想,等出去后再说”,高松的表情依旧冷淡,好像根本就无视于我的表情,说道,“现在我背你出去”
  
  背我出去!我脚跟站着,微微打颤,可是一听到这句话,却还是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不行。
  
  “你要是不怕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多呆会时间吧”,高松撇着脸,瞅了我一眼后,见我没反应,于是别转身,径自向外走去。
  
  “别!我,我……”,我来不及扯住他,只得出声制止住他的脚步。
  
  高松闻言,走回到我身旁,看了看我绯红的脸,叹了口气,也不容我再说什么,直接将我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虽然刚才我也曾靠在高松的胸口,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可现在被他这么横抱在怀,靠在他的胸前,我却觉得心跳得厉害,只得闭上眼,什么也不看也不想,直到他抱着我走出墓洞。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5 PM
帆布之外,一片月影中的黑暗,四下寂静,已近深夜。高松抱着我出了洞口,才将我放下,一眼就看到刘耿生坐离洞口不远处,周身一地烟蒂,似乎等了很久,抽了不少烟,所以一见到我和高松出来,赶紧急步迎上,不过,却见着我俩全身湿透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忘了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到底是想对我们说什么。
    
    倒是高松将我放下后,问刘耿生要了件外套,将我湿透的身子包裹起来,吩咐我先坐着休息会后,再向着刘耿生问道,“刘大爷,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高松一边嘴上问着话,一边手里也没闲着,将进洞前搁在墓洞口的背包收拾了起来。
    
    刘耿生瞅瞅我,又瞅瞅高松,觉着他突然出现在我和高松之间好像时机不适,可似乎一想到什么事后,又突然变得神色焦急而凝重,碎步走近高松,蹲在他身旁,边看他整理背包,边压着声道,“高先生,不,我还是称呼你高小弟吧。刚才,刚才,又出事了!”
    
    我稍稍坐稳,仍惊魂未定,听到刘耿生说又出了事,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就连高松听了也觉意外,反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张军死了!”刘耿生眼瞳一片浑浊。
    “怎么死的?”高松急问。
    “不知道哪来的怪物,当着所有人面,像老鹰般一把张军拎起来,对着脖子就咬,咬完一溜烟没影了,等我们缓过神来再一看,张军不但人没了气,连血都被吸干了。这场面,差点把我这老骨头当场吓死!”
    “那么其它人现在在哪?!”
    “都在警局。昨天刚出一桩人命,今天又出一桩人命。”刘耿生老脸灰沉。
    “他们都在警局,你怎么在这?”高松反问。
    “警察到之前,张园长就让我赶紧来这等你出来把这事告诉你,让高小弟去跑警局一趟,否则这事可真说不清了。我在这等了很久,你们才出来。”
    
    高松看看我,见我浑身由于浸泡在水中太久而一个尽哆嗦的样子,沉吟后对着刘耿生说道,“我得先送她回去换身衣服,否则再冻一会,她得发烧。”
    
    刘耿生听着连连点头应是,然后又问,“我先送你们回去换衣后,再一起去警局”。
    
    高松瞅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点头,然后转过来问我,“你现在能走得动吗?”
    
    我听着这话,不由想起刚才被高松抱着出洞的事,脸上刚退去不久的烧热,这会又涌了上来。为了不让刘耿生发现我一脸乍红,我赶紧侧过脸,掩饰着心虚的感觉,低声答道,“我……自己能走”。
    
    听着我和高松这一问一答,刘耿生赶紧插嘴进来说他有车,可以先送我们回家,再带我们去警局。这样一来,倒也解了我的难堪,因为我这个时候不但全身上下还使不出劲,就连腿脚都发软。好在去墓园停车场的路不算远,等我坐进刘耿生的车内,才感觉有点暖意,身体稍有恢复。
    
    车行一路,并无太多的话。除了刘耿生开着车时,刚开口想问洞内发生了什么事,却被高松一句“过会再说”挡了回去,于是也就不再多话。而我却一路只是扯紧问刘耿生要来的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风驰而过的沿途风景。高松则坐在副驾驶座上,也是一声不吭地低着沉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张军之死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也刚一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所以根本无暇顾及那么些,只想着自己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到了高松家,夜已经很深。高松让我先去冲澡暖和一下身子,然后他下厨给我们分别下了一碗面。等我洗完出来时,他和刘耿生已经吃完了面,并把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我也饿得顾不上什么,穿着高松给我买的特大号衣服,一口气地将面一扫而光。然后,等我面条吃完时,高松也已经冲完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了我面前,对我说,“如果你太累了,就先睡,不用和我们一起去,我去去就回。”
    
    没想到高松竟然换了一身浅色西装,显得格外挺拔有形,差点把我看得一呆。不过一听他说让我不用去,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哪怕刘耿生附声说不去也没事。因为这屋子,我已经领教过厉害,所以让我一个人睡这里,打死也不干。最后,在我的全力坚持下,高松还是勉强同意我跟着去,只是看着我走路还不稳实的样,不免担心。我却摆摆手,直接穿着一身袖摆宽大的衣服开了门,抢先走出去,然后高松和刘耿生只得无奈地把我一同带去了警局。
    
    一跨进警局的门口,我们就被墓区里的一群人团团围住,有人一个尽地对着刘耿生抱怨,“你怎么才来!”又有人见到我和高松,喜道,“大师也来了,这事就好办了”。
    
    我和高松被莫名围着不知道说什么时,走过来一个年轻的警察,推开围住我们的人,对着高松问道,“你是高松?”高松应声点头,然后我们被带进一间休息室内,只见张园长和王宝刚两人也在里面坐着,正和另两个坐在他们身旁、身穿制服的人交谈着什么。
    
    见我和高松进来,张园长立即起身,向着坐在桌边的两位身穿制服者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高先生”,又连忙向着我和高松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辖区的方署长和钱副署长”。
    
    高松和这两人分别握了个手,然后等着双方一同坐下后,那位钱副署长就迫不急待地发问,“高先生,你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张园长和我们大致说了下情况,但是还有很多疑点需要你为我们解答。”

 带我们进休息室的年轻警察,给我们各泡了杯茶后退出,并将门带上。高松吹了吹浮在茶杯上的茶沫,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两位署长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说吧”。
  
   “徐向南是怎么死的?”钱副署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高松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一丝不苟,正视道,“是他杀。不是被人,而是被鬼。”
  
   “何以见得?”
   “经验判断”
   “凭什么经验得出的判断?”
   “职业秘密,无可奉告”
  
   两人一来一去的几句问答,简单却又极不简单,而高松最后“无可奉告”四字,使得气氛顿时变得僵持。
  
   一见警署两位署长的脸色瞬时难看了起来,张园长赶紧打岔说,“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能烦劳高先生解疑,因为这不但牵联到了过去一些无头案件,还涉及到今天张军的案子”,说完这句后,他竟然起身向着高松一个长揖到地。
  
   张园长的举动,不仅让警署的两人感到意外,就连高松也大吃一惊。他急忙起身还以一礼,并道,“张园长,你这是何必?其实,该说的,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何苦这般?”
  
   “高先生,不说过去职工楼里发生的惨案,就说最近连去了两条人命,你让我这个当园长的,如何向上面和下面的人交代?你要不把这事直说了出来,我是怕,怕还会继续出事”,张园长的话让两个警署署长既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怕,又吃惊不小怎么还会出事,于是将视线刷地集中到了高松身上。我估计,他们可能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知之不详。
  
   张园长的这些话,说得高松无法推却,最后终于点头说道,“这一切,其实是一事叠着一事而起,有些事,怕是说来你们也未必能信,但却是事实。”高松停了停,面向对座三人,道“职工楼地皮之前是孙宅所在,孙宅里发生过的事,其实就像我昨晚推断的一般,是有人下蛊而为。因为王氏两人想毒死孙家的少爷孙乾天,却不料被一位道士所救,后面发生的惨案就就此而生。而至于职工楼里的事,其实是王氏临死前自下怨咒所就,只不过,光凭借王氏的这点能力,还达不到可以伤人的地步,真正的幕后杀手其实是是这地下之墓中的一种力量。王氏的怨咒恰巧借着这种力量,才使得职工楼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关于这地下之墓里的力量是什么力量,来自什么,恐怕张园长今天已经见识到了。”
  
   “高先生的意思是,这地下之墓的力量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个怪物?难道它就是从地下之墓里出来的?”一说到怪物,张园长脸色一瞬煞白,看来真的像刘耿生所说的那般,当时情形一定很可怖。
  
   “没错,我们今天进去后,发现这是一个双层墓穴,这个怪物就是被人封印在第二层墓穴里”,高松回道,“本来它不可能出来为祸,只因为紧随我们其后,又有人进来,趁我们不备之时,将它放了出来。不但放了它出来,而且还同时把我们困在了下面。”
  
   高松话说到这,没有再继续说后来发生的事情,而在座的几人似乎并不关心我和高松怎么会被困又是如何脱困的,而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谁把它放出来的?”
  
   “一位姓丘的道长”,高松回答。
  
   一提到这可恶的老道,我立即想起他差点把我和高松困死在鬼墓里,不由火冒三丈,就着高松的话语,冷冷地向张园长抛去一句话,“就是你特意请来给职工楼打桩作法,说什么鬼地之下必有鬼墓的那个老不死道士。就是他把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带了出去,还把我们俩关在里面,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在里面”。
  
   张园长闻言不可置信,说道,“丘道长?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上周刚过世,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追悼会,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墓里?”
  
   “啊!”我从椅子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摸了摸后脑勺,迷惑地看看张园长,转头问高松,“这怎么可能?明明他自己说姓丘,我说他就是那个一卦震四海的丘道长时,他也没有否认,怎么可能认错?难不成我们今天又撞鬼了?”显然高松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于是面对着我的问话,一声不吭,只是沉思。
  
   “说了半天,我完全没听懂你们说了什么?什么道士不道士?你们以为警察署是让你们传播封建迷信思想?”,那个方署长终于坐不住,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声道,“这里是警署,不是茶馆。要讨论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四十八小时呆这屋子里讨论。等讨论完了,我再找人来审!”说着时,他一拂袖,冷哼着就往门外走。
  
   张园长一听四十八小时就急了,赶紧靠上前拦着方署长,同时分别递两人一支中华烟,“方警长,别动气,千万别动气,刚才确实是我们扯开了,对不住对不住。其实这位高先生的师傅就是当年举国闻名的高老瞎子的徒弟,他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话,虽然听着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两位署长想想,就拿今天发生的案子来说,确实就是有点玄乎。可是在场见证的,也不止我一人,还有我们墓区里那么多人。有些事,确实是怪异了些,我原来也无法相信,可现在又不得不信。我看,大家还是都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别急着,别急着。”
  
   张园长冲着我和高松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心平气和些,好好坐下,然后又好声好气地劝说了两个署长几句,这才使得气氛又恢复如初。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6 PM
以我对高松目前为止的认识,他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以方署长这般说话的口吻,一定会让他受不住。不过,可能是冲着张园长的眼色,他倒并未发火,一味沉着头,似乎埋头苦思着什么。休息室连同我在内共五人,一时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不约而同地端起杯子,各自喝了口茶、沉默了小半会,那位方署长这才又开口冲着我和高松问道,而且,这会口气明显客气了不少,“既然这位高松先生是高老神算的徒弟,想来说的话一定也不会掺假。只是,刚才那些话,我们掰着嘴唇说说没事,如果要往案卷上写,怕就有困难了。所以,高松先生,你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处理才好?”
  
  “法律方面的知识,我没怎么研究过,随便怎么结都行,但是这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等到找到元凶时,我才能给出最终的结论。就目前来看,墓里的怪物已经逃出封印之地,我担心接下来,不止是整个墓区,最近全市内,我猜还会不断发生类似命案。”高松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却把休息室里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提到接下来全市将会发生类似命案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圆了。
  
  张园长,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顶,两眼灰白地瞪着高松,仿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般,喃喃道,“难道说,墓区里的人,真的都得死?”我听着这话,想起来王宝刚说起那个疯掉的民工的那段话里,最后提到的那句话“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死”。
  
  不过穿着制服的两个署长却不知道张园长为什么神情紧张如此害怕,但是面对高松说到的,接下来还将继续发生类似命案而措手不及,问道,“高松先生,有什么办法可制止?”
  
  “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等它发生,一是不知道这个怪物现在何处,二是我也没有把握降服它”,高松习惯性地耸耸肩,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又说,“不过,希望两位署长一旦有类似案件发生时,能通知我一声,我会想法子将它困起来,不让它继续伤人”。
  
  方署长和钱副署长虽然听到高松说没有法子时,脸色就像焉了的白菜似,再一听高松后半句,可以有法子将这个怪物困住、不伤人时,又现出喜色,接口道,“行,没问题。有情况,我让人告诉你。”
  
  说完,两人让高松留下联系电话,然后再听高松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细细通说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了过来,面容间对高松的信任和崇拜不溢言表,最后极其客气地将我与高松送到警署门口,找了辆警车将我们送了回家。
  
  回到高松家里时,已经是凌晨。高松一进屋子就打了地铺直接倒头就睡,可我却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心里还装着一车的疑团没解,于是赶紧拽起他,问,“我记得我被水冲晕了,然后好像是死了,可是怎么又活过来了?那水是退了吗?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我一边一个尽地推搡高松,一边一个尽地追问,高松给我缠得没办法,只得从地铺上坐起,半睁半闭着眼说,“大姐大婶大娘,你能不能放过我,等睡醒明再说。你要是不累不想睡,你可以看会电视去,等困了再睡。我得先睡,明还有事要办。”说音一了,他整个人又笔挺地倒在地铺上,扯着被子将整个头全部蒙了起来。
  
  “那你就先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莫言,就是上回我告诉过你,我在那个什么鬼门关里见到的、长得特帅的一个男人?你回答完,我就让你睡。”看到高松困乏的样,我只得退而求其次。
  
  可不想,我一提莫言两字,高松突然像条鲤鱼般,蹭地从地铺上又坐直了起来,瞪了我半天眼,凶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在墓里我就回答你了,没看到!”说罢这句,他又缓下声,眯起两眼,对着我脸打量半天,看得我感觉寒栗,这才继续问,“你喜欢这个叫莫言的?他长得很帅?”
  
  “没有!”我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像!”高松这会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有困意,相反眼睛炯炯有神起来,绕有兴趣地看着我。
  “说了没有就没有”,我竟然脸红了起来。NND,干嘛脸红?我又没做亏心事。
  
  高松竟然暧昧地凑了上来,靠近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整整一分钟,把我看得左躲也不是,右闪也不是,最后才说,“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想法”。
  
  “哪有?”我突然发现,高松的眼神奇奇怪怪。
  
  “最好没有。因为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人,所以不要妄图对别的男人产生感情。”高松说这话时,面容还挺严肃。
  
  嫁给他?高松这个男人有点自说自话,谁说过要嫁给他?那是死瞎子说的话,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翻了个白眼,道,“大话西游看过没?紫霞仙子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我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是你,你一点也不像。”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高松,这段顺口而来的台词,搪得他有点语塞,冷哼地回了句,“你就YY吧,你以为莫言是个盖世英雄,上墓洞里把你救了出来?要是没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女人有时候就是弱智,不分好歹!”
  
“你才弱智!”我顶回高松的话,心想,难道在墓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莫言并没有出现?难道不是莫言救的我,而是高松救的我?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好像在我的潜意识中,我一直觉得莫言会是那个在我危难时出现的人物,好像他是我曾经最亲近的那个人。也许是他说的那个故事打动了我,或者说冥冥中我总以为他就是我要等的那个盖世英雄。可是,听高松的语气,救我的人,并不是莫言。难道是我错了吗?
  
  高松见我愣愣发呆,不知我在想什么,于是用手指戳了下我的脑门,问,“又发呆了?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救你的不是那小子?”,高松一边说着,一边色迷迷地瞅着我,用着坏坏的语调地继续说,“不必多想了,夏小秋,你是我的女人,所以,只有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救你!”
  
  “谁说我是你的女人!不许再胡说八道!”我一把推开他戳着我脑门的手指,避开他色迷迷的眼神,气恼地回道。
  
  “怎么不是?”高松的眼神迷离地闪烁着。
  “当然不是!”我怒道。
  “在墓里,你的身体我都看了个遍,怎么不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隔了半晌才吱唔出一句话,“你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我就生气了!”
  
  高松伸了个懒腰,睁半睁半闭地瞅着我说,“恩,夏小秋生气一定很有意思。不妨看看你生气会是什么样子的?”
  
  神经病!我又羞又气地一跺脚,不理他,直接别过头,冲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去。不过,等我洗濑完毕回来时,高松竟然还坐在地铺上一动不动,就等着我回来似,见着我走进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笑你个头的笑!发你的神经去,我要睡觉了!”我恨恨地不看他,一手将屋里的灯关上,然后径直跳到自己的床上,直接钻进被窝里。
  
  不料,高松竟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坐到我床沿边,一个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本刚想闭眼蒙头睡觉,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要命了,他那眼神怎么有点像是在墓洞里看着我时的味道。我给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背过身去,把头一蒙。可是,高松竟然相当暴力地将我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然后整个人一骨碌地钻了进来。
  
  啊!我惊叫出声,忙不迭地从床上窜跳了起来,却又被他一手按住,在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竟然猛地低下头来,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唇抵上了我的嘴唇。
  
  突然间,我浑身僵硬住,一点也来不及反应,竟然忘了挣扎。不过挣扎也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很大,一手按住我的肩膀,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霸道而暴力地将我吻得喘不过气来。直到他的头离开我的唇时,我这才奋力地腾出手,用尽全力地向着他的脸上甩去一巴掌。
  
  “啪!”的一记声响,打得高松整个人一愣,半张脸上顿时闪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我又羞又急地窜下床,衣衫不整地站离他一定距离。不过,心里却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我发恨地打了他一巴掌,而是后悔,万一他真的发怒了起来,真的要对我怎么样,我到底该怎么办。逃吗?逃哪去?
  
  可是,那记清脆的巴掌声落后,高松并没有像我想象中怒气横生,而是冷峻着一张脸,死死地盯我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然后冰冷地说道,“不管你讨厌不讨厌我,你都必须嫁给我!”
  
  我沉默。
  
  “你听着,在墓洞里,救你的人,不是你以为的莫言。是我,还有那枚猩猩给你的戒指救了你,夏小秋!”,刚才高松一直打着马虎眼不肯说的话,那些从墓洞里出来后就一直在我心里盘旋不解的谜团,突然这个时候,他竟然一股脑地向着我说了出来。在听到高松说,是他救了我的时候,我的心里隐约有点失落感,可是,好奇心让我还是保持沉默,看他冷着脸、毫无表情地继续叙述。
  
  “我和你,还有那具棺材,一起被水卷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游泳,所以一个尽地往你这边靠去,想将你拖出水面。可是,水势来得太猛太凶,我看到你在向水下不断沉去。我拼尽全力游过去将你拖出水面,找到棺材,把你推上去。可是水太凶,棺材不是船,所以,我只得浮在水中支撑住它,不让它倾倒。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因为这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将整个洞一点点淹没,最终会将它全部覆盖。我看你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谁知道就在水几乎快漫到洞顶的时候,你手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然后我就看到靠近棺材的墙壁处竟然开启了一扇小门。我想,可能这只猩猩都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其实真正的钥匙就是这枚戒指。然后我立即爬出这扇小门,再将你从棺材里抱出来。等我再回身时,竟然发现,那扇小门已经不见踪影,而我们已经回到了第一层墓穴内。我想,那个老道说得没有错,这下面确实是一个平行空间,不需要设任何机关,因为没有开启这个空间的钥匙是无法进入也无法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忍了那么多年、设了局,等你来开启。当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定你就是能开启这个空间的人。”高松一口气地将整件事说完后,顿了顿,又道,“其实,在墓洞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扯紧衣领,又向后退却两步,一直退到墙角边。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夏小秋,你不用那么怕我。在墓洞里,你整个人完全冰冷,几乎已经没有气了。我大声叫你,给你做心脏按摩、人工呼吸。虽然费了半天劲,你开始有了心跳,可是你还是全身冰冷,一动不动。最后,我只能采取最笨的一种方法,解开你的衣服和自己的,用身体传导体温给你。后来,你慢慢有了知觉,再慢慢醒了过来。”高松叹了口气,“我是怕你知道了后尴尬,所以一直不说。其实在我给你解扣子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娶你了。”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7 PM
听完高松说的最后一个字,我身子止不住颤抖,倚靠墙角,眼前一片发黑,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说什么呢?涕泪俱下,谢谢他不顾一切地救了我?还是暴跳如雷,再狠狠地甩他一巴掌?或者是直接掉头而去?
    
    面对眼前安静坐在床沿边、说完整整一通话后,用着平淡而清冷的眼神沉默注视我的那个黑瘦男孩,那个将我身体全部看去、并且和我在墓地里裸身相依的男孩,我很想恨他,可是却最终没能提起一点恨。难道我喜欢他?我问自己,可是,想了半天后,我还是否认,因为我的心里找不出一点对他的爱意。那么既不爱,又无恨,我又为何对他有着如此莫名的信任,信任到他刚才所有的话,我都没有一点怀疑。
    
    看着高松,我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在墓洞中那个向我迎面而来,帅气无邪的脸上满目悲凉的莫言。他在悲着什么?为谁而悲?是我吗?为何在那段意识模糊的空间里,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听到他在急切呼唤我醒来?如果不是莫言,我又怎么会如此挣扎着醒来?可是高松呢?我必须嫁给他吗?我为何要嫁给他?我真的命中注定要嫁给他吗?他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要娶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遵从师命吗?
    
    我不知道。
    
    没有灯光的屋子里,不知何时,透进隐约的月华,散出一地光影婆娑。沉默。我与高松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相互对视,各自沉默,没有语言。夜的眼瞳,一点点深遂了下来,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
    
    “睡吧”,很久的对峙后,高松终于说了两个字。
    
    我望着高松冷俊而平静的脸,沉了半晌,问出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你?”
    
    高松没有回答,起身走回地铺,直接倒头,拎起被子一蒙。
    
    就在我最后也倒身在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我似乎听到高松对我说了一句话,“夏小秋,如果我告诉你,我原来只是听从师命保护你,却并不愿遵从师命娶你,你心里是不是感觉轻松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确实开始喜欢你了……”。
    
    这句话是不是幻听,还是我又在做梦,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太累太困,一倒上床,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太阳高照三竿之上。伸了个懒腰,我还想再赖会床时,鼻子里闻到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然后一阵轻脆的锅碗瓢盆声也同时响起。探头一看,我发现高松已经将地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在厨房里烹饪美食。
    
    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惹得我食指大动,满肚肠的馋虫到处乱爬。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穿着宽肥的衣服就走出了里屋。
    
    “你穿这身衣服,是想引诱别人对你图谋不轨?”,高松听着我起床的声音,在百忙中将头探出厨间,看见我一头松散的长发和一身凌乱宽松的衣服,皱皱眉,说,“昨晚湿透的衣服,我已经洗好烘干,放在椅子上,你去换了它。”
    
    看到高松,一听这话,我立即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再一低头,看见宽大低敞的衣领,脸不免一红,觉得一阵尴尬,于是连忙冲到椅子前,一把抓起衣服,贼逃似地奔回里屋。等我换上自己的衣服再走出来时,高松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偷眼看了看上丰盛的饭菜,我赶紧冲进洗手间,一阵手忙脚乱的洗刷刷后,再冲到桌边,坐下来,不等高松说什么,举起筷子就大口地开咽。高松只是摇了摇头,看我吃的那副急样,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在我风卷残云、打着饱嗝时,他这才停下筷子,说“等会,一起去你家,见伯父、伯母”。
    
    我又一个饱嗝涌上,结果却被这句话给呛着了,“什么?去我家?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我犯晕了,不知道高松突然间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难道是,他真的准备上我家提亲去?
    
    “你难道不想找回你那块玉了吗?”高松一脸的平静,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收拾桌面。
    
    “可是,可是,你……我……,这……”幸好不是去我家提亲,我终于放下心来,但是一想到他要去我家见我父母,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别扭。万一我妈问我,这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才是?我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有点棘手,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结果就结结巴巴成一段不知所云。
    
    高松打断了我的话,“我只是去问问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说我是你的同学吧”,然后他收拾了桌子去厨房洗碗。
    
    同学?晕掉!有这么深沉模样的大学生?靠,像我妈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能分辨出高松绝对不会是一个大学生这么简单。这种话能蒙谁去?估计别说我妈,换谁都不会信。不过,高松这人看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决定了上我家去,和他再说什么也没用。那就这么着吧,也许,船到桥头自会直。我在心里一边琢磨一边安慰自己。
    
    等高松将屋子整理干净后,我才慢慢吞吞地挪步和他一同出了门。然后他招手打了辆计程车,问我要了我家的地址后,车子的油门一个加力,就直接向着我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车行飞快,如同我满脑里飞速旋转着过会面对我妈时我假设的各种解释一般。可是,直到车子停在我家楼前,高松付了车费,陪同我一起走到我家的房门前时,我竟然还没能确定下我该用哪一种解释向我妈说明。
    
    正在犹豫中,高松按下了门铃,只见不一会儿,门被我妈打开。她一眼瞅见我愁容满面的样子,刚想问出什么事时,就发现在我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孩,于是迷惑地问道,“这是,你同学?”
    
    “不是同学。伯母,我叫高松,我能不能进屋和您说点事?”我正愁着不知怎么回答时,高松竟然抢先接过了口。问题是,高松的回答不但没有帮我解了围,相反,那句“不是同学”把我一下子推入两难的尴尬,我的脸不由微微一红。NND,出门前还说好了是同学,这会他竟然自个否认了。
坐在我家的客厅里,高松开门见山地向我妈介绍,他就是瞎子的徒弟,然后又将这两天的事情分毫不差地告诉了我妈,只除却昨晚的那一段。
    
  我妈听了后诧异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别过头问我,“小秋,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得已,一切情况确实属实,我只得点头承认。
    
  可是,我却没想到,在我点头之后,我妈竟然回头对高松说了句,“既然你师傅曾经说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我就将我家的小秋拜托给你照顾了。”
    
  这话让我一蒙,瞪着我妈,我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我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这么轻易且不问原由的,就把我交托给高松照顾?难道说,高松这人长得那么人见人爱,我妈一看就觉着称心如意了不成?不过,幸好是照顾,我妈还没说要把我嫁给他,这点,还让我稍放了点心。那么,照顾就照顾吧。
    
  高松倒是毫不客气,回道,“伯母,您放心”。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那么别扭,就好像是以前看电视剧时经常听到的某些定亲对白。
    
  我咳了一声,刚准备打断他们之间感觉过于默契的对话时,我妈竟然抢我之前,又向着高松继续问道,“你师傅过世前,有没有说过关于小秋的其它事情?”
    
  “没有。其实,我师傅没有过世前,从来没提起过夏小秋的名字。只有在他临去前,对我说,在他去世后的隔年,将会有一个叫夏小秋的女孩来找他。如果来了,让我务必要保护她,因为我师傅说,说她是我命里的妻子”,高松的回答很简洁明了,却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话他怎么也说得出口,而且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前面刚想说的话,这会更加说不上来了,脸上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红热,只得转过眼,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妈。我想我妈应该不会相信,就算信,也一定不可能同意。哪能就凭瞎子的一句话,把我的终身大事草率定了呢?
    
  果真,我妈沉思半刻后,回答道,“虽然你师傅对我家小秋的出生有明示之恩,我也并不怀疑你师傅的任何话。可是,说到小秋的终身大事,我还需要和她爸商量一下。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问我?”我发现我妈真的太神奇了,竟然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了,这让我心里一阵乐。那是,还得商量商量。就算瞎子的预言都精准无比,那也不能把整个天都盖了吧。
    
  我一个尽地在心里夸着我妈,发现刚才我没插上话,真的是恰到好处,否则指不定我还说得文不对题。我一边想着,一边听着高松终于提到了玉的问题,“伯母,我来是想打听小秋一直佩戴在身的那块玉的来历。”
    
  “原来你是问玉的事情”,我妈停了停,思索了一下,说“那是小秋的奶奶给小秋戴着的。说实话,关于它的来历,其实我和小秋她爸也并不知晓。只是小秋出生后六个月时,出现了一些异状,于是她奶奶去了市里的一个寺庙求了柱香回来,就给她佩戴上的。我们也曾经问过这块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就是怎么也不肯说。后来被我们逼急了,她才说了句‘玉在人在,玉碎人亡’。她奶奶的这句话,当时把我和小秋她爸都吓坏了。所以,前两天小秋回来跟我说,玉没了,我知道你师傅说的劫难终于躲不过,还是来了。只是,如果一切都像你师傅说的那般命中注定,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在人在,玉碎人亡”这几个字,震得我心头一沉。我从来没有听我妈对我说过这句话。从小到大,她只是一直跟我强调,这块玉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物,不能离身,不能离身。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高松听了我妈的一番话后,发现与我说的相差无几,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于是紧起眉头,又问,“伯母,你能告诉我,当时小秋的奶奶去的是哪个寺庙?”
    
  “我们市里最具香火的那家”,我想我妈心里一定很担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谢谢你,伯母。我会照顾好小秋的,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的安全。”高松朗朗应声。
    
  我妈似乎对高松有着与我一样莫名的信任,于是点点头,问,“你打算去寺庙问问?”
    
  “是的”高松回答道。
  “没有用,我和小秋她爸早就去问过了,寺庙里的方丈什么也不肯说”,我妈微叹了口气。
    
  高松听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劝慰我妈不用太担心,他会将我保护周全的,然后携起我的手,离座告别。我妈似乎想说什么,却最后只是说了一些叮咛的话,让我凡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然后把我们送出门外。我知道,我妈心里一定很难受,可是,我除却一一答应她的嘱咐和叮咛外,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也许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了。
    
  走出我家的门后,高松又招了辆计程车。我本以为他准备带我回家,却没想到,他竟对计程车司机说,“去W寺庙,越快越好。”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可是,他却摆手阻止我提问。于是,我只得坐在计程车中,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司机将我们送到W寺庙门前。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7 PM
W寺庙不亏是C市最具香火的寺庙,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人潮如织几乎达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就连临近的一排排的街面商铺也做的全是香烛生意,家家户户飘出的阵阵烛香,随同沿街小摊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对W寺庙,我并不陌生。每年正月初一,我们全家都会来这里烧香祈福,只是每年来时,我都无甚特别感觉,只有今天,我才发现这个我每年都来的寺庙原来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心情不免有所忐忑。
  
  下了车,高松拉着我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潮,买了门票,随着人流挤进寺庙的门槛。入了寺庙门口,高松请了两柱香,与我各执一柱,先去前殿烧拜,完了后,他才定下来对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我们可以在这里求到答案。”
  
  我不知道他为何那么自信地说这句话,问,“为什么?”
  
  高松笑笑,没有作答,只拉着我直冲寺庙后院的厢房地。才走进去没两步,我们就被一个小和尚拦住,问我们干什么去,这里是闲人勿入。高松客气地双手合十以礼,说,“我们来找这里的方丈,烦请这位小师傅引报一声。”
  
  小和尚用狐疑地眼光打量了我与高松一番,摇摇头,“我们方丈不见香客”。
  
  “小师傅就跟方丈说,有一位叫夏小秋的姑娘有事相问即可。他一定会见的。”高松用着肯定和强调的语气,使得这位小和尚有点摸不着头脑,迟疑少许后,让我们等在原地,他去问问即回。
  
  我不知道高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个与我毫无关联的和尚听到我的名字后就一定会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在这里一定能找到答案,而那个答案究竟又是什么答案?是关于玉的,还是关于我的,或者是关于更多的事情?
  
  不多时后,刚才的小和尚折了回来,见到我与高松还在原地站等,欠身一个合十,微带歉意又相当客气地对我们说,“方丈有请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吧”。说着时,他眉心又略带一丝疑惑,不禁偷眼再次打量了下我与高松。
  
  高松也不理会,只还礼谢过,然后拉着我,一同随着这个小和尚,沿着厢房一路而行。穿过几排低矮平接的厢房,最后小和尚带着我们来到了隐藏在寺庙最里端的一处房屋前,这才停下脚步,并让我们稍等片刻,他进去通报一声。
  
  又等了一分钟左右,小和尚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我们说,“我们方丈就在屋内,请两位施主自行入内。我需回去功课了。”说完后,他对我们投以一笑,也不等我们道谢,匆匆离去。
  
  高松沉着地轻掸几下衣服灰尘,然后毫不迟疑地拉着我,推门直接跨入。第一视线进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却又红光盈面的和尚。他盘膝在地,身下垫着一个蒲团,双目似睁似闭,手执一串黑油油的佛珠轻轻拨转,嘴里有如诵经般,念念有词。若不是见他一脸红光盈盈,否则我会觉得他这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坐化。
  
  见到我们走入,还没等我和高松请礼,这个老和尚眼角不抬,停下念珠,对着我们说道,“出家之人,陋屋简室,只为修行,两位小施主请勿见怪,随便坐吧”。
  
  我与高松恭敬地双手合十拜谢,然后寻着屋内两侧的椅子,各自坐下。待我们坐定,老和尚手持念珠,身姿不动,对着我们问道,“不知两位施主有何请教?”
  
  “有一事相求”,高松接答。
  “但说无妨”,和尚倒也挺爽快。
  
  “不知道方丈是否还记得二十二年前有个名叫夏小秋的姑娘,她奶奶曾来贵寺求助过?”高松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毫不含糊我们前来的目的。
  
  老和尚听闻此言,坐姿未变,只是眼突地一睁,将头抬起,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高松,顺带看了我一眼,然后陷入沉思中,一言不发,手中又开始不停地转动起念珠。
  
  不知道这老和尚到底是在回忆还是不愿意回答,我和高松不敢随随便便打破屋内祥静的气氛,毕竟这个老和尚看来非常高深莫测,而我们原是来求解的,于是只能强忍内心的急躁不安,本份地坐在椅上,四目紧盯不放,只等他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的时间,老和尚终于像是睡了一觉醒来般,回道,“两位小施主想来是来问那块玉的事情吧”。
  
  这个老和尚看来还挺聪明的,我赶紧抢在高松之前答,“是的,是的”。
  
  “可惜了,老讷并不知情那块玉的来历”,老和尚一句话把我们刚高涨起的情绪打击了下去。我望向高松,心想,看来我妈说的没错,估计这老和尚确实也不知道。
  
  高松拧了拧眉,毫不懈气地继续追问,“请问方丈,此玉是否出自贵寺?”
  
  我不知道高松为何出此一问,正纳闷时,却发现老和尚面容稍有波动,怪异地反问高松,“这位小施主,如果老讷没有说错的话,应该是高瞎子的徒弟吧”。
  
  这句问话,虽然没有回答高松的问题,可是这句话,却着实使得我与高松都愣了一愣。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打哪发现高松是瞎子的徒弟,难道他和瞎子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高松虽然一阵发愣,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的”,然后又反问,“方丈是从何得知?”
  
  老和尚面无波澜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么老讷就不妨说点陈年往事给两位施主听听。”
  
  这句听着像是太极拳似的话,却勾起了我与高松莫大的兴趣,于是竖起耳朵,安静聆听了起来。
 老和尚垂眉低目,一脸肃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这才向着我们缓缓说来,“这位小施主说得没错,此玉归存本寺,放置经年,后被这位女施主的奶奶求去避灾。提及此玉,原是有一段姻缘在内,说来话长。”老和尚停下,微开双眼,平视我与高松,突然转离正题,问道,“两位小施主可知,何谓因果?”
  
  我本想接话,可一想这话有点像是谒语,怕是不容易回答,于是和高松一并摇头,表示并不知详,但听悉解。面对我与高松屏息敛听的样子,老和尚收膝起身,向前两步,立在屋中,自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讲解,“凡事皆有因果,如同‘好花为何不常开,好景为何不常留’一般。所谓因果,有因才会结果,了果即是了因。世人皆有两面,一面向善,一面向恶,心善则善,心恶则恶,不为复加,生生不息,如涓涓细水。”
  
  “可是,大师,您说的这些,和我们要问的事,似乎没什么关系?”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地问了出声。一是因为这个老和尚说的话太高深莫测了,我听得云里来、雾里去,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二是因为我担心这个老和尚万一谈个昏天黑地、没完没了了,岂不是得把我听得累死。所以,我才忍不住出声提个醒。
  
  幸好,这个老和尚并没有对我的多嘴表示出反感,相反,他还停下来,对我施以一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答道,“横看成岭侧成峰。天地万物,世间情欲,哪一只眼看去,所得风景不一。其实,又何曾有差?”
  
  晕,我还以为他接受了我的提醒,准备开说。没想到,他倒来了一句让我更听不懂的话。没辙,我只得装得很安静的样子,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勉强地听下去。倒是高松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听得相当认真投入。
  
  就在我不知道听了多久,眼皮都快撑不住,开始一个尽打架的时候,老和尚终于大发慈悲,谈回到了玉身上,“当年,我的师傅曾在临终前,交代过我,寺里有一块三百年传承下来的玉佩,为解一段前世姻缘,须得妥善保存。”
  
  我立即精神一振,挺了挺背,问道,“大师说的这块玉,是不是就是我奶奶给我戴的那块玉?”话甫出口,我发现我问得有点弱智。
  
  老和尚听后,呵呵一笑,两条花白的眉毛一扬,又重新盘膝在蒲团上坐下,开始说起关于这块玉的来历,“其实老讷知道的也很有限,因为这块玉自我来时就已存在,它的来历是只是历界口口相传下来而已,并无实据可考。”
  
  “算来,这事应该是发生在三百年前。那是一个冬日的夜晚,大雪纷飞,漫天漫地,皑皑一片。我寺的门前来了位年青男子,青布单衣,立于寺外,求见我寺住持方丈,说是有一物恳求相托。我寺当年住持将他请进房内,只见他取出一玉,交于我寺住持,说此玉非一般之玉,恳求我寺能替他妥善保管,以解一段姻缘因果,随之他还说出了一个关于此玉的故事。这个故事说完,震惊了屋内所有人,包括当年我寺的住持,于是当下决定燃香收玉,并许诺,此玉将会由本寺倾力保管,若来了有缘之人,才会转出。这位男子在托付出玉之后,长拜叩谢,然后一字不发,只身而去。这块玉,此后一直被放在本寺最深的藏书阁内收藏,等着有缘之人前来。时间一晃而过,直到二十二年前来了一个怀抱婴儿的老妇人,她来本寺为她孙女祈求平安,寻到老讷,倒头即拜,然后说了在她孙女身上发生的一些情况。老讷听后,知道这块玉的有缘之人已至,于是领她去了藏书阁,将玉取出交付于她,并将当年这名年青男子的留言一并转达给她。”
  
  老和尚的话,把我听得目瞪口呆。我千思万想也不可能想得到,这块玉竟然会有如此一番原由,更不可想象的是,为什么这块玉三百年等的有缘之人却是我。还有,那个老和尚并没有说,那位年青男子说的故事又是什么故事,为什么会震惊屋内的所有人。
  
  我忍不住脱口问道,“大师,为什么我就是那个有缘之人?”
  
  “因为老讷问了你的生辰八字,这和留下玉的男子所说的故事中的人物八字相符。虽然这个男子并没有说到底怎样才算是有缘之人,可是,你当年被抱来时发生的事情与你的生辰八字,应当必是你无疑”,老和尚说到这时,又看向高松,“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的瞎子师傅也来过本寺,告诉过老讷,此玉的有缘之人不日将至,嘱老讷多加留意”。
  
  这说着说着,竟然又提到了瞎子,让我觉得万分奇怪,好像这个死了的瞎子,相当之不一般,怎么扯什么事情都能和他扯上一点渊源,并且奇怪的还不不止是我,就连高松听了后都睁大眼睛,不由地问道,“我师傅?他也来过?难道他知道这块玉的来龙去脉?”
  
  高松话完,老和尚并未作答,只是手执佛珠,低头入定,开始口念佛经,不再理会我们。我与高松又等了好久,见他就像睡着了一般,一手转着手中佛珠,一边口中念诵不已,仿佛当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又等了多时,见这个老和尚对我们一言不发、不理不睬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追问了两回,可仍无一点效果。这个老和尚就像老僧入定般,完全不再理会我们。看来,这个和尚只愿意说这么些,或者说,他可能也就只知道这么些。高松看我气鼓鼓的模样,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再多问,然后拉着我一起施礼谢过,再慢慢退身出屋。
  
  就在我们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还未抬起时,老和尚竟然莫名地说了句,“因因果果,何时休了?两位施主请走好,恕老讷不便起身相送。”
作者: carmenchoon    时间: 2009-10-24 05:27 PM
听着这话,我不由一呆,本想转身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被高松再次拦住,然后他拉着我一声不吭地走出W寺庙。回到街上,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受憋,甩开高松的手,气道,“这个老和尚欲说还休的样,真让人生气,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不要这块玉了”。
  
   “饿不饿,找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吧”,高松也不管我的抱怨,抬手看了眼表。经高松的提醒,我发现我确实饿了,这个死和尚竟然说了一堆让我听不懂的废话,浪费了我那么多脑细胞,我确实是需要补充一下。于是,应了声,我和高松沿街而行,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素食店面,坐进去,一人叫了一碗素面。
  
   不消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了上来,把我刚才的一肚气闷气打发去了喜马拉雅山巅。我正提了筷子准备开吃,衣袋里的手机却不选时机地响了起来,这真让人丧气。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阿吉打来的电话,不由一愣,心想,不会是方铃又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我赶紧接起来就问,“阿吉,找我什么事?我正在吃面!”
  
   手机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泣声,使得我心底一沉,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阿吉随后的回答立即证实了我的猜测,她说,“小秋,赶快回寝室来,千子……千子……她……死了。”
  
   我原以为是不是方铃又出了什么状况,却没想到听到的消息竟然是千子这个名字。挤破脑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千子会出事,于是赶紧问道,“千子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秋,你快回来,电话里说不清,你快回来,回来告诉你!”阿吉的口气听上去很着急,却又不肯在电话中说,没办法,我只能答应她,马上就回寝室。
  
   挂了电话,我将千子死了的消息告诉了高松,当高松问我原因的时候,我却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我现在就得回寝室,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高松点点头,但是又看了看桌上的两碗面,对我劝道,“面都上来了,还是先吃完再回去。现在人已经没了,你着急也没用,早几分钟和晚几分钟都于事无补。”
  
   看着高松一脸平静而镇定的表情,想想他的话确实也没错,于是低头三口并成两口地连吞带咽地开始吃面。高松对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说,“过会,我陪你一块回去吧”。
  
   啊?我刚一大筷子捞进嘴里的面条差点呛进气管。陪我一块回去?回女生寝室?这地方,难道他也要寸步不离?将一嘴的面条强咽下去后,我才说出一句话,“不用了吧,女生寝室,你进不去的”。
  
   高松没回话,闷着头,一股脑儿地吃着面条,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看来,这人还真的很固执。懒得管他想什么,我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寝室,于是又大口大口的,在几分钟内把面条迅速解决掉,然后飞速地结完帐,和高松一块叫了车直奔学校的方向而去。
  
   车到学校门口,没等它停稳,我已经跳了下来,直接朝着女生宿舍楼处奔去,而高松付了车费后也急跟而来。只是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我早已一溜烟地上了楼,可高松却没有能跟上来,我猜一定是让门口那个瞅着男生就当是狼的阿姨给拦了下来。这时候,我也顾不着高松,再说了,本就让他不要来,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的。所以拦着也活该,这不怪我!
  
   我以刘翔似的速度小跑上楼,一头撞开寝室的门直冲了进去,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打眼找着阿吉,看到她坐在床铺边正抹泪哭着,赶紧疾步上前,拽着她就问,“赶紧说,千子到底怎么死的?”
  
   见到我突然出现,阿吉稍稍一愣,立马扑我身上号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那个罗盘,肯定是那个罗盘引起来,千子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疯掉了,这个时候她还来个绕口令,再不直接说事,我都急死了。我火大地推开扑我身上痛哭的阿吉,大声地喝问,“哭什么哭,人都没了,你哭死也没用。不要墨迹,赶紧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吉被我这么一凶,吓得停了哭声,只是还留着抽泣,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哽咽道,“你还记得方铃的事吧。在医院里,方铃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们以为一切应该都过去了,不会再出事了。可谁知道,谁知道,一切并没有过去,不但没有过去,反而变得更可怕。千子……千子……她是自己跳楼死的,和林展展一样。”跳楼?和林展展一样?我的心里顿时一沉。
  
   阿吉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拉起我的手,眼圈又是一红,一半慌恐又一半无措地问我,“小秋,你说,我们那天都参加了罗盘游戏,是不是也会……也会像千子和方铃一样遭遇不测?”
  
   我想,阿吉是想问我,是不是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一个魔鬼交易,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望着阿吉企盼而红肿的眼睛,我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上,因为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可是,我却不得不估作镇定,劝道,“瞎说什么!没有的事!这肯定是个巧合。你想,千子家里这一年的状况,让她情绪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不稳定,这是大家都知道。可能是她家里的原因,让她一时想不开。你不要说到一就扯二,自己吓唬自己!”
  
   “不是的,我没瞎说,真的没有”,阿吉见我不信的样子,急于解释道,“千子跳楼前的一个晚上,跟我说过,她最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向她走来,愿意帮她达成那天罗盘游戏中的愿望,只是愿望达成是需要条件的。我问千子是什么条件时,她却不肯回答,只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了这个白衣女子的要求。我本来想跟她说方铃的事,让她千万要当心,可是那天晚上千子显得特别烦燥,不愿意听我再说什么,于是我就没敢再说下去。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小秋,你说,这能和罗盘没有关系吗?”
  
   听完阿吉的这段话,我知道,在我身上,又将会有事发生。一切,是谁的,就是谁的,终归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我茫然,为什么,这一切都会和我有关?
作者: 小心心    时间: 2009-10-25 12:31 PM
lz,我来支持了!!等了好久啊em0015
千万要记得来加啊~~
作者: truffle    时间: 2009-10-25 04:21 PM
lz...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的小说等到好苦哦
作者: dark_killer    时间: 2009-11-3 01:57 PM
楼主。。。。 拜托,加帖啦。。。
我等得好辛苦啊。。。。。。
作者: 黑車飄移棺材飛    时间: 2009-11-5 12:46 AM
樓主啊樓主加貼啊
作者: 小心心    时间: 2009-11-5 12:12 PM
哇~lz偷懒啊!!我们等很久了!!快来加啊~em0015
作者: 晓晶    时间: 2009-11-10 07:54 AM
快加!!快加!!
我们在等啊!!!
作者: longzai87    时间: 2009-11-18 02:02 PM
LZ快加!!我很期待呢em0013 em0013
作者: feemei    时间: 2009-11-19 01:39 PM
LZ快加贴吧!!
故事正在刺激关头咧!!
期待ing...
作者: ^^Angelynn^^    时间: 2009-11-19 04:01 PM
好好看呀~楼主,能不能加快点,等得我颈项都长了^^em0003 em0003
作者: joanne_leeying    时间: 2009-11-20 10:35 AM
Lz...接下的故事呢。。?有头没有尾??em0027
作者: 晓晶    时间: 2009-12-4 09:26 AM
LZ去了哪儿????
我们都在等啊!!!!!!!!!!!
作者: joanne_leeying    时间: 2009-12-5 02:17 PM
Lz。。故事放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下次就索性别放上来,吊全部人的胃口哩。。
作者: 可爱女人89    时间: 2009-12-6 11:01 AM
lz很不负责任啦!故事放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有头没有尾的故事..
作者: 幸福约定    时间: 2009-12-13 03:34 PM
LZ快点啦~你别这样对待我们啊~
作者: carol紫天空    时间: 2009-12-13 09:55 PM
LZ虐待我们啊?你放的故事超好看的咧。。
你快放吧。。求求你啦。。
你的大恩大德永记在心,ok?
作者: 幸福约定    时间: 2009-12-15 04:51 PM
lz 我开学后就看不到了啦~~~em0039
快点加新啊!!!em0029 em0029 em0029
作者: Fayz    时间: 2009-12-15 07:11 PM
很恐怖呢!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7 PM
鸡婆的我帮忙帖!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8 PM
“小秋,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等死吗?”阿吉无助地望着我。
    
  她的话,就像在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般,又是难过,又是烦躁,打翻了一堆的滋味,分也分不清,理也理不出来。谁知道应该怎么办?谁又能怎么办?看着阿吉惊慌无措的神情,我只能假装镇定地劝道,“不要尽说这些丧气的乌鸦话!没有迈不过的坎,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男声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没错,一定会有办法的,哭也好,急也好,都不是办法。倒不如,静下来,大家一起想想,怎么去解决才对!”我诧异突然出现在耳后的男声,猛地回过头向门口处望去,看见高松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寝室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框上,低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我们的对话,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怎么上来的?”,看到高松,我不免有点惊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说服了楼下怀着母鸡护雏心理的阿姨放他上楼来的。
    
  高松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抬头看了眼屋内,见只有我与阿吉两人,便走了进来,径自坐在桌边,然后又开口说道,“你们那天许愿的一共有八个人,是不是?除了方铃、千子和你们两个,另外应该还有四个。我想知道,你们那天都许了什么愿。”
    
  许什么愿和会发生什么事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我正沉思琢磨着高松的意思时,阿吉突然暴出一声惊呼,“你,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回救方铃的那个人,是不是?这次,你能救我们吗?”看来,她是刚认出来高松是谁。
    
  “不用害怕,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高松好言地劝慰阿吉,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帮我问问你那些室友,那天都许了些什么愿。明天,我再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我向高松点点头,说道,“今天周日,她们晚上都要回寝室的。等她们回来,我会一一问清楚再告诉你”。
    
  高松从怀里掏出子午剑,递给我,说,“这剑又让你扔在洞里,幸好我把它带了出来,现在还是给你,留着防身用吧”。
    
  接过剑,我感到心头一热,看看高松,想说谢谢,却没能说出口。其实,和高松相处了几天下来,我发现,他这人,虽然从外表看去极为冷漠,初识之时,我甚至觉得他一点也不通人情味,可是,处久了,慢慢发现,其实他的外表和他的内心完全是两回事。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不仅是心细如发,而且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他内心深处,隐藏着极深重的感情,很少通过语言来表达,却在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间让人慢慢感知着。
    
  “我明天一早会再来你学校,今天晚上,你们多提防些!”,高松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却被阿吉叫住,问道,“你能不能留张符给我们,就是上次你用来救方铃的那符?”
    
  高松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你们不会使符,留给你们也没有用”说到这,高松顿一顿,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们许的愿,没有形成死亡契约,那就不用太担心。问好了,明天告诉我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事,我想。”
    
  死亡契约?高松说的这四个字听着很恐怖,我和阿吉面面相觑了下,都不解其意。我们刚想继续问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时,高松却早已不见了身影。我只好暂且不去想这些,坐到阿吉的身侧,轻抚她的后背,劝她不要太伤心,也不用过于担心。
    
  然后,我与阿吉之间,基本就没有再说话,谁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保持着无语的沉默,直到马小松等人陆续的回到寝室。看情形,她们也是接着了阿吉的电话才匆匆赶了回来的,所以一进门,都是气喘吁吁的,连站都没站稳就着急地问千子的事。等阿吉给每个人,一一说了个遍后,寝室里又恢复了沉默。
    
  在沉默中,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各自整理起随身带回的衣物,还有床铺、书本等杂物。等到一圈忙完,再也找不到一点事可做的时候,大家又安静地回到各自的床铺上,有蒙着被子假装睡觉的,有拿着书胡乱翻着的,也有横卧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而方铃却是硬挤我床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睡回她自己的床,于是我也作罢,看着她两眼直直地朝着天花板发愣。
    
  想起高松要求我办的事,我皱起眉来,不知道如何来打破了这份冷涩的沉默,思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家既然都还没睡,我想问问,那天你们每个人到底都向罗盘许了什么愿?”
    
  我的话音才落,方铃蹭地从我身边坐直了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只听她接口道,“对,那天你们都许了些什么愿?我的已经说过了,千子、马小松都说过了。其它人呢?娟娟、阿吉、辰子、月儿,包括你,小秋,你们都没说。别都一声不吭的装没事,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到时候说不定死了,别人还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方铃的话把我说得一呛,她可真够直白,把我也一块说了进去。不过也好,方铃的这几句话,不止把我呛着了,把寝室里所有人都呛着了,谁都没法再继续沉默下去。
    
  阿吉首先跳了起来,应道,“方铃说得没错,既然这样,我带头先说。我许的愿很简单,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这不还没男朋友,所以我就许愿说,如果上天有眼,一定得让我认识个长得像王力宏那样帅气、最好像比尔盖茨那般有钱、还要懂得体贴爱护我的男的。当然,上下工差为正负十岁之间。太老了,也不行。”
    
  我倒!阿吉的话让我忍俊不禁地想笑,寝室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大家听完这话,忍不住一同爆发出哈哈大笑。
    
  不过,没等我笑完,阿吉竟然指着我问,“你呢,小秋?你那天许了什么愿?”
    
  我?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似乎我只想着听她们说什么,却没想到我也应该告诉大家。可是,我应该怎么说呢?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8 PM
面对阿吉的无心之问,我这才想起来,我也得说给大家听我许的愿。可是我能真实地告诉寝室里所有人,我许的愿是关于我自己的离奇身世?这说出来,会不会让大家联想到,所有的起因都是因我而起?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将我围拢,我稍作沉思后答道,“我许下的愿和阿吉一样,也很简单。我就想知道我是谁罢了。”
  
   “你是谁?你不就是夏小秋吗?”娟娟听了我的回答,好奇地反问道,“你许的这个愿,真的很奇怪。”
  
   娟娟的话让我心头一紧,就怕她的这句话引起群起追问,那样就不好回答了。幸好,除了娟娟,其它人对我的回答并没有上心,在我回答完之后,阿吉指着娟娟说道,“小秋说完了,轮到你了”。
  
   娟娟倒没有对我的答案进行刨根究底,听到阿吉的问话,应声答道,“我根本就不相信这玩艺,那天要不是你们扯着我一起我,我才不玩那种无聊的游戏呢!不过就是陪你们一起玩玩的,我早忘了那天许过什么愿了。”
  
   “忘了?!”方铃瞪了娟娟一眼,腾地跳下床,“你说小秋的愿望许的奇怪,我却觉得你奇怪,许个愿,也能忘了?你骗谁去?”
  
   “信不信随你,你们爱信不信!”娟娟对方铃一向感冒的很,可是方铃说话又相当呛人,所以娟娟听了也不接口,只是翻了下眼白,然后倒头趴床上,拿起本书,假装看了起来。
  
   气氛显得有点尴尬,阿吉向方铃摆了摆手,说,“有人记性不好,就让她去吧,忘了就忘了,接下来还有谁没说?”
  
   “还有我,我还没说”,月儿从床上翻了个身,听我们说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们的愿望也实在是没点水平,我许的愿是要当个明星。你们想,当明星多幸福,有人众星捧月般地伺候,走哪都有一堆歌迷影迷围着,多风光啊!最主要的是,现在最迅速的发财致富法子就是当明星。你们许的愿都太落伍了!”
  
  月儿想当明星的梦,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基本上,别说整寝室的人都知道,就在整个系里也都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她没事就请假参加各种各样的选秀比赛,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个伯乐相中过她。最好的一次选秀成绩也不过是进了复赛而已,所以她说她许这个愿,基本上是尽在众人所料中的。
  
   月儿一说完,没等阿吉问,辰子主动地接了口说道,“看来就剩我一人没说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想,如果罗盘真能达到愿望的话,就希望今年毕业时,我能找份好的工作罢了。”
  
   “恩”,阿吉听完最后一个辰子的话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问我,“小秋,你说,在我们许的愿中,下一个会轮到谁?”
  
   “啊,我哪知道!”阿吉是不是脑子缺氧?我又不是神算,我怎么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只好答道“反正,谁都有可能。”
  
   “上次救方铃的那人,也就是你朋友,临走时不是说过,只要不是死亡契约就不会有事,是不是?”不知道阿吉怎么会想起这句话的,还一个尽地问我,“小秋,你说,到底什么叫死亡契约?”
  
   晕,她怎么当我是万宝全书?我正愁着怎么回答时,方铃却抢先问道,“你说什么?死亡契约?难道说,我上回许的愿就形成了死亡契约?千子许的愿也是吗?可是,我许的和她许的,完全就不一样?”
  
   方铃的话带出了一屋子人的思考,包括我在内。是啊,什么叫死亡契约?目前为止,就方铃和千子遭遇了不测,虽然方铃已经没事了,但是如果按高松的话来推测,这两人许的愿难道就形成了死亡契约吗?可是,这两人许的愿完全就没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晌的沉默后,娟娟突然扔下手中的书,从床上爬了起来,“啪”的一下把寝室灯关上,顺口说了一句,“有什么好讨论的。我要睡觉了。要讨论,关了灯,你们慢慢讨论去,别影响我!”娟娟说完回床蒙头躺下。
  
   方铃一见灯被关了,明显感觉到娟娟对她针锋相对的意思,刚想破口大骂,并冲下床去开灯,却我一把制止了。这个时候还起什么内哄,再说了,确实也不早了,该熄灯了。于是我轻声对方铃说,“一起睡吧,你也别回你床上了”。
  
  方铃听了我的话,哼哼了两声给娟娟听,然后也不理我,侧过身,对着墙壁,假寐起来。整个寝室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所有人,包括阿吉等,都没有再说话。每个人看着都像是平静地睡下了,其实,每个人的心里何尝不像我一样,正七上八下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尤其是马小松,一个尽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想而知,她心里也是极为害怕和担心的。试问,谁处在这样的情形中,真的能不害怕呢?也许娟娟心里也害怕,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我这么想着,伸手摸了下藏在枕下的子午剑,心里稍觉踏实了些。至少在这两天和高松的经历中,让我对害怕和恐惧有了深刻的体会,所以比起其它人来,我看上去,似乎来得平静些。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也许是我知道我的身世让我必定会遇上躲不开的劫难,既然如此,我便不需要提心吊胆,不如坦坦荡荡。
  
  夜色越来越深,寝室里也显得越来越安静,原本零乱而沉重的呼吸声慢慢变得细小与均匀,似乎大家最终忍不住困意地进入了梦乡,而我也隐隐约约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又过了多少时间,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撑住睡意,随着所有人一起沉入梦乡中,直到一声尖锐的惊叫将我吓醒。
  
   这声异常惊锐的尖叫声,是娟娟的声音,不止将我从梦中吓醒,也把寝室里所有人一起惊醒。
  
   啪的一声,阿吉已经跳下床来,将灯打开。然后,一个血淋淋的场面在我的眼线中扩散开。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与寝室里其它人的的齐声尖叫声一并而起,如划过夜空的闪电般,在寂静的宿舍楼里空灵而响亮地回荡着。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8 PM
在娟娟连绵不断、尖锐的惊叫声中,我与方铃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下床来,然后眼前的一幕差点使我们一同晕了过去,幸好靠着桌椅,才算没有摔倒。
  
   “月儿?月儿!怎么会是月儿?!”,方铃在一声尖叫后,蹦出一句话。
  
  只见,在月儿素白的床单上,被褥像是被什么撕扯过一般,内芯的棉絮如散花般落在四周。一小渍、一小渍殷红且温热的血,触目惊心且零落喷薄在上,红与白鲜明的对比色彩,刺目般地在向我们昭示着什么。而月儿的身子侧卧在床,整个人弯成了一个虾米似的形状,两手向前伸着,垂荡在床沿边。颈子处,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了一刀般,翻出两旁带血的肉,星星还在向外殷着鲜血。她的脸呈着七十度角朝向天花板,一双眼珠像死鱼般向上紧紧瞪着。惟一奇怪的是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兴奋……,总之,诡异得根本就说不清也道不明,只觉得既令人可怖又令人奇怪。
  
  一时的尖叫,再一时的寂静无声,然后只听到门被咣地打开,原本紧紧缩在床上、看到这一切后一直簌簌发抖的马小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地挪到了门口,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咣地一声打开了寝室门,发疯似地夺门而出,一边向外狂奔,一边还听到她不停地大喊大叫,这声音像是要穿透黑暗无际的夜空,将整个世界催醒一般,“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快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
  
   娟娟和辰子见马小松夺门而出,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也一边如马小松般大喊大叫,整个寝室只剩下我、方铃和阿吉三个人,仍是望着月儿的尸体,下意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是月儿?为什么不是其它人?”方铃问向我与阿吉。
  
   没有答案,我和阿吉无奈地摇摇头。
  
  高松临走时曾说过,应该不会那么快出事,可是为什么还是出事了呢?如果出事,为什么出事的是月儿,而不是其它人?按月儿的说法,她向罗盘许的愿,是想当一个明星,这个愿望怎么听都并不奇特,难道这也算是死亡契约?为什么方铃、千子、月儿,这三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许了完全不相干的三个愿望,却都出了事?到底哪儿才是问题的关键?
  
   就在我、方铃和阿吉三人,呆站着、茫然无绪时,从寝室外边突然闯入好些人来,然后死寂的夜空又一次被一连串起伏不断的尖叫声划破,这一次比起刚才娟娟的尖叫声来得更加响亮和凄厉。我知道,明天,整个学校将会因这一桩离奇的惨案而一片哗然。
  
  接着,又陆续赶来的更多的室友与同学,以及不知道被谁半夜喊来的几位老师们,将寝室现场暂时封了起来。然后,在一片浑浑噩噩中,我、方铃、阿吉,还有刚才夺门而出的同寝室另外的三个人,一并被带到了附近的警署进行协助调查。调查的结果可想而知,我们六个人在不同警察的问话中给出了如出一辙的答案,而这答案却又让警署里的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不但没法想象,也不能接受,我们六个人荒诞不经的说法,同时也很震怒于我们过于默契如一的证供。
  
  警察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六个人,像是拼命地想从我们的脸上找出可疑的蛛丝马迹。他们以为,这不外乎只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在我们同寝室的六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凶手或主谋,而我们给出的所有不切合实际的口供一定是别有目的的撒谎,或者是受了其中某人的恐吓,虽然这一切的一切没有被说出来,但是在他们的脸上分明地表示着。也许是又苦于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观点的东西,所以分分秒秒地看着我们,来找到他们想要的原因。
  
  学校陪同而来的老师们走马灯似地找着一个又一个的警察反复说明,要相信学生们的话,我们六人一定不可能是凶手或同谋犯,因为没有可能六个人都具备想杀死月儿的动机和证据,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选择这样一个环境和时机来杀人行凶。虽然我们六个人的所言超出了物质世界的范围,可是不谋而合的可能毕竟是不容怀疑的。可是警署仍坚持不肯放人,他们秉持着“宁可错关一万人,也绝不姑息一个罪犯”的信念,坚持将我们六人强行滞留到第二天清晨仍不放。我和同寝室的所有人,只能一次又一次无奈地重复回答不同的警察一番又一番不厌其烦的轮流问话和笔录。
  
  当我被警察问得昏昏沉沉以至于什么都不再想说的时候,我所在的询问室的门被打开,迎面走进来一个人,让我顿时眼前一亮,心里随之一松。高松,高松终于来了。他的到来,让我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松。可能是,在我的直觉中,昨晚的这一切,除了高松,没有人能够理解,除了高松,也没有人能够解释,而他的解释比起我们来,更具有信服力。虽然在高松身上,我仍有不少的不解之谜,包括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可是对他,我却有着说不出原因的依赖和信任。
  
  刚才还困扰着我的那些紧张、烦躁、不安和恐惧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我顾不着询问室里的警察,而跳起来,直冲到高松面前,说道,“你说,昨晚应该不会出事的。你说过,不会那么快出事的!可是,月儿死了。”说着,终于一直压抑着的悲伤爆发了出来,我忍不住趴在高松的肩头,号啕大哭了起来。
  
   “是我不对,我昨晚应该不走的。不用害怕,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全听说了。”高松将我从肩头扶起,温和摸着我的头,又说道,“我和警察已经解释过了,现在我来接你们回去”。
  
   “为什么死的是月儿?为什么?她只是对罗盘许愿,她想当个明星,这个和死亡契约有什么关系?”停下哭泣,我第一反应下不是高兴我终于可以离开警署,而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死的是月儿,到底什么是死亡契约。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8 PM
就着我的问题,高松没有回答,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走吧,回去再说,你一晚没睡,一定累了。”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向坐在问了我半天话的两位警察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署长已经同意放人了,接下来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然后,也不等他们回话,就拖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警署。
  
  一出警署,我与高松两人就立即被已等候在警署外的方铃、阿吉……包括学校老师等人团团围住。他们明显不是冲我而来,而是冲着高松围拢过来,然后展开七嘴八舌的话语,“你就是上回救方铃的大师吧。你救救我们吧!”,“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帮帮这些孩子们!”……
  
   高松一言不发,推开围着我和他的所有人,一手紧紧拉住我不放,随即招了一辆计程车,然后直奔他家的方向而去。坐进车里,他这才发声,对我说,“打电话给你同寝室的同学,让她们立即上我家来,别让老师跟来。”
  
   “为什么?”我没明白过来。
   “叫来不就知道了吗?”他眼视前方,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我解释为什么。
  
   犹豫几秒后,我还是一一给同寝室其它六人拨了电话过去,告诉她们地址,告诉她们有急事,让她们赶紧过来,并且再三强调,不要告诉老师,也不能让她们跟来。打完电话后,计程车已经到了高松家门前。下了车,高松开门进屋后,直接坐在八仙椅上,依旧一言不发。
  
   我实在有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叫她们来?”
  
   “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多少人和那个白衣女鬼定下了死亡契约,我需要问问”,高松简明扼要地回道。
  
   可是,这句话除了让我略有惊讶外,却又不由提起了我心头另一个疑问,“什么是死亡契约?”
  
   “等她们来了,我一起告诉你们”,高松刚说完,敲门声便响起。我抢步开门,看到方铃、阿吉等六个人一脸疲惫与紧张的神情,站在了门口。
  
  我连忙招呼她们进屋坐,给她们各自倒了杯水,等她们神色稍缓后,这才向她们介绍并解释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高松,他会捉鬼,是来帮助我们的。我把你们都叫来的,是因为他说想要问问大家一些事。”听完我的解释,方铃、阿吉等都没有出声,只是齐齐地将目光投向高松身上。
  
  高松扫了屋内所有人一眼,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听小秋说,方铃从尼泊尔带回来一个神奇的罗盘,据说里面住着一个幽灵,它可以行使某种超能的魔力,只要集合起八个人的意念并输导给它,便可以达成一个祈祷或诅咒,然后你们寝室八个人怀着不同的好奇心一起进行了一场罗盘游戏,却不知道,正是这场游戏最终不但在昨晚害死了你们同寝室一个同学,也同样差点使方铃自己丧命。这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罗盘,可以为许愿的人达成某种结果,可是你们却不知道,你们许下的愿望也好,诅咒也罢,其实都是在无形中和这个罗盘达成一个死亡交易。当死亡交易初步形成,住在罗盘里的幽灵,也就是一个白衣女鬼,她会选择你们中间欲望最强的人,逼迫你们将自己的灵魂签售和出卖给她。这就是死亡契约。一旦形成了死亡契约,你们就很难逃脱,除非幽灵弃手或被消灭。刚才,我让小秋找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中,到底还有哪几位与这个幽灵达成了死亡契约。”
  
  高松的一长段话震惊了包括我在内的屋里所有人,在一阵的沉思后,方铃第一个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当天我向罗盘许愿说,我希望林展展立即死在我眼前时,里面的幽灵一定感觉到了我比其它人来得更强烈的欲望心,于是当天晚上第一个找到我,说她能帮我达成愿望,并要求我要完成她的一个要求。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想问问。那个白衣女鬼并没有说她要我的灵魂,只是说,她要小秋脖子里戴的那块玉。这和你说的逼迫别人将自己的灵魂签售或出卖给她,并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一阵尴尬,生怕方铃这样追问下去,会将关于玉的事揪出来,引出其它人的好奇和关注。而我并不想让寝室的人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因为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竟然有着那么离奇的身世,因为我更担心,那些关于我的离奇身世,也许会将她们卷入本不该卷入的危险中去。
  
   “这个女鬼要小秋的玉是另有目的,但是不管你是不是拿了小秋的玉给她,她都会索取你的灵魂,因为这就是死亡契约,只要你与她确认了你许下的欲望,就等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而事实上,当你将小秋的那块玉给那个女鬼,她不是依然收去你的灵魂?这是一种无形的契约,我说的逼迫是指,无论你同意或不同意,无论你知道或不知道,你只要与她确认了你的欲望,你就等同于签下了一份死亡契约。”高松不厌其烦地向所有人再次解释道。
  
   “可是,她为什么需要我们那么多人的灵魂?”阿吉不由地问道。
  
   “不是要你们的灵魂,而是只要是活人的灵魂,她都需要。每一个生人的灵魂,都是在增进她的修炼。她通过你们灵魂中的欲望来使她具备更强大的力量,而这些力量也是让她可以替你们达成交易的所在。”高松表情严肃地说着,“你们中,是不是还有人和她确认过你们当天许下的欲望?”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高松再次问道,“除了昨晚已经遭遇不测的那位室友,还有方铃外,如果没有其它人和她确认过的话,那就没事了。像她这样寄居在罗盘里的幽灵,必须借助死亡契约中欲望的力量才能伤人。你们只要记住,如果她找到你们,无论她问什么,说什么,都不要应一个字,那就不会再出事了。”
  
   “大师”,我突然听到娟娟开口说话,她一脸的忐忑不安和欲言又止,似乎在痛下决心一般,嚅了半天的嘴唇后,最终说道,“如果按你所说的,我想,我想,我可能已经和她达成了死亡契约”,说到这,她的表情显出慌恐和害怕,看着高松求助道,“你……你能救我吗?”
  
   我瞪大了眼,和所有人一般,看着娟娟,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她,她怎么会……?
  
   “昨晚,你不是说,你忘了你许的愿?这会你怎么又和女鬼达成了交易?难道,你许的愿,有不可告人的地方?”方铃带着很重的鼻子,轻蔑地反讥道。
  
  我正想阻止方铃的话,劝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却没想到,娟娟听到方铃的话后,突然从[词语过滤=#313]上站了起来,走到方铃跟前,二话不说,没等方铃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扇完后,这才用冷冷的声音说道,“告诉你,方铃,我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进这个寝室开始,你就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除了小秋外,你对所有人都专横跋扈,事事都必须要别人听从你的话,谁逆了你的意思,你就恨不能排齐打压别人。我忍了你很久,这巴掌是我今天还给你的!”
  
   娟娟的话还没说完,方铃也站了起来,扬起了手,准备给予还击,可是,方铃的手还没打出去时,娟娟又说了一句话,使得屋内所有人瞬间呆住。只见她恶狠狠地瞪着方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妨告诉你,方铃,我那天许下的愿望就是,让你永远在我眼前消失!”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9 PM
方铃的手停在半空中,并未落下。娟娟最后说的那句话的份量,远比刚才打她的那一巴掌来得更令她震撼。白晰的脸上五道清晰的红印,映衬着方铃一下子呆滞的表情,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或是不可置信。
  
  屋里的空气瞬间沉寂了下来。
  
  只有娟娟,在说完那句话后,全身像是获得了一种释放般,变得从容而轻松,一个转身,又坐回了[词语过滤=#313],顺便还用着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瞥了眼方铃,似乎有着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在所有人的震惊中,阿吉第一个缓过神来。因为,除了我与高松外,阿吉是最明白方铃就在没几日前,经历了怎么样的生死挣扎,刚刚侥幸脱险。她还没来得及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又将要去面对同样的恐惧,这是何等的惨忍,她怎么能够接受?
  
  我刚想转身走去劝说震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方铃时,却没想到,刚才还神情呆滞的方铃突然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嘶声厉吼,然后像发了疯似的,冲向[词语过滤=#313],直扑向坐在[词语过滤=#313]上的娟娟,如头被激怒的狮子般,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地将她从[词语过滤=#313]上揪到地上,对着她,落下如雨般的拳脚。而在方铃发疯似的踢打下,娟娟并没有还手,依然一脸的轻蔑,半仰着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打吧,打吧,反正你和我都是要死的,随便打吧!”说着说着,她竟然扬起嘴角,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这两人都像疯子似的举动,我、阿吉、辰子和马小松连忙上前,一边胡乱地劝说,一边死拖活拽地将这两人使劲地拉开。等我们好不容易将情绪失控的方铃和两眼发直的娟娟苦口婆心地劝说到她们稍许平静下来时,我这才想起高松竟然一直坐在八仙椅上,看着我们一通的手忙脚乱,却不起一点反应。
  
  感到有点奇怪,我扭过头,向高松愠怒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一起帮着劝架?”
  
  高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铃和娟娟,然后用着平淡的声音回答道,“她们都需要发泄,劝不劝都一样,不如就让她们一次发泄个够”。
  
  “你很冷血!”我原本对高松的好感,在这个时间点上,一下子变成了厌恶。
  “哦,是吗?”高松对我的话不表任何态度。
  
  听到我与高松间僵硬的对话,阿吉赶紧走过来,拉开我,轻声劝了我两句后,又走到高松面前,恳求道,“你是小秋的朋友,我们都信任你。所以,请你这次救救方铃和娟娟吧,就像上次你救方铃一样,好不好?”
  
  高松没有回话,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不相信高松竟然会拒绝,难道他真的那么冷血?他能救我,为什么就不能救方铃她们?他既然已经救过一次,为什么不能再救第二次?我带着愤怒的声音质问道,“你难道准备见死不救?”
  
  高松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用着怜惜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流露出怜惜的神情,可是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方铃和娟娟不要有事。
  
  气氛又一次僵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与高松身上。可是,高松依旧一言不发。
  
  突然,方铃站起身来,走到高松面前,出乎意料的,向着高松鞠了个躬,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谢谢你的朋友,他已经舍命救过我一次,不用再麻烦他了。其实我已经比别人多活了一回,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小秋,你说是不是?”
  
  方铃的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我,声音中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虽然还略带沙哑,可却平静了很多,对着我继续说道,“小秋,那块玉,我本想帮你找回来,再还给你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我知道那块玉对你很重要,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听着方铃的话,我心里不免一酸,刚想说没事的,却被她摆摆手制止。她转过身去,又走到娟娟面前,继续说道,“对不起了,娟娟。也许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坏,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在别人眼里是专横跋扈到令人讨厌。如果我曾经对你有过什么伤害,现在我一并向你表示歉意。”
  
  接着,不等娟娟说什么,她又走到阿吉跟前,说道,“阿吉,你和小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哪怕我死了,下辈子我还会找你们当朋友的。”
  
  说完这句话,方铃白净的面容露出一些笑容来,然后向我们摆了摆手,说,“我得回去了,我想和我父母道别下,毕竟他们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想把我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说着,我看到方铃带着凄凉笑容的脸上,滑下两行眼泪。
  
  “方铃,你别走,你不会死的!我们会帮你想办法,一起保护你!”阿吉忍不住大哭出声,一把上前拽住方铃,抱住她,紧紧不放。
  
  屋内所有人,除了高松外,哪怕是娟娟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个时候,什么理由都不再需要,无论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别人而哭,无论是为失去友情而哭,还是为死亡威胁而哭,都不再重要。我、方铃、阿吉、辰子、马小松,还有娟娟,紧紧地抱成一团,一起放声痛哭了起来。
  
  “女人真的很麻烦!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眼泪!既然知道要死了,哭有什么用!”在我们的哭泣声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高松依旧冷漠地看着我们,说了一句话。
  
  抬起眼,我愤怒地回视高松,“如果方铃和娟娟有什么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没有义务救她们。如果你愿意恨,你就尽管恨吧。”高松并不在乎我表现出来对他的愤怒感。
  
  别过头,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不是我不想救她们,而是,她们中,必定会死一个人,我救不了她们两人”,高松终于说出了沉默已久的答案,“除非……”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我回过头,不由自主地接问道。
  “除非灭了那个女鬼”,高松停了几秒后,才将话说完整
  “你能灭了那个女鬼吗?”我不知可否。
  “能灭,可我不想灭她”高松的话听得人很糊涂。
  
  “为什么?”
  “因为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就灭了她。这就是条件。”
  
  我一下子怔在原地。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9 PM
高松促狭似的目光,连同其它人游疑不定的表情,停在我身上。怔了半晌,最后,我意志坚定地点了点头,并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不需要再三思一下?”高松的目光停留在我的面容上,似乎想从中找出为什么我会不假思索同意、又为什么面对他卑鄙要挟没有痛斥的原因。
    
  “需要吗?如果我不同意你的条件,你会答应救人吗?既然你已经开出了条件,还有我思考的余地吗?”,我不能坐视方铃和娟娟的性命不顾,所以我没有选择,必须决断。
    
  回着高松话,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又闪出“莫言”这个名字来。想到那个坐在背椅上、面带慵懒微笑、透过空旷的大厅,最后告诉我他的名字叫莫言的男孩;想到在我失去知觉游离在无意识的空间中,曾满面悲凉迎我而来的那个男孩,我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发生在三百年前的故事,坚持了三个世纪的守候,我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应该信还是不信。莫言,莫言这个名字,为什么每每想起时,都会让我感觉到阵阵心痛,让我无所适从?而他,那个英气逼人的男孩,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可似乎,我却总觉得他又近在我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一般。
    
  就在我神思飞驰的同时,高松面对我的反问,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他紧紧地注视着我,好像是想看穿我正在想着什么似的。
    
  我正想别过头,躲开他的注视,恰在这时,娟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小秋,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救我而委屈或为难,也不喜欢接受别人怜悯似的同情或馈赠。既然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祸,所以不管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我都会自己去承担。”娟娟用力地吸了口气,眼角的余光鄙夷地扫过高松,然后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没等我说什么的时候,直接飞奔出了高松家。她在放开我、转身的那刹,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可我没来得及拉住她,只眼睁睁地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小秋,他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给你?他是你新认识的男朋友?”,不知觉中,方铃走到我身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
    
  “你别问了,方铃。”阿吉也走了过来,拉起我和方铃的手,说,“小秋,和我们一起回寝室吧!不管怎么样,总会有法子的。”说着时,阿吉用眼角瞥了眼高松,然后拉起我和方铃,往门口走去。而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辰子和马小松,见我们要走,也跟了上来。
    
  当我的脚步正准备随着阿吉迈出屋门时,高松突然站起了身,对着我大声说道,“等等”。
    
  所有人和我一块停住了脚步。
    
  站停,背着身,我没有回头,听见高松向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或者觉得我很卑鄙?”
    
  “没有”我矢口否认。
  “在没有找回那块玉之前,我希望我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不出事”
  “恩?”
  “你走吧”高松欲言又止。
    
  我一脚还未跨出门槛,高松突然像阵风似的奔到我身后,一把拉过我,也不顾方铃和阿吉,直接俯向我耳边,低语道,“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夏小秋,不过,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的,除非你心甘情愿。”停了半拍,又加上一句,“如果你还想见莫言,那就好好活着吧”。
    
  他略带暧昧的呼吸拂过我的耳梢,连同他抬起头时深沉凝视过来的目光,不知为何使得我脸一红。我什么也没说,低头避开他的眼神、挣脱他的手,然后拉起方铃和阿吉向外走。
    
  “今晚六点,你们一起来这里,我会帮你们的”,高松朝着我们走出的方向说完这句话后,带上了门。
    
  没有人吭声。
    
  走出高松家的弄堂时,街上已是车水马龙。辰子和马小松直接回学校上课去,余下我、方铃还有阿吉,找了家星巴克,准备坐下来,静一下心。
    
  一同走进去,找了个临窗的排椅,坐下,我们各自点了杯咖啡。
    
  “出门前,他在你耳边又说了什么?”刚坐定,阿吉就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如果我想见一个人的话,就得照他的话好好活着”
  “他说的是哪个人?”方铃好奇地问。
  “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人”我的话,听得方铃和阿吉一头雾水。
    
  咖啡上桌的速度不慢。我用小勺轻轻地搅拌,看着一圈圈泡泡下漾起的波纹,定定出神。星巴客的咖啡中,我最喜欢冰奶特,因为我喜欢那重重的奶油味,闻着时,有股淡淡的奶香,入口后,味浓却不腻。只是,现在,我却一点也打不起品味的精神。
    
  还是上午时分,所以星巴客内人并不多。店堂里播放着轻松柔和的音乐,却并不影响三三两两的客人,低头接耳说着他们各自的事。在这种恬静的氛围中,谁也不会注意到临窗的这桌,有三个神情迥异的女孩,她们正心事重重。
    
  抿了口咖啡,我望向明净的玻璃窗外。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红绿灯间穿梭不已。
    
  “小秋,你是不是最近有很多事瞒着我们?”方铃喝着咖啡,问道。
  我没有回答,继续看着窗外。
  “今天这个叫高松的人,真的是你的朋友?”阿吉追着问。
  依旧没有回答,我的眼对着窗外,手却机械似地搅着冰奶特。
  “他说你想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转回头来,我还是没有给出回答。
    
  “小秋,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你的朋友?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方铃质问着我。
  “是啊,就算有天大的事,我和方铃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为什么不说话呢,小秋?”这是阿吉的声音。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终究是会被知道的。于是,在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冰奶特后,我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我的身世之谜、莫言所说的三百年前的故事,高松的出现、瞎子的留言,以及古墓里的惊心动魄,向方铃和阿吉大致地描述了一遍。
    
  等我说完后,方铃和阿吉,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发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直到,我准备起身结帐去时,她俩突然异口同声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小秋,你真的是鬼仙?”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9 PM
鬼仙?我又好气又好笑,“你俩就少跟我胡说八道了。有这等好事,我早飞天上去了,还坐这跟你们说那么些废话?”真是的,也不知道阿吉和方铃怎么想的,是不是大脑有点缺氧?我要真是鬼仙,早就一巴掌上去把那女鬼一劈为二,哪还轮着坐这和她们一同愁眉不展、抚案唉叹?说完,我直接甩给她们一个背影,跑去结帐,然后自顾自地走出星巴克。
  
   沿街信步,身侧,琳琅满目的街头橱窗,我随意地边走边看。隔了好一会儿,方铃和阿吉追了上来。俩人一边跟在我身后,一边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不过,沿途的噪音,加上我并没有留意,所以,她们所讨论的内容,我几乎是擦耳而过。
  
   突然,阿吉紧上前几步,拽住我的衣角,贴上来问我,“小秋,你说,你喜欢莫言还是高松?”
  
   晕死,我真的很佩服这俩人讨论了半天的结果竟然是落在这个内容上。“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直接回答了她。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对于莫言,也许我是存在着一些喜欢,可是,这种喜欢来得太虚无飘渺,而我毕竟活在一个真实的空间内。虽然一句三百年的承诺让我不免心动,虽然这个叫莫言的男子实在长得很帅,可若真要喜欢,也许并不现实。而对高松,我更不知道对他存有什么样的感觉。是喜欢,或是依赖,或是其它,似乎从认识这个人开始,我几乎都在心惊肉跳中渡过,根本就无暇顾及思考这些,或者说,更多的时候,我也许只是习惯了有他的存在,至于为什么,我找不出原因。
  
   “小秋,其实让我说,莫言和高松两人中,你应该选择高松。倒不是因为他救过我一次,而是我觉得这人虽然表面看着冷得要命,可听你说,他能对你那么细致入微的关心,嫁给他,应该不错呢。我的眼光绝对准!”方铃不满意我的回答,于是煞有其事般地为我引导方向。
  
   阿吉立时跳了起来,拉过我,道,“别听方铃的,小秋。你看高松这人跟个冷血动物似的,凭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摆着一张臭脸唬弄、要挟人。谁稀罕他!还是莫言这人有神秘感,对爱又那么执着,人也长得很帅,是不是?我觉得,我们小秋和莫言才是前世今生、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中,她们似乎忘了今晚的危险,倒是不亦乐乎地为了我的终身大事争执了起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一帮太监。
  
   “我说,你们哪来那么些闲情?还是决定下,今晚六点去不去高松那吧”,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喋喋不休的争执。
  
   “不去!”阿吉接得很快,看来她确实对高松怀有意见。
   “我去!”方铃随后跟着说道,顺便恶狠狠地瞪了阿吉一眼。
   “好吧,那我还是去吧”,阿吉接着方铃的眼神,只得改变决定。
  
   我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先回学校上课去,晚上叫上辰子和马小松,一起过去”。
   “那,娟娟呢?”阿吉看了一眼方铃,问我,“要不要叫她一起来?你打电话给她?”
  
   娟娟的火爆脾气可不比方铃差,想了想,我还是说,“阿吉你打电话给她吧,叫她晚上一同过来”。
   方铃低着头,看着沿街来来往往的人群,什么话也没说。
  
  回到学校时,正好赶着去上下午的课。这几天,我的经历实在是过于丰富,以至于老师板书了些什么,又说教了些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只一个尽地在脑子里盘旋着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今晚又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看样子,阿吉、方铃、辰子和马小松和我都差不多,目光一会游离,一会呆滞,总之,肯定也在走神。只有娟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又在想些什么,只知道,阿吉给她电话时,她应了一声后就挂了。
  
   就在恍恍惚惚中,下午的课结束了。时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溜得最快的那样东西,不管你想留住它还是不想留住它。提前吃完晚饭后,我、方铃、阿吉、马小松和辰子,集合在了学校门口,准备出发去高松家。临行前,阿吉又给娟娟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们准备出发了。
  
   敲开高松家的房门,恰是六时不到五分。一进屋子后,竟发现整个屋子的布局竟然和我们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似乎在我们走后,高松做了一番移动,将八仙桌、电视机柜,[词语过滤=#313]等等物件,移到了屋角,留出了相当的一块空地,以备晚上所需。
  
   见我们到来,高松也没说什么,拿出几个垫子,分别给我们一人一个,让我们盘坐在地上,准备过会就开始。接着,他又忙忙碌碌地走进走出,又是碗、又是碟的,还有蜡烛等等,不知道是干嘛用的,都将它们一一整齐地摆放在地。
  
   我心里有点踌躇,因为娟娟还没到来,于是轻声问阿吉,是不是应该再打个电话给她。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娟娟终于出现了。这样的话,人就全到齐了,只等着高松告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在一阵忙碌之后,高松终于将一地的东西摆放好,然后和我们一起盘腿坐在垫子上,面容郑重地环顾了下屋里所有人,然后说道,“不管过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眼睛。不管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答。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没有做到,我很难保证会出什么意外。”说着,他的目光严厉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停在我身上,缓了缓语气,向我说道,“子午剑,你带出来了吗?如果带出来的话,拿在手中,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
  
   我点点头,顺手取出一直放在怀里的子午剑,将它紧握在手。而其它人,听完高松的话,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相当坚决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相当紧张,就怕漏听了一句,因为没有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高松从衣袋里取出几张黄符,一一递给我们,又说道,“每个人的符上我都写了一个字,是不同的字,这是我给你们的暗语。看完后,就将它捏在手心里,不要松开。只有当你们听到我说了这个暗语时,才可以松开手,睁眼说话。”顿了一下,他接着道,“现在开始了。当我数到三时,就全部将眼睛闭上,然后静下心来,什么也不要想,不要管。切记!”
  
   说完这句话,高松开始数一二三。我努力地沉下心头的各种杂念,在他数到三时,闭上眼睛。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告诫自己,不能睁开眼睛,不回一句话。
  
   整个时空,就像停滞了一般,除了时间在无声中潜行穿越。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29 PM
寂静中,每个人错落有致的呼吸声,显得清晰分明。闭着眼,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来自各人气息间的紧张与不安。背水一战的选择,孤注一掷的决定,无可预测的结果,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压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写有暗语的黄符,沁湿在手心微微的汗渍中,而握着子午剑柄的另一只手,指关节隐隐发涨。相较下,惟有脑海,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一片空白。那些关于身世、关于莫言、关于生死……的忧虑、担心和迷惑,都在这时,被紧张的感觉挤压成了粉末。
  
   一阵“叮叮当当”碗碟相撞声将维持了不多久的寂静打破,我的心头蓦地一震。依旧闭着眼,保持着不变的坐姿,我明白,高松准备开始行动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产生什么结果,我不知道。
  
   当一阵的叮当声嘎然而止时,一阵悉悉嗦嗦、衣裙弋地的声音传来,随即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咯咯”的不绝于耳。我的手,不由一颤,子午剑隐隐微烫,一阵阴冷的寒气迎面逼来,使得我心口一窒。
  
   啪的一声后,鼻间传来烛火的香气,一阵阵沁入心间,逼人的阴冷,随之而散。然后,我听见高松的声音,说道“你自己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这话应该是向着已经到来的白衣女鬼说的。
  
   只听得又一阵咯咯的轻笑,白衣女鬼回道,“你为什么对这几个黄毛丫头感兴趣?难道,是为了那个叫夏小秋的女孩子?”
  
   “我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交出玉,解除死亡契约,我放你走。”高松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未必就能灭了我,就算你不惜一切代价来灭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又是咯咯的笑声,“你难道不知道她的意中人等了她三百年?你以为你做的这些,能感动她?几百年前,你不是也同样痴情过?你以为,隔了三百年,你陪她一起转世投胎,她就会喜欢你了吗?”
  
  白衣女子的话,听得我心头一震。那句“几百年前,你不是也同样痴情过?你以为,隔了三百年,你陪她转世投胎,她就会喜欢你了吗?”的话,让我似懂非懂。难道说,我在几百年前就认识高松?难道说,我与高松前世就有着剪不断理还断的情结?……那么莫言呢?莫言难道是我三百年前的意中人?
  
   高松一言不发,似在沉默中,又似在凝思中。
  
   “看来孟婆的那碗汤真的会使人忘了一切,不过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所有过去发生的事”,白衣女鬼竟然这回没有再咯咯的笑。
  
  一段出乎我想象的故事,就着屋里沉默的空气,在白衣女鬼清冷的声音中开始,“三百年前,她为了一个叫莫言的男子不惜所有的功力和生命。她死前,莫言用自己永世为鬼的毒咒换取了她三百年后转世,你得知后,决定与她一同投胎,换她下一辈子与你携手。投胎前,为了杜绝她可能回忆起过去,你留下了一块玉,并且将你所有的功力转移到玉身内,同时也用它来保护她转世后,不受任何侵害。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只要那块玉佩在她身上,莫言永远也近不了她身,而她也永远不会记得起过去。因为那是块驱鬼的玉,而莫言是一个鬼。”
  
   “这不可能!”高松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你又何必否认?虽然喝完那碗孟婆汤后,你已不记得过去自己做过什么,可这并不代表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白衣女鬼轻叹了一声,又道,“我知道你们前几天去过一个墓,其实那是她死前为自己制造的一个平行空间,在里面留下一本册子和一样东西。为了防止被人偷盗,她点化了一只鬼猩猩替她守护。至于这本册子和这样东西,我想,应该就是她上辈子鬼仙的能量所在”。
  
   “你以为编一段故事,就会有人相信?”高松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当然,你可以不信,可是夏小秋会信”,白衣女鬼又响起一阵咯咯的轻笑,这笑声,听得我眼皮一阵乱颤。
  
   “她不会相信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
   “我有一面前世镜,为什么不让她自己看看呢?信不信,让她自己来决定!“
  
   一道剧烈的白衣闪出,即便是我闭着眼睛,还是感觉到一阵刺目难挡。
  
   “夏小秋,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是谁,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所有关于你前世发生的事,那么这面前世镜,它不会骗你。如果你想知道,那你就自己看吧!”白衣女鬼的话,轻柔地吹在我的耳边。
  
   前世镜?我的前世?我能看到我前世所有的事情?我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我要给自己留下一本册子和一样东西?我与莫言、高松间到底有着些怎么样的纠葛?我到底是不是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该看看?
  
   我的心头一阵纠结。那道依旧刺目的白光耀得我眼皮阵阵发烫,凌凌的光芒一丝丝紧逼着我的眼睛,似要折进我的眼瞳中般。四周突然完全寂静,就连高松的声音,包括其它人的呼吸声都像是消失了一般,我只感觉到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夏小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吗?那现在又为什么要犹豫呢?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从你出生开始会有那么多异于常人的事情发生?你难道不想找到所有原因的答案?你难道不问问为什么高松一定要你嫁给他?”
  
   白衣女鬼一句接一句的反问,像一柄利刃般刺向我的心头。她说的这些,无疑都是我心底最迫切想知道的疑问。
  
   “为什么还犹豫?是因为他告诉过你,不要睁开眼睛看我,不能与我说话,所以你犹豫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让你睁开眼睛,为什么不让你开口说话呢?难道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什么,还是因为他不想让你问我什么?”
  
   我的内心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挣扎。
  
   “夏小秋,信不信的决定,在于你自己,看不看的最后,都是你的选择,你思考吧!”
作者: forget    时间: 2010-4-30 01:30 PM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睁开眼睛。是因为白衣女鬼的那些话引出了我的好奇?还是因为在我内心处一直挣扎着的某种渴望?抑或是从未听说过的前世镜,我想从中寻求到最真实的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我确实睁开了眼睛。
  
  可是,就在我的眼睛才刚睁开一条缝的时候,一道刺目的亮光如一团火球般迎着我的眼球灼烈地窜来,我感觉到瞳孔条件反射似的一个收缩,随后,在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中,我的眼球表面,缓缓地幻出一轮如同绽在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天与地的屏障,仿佛被谁的手突然打开,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世界渐渐清晰地在我眼前展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后脑像是被什么猛地重击了一下,我来不及哼一声,就晕厥了过去。只是在我晕厥之前,我隐隐听到高松深长的一声叹息。只是,他为什么要叹息,又在为谁而叹息,是为我吗?可是,为什么为我呢?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思索下去。
  
   大脑皮层中,每一根记忆神经如风驰电掣般飞转,一个个似曾熟悉的脸庞,如影相般闪现在神经末梢。
  
   …………
  
   “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小秋!小秋!醒醒!”
   “我需要你,小秋!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能放弃!”
   “小秋!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你要坚强!”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不停呼唤我醒来的人,那张刻满伤痛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唇边,两行清晰可见的泪痕。可他却不是莫言,而是高松。
  
   …………
  
   “将我沉于海底,三百年后我再回来看你”。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那个声音低沉而有力。
   抬起头,再次映入我眼帘的却不是高松,而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面画满悲凉似秋的神情。
  
   …………
  
   “痴儿,你可知错?”
   “佛主,我不知”。
   “情念伤心,回头是岸”
   “佛主,我不解”
   “痴儿,你怎不觉醒?”
   “他以咒换我重生,我不想……”
   “因果已铸,再生亦是两重天”
   “我不信”
   “痴儿,你怎还不解?”
   “痴儿愿听佛主教诲”
   佛主长长的叹息,“你若归去,身携大劫。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人鬼殊途,你何苦归去?”
   “我……”
   “三百年后,姻缘重铸,你将不再是你”
   “可我……”
   “凡事皆有因,凡因皆有果,凡果皆有源。痴儿,你该醒了。”
   我看见,那袭紫衣,凝坐佛前,青灯之下,面容消瘦。
  
   前世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三百年的光阴……我在佛前渡过……
  
   “痴儿,你怎还不醒”
   “你可知,他换你重生,必铸你大劫大难”
   “有因必有果,了果需了因”
   “痴儿,你该醒了”
  
   奈何桥前,一碗孟婆汤,洗却前世所有爱恨情仇,纷层的记忆如春花漫开,又随风自落,最终在脑海里散尽。我跌落红尘,终一应俱往。
  
   …………
  
   “痴儿,你该醒了”,我似乎又一次听见佛主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如一声当头棒喝,将我猛地击醒。
  
   眼球中幻化出的那个明亮世界,随之突然黯淡了下去。我感觉到眼膜一阵疼痛,再一个紧缩后睁眼,却发现,我竟一直坐在高松的屋内,未曾有变。
  
   身后传来又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是高松的。我听见他的声音,在对我说,“你为什么要睁眼?是不相信我?”
  
   然后我又听见一阵咯咯的笑声,随后有个声音也在对我说,“夏小秋,你想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难道说她让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所以我与她的交易达成了?难道说,高松说不能睁眼说话,确实没有骗我?难道说,这就是佛主说的,因与果?
  
   转过身,我看见那个依旧蒙着面纱的白衣女鬼向我迎面走来。她对我招着手,似乎是让我跟着她去。可是,我为什么要跟着她去呢?我并没有和她确认我的愿望?然而,不知为什么,我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着她手招唤我的方向生生地走去。
  
   “夏小秋,你最终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高松的话语落在我的耳后,我想回答他不是,可是,我却回不了头,也说不出话,只一味机械式地向着白衣女鬼的方向,身不由已地走去。
  
   “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应你!”,高松的声音显得疲倦而无奈。
  
   “你不能给我永生,但是她可以,我为什么要放了她呢?”白衣女鬼清冷地笑着,“若不是莫言需借我之手,摘去你前世留给她护身的玉,我可能还不知道,原来我只需要她一个人的灵魂就能求得永生,你说,我为什么要放了她呢?”
  
   我终于开始明白,佛主曾经说的那些话。
作者: 至尊爱情    时间: 2010-5-4 02:13 PM
楼主,很好看哦!!快加
作者: Love^Mosquito    时间: 2010-5-4 04:15 PM
完了?
作者: 舒特    时间: 2010-5-22 05:56 PM
赞赞赞!好好看哦!!!
作者: 筱薰    时间: 2010-5-23 12:56 AM
完了啊?!故事很好看啊~~只是不大喜欢结局哦~~
作者: KT1990    时间: 2010-6-1 11:52 PM
很精彩的故事。。。期待楼主快快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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